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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一树梨花一溪月（原创小说）[第13页] |
| 作者:金山197009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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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离开百货大楼，路过邮局的时候，我进去买了六套明信片。一套十张，我买了三套两元每元一套的。三套一元一套的。李爽问我，买这么多，干什么？我说，送人啊。我这个人交游广，朋友多，去年元旦收到明信片四五十张，我都得一一给人家回复，今年高三了，快毕业了，六十张我都担心不够。李爽显然不喜欢这些，她说，我一套都送不出去。哎，那是你也收不到十张，李爽不好交际，也不善交际，基本没什么朋友，而我恰恰相反。我给接触过的人基本都能友好相处，就是一些打过架的同学最后有的也能处成朋友，当然我要是看你不顺眼或你真得罪了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理你。其实，并非我有什么本事，朋友贵在交心，你对人家好，人家自然投桃换李，再就是不要苛求别人，要学会包容别人的缺点，因为你也有不足。不是夸我自己，我这个人从不耍小心眼，不喜欢玩阴的，不要把别人想的太傻，你耍小心被骗眼，其实别人都会看得出，人家包容你一次两次，时间长了，自然就会疏远你。另外，我事事好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即使真有事别人做得不对，我总是想我是不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或者别人有难言的苦衷。 我早就发现我和李爽处事方式的不同，简直相左，我不好评价谁是谁非，这是性格所导致，后天很难改变。如果我们俩走到一起，磨合好了，叫性格互补，磨合不好，就很难说了。 扯的有些远了，还是回到当年吧。我们俩路过电影院的时候，我逗李爽，我们不回学校了，咱俩去看电影吧！李爽说，那怎么行，万一碰着熟人咋办？有时候李爽傻的可爱，我就是不怕碰着熟人，晚上晚会还需要我主持，我再不在乎，我也不敢啊！ 不过，电影可以不看，饭总得吃啊，我说，李爽，我请你吃饭吧。虽然我们俩跟着卫东哥吃过几次饭，但我们俩还真没单独吃过饭，李爽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不回家我大嫂会着急的。我说，咱俩还没单独吃过饭，就当纪念一下八十年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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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又到了去年我和宋老七打仗的那个饭店，我进去后对老板说，老板，你认识我吗？去年我在你这里吃饭，你可不大够意思啊！ 老板一时想不起我是谁，有点吃惊，说，兄弟你啥意思？我说，没意思，去年我在这里吃饭照顾你生意，因为你的告密，叫宋老七扎了好几刀，住了半月医院，你说这账咱怎么算？ 李爽看出我找茬，赶快拉拉我的手，说，你少说两句。靠，不是老板告密，我会挨那几刀吗？ 老板也看出我找事，我嚣张的语气，冷冷的眼光，他有些发怵。他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生意人吗，求财不求气，赶快说，兄弟，老哥先给你炒几个菜吃着。 我和李爽进了雅间，李爽说，你干什么，耍流氓吗？干嘛威胁人家老板。我笑了，你放心，咱一分钱也不少他的，就是叫他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李爽显然对我的做法不满，说，你何必欺负老实人。我说，这是道上规矩，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李爽一听说，你自己在这里胡闹吧，这饭我不吃了。说完，想出去，我一看小丫头真恼了，赶快拉住她，说，我给他闹着玩，你别生气。我出去对老板说，你给我上两份焖饼就行。 话虽如此，老板给上了两份焖饼外，又加送两个小菜，说让我尝尝。李爽说，青山，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和宋老七他们有什么区别。哎！本来想守着小姑娘嘚瑟嘚瑟，没想到又惹着李爽不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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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没想把老板怎么样，如果我找他事，我早就找了。去年我出院不久就知道是饭店老板给宋老七说的我是一中的学生的事。当时，许治浦他们几个人就要来吓唬吓唬老板，被我制止了，我说，即使老板不说，宋老七也早晚能找到我。再说，饭店老板和他老伴开这个小饭店也是糊口而已，一看也是老实巴交怕事的人，他怕宋老七那些混子更甚于我们学生。 但是，那天我一进饭店，看到老板，还是有点火气，说了些过激的话，但我没想到李爽会反应如此激烈。 