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文学 -> 大江歌罢掉头东 |文·海底天 -> 正文阅读 |
[文学]大江歌罢掉头东 |文·海底天[第10页] |
作者:猗猞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81 怨念 大半天的试讲演习结束之后,除了那个“想法肤浅”的本科生被近藤老师留下来谈话,其他同学都散了。 曲终人散时已暮,柏油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街道两旁的倦树在夕阳的照射下就像是被烤化了的油画一样,给人一种焦灼不安之感。 八满感到精疲力尽,她没心情再去自习室泡着上网了,只想快点回家洗澡休息恢复体力。路过高岛平团地的蔬菜店时,八满看见路边停有一个出售章鱼烧的移动路边摊,摊床旁边围着不少等待点单出锅的带孩子的少妇。在八满看来,章鱼烧是个食材极其便宜的亲民小吃,其中的大头菜、洋葱、胡萝卜、面粉糊糊等食材没有一个是值钱的东西。稍微贵一点的就是章鱼肉和木鱼花。真不明白这样的东西凭什么要在国内的小吃街卖上那么贵的价钱,就因为它是从霓蓬国传入的舶来品么?还是因为它特别好吃所以才贵呢?不行,我一定要尝尝它值不值这个价钱!想到这里,八满就推车挤到了章鱼烧的摊床前。一个不留神,她的车胎碰到了前边一个女子的裙子上。于是,八满赶忙把车拉扯回来,并向女子道歉。 女子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拍打着裙子上的尘土。当她抬起头与八满四目相对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怎么是你?” 这女子正是刚才去旁听试讲的文课长。她笑问八满道:“真巧,你是住在这边吗?” 因为八满对化身成文课长的文车妖妃的身世早有耳闻,觉得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要注意交浅言深。于是,她就含含糊糊地干笑几声,抹了一下鼻子。 文课长见八满对自己有所保留,就对她说道:“你今天在旁听时提的问题挺有意思的,你能去步行街的石凳上坐着等我一会儿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霎时间,八满紧张起来,失去了吃章鱼烧的胃口。文车妖姬在霓蓬国有着千百年的道行,我提的问题那么幼稚她肯定不会有兴趣。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少倾,文课长带着两包章鱼烧过来了。她把其中一份塞到八满手中说道:“送你的!” “不不,无功不受禄。何况咱们初次见面……”八满拒绝地退回了章鱼烧。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要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怎么桥姬请你吃火锅你就敢吃,我的章鱼烧你就不敢吃呢?”文课长笑道。 原来她俩认识!八满忽然红着脸,掩口失笑道:“看来我以后不能吃你们送的东西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我在你们的世界里就会被说成是一个到处蹭吃蹭喝的混混。我知道你们是看在念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我不想占他的光。” “唉,你想多了!我是觉得你在课堂上提得问题有意思,所以才请你吃东西的。念不是我的领导,我不用看在他的面子上讨好你。”说着,文课长再次把章鱼烧放到了八满的车筐里。 “念不是你的领导,你俩是朋友关系吗?”八满转移了话题。 文课长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的语气说道:“我的遭遇你也知道,我之所以能得宠于村上天皇并不是因为我的面容如何妖艳,而是我和天皇都对和歌和汉诗有着共同的爱好与理解,志趣相投才是我们的感情基础。为了让我俩的志趣能够得以继承,我们生了个孩子。可卑鄙的宫斗让我的理想破灭了,我也因为悲愤交加撒手人寰。变成怨灵的我狠狠地惩罚了曾经伤害过我的人。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难解心头之恨,就连她的孩子我也没有放过。” 文课长的讲述让八满感到不寒而栗,她很怕文课长再次因为往事激动起来,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文车妖姬。 见八满一脸的紧张,文课长笑道:“我的心病已经好了,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不堪。杀死仇人虽然让我获得了一时的快感,但那之后我就陷入了没有目标的茫然状态。又过了些时日,我开始忌恨每一个有孩子的人,但凡看谁家的孩子不顺眼,我就立即升腾起杀人的心思。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我虽然明白,但我就是不能接受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直到遇见念,他给我讲了鬼子母神的故事,并对我说教养比生养重要,问我为什么不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与能力去指导更多的孩子致力于读书明理。”文课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般让我幡然醒悟。于是,我当场就决定痛改前非,发愿要做一个与人为善的妖怪。也许是佛祖听到了我的心声吧,我再次获得了人身,并为实现自己的志愿而兢兢业业地努力着。” “这就是亲鸾圣人的‘恶人正机说’吗?”八满问道。 |
82 内外 靠着铺盖卷的许愿坐在地板上在本子上写着日记,小双温顺地依偎在她的身旁。见八满回来,许愿打招呼道:“回来了?你们下午的旁听试讲怎么样?” “就那样嘛。倒是你,咋回来得这么早啊?不用去打工吗?”八满把买回来的菜放到了门口的洗碗柜上,扑通扑通地走进了客厅。 “去,晚上7点钟开始。我不想在店里待着,就先回来歇会儿。我回来的时候见小双就坐在门口等我,忽然觉得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重要了。”许愿摸着小双的后脑勺说道。 “不愉快的事?又咋了?”听话听音,八满抓住了许愿的情绪重点。 许愿叹息一声道:“近藤老师群发了个批评没去参加旁听试讲的邮件,那个我就当没看到吧。可店里的事,着实把我给恶心着了。”说完,许愿就把日记本推给了八满。 八满接过日记本笑道:“大家都在写博客,写空间,你还在写这种东西吗?” “天天看霓语的汉字,我怕把母语的写法忘掉,就一直坚持写,算是强迫症的一种吧。”许愿抱起小双一下接一下地摩挲着它的后背,小双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八满低头看着日记,只见上边写着: 我发现霓蓬人真是奇怪。来结账时就算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顾客也会突然因为什么刺激变成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之后把矛头对准收银员,一起骂收银员找自尊、找快感、找人生价值。 今天一个胖得像狮子头一样的顾客买了很多半成品的鸡肉。超市要求要给这种生肉多套一层可降解塑料袋,以免生肉中的血渗出来弄脏购物袋。我为了节省几个塑料袋,就把生肉两个一组地装进一只口袋里。因为霓蓬人在使用免费的塑料袋时从来都是毫无环保观念的,觉得自己花了钱就可以随便占便宜,反正顾客就是上帝。但是,那个“狮子头”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做法,她歪着脸抢过打包好的口袋,又多要了很多塑料袋,每袋一盒地把生肉重新装了起来。就环保意识来看,这样的顾客真是毫无公德心,根本没素质。 但是,更让我惊奇的是,排在“狮子头”身后的那个顾客明明跟她不认识,忽然之间嘴贱地上来帮腔道:“真不知道这个超市是怎么培训小时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用这样的态度服务顾客,霓蓬国就要让这些不懂道理的人给祸害亡国了吧。”“狮子头”马上回头说道:“是啊,我也觉得这个超市的服务态度太差了。” 就这样,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忽然间变成了相交甚厚的密友,兴高采烈地对我发起了攻击。除了觉得他们有倚强凌弱野兽一样的劣根性之外,我就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站到一起的,怎么就成了“与子同袍”的关系了。这种事并不是个例,我在超市里经常能见到。有时候顾客也会这样刁难别的工友,我可能只是今天比较倒霉,踩了狗屎! 后来,他俩还在收银台旁边骂个没完。一花听见了,就过来对他们说:“麻烦您二位去对面的货物整理台打包,请考虑为其他顾客留出结账时间。” 那两个人见一花这样说,就推着购物车走了,但他们还是在彼此交换意见,说超市人员的服务态度有多么的恶劣,说这种服务的超市就不该把东西卖得那么贵。 一花很鄙视地瞪了他们一眼,又安慰我说:“没事,他们就这德行。以后你就不要给他们装袋,直接把口袋给他们让他们自己装袋。你做得越多,他们就越有理由矫情,对他们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收钱之后让他们马上滚蛋。” 一花真是个内心强大、手段强硬的人。虽然只有一个一花还不足以匡扶霓蓬国的正义,可我还是为能有这样的工友而感到高兴。于是,下班之后我买了一对猪蹄送给她吃,并告诉她猪蹄是搂钱的耙子,吃了会给自己增添财运。一花很高兴地接受了。 |
