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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石魂传说》一枚龙血石，一段找寻灵魂的旅程[第3页] |
| 作者:泽南洛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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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真正的信任 “住手——！” 女人发出的尖锐嗓音，令囚犯们停了手。一名囚徒低下头，瞧着刚靠着瘦小的身材挤进来的晴雨，柔声道：“女人，走开一点！你知道他是谁吗？” 围困于一大帮男囚犯中间，晴雨显得那样娇弱。而她却昂首挺胸，大声宣告：“我当然知道！他曾经放过我们的同伴一次！……在橄榄枝！记得吗？还有人记得吗？” “哼！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坐牢！”谁知这话却立刻惹恼了对方。“杀了他！杀了他！”愤怒的喊杀声又再涌起。 晴雨只得针锋相对：“那好，摸着你的心脏，说你不想见到‘天空之眼’！说呀！说完之后你就可以动手了！” 那壮汉沉默了。语塞之中，他憋红了脸，嘴里结结巴巴地喊道：“滚开，滚！”他恼羞成怒，向晴雨挥出了膀子…… 啪！一支更为粗壮的胳膊凭空伸出，挡停了那汉子。 晴雨一看，帮自己的人正是苏坦。“够了，当时苍皑援军是她带来的，我亲眼看到的！”苏坦正眼望着出手打人的壮汉说道。 “真……，真的？”那壮汉理亏地放下了拳头。 “喂，有人过来了！”一旁有人提醒。 身后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人群纷纷往左右退让，仿佛在避让一块滚烫的烙铁。一转眼，十三区的最高管理者——两名外形彪悍、身着龙曜战甲的龙血族人，同时来到了现场。与他们身上浑厚的气息相比，囚犯们显得那样弱不禁风。 “谁在惹事？” 面色青红、体型矮壮的龙血族人一马当先，铁锈色的头发绑在脑后，狂热而躁动的目光穿过瓦片似的刘海左右一扫，一众囚犯立刻萎缩地低下头，几乎没人敢多看这位整个十三区最教人畏惧的人物一眼——鼻梁宽大而塌陷，嗅觉却比警犬还灵敏的狱卒队长——柯巴。 “让我瞧瞧，……真的是你？！……没想到地狱无门，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柯巴近距离瞧着跪倒在地的泽南洛尔，发出恶毒的嘲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火冒三丈：“***！你知道过去三年时间，我们为了找你花了多大工夫吗？操！”说着，他猛地向泽南洛尔的脖颈伸手掐去。 柯巴队长身旁较为年长的龙血族人——十三区典狱长——隐丘，身手稳健地截住了他。他对柯巴摇了摇头。“别冲动，我们走。”柯巴一脸不服，抽出长鞭对着地面猛力一抽，撒气道：“通通滚回去干活！” 炸响过后，地面上留下一道裂缝似的深坑。 龙血族人离开了。他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一下泽南洛尔的身份。 目送龙血族人和狱卒相继离去，北方军人领袖苏坦只得作罢：“今天先到这里，我们走！”囚犯们也悻悻地散去。 挨揍之后，泽南洛尔和摩萨卡没有得到任何医治，两人还是完成了当天临时安排的工作。一回到囚室，精疲力竭的躯体立刻向地面瘫软下去。 三步见方的囚笼里堆满了干草，这是龙血族人给予泽南洛尔的“特殊优待”：单独的房间，以防夜晚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杀死；没有棉被，以确保适合南方人的先天优越体质。 泽南洛尔躺在干草上确认着自己挨了重重一脚的右侧腹部，感觉没有内脏出血。他对摩萨卡投去宽慰的一笑。 “别操心，我没那么脆弱！” “拜托，这只是第一天！” 瞅着泽南洛尔脸上无谓的假笑和肿胀到几乎无法睁开的右眼，摩萨卡越发感到不解。他扶泽南洛尔坐起来一些，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有些烫手。“见鬼！你在发烧！”然而，这时候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顺手从地上抓起几大把干草添加到老友身上，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已经很顺利了，至少，我们活下来了！”泽南洛尔还在笑。 “要不是那个北方女人挡了一下，我们早没命了！”摩萨卡吼道，“明天呢？” “总需要一些运气的！”泽南洛尔把手支在脑袋后面，仍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无非这次需要的运气更多一些罢了。”他转过头看着摩萨卡说：“放心吧！北方人不会杀我，我有信心！” “信心？！”听到这话，摩萨卡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坐了起来，“凭什么？他们凭什么信任我们？我们又凭什么信任他们？” “他们不得不信任我们，而我们，则是必须信任他们！” “为什么？” 泽南洛尔望着老友。“就像我跟你，……真正的信任，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 ※ ※ ※ 苍白的月色下，刚刚完成夜间巡察的狱卒队长——柯巴，形同一座丑陋的铁塔，他和隐丘典狱长一起，向着座落于十三区西侧的雷岩堡垒走去。 “舅舅，当时您为什么拦我？干嘛不宰了他？” “泽南洛尔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还用着急吗？” 柯巴甩开挡住眼睛的头发：“可是，我弄不明白，泽南洛尔怎么会自己送上门来呢？” 隐丘典狱长把手背在身后，浓重的灰白色虎须随着夜风拂动。“我的理解是，泽南洛尔心存愧疚，他是来这里的用意，是打算向北方人陪罪，……虽然这还不完全说得通。我已经把这件事报上去了，也许督军会有另外的见解。” “这倒无所谓。”柯巴撇撇嘴，并不指望任何人来给予自己意见，他一眯眼道，“不过，我还是觉得泽南洛尔的做法觉得相当可疑。” 隐丘微微一笑。“我们需要做的是静静观察，把决定权留给督军大人。” ※ ※ ※ 粉黛色的晨光笼罩着尘埃旷野，大都会在一片深灰色的雾霭之中苏醒。深达九十步，宽一百四十步的环形防御沟壑盘绕在城市四周，宛如一条黑色的巨蟒。无数光彩夺目、高低错落的庞大楼宇沐浴在一层金色的光芒之中，共同描画出壮阔的城市天际线，背向阳光的地面上拖出一抹遮天蔽日的影子。 高达九十九层的粉钻大厦，坚若磐石地矗立于在银都正中线上，它向上刺破苍穹，时刻散溢着象征机械文明的辉光。 大厦八十六层，肃穆的会议厅内，十几面黑底红纹的龙形旗帜映衬着深枣色的布幔，长长垂下的锯齿状旗摆犹如黑色的毒蝎尾巴。落座于会议桌两侧的人物身着清一色的龙曜战甲，桌子档头的人物恰好落在阴影之中，看不清面容。 会议主持者将一名满是泥污、浑身晦气的军人引入，让他在门口待着。军人低垂着脑袋，一脸愧疚。 “怎么回事？六个高阶骑士出动，还让一个老头跑了？”坐在会议桌左侧的技术部官员大声问责道，“你知道把森谷教授放走的后果吗？！假如没有教授提供的技术支援，阿尔法尖端就成了一堆废铁，资源一旦出问题，发展计划就会彻底停滞！” “对不起，长官，我已经尽力了。”军人肃然作答，看似抱有以死谢罪的准备，“我只是没料到有人帮他！” “你是说古德？” “不，长官，古德已经死了！……协助教授逃走的是一个龙血族人！” “我们的人？”会议厅内立刻骚动起来。 “不，不是军团内部的人！”军人纠正道，“那个家伙没穿军团制服，但是通过气息判断，我可以断定他是龙血族人，而且，实力非同小可！” “难道是叛徒吗？”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间，有声音质疑道。 “应该不是，我想，也许是一个意外流落民间的龙血族人吧。”一名较为年长的龙血族人说，“虽然龙血族人流落在外的并不多见，但敢跟我们对着干的，的确是头一个！……现在的重点是，谁去解决掉他，顺便抓回教授？” 又一阵窃窃私语。 “不用争了。”这时，技术部官员一抬手，“事关重大，我已经派古伽出动，这下大家可以安心了吧？” 会议厅很快恢复了平静。军团打手古伽因行径暴戾而臭名昭著，其手段狠辣，办事往往马到功成，……除去一次，上次弄丢天空之眼的事。因此，古伽得到这次机会，势必为将功补过而不遗余力。于是，大家默认点头。 “此外，还有另一则重要情报！”情报部官员接着汇报，“十三区传来消息说，泽南洛尔自投罗网了，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喽啰。” “泽南洛尔……自投罗网？”会议厅内再次震惊，彼此面面相觑。 “另外，泽南洛尔还放话说，要把‘天空之眼’还给北方人！……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就是这些。……督军大人，有必要派人去十三区落实一下情况吗？”情报部官员自作主张建议道。 五秒过去，一副冰冷的嗓音从会议厅档头的阴影里传来：“不用。……这一次，我会亲自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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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龙胆草生菜沙拉 “啊……！造物主真神奇！” 越过龙鼠岛大片浅草覆盖的原野，背景一半是层峦叠嶂的小丘，另一半则是巨大的甘蓝叶融合成的青紫色波涛。漫步在雪球似的羊群和绿意绵延的草场，森谷教授由衷地发出赞叹，庆幸这赏心悦目的恩赐。 羊群中间，一个孤独的牧羊人向旅人们招手致意。 “陌生人，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想要见一见黄玺族长！”犀岩答道。 “黄玺吗？去黄玺的话，可别忘了品尝用我的羊奶制造的品质最卓越的羊芝士哦！我的羊吃的是包裹野花的嫩草，出产的羊奶是品质最为优秀的！……羊奶芝士就更别提了！”牧羊人带着无比自豪的眼神，表情美好地指向草场的边界地带，“去吧，陌生人！……黄玺人可是七玺最棒的厨艺者，别忘了好好品尝一番哦！” 道别后，他们朝着牧羊人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行。凸起的嫩绿色半圆形草丘群渐渐在在墨绿色的树林边界隐约可见。再靠近一些，他们发现那些草丘群当中的每一座都具有典型的共同特征：都安装了一扇瓢虫形状的门，拥有涂着红色油漆的可爱木窗框，顶上则长着蘑菇似的烟囱。他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其中最为高大的一座走去。 瓢虫翅膀形状的木门敞开着，从门框的质地外观判断，这些建筑历史悠久，经历过反复多次的翻新。 犀岩走上前，敲了敲门。 笃笃笃。 无人应答。 “抱歉打扰一下，请问黄玺的族长住这里吗？”迎真自作主张地把脑袋从门缝里探进去喊道。 依旧无人应答。但从门缝窥视的一霎那，迎真足以断定：这里必定是一间特大号的厨房！ 在蜜色砖块搭建出的弧顶下，房屋中央，几台硕大的原木厨桌上堆满了各种色彩缤纷的新鲜食材和盛放佐料的瓶罐，炊具则挂满了烘烤炉灶的四壁。炉火上叮咚作响，令人陶醉的香气就从那些锅子里散发出来。房间的远角，特大号半弧形房间的火炉附近，依稀听得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应该再大刀阔斧一点，……直接把芹菜用手拧成两半就行了！” 一顶很高的厨师帽在大木桌的另一端晃动，帽子下面，胡子卷曲的男人正在向另外两位传授着什么，他神情豪迈地示范着手里的动作：“瞧，就是这样，菜的外观就会更加具备自然气息！” 里面明明就有人。迎真大推开门喊道：“请问，族长先生在这里吗？” 终于有人听到了。头戴白色高帽的厨子转回身来，面带被人打断的不悦神情，旁边站着两名表情略显生涩的学生。 “是谁在那喊？打扰别人工作了，不知道吗？” “请问，黄玺族长住在这里吗？”为了让彼此听得更清楚些，迎真悄悄挪进了屋子里，其他人也顺便跟了进去。 “陌生人，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过来的？我是古尔匹勒托斯科夫。” 七玺人认为，一个好的名字是一切好的开端。因此为了从名字里彰显荣光，七玺人热衷于把祖先的名字当中的某一个字罗列在自己的名字当中，所以，名门望族出身的人有时候听起来名字就很长了。 “是那边的牧羊人告诉我们的。”犀岩回答。 “牧羊人？”名字复杂的厨师努着卷曲的胡子皱起眉头，“嘿！……请放尊重点！我们都是手艺人！” “哦，哦，那应该是……？” “请叫他们‘牧艺者’！”古尔匹勒托斯科夫生气地说。 “好吧，请问……” “得了，得了！”厨艺者不耐烦地扇了扇手，“要想见族长的话，先说出你们的意图，抓紧时间，东西还在火上煮着呢！” 不管怎样，先说说看。 “对不起！”犀岩对那名厨艺者深深鞠了一躬，接着抖出那面红土奔马旗帜让对方瞧见，“您看，我们是代表泽南洛尔来的！” “啊……！我爱泽南洛尔！”提到那个名字，古尔匹勒托斯科夫敞开了胸怀，“我们和泽南人一直相处得不错！……你们想要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我就直说了吧！……我们希望能够得到贵邦的支援，协助泽南洛尔拿回原本属于我们的土地！”犀岩恭敬而坚定地说道。 “还真是麻烦……，”厨艺者愣了一愣，笑起来，“看看你的周围，我们脚下的土地富饶而平安！请问，我们还需要拿回什么？” “对不起，我们并不是来存心添麻烦的。可是，外面的争斗，难道您一点也不关心吗？”犀岩不解地望着对方，寻思唇亡齿寒的道理应该谁都明白。 “哈！争斗，是因为某件东西的归属无法确定才发生的。”厨艺者解释，“我们这里并不存在那种不确定因素。即使有人刻意制造那种不确定因素，我们也会用拳头纠正他们，并给予小小的惩罚。七玺人虽然不是杀戮者，却是天生的武道家，……清楚了吧？” “可是，请您相信一点，龙血族人很快就会到来到这里的！”犀岩强调。 “龙血族人？” 听到龙血族人的大名，厨艺者却只是昂起头，一脸不以为然：“不管谁想在这里捣乱，都别想从信塔下面活着走过去！” “可是……” 厨艺者抬手打断。“泽南洛尔是个很好的领袖，有着博爱的思想，手下的战士也英勇无比，假如有人让我们七玺发表意见，我们一定会跟他站在一边。” 大家等着他说“不过”。 “不过……，恐怕你们还是来错地方了！打仗和表态可是两码事，我们七玺人不关心那些血腥的争斗，我们只关心音乐和美食！” “可盟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吗？”犀岩仍没有放弃。 “互相帮助？”古尔匹勒托斯科夫突然拉下脸来，“你是说那个古时候的族约？当时我们就是出于友善才加入了南方部族，可谁知道，后来北方人竟然不远千里渡海来偷袭我们，害我们失去了大片的绿地和干净的沙滩，假如我们当时没有参与那个盟约的话，龙鼠岛会比现在更漂亮！……我的意见百分之一百和族长相同，所以，你们不需要见族长了，我们七玺是不会插手的，请你们走吧！” “任何人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吧？”鳄齿反问一句，试想让对方有所顾忌。 “陌生人，我们不能总去考虑那些没有发生的事情，对吧？好了，就是这样了。”古尔匹勒托斯科夫伸出一只硕大的巴掌，表示让对方不必再提那件事，“不过，我倒不介意请你们试试我们最出名的黄玺龙胆草生菜沙拉再走！真的！……我敢保证，你们不尝一定会后悔的！”说完，他一改不悦，转身端起一碗色彩缤纷的蔬菜沙拉，嗅着碗里的气息感叹道，“你甚至可以感受到山野泥土的芬芳！” “让我尝尝！”迎真主动提出要求。 “当然！”古尔匹勒托斯科夫这才来了精神，拿木勺拌了几下沙拉碗，分出一小份沙拉到碟子里递给迎真。迎真接过碟子，弄了一点送到嘴里…… 似乎平淡无奇。等一下！……平淡无奇味道竟然渐渐在嘴里变得甘香浓郁起来，惊叹的表情立刻化作赞叹：“无以伦比！……简直妙极了！” “怎么样？不错吧？” 一个扁扁的声音说道。特大号厨桌上，案板旁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布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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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徐娘半老 小布偶摇摆着面条似的头发，两只小手比着大快朵颐的姿势说道：“新鲜的蔬菜配上大块的土豆，还有红肠，……很过瘾吧？” 