说来说去，还是和我们俩性格有关，我后来为了宽慰我们俩没有走到一起就经常这样想，我和李爽就像穿梭时空的两条直线，可能偶尔会有交点，但是要叫这两条从不同方向来的直线重合，就要两条直线都得弯曲或者一条直线完全附属于另一条直线。但这两条直线都刚性有余，弹性不足，加之外界因素，所以，我注定和李爽有缘无份，都成为彼此美好回忆的一部分吧！ 当时气氛有点尴尬，李爽只吃焖饼，不吃老板送的菜。 我说，真生气了。她不言语，我说，你想想，要不是他给宋老七说我，我能躺倒医院里吗？我又不真把他怎么样，说句话过过嘴瘾还不行吗？ 李爽可能觉着我说的有道理，也可能我刚送她“贵重”的礼物，觉着自己有点过了，说，你刚才那个表现，真叫人不舒服，整个小混混的样子，咱干嘛非得那样，你学点好不行啊！ 我说，是，你说的对，我错了，我改。我说着，拉凳子靠她近点，说，咱俩好不容易吃顿饭，别生气了。她说，谁生气了。我抓着她的手摇晃着，直视她的眼睛，死皮赖脸的小声说，小姑，小姑，谁叫我小呢？不懂事，您老人家多包含。 李爽没想到我这样耍赖，笑了，拿开我的手，轻轻打了我一下，说，哎！你有点正形好不好？ 我一看她高兴了，趁机说，过节了，咱吃点好的，我叫老板再炒两个菜。 李爽说，你还有钱吗？刚才花那么多钱。说着，掏出五块钱，说，我请你。 我脸一沉，装作生气的样子，咱俩吃饭，哪能让你拿钱。 我走出雅间，给老板又要了两个菜。菜上来后，我说，这么丰盛的菜，没酒多没劲啊，李爽，咱喝点吧！ 李爽明白了，啊哈，你是想喝酒了，不行。 我说，这不是八十年代最后一天吗？就当为告别八十年代，迎接九十年代。 李爽知道我酒量甚宏，半斤八两的根本没事，说，只能喝一杯。 我举起酒杯说，李爽，祝你元旦快乐，学习进步，越来越漂亮！ 李爽有点羞涩，拿起茶碗说，青山，还是祝我们俩明年都高考成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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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那顿饭我们俩吃了老长时间，虽然饭前有点不愉快，到吃起饭来，又进入磨磨唧唧状态。我们谈了很多，但李爽总的意思就是要我好好学习，无论如何得考上大学，她也知道，这是我们俩走到一起的最基本的条件，关乎我们俩的将来。 这是我高中三年和李爽单独吃的唯一的一顿饭，我也隐约觉着我们俩将来这样的机会可能越来越少，所以，故意把时间拖的长一些。直到六点半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饭店，因为七点就要开晚会了。 其后，我们因同学聚会或我回老家也在一起吃过几次饭，但多则五六桌，少则七八个人，单独交流的机会几乎没有。2010年，我们高中毕业二十年聚会，我也试图约她单独坐坐，被她委婉的拒绝了。我说过，李爽是个很正统的人，既然都成立了家庭，就没有必要再起什么波澜了。虽然，以我们俩的个性，即使单独接触，也不会再发生什么故事了。现在，我们俩平常连电话微信交流都没有，只有过年过节时礼貌性的互相问候一下。是我们都互相忘了对方吗？最少我没有，李爽也不可能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但我们俩都是理性的人，我们都聪明的选择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不也挺好吗？ 二十多天很快过去了，期末考试完，到放寒假的时候了。这期间，林水涵郁郁寡欢，只能用拼命的学习充实自己。我安慰她，我们寒假就放十天，你回家好歹也得拖过这十天去，熬到开学就好说了。林水涵木然的点点头，她这个年注定不好过。 放假回家的路上，景海霞告诉我，林水涵给她要了宿舍的钥匙，说有可能早回来一两天。我小姨说，一共就放十天假，她还提前回来，不走亲戚吗？哎，我小姨哪知道林水涵的处境。我说，谁给你一样，光知道走亲戚。 我小姨生气了，好，小二子，今年过年你别上我家去。平常春节上我姥姥家去，我都上景海霞家去玩，并且有时候还住到她家里，她母亲也就是我七姥姥炸耦盒和蒸的年糕非常好吃。 不去就不去，我回应她一句。 寒假初六开学回来，我听林水涵说，她初三就跑回了学校，我想问她为什么？但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没有问，哎，还用问吗，她但使有办法能大年初三回学校吗？ 元宵节我们放假一天，回来的时候，林水涵又没有来上课，联想到水涵家里那些破事，我不禁为她担心。这次期末考试，林水涵考了第五名，像她这个成绩，即使考不上本科大学，考个专科或高中中专应该问题不大。 这时高三已进入全面复习阶段，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和各种模拟考试，虽然，那时教室里不挂倒计时牌，但其实大家心里都高考倒计时了。 好在不错，水涵过了一个多星期就来上课了。水涵告诉我，她父亲的病又加重了，家里实在没钱，是那个小伙子家，东拼西凑的借来二百块钱给未来的丈人治病。水涵说，她父亲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她都不知道父亲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我看到水涵难受的样子，连劝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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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的日子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转眼又快到清明节了。