84 焦虑 下午2点,宫蔷带着身穿正装的男朋友黄子文来到了青天目老师的办公室。 寒暄过罢,青天目老师单刀直入地问黄子文道:“你写的研究计划书我大致看了一下,虽然不算细致,但也还能看懂。你是想研究霓语的暧昧性特点吗?实话实说,霓语的暧昧性实在是被学生们从本科阶段开始就写到烂的选题。你如果来我这里读博士,如果你不能在现有的研究结果上有所突破,那么你将来会很难毕业。博士论文不比硕士论文那么容易,它需要强大的原创性和独创性。那么,你能和我说说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独到的看法吗?” 黄子文挠挠脑袋说道:“都说霓语有暧昧性、含糊不清的特点,其实我还没有对它有进一步的研究,也没有更多的想法。我对这个问题的理解基本来自于课堂上老师的讲解和教材后边的知识点总结。我的老师在最初教我们时就说过,霓蓬人在表示拒绝和同意时用的都是一样的句子,这就很暧昧了。让人不能马上就明白说话人的意图,不就是暧昧吗?” 闻言,青天目老师心中一阵恶寒。原来这学生对霓语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入门阶段,对相关问题干脆没有独立且有深度的思考。于是,青天目老师问道:“这种表达方式如果真的很暧昧的话,听话人就会听不懂。可实际上,听话人并不完全是根据说话人说出的句子去领会他的意图的。大多数时候,说话人还会通过肢体语言和语调、态度暗示听话人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听话人就能理解了。这种情况还能算是霓语的暧昧性表现吗?我是不这样认为的。” 眼见自己的想法被青天目老师否定,黄子文马上又举了个例子说道:“还有就是霓语中的‘好像’、‘大概’、‘差不多’之类的句型,我感觉霓蓬人好像特别愿意在句子的末尾加一些这样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还会加上‘我觉得’、‘我认为’之类的看起来不太客观的词写在句子的最后。这不能说明霓语的暧昧性吗?” “这个例子就比刚才那个好得多了,适合做研究用。能再说得具体点吗?”青天目老师问道。 “呃,老师,其实我还没开始做具体的调查,没有搜集资料啥的。我也说不太清楚。我就是感觉霓语中这种很含糊的词的使用率比较高,动不动还喜欢在句子中加上‘据说’、‘我听说’这样的词。所以我对霓蓬人的印象就是,这是一群特别没有担当的人,根本不敢坚持自己的想法和看法,特别怕出错,怕摊上责任,超级没有出息。”黄子文越说越来劲,把学术研究变成了人身攻击。 宫蔷紧张起来,她踢了黄子文一脚,示意他不要信口雌黄。但黄子文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做出任何反省与让步。 青天目老师心想:真想不到这是个有硕士学位证的人能说出来的话,满口的“我觉得”、“我感觉”。可见他对学术的领悟还只停留在感性认识阶段,这样的学生指导起来,我岂不是要累得吐血?关键是这小子骨子里有一种自视甚高的毛病,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怕是也会很累心……要是我就这样干脆地拒绝了他,只怕他会恨我。这个坏人不如让宫蔷去做好了。于是,青天目老师问宫蔷道:“你认同他说的那些吗?” 凭借着自己多年学习经验,宫蔷心想:一般老师这样提问肯定是想听到否定的回答。我否定黄子文虽然会影响他的入学,但却能保住我在老师心中的形象。黄子文就算在这里不能读书,再去别的地方投师也是一样的。可我不行,我已经交了学费了,不能半途而废。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为了真理大义灭亲算了。于是,宫蔷说道:“他这样说就是对霓语不了解的表现了。霓蓬人并不是在说所有的话时都是在推卸责任。相反,一些学者在写学术论文时,一些调查员在写调查报告时都很有担当。句子末尾的‘我认为’其实就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和立场,虽然不是用断定的句式结尾,但这就已经是负责任的表达了。在我看来,他说霓语暧昧不负责,实际上是在用外国人的语法标准来衡量霓语,这对霓语是不太公允的。” 青天目老师心想:看来宫蔷还是对语学知识有一定程度的掌握的。不过,她还真狠,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男朋友留。也好,我就顺坡下驴拒绝这小子算了。想到这里,青天目老师说道:“如果你对你想研究的问题还不如一个局外人了解,那么将来的求学之路是会非常辛苦的。” |
黄子文也听出了青天目老师的意图,忙收敛起刚才的张狂态度道:“老师,您先让我入学,我保证在这半年的时间内能找出一条新的研究方向来。” 青天目老师笑着摇头道:“做学问要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你来投奔我其实并不是为了做学术。当然了,我也很理解你和宫蔷的处境。但一码是一码,做学术这事没法掺水和泥。你来这边是你父亲以企业老总的身份给你做的保人吧?看样子你的家境也还不错。既然如此,我觉得你不妨先读个语言班,之后在那里上学半年适应了这边的生活节奏再思考课题,如果课题定下来的话还愿意选择我,那么我随时欢迎。” 黄子文摇头道:“老师,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读什么语言班的。我要是再读那种培训班的话,入学时间就会比宫蔷更晚,也就是说毕业时间也会比宫蔷更晚。可这样的话就背离了我来这边上学的初衷。我不是为了寻求真理的,我就是为了能和宫蔷在一起,把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稳定下来,落实下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青天目老师用标准的茶语念着李清照的绝妙好辞。 黄子文这下真的急了,他焦躁地说道:“老师,您不知道我们的国情。我和宫蔷都26岁了,可现在却依然没有成家立业。而我们的同龄人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都已经过上安居乐业的稳定生活了。说句您不爱听的,我们人生中的大好时光不能都耽误在学校啊!” 青天目老师有些惊讶地问道:“是吗,学校的教育耽误你们了吗?可在我们霓蓬国,你们这个岁数不结婚的人大有人在。很多年轻人都在为自己想要的人生努力打拼,几乎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大学一毕业就立即成家立业的。不是说‘三十而立’吗?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成长,为什么要选择‘催熟’和‘早衰’呢?” “可,我们国内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如果不能准时完成人生的标准进程,就会被亲朋好友看成失败者。适龄的男女如果不结婚生子,那就是有毛病的意思。宫蔷来霓蓬国学习,我无权反对。但我也必须为我们俩的人生规划做打算啊!您不是我,所以您体会不到我的痛苦与压力。虽然我的动机不纯,可如果我不能尽快入学和宫蔷比翼双飞的话,那么等待我的就只有分手和重新开始而已。”黄子文激动得语调中带着哭腔。 青天目老师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但你现在的这个静不下心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做研究。