可以确认，那是女人的声音。 古尔匹勒托斯科夫和他的学生神秘地瞅了瞅桌子下面。布偶的操纵者就藏在对面的桌子底下。 “等一下！这个味道……”迎真继续回味着，忽然皱起眉头，“这种独特的味道，一定因为是加了某种东西造成的！除去加了点鼠尾草和百里香加和枫糖之外……”她松开眉头大叫起来，“生姜粉！我敢说里面还搁了生姜粉！” “究竟是否正确呢？”小布偶托着下巴说，“让我们来看看正确答案吧！……在黄玺龙胆草生菜沙拉当中，额外添加的独特配料是……生姜粉！……回答正确！” “小姑娘，你的味觉相当敏锐啊！”小布偶继续说道。 “请问你是？”迎真有些纳闷，自己居然在跟一只布偶对话。 “好吧，让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吧！”这时，一个真人的脑袋从布偶身后的桌边缓缓升起，发型跟布偶几乎一模一样，一簇簇染成金色的头发被编成小辫，面条似地甩动着。 布偶的操纵者终于现身。……虽说是个身材有些富态又上了年纪的女人，身上却蕴含着某种不同一般的气质，一身闲适而的打扮，即使拿到北方也不会显得俗气！ 胖女人搁下布偶，绕过桌子来到迎真身边，不问青红皂白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很高兴认识你！孩子！” “我叫迎真，请问您是……？” “我就是黄玺的族长，我的名字很长……，你叫我‘厨师长’就可以了！”富态的女人叉起腰说。 “原来您就是这里的族长？！”迎真喜出望外，“您可真漂亮！……厨师长！” 徐娘半老的厨师长把头发轻轻撩到耳后。“人老珠黄的，还说这种话，真是的！……这样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交给我来调教好了！不需要再经过额外的考核了，你已经通过了！……你知道，一个好徒弟比一个好男人还要难找呢！” 胖女人对迎真的喜爱丝毫不加掩饰，古尔匹勒托斯科夫和另外两名学徒流露出嫉妒的眼神。 就在此时，这位女族长忽然又发现了什么，她发现就在迎真身后不远处，一蓬翠绿色的、卷曲的、菠菜似的头发，长在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身上。——极具标志性的外形，让立刻她联想起一个什么人来，再加上对方眼神里典型的顽固型学者气质，她决定开口碰碰运气。 “那边那个人，难道您就是……，森谷教授？”厨师长说出这个亲外甥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想试试这有多大的可能性。 被人点名之后，森谷教授就像被摁了开关，难以言喻的惊喜从脸上蹦出。“你认识我？这么说……除非你就是，……古德的姑妈？！”教授走上前来。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巧？古德的姑妈？……没想到全不费力呀，我就是专程来找你的！” “哎呀呀！确实是巧！经常听古德说起教授您呢！……您是专程来找我学习厨艺的吗？大名鼎鼎的森谷教授，您这把岁数，可真是才情卓越呀！对哪一方面感兴趣呢？面点？……还是炖菜？” “那倒不是……”我还没有无聊到那种程度，教授心里嘀咕。 “对了，”还没等人家喘口气，厨师长接着又问，“古德那小子还好吗？听说在您手底下，他可没少闯祸哟！” 短短一瞬间，教授的情绪一落千丈，不住地摇起头来。 “怎么了，您？”厨师长问。 “古德，……古德他，……死了！” “什么？……死了？”自己的外甥还那么年轻就……，厨师长仍不敢相信。 “抱歉。”教授对厨师长深深鞠了一躬。 瞅着教授此刻不苟言笑的模样，厨师长感到事情假不了。然而惊讶转换为悲伤，在她脸上也只停留了短短三秒，接着一扫而空。 “真可惜呀，那个缺心眼的孩子，……难怪最近都不来信了。……早告诉他不要帮外人做事的，他不听，非要说什么为科学献身，现在报应终于来了吧？……他是怎么死的？” “对不起，说起来，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是中枪死的。”教授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古德的贝壳坠子，忧伤地望着手心，“临死前，他给了我这个，让我到这里来找您。” 厨师长接过坠子，端详了一会，错不了，是自己送给古德的东西。“我是让他送给自己的心上人呀，……可那小子怎么会把这个给了您呢？” “其实，古德很喜欢我的女儿琪琪，而且实际上他也不是一厢情愿，可惜还没来得及向琪琪表白他就……，不过，我已经答应古德做我的女婿了！希望您也能够同意！” 教授晃动着脑袋，不禁伤心地呜咽起来：“古德……我的女婿……” 厨师长陪着偷偷抹了把眼泪，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又是一顿好言相劝，教授的情绪渐渐缓和，厨师长才说：“好啦，好啦，教授，别再去想过去的事了！伤心不会改变什么，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呀！说起来，你可是我侄子的准岳父哟！这不是挺值得高兴的事吗？”她开怀一笑，对身边说，“看到了没，古尔匹勒托斯科夫，……我又有一个家人了！” “是啊，是啊，应该高兴才对！既然来了，就好好住下吧！”古尔匹勒托斯科夫笑着回应。 教授拿出手帕擦干眼泪，严肃起来：“对不起，我需要坦白一件事。就是……，龙血族人很快就会派人来这里抓我，所以……，给您添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厨师长说，“既然是一家人，事情就不同了，就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我这里有得是房间！” “真是太感谢您了！”教授深深鞠了一躬。 “那么，厨师长，……您有没有可能重新考虑一下替泽南洛尔出兵对付龙血族人的事情呢？”犀岩在一旁见缝插针地问道。 “啊……，这个，怎么说呢，……在这里你是安全的，随意吃喝、住下，都不成问题！即使龙血族人来这里捣乱，我也会替你拦住他们。”厨师长咳嗽了两声，勉为其难地回应道，“不过……，出兵攻打他们可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要不这样好了，等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会让你们带一批粮食和肉类的补给，可以了吧？” “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厨师长笑笑又接着说，“来到这里就好好享受吧，现在，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迎真，来，你来点菜！” 迎真和犀岩遗憾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接着，瞧着满桌子食材如数家珍地罗列出一大堆菜名…… 带着几分无奈，大家在黄玺厨师长蘑菇屋的餐桌上共同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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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更新至八十一章，已确认章节完整，祝大家周末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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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心形蕃茄 曼妙的晨光中，厨师长从蘑菇屋拱形的窗子里探出脑袋：“古尔匹勒托斯科夫，你来一下，你带他们几个去外面参观参观！”厨师长准备早餐的时候，不希望太多人待在自己的厨房里碍手碍脚。 厨房后面，是一间宽敞明亮的蔬菜大棚，弯曲透明的屋顶下混合种植着几十种奇异的蔬菜和水果，色彩的丰富程度令人咋舌，譬如拥有明丽黄色条纹的小瓜、边缘长着红色小刺的卷心菜、绿色果肉的土豆，诸如此类。 “瞧，这些全是我们自己培育的品种！大部分是可以生吃的！”移步在土埂间，古尔匹勒托斯科夫带着犀岩、鳄齿和森谷教授一路参观起来。 大厨房内，炉火上锅里的水还没有沸腾。 案板上堆放着各种已经预备好下锅的半成品食材。厨师长在厨桌前运筹帷幄，只把迎真单独留在自己身边。 厨师长望着身边这个一见如故、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对她喧寒问暖，就像相处多年的老友那样掏心掏肺。 “你的家人还好吗？” “爸爸和妈妈都在三年前去世了，家也毁了。” 战争留下的创伤多么难以弥补，望着迎真落寞的眼神，厨师长真想立刻给她带去一些温暖。“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吧！”“嗯！”置身于这间香气四溢的温馨大屋，迎真点了点头，笑容从心里溢出到脸上。 忽然之间，厨师长从窗子里瞥见菜园子的远端，有人正朝着某一个角落走去。 “来，快跟我来一下！”厨师长连忙扔下手里的香菜，把炖锅从火上抬到一边，带着迎真小跑着出了厨房…… 厨师长提着裙子，风风火火地去到蔬菜大棚的一角站住，大家惊诧地望着，不知她到底有何贵干。 “有谁碰过那盆紫色的蘑菇？……有人碰过吗？那盆紫色的蘑菇？”厨师长叉着腰大喊。 哪有什么蘑菇？没人回答。直到那个顶着绿色头发的教授万般无奈地慢慢举起手来。 “你碰了那盆蘑菇？没有吃吧？”厨师长厉色质问道。 教授点点头。 “头晕，舌头有点疼，手脚有点发麻，是不是？”厨师长又问。 教授不吱声，点点头，似乎说不出话来。 厨师长迅速瞟了一眼蔬菜大棚偌大空间的一角，那里躲藏着一只彩陶花盆，花盆里种了一只紫色打底、蓝色斑点的巨大蘑菇。“你这个老家伙，好奇心也太强了！……快跟我来！”厨师长招招手，快步走向大棚的另一侧。 迎真搀扶着步履有些踉跄的教授，紧跟厨师长去到一块种植微型蕃茄的土地，那里结满了红色的果实。厨师长蹲下去，小心地挑选起来。其中一株蕃茄的果实外形有些异样，蕃茄的表皮上有些紫色斑点，却看上去十分漂亮。 “吃下去！”厨师长摘了一颗蕃茄，递给教授，命令道。 教授接过小蕃茄，在手上端详一番。“快吃！”厨师长不耐烦地大叫。教授把蕃茄塞进嘴里，乖乖嚼了，咽下。 原地待了一会，厨师长问：“怎么样？” “嗯，这蕃茄的味道……”教授揉着脖子，声音还有点古怪。 “我是问你头还晕不晕，脚还麻不麻？” “哦！……还真是的，不晕了！……基本上全好了！”教授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地回答。“那是什么？……我刚才吃的那个？”他问。 “算你命大！那顶剧毒的蘑菇是独一无二的！是我冒险从狭影湾采集回来的！”厨师长说，“我刚才给你吃的蕃茄就是我培育出来的解药！” “不就是蕃茄吗？” “这可不是一般的蕃茄！这些蕃茄是我最珍爱的东西！我培育了很长时间也就得到这么几株！” “嘶……”教授忽然感到狐疑，“你们有没有发现，那蕃茄长得像什么来着？” 迎真蹲下身去，就地仔细观察那株微型蕃茄。“像一颗心！”她高叫起来。横贯蕃茄果实两侧的沟壑，加上凸起的尾部，小蕃茄从侧面看上去的确很像一颗心！一整株蕃茄树看上去就像悬挂满了许多的心！ “啊！这真是稀有啊！”教授攥着小拳头，认真欣赏起蕃茄来。“多少钱？”教授突如其来地指向其中的一株，对厨师长说。 “什么？” “多少钱？开个价吧！”教授胸有成竹地说。 “我的蕃茄不卖！”厨师长叉了腰，一脸不屑，“你想做什么，老家伙？想买回去连那顶有毒的蘑菇一起炖来吃掉吗？” 教授眼中忽而流露出几许感怀，郑重其事道：“我想，这株蕃茄应该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礼物了！” “你在瞎扯些什么？”厨师长问。 教授将双手搁在胸口，眼中跃动着光华：“我决定，替古德买下一株心形蕃茄，送给我的女儿，作为代他向琪琪表白的礼物！” 教授饱含深情的话语，宛如一股来自于腹海南部洋面的暖风，吹得厨师长鼻子一酸，叉在腰间的双手不觉缓缓落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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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异乡人的书信 巨大的兽角形石塔从龙鼠岛的地表突兀而起。这样的塔一共有七座。每当出现这种高高的建筑，就知道距离七个部族当中的某一个不远了。七玺人称这种巨大的多层兽角形建筑为信塔，……信仰之塔，或是信念之塔。 信塔是七玺人的生活重心，低矮的民居围绕它而建立，除去作为信仰的源泉之外，它还有一个基本功能：联络。 相邻两个部族之间的信塔彼此遥遥可见，它们能够通过一种当地特有的信号语言进行快速沟通，于是，不同部族之间得以时刻保持着灵活的信息交流。至于远程信息的联络功能，则通过设在信塔上方的信鸽站达成。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七玺人的魂石也存放于信塔之中。基于信塔这样的战略性地位，这一建筑总是由当年评选出的当地地位最为崇高的武道家进行镇守，被委以重任的佼佼者被人们尊称为“守塔人”。 鉴于某些人对七玺的实力还在放心不下，厨师长决定，带他们去亲眼见识一下黄玺的信塔和守塔人。 沿着通往信塔的大道一路走去，眼看就要去到居民广场的中心地带，厨师长突然面露一副内急的表情。 “咦？那个……，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门忘带一封信了！今天必须得寄出的……很快就回来，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的！”说罢，厨师长甩着金色的发辫往回快步折返。 无奈，大家只好在原地等候。迎真信口问道：“教授，我想不通一个问题。听厨师长说话的口气，好像龙血族人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岛一样！……难道说龙血族人很怕水吗？” 教授笑了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是啊，……为什么？” “你们谁能告诉我，能够抵抗龙血石特殊效应的宝石是什么？” 没人听说过的冷知识，大家摇摇头。 “只有碧玺！”教授答道，“碧玺所拥有的七种颜色，会在不同的向量上产生一种相互抵消的效应，从而达成了对龙血石的抑制效果。……说太多你们也不明白，总之，七玺人以碧玺为魂石，所以，七玺人向来没把龙血族人放在眼里；与此同时，龙血族人也不愿意贸然进攻龙鼠岛，这就是为什么。” 迎真恍然大悟：“龙血族人对七玺人不会产生抑制效应？难怪七玺人对龙血族人那么不屑一顾！” “这也就是我非得来龙鼠岛的原因，这里很安全！”教授说着，慢慢向居民广场踱步过去。 居民广场四周，布满售卖日用品和食物的摊点，熙熙攘攘的当地人在四周来来往往。信塔就耸立在居民广场正中，五层结构，目测大约有六七十步高，传达出一种分量十足的震撼质感。 塔身顶端的尖角借由绳索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与围绕在数十步远的许多小型石堆相连，其间悬挂着彩色的幡旗。梳着小辫的当地人围着分散塔身四周的小石堆组成许多零星的小团体，各自进行着角斗、歌唱、舞蹈、静思等活动，以此诉说心声，并借以链接彼此间的心灵世界。 塔身下方的塔台附近，被一大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 “是在跳舞吗？去看看！”迎真被吸引住了，自作主张向着那群人靠近过去。 高出人群的塔台上面站了个人。 是个面目俊秀的男人，皮肤比任何一个当地人都要来得白净，身穿一件色泽鲜亮的绿色薄羽甲，眉宇像利剑一般精锐，头发和彩色的草绳编梳在一起，煞是容光焕发。 “叫到名字的把手举高一点，让我看到，我没看到的话就要等下一轮了！现在继续……卢维波可图！”那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喊道。 台下一个当地人举手走上前去，从那人手里接过一个信封。“达姆西勒！”“这里，这里！”又一个当地人从他手里取走了信封。 ……信塔，……原来他是在分发来自于远方的信件。 迎真兴高彩烈地去到跟前，举起手大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我们想找守塔人。” 那人目光锐利地对着迎真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有事吗？” “有非常重要的消息要通知守塔人！” “我就是！”