由于学习紧张，李爽和我除了眼神的交流外，偶尔利用工作之便互相鼓励一下，没有再单独相处。倒是李明志高他们打了一架，让我和李爽又有了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 打架的起因是Z君，Z君长的瘦小枯干，但是嘴却很损。那天是4月初，上午刚结束月考，Z君中午吃完饭一个人上宿舍里去，路上碰着两个高二的学生，不知为什么发生口角，高二的两个孩子把Z君打的鼻青脸肿，Z君流着鼻血跑回教室找我给他报仇。 那天也巧了，Z君刚出了教室，我发现墨水没了，就下了教学楼，到校外小门市部买墨水，正好碰着迟同学，我们俩就边走边聊的向学校外走去。到了小门市部，买了墨水，我又买了盒烟，还靠着柜台看了一会儿十二寸黑白电视的电视剧《海盗》，我们俩抽着烟慢慢回学校。 刚进了校门，民慌慌张张跑来，说，你干啥去了，到处找你，李明和志高在操场跟人家打架。 自从高二暑假前，打了赵某某，由于高三光学习了，这都快一年了，我还没有打过架。不打架的原因有几点，一是，我心上人李爽的规劝，人家好心好意的劝你，再不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二是，叫宋老七他们捅了几刀，对混社会有了切实的认识。三是，通过小树林之战，一中所谓道上的人都认识我，就是有点小事发生争执，我在那儿站着，别人也得给我个面子，说，青山大哥在这儿，这事就散了吧！ 所以当时一听李明志高他们打架，手真还有点痒痒，我冲着迟同学说，走啊，老迟。迟同学也是个怕事闹不大的主儿，说，靠，谁怎么不长眼，敢惹志高，看看去。 原来，Z君回教室的路上，正好碰上李明和志高，他俩一看Z君被打的鼻子出血，火冒三丈，接着就去找高二的两个学生，那俩学生正在操场玩单杠。他俩哪是李明和志高的对手，一个学生老实点，没大挨揍，另一个还不服气，被志高两拳打得鼻子淌血。 我和迟某某跑到操场的时候，已经有一群学生围观，那个被志高打得鼻子流血的学生，看到我们，大声喊“青山，迟某某，快来啊，他们打我”。靠，我一看，有点失望，这架打不成了，这小子竟然是我们初中同学，不过他初中复读一年后，才考上高中，所以现在读高二。 我赶快过去说，误会，误会，都是自己人，接着介绍了彼此的关系。李明和志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挨打的那孩子还是我们一个镇上的，家还离的不远。我知道了打架是因为Z君，蹬了他一眼说，肯定是因为你那张破嘴。 下午，李爽进教室的时候，向我这个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好像有点生气，哎，我这一阵子表现挺好的，没有惹她啊！ 由于刚考完试，下午三节课全是自习。下了第二节课，李爽到教室后边对我说，你跟我出来一趟。说完就径直出了教室。 我下了楼，看到李爽向学校外走去，我追上她，问她什么事，看样子她很生气不理我，我只好在后边跟着她。 我们俩来到我梨园，那时梨花开的正艳，一簇簇雪白的梨花挂满枝头，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特显娇媚，梨园内充满淡淡微甜的花香味，令人陶醉。 “真美啊！”我又装诗人的浪漫。 “别美啦”李爽打断我，“都马上高考了，怎么又和人打架，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李爽很生气的样子。 我一听李爽因为这事生气，马上说，我给你汇报，不是我打架，是李明他们打架，要不是我去这架还得打。 我有点洋洋得意。 “怎么这样的事，到那里也少不了你”，李爽说，“我早给你说过，不要给那个李明玩，我在初中就看他是个小混混”李爽说着推我一把，“最讨厌的是，他整天跟着那个侯闽屁股后边转，看着就恶心”。 这丫头嘴太恶毒了，不管怎样说，李明是我最好的哥们，人家侯闽那女孩也不错啊！ 我没有吱声。 “你说话啊！”李爽质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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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说话”，李爽质问我。 我能说什么啊，我不想和李爽争论，我们俩在一块快三年了，每一次单独相处，几乎没有一次平静的度过，多多少少都得吵几句，我都吵烦了。 “李爽，快高考了，你打算报什么学校？”我只能把话题扯开。 李爽白了我一眼，不回答我。 “你学习这么好，可选的学校多了”，我有点讨好她的说。 “哎”，李爽叹了口气，“文科院校专业比较窄，不是师范类就是经济类，我当初要上理科就好了”。 她这样说，我无法接她的话，当初她是为我弃理从文，不过，听了她这话，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李爽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可能也觉着刚才的话刺激了我，语气平和的问我“你呢？” 我说，就我这成绩，考上啥是啥，哪有选的余地，搞不好就得落榜，到时候我就只能回家种地。 李爽听出我有点牢骚，赶快安慰我，还有三个多月呢？利用最后的时间冲刺一下，也许能考个专科。 考个专科，我还想考个本科呢？我心里想，不过我很清楚我的成绩。那个年代，高考太难了，应届毕业生的录取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一个省里，每个地级市的分数线都不一样，越贫困地区，分数线越高，像我们这贫困县，学校里全指望复读生给撑着面子呢！