宫蔷,他是为你来的。你打算怎么办,能不能给你们俩的感情负责,表个态吧。” 宫蔷没有想到老师会把这棘手的问题扔给她,沉思片刻她才说道:“我觉得,对我这种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没有花容月貌,没有超强的天分、一切成长都依靠学校教育的人来说,真正的人生就是从30岁开始的。在没有一技傍身的情况下匆忙结婚,才是对人生的不负责。如果我不能完成学业,不能学有所成,那么我将来的人生就要处处仰仗着别人的施舍,时时观看别人的脸色。千万不要说婚姻是女人的人生归宿,一个不能自己掌握命运的人,永远都是寄人篱下的宠物或家畜而已。原生家庭的贫寒和卑微给我的成长注入了太多的不安全感,我总是害怕被人嫌弃,所以才动不动就要迎合、讨好别人。但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上学、接受高等教育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第二次投胎,任何人都别想阻拦我的转世、让我胎死腹中。我没有什么野心,我只想活得比过去稍微好一点、体面一点、更有人的尊严一点。如果这样的想法也是错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 黄子文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宫蔷。 青天目老师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宫蔷的发言,又看向黄子文说道:“你说我们霓蓬人没有担当、不负责任,霓语也是含糊不清的语言,令你感到不知所谓。今天,我就代表我自己硬气一把,明朗坚定一把。我要告诉你,我坚决支持宫蔷。” |
85 保洁 几天后,金银花再次向八满提起了黄子文的求学之路:“那天下午我看着宫蔷对着电脑哭了大半天,眼睛肿得像桃一样。这肯定是黄子文跟她翻脸了。” “青天目老师不收黄子文,那他怎么办?”八满好奇道。 “能怎么办,要不就去语言班蹲着,要不就打道回府。霓蓬国这地方你还不知道吗,能混下去的就继续待着,混不下去的也就回去了,谁还能把它当成离不开的家呀。”金银花慵懒地抻了个腰。 “他要是回去了,宫蔷师姐的爱情也算是完了吧?”八满惋惜地说道。 “那有啥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虽然我不太喜欢宫蔷,但我觉得这件事她办得还是挺聪明的。什么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样的话我一点都不相信。干得好是自己的,嫁得好得把宝押在别人身上。得是多蠢的人才能信人不自信啊?宫蔷就是留学生里的曹操,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金银花赞了一句,又骂黄子文道:“也怪那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说以霓语的暧昧表现为借口当着青天目老师的面讽刺他的同胞。呵呵,明显作死的节奏。” “这只能说没有生存能力的人就没资格考虑繁衍。非要找个背锅的,那就只能赖社会现实太严峻了。”八满岔开话题问道:“花姐,你说霓蓬人为啥愿意用暧昧表现说话造句呢?比起不想担责任,可能这是一种自然性的本能在语言上的表现吧?比如,鱼虾喜欢把自己藏在石头缝里,动物有自己的洞穴可以藏身,变色龙有一身保护色。太直接的语言就会把一个人的想法赤条条地暴露出来是吧?人穿衣服是因为有羞耻心,因为要保护自己,但在说话时可能就不太能注意到自我保护这个问题。有的人在激动时会口不择言,有的人说话尖锐露骨,这样想来,他们不注意措辞其实也是一种低智商的表现,因为暴露了自己呀。” 金银花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笑道:“好像确实有点道理。这么说,霓语的暧昧表达不仅不是没担当的表现,反而是一种社交智慧喽?” “起码是一种不伤人的自保手段。霓蓬人说话如果不含糊太直接,反而是对听者的谴责声讨与发难吧?比如去年的天津饺子事件,记者们在提问生产厂商时的措辞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说,霓蓬人想要跟你保持良好的关系时,就会策略地选择暧昧表现;而一旦想要跟对方翻脸,就会把话说得特别直接?”八满问道。 “哈哈。结论不是这么快就能下的。但你有你的观点我是支持的。”金银花忽然指着八满说道:“你这人就这点讨厌,你只和别人讲道理,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感情。我本来就是八卦一下宫蔷的那些事,想用隔岸观火的心态看一下别人的痛苦,结果让你给转到暧昧表现语法上来了,真是扫兴!” 八满笑了两声,不再言语。金银花败兴,只好结束谈话忙自己的录入作业去了。 “你这师姐可真够三俗八卦的了。”八满的耳边响起了了然的说话声。 “你是不是想说她是个‘三八’?人都爱八卦别人的坏事,这样就能找到心理平衡,得到一种廉价的满足感。师姐是正常人,当然也会这样。”八满在心里回复着了然。 “八卦的心态其实和人们爱听鬼怪故事的心态没什么两样。都是想以置身事外的姿态看着故事里的人痛苦,为自己身处安全的环境而感到满足。”了然说道。 “所以恐怖故事和鬼怪故事是成本最低的让人们感到幸福和快乐的手段了。”八满起身走向卫生间。 |
霓蓬国的垃圾堆没有苍蝇,卫生间没有异味,及时的清理在保护环境的同时也点亮了人们的心情。霓蓬国的卫生间是个能让人们放松地解决生理需求的私密空间。每个水龙头的旁边都有洗手液,洗手台上看不见上一个使用者迸溅上去的水迹。门口还有烘干机。卫生间的门很高,能够把如厕者完全遮挡起来。卫生间的隔板上除了设有挂钩,还有一个储存厕纸的台子,以保证厕纸的及时供应。虽说霓蓬国的厕纸是可溶解的,但卫生间里还是有为女性的生理期用品准备的专用垃圾桶。隔板上也挂着写有“请将生理用品扔进垃圾桶”字样的提示牌。霓蓬国的卫生间分为和式与洋式,不会亚洲蹲的人也可以选择坐便。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坐便是非常不卫生的,并不适合用来做公共厕所。但霓蓬国的坐便完全可以放心使用,因为保洁员对坐便的清洁与消毒工作做得非常及时彻底。公用的坐便没有坐便套,却有可加热的坐便盖。 以上这些都是卫生间能够为如厕者的身体、生理方面提供的周到服务。实际上,卫生间里也有体谅使用者精神、心理方面的精致设计。比如,八满总是喜欢在蹲坑时去戳一个名叫“音姬”的按钮。只要一按这个按钮,机器就会发出冲水的声音。这样的设计明显是在照顾如厕者在排泄时因为发出异样的声音而产生的羞耻心。其实,八满并不觉得上厕所时自然发出的声音有啥可不好意思的,她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哗哗哗”地发声的样子很是搞笑,于是就一下一下地戳个没完。 去洗手时,八满听见了车轮子轰隆隆地碾压地板的声音,肯定是保洁员推着清洁车来干活了。果然,一个身穿绿色工作服的保洁员在卫生间门口竖起了“作业中”的黄牌子,她见到了正在洗手的八满,就随口打招呼道:“上午好。”并不是因为保洁员和八满相熟,而是霓蓬人为了避免尴尬,和不认识的人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中相处时都会招呼一声。一句问候会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即便不想说话也不会太尴尬。 八满在镜子里偷看着保洁员:她是个60来岁的老阿姨,头发半花白,带着胶皮手套,伛偻着腰,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而她的清洁车中更是装满了各种洗剂和工具。八满心想:这要是换在国内的话,清扫厕所的人可能没啥太多的装备。大商场卫生间的标配就是一块抹布,一根墩布;三线城市火车站里的卫生间可能一把脏兮兮的扫帚就能上马定乾坤了。祖国的经济实力完全在霓蓬国之上,清洁车里的洗剂和工具也都不要几个钱,这种低成本就能到手的幸福感为什么不被重视?人们都在追求大富大贵大成功。其实,大家都忘了那个普遍的真理:纵有华夏千百间,卧榻不过三尺宽。纵有良田万顷,一日只能三餐----看起来的大富大贵并不能真正地让人感到幸福,但人们却为了看上去的幸福而忽略了身边唾手可得的小美好。 看着用雨刷器一样的刮子擦洗镜子的保洁员,八满问道:“我在留学之前总能听说霓蓬国厕所里的水非常干净,能达到可饮用标准。请问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你尝一下不就知道了?”老阿姨没停下手里的活,却马上说道:“我开玩笑的。就算能喝,我也不会去喝的。