那人回答，“不过请你们先等一下，我要先派发完信件之后才轮到你们说话。” 果然气度不凡！迎真暗自感叹着，见他手里的信件还剩厚厚一摞，至少还需要十五分钟吧，要不，……等一会再过来？ 几个人转而向着大路边的食物售卖摊点逛去，那些色彩缤纷、样貌独特的当地食物排列在地上铺开，用硕大的植物叶片包裹着。 “请问这个怎么卖？”迎真指着摊开在大叶子上的一种有红色夹心的半透明糕点，又指指自己的嘴巴说，“好吃？”卖东西的女人在自己脸上和身上比划了一通，又冲人眨眨眼，友善地答道：“洗！……漂亮！” 原来是肥皂。 “包起来，我要了！”怀里搂着一盆蕃茄树的森谷教授高兴地指了指那块硕大的肥皂。自从买下了那株心形蕃茄，移栽在一个花盆里，教授把它就一直抱在怀里，生怕弄丢。而这时候，他又决意买下一块肥皂。 “犀——岩——！”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类似这样的叫喊。 “教授，一看就是很少逛街的人啊！”鳄齿对刚到手一块肥皂的教授笑道，“这样要不了几分钟，保证您很快就会成为这条街上最受欢迎的人了！” “犀岩！……有叫这个的吗？” 身后信塔的方向，同样的声音重复道。……声音来自那个守塔人！迎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仔细竖起了耳朵。“最后一遍，……犀……岩……，有没有？”迎真揪起犀岩的胳臂，立刻向着正在分发信件的地点飞奔。 “这里不可能有人叫这个的！”围在信塔脚下的当地人催促道，“继续吧！” “等一下——！”犀岩冲入人群，挥着手大喊，“对不起，我叫犀岩！” 当地人好奇地瞅着两个外地人。 “犀岩？”守塔人不确定地问道。 犀岩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寻思多半是弄错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收到自己的信，哪会有这种怪事？除非…… 联想到那种即便是极为微弱的可能，他的两眼立刻如同触电般放大——关于晴雨的消息，哪怕只有一丁点飘渺的可能，也绝对不能够放过！“对不起，请让我看一下信封好吗？我的名字就叫犀岩！” 守塔人迅速撤回了手臂。“谁能证明你叫这个名字？” “他们！”犀岩指着身后。“还有我！”迎真也说。 “他们是你的同伙！不能算数！” “对不起，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了。可是，我必须看一下这封信！”心里焦急，犀岩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冲耳。 “在这里你说了算吗？”守塔人冷笑道。 瞅着守塔人不大友善的眼神，迎真扯了扯犀岩的衣角，示意他保持冷静。 鳄齿正巧赶到，拨开人群和他们站到了一块。不幸的是，他抱手的姿态加上天生的相貌，似乎对守塔人形成了某种莫名的挑衅。 “你又是什么人？这么凶瞪着我干嘛？”守塔人傲慢地呵斥道。 面对守塔人的挑衅之辞，鳄齿大感滑稽，他鬼使神差地还了守塔人一个飞吻。 一个飞吻？！霎那间，血性阳刚的守塔人肺都气炸了。他高高扬起眉毛冷瞟着鳄齿，就像鳄齿瞟着他那样。 “打……！打……！打……！打……！”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纷纷起哄。守塔人一个后空翻从塔台上高高跃下，嘴里不吝加上一句，好让挑衅来得更加刺激：“哼哼，你要是能打败我，别说信你可以拿走，我这个位置白送给你来做都行！” 身边的当地人看出几个外地人不明状况，立刻凑过去，面带笑容解释道：“别担心，七玺是武艺高的说了算！切磋切磋，没事的，上吧！” 从围观者期待娱乐的眼神中，鳄齿察觉出他们并没有掺杂任何恶意，然而，才刚活动了几下脖子，他却又听到了迎真善意的提醒： “你行不行啊？别挨揍哦！” 被那小妞无视存在的滋味，鳄齿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品尝，尊严凝固，心灵结痂。而自己居然还在这里，没头没脸地一直跟在这个女人后面！ 一抹苦涩的笑容从鳄齿嘴角浮出，那句鄙视，却又像是一个救赎的机会，驱使着鳄齿不由自主地拨开人群，走上前去，面带复杂难懂的表情。 “喔——！喔——！喔——！” 见有人应战，观众们兴致高涨起来，脚下迅速向后退出一个大圈。 带着一脸阴魂不散笑容，鳄齿将大剑拖在身后的地面上，继续上前。 守塔人瞅着对方有气无力的稀松眼神，反倒有些放心不下。“点到为止哦！”守塔人提醒着，从身后取出一对短缨枪，亮出架势。 “喔——！” 在围观者助威声中，两人彼此瞪着，脚下缓缓搓挪，宛如一种古老的仪式。守塔人突然将短枪在手中华丽地舞了几圈，携着一抹银光直刺过来。鳄齿横起大剑，教科书般标准地横劈出去…… 当——！ 这是南方剑士的招牌动作，依照南方人传授的训练方法，再经过三年的实战磨砺之后，这一招在鳄齿手里威力十足。然而，七玺人显然也有着某种令人看不透的特点。两人武器首次相交，便碰撞出的爽脆悦耳的巨响，当下赢得了观众们的热烈喝彩。 叮叮当当！噼噼啪啪！ 接下去，金属的碰撞声和着拳脚，以极快的频率重复着，偶尔夹杂一两声苍劲的撞击。搅起的阵风将围观者的头发也带着一起舞动。 “加油！不许输哦！”耳边隐约传来迎真的助威声，念头从鳄齿脑中一闪而过：尊严究竟能值多少？他开始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猴子、一头羊，甚至一只鸡。 稍一分神，守塔人一记快枪紧贴着鳄齿的肚皮带过。 鳄齿顿时一阵无名火起。“你敢碰我的酒壶？” 他拉下脸来，嘴里咕哝着什么，手下开始变得没轻没重，一刀刀砍得那样结实，越打越来劲，速度也越来越快，观众们渐渐看不清踪影。 犀岩在一旁静静观摩着鳄齿的一招一式，流露出赞赏的笑意：这家伙三年以来暗下的苦功果然没有白废！ 忽然一个闪失，守塔人失去节奏，手指一松，短枪脱落在地。鳄齿一记纵劈接上，守塔人躲闪不及，只好向后跳开，背心顶到了塔墙上…… 大剑在守塔人脖子前面停住，鳄齿冷冷嘲笑道：“没人，可以碰我的酒壶！”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观众高声叫好。 “干得漂亮！”迎真走上前去对准鳄齿的肩膀揍了一拳，眯笑着向守塔人伸出一只手， “你输了！把信拿来！” 守塔人拂去尘埃，对自己的身体四处检查一番，猛然发觉手臂位置亮丽的薄甲被切破一个小口，怒不可遏地叫嚷起来。“我的绿羽甲！” “信！快拿来呀！”迎真催促道。 明明输了，守塔人却并不心服口服，冷冷一笑说道：“信？哼哼，你上当了！……我说的不算数！”听闻此言，围观者之中有许多人暗自偷笑。守塔人仰起头，蛮横地对天一声疾呼： “老爸——！有人找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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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守塔人 话音传至天际，上空随即吹起一阵乱风。观众们忽然不约而同地掩起耳鼻，目睹一个小黑点从七层高的信塔顶端急速坠下…… “嗵”的一声巨响落地，烟尘散去，眼前多了一名身形粗壮的中年大汉。 这人的到来，让围观者迅速安静下来。 敦实的体格罩在一身简单的粗布格斗装下面，眉毛宽阔，脸型方硬，黑里透红的面庞透着稳健的笑意。犀岩立刻察觉到，对方身体里蕴含着一股异常厚重的气息，与先前的冒牌货判若两人！ “爸爸，他弄坏了我的绿羽甲！”比武的年轻人指着鳄齿的鼻子告状说。 大汉瞟了一眼儿子身上的护甲，粗粗一笑，雪白的牙齿上闪现出珍珠般的光泽。“欢迎您们的到来，我是黄玺守塔人，你们是？”那嗓音份量十足。 这时，教授搂着他的蕃茄树站了出来，绿色的头发和红色的蕃茄果实正相宜。他饱含歉意地深深鞠了一躬：“抱歉，守塔人！我叫森谷，除了那封信的事之外，其实，我们过来的主要用意，是向您传达一则非常重要的紧急消息：三天之内，龙血族人将会进攻龙鼠岛！” 围观者听到“龙血族人”几个字，立刻报以一阵哄笑。 守塔人则不动声色地逐一打量着几个外地人。目光从鳄齿脸上一掠而过，没作过多停留，却牢牢锁在了犀岩身上。不知被什么所吸引，两人彼此望着。 从守塔人从容的神情之中，犀岩似乎能够解读出七玺人的确并不畏惧龙血族人这一事实。但是否果真如此？犀岩认为，眼下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由一名龙血族人亲身验证！ “对不起，守塔人！”迎着守塔人的目光，犀岩礼貌地一低头，郑重说道，“请允许我，向您挑战！” 守塔人微微一笑，没有一丝犹豫：“好！” 守塔人遭遇挑战，何其罕见！而他竟然应战了！“喔——！”连续两次惊喜，让观众们感到无比兴奋。 “请！”守塔人一抬手，观众迅速安静下来，向后退了几步，空地比先前变大了一些。 两人近在咫尺，守塔人就那么站着，无招无式，也没拿武器。那架势看似荒诞不经，却又实在无懈可击。 但犀岩知道那不是真相。 他通过对方的眼神能够分辨，那个身体具备异乎寻常的专注力。终于，守塔人抬起一只手臂。两人的手臂轻轻搭在了一块，没有多余的动作。 呼——！气浪在近距离猛烈爆发。 二十步之内，一切毛发向后飞驰。观众们惊叹着，强忍着迎面而来的飓风，从指缝里偷偷欣赏这许久难得一见的顶级对抗。“我的蕃茄！”还好教授早有准备，那株蕃茄安然无恙，身上的白大褂却倒掀过来，把整个人都包住。 战斗开始，不具备念力的围观者几乎看不清人影，只听得到拳脚相交的噼啪声。 风驰电掣，较量正酣，犀岩突然觉得鼻子里一痒，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紧随其后，一只巨大的巴掌袭到了胸前…… 一声闷响过后，打斗停下。围观者瞪大双眼，哑然无声。 犀岩向后趔趄了几步，揉了揉鼻子，面露惊讶，……对方竟然拾起了一把扫帚作为武器！ “你算什么武道家？你耍赖！”迎真在一旁大声指责。 “武道家？我可没这么说哟！”守塔人笑了，“只要能赢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此时，犀岩却如同醍醐灌。……说的没错！获胜不就是战斗的目的吗？对方没有为招式、甚至于身份所困扰，而把自己带到了一种更为广阔的境地！——放弃既有的招式，随心所欲，这和“心念虚空”的境界何其相似！ 犀岩向对方一鞠躬说：“受教了！” “继续？”守塔人再次抬起手臂。 “那就冒犯了。” 重新摆定姿态，两人继续来过。你来我往间，身影如旋风般舞动。犀岩渐渐为守塔人行云流水的意念和他随心所欲的招式深深着迷。不论是借助地形的闪躲腾挪，还是依据形势而选择的适宜招式，甚至是随意借用场边的物件作为辅助，都那样随心所欲。 两人越打越快，拳脚声一阵风似的舞动至一个瓜摊前，小贩急忙护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西瓜…… 望着脚下的瓜摊，两人的臂膀搭在一起，对视一笑，默契地停了手。 正当周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之际，守塔人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神秘，他凑近犀岩耳旁低声说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还有所保留！” 犀岩报以惺惺相惜的一笑，气息依旧平稳：“请问，我可以拿走我的信了吗？” 守塔人从信筐中找出那封信，递给犀岩。刚接过信，犀岩没来得及道谢，却立刻失去了先前的淡定，“这是晴雨的字！”他失声喊道。 犀岩攥着信匆匆远离信塔，去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好奇的同伴们也跟了过去。他深吸了口气，默默祈祷一番，这才拆开。匆匆瞟了一眼，他抬起头，一脸讶异： “晴雨……在十三区！” 当犀岩接着往下看时，笑容却从脸上悄然遁去，停顿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泽南洛尔也在十三区！……一定是泽南洛尔告诉晴雨我们在这里的！”他的手臂缓缓垂下，眼里已满是惊扰与担忧。 “泽南洛尔也在十三区？”迎真不解道。 犀岩点点头，望着地面回应：“信里说，他是自投罗网的。” “泽南洛尔为什么这么做？”教授问。 “不知道。”短短的思忖过后，犀岩重新抬起头，字字真切：“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和泽南洛尔抱有完全相同的目的——推翻龙血族人，夺回属于我们的世界！” 教授并不反驳，只是面露微笑：“年轻人，想要达成那样深远的目标，光凭一时的勇气是远远不够的。坚定的决心和意志、准确的判断、持续的付出和牺牲，最后，甚至于运气都至关重要！……你要明白，十三区是由龙血族人亲自掌管的监狱，指望一个被关在那种地方的人有所作为，你认为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您是说这根本不可能，对吗？”犀岩答道，“不，教授，我不那么认为，因为他是泽南洛尔！” “你的想法是真诚的，这一点我并不怀疑。不过……，当人的内心被某种热切的愿望所占据的时候，往往也会变得不切实际。”教授平静地得出一个结论，“在我看来，你们想要对抗的，是不可战胜的敌人！” “教授，或许您说得没错。……但不论结果如何，我决不会放弃！” “理由是？”教授深感诧异。 “因为这么做是对的！” “嗯……，嗯！当然！这是必须的！”教授在诧异之余惊喜地发觉，面前的年轻人与自己有着何其重大的相似之处，顿时增加了许多好感。教授自己也深受鼓舞，仿佛瞬间又回到了自己深爱的、曾经日夜奋斗的实验室，他握紧拳头喊道：“不论遇到任何困难，决不要放弃！” “永不放弃！”犀岩也挥拳呼应。 “神经病。”迎真尴尬地把头转朝一边。 这时，厨师长也恰好走了过来，她瞅着怀抱蕃茄树的教授和挥舞拳头的犀岩，一脸鄙视：“喂！我奉劝你们两个，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行不行？……真替你们脸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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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羊芝士蛋糕 军团督军即将亲临视察的消息刚刚抵达，十三区上上下下立刻忙碌起来，为生机匮乏的高墙之内多少增添了几分萌动之意。 在典狱长隐丘的指挥下，狱工们迅速将十三区的卫生死角清理干净，再将秩序不佳的工坊也整顿一番，接着又把雷岩堡垒顶层预留的流沙大厅整理出来，仔细装点修饰一番，以供督军临时用度。最后，每人换上一套新浆洗的囚衣。所做的这一切，只为给督军留下一个好印象。 严谨而高效是由督军所提出的统一方针，而事实上，督军本人也在新世界的建设过程当中身体力行，每每经由督军亲自出手改造的问题环节，总是手到病除，而后便会有极为高效的表现。 但隐丘十分清楚，身为赤龙军团的最高指令下达者，督军亲自造访十三区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泽南洛尔。 ※ ※ ※ 教授的一再警告，丝毫无法阻挡厨师长对于生活的热爱。就在龙血族人随时可能入侵龙鼠岛之际，厨师长仍然充满了闲情逸致，她还是按照定好了的计划，带领几位造访的客人一同参观了著名的黄玺芝士地窖。 在一排胳膊粗的大蜡烛的光照下，参观者们得以欣赏到搁在芝士地窖架子上的一个个车轮般巨大的、数量多到令人眩晕的泥黄色芝士饼。 “来，尝尝这个！”厨师长把切成小块的火腿芝士蛋糕递给大家品尝，以著名的黄玺羊芝士制成。 “谢谢！我够了，已经吃了很多了！”品尝着羊芝士那股自己算不上太热衷的膻味，犀岩心不在焉地表示拒绝。 “味道怎么样？”厨师长问。 “厨师长，守塔人的味道我已经领教过了！”犀岩此时的口误，完全是因于心头另有所想，“我认为，我们应该有信心，龙血族人想要进攻龙鼠岛并没有那么轻而易举！” “既然已经和守塔人交过手，你们也就该放心了！”厨师长点点头，将手里盛蛋糕的盘子递到了森谷教授跟前说，“松弛下来，好好享受生活吧！来，尝尝！” 教授随手拿了一块，不敢苟同地晃着脑袋：“恕我直言，您不会明白龙血族人的实力的。”烛光下，教授复杂的面部轮廓足可以饰演一名历史剧里的阴险小人。 “谢谢您的一番提醒。不过，您也未必真的了解我们的实力哟！”厨师长把托盘递给迎真，忽然在跃动的烛光中高昂起头，双手抱在胸前，像是怀着某种崇高的信仰，语气虔诚地说道，“在彩虹之镜的庇护下，我们必将安然无恙！” 教授对“彩虹之镜”一知半解的认识，大多局限于流传在外的传说，因而他只是淡然一笑。另一股光线从芝士地窖的地面打上来，令他苍老的面庞显得更加阴森吓人。“请允许我再一次提醒您，龙血族人随时都会来的！……随时！”