学校里为了录取率，都要进行高考预选，大约百分之十几的学生根本进不了高考考场。 一时我们俩都没说话。 风儿吹过，梨花的花瓣落在小溪里，我拿了个瓦片冲着小溪的上游打了个水漂。 “管它呢，考不上就回家修理地球”，我又恢复了狂态。 “大不了就复读吗？”李爽说，“其实我也没多大把握”。 我知道李爽在安慰我，也说明李爽对我信心不大，从李爽刚才说当初她 该上理科，就看出李爽已经后悔当初的选择，她后悔就说明她为我做的牺牲而后悔，看样子通过我们俩三年的接触，我的种种表现已不像当初在她心目中那么完美，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已经逐渐降低，我想。也许，自那一刻起，李爽在潜意识里已经有了给我分手的想法，其实我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我们俩当时没有意识到或是都给彼此在分手前留点美好印象吧！所以，我们高中毕业后平静而迅速的分手说明我们俩都有充足的思想准备的。（多年来，我一直这样认为的，老是不停的给我们俩未有走到一起找理由，事后看来，是我自作聪明，而李爽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她当时那样说，只是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已，是我把李爽想狭隘了，辜负了李爽对我的感情。我们俩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固然有很多客观原因，但我主观上没努力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现在拼命的找理由，只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分手还是半年以后的事，我当时还是想讨李爽欢心的。我说，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今天咱俩出来就好好玩玩吧，这一阵子学习怪累的。 我们俩沿着小溪在梨园里转悠，我卖弄的给她背就很多关于梨花的诗词。问她知不知道“一树梨花压海棠”，李爽知道这句诗，但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我给她讲了张先纳妾，苏轼调侃张先写得这句诗，当她听明白怎么回事后，轻轻打我一下，说，你这么坏啊！我说，不是我坏，是苏东坡坏。我又给她念了“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这句诗，她显然没有听过这句诗，但觉着这句诗意境很美，反复低吟着“不知今夜属何人”，不知她当时什么心情。 我们俩本来还想在梨园多呆一会儿，但这时梨园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还跟我很熟，我们不得不离开了梨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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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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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预选，然后进入两个月的高考冲刺期，没有特殊情况我和李爽不会再单独相处了，所以我们俩都想在一起多呆一会儿。 但是，这时梨园里进来三四个女孩，她们嘁嘁喳喳说话的声音我们已听到，我一看表知道到了课外活动时间。李爽说，咱们走吧！ 我们本来想从一边悄悄走，没想到那几个女孩看到了我们。“哎，那不是某某某吗？”一个女孩冲我喊“你怎么在这儿？” 我开头一看，是谭玖玟，她背着个大画夹，旁边那几个女孩应该是她的同学。 这就有点尴尬了，虽然李爽知道我和谭玖玟不会真有什么故事，但她对我和别的女孩接触肯定反感。 “谭玖玟，你好”，基本的礼貌我还得有，我问她“你们来干什么？” “我来写生，你这是......”她看到了李爽，没有再问下去。 元旦前，我收到一张从《中学生报》编辑社寄来的汇款单，上边注明“稿费3元”，我有点蒙，最近没上《中学生报》投稿啊，后来想起这是谭玖玟那篇稿子发表了，我不是第一作者吗？看样子谭玖玟投稿时留的我的名字和地址。我把钱提出来给谭玖玟送去，谭玖玟不要，她说，这都是我修改的功劳。但是我怎么会沾小姑娘的光，把钱硬塞给她就走了。 谭玖玟还很执着，她知道我不会要钱，就非得请我吃饭，害怕我不去，就让侯闽约上我小姨一起请我。我那时和李爽关系融洽，林水涵又专门警告我和谭玖玟接触的事，所以我死活没有答应。 元旦的时候，谭玖玟送我一支“英雄”牌的钢笔，还在钢笔上刻上我的名字，我再不收就说不过去了。没办法，我买了本塑料皮笔记本送给她，觉着礼物太薄，又给了她一张明信片，不过笔记本上我没有写任何字，明信片上也只是写着:祝谭玖玟同学元旦快乐 学习进步！但没有写落款。当谭玖玟在侯闽的陪同下给我送钢笔的时候，林水涵在一边显得很不高兴。谭玖玟走后，我给水涵说，钢笔送给你吧！水涵说，人家都刻上你的名字了，我能要吗？恐怕某些人要把人家刻在心里了。哎，我发现高三后水涵说话有点想李爽，这是怎么回事。当然，所有我和谭玖玟的事，李爽都不知道。 因为这些事，在梨园当着李爽的面见到谭玖玟有点尴尬。我说，好，你们玩吧，我走了。