谁觉得厕所里的水能喝,那就让他自己去喝好了。你们国内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是不是影女在作怪呀?” “谁是‘影女’?”八满好奇道。 “谁都不是‘影女’,但谁都可能被她戏弄。人们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只是能时不时地听到她弄出来的声响,有时会被她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过,说来奇怪,人们总是对未曾见过的传闻坚信不疑。于是,世上本来没有影女,因为相信的人太多了,也就有了影女吧。”老阿姨笑道。 “我知道了,‘影女’就是你们传说中的妖怪呗。谣言止于智者,搞学术的人也是影女的克星。”八满说道。 “这么说你们这些搞学术的人很厉害喽?我虽然就是个扫厕所的,不过,我觉得你们这些搞学术的经常听风就是雨,有时候还会用确凿的证据把没影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影女的反对者还是同谋啊。”说罢,老阿姨就提着水桶去清理各个隔板内的蹲位了。 “这老太太是谁啊?说话还一套一套的呢。”八满对阿宴说道。 “就是个扫厕所的老太太,和我们不是同道中人。霓蓬人有意思吧,不但觉得有形的东西能够成精,就连无形的东西也能起个名让它们成精。”阿宴自嘲般地说道。 “敏感、细腻、高超的洞察力和无时不在的羞耻心好像都是霓蓬人在创造妖怪时的主要心理吧?”八满问道。“可是,要说霓蓬人有羞耻心的话,这扫厕所的老阿姨咋还推车进了男厕所呢?说好的羞耻心呢?” |
87 追梦 “霓蓬国还有这样好的所在吗?这比起那些商业城市和观光城市可好多了。真心是个宜居城市。”大座先生感叹道。 近藤老板叹道:“话说,霓蓬人因为水污染得‘水俣病’的时候,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呢。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霓蓬人为了致富不顾自然不要命,真是蠢得要死啊!为了眼前的利益放弃由来已久的‘清纯观’,这是多么得不偿失的选择!” “不用太富裕,过身心清净的日子就很好。”光头上班族附和道。 大座先生冷笑一声道:“你们说这样的话,还不是因为霓蓬国的泡沫经济梦碎了,所以你们才不得不安贫乐道的?别把自己说得多高尚,我不信你们会因为信仰放弃利益。” 光头上班族说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现在的霓蓬国还有哪里能体现‘清纯’这一观念的地方呢?” “那就是影视女演员的脸嘛!大多数的霓蓬国女演员都生着一副清纯相,这就是咱们有信仰的最后象征了。”近藤老板犀利地说道。 光头上班族听了哈哈大笑,道:“今天真是开心。心情一好,吃你家的饭团也觉得香甜好吃。传统节日果然不能丢弃,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那您来份烤鳗鱼吗?今天吃特别划算!”八满不失时机地推荐道。 光头上班族摸摸脑袋说道:“土用丑日吃鳗鱼不过是江户时代的奸商为了骗大家买鱼编出的噱头而已。什么吃了‘乌’字打头的东西就对身体好,我可不信那套说辞。但是,今天我确实很高兴,给我来一盘盐水毛豆和一杯生啤酒好了。” 近藤老板听了心中暗喜,这客人的点单比烤鳗鱼的价钱贵多了。于是他很高兴地应承下来,跑去后厨准备着。 “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鱼。你好像是怪谈里劝人不杀生的鱼妖呢!”大座先生无意地打趣了一番光头上班族,又悠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光头上班族回头看了大座先生一眼,对八满说道:“麻烦你给我结账吧。我有事先走了。” “可是,您的菜……”八满担心跑单,忙上前阻拦。 “没关系,那份钱我也给你就是了。”说着,这光头上班族就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5000圆递给八满道:“就这样吧,不用找钱了。”结果,他就沉着脸提起公文包和西装快步离开了小酒馆。 八满完全不知道这位食客到底是怎么了,只好拿着钱去后厨找近藤老板汇报。 近藤老板来前台时却见大座先生独自坐在炕头上嘚吧嘚吧地感慨着:“真是个怪人,说走就走了。” “他生气了吗?”近藤老板把盐水毛豆放在了柜台里边。 “谁知道了?我不过就说了一句‘你好像是怪谈里劝人不杀生的鱼妖’,他就拉着脸走了。”大座先生费解地回忆着。 近藤老板失笑道:“你说人家是妖怪,人家是有教养才不动手打你!你跟人家不认不识,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吧。” “那么严重吗?为什么是鱼妖?”八满好奇道。 “很久很久以前,传说有个开酒馆的人遇见了个来店里吃饭的行脚僧。行脚僧吃了个黏米做的饭团子之后跟店家说‘明天有人会卖你一拨鱼,你千万不要杀那条最大的’,店家虽然不明里就,当场也就答应了行脚僧的请求。第二天,果然有渔人卖鱼给他,鱼篓里果然有一条超大的鳗鱼。店家虽然想起了行脚僧的话,可有客人愿意出高价点名就要吃那条大鳗鱼,店家也就同意了。结果,他剖开鱼的肚子才发现,鱼肠子里竟然还有吃得没有消化完的黏米饭粒。他这才知道,昨天的行脚僧就是这条鳗鱼变的。”近藤店长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啊,这很像《西游记》中‘魏征斩龙’的桥段,但两国的创作初衷却不一样。虽然都是讲人的违约,但一个讲的是见利忘义,一个讲的是法不容情。”八满比较道。 “这个故事的本意是说不尊敬神的人注定会被神所抛弃。是个为利益出卖道义的悲剧吧。”近藤店长说道。 “你俩行不行啊?不就是走了个性格阴晴不定的食客吗?还要扯一段故事出来讽刺我。近藤君,你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也像个山村野老一样地讲怪力乱神的东西。”大座先生吃饱喝足,挺直腰杆开始“讲道理”。 “南方熊楠先生认为只有足够聪明不热衷于追名逐利的人才有看到妖怪的资质。----‘如果一心向往金钱和名利,心里就会变得闷闷不乐,就无法看到妖怪和精灵。如果能用澄澈的心去观察这世界,那么无论多么不寻常的事物都能看到。’大座先生,您是看不到了。”近藤店长擦着吧台的桌面说道。 |
“你那都是不务正业的无稽之谈。那些坚信妖怪存在,还开辟了一门妖怪学的人也都是不着边际、不知所谓的人。”大座先生双手抱怀猛烈地批判道。 近藤老板笑道:“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水木茂先生早有立场。他说‘人生不过70年,对研究妖怪来说实在太短暂了。可普通人出生后要在学校接受十几年时间的教育,接下来就要为成家立业而奔波。就算对妖怪有兴趣,也没有研究的精力了。有孩子的人就更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东西。70年看似很长,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耗费在了谋生上。’对于妖怪是否存在,我不认为是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唯心主义观。如果非要说看得见摸得着的才算存在,人的意识和思考力就是不存在的。没有思考能力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大座先生被近藤老板反驳得哑口无言,只好端起杯子把残酒一饮而尽。 公寓里,许愿正坐在地板上用电吹风吹着洗过的头发,小双则趴在一旁伸爪子勾着许愿的发稍玩。空调的风吹得凉凉的,把闷热的夏天完全隔离在了窗外。见八满回来,许愿把一枚信封推给八满说道:“亲爱的,这是这个月的房钱还有水电费,收好哦。” “好的,谢谢。”八满一边把钱收好,一边说道:“今天都7月25日了,明天又得去交房费。一想到大家都排队站在ATM机前边等着缴费啥的,我就闹心。霓蓬国这么发达,就没有网上银行吗?网上不能转账?一定要去银行缴费。” “可能是为了做好付费记录吧。在存折上留下已经交了钱的记录,将来可以作为证据,就不怕收款人扯皮追查了。”许愿关停了电吹风将之收起来,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果味啤酒问八满道:“选一个吧?” “你有酒啊!正好我有盐水毛豆。一个客人点了没吃,老板就让我带回来了。”八满选了一瓶水蜜桃口味的啤酒,把毛豆摆在了两人中间说道:“下班后喝一杯,洗个澡睡觉----我发现咱俩的生活模式越来越像霓蓬人了。” “我也发现我比以前能喝了。