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厨师长依然不屑一顾。 犀岩夹在中间，善意地提出建议：“既然我们和龙血族人彼此之间并不了解，为保险起见，请让我们也一起帮忙对付龙血族人吧！” “那倒不用。”厨师长一次拿了两块芝士蛋糕进嘴里，说道，“对付龙血族人，就像对付这些蛋糕一样简单，……不信？等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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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清炖还是红烧 彩虹之镜——七玺的灵魂，由七枚彩虹碎片——洛卡罗、宾宿、毗肯多、摩鲁、沃达鸠、苏林和古尓比坎组成的八点四级碧玺。七枚碎片，分别存放于七个部族的信塔顶层塔室内，由七玺的七位守塔人以念力进行维护，以确保大地灵动多姿。 平日里，宝石总是封存于锥形的盒座之中。 然而在今日晨风乍起之时，黄玺塔室中央封闭着的锥形盒座却绽放开来，一枚黄色的宝石从中显露真身，闪耀着灼目的金色光芒，散漫至半空。它就是组成彩虹之镜的碎片之一、黄玺的魂石，信念之石——洛卡罗。 从黄玺信塔顶层向下瞭望，一队不受欢迎的身影正从宁静的原野悄然现身，他们穿过连绵的绿色丘壑，形同一群行动敏捷的黑色爬虫。 ——龙血族人如约而至！ 一身漆黑的入侵者迅速向着黄玺信塔靠拢，身上令人憎恶的气息渐渐清晰可辨：这支队伍由一名龙血族人和十二名装备精良的高阶念力师组成，其中任何一人的实力均不低于五阶，为首的正是那名体型硕大、面目可怖的龙血族人——古伽！ 黄玺信塔早已严阵以待。信塔第七层平台之上，身着绿羽甲的守塔人之子负责汇报入侵者的一举一动。 “距离还有两百步！” 原先伫立于七层瞭望口的黄玺守塔人闻讯，开始盘腿端坐于视野曝露的平台上，面向塔下，意守身后的彩虹碎片——洛卡罗。 大敌当前，圆形的广场上早已空阔无人，当地居民也提前关门闭户。大约二十名黄玺武道家埋伏在信塔脚下的阶梯后方，只待敌人靠近。塔室内，由守塔人和另外两名念力师镇守，秩序一板一拍，分毫不乱。 “一百步，即将进入射程！” 守塔人收到信报，开始聚气凝神。 入侵者队伍行进至百步之内的塔基下，忽然停住，与七玺人原地对峙。七玺武道家身上挂满亮片的衣甲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琐碎的亮片似乎并不能起到多少防御效果，顶多是那些刺眼的反光让人感到有些不适。 古伽丝毫也没把藏在阶梯后面的那群武道家放在眼里，只是静静凝视着上空，他能清楚地看到洛卡多罗从塔顶释放的金色辉光，他舔了舔舌头，像是已经等不及品尝一下它的滋味。 “先锋！”古伽轻挥手臂。 一名体型健硕的战士应声走上前去，用长剑不住敲打着手中的巨盾以示挑衅。 这边，一名体格相当的七玺斗士握拳出列，做好防御姿态，谨慎地一步步向龙血族人靠拢。 就在两人接近到相距只差三步时，忽然上空传来一声呜鸣，龙血族人先锋迅速半蹲，握紧手中的盾牌——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塔！ 倏————！ 一束夺目的强光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旷远而持久的炸响，以及不可避免的一波震颤。 灰尘散去，睁眼看时，光波恰好命中龙血族人先锋！他浑身血污倒在地上，冒着焦糊的烟雾，手中厚实的铁盾遭到重击之后已碎裂为三瓣！ “不过如此！”古伽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随即抬手一挥。 他的作战策略十分明确：看清塔的威力之后，利用充能间歇，迅速歼灭守住塔基的七玺人，即便每次损失一人，至多三轮，就能够拿下信塔！ “进攻——！”古伽连同身后的十名战士立刻同时出击，向塔基攻去！二十多名七玺武道家也从阶梯后方现身，一拥而上。 双方短兵相接，在拼杀声中相持起来。古伽的出手精而不滥，每次酝酿气息的出手，必然将一名七玺人击毙。七玺武道家渐渐落于下风，且战且退…… 正当这时，又一声呜鸣从上空传来。 倏————！ 金色的光束再度降临，在战场中疾速折返穿越，最后在战斗集中的位置轰裂开来。 爆炸中心震耳欲聋，烟尘四起。 这一击似乎比先前的一击来得更为沉实。被光波击中的古伽伫立于仍未消散的尘埃之中，忍住剧痛，却瞪大了吃惊的双眼：倒在地面上半死不活的人，全都身着龙曜战甲！他们全是自己的手下！……除去自己，依旧站立的只有七玺人！ 瞅着七玺人那身古怪的亮片衣服，古伽猛然明白，——尽管同时被光波击中，七玺人却凭借具备反射效应的特殊衣服分散了伤害力，从而安然无恙！ “见鬼！” 转瞬之间兵力即损失大半，古伽怒气冲天。然而，他突然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塔顶的光波来得出乎意料，原因是，宝石的充能时间比预期的要短得多！ 古伽大吼一声，闪电般轰出一击，瞬息，又一名七玺斗士应声倒地，古伽的全新计划也随之出炉：先脱离信塔的射程，再以一己之力逐渐翻转败局！ 然而，伤势已令古伽气息的流畅性大不如前。七玺人很快再次将他团团围住，古伽拳脚并用仍难以突出重围，情急之中，他猛然沉下重心——古伽强忍对方的伤害，以深蹲姿态迅速聚念为气，打算换做扭转乾坤的一击！ 武道家们全力发起攻击，却仍不足以打破古伽浑厚的念力盾墙。短短一瞬，气息已在龙血族人掌间聚成一团赤灼的可怕电光，地面上的碎石也附和着震颤跳跃。七玺人面带惊惶，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一霎那，悠远的呜鸣声再次在塔顶的上空响起，正待发起进攻的古伽被迫运力一停，抬手向塔顶奋力顶去…… 倏————！ 金色的光波劈头盖脸而来，与红色的闪电相撞，顿时如烟花般迸裂开来，发出足以令耳膜感到生疼的雷击声，七玺人连忙掩住耳目。 “哈——！！”古伽目光狰狞，爆喝着与洛卡罗狠命相持。“呀——！！”信塔顶端，在守塔人撕心裂肺的吼声中，彩虹碎片洛卡罗释出无可比拟的能量波，长虹贯日一般，直直扎向古伽的掌心。 白光倾覆而来，古伽浑身一颤，眸光死寂。 双手依旧高举，掌心已被光波击穿，在胸前留下一个骇人血窟窿，窟窿一直延续到地面，成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残血从龙血族人颤栗的口角持续溅出，惊骇随着血色在眼中蔓延，他仰面倒地。 “喔——！” 七玺人高举双拳，发出激昂的怒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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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关键人物 “哦——！万岁——！” 最及时的战况通报传到了厨师长家的小客厅，屋内随即被一片振奋的喊声所包围。犀岩在无法形容的惊讶之中挺直了身体：“你是说，被干掉的那个龙血族人名字叫……古伽？” “没错，连同十几个士兵一起，轻松地干掉了！”报信者自豪地回应道。 “古伽……，”犀岩默念着这个名字，立刻和当年天青之战时遇上的那个可怕人物对上了号——就是那个毫不费力杀死天青第一卫士冈瑟之后，又将非白老师轻而易举化为灰烬，然后险些将自己一掌击毙的怪物！ 想到那种家伙居然会败在了一枚彩虹碎片手下，犀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厨师长瞧着目光呆滞的犀岩笑了。 “彩虹之镜既可以分散命中多个目标，又可以选择直接命中单个目标，而且，充能时间极短，再加上我们拥有绿羽甲的防护，那帮**还来不及知道这些，就已经变成鬼了！”厨师长说着，又冲教授扬了扬眉毛，“我不是说过吗，就像对付蛋糕一样简单！……老家伙，这下你该放心了？” 森谷教授嘴角却不住地往下掉，似乎并不领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一次虽然是成功地防住了，不过，龙血族人肯定很快还会再来的！” “经过这么惨痛的教训，龙血族人何必再来这里自讨苦吃呢？”迎真在一旁纳闷道。 “哼哼，他们要是敢大举进攻，保准他们还要吃大亏！”厨师长说。 “对不起，我并不想增加您的心理压力，”教授回应道，“恕我直言，您对龙血族人的底细一无所知！” “哦？”盯着教授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厨师长扬起下巴，“你不是替那些家伙工作了很长时间吗？说来听听呀？” “至少，可以帮您恢复一点点理智！” 教授抱着手沉吟一刻，慎重说道：“想想吧，龙血族人从一个隐居在山里的少数民族，到一举征服世界，只用了十七年！成功地削弱了泽南洛尔拿下天青之后，他们立刻就开始收买人心，他们在银都守备军当中安插了几名声望较高的龙血族人担任首脑，以此俘获了整个银都守备军的军事实力，这只用了不到三年！” “兵不血刃，就把整个银都守备军握在手中，确实不简单！”厨师长点了点头。 “做到这些，龙血族人靠的不单单是出众的个体实力和先进的武器装备，无以伦比的凝聚力和野心才是龙血族人最出众的优势！”教授继续道，“如今，龙血族人采取的大部分行动都不需要亲自动手，而是借银都守备军之手代劳。但这次为了抓我，他们还是派了一个过来。……请您想一想，下一次呢？下一次就肯定不止是一个了！” 听到教授抛出这样一句，厨师长把手腕支在腰上：“好吧！好吧！你这个婆婆妈妈的老家伙，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全力加强防御！……我们最多只有三天时间！” “行，我答应你了。”厨师长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接着又问，“不过……我还没想明白，能够把整个银都守备军收归帐下，难道说，龙血族人掌握了所有的资源吗？” “要想把资源牢牢掌握在手里，除了龙血族人所具备的先天优势，以及正确的运作策略，其实，还跟几个关键人物有着很直接的关联。” “您一定是其中之一了。”迎真说。 “很遗憾，我的确是其中之一。”教授惭愧地一低头，“但在龙血族人的团队当中，关键人物可不止一个。所以，我的离开，并不会阻止他们的脚步！” “我能理解，教授，您为龙血族人找到了快速获取资源的方法，但这并不是您的本意。”犀岩试着替教授开脱。 “您还没说完呢，刚才提到的关键人物，还有谁？”迎真追问道。 “真的想知道吗，小姑娘？”教授望着迎真，露出危言耸听的表情，“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好了。……据说，那个人降生的夜晚，岩浆滚沸，百兽呜鸣，天空中还有许多流星划过，因而承载了诸多灵魂的力量！” “我才不信！” “当然了，那只是传说。”教授睁大了眼睛，“不过，那绝对是个天才！十七年前，那家伙成为赤龙军团督军的时候，千真万确只有二十一岁！” “那现在就是……三十八岁咯？”迎真飞快地答道，又问，“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呢？” “怎么说呢……，”教授琢磨了一会，喃喃说道，“这个龙血族人的想法，普通人非常难于了解。总之，他的思维相当缜密，极少露出破绽，却又总是能够出人预料！” 这一霎那，犀岩忽然强烈地意识到，不论将来与龙血族人的抗争走到哪一步，教授所提到的这个人物都将是一道无法回避的障碍。 “您指的是龙血族人的首领吗？”犀岩低低问道。 “赤龙军团的最高指令下达者，他的名字叫作——赤羽藏！”教授答道。 犀岩深深地怔住了。短短一时间，泽南洛尔和晴雨这两个自己久久关切的名字，忽然与另一个素昧平生的名字串联在一起，他的心底激流暗涌，再也无法平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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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博弈之道 十三区餐厨区的总厨房内，可供一百五十名女厨工共同劳作的宽阔区域里，煤烟早已熏黑了四壁。女工们正抓紧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交头接耳。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不时发出阵阵哄笑，仿佛什么大喜的日子来临。 一名身材略显敦实的女工坐在洗菜的小凳上，用小圆镜对着自己的仪容检查一番后问身边的两个同伴：“喂，我怎么样？要不要再添一点红色？” “用不着！到时候你的脸自然就要红一点的！”一个同伴取笑道，“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哟！”胖厨工抬头看着铁皮顶棚上寥寥无几的天窗说，“可惜我这个位置光线不太好，完全体现不出我的皮肤优势来。” “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有兴致？”晴雨凑过来问。 “你还没听说吗？……他来了！”胖胖的女厨工遮了嘴说。 “谁呀？那么神秘？”晴雨问。 “就是他呀——那个帅得掉渣，而且才华横溢的家伙呗！”说这话的时候，工友几乎是带着某种仰望的表情，“据说，他是在流星雨之夜诞生的呢，眼睛就像星星那么亮！” “到底在说谁呀？”晴雨一头雾水。 “老天，你还真是孤陋寡闻！”那胖厨工提示道，“就是赤龙军团的督军呀！……听说，他是昨晚刚到的！” “等等，你在说些什么！”晴雨脸色骤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工友竟然到了这样敌我不分的地步，她质问道，“你是说把我们关在这里的那个人？” “这倒也未必见得是他下的命令。”女工替人辩解说。 “天下乌鸦一般黑，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我就认为不见得一样。再说，谁让咱们战败了呢？” “不要以貌取人，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呀！”晴雨不禁摇头叹息。 “谁说的？因为他的关系，从昨天开始，每人的伙食不是还多加了一个小餐包的吗？说不好，……他还能拯救我们呢！”说完，几个女工手遮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起迸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笑声。 “喂！不开玩笑，我是说真的！”胖厨工突然抚着脸蛋偏过头，“难说被他看中，真的一下子就改变命运了呢！” “哈哈哈哈，去你的！人家尝尽天下美女，品味哪会那么差！……真正有机会的人在那儿呢！”几个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晴雨。 胖厨工不服气地瞅着晴雨，扁起嘴说：“人的品味呀，那可说不准！” “你们真够可以的！”晴雨不可理喻地摇摇头，继续专心做事。 眼下，晴雨需要关心的事很多：怎样弄到更多的食材，并找到合适的地方藏起来是一件，怎样安全地送达需求的人手里则是另一件。 做过一些尝试之后，晴雨发现，在几名亲近工友的协作下，递交食物可以利用在食堂就餐时排队交错的间隙完成，从口袋里把食物迅速递出去，只要对方尽快吃下去，就死无对证，没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参与配合的人越多效果就越好。不过，单靠这一个环节显然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见缝插针地制造更多机会。 日落时段歇工的五分钟里，晴雨迅捷的身影从厨房仓储区侧方的小门悄悄溜出，正准备向制鞋工坊方向潜去，却恰巧被守株待兔的狱卒队长——柯巴，逮个正着。 “美女，这是上哪儿去啊？”柯巴露出一口黄牙，甩了甩遮在眼前那撮头发，那眼神让晴雨感到很不舒服。 “我……，我要去祈愿堂祷告！” “五分钟时间够了吗？去祈愿堂从这边走不是绕路了吗？”柯巴瞟了一眼钟塔上的时刻，又瞅着晴雨微微鼓起的口袋问道，“那是什么？……你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可以吗？” 晴雨无言以对，眼瞅着柯巴的大手钳住了自己的手臂。 “放了她！”正在这时，陌生的声音传来。 柯巴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无语，转念一想，竟然有人敢在十三区对自己发号施令？他回过身，看到黄昏的阴影里，那人的装束看上去十分陌生。柯巴不由破口一顿臭骂：“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在我的地盘上大呼小叫！