我和谭玖玟说话的时候，李爽脚步不停的向前走去，我向谭玖玟招招手，赶快朝李爽追去，就这样，我和李爽略为尴尬的离开了梨园。 没想到，几天后再来梨园，留给我的就不是尴尬了，而是一种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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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李爽从梨园回来的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十班的一个同学推开教室后门对林水涵说楼下有人找。林水涵出去后一会儿，神色慌张的回来，对我说，我得回家，我父亲身体不好。我忙问她怎么回事？她有点扭捏，说，她村里一个人受她家里委托来接她回家。但看得出她有些为难，我说，这样吧，你骑我的自行车回去，那样快一些。我当时没多想，只是想大晚上的两个人骑一辆车不仅慢，也不安全。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我和她下了楼，楼下一个年轻人推着自行车等着她，看见我们下来，说，红英，我们走吧。林水涵说，我自己走，你先走吧！那年轻人说，你怎么走，我带着你。林水涵说，不用，我骑我同学的自行车。由于天太黑，我没看清那年轻人，我想，这一定是水涵村里的人吧！ 那年轻人跟着我们俩向自行车棚走去，林水涵冲着他说，你跟着我干嘛？你先走就是，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哎，这个水涵怎么回事？人家好心来给你送信，并接你回家，再说，大晚上的，有个人作伴也安全啊，我有点纳闷，这不符合水涵一贯行事的风格啊！ 那年轻人不吱声，还是在后边跟着我们，林水涵恼了，大声说，你没听见吗，我不用你等我。说完，疾步向自行车棚走去，我快步撵上她，说，人家好心来接你，你怎么这态度？她说，这事不用你管？哎！林水涵今天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给我这样说过话啊！也许她父亲有病她着急吧！我想。 到了车棚，我把自行车给她推出来，嘱咐她，路上小心点，别着急。她说，麻烦你替我给高老师请假，我说你别管了，我给你请假。她好像有什么话要给我说，但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年轻人，没有说，骑上车走了。 我想，林水涵又得在家里住几天，没想到她第三天就回来了，而那天恰恰是寒食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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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涵回来了时候刚上晚自习，她神色凝重，表情严峻。我问她你父亲怎么样了，她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我说，到底怎么了？她把自行车钥匙给我，说，青山，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我明天就回家了。 回家，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我没反应过来，我说，马上高考预选了，你不要在家呆太长时间。 她凄然一笑，还预选什么，我退学了。 什么，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并且水涵的成绩应该最低考个高中中专，现在退学，不胡闹吗？ 不行，我大声说，好几个同学都看我。我意识到失态，忙低声说，怎么坚持不了三个月，不能功亏一篑啊！ 水涵低着头，不吱声。突然，她抬起头直视着我说，青山，我心里好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们俩出了教室，我说，咱上梨园吧！ 原来我们俩单独出去，一般都是我在前边，水涵在后边跟着，而这次是下了教学楼，她就和并肩而行。 我们俩到了梨园，那天晚上，上弦月升起，月光照在飘落的梨花上，照在水涵苍白的脸上。 我急切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水涵说，我已经决定退学了，刚才我已找了高老师，高老师也替我惋惜，但实在没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我着急的说。 水涵给我说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天晚上来接水涵的年轻人就是水涵妈妈给水涵找的对象。那家人为了水涵父亲的病花了不少钱，春节的时候就催着订婚，所以水涵才大年初三离家跑回学校。这次水涵父亲病情加重，男方趁机游说水涵妈妈，说结婚冲喜，最少也叫水涵父亲在去世前能看到女儿有个归宿。实际是男方有他的打算，已经花了不少钱，如果水涵考上大学，肯定要悔婚，所以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水涵参加高考。一开始男方是好好和水涵妈妈商量，水涵妈妈其实也很矛盾，她何尝不想叫女儿考上大学，有个好的前程，所以她见水涵坚持上学，也没有真的逼迫女儿。男方也看出这些事，到了后来就带有威胁的味道，说，我们家给你们家干了这么多活，花了这么多钱（其实也就三四百块钱），必须让你女儿退学回家结婚。