不过,这种生活方式也就局限于霓蓬国,估计等我回国之后我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许愿利落地拉开啤酒的拉环,扬起头“咕咚咚”地喝了一口。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像极了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 见小双翘着鼻子对盐水毛豆闻个不停,八满就剥了一粒豆子出来摆在了它的面前。小双果然用刺拉拉的舌头把豆子勾进嘴里咀嚼起来。 许愿见了笑道:“这国家的生活压力太大,连猫都开始吃毛豆了。最近真的挺忙。为了地区筹备的花火大会,超市里上架的各种糕点也越来越多。若津屋领班跟我说了,等到高岛平地区举办花火大会时,来店里买东西的人就会更多。她说霓蓬人有看着焰火吃点心喝啤酒的习惯。” “7-8月间的花火大会霓蓬国全国各地都有举办的吧?难道霓蓬人不反省放焰火造成的空气污染吗?”八满问道。 “是啊,我还真没听说过哪个电视台会去报导花火大会之后的空气污染指数,报导的都是国民生活很开心,很幸福,很满足之类的内容。可想来咱们茶那人也不是总放焰火的,只不过大年三十放一次爆竹,正月十五放一次焰火----这就被一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外国人给批评了,让我们为环境污染负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国家要是弱的话,谁都敢跟你蹬鼻子上脸。”许愿有些愤青地骂道。 “咱们国家弱吗?过几天北京就要办奥运会了。我上高中时,北京申奥成功的。成功当天我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书,都能听到窗外的对面的居民楼里传来的欢呼与喝彩声。我当时就在想,这回主场在北京,我可以不用熬夜好好地看比赛了。想不到还是不能在国内看比赛,还是和奥运会失之交臂了。估计国内人现在都很关注奥运吧?电视台应该每天都在播放相关的采访啥的。但我在霓蓬国丝毫感觉不到这种热烈和激动人心的气氛了。”八满感到很是惋惜。 |
88 助人 许愿冷哼一声说道:“霓蓬人你还不了解吗,他们要是不拿什么奖牌的话,对比赛根本就不会做任何报导。不过,他们要是得了奖牌,那报导就会铺天盖地地把获奖者说成是‘天才’、‘超人’。我是宁可不看比赛和报导,我也不想听他们自吹自擂。” “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这次奥运会能让同胞们从大地震的阴影中走出来,尽快换个心情。希望北京一切顺利吧。”八满很是期待地说道。 “对了,前几天我去留学生处看近期有没有奖学金申请的消息时碰见了一个刚从国内过来的留学生。她姓金,和咱们是一个系的,虽然不是同一个老师。她问我怎样在霓蓬国找零工,我想都是来留学的挺不容易的,就跟她说了我所在的那个超市。她就让我帮她问问还招不招人。”许愿把喝空了的酒瓶子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你跟她又不熟,管她那么多干嘛?”八满不以为然道。 “我不是想着她刚来这边挺不容易的吗。我觉得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比较好,我没着落时就是你收留的我。”许愿解释道。 “那不一样。咱俩是同门师兄弟,帮你是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是一个老师的徒弟,互相帮助是可以考虑的。可那个新来的留学生和咱们又没啥关系,我就觉得不用搭理她了。”陈述完理由,八满追问道:“你去超市帮她问了吗?” “问了。若津屋领班说让她参加个面试。那留学生说事成之后谢我。”许愿很老实地说道。 “去他大爷的!还事成之后!事不成是她自己不行。人家要是不相中她,你就跟着白忙活了吗?她可真会说话。许愿,我跟你说,这种烂事你少管,这人一看就不是吃好粮食长大的。”八满很犀利地骂道。 “行不行的,明天也就知道了嘛。再说,我也不指望她怎么谢我。”被打击的许愿说话时语气中透着一丝失落。 “反正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你还是谨慎点好。”八满收拾起了毛豆皮,将之扔进门口的垃圾袋后,洗漱睡觉。 次日,八满刚把自行车停在银行门口,就看见宫蔷行色匆匆地从银行里走出了来。于是,她上前打招呼道:“这不是宫师姐吗?这么着急,咋了?” 宫蔷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地说道:“我的天!能遇见你可真是太好了。亲爱的,你带银行卡了吗?” “有啊。咋了?”八满不解地问道。 宫蔷长舒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幸好有你。”说完,她低头把钱包里的钱抓起一把塞给八满道:“你帮我买张机票呗?我得回一趟国。” “好的,没问题。家里有急事吗?”八满隐约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头。 宫蔷摇头说道:“我和黄子文的那点事估计早就让金银花给传出去了。我也不瞒你。这不是我和他黄了吗?他和他们家人都不乐意,在国内叫嚣着让我把当初花了他家的钱退给他,把他送我的东西让我还给他。” “他家人讲理不讲理啊?你俩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互相消费对方,还退什么钱啊?他家人也太有病了吧!”八满替宫蔷打着抱不平。 “哼,万幸我没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得之我命,失之我幸!”宫蔷庆幸地说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彩礼钱肯定是要退给他们的,还有金戒指金耳环啥的,这些我也退。但他跟我在一起时花的那些钱都是他自愿花的,不是我逼着他花的,我是一分都不退。至于他送我的那堆破烂,我正愁没地方扔,他要回去也正合我意!” “就应该这样办。我顶你!”八满边说边跟着宫蔷回了银行。 给航空公司汇款之后,八满把汇款凭证给了宫蔷说道:“这东西你收好,有它就不怕全霓空不让你上飞机了。” “大爷的,他敢!”宫蔷翻了个白眼,笑着把票据收了起来。之后,她又对八满感慨道:“通过这件事我又明白了个道理,人在啥时候都只能靠自己,这样才不会被别人伤害到。行了,我得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去了。”于是,宫蔷向八满再次道谢后,便快步离开了银行。 “女人在三十岁之前,在对爱情形成成熟的观点之前,还是轻易不要学人恋爱结婚的好。要不然,受伤的永远都是她自己。”一个幽凉的女声在八满身后说道。 八满回头一看,竟是岚。“你咋在这儿啊?”八满问道。 “过两天高岛平这边不是有个花火大会吗?念让我约你参加。桥姬和何瞳也会来。”岚说道。 “太好了!我一定去。”八满高兴地应承下来。 “我有事想求你帮忙。”岚直接了当地说道。“念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织女也被他打发掉了,按理说现在追求他的人就只有我了。不过,我总是感觉他对我不冷不热的。你能不能帮我说句话,让他也注意注意我?” |
“他喜欢你就早动手了!几百年来他都没动作,估计对你不来电。”八满以理性分析的方式拒绝了岚的请求。 岚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我不是不死心吗。这样吧,你就去帮我问他一句话,你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他要是说不喜欢,我也就死心了。不做情人做朋友还不行吗?” “你咋不自己问啊?”八满一副不爱蹚浑水的样子。 “我不是心理素质不好吗?万一他当面拒绝我,我情绪失控就会把花火大会搞成阴雨天,那不是要给太多的人添麻烦了?”岚说道。 “行吧。我帮你问。但他要是说不喜欢你,你也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我只是个问话的,什么都不知道哦。”八满精明地撇清了责权关系。 “放心,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他不同意说明我和他没这个缘分,今后他喜欢谁都跟我无关,自然我也不会恨你。”岚看向无云的蓝天说道。 下了工的许愿在超市二楼的百圆店约见了那个托她帮着找工作的留学生小金。“怎么样呢?面试还算顺利?”许愿主动关心道。 “我再三考虑了一下,我还是不太适合来这个超市打工。工作要求高,给的时薪低,好没意思的说。”小金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超市的情况了吧?”