你是谁？！” “督军大人要见你！……现在！” 听到命令式的口吻，柯巴这才意识到，那侍卫穿着一身带红色条的铠甲，说话时目光指向雷岩堡垒的顶层。……原来，是军团督军的贴身侍卫！ “什么狗屁掉落人间的星星！****！” 柯巴憋着一肚子气，放开晴雨，吹起遮在眼前那撇头发，骂咧着向雷岩堡顶层的流沙大厅大步走去。 ※ ※ ※ 黄昏，山尖被镀成铜色，高高矗立于云端。世界之巅——圣山迦尔的东面，火山岩堆积而成的尖锐山屏，如利刃一般斜插入卓古大陆南端的腹海。海水酷似岩浆，在利刃的锋芒下缓缓涌动。圣山西侧，与主峰相连的叠雾山脉长年为冰雪所覆盖，雪水聚流而下融成圣境湖，圣境湖水又从东南面汇入腹海的狭影湾。 圣山迦尔的庞大阴影掩盖下的水域，以及湖北岸的那片神秘的远古森林，虽说流传着许多美妙的传说，却是极难抵达的境地。 当黑洛尔带着对泽南洛尔的承诺，骑行灵翼者再次回到这里时，暮色已然将这片长久隐秘于世人的大地笼罩。 根据探测器的提示，黑洛尔再次试着靠近圣境湖岸神秘莫测的狐魊森林。 类似于“天空之眼”的强大反应分明就在附近闪烁，并不时的伴有轻微的移动迹象，然而，就在飞行到湖泊上空预备接近那片色泽暗郁的森林边缘时，一团萦绕上空的紫色雾气拦住了他。 黑洛尔降落下去察看，发现这片紫色的瘴雾像是由森林中的一种深紫色的蘑菇发出的孢子形成的。一旦再靠近，毒雾就会令皮肤微微发痒，手脚发麻，舌头也会变得疼痛肿胀起来。假如试着从空中靠近，灵翼者一旦中毒掉下去，自己也就一命呜呼了。 他只好悬停于半空，再度对着模糊难辨的地势观察一番。……假如那个信号不在森林范围之内，那么，会不会在山肚子里呢？这么琢磨着，他选择降落在圣境湖的浅水区域，设法沿着水边寻找出路…… ※ ※ ※ 位于雷岩堡垒四层的流沙大厅，是为军团领袖临时调度而僻出的专属区域。镇守在流沙大厅门前的专职侍卫伸出刀柄，挡住了狱卒队长柯巴的去路。 柯巴乖乖在门口等着，伸长脖子向大厅内打探：身处一道斜阳之中，一副身着高阶龙曜战甲、肩披赤貂披风的身影，正背对入口，在桌面上做着一件看上去很奇怪的事…… 一把匕首已然蹊跷地直立在桌上，刀尖朝上。那人两手平端着一把长剑，缓缓靠近那把立稳的匕首，持剑的双手看似凝在空中几乎不动。……他在做一个游戏。 许久，他小心翼翼地逐一松开持剑的手指，直至最后一个指头离开。 这时，一个充满魔力、近乎神奇的画面出现了。 ——桌面上没有多余的物件，也没有任何固定设施。那把水平的长剑就像听了话似的，搁在那把垂直匕首的尖端，待在空中，徐徐旋转！闪亮的剑身在发出轻微吟鸣之时，折射出幻化着的室内与窗外景象！ 一个简单的平衡游戏，经那人的手一摆弄，简直像是一个组合的星像奇观！ “任何事都存在一个巧妙的控制点，只有针尖那么大。” 那人子终于开口，却始终背着身。“只有牢牢把握住这个点，才能从容不迫地控制住对方。相反，一旦被对方抓住了这个点，自身的秩序就会土崩瓦解。这就是控制与反控制的博弈之道。……柯巴队长，你来了？” 柯巴被放了进去，不由自主地尽量降低了说话的音量：“督军大人！是您阻止我抓那个女人的吗？……那个女人很可疑，我敢打赌，她一定是在帮泽南洛尔做事！” “我知道。” “您……已经知道了？” “冷静地想一想，试着更深入地去了解一件事情背后的东西。”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到她在替泽南洛尔做内应的可能性，这很好。……可是，你的做法是否又会破坏这种可能性的深入呢？” “这……”柯巴愣住了。 “给她一些空间，你会看到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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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游戏规则 空旷的十三区广场边缘，典狱长隐丘单独和柯巴队长站在一块，两人望着高墙之内自己亲手打理的一草一木，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 “舅舅，他到底什么时候走？！”柯巴语气不爽地问道。 沉默了好一会，典狱长终于开口：“柯巴，你知道，我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情我不想再插手。你的能力已经毋庸置疑，典狱长的位置我会尽快让给你来做。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学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然，舅舅。” 望着柯巴，隐丘忽然语重心长：“眼下，我希望你首先做到的是，……相信赤羽藏的判断力，他能够站在督军这个位置绝非偶然。而且，我还要你对他所安排的每一件事尽心尽力。……这对你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假如你能在他的巡察期间立上一功的话，我提拔你做典狱长就会是趁热打铁、名正言顺的事了！”隐丘在柯巴的甲胄上轻拍了两下，“明白了吗？……走吧，去见他吧！” 柯巴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腮帮上挤出三圈横肉，凑成一副野心勃勃的笑容。 站在雷岩堡垒顶端平台上，赤羽藏、隐丘典狱长、柯巴队长三人一同将整个十三区收于眼底。 “督军大人，您对这次巡察的初步印象如何？”隐丘审慎而恭敬地询问道。 “很好，隐丘典狱长，一切安排得有疏有密，井井有条，尤其是仓储区和祈愿堂的管理堪称典范！”赤羽藏称赞道，“还有，厨房发生的事我已经大致了解了，维持现有秩序吧。” “您真是明察秋毫！不过，督军大人，我不明白一件事：现在泽南洛尔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呢？” “隐丘典狱长，泽南洛尔是自投罗网的。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大开眼界。” “我现在就可以宰了他！”柯巴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同时目露凶光。 “杀了泽南洛尔，我们就会失去得到天空之眼的机会。”赤羽藏瞟了柯巴一眼，平静地说道，“另一方面，假如我们毫无理由地杀了他，还可能因此而加深北方人对我们的憎恨和怀疑。……但如果留给北方人自己动手的话，他们反而会感激我们！” “一块石头，有那么重要吗？”柯巴问。 “天空之眼，卓古六大魂石之一。其实，还远不止是这样，它是北方人的心理基石。”赤羽藏微微一笑，“假如我们能够利用这次机会，把天空之眼夺回来，就能够把握住十三区所有北方人的心，只要牢牢把握住十三区，整个北方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督军大人，恕我浅薄，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泽南洛尔所说的一定是真话呢？”隐丘典狱长怀疑道。 “假如泽南洛尔说过要交回天空之眼，却又做不到的话，那么，最终他什么也得不到，而只会白白赔上自己一条性命。” “您的高见是？” “天空之眼的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表面上，泽南洛尔很可能是希望借助天空之眼得到北方人的支持，从而达到造反的目的。只可惜，北方人绝对不会信任他！因为，他毁掉的是整个北方！……北方人还在对他隐忍的唯一原因，就是等着拿回天空之眼！” “我认为，泽南洛尔是想跟我们玩捉迷藏！”柯巴狞笑道。 “身处绝境的人心存幻想，这是可以理解的。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好了。” “可我想不明白，他明知根本行不通，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 “这就是我过来的原因，……我会慢慢发现。……柯巴队长，你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来看，泽南洛尔的行动相当谨慎，下面的人很难听到什么。” “每个人都有需求。……他需要什么？” 柯巴想了一会，答道：“虽然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任何人想要在十三区玩得转，就得有自己的物资渠道，还要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还有……通风报信的人！” “不错，泽南洛尔需要这些。……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与其让他自己去找，不如我们主动送给他，你看怎么样？” “您的意思是，……利用中间人？”隐丘典狱长稍稍感到有些担忧，“这么做，会不会反而给泽南洛尔带去一些方便？” 赤羽藏淡然一笑。“别忘了，这只是个游戏，谁制定的游戏规则，谁就会是最后的赢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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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贵族 难道你不想为新世界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吗？ 这是一句来自于一名十三区囚徒的自白。事实上，只要在十三区待过一段时间，再经历过某些潜移默化的感召之后，能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并视之为一种新的人生信条的囚犯并不在少数。 光线从大祈愿堂东墙上的三条垂直缝隙投射进来，在宣讲台前方的大理石台阶上反复折叠。这里有超过七十排座椅，足以同时容纳两千人。应和着祈愿会现场庄严而神圣的气氛，宣教者向着上千名聆听宣讲的狱工结语道：“刚古之神与你们同在！……赤龙永恒！” “赤龙永恒！”囚犯们齐声附和，声音洪亮、一脸虔诚。 逢周一上午的集体祈愿会刚刚结束，解散后，囚犯们在祈愿堂范围之内拥有十分钟的自由交流时间，以供讨论聆听宣讲的心得和交流彼此间的心声。 泽南洛尔身着简朴的祈愿布袍，和摩萨卡小心地混迹于北方人的包围之中，装出镇定自若的神态，看上去像是在为过去的误会与罪恶进行忏悔。 苏坦微微偏过着头，表情虔诚地压低声音说：“这下好了，把军团的督军引来了，你的游戏恐怕也该就此结束了！” “不，游戏才刚刚开始。”泽南洛尔回应。 “食物的事情已经有点眉目了。”摩萨卡接腔道，“那个在厨房做事的北方女人想出一点办法，她和厨房那边的几个人协作，可以为我们偶尔提供一些加餐！” “我这里也有个好消息。”苏坦的亲信——库戈接着说道，“我可以利用自己的渠道，能够从金属加工作坊夹带出小量的私货，每次一点，时间一久就很可观了！我的意思是，武器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搞定吧！”库戈所在的工坊，负责加工一些小型的工业零部件。 “你那边呢？”苏坦问道。 这话显然是在问泽南洛尔关于天空之眼的情况。 “耐心一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泽南洛尔回应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在天空之眼到来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需要相互照应的环节很多。我们需要人手，越多越好，你们都是北方人，应该能达成那样的信任吧？” “说的不错，在最深的心底，我也愿意这么想。只不过，有些事情你可能没弄明白！”苏坦双手合十放在嘴边说道，“在这里，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同胞、信念，这些都不重要，全都比不上一块排骨重要！我们的事不用上百个人知道，只要有几十个人知道，当中就一定会有大嘴巴！他只要张口对龙血族人一说，一个人混了顿饱饭，其他人就全都死翘翘！……你所谓的信任，在这里是靠不住的！” “你有什么主意？”摩萨卡问。 “目前我们最需要的，恐怕不是更多的人手，而是更有力的渠道！”苏坦低声道，“假如有人可以帮我们弄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提供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甚至偶尔能够帮忙排忧解难的话，说不定，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泽南洛尔说。 “嘘……，有人走过来了！”摩萨卡悄悄提醒。 苏坦往身后一瞥，诡异地笑了两声：“巧得很，我说的人就是他！” 泽南洛尔用余光快速瞟了一眼正在走来的人，……原来是他！ ——任何人进入十三区的头一天就会听说的，那个名声显赫的家伙——秃头，矮胖的身影，在这种地方还能挺着啤酒肚的人可没几个，泽南洛尔暗中寻思，那家伙确实能够办到苏坦所说的一切，这就把许多问题全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了…… 泽南洛尔低头沉吟了片刻，眉间的褶皱渐渐展开，换做一抹坚定的笑容。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没错，苏坦，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就决定了吗？”苏坦忙问。 “我们还有时间考虑吗？”泽南洛尔对苏坦微微一笑，随即将目光转向来人。 “考虑好一个问题！”苏坦对即将采取行动的泽南洛尔发出警告，“安全性怎么办？” “危险也是安全的一部分。” 泽南洛尔说完，向那人点头示意。 在类似于监狱一类的管制场所里，总会有少数神通广大的人物。在那道难以逾越的高墙之内，他们照样能活得很滋润，甚至可以说混得风生水起；而在真正的伤害降临的时候，他们又常常可以变害为利，再趁机捞上一把。 他们在这里算得上是地位显赫的贵族。 而苏坦刚刚提到的，正向泽南洛尔走来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犹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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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卓越演技 那人的古怪举动在晴雨心头留下了不少疑团。他对自己这样宽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协助泽南洛尔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吗？还有，……说我动不动就威胁咬舌自尽？ 晴雨离开雷岩堡垒后久思不得其解，然而，谣言却很快传到了北方军人领袖苏坦的耳中。放风时间，苏坦在休息区找到了晴雨，打算和她单独聊聊。 “有事吗？”晴雨主动询问道。 苏坦脸上挂着温存的笑意：“我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就当对你的初步测试已经通过了！”他瞅了瞅左右无人，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还想扮演更重要的角色，就需要进一步证明自己。” “什么意思？” “我们要打心眼里彼此信任，这话可是泽南洛尔说的。所以，我就不跟你绕弯了：那个龙血族人找你有什么事？” “我……，对不起，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晴雨望着地面，心想自己总不至于回答说没有任何事吧？ “他有没有抓到你的把柄？” 晴雨想了一会，摇摇头。 “这么说，是他对你有需求？”苏坦打量着晴雨，皱起眉头。 “你误会了，苏坦！我明白你所谓的‘需求’是什么意思。……可他没有！”晴雨的语气十分坚决，“即使他有，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那就不好解释了。……你能解释一下吗，他为什么把你找去，两次，而且还对你那么客气？” “对不起，苏坦，我真的不知道！”晴雨正眼回答后，转身离开。 ※ ※ ※ 紧邻休息区的锅炉房边上有一条幽暗狭窄的过道，那是锅炉添加燃料的地方。过道尽头是个不大不小的笼子，顶上有天窗，可以容纳四五个人。那是个有些特别的地点，前方有一半锅炉遮挡，待在那里不容易被人发现，然而一旦被人看到了，又会落得无路可逃，缺乏变通余地。 