到了最后，就是林水涵家还钱也不行了，非得要这个媳妇。所以，才有前几天把水涵骗回家这个事，当然水涵的父亲也确实病得不轻。 水涵告诉我，这次回家，妈妈一开始好言相劝水涵回家结婚，水涵坚决不同意。水涵说，就在昨天，她妈妈见劝了一天水涵还是不同意，看到躺在床上的病恹恹的丈夫，站在地上傻痴痴的儿子，悲痛欲绝，实在看不到生活的希望，趁人不注意，跳进了村东头的水井，亏了正好有人过去打水，才把水涵妈妈救上来。 当人们抬着湿漉漉的妈妈回到家，水涵震惊了，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知道不能再抗争了。当水涵妈妈清醒后，又去拿农药瓶子，说，让我死了吧，你们救我干什么？水涵跪在妈妈面前说，妈，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我结婚，我嫁人。母女俩抱头痛哭。 狭窄的院落，破旧的房屋，床上躺着垂死的病人，院里站着傻痴的男孩，阴霾的天气下，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这是一个什么画面啊！ 那个年轻人也闻讯赶来，看到这种情况，站在一边默默掉泪。其实他也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农村孩子，所谓逼婚，也是迫不得已啊！水涵站起来恨恨对他说，我马上和你结婚，这下你满意了吧！捆绑的婚姻怎么会幸福，其后，水涵和她丈夫虽然育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但夫妻感情始终不好，这也可能是水涵郁郁早亡的原因之一，这种婚姻对两人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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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水涵讲这些事，心里悲哀的要命，知道事情已无可挽回。那时已是仲春，可是我还是觉得和薰的春风充满凉意，本来皎洁的月光朦胧恍惚，盛开的梨花给人以衰败的感觉。 “水涵，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青山，你相信命吗？”水涵问我。 我们那个年代一直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的教育，要是别人这样问我，我肯定引经据典夸夸其谈的反驳对方，斥之以迷信。但此时此刻水涵问我，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可能就是命啊！”水涵悲哀的说。 所谓命运之说，到现在我也不是十分认可，但在某些情况下，我们自己还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俩一时都无语。 “行啊，反正就这样了”，水涵反倒宽慰我，“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理想的大学，施展你的抱负”。 “我会的”，我的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另外，我祝你和李爽有个好的归宿。李爽脾气不大好，但人挺好，有什么事你多让着她点，她年龄毕竟比我们小”。我觉着水涵在强忍着悲痛说这些话。 “谁知道啊？”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俩将来会如何？” “青山，反正我要回家结婚了，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水涵很矛盾的样子。 “这两年你对我做的种种，我都有数，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可怜我也好，你古道热肠也好，反正我......”，水涵很艰难的说“反正我是喜欢你，发自心里的那种喜欢”，她停了停，“不过，你和李爽更合适”。 “水涵，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水涵对我印象好，但我们俩几乎没有探讨过感情的事，加之，我和李爽的腻腻歪歪，可能真是忽略了水涵的感情。 这两年我一直纠缠于李爽和林水涵两个女孩之间，我曾多次幻想过和李爽将来手拉手走到一起的情景，但我还真的很少想和林水涵的将来，中间虽然因李爽的强势我有点厌烦，但后来李爽真心对我的付出，我也很自然的倾向于李爽。但水涵能冲到我前面对着手持利刃的混子，又说明什么呢？难道水涵对我未有真心付出吗？ 我在水涵的两年生活中又充当了一个什么角色呢？我如果不帮助她，她也许早退学了，虽然说起来残酷，可能她也没有这样痛苦。我让她看到了希望，而希望又破灭，我让她心中有了爱意，而我又去和另一个女孩纠缠，势必造成她更大的痛苦。而现在她说喜欢我，却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她必然会有意无意的拿我和那个男人比较，不是我多优秀，是先入为主我在她心中扎根。这些一定会导致她婚后的不幸福，这是那个男人的悲哀，也是她的悲哀，而所有这些，都是我的“多情”引起的，我真是个罪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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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我和水涵 侯闽她们来梨园照相过寒食节，那天我们玩的非常高兴。 