许愿有些不高兴,觉得小金浪费了她的时间。 “真是不好意思了。虽说我是私费留学,但我也不想太辛苦。”小金搓着手,眼睛游移不定地看向四周摆满各色商品的货架。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我也帮过你了。”许愿不高兴地说道。 “不过,我要是不去的话,你就没法向超市交差吧?要不然我再帮你找个随便什么人过来上班吧?”小金一副很替人着想的语气说道。 许愿忽然想起了八满对小金的评价,她瞪起眼睛骂道:“这么说这事儿倒成了你在帮我忙了呗?” “呃,那个,要不然你怎么跟超市那边交待呢……”小金有些尴尬地说道。 “万一你找来的人人品比你还差,办事比你还蹿稀,我还能让你们骑在我脖子上拉痢疾啊!”许愿怒斥道:“你干就干,不干就滚。我不用你帮忙!”说完,许愿就怒气冲冲地走进了职工休息室,把小金一个人扔在了百圆店的卖场中。 见若津屋领班正在休息室的窗户旁抽烟,许愿觉得自己有点没脸见她,毕竟介绍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人过来,耽误了领班的休息时间,着实让她心里过意不去。但毕竟她是要在这超市里工作到毕业的,整天和若津屋领班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把这事解释清楚也不好。于是,许愿硬着头皮走到若津屋领班身边,深深地鞠躬道歉说:“对不起,面试那事给您添麻烦了。” 若津屋领班吓了一跳,忙掐掉烟头对许愿说道:“不用这样。咱们都是自己人,道什么歉啊?你有这么扎实的表演道歉的基本功,不如在工作中表演给那些客人们看。跟我不用这样!这孩子,还认真了。” 许愿直起身子说道:“我是看她有困难才想帮她一把,不过她好像并不领情。” 若津屋领班笑道:“本来嘛。对恩义的衡量和评定,施恩方和受惠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你帮忙是你的事,别人领不领情都与你无关嘛。至于我,你就更不用考虑什么给我添麻烦之类的了。我的工作就是解决各种麻烦,怕麻烦就不要工作了。” 许愿点点头,不再言语了。 “平安朝时,三井寺有个名叫赖豪阿阇梨的僧人。他答应为白河天皇的皇后念经求子,条件就是成功的话,希望能在三井寺建造一个戒坛。白河天皇虽然最初答应了他的请求,但在求子成功后考虑到延历寺的势力,就拒绝了他。这个怀恨在心的僧人绝食而死,化作怨灵杀死了刚出生不久的皇太子,又变成了一只大老鼠把延历寺的佛经都咬碎了。”若津屋领班再次点燃了香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
89 盛会 看着许愿惊异的表情,若津屋领班继续劝慰道:“那个和尚是因为天皇言而无信才一怒成魔的。你的这个同学只是让你帮着问问情况,又没承诺你一定会来这里上班,实在是谈不到违约食言。所以你也不用为这件事生气。霓蓬国确实是动不动就喜欢搞担保制、保人制,给人介绍工作也像推举孝廉一样。其实这样不好,这会给被介绍来工作的人造成很大的精神负担,又要想着不能在工作上有疏漏,又要想着怎么顾及推荐人的颜面,还要想着怎样向推荐人报恩,简直累死人。我知道你是担心自己的形象会被你同学搞坏,其实不至于。别人有别人的想法嘛,你不要控制欲太强。” “您要是不生气,我就放心了。”许愿说道。 “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没啥可生气的。你也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对你同学心存芥蒂。你不是养了只猫吗?如果你的心眼儿只有老鼠那么大,那是会被猫咪嫌弃的。”若津屋领班打趣道。 许愿想到小双一脸傲娇的表情,心想:它已经够嫌弃我的了。 “正好你在,我给你看看下个月的排班计划哈。8月8日不是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吗,你白天来赚钱,晚上早点回家休息看电视吧。好不容易才申奥成功的,看直播肯定比去网上看视频感觉好吧。”若津屋领班善解人意地说道。 “太感谢您了,虽然我不太懂体育,但我确实希望能和国内的同胞们一起迎接这激动人心的一刻。谢谢。”许愿高兴地说道。 “买点啤酒、生鱼片啥的,边看电视边吃东西最开心了。”若津屋领班笑道。 “您咋知道那么多神神怪怪的故事啊?我有个同学也是研究这个的,说不定你们会很聊得来。”许愿好奇道。 “你们都是高学历搞研究的,我知道的这些只不过是点人们口耳相传的杂谈罢了。霓蓬国的老太太要是没有几个压箱底的鬼故事,怎么能哄孩子睡觉呢。”若津屋领班爽朗地笑着说道。 许愿心想:都说霓蓬人公私分明,没什么人情味,但这种说法应该是刻板偏见吧?起码我接触的大多数的霓蓬人都不是像用印章刻出来的那样死板。这个小金可真像不接受八满的好意而任性辞掉小酒馆工作的我。我当初只觉得自己委屈,完全没有顾及八满的感情。我那时是得有多么自私、多么不成熟啊。不行,我得跟她道个歉,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自从应承了岚的嘱托,八满就一直盼着花火大会快点到来。八月初某晚八满没有赖在自习室上网,而是迅速地骑车回家去换衣服。今晚7点半时,高岛平团地的顶楼能够看到焰火。届时各路的朋友都会过来,自己必须赶紧回家洗个澡,换一身没有沙都膳快餐店油烟味的衣服和大家共赴盛会。据说,气味对给人的印象有着很大的影响,一身油烟味的人实在难以给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当她骑车骑到门口时,却见有两个身穿浴衣的人站在了公寓的门前。“浴衣”语出《仪礼·士丧礼》的“浴衣於箧”,但它在霓蓬国并 不是“浴巾”的意思,而是指霓蓬人在7-8月份参加花火大会或夏夜庙会时穿的轻便的棉麻布料的和服。八满定睛一看,那不是桥姬和何瞳吗?于是,她忙一边向他们打招呼,一边加速骑车停到了他们的面前。和有些日子不见的人忽然相见还是很兴奋很开心的。八满问桥姬道:“你俩怎么来这里了呢?我还以为你们会跟着念一起过来呢。” 桥姬拍拍何瞳手提的纸口袋笑道:“灰姑娘参加舞会之前也是要有一身晚礼服和一双水晶鞋的吧?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我帮你换衣服。” “你真是个热心肠,谢谢!”八满很感动地说道。 “我是茶那河神的未婚妻,不用跟我说‘谢谢’,显得生分!”桥姬边说边推着八满进了公寓。 待八满从卫生间出来,见平时没时间收拾的凌乱房间已经焕然一新。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桥姬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和室友每天下工都要夜里11点才能回来了,洗完澡马上就想睡觉,实在是没精力收拾房间了。” “理解!何瞳在外边和小双聊天呢,咱俩换衣服吧。”桥姬笑道。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八满很自然地脱掉了睡衣。这段时间她实在是接触了太多的“朋友”,有时甚至感到“朋友们”无所不在,就连上厕所都有可能被朋友看见。最初八满还很介意这样的事,可后来想到人在自然的眼中不就是个婴孩么。婴儿在母亲怀里的吃喝拉撒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还是不要有老封建一样的思想包袱了。 |
90 繁花 许愿被八满的交际圈惊得呆住了,她趁着其他人在说笑闲谈时偷偷地问八满道:“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吗?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和我一样天天上学上班吗?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多的朋友?” “吃一个饭,参加个聚会,这些朋友咱俩就共享了。”八满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太厉害了你!你,我都不知道和我同居的竟是这样一个社交达人!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许愿忽然觉察到猫爪子穿过她浴衣腋下纳凉用的洞挂在了她的内衣上,就立即抓出猫爪并拍了小双一巴掌道:“老实点!别乱摸。” 八满也趁机摆脱了许愿的追问,转过脸问文课长道:“虽说茶那人也喜欢看焰火。不过我们都是在元宵节时候燃放的,倒是没有单独给它设定个大会啥的。霓蓬人为什么如此看重放焰火呢?” “说起来焰火这东西还是战国时代的关原合战时传入岛国的呢。最开始人们把它当做战场上传递信息的狼烟用。后来到了江户时代,焰火就成了民间的娱乐手段了。