泽南洛尔约苏坦单独见面，地点偏偏选在那儿。午饭后，苏坦小心翼翼地去到约定地点，让库戈在过道外把风，自己走了进去。 “为什么要冒险在这里见面？”苏坦对着黑暗里说。 泽南洛尔从锅炉背后现身，对苏坦开门见山：“这里就是正确的地点，相信我。” “我说过，信任是在十三区最不值钱的东西！……我顺便给你带来一则消息，让你也体会一下——犹里已经被收买了，他和龙血族人达成协议，暗中监视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泽南洛尔似乎一点也没有惊讶，“这是个游戏，而犹里是我们无法回避的角色，这也是游戏的基本规则之一。不过，既然这是一场规则不利于我们的游戏，我们就必须在每一个步骤做出正确的回应。” 苏坦晃了晃脑袋，没能领会泽南洛尔的意思。 “你认为信任的死穴是什么？”泽南洛尔问。 “背叛？”苏坦不知所谓地皱了皱眉。 “是怀疑！”泽南洛尔答道，“怀疑，能够在彼此信任的人之间凭空地制造出裂痕，从而让他们的交流漏洞百出！……龙血族人正是这么做的，他们想从内部瓦解我们，我们绝对不能上套！” “你是指厨房的那个女人？” 泽南洛尔点头默认。“不要彼此怀疑，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做出回应。” “怎么做？” “你很快就会知道。”泽南洛尔声音低沉地答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但愿如此。不过……，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我要提醒你，当心把‘天空之眼’白白送给对方，然后还害我们丢了性命！” “他们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我们也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光线从天窗照下来，泽南洛尔眼神没有丝毫的动摇，“知己知彼，才是一场较量的真正开始！” 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的过道口传来，苏坦猛然一惊。“嘿，头儿，衣服干了就出来，换我也烤一会！”……是库戈的声音！苏坦辨认出来，急忙转身望去，两个不受欢迎的人影随即出现在过道外头。 “妈的！狱卒来了！！” “保持冷静。”泽南洛尔从容不迫地说道，“他们是犹里叫来试探我们的，……这同样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面对这样的情景，苏坦感到很难从命。“这下有意思了，他们一走过来就要有惊喜了！” “会有办法的。”泽南洛尔看上去似乎绰绰有余。 “他们已经过来了！”苏坦焦急地瞅着通道外面，眼看狱卒只离着十几步远了。 “揍我，把我揍晕过去！……就现在！别问为什么！” “他—妈—的—！你疯了吗？”黑洞洞的光线里，苏坦不费吹灰之力就涨红了脑袋，“你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你就有这不可救药毛病！……好吧，我满足你！” 苏坦嘴里咄咄谩骂着，开始对泽南洛尔一顿痛揍。 “用点劲，北方人，你必须把我打晕过去！”眼看狱卒就要触手可及，泽南洛尔表情痛苦地提醒道。 “别急，我只是先热热身罢了！”苏坦这才抡圆了拳头对准泽南洛尔的脑袋狠狠砸去。 下巴上挨了重重一拳，泽南洛尔终于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不动了。这时，两名全副武装的雇佣狱卒也恰好来到了跟前。 “嘿！苏坦！南方佬又惹到你了？” “私人恩怨。”苏坦瞅着地上说。 “没什么好说的，回去跟老大解释吧！”一名狱卒说着蹲下去，拨弄了一下泽南洛尔松弛的下巴，“喂！喂！……他晕过去了吗？”他接着喊了起来： “快叫医生来，这家伙晕过去了！” ※ ※ ※ 犹里路过医务室门口时，恰好和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的泽南洛尔擦肩而过。目送对方继续被送往病房后，犹里步履潇洒地走进了医务室，很快，他找到了正在和医生攀谈的狱卒队长——柯巴。 柯巴也瞧见了犹里，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他冲犹里招了招手。“来得正好，犹里，我也正要找你呢！……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珍惜这个表现机会哦！……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当然了，长官！”犹里笑着瞅瞅左右没外人，颇为自信地说道，“我的最新发现——苏坦和泽南洛尔，他们两个正躲着我偷偷密谋什么事情，我故意让狱卒去试试他们的反应，谁知道，他们果然上当了，又跟我来这一套！您知道，这种表演我已经见识过一次，只不过这一次装得过分了点——他们是想用苦肉计掩盖真相！” “你怎么知道苏坦不是在逼供泽南洛尔？” “不，长官，虽然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我闻得到！……他们一定是在偷偷密谋什么事情！” “你跟我说是苦肉计？……泽南洛尔***晕过去了！”柯巴提高了嗓门。 “不不，他们一定是在演戏！不信的话……” 柯巴冷笑一声，打断道：“正巧，医生还没走呢。”他把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狱医，“你的意见是？” 那名狱医镇定自若、不苟言笑地回应道：“我以我的职业道德起誓，血压、心率、瞳孔、肌肉神经反应都可以作证，……那个南方人绝对不是在演戏！”他转而对柯巴说，“像他那样被揍晕过去的情况，假如复苏不及时的话，很可能会发生极为严重的后果，……瘫痪、变傻、昏迷不醒，甚至直接死亡都说不准！” “不不不，我不信！”犹里开始手脚并用，“为了骗人，他们绝对什么都演得出来！” 柯巴看了看医生，医生无奈地撇了撇嘴。于是，柯巴队长在考虑了五秒钟之后，斜瞟着犹里给出一个趋于合理化的判决：“那好，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来演一次试试？血压、心跳什么的……全套一起来。” 见犹里愣在那里半天不作声，柯巴接着又问：“怎么，不好演吗？”又给了对方五秒，还是换来沉默，柯巴这才拉下脸，接着宣布：“有言在先，你要是骗我会有怎样的后果——恭喜你，犹里！你的伙食减半了！” “啊？！别，别这样，长官……！”犹里梦如初醒。然而，噩梦似乎还没有结束。 “还有！”柯巴继续道，“如果下次见面，你的演技还没有磨练好，或者是还没有给我带来真正有用的消息，你可就要享受我为你准备的特别优待咯！” “什么……优待？” “绝食三天！再下一次，六天，怎么样？”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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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兵分两路 黄玺信塔隆隆的倒塌声渐渐休止，居民们开始从窗缝中睥睨。他们发现废墟上空被一团泥黄色的空气笼罩着，土拨鼠丘的风景不再亮丽动人。 一个披头散发、弓腰驼背的高大身影伫立在狼藉之中四处张望。比起普通的龙血族人，他的领口和手腕位置多了些钉刺状的装饰，同时还系着一条十分醒目的燃烧纹样的腰带。一辆沃格兹740S就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绰号“鱼骨”的裁决者，不断翻起信塔倒塌的石块察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的腰腹极细，肩背却像犀牛一般高耸而坚实。巨大的石块在他手中，就像泡沫一般轻巧翻飞。 一边翻起石头，鱼骨同时注意留意着探测器的反应，脸上是一副不得其解的困惑表情。……与守塔人交手时，对方驱动的那枚巨型宝石，就像变魔术似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探测器竟也完全无法显示出那枚宝石的所在？难道是探测器坏了？ 这样来来回回耽搁了很久，依然一无所获。鱼骨耸了耸肩，悻悻地往嘴里扔了两粒花生。正待离去，忽然之间，不远处的一个鞋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近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那个线索。“这地方没人穿这种鞋，也没人有那么小的脚。”他一边嚼花生，一边喃喃自语，“除了教授，难道还会有别人？” 他撇了撇嘴，继续瞄着地面。 “一……、二……，三……，四……，……五，有五个人的脚印。” 他继续沿着那些脚印追踪下去。很快，在两条新鲜的车轮印旁，鞋印重叠在一起的地方，他怔住了。“马车！”他猛然一惊，“他们在这里上了马车，然后往……” 锐利的目光顺着马车的轨迹追去，裁决者确信车轮印是向着岛屿的东面延伸，嶙峋的腮边随即浮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他掏出探测器，用通讯功能向同伴发出三个字：“哈。哈。 哈。” 收起探测器，鱼骨跨上沃格兹740S，一拧把手……。突突突——！机车飞似的追随马车的轨迹而去，身后拖出一股浓厚的烟尘。 ※ ※ ※ “没料到！无法相信，龙血族人竟然能够击败洛卡罗碎片！……真是没料到！”坐在咯吱作响的马车车厢里，厨师长仍在懊恼不已，“早知道有这种事，我应该在第一时间集中所有兵力保卫家园！可是现在，……全乱套了。” 教授也在自顾懊恼：“我也有错，不知道守塔人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广场附近的居民……” “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彩虹之镜！”厨师长狠了狠心说。 教授抬起头来：“对了，您不是说，彩虹之镜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防御塔吗？” “毫无疑问是那样，只不过……，”厨师长回望着渐行渐远的土拨鼠丘答道，“需要把所有七枚彩虹碎片聚拢在一起，再由七名守塔人同时驱动，彩虹之镜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那么现在呢？立刻集中兵力进行防御，还来得及吗？”教授问。 “只要彩虹之镜还在，龙鼠岛就能够安然无恙！”厨师长用力说道。 “可是，洛卡罗碎片不是已经落到龙血族人手里了吗？”犀岩提议道。 “不，不会的。……他们拿不到碎片！” 厨师长危机重重的表情之中忽而闪出几分异样的自信。 “这种情形，我们的先辈早就考虑到了，他们设计了非常完善的危机应对机制。——七枚彩虹碎片分散存放在七座信塔里。当一枚碎片受到威胁时，它会通过一组传输装置，被送到地下一个非常隐秘的地窖，藏进一个坚不可摧并具有屏蔽效果的匣子里。与此同时，信塔还会向另外六个部族同时发出集中信号，其它六个部族的守塔人收到信号，就会立刻带着所有碎片到绿玺集中！” “可问题是，眼下这枚碎片怎么办呢？”迎真追问道。 “匣子的钥匙就在我手里！”厨师长说着，从腰间取下一把古拙而精美、镶嵌着宝石的大个头钥匙，接着说道，“钥匙会指示出匣子的准确位置。唯一的缺陷是，必须得有人亲自去取！……的确是个危险任务！” “也未必见得。”这时，教授说话了，“假如龙血族人是派裁决者出动，那么，他们找不到碎片，只能立刻离开，而不可能守在那里！……情况多半会是这样。” “话虽如此，可谁又敢冒险回去取呢？”厨师长无奈地说。 “我敢！”教授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老头，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厨师长警告道，“别忘了，那些龙血族人就是派来抓你的！他们没别的事干，正在全力以赴地找你呢！” 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教授的脑袋上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一下子没了话说。 “鳄齿，你去！”这时，迎真指着对方的鼻尖怂恿道。 “好啊！”鳄齿故作矜持地交叉起双手，望着厨师长说，“问题是这种事，您信不信任我呢？” 厨师长对鳄齿勉强一笑，目光迅速移开。 “不用废话了！还是把钥匙的事给我吧！”教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勇气和智慧可不是身高决定的！” 忽然之间，犀岩双目炯炯：“我有个想法！” 迎真狠狠瞅着犀岩：“干什么，又想逞英雄是吗？” “我的想法是……，”犀岩一丝不苟地望着厨师长说道：“厨师长，让您我来护送教授，两个人一起去拿碎片，这样您觉得会更放心一些吗？” “你和教授一起？这倒也说得过去……”厨师长暗自琢磨，从实力上来说，眼前的这家伙的确毋庸置疑，但他始终是个来路不明的龙血族人，终归让人有些放心不下。而说起信用，教授已经是自己的亲家，这一点她十分放心。两个人一起去？这样的想法，多少为厨师长带去一点点心安。 厨师长有些动心，迎真却一点也不。 “说得倒轻巧，万一半路上遇到裁决者怎么办呢？”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赶紧把钥匙交给我吧！”教授催促道。 “是我们！”犀岩试着以语气表达自己足以信赖，“请相信我，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好吧……，好吧……，但愿如此！”眼下，厨师长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她把钥匙慎重地递交至教授手中，郑重提醒道，“处处小心！拿到碎片之后，尽快到绿玺汇合！……龙鼠岛的命运就在两位手里了！” ※ ※ ※ 长日将尽，光影绰约的时分，卓古大陆最南端的锯齿状犄角，包裹着一片布满暗礁的笼状海域。这里是圣境湖的入海口，也是大陆与龙鼠岛之间的看似近在咫尺的幽暗地带——狭影湾。无数潜伏于海底的柱状礁石，或多或少地探出头来，倒映水中，看似无数笋尖，衬着迷朦的天光，令人心旷神怡。 沿狭影湾东面逆流而上，无数细流聚拢的地方，是圣境湖汇入腹海的淡水流域。再向远方伸去，幽蓝的湖泊背靠着墨绿色的狐魊森林，高出云端的圣山迦尔如同神祇一般凝视着人间。 在狭影湾东面那片被细流切碎了的三角洲上，地表裸露出一片片深灰色的土壤，生长着一些孤树。如果不是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失事船只的遗迹，这地方还颇有些世外桃园的味道。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黑洛尔冷冷一笑，从高空收回视线，告别了那些正在三角洲上啃食不明生物残骸的乌鸦，重新降落到靠近圣境湖北岸相对安全的湖水中。 在这里起起落落，徘徊已久，黑洛尔仍未找到能够接近那片森林的办法。每次黑洛尔试着向天空之眼的反应方向靠近，无一例外，都会被一种紫色的烟雾呛回来。即使离得很远，一旦风向不对，也会给皮肤带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瘙痒。 “见鬼！见鬼！见鬼！”黑洛尔伸手在空中乱舞了一阵子，“啊——！”他破口大吼了一嗓子，这一波奇痒总算是挨过去了。 一走了之当然最好。然而，想到父亲生死未卜，想到自己的承诺，黑洛尔不得不重新拉起手帕，把口鼻遮严，继续徘徊。天空之眼，——这该死的承诺！ 两棵枝干格外粗壮的树木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在他刚才吼那两嗓子的一刻，他已经注意到，就在靠近泛着紫色迷雾的森林边缘，什么东西分明是晃动了一下。 难道又中毒了吗？不，黑洛尔可以肯定，自己依旧是清醒的！手脚和舌头丝毫没有异样的反应。 黑洛尔踏下灵翼者，让灵翼者滞留在浅水中，自己无比谨慎地一步步趟向湖岸，两眼继续盯住那个位置不放。神奇的是，黑洛尔发现，自己第一次离湖岸那么近，而没有受到毒雾的影响。一步一步继续接近，他发现两棵大树的主干如同一扇门，似乎正向自己缓缓敞开。 终于来到岸边，黑洛尔向着黑褐色的土壤迈出第一只脚，松软的泥土轻陷下去，发出咯吱的微声。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灵翼者，灵翼者眨了眨眼，发出呼哧的回应。 