我当时看到水涵站在梨树下，回去填了一首《浣溪沙》，但填完上阙后，下阙怎么也写不出来了，后来把这事就忘了。去年我们还意气风发，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可仅仅一年，已是物是人非，这反差也太大了。我看到水涵像雕像似的坐在小溪旁，潺潺的流水，飞舞的落花，凄冷的月光，我才将《浣溪沙》的下阙填上，可上下两阙却反映了我截然不同的心境啊！ 一树梨花一数风， 佳人含笑立风中， 风暖花艳小腮红。 * * * 一树梨花一溪月， 佳人泣泪听水声， 风戾花残夜寒浓。 我们俩留这样静静的看着坐着，所有的话都是多余的。 沉默良久，我说，水涵你回去后一定要多保重，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毕竟我们是同学啊！我把我家里的地址留给你，你可以给我写信，如果我考上大学，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写信，把新地址给你。 此时，水涵已泪流满面，她说，青山，我不愿离开学校，我舍不得同学们，更舍不得你啊！ 我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她靠在我身上“呜呜”哭起来。哭吧，哭吧，这个坚强的女孩很少落泪，但她的命运却如此多舛，今晚你就哭个够吧！恐怕以后哭的时候连可以靠的肩膀都没有了。 快过去三十年了，我仍清晰记得那晚上的情景。这是第一个和我相拥而泣的女孩，也是我终生需要忏悔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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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水涵真的退学了。 造化弄人，这两年来，林水涵一直在退学与上学了漩涡中挣扎，但离高考还有三个月的时候，却不得不真的退学了。就像一个在黑暗的隧道中穿梭的人，前方已看到洞口，光明在前，脚底下却突然出现一条鸿沟，就是过不去，而不得不在重新回到黑暗的洞中苦苦等待，这种大喜大悲是何等的打击啊！ 林水涵退学后，我和她见过几面。高考结束后，我接着就给她写了信，告诉她我觉着中榜的可能行不大，没想到八月份成绩出来，我幸运的以高出分数线二分的成绩高考成功。八月下旬的时候，入取通知书来了，我被省城的一家行业的高中中专学校录取。我马上给水涵写信告诉她这一消息，信还没有寄出的时候，我收到水涵的来信，在信封的背面写着:去镇上寄信时，碰到同学李某某，知道你高考成功，真替你高兴！ 那时离开学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看到水涵来信萌生了去见水涵一面的念头。听说水涵已结婚，我一个人去她家找她，不大合适，她提到的李某某是我们高中一个班的同学，和水涵还是初中同学，还在一个镇上，家离得应该不太远。我们俩一起去，应该不会引起误会吧！ 我们家离水涵家三十多公里，去水涵家那天我一早就上了路，计划着中午赶到同学李某某家吃饭，下午我们一同到水涵家，然后争取晚上七八点回到家。可是那天天公不作美，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下起了雨，我不得不找地方避雨，那时乡间公路都是土路，下了雨泥泞难行，等到我浑身泥点非常疲惫的赶到李某某家时，已是下午三四点了。 李某某看到我，非常吃惊，我们俩在学校里关系很一般，他绝对想不到我会去找他，不过他和他父母还是非常热情的招呼我。 当他明白我真正的来意后，有点惊讶，你不是和李爽谈恋爱吗？怎么会专门来找她？我说，毕竟同桌两年，她的处境令人同情，我想上大学前见她一面。虽然，当时雨停了，但天阴的很厉害，随时还会下雨，李某某面露难色，说，今天不去了，刚下了雨，路不好走，我们村离她村还有七八里路，今天晚上你住在我家，明天我陪你去吧！ 我见水涵心切，说，散了吧，我自己去，接着和李某某的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 还真不能怪李某某不愿来，路的确难走，满路泥泞，大多数地方根本无法骑车。走到中间又下起了小雨，我只能推着自行车，七八里路程，我走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到了水涵家。 那时天已擦黑，当我出现在水涵家的院子里，形象极其狼狈，浑身都湿透了，脚上和裤管上满是泥，已看不到我穿着的塑料凉鞋，脸上也有溅上的泥点。水涵万万想不到我来，她看到我这样子，声音有些颤抖，说，你怎么来了。我故作轻松的说，上李某某家去玩，顺便来看看你。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小伙子，问道，红英，这是谁啊？水涵说，我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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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伙子很客气对我说，进屋坐。我进屋的时候，看到屋门上用白纸贴着大大的“奠”字，知道水涵的父亲已去世了。 林水涵家我来过两次，还是那三间房子。