现在么,人们喜欢在8月的盂兰盆节前后燃放焰火,主要是为了让逝者往生,生者安宁。”文课长解释道。 桥姬笑道:“也可能是啥都不为,就为了大家在一起图个乐呵。” 文课长点头道:“是的。虽说霓蓬国最好的焰火在隅田川,但我还是觉得最美的焰火是和亲密的朋友们一起看到的。只有有人情味的焰火才是最温暖最令人向往的。” “对。也许茶那人也是出于这个心理才在团圆节的那天和家里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吧。”念感叹道。 何瞳感到念的情绪有些波动,忙把带来的泡椒凤爪分给大家道:“来来,都尝尝这个。这是我自己腌制的,肯定比超市里卖的吃着更过瘾。” 果然,泡椒的麻辣把大家的情绪再次带动起来。头一次吃到这么辣的美食的许愿竟被辣出了眼泪,她吐出舌头丝丝哈哈地说道:“这样太刺激了!水,给我水!” “没有水,喝这个吧。”何瞳扔给许愿一包自制的冰镇豆浆。许久,许愿才平复下来说道:“太好吃了!我决定要把自己的余生都奉献给泡椒凤爪。” “喵!”小双发出了一声坚定的制止与抗议,并把爪子按在了许愿被辣得失去知觉的嘴唇上。 大家都笑着打趣小双道:“让你傲娇!这回失宠了吧。” 桥姬也递给正在喝啤酒的念一只凤爪道:“您也来一只嘛!不醉不归,一辣解千愁。” “砰”地一声响,深蓝色的天空中闪现出了桃红色的焰火,点点星如雨。等待许久的人们都发出了阵阵惊呼与啧啧称赞声。在大家看来,恰到好处的等待时间会让焰火变得更加美丽动人。紧接着,形同菊花、牡丹、垂柳、蝴蝶的焰火纷繁登场,看得人眼花缭乱。有小朋友在家长的看护下也都在快乐地燃放着线香花火,互相比试看谁的焰火能最后燃尽。楼顶上,半空中,人们欢乐得都忘却了平日的压力与烦恼。琼楼玉宇,把盏言欢,高处风光好,换了人间。 看着大家静静欣赏焰火的神情,八满想起了独居寡欢的岚,于是问与何瞳牵着手看焰火的桥姬道:“高桥姐,我觉得你的爱情就挺幸福的。你在找对象这问题上有啥经验吗?这良辰美景的,咱们探讨探讨呗?” 桥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惊羞得红了脸,只好尴尬地掩饰道:“我哪有经验啊,只是凑巧遇到了适合自己的人而已。我觉得完全是幸运!” “不诚实了,和自己人都不说实话呀!”八满笑道。 何瞳插嘴道:“实话就是找适合自己的人嘛!她都跟你坦白了。” “适合自己的人……不用考虑物质基础啥的吗?”许愿有些意外地问道。 文课长笑道:“鱼和熊掌为啥就不能兼得呢?你可以从有物质基础的人里挑选适合你的嘛。我不认为物质和精神只能二选一,人干嘛要为难自己呢?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会越来越不成问题,只要肯在有价值的领域付出努力就都会过得不错。难道你们还在纠结在选择另一半的问题上精神、物质二选一吗?” “适合我的。光是这个标准我就觉得很难达到了。因为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人无完人啊。”许愿追问道。 桥姬说道:“如果你想要的很多,那就得从中筛选出对自己来说最基础、最必不可缺的。用排除法得出对自己来说最重要最需要的就行了嘛。” |
文课长也点头附和道:“没错,这就是霓蓬人简素的婚恋观。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浪漫,甚至有些枯燥无聊,但却非常实用。在找伴侣之前,先确定自己的真实需求即可。” 八满笑着问念道:“你呢?你最需要的是什么?你觉得啥样的人能满足你的需求?” 念看了八满一会儿,笑道:“可能我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失去了我的娘子吧。我的娘子是我多年来心中唯一的追求和需要,她不在了,我就再无挂念。” “你都不要考虑新的开始吗?或者,比如说什么样的人最能满足你的需要?”八满不死心地问道。 “是雨女派你过来做说客的吗?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我的私生活来?”念剔透地问道。 被看穿的感觉很不爽。八满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对了!你今天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不行的话你也别浪费人家的时间。搞暧昧的人最不要脸了!” 文课长笑得前仰后合地对八满说道:“你这兴师问罪的样子简直就是为金翠莲拔怆的鲁提辖呀。”她又问念说道:“你是怎么强骗的金翠莲?快说!” 念也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你们今天是不会放过我了。你们总是觉得女性在爱情中是弱势群体,是男性在欺骗感情。其实,我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我爱的人只有我娘子。她可能是以为我喜欢的是我娘子的肉身吧,所以才一直不肯放弃。其实不是。即便我的娘子现在连灰都不剩了,连骨头都没有了,我最爱的也还是她。” 文课长听罢点头赞道:“不为色相动容改变的人果然是真君子、大丈夫。” “虽然听起来很无情,但真的很可靠,很值得信赖。”何瞳也跟着说道:“虽然没有见过你的娘子,但她对你来说一定是个非常之人。就像桥姬之于我是一样的。” 八满笑着对何瞳说道:“你可真会说话呀!捎带手对高桥姐表了个忠心。” 何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就是适合自己的人。真正的适合是没法轻易被代替的。所以世界上大多数不幸的男女都是没有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就匆匆结合,之后造成了各种不幸。而一旦失去最适合自己的人,那么这个人就很难找到取而代之的人,于是就一直单身,就是所谓的‘情种’。” 许愿点头道:“这么说这样的人是很有品味的人,对生活有很高标准的人,是真正的高雅之人。” 文课长点头笑道:“其实婚姻和恋爱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如果找不到适合你的,你实在不用为了别人的指指点点而委曲求全。” “有道理,学习了。”许愿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喵!”小双的一声惊呼让大家同时抬头仰望天宇。原来,被焰火装点得璀璨绚烂的夜空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凯蒂猫的大脸图案!看着凯蒂猫的大脸在天空中从闪烁到黯然消失,大家都发出了由衷的赞美与感叹。 八满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焰火,在国内从来都没见过!好有创意哦!” 许愿也抱着小双说道:“你看,你的同胞成了万人瞩目的人气明星了呢。” 桥姬笑道:“霓蓬人一般都喜欢用卡通焰火结束表演,看来今晚的花火大会就要落幕了。咱们也收拾收拾下楼吧。” 于是,大家就在桥姬的号召下整理垫子,清理垃圾,力争做到质本洁来还洁去。之后,念亲自送八满和许愿先回去,这样其他人就可以各显神通迅速回去休息了。 回家的路上,一股夏季不常见的冷风吹得花倒树摇。乌云的缝隙中亮粉色的闪电忽隐忽现。八满心想:雨女果然还是受到伤害了。拒绝别人的爱意不管有没有技巧,最终都会伤到对方。这大概也是念不忍心跟她说出真相的原因吧。“我觉得,你还是……”八满忍不住对念说道。 “我知道。且让她静一静吧,过些日子我去找她。”念应承着。 八满不再多说,因为她相信念一定会处理好这样的事的。 “咱们快点走吧,马上就要下雨了。”念催促道。 “好的。不过木屐不好走路,我还真是跑不起来。”八满加快了行进速度。 |