黑洛尔调整了一下遮住面颊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步入那片神秘而幽暗的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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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绿风峡湾 似火的骄阳下，龙鼠岛西北端这片美丽的内陆浅滩愈发显得明艳动人。 这里生长着一种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树干像面包一样浑圆，树冠却短小而蓬松，宛如一只只绿色的小手，从膨隆的肚皮上伸出，在风中招摇。这些树早在绿玺人到来之前就在这里了，每一棵都有四千年以上的树龄。生长在这片浅滩区域，浸泡在还不足三步深的水里，这些树的根系早已扎得很深很深，因此对海水的浸泡毫不介意，……它们是绿玺人的家。 树干并没有被破坏。每棵树的根系下方都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因潮汐涨落长期冲刷而成。绿玺人就在根系下方的空洞里建立起悬在水面之上的家园。 绿玺人定居龙鼠岛之前，这片浅滩一直是海龟的传统栖息地。不知准确地从何时算起，绿玺人开始喂食这群海龟，智力卓越的海龟们也心领神会，自愿地充当了人们的渔船，并和绿玺人成为了世世代代的生活伴侣。 用大型海龟当船，自然比任何木头船只都具有更为优越的舒适性和操控性。这艘船不用划，只要驾驶就行——只要坐稳在绑好坐垫的龟壳上，用绳索牵拉龟壳前方的左右两端，表达出方向和速度的意图，海龟就会乖乖听话。 白皙的沙滩、碧蓝的海水、肥硕的树屋，还有悠悠来往的龟船。平实而动人的一切。于是，这里被视为龙鼠岛最为绝妙的生活地，绿玺人骄傲地称之为：绿风峡湾。 生活在绿风峡湾的人们还拥有一种与众不同之处：螺号语。吹响形形色色的海螺，利用不同长短、音色的号声组合在一起，绿玺人就可以表达出日常所需的种种复杂信息。螺号的声音可以传得很远，也能让绿玺人彼此间保持紧密的联络。 “呜——！” 厚重的螺号声从座落在村落中央的信塔上端传来，人们搁下手里的工作，翘首张望。待在信塔最上层的绿玺守塔人把迎客螺号从嘴边拿走，望向西面，夯实的面庞上笑逐颜开。 一辆顶棚由花草编织而成的马车正从西面内陆赶来，它刚刚通过绿风峡湾与千瑙湖之间的陆桥抵达绿玺，极易辨认，——那是黄玺厨师长的马车！ 马车在一座坡度较大的陆桥前停下。厨师长风姿绰约地掀起长裙，率先跳下马车，大步走过陆桥，迎真和鳄齿紧跟在她身后。 十几人的迎接队伍已经在桥头等待。须发苍白、举止威严的绿袍长者迎在最前，腰间悬着两枚极为精美的彩色大海螺。 “厨师长，一切还好吗？”年事已高的绿玺族长达达隆迎上前来问候道。 “还能好到哪去？达达隆族长。”厨师长这时候可没心思和对方唠家常，直奔主题道，“族长，其它碎片到了吗？” “黄玺的遭遇我已经听说了，请您不要过于哀伤。”达达隆族长安慰道。 “其它碎片究竟到了没有？”厨师长只顾大声说。 “毗肯多和古尓比坎，昨晚就到了。”族长身旁，体格宏伟而又不失一股洒脱劲的绿玺守塔人蛮弦答道。 “其它的呢？” “应该很快就会到的。……另外两位守塔人就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厨师长跟随达达隆族长一齐向树屋集中的地方走去。瞧着绿玺人不以为然的态度，又回顾着自己的惨痛教训，厨师长不吝惜口水再度提醒道：“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哦！” “能够击败洛卡罗，确实有一定实力，……这些我都已经清楚了。”蛮弦朗声笑道，继续向着浅滩区域边上一座高大的树屋走去，“既然来到这里就请放心，我们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捍卫尊严的！” “居然没人信我？”厨师长摇头叹息道，“唉……，看来我真的是人老珠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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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把勺子 龙鼠岛东部偏北的位置，犀岩和教授骑着那头瘦弱的毛驴，一摇一晃去到了一个荒芜道路的交叉口。面对五条岔路以及一块字迹模糊的路牌，两人目光茫然。日落之前必须赶到绿玺，这是他们原本的计划。然后，两人把目光转向了路边的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木屋的标牌显示，屋内有糖果和饮料售卖，外面的蓬屋则用于照料牲口。 就算人不歇，那头小毛驴也该歇歇了。 “叮呤！” 犀岩刚一推门，就发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来，是一把勺子。“对不起，我去给您洗一洗。”犀岩对糖果店里的婆婆说。 婆婆坐在柜台后面，两眼直视前方，皱巴巴的双手却显得异常灵巧，她在打毛线，单靠着手指的感觉。“不用洗，搁回到门把上就可以了。”婆婆回应道。 犀岩这才意识到，原来婆婆看不见，是用这把勺子来当作门铃。他照办之后又问：“麻烦您，请问一下去绿玺的路往哪边走？” “你们要买什么？不买东西就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那位婆婆的脾气看上去和年龄一样大。 “那个……，我就买那个球形的糖好了！”犀岩随手指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格子当中的一种，一边从口袋里掏钱。 “第几排？第几个？”婆婆问。 “哦，对了，您眼睛不好。”犀岩自己取了一颗彩色硬糖，扔进嘴里，顺便掏出几个大黑搁到柜台上。 “糖吃多了对牙不好。”教授在一旁嘀咕。 “婆婆，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哪条路是去绿玺的？”犀岩催促道。 “外乡人，你们要去绿玺干什么？” “对不起，婆婆！我们赶时间！” “这里是我们的家，整座岛都是！万一你们图谋不轨怎么办？”婆婆撇了撇早已没牙的嘴。 犀岩沉默了一会，说：“婆婆！绿玺人有危险！他们在等我们！”犀岩下意识地举起手里装着碎片的匣子。 “危险？”婆婆不以为然地伸长了脖子，“绿玺是七玺最大的部族，路当然是四通八达的了。……路牌上的字已经看不清了，这我知道。你们只要照着四个字的方向走就行了，……绿风峡湾。” “明白了，绿风峡湾！谢谢您！”犀岩向婆婆鞠了一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婆婆，您这里有交通工具吗？速度最快的是什么？” “你们要买什么？” “算了，算了，少跟这个掉在钱眼里的老太婆啰嗦！”教授不耐烦，转身想走，又被犀岩拉住。 “教授，绿玺人说不定就等我们手里的碎片了！”犀岩强调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卖糖果的婆婆忽然皱得像一只麻布口袋。 “而且教授，”犀岩只顾继续说道，“我最担心的是，裁决者也许会比我们先到！绿玺人需要我们！” “那就抓紧时间！快走吧！”教授转身推门离开。 “喂！回来！” 婆婆用最大的嗓门喊住正待推门离去的客人。“先等一下，咳，年轻人就是这个样子！给我耐心一点！听着，……如果你们是要去帮助绿玺人的话，我重新告诉你们一条近路！……顺便，我把交通工具也借给你们！” “速度够快吗？……不会是驼鸟吧？”教授挤着眼睛问。 ※ ※ ※ 同一时刻，龙鼠岛东北端，一辆沃格兹740S机车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扬起漫天的尘埃。 坐在机车上的人身躯庞大得近乎畸形，乃至于骑乘在他胯下的机车看上去也有些塌陷，那粒光秃秃的脑袋，以为寸草不生，中央地带却仍保留着薄薄的一小撮黄色头发，就像一块搁在面包顶上的黄油。再加上一双裸露的巨臂，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硕大无朋的螃蟹。一条指节骨做成的项链在他水桶般的脖子上哗啦作响。 裁决者——绰号“石皮”，面向大海熄灭了发动机，龙鼠岛最大码头——虫鱼码头已经近在眼前。他举目远眺。遥远的海峡对岸，天水相接的地平线上，风戈角在薄雾之中依稀可见。 裁决者从屁股后面摘下一柄带刺的铁锤，对着码头的操控室冷冷一笑。 一道凛冽的白光划过，轰然巨响中，码头的海水顿时激起高达二十多步的巨浪。——码头，连同一艘泊岸的大船，以及二十四名红玺卫兵，在转瞬之间销声匿迹，只残余木头与血腥相混合的气味，以及被侵扰的空气所发出的呜呜声。 “嘀！” 石皮收起武器，取出探测器瞟了一眼，上面收到的信息显示：老鹰捉小鸡，绿玺见。他伸出胡萝卜一般的食指在探测器上回复了三个字：“哈。哈。 哈。” 马达轰鸣，沃格兹740S风驰电掣般朝着绿玺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身后像是拖了一道霹雳雷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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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三座码头 绿风峡湾，一座长方形的桥台漂浮在有许多树屋包围的中央水域，借助五步宽的步道与大陆相连。平稳的桥台之上，四周点满了白色的蜡烛，烛光轻盈摇曳，主客十余人同时围坐在一起，啜饮间相谈甚欢，仿佛已经没人记得屁股后面有龙血族人这一茬。 唯有厨师长一直惦记着仍未抵达的几枚碎片，心急如焚。“我说，怎么还不来？你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厨师长终于忍不住又问。 “别急，喏，喏，那不是来了吗！”坐在她旁边的达达隆族长慢条斯理地指着前面。两匹高头大马正从陆桥上通过，众人循着族长手指的方向望去。 其中一位是英姿勃勃、身穿闪闪发光的细鳞片甲的年轻人，鳄齿一眼就看出来，是曾经和自己交过手的黄玺守塔人之子。马背上极为耀眼的另一位，身着一身紫色格斗服，系着红色的腰带，那人身上蕴藏着的巨大能能量更是令人过目难忘。 来的虽说不是碎片，但也足已让厨师长两眼发光——那名身穿紫色格斗服的人物，正是刚刚结束的七玺武斗大赛的最后胜出者——今年的七玺格斗王者——魁荣！ 一转眼，两人已经下了马，来到浮台上。 厨师长欣喜地迎上前去：“喂！你们怎么会来的？” 烈焰在黄玺守塔人之子的眼中燃动：“厨师长，我把魁荣叫来，就是为了替我爸爸报仇！” 厨师长紧绷的面皮总算松弛下来一些。“碎片呢？”她又接着问。 两人彼此瞅瞅：“不知道。” 不论如何，厨师长自信以眼前的阵容，再加上毗肯多、古尓比坎和宾宿三枚已经在塔座内安置妥当的碎片，应该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吧？然而转念一想，厨师长又再发出质疑：“你们谁能解释一下？另外三枚碎片为什么还没到？” 达达隆族长在一旁答道：“厨师长，应急程序从设立至今还从来没有启用过，所以我认为，他们来得晚一些也未必不正常。或许只是因为对程序不熟悉吧，再加上路程稍微远一些，我们就稍微耐心一点，再等一等吧！” 浮台上的筵席又多了两个人，继续喝酒，品尝佳肴。然而还没喝下两盅，忽然一连串音调高亢、长短不一的螺号音传来，败了大家的兴致。 呜——！呜呜——！呜——！ 在附近浅滩劳作的本地人纷纷驻足聆听，绿玺守塔人蛮弦也面露惊惶。 “怎么了？”厨师长问。 “深水湾码头，还有虫鱼码头，两座码头同时被人毁了！”震惊之余，蛮弦脸上也渐渐浮出怒容。 “包括所有的船只，还有……所有的卫兵？！” “消息是这样说的。”蛮弦神色严峻地答道。 “可究竟是什么道理，他们要毁掉我们的码头呢？”达达隆族长捻着胡须自言自语，“龙鼠岛大部分位置的海滩不是被乱石崖壁包裹，就是被原始森林覆盖，众所周知，全岛只有这三座码头和道路相连。磷虾海滩码头最先被毁，现在又是深水湾码头和虫鱼码头同时被毁，也就是说，短时间内，没人可以离开这座岛了。” 迎真忽然瞪大了双眼：“难道说，龙血族人这么做是为了让教授无路可逃，然后再瓮中捉鳖？” “不可能！”蛮弦立刻否认，“在彩虹之镜面前，没人敢这么放肆！” “说得没错，只要彩虹之镜还在，我也不信会这样！”厨师长声援道，“问题是，目前我们手头只有三块碎片而已！” 蛮弦眼中总算流露出几许隐忧，转瞬，愤恨又回到了他的脸上：“不管这是龙血族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干的，我发誓，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 ※ ※ 同一时刻，卓古大陆南端，圣山迦尔脚下，稀薄的云影在狐惑森林的边缘缓缓移行，波澜乍起的圣境湖面像女神的眼眸一般瑰丽动人。 这正是黑洛尔一直在等待的时机——风速均匀而平缓，不容易被乱流带来的毒雾侵扰；空气透明度高，便于观察毒雾的所在位置。 他抓紧时间掩好口鼻，继续步入那片阴霾深重的密林。在所走过的路径上，他用小刀在树干上刻下醒目的三角形和四边形记号，并小心翼翼地将沿途的标记分布状况在一张纸上记录下来。一旦遇到毒雾，他又再次沿路折返。这样来来回回几趟，他已经掌握了安全进入狐惑森林几十步距离的路线。 狐惑森林自圣境湖畔一直绵延至圣山迦尔的脚下，“天空之眼”的信号仍在探测器的边缘跳跃，黑洛尔知道，这必将是一个艰巨而漫长的任务。……但至少已经起步！ 黑洛尔鼓起勇气，继续向着森林深处探索。树荫渐渐变得更加浓密而幽翳。在一棵老树的根部，他发现了一团异样的东西。 他蹲下来，把剑轻轻插入土壤，沿着根系慢慢撬起，然后抬起剑身，在从树缝中洒下的微光中细细观察…… 那是一只巨大的、紫色的、散发着绿色荧光的斑点蘑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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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碎尸万段 厨师长和达达隆族长仍在为三座码头被毁的原因争执不休。几名战斗主力则趁机大快朵颐一番，吃饱了好干活。 “安静！”就在这时，迎真莫名一惊，“注意听！”在喧闹的背景中，她察觉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就这么突突地响着。 “那是什么声音？……听到了吗？”迎真问。 “听到了！”鳄齿也为那种不和谐的声音所吸引，开始四处查找。 那声音是从陆桥的一侧发出的，鳄齿眯眼望去，发觉陆桥上似乎多了点什么。“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突突声停了。 鳄齿终于看清，陆桥上多了不是一辆，而是两辆……造型古怪的机车！……两辆机车上，分别坐着两个漆黑的身影，玷污了绿风峡湾的清新宜人的风景。 然而，让鳄齿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能够把气息藏得那样滴水不漏！深厚的掌控力一目了然。“就是他们！……裁决者！”鳄齿断然说道。 “龙血族人？！”厨师长和达达隆族长同时一惊。 绿玺守塔人蛮弦则感到颇为蹊跷：“只有两个？” “两只苍蝇也是两个，两只老虎也是两个！”厨师长瞅着蛮弦，突然吼道，“赶快行动呀！” 蛮弦这才振作起来。“重炮、肥燕！上塔！”三名守塔人迅速跃下桥台，向绿塔遁去。 所有人快速撤离了浮台。“你，负责疏散人群！你，负责立刻集中兵力！”族长边走边对几名高阶斗士嘱咐。 鳄齿阻拦道：“听着，别让那些普通人过来白白送死！” 达达隆族长意识到这话不假，点头同意，接着说道：“在三枚碎片发挥威力之前，至少需要四分钟！现在的重点是，时间来到之前必须挡住他们！” 说话间，陆桥上两个乌黑的轮廓已经跨下机车，向着绿塔走来，压抑感也随之渐渐临近。目测只需要一分钟，他们就会来到跟前！ 回望身后，令人仰止的绿玺信塔顶端释出飘摇动人的红、绿、蓝三色辉光，宛若雨后的阳光下幻化的彩虹。三名守塔人正飞速攀爬于七层高塔的阶梯之间。 来了！两名身材异样的龙血族人晃动着过来了，一高一低，一胖一瘦，形同两具行走的恶魔！ 厨师长、迎真和达达隆族长迅速退至塔基的台阶后方，由几名斗士挡在前方。厨师长在惊惧之中疾呼：“要给我杀了他们，绝对不许手软！” 裁决者——鱼骨耳尖一动，远远回应：“肥婆，等收拾了他们，我就把你拿去炼油！” 两方对峙，格斗王者魁荣独自向前一步，浩淼的目光直视前方，肃然的神情之中夹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 ※ ※ 此时，岛屿北部，犀岩和教授正骑着糖果店的婆婆借给的那匹白色骏马穿梭于林中，速度比起先前的那头毛驴速度快了许多，混然不觉间，已经进入了绿玺的领地。