这次进来一看，靠西那间房子加了隔层，我知道那应该是水涵和她丈夫的“新房”，中间这间屋改成了厨房，进门就是灶台，可能由于下雨，屋中间摆满了柴草，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得出，水涵很尴尬。这时，水涵妈妈走过来，由于我满脸泥泞，她没认出我来，但客气的说，赶快弄点水，给这孩子洗洗。 水涵这才反应过来，要给我去打水，那小伙子说，我来。就端着脸盆去院子里的水缸里舀水。我说，我去院里洗。我先洗了脸，又把裤腿挽起来，把脚冲了。水涵妈妈给我拿过毛巾来，我擦擦脸，她认出我来，知道我是班里的干部，并且在水涵复学的时候帮助过水涵，很客气的对我说，孩子，上屋里来，你去红英屋里坐。然后她又吩咐那小伙子去给我找件衣服给我换。 这期间水涵一直尴尬的站着，表情看起来很难受，我跟着她走进她的“婚房”，天已黑了，水涵点上煤油灯，对她丈夫说，你去买根蜡烛来。都九十年代了，水涵家连电灯都没有安装。那小伙子给我找了衣服，放在床上，说，你换上吧，别着了凉，然后就出去了。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大量了一下水涵的房间，就一张床，撑着半新不旧的蚊帐，把原来中间屋子里的八仙桌搬进屋里，桌子两边摆着两把陈旧的太师椅，稍微能看出是新房的就是墙根一个新的大衣柜。这就是水涵的新房，我心里阵阵难受。 淋了雨，身上冰凉，可是我连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啊！水涵看出来了，说，我出去，你换上他的衣服。我说，散了吧，我一会儿就走。水涵想挽留我，可是我住到哪里啊，我分明看到水涵的眼里已含满泪水。 我轻声的说，你还好吧！她说，嗯，挺好的。哎，鬼才相信，别看我家是农村的，就这条件我也受不了。 水涵妈妈在外面张罗着给我做饭，我说，婶，你别忙活了，我刚在李某某家吃了。其实我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这时，水涵丈夫回来了，买了一根蜡烛，点上拿进水涵屋里。水涵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就卖一根，我妈屋里不点啊！她丈夫说，我寻思妈屋里不是有煤油灯吗？你别生气，我再去买。说着，又要冒着小雨出去。 水涵妈妈说，买什么蜡烛，我点油灯就行，还下着雨。那小伙子说，红英说买就买，这点雨没事。看得出水涵丈夫很怕水涵。 我说，你们都别忙活了，我这就走。我有点后悔从李某某家出来，就这天气，这路况，三十公里，我到家不得天亮了，可我这脾气叫我再叫我回李某某家是不可能的，我今天晚上去哪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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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通过同学聚会和林水涵又见过两面，不过，我既然和李爽都没发生什么故事，和她就更不可能了。 我小姨景海霞也没考上大学，零几年后，我小姨和我小姨夫在家种菜，经常去县城卖菜。那时林水涵已在县城，两个人在学校时就因为我的关系处的很融洽。一次偶然相遇后，便经常来往。据我小姨说，林水涵之所以去县城住，主要是为了她的两个孩子有一个好的教育环境，急切叫两个孩子考上大学，已免重蹈她的覆辙。不过，水涵两口子都没有正式工作，在县城打工，处境非常艰难。我小姨也曾让水涵卖她家的菜，很便宜的批发给她，可惜水涵没有经商的头脑，在加之她两口子夫妻感情不好，什么事都是水涵做主，生意做的一塌糊涂。水涵是个要强的人，看到身边的同学都比她过得好，身心交瘁，得那场重病应该是有原因的。 2016年的时候，我已做了多年的总公司中层干部，时任某分公司经理，在广西桂林招标一个上千万的项目，突然接到我小姨电话，说林水涵已患肝癌晚期，在县医院住院。我当时在公关的紧要时期，实在脱不开身，马上打给我小姨五万块钱，让她转交水涵治病，等到工程招标尘埃落定，我接着飞回省城，连家都没回，从机场坐公司的车赶到县城，可惜终究晚来一步，我见到的是水涵的遗像。 水涵的丈夫见到我时说，我早就认识你，当年你冒雨上我们家时就知道你和红英关系不一般，可惜咱们俩都很遗憾，我得到她的人，却没得到她的心，而你得到她的心又如何？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不是生气，而是悲哀。要是二十年前他给我说这话，就我嘚瑟嚣张的脾气，我早一拳把他打趴下了。可是，我现在我看到他苍老的脸庞，半头的白发，萎靡不振的状态，知道他这些年过得也相当不如意。我听水涵说过，他和水涵同岁，比我还小一岁，可是他跟我站在一块，最少显得比我苍老十岁，看样子他和水涵的婚姻不仅对水涵造成了伤害，他的痛苦也不比水涵少啊！我没有计较他的态度，掏出二千块钱，说，兄弟，我听我小姨说，你闺女已上大学，儿子上高中，你想叫儿子退学，这不行啊！咱俩是都有遗憾，红英更有遗憾，咱可不能再让孩子有遗憾了。你有困难可以给我说，也可以找我小姨，千万不能让孩子辍学啊！ 他不接我的钱，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把钱放在桌上，就出来了。 我上了车，司机看我脸色难看，没敢吱声。沉默良久，我说回家吧！ 快上高速公路的时候，一片小树林，我说我去方便方便，司机说，叔，咱上了高速，有服务区。我说，用你多嘴。 我走到小树林深处，再也压抑不住悲伤的情绪，失声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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