91 责权 阿宴蹦跳着把手机递给八满道:“房屋中介找你。” 八满心想:自从我住进这公寓以来,中介从来就没有找过我,仿佛消失了一样。今天突然来找也不知是为什么,我又不欠他们房租。于是,八满疑惑地接起电话。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久违的男声:“您好。是八满同学吗?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高木。” 闻言,八满高兴地说道:“当然记得了,带我过来看房子的那天,你还请我喝过一瓶饮料呢。” “真高兴,您还记得那件小事。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高木笑着寒暄道。 “托您的福,不错。您找我有事吗?”八满结束了寒暄。 “您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小事想和您核实一下。”高木为了避免双方的对峙情绪升级,采取了小事化了的谈话策略:“是这样的,前几天我接到了房东的电话,他说你没有按时交纳房租。要是不交的话,他托我问您要不要继续住了。” “我怎么没交房租呢?我上个月的25日就已经把房租用银行的ATM机汇款给他了,他怎么能说我没交?我是有证据的哦!”八满疑惑而坚决地说道。 “就是说您已经交了是吗?”高木确认道。 “那当然!不信你可以查我的存折,还有ATM机的收据凭证。”八满因为被人怀疑而感到委屈生气。 “哎呦,您不要生气嘛!咱俩是聊过天的,我觉得您是非常可靠非常成熟的人,所以房东说这样的话,我也根本就不信嘛!我当场就打包票说‘这位房客人品极好,根本不会欠你房钱的’,不过咱们得以理服人对不对?您要是有证据的话,那就给我一份复印件。之后我去跟房东交涉吧,您就不用管了。”高木用一副很仗义的语气说道。 然而,八满并不是傻子,她知道这不过是中介两头说好话的一贯伎俩。于是,她对高木说道:“凭证啥的我可以给你。另外,9月份时我就不打算继续续租了,这次见面咱们把退房手续也一并办了吧。” “啊?您不打算继续租了?这可是听起来有些突然啊。”高木有些意外。 “8月份的房钱我已经给他了,这月25日前我就从这里搬走。咱们谁都别占谁便宜,谁也别吃亏!”八满的态度决绝而强硬。 “哪有啥吃亏占便宜的一说,您不要把人和人的关系就想成是权利和义务的关系嘛……”高木感受到了八满的怒火,立即把自己的态度降得很低。 八满说道:“咱俩定时间吧,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高木答道:“要是您打算退房的话,那就得麻烦您亲自跑一趟我们的代官山总部了。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没事,那就今天下午见吧。”八满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觉察到事态的严重,阿宴奇怪地问道:“我也记得你已经交过了房租的呀,怎么会突然出问题呢?” “不知道,红口白牙的竟敢凭空污人清白!还要不要点脸了?”八满翻找着存折和付费凭证,以及当初从高木手里接到的租房合同,装包准备出发。 阿宴劝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差他们的钱,但为了把话说明白,你总得知其所以然吧?你想想交房租的那天你都办了什么事?有没有遇见过谁?” “这个……”八满陷入了沉思。已经过了些日子了,那天发生的事还真有些记不得了。 千千古蓝光一闪,把当天的画面映射在了墙壁上。八满看着当天的画面回忆着:我那天遇上了宫蔷,她让我帮她交钱买机票,我是用她的名义汇的款,之后……她恍然大悟道:“对呀,我忘了把汇款人的名字换回来了!所以房东才说我没有交钱!但其实我是交了钱的。” 阿宴也跟着说道:“对对,很有可能是这样。你今天下午就跟中介把过程说明白就好了。” “那这个房东也是够不可理喻的了!他为没有看到我的汇款名字歇斯底里,他就不为自己莫名其妙地多收了一份无名汇款而报警自首吗?得到了自己不该得的钱就装得跟没事人一样,没拿到自己该得的钱就气炸了肺----什么东西嘛!”八满一边骂,一边穿好了衣服,坐在玄关上提起了旅游鞋。 阿宴也鄙视地骂道:“这就是自以为是的愚蠢小人。对别人要求苛刻,对自己放纵含糊。我也跟你一起去。”说完,她就钻进了八满的手机。 |
“那是,那是因为咱们国家的老龄化太严重,新生人口太少嘛。”六之助尴尬一下转而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觉得就算我们再不行,起码也会比茶那国强一点。因为我们的孩子出国留学时不用这样拼死拼活的打工啊。而且,茶那国人多事杂,想要完全超过我们,想要建设一个比我们霓蓬国还要完美的社会,怎么也得再修炼个200年吧。”说完,六之助面露得意之色。 八满被六之助的这番话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可不待她开口,近藤老板却说道:“教授,我觉得您可能还活在江户时代。拜托,茶那国的GDP已经世界第二了好不好?人家早就比咱们强了!别跟我说什么人均,人家茶那国也有很多有钱人。”说完,近藤老板就带着八满去后厨忙活去了。 然而,八满即使在后厨刷碗,也还是能听到六之助的高谈阔论。在六之助看来,她的祖国就是个各种不行的国家,不行得眼看就要面临亡国灭种的危险了。此时,八满真想冲出去撕烂六之助的嘴,或者直接抄起切生鱼片的菜刀活剐了这个说话不负责任的家伙。近藤老板察觉出了八满的躁动与不安,对她说道:“小满,过来,我教你怎么做寿司。” “我不想学!”八满赌气地说道。 “你不学难道你还想一直听他在外边信口开河啊?”近藤老板给八满递了个眼色。 八满心领神会,忙擦干净手,站到了近藤老板的身旁。 少倾,寿司被送上了餐桌。大座先生十分高兴地对评论得口干舌燥的六之助说道:“快尝尝吧,他家的寿司特别好吃,鱼非常新鲜。” 正在兴头上的六之助闻听忙抓起一只寿司蘸着酱油送进嘴里。就在他咀嚼吞咽之际,忽然推开桌子退到一边,又是哀嚎又是抓耳挠腮,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狼狈样。大座先生大惊,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鱼刺扎到了嗓子?不能啊,他家的鱼肉一直处理得都很好,怎么可能……” 只见六之助涕泪交流道:“水,我要凉水!” 大座先生对作壁上观的八满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他拿水。” “不行,我们店里没有能直接喝的凉水,喝管道里的自来水搞不好会闹肚子,回头你们再以食品安全的问题告我们,让我们停业整顿。我们是小本生意,可背不起这样大的黑锅。”八满依靠在通往后厨的门框上说道。 “谁说要告你们了,管它什么水,凉的就行,快点!”大座先生真的着急了。 “我先说好,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和我们没有关系哦。”八满说完就去后厨寻水去了。 六之助咕咚咚地猛灌了大半壶的凉水,才稍有缓解地趴在炕头喘息起来。大座先生担心地问道:“你刚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六之助指着八满说道:“你给我端上来的是***什么寿司?怎么放了那么多的芥末?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把客人当猴耍吗?” “你不过是吃了口芥末就难受得要死要活。你在对我的祖国评头品足时,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八满双手抱怀,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我有话语权,舌头是我的,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六之助恼羞成怒道。 “寿司是我做的,我是厨子,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八满还击。 “你,你们店大欺客。我要去告你,让你立即滚回茶那国!”六之助骂道。 “六之助,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用手机录下来了,你要是还想在学校里混饭吃,就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就把那段音频发给你们校长。身为大学教授竟然信口雌黄,我看学校是会帮着你,还是会为了保住名誉开了你!”近藤老板从后厨走了出来,他摇晃着手机揶揄道:“不过,你才高八斗,霓蓬国又一片欣欣向荣,就算是离开学校也一定能混得很好。” 想到失业的可怕,六之助才冷静下来。 近藤老板对六之助教训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说话不负责任的样子和币六一样。只有币六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妖魔才喜欢造谣生事。你是个学者、教授,可你说话却像个九流杂志的记者!你还有点羞耻心吗?” 六之助听不下去了,他匆匆地穿上鞋,又把饭钱拍在了桌子上,才灰溜溜地离开。 |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文学 最新文章 |
求对 |
当失去的记忆突然回归 |
吧友们帮我指点指点吧,第一次写诗 |
不同发展阶段的中国 |
冬季的故事 |
各位大佬好,萌新求指点 |
??随念,花开??花落尽有时?? |
正规征文比赛 |
《心灵之声》——电台 |
浅谈文学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