……海水碧蓝，鸟语花香，还有生长在浅滩里的有趣树木。 不过，犀岩无心迷恋眼前的美景，只顾快马加鞭。 “驾——！驾——！” 马匹一阵加速疾驰，教授连忙捂住几乎被风吹走的卷边大檐帽：“呵呵！这才叫交通工具！” 正享受着速度的快意，教授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等一等，我是不是高血压又犯了？”幸亏，似乎周围的低矮植物的枝叶也跟着动了一下，他才确认不是自己的问题。“嗯？难道是地震了？” “不是地震，教授！……您刚才听到那个声音没？噗的一声，就在那个方向！”犀岩指着不远处，那里有着许多外形酷面包的树木，就在大树最为集中的地方，绿玺的信塔已经隐约可见。 “当然了，我耳朵还好着呢！听起来就像饭锅爆炸的声音！”教授忽然煞有介事地提醒说，“我有过一次那样的教训，……煮饭可一定要记得放水！那后果真是太可怕了！” “不行，我们得赶快过去！驾——！驾——！”犀岩连续加上几鞭，马匹向着发出奇怪声响的地点赶去。 “小心点，我的蕃茄！”教授一手捂住帽子，一手抱紧花盆说。 “驾——！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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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岔道口 日暮时分，一个身影伫立在通往已经彻底毁损的虫鱼码头和绿玺的交叉路口，独自探寻着什么，宽阔的腰带在夕阳的余辉中宛若燃烧。风向忽然起了变化，他身上银光闪闪的外套和缎子似的头发在晚风中跃动。 揣在他怀里的探测器发出“咕”的一声。他取出探测器察看。之前是一个紧急求救信号，现在，两个信号又几乎同时消失。 他收起探测器举目四顾，冰冷的目光藏在高耸的鹰钩鼻下，灰白的左眼令他看起来犹如一匹幽夜里的雪狼。一道横过半张脸的疤痕，为那张有棱有角的瘦脸又增添了几许冷厉。 稍安勿躁，像猎物那样思考。三座码头已毁，断绝了离岛的后路。 他缓缓移动目光，刀片似的锋芒最后停留在五岔路口道边的一所不起眼的小木屋上。他向小木屋走去，方硬的皮靴令他的每一步都掷地有声，一把门板宽的方头大剑拖在肩后，下端擦着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同时发出嘶嘶的刺耳刮蹭声。 银装素裹的造访者推开小木屋，这里是一间小卖部。 叮呤，追随着金属物件落地的声响找去，他发现那是一把勺子。 “你碰掉我东西了。”声音从贩卖彩色糖果的柜台后面发出，那儿坐着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婆正在打毛线，下巴大约有七层。 “这里有陌生人来过吗？”陌生人偏了偏脑袋问。 “勺子捡起来！”老太婆继续打着毛线。 “啊？”陌生人故作耳聋，把手搁在耳边。 老太婆立刻火冒三丈：“我说你赶快给我把勺子捡起来！你瞎了吗？！” “我没瞎。……你呢？” “我是瞎了！” 陌生人这才意识到，老太婆的眼睛始终没有动过。他毫无办法的摊开手，做了个撇下巴的鬼脸说：“她是瞎了。” “给我捡起来！你这个混球！”老太婆继续咒骂道，丝毫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 “有陌生人来过吗，一个半小时之内？”那人走上前，手肘轻轻搁在柜台上。 “快捡起来！！”这时老太婆干脆搁下针线活，抓起手边的一根拐棍，在不大的空间里估摸着来人的方位，越过柜台狠命乱戳过去。 那人低下头，好奇的瞧着老太婆尖锐的拐棍在自己身上捅来桶去，突然，噗！质地坚韧外套竟然被捅破了一个小洞！他吃惊的皱起了眉头。 老太婆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哼哼，我警告过你！我就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种不懂规矩的混球！” 那人耸耸肩，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勺子，搁在柜台上，说：“你明明是故意让人碰掉的！” “我就是故意的！”老婆婆冷笑一声，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那两个人往绿玺那边去了！” “往绿玺那边？”那人眉头皱成山字形，重复了一遍老太婆的话，转身向门外走去。 “关门！” 已经出了门，那人又重新把脑袋探了回来。“对不起，你说什么？” “关门——！” 他扁着嘴瞧了瞎子老太婆一眼，轻轻把门带上。 老太婆熟练地用拐棍尖端挑起带孔的勺把，勺子被挑到门栓上搁稳，她收好拐棍，又安然无恙地打起了毛线。 嘎吱，叮呤。 门又被推开了，勺子再次掉到地上。 “对不起，还是我。” 这一次，那人主动把勺子拾了起来，搁到柜台上，柔声细气地提问道：“我想知道，一共有几种方法可以离开这座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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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汐骆 皓月当空，墨蓝的海水涌动着伸向远方，渐渐与天色相接。 达达隆族长带领马队出了绿玺向东，穿过低矮茂密的林地后钻出后，来到了海边。沿一条十分隐秘的盘山小路攀上断崖，队伍继续在层层叠叠的岩石中穿行。追随着渐渐没入地表的倾斜石体，他们仿佛走进一段久远的记忆。海岸陡峭的岩壁被潮水冲刷得如同瓷碗表面一般光洁，基部则留下许多海水侵蚀而成的洞穴。 “教授？您说的那个裁决者，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骑行在队伍的末尾，犀岩好奇地问。刚刚战胜两名裁决者，他感到心里格外平静而充实。 “我不想谈这个话题。”教授冷冷答道。 “武器，我敢说绝对是武器！”鳄齿在一旁接腔道，“他们手里的武器一定是富矿年代的东西，刚才也看到了，以那两个家伙的本事，再加上两把武器，就足以和三枚碎片相持！……从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说不准有些什么匪夷所思的技术成分，价钱也往往能够炒得很高！”鳄齿在北漠之舟混迹多年，对这一点颇有发言权。 “问题是，怎样才能证明那个人的实力呢？”犀岩自言自语。 “你不会想知道的！”教授突然吼叫起来，“总之，我让你们不要和他交手，听明白了吗？！” 旅程还在继续，然而，前方忽然没了路。一片仅有几百步长、几乎没有任何岩石的浅水海滩毫无预兆地裸露出来，呈现在众人眼前。月光照在浅湾中央一块椭圆形的巨石身上，折射出熠熠夺目的白光。海水冲刷着巨石，奏出戚戚簌簌的乐声，在浅湾内回荡。 “月潮石到了！”厨师长望着立在浅湾中间的巨石宣告。 “多么美妙的自然奇观啊！”教授嘴里嘟囔着，费劲地爬下马背，“不过……，对于我这样一个疲于奔命的老头来说，现在可没兴致享受这些。” “那可不是一般的石头，教授！”厨师长说。 一路走来，教授被冰冷的海风吹得打起了喷嚏，他揉着微微发红的鼻头，略带刻薄地问道：“有什么分别呢？” “大部分时候来到这里，这块岩石都是被海水覆盖着的，我们现在能看到它是很幸运了！”厨师长说。 “真的吗？这样就很幸运了吗？” “您一会就明白了！”瞧着教授吹毛求疵的模样，厨师长将目光转向了达达隆族长，然而族长只是仔细盯着潮水的退落，说道：“再等一等，就快了。” 教授继续望向辽阔无边的大海，海风将他的蓬乱的头发从额头上分开。激涌的海浪似乎赋予教授澎湃的思绪，他抒发道：“想想吧！所做一切，难道只是为了享受这些绝妙的风景吗？” 厨师长瞧着教授，不明所以。 “是为了难能可贵的生命呀！”教授高声说，“好好珍惜吧！逃出去！然后全力以赴地活下来！” “当然了！教授！会的！”厨师长心领神会，还以淡淡的一笑。当她再度望向达达隆族长，终于族长说：“时候到了！” 众人站在岸边的天然石阶上，聆听着一涛声，目睹潮水一波一波向后退去。五六分钟过去，水中巨石的更多地裸露出来，一半浸在水中，一半与沙滩接壤。 这时，族长把马匹留在岩石上，自己独自走下退潮的沙滩。他径直登上在月潮石上凿刻出的阶梯，登上了顶端。接着，他从后腰间摘下那两枚古旧而精美的海螺，把它们的尖端同时放入口中。……原来那不是装饰！ 呜——！ 一白一蓝的螺号组合在一起，奏出独特而绵长的乐声，通过岩壁的返折之后，在月潮石汇拢，又向着空阔的海面播散出去，岩壁内留下一阵悦耳的嗡鸣。 不一会，数十步之外的海面上，一片波涛骤然滚沸起来，如同汩汩的泉眼。 “那是什么？”迎真问道。 达达隆族长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凝望着那块奇怪的东西从涌动的海水中缓缓升起，并向着浅滩的方向踏浪而来。 厨师长携起教授，面带喜悦，跟随达达隆族长向着沙滩走去，大家一同欣赏着那块东西露出海面渐渐成形的过程：先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质地的巨大背壳，然后是坚韧的头部，仿佛有着灵魂的眼睛，然后是粗厚的皮囊堆叠而成的颈部，……它是活的！最后，那东西停靠在月潮石附近，在海水中显露出大半身躯，昂首发出一声音调低沉的嗥叫。 瞅着震惊得哑口无言的教授，厨师长向大家自豪地解释，它是一头拥有四百岁高龄的海龟，——汐骆。 这古老而神圣的生灵与绿玺人有着年代久远的渊源。出于绿玺人对自己同类眷顾的感激，汐骆留下了那对声音独特的螺号，每当绿玺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吹响螺号，汐骆就会在月潮石现身。那对螺号就这么传袭下来，成为达达隆族长身份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而对外界来说，这只是一个传说。 事实上，月潮石所在这片海滩就是汐骆的栖息地，这块年代久远的巨石上早已凿刻了阶梯，必要的时候，可以借以登上汐骆高高的脊背。 教授靠近巨型海龟，他发现这头海龟的体积几乎可以和整整一座小型房屋相提并论。眼神交流间，那头生物深邃的目光之中所折射出的灵性与智慧令人惊叹。在它古老的脊背上，嶙峋的龟甲突起八个角，早已借由编织精巧、质地结实的绳结相连。 “无以伦比！十足震撼！不过那些绳子是……？”惊讶之中，教授又问起汐骆背上那些绳索。 “抓紧那些绳子，就可以站得很稳！”族长解释。 “等一下！……难道你说它是……是一艘……船？！” “错了！”达达隆族长骄傲地望着汐骆回应，“没有任何船能赶得上它的速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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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黑色勇士 日落时分，云霞结成一根根红色的条索，在天边连成一片。卓古大陆最南端的风戈角海域，白浪一波接一波扑打着深褐色的礁石，溅起金灿灿的碎花。一艘小艇划出一道绵长的弧线，与另一艘原地等待的小艇在海岸线上相遇。 “让您久等了！长官！”隔着小艇，身着赤曜战甲的军人对裁决者左撒行出一字手礼。 左撒将手脚捆缚、封住了嘴的森谷教授像包裹一样递了过去，对方则递回一张折叠的厚纸。 “长官！这是您需要的最新版狭影湾地形图！” 裁决者接过地形图静静看了一会，然后收起，他默默一笑，驱动那辆沃格兹740S向着狭影湾豁口疾驰而去，身后拖出的水花高高落下，把那名负责送地图的军人打得浑身湿透。 ※ ※ ※ 暮色渐浓，黑洛尔仍悬停于狐惑森林的上空。他做了一阵子深呼吸，积在胸口的怨气渐渐散去。他早已下定决心，只要一弄到天空之眼，自己就会立刻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不会有半点留恋。然而，犀岩的突然现身，搅动了他专注的心绪。原先设想碰面时先打上一架，一决高低的打算，不仅没有在两人真正见面的时候爆发，相反，自己反而萌生了想要帮一帮他们的想法。 然而最终，黑洛尔还是决定继续尊重自己的感受：就算不是敌人，也还谈不上盟友！让所谓的信任去见鬼吧！即使犀岩真的像泽南洛尔所说的那样值得信赖，也没有必要与他们过多纠缠。 黑洛尔眯起眼，不觉一惊：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新奇的景象。 日落后的微光映衬下，风戈角如一抹浓郁剪影，将平静而辽阔的洋面割裂。就在风戈角附近，突然现出一个小黑点，进入了狭影湾，拖着一抹白线在海面上左右腾挪，穿行于星罗棋布的石柱之间，身后带起的白花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高空的视线极佳，即使相距很远，黑洛尔仍能够分辨，那是一艘小艇！没用多久，小艇竟成功地越过石柱林立的狭影湾，又向着圣境湖汇入大海的地点继续开来。接着，它无视地形的阻碍，以惊人的力道，在三角洲的坡地上腾挪跳跃，如履平地，而且，似乎是沿着和犀岩他们到来时几乎相同的轨迹…… 这辆奇异的机械吸引了黑洛尔全部注意力，它渐渐靠近，黑洛尔几乎能够看清骑乘在机械上的是一个怎样身影。然而就在小艇即将接近圣境湖的边缘时，黑洛尔定睛努力望去，就在一霎那，他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竟体察到一股熟识的可怕气息，却又比以往的感受强烈百倍！他的灵魂遭受了震慑一击！ 黑洛尔大感不妙！ 冷风吹拂，那梦魇一般的景象，让黑洛尔警醒地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别无选择！而且要快！ 他猛地一提缰绳，直向着犀岩他们所在的位置俯冲下去。情急之中，为省去盘旋的那一点点时间，在距离地面二十步高时，黑洛尔从灵翼者背上一跃而下，直直砸落在人堆一旁。 扑通的巨大声响和溅起的淤泥把围在岸边正在商量如何过夜的几个人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看到是黑洛尔再次出现，犀岩大感欣慰。 “黑洛尔！我就知道你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来和我们一起吧！” “没工夫跟你瞎扯！” 黑洛尔向犀岩发出厉声警告，眼中危机重重。“有人过来了！肯定就是那个追你们的龙血族人！你一定也感觉到了吧？” 黑洛尔话音未落，犀岩忽然感到胸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恐慌——那股先前已经领教过的煞气正从湖泊的边缘逼近！他不自觉地握起拳头。 “真的吗？裁决者吗？在哪？”迎真汗毛倒竖地四处察看，异样的人影还没有在视野中出现。 “现在是关键时刻！”黑洛尔眉头紧锁，不由人不相信事情的严重性。他接着说道：“那个龙血族人只要一过来，天空之眼就会被他发现！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而且，我们也全部都得死！” “怎么办，怎么办？”迎真喊。 “听仔细了！我有办法让你们活下来，并且拿到天空之眼！只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抢在那个人之前拿到天空之眼，然后把它带到十三区！……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了！” “可是……” “闭上嘴好好听着！”黑洛尔不容分说地打断道，“成败在此一举！” 他迅速取出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记录着自己两周以来积累下的进入狐魊森林并向天空之眼接近的路线。他递给犀岩，指向不远处两棵较为粗壮的树干之间。“看着，这就是我的发现，从那里进去，沿着地图上的标记，就可以避开孢子毒雾，活着走进狐魊森林！虽然我还没有找到天空之眼，但相信已经离成功不远了！” 来不及感激，犀岩认真望着黑洛尔。“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哼哼，你误会了！”黑洛尔冷笑道，“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在我之上！但想要对付那个人还远远不行！……就算是我们联手也不行！所以，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够多争取一点成功的机会！” 黑洛尔说的没错，犀岩深知这一点。“那你呢？”他又问。 “我拖住他，然后再找机会逃走！”黑洛尔狠狠盯着圣境湖中央，冷酷的面庞仍挂着顽强的笑意。 湖泊的边缘忽然泛起一股白花，黑洛尔身上陡然一颤，大吼道：“别浪费时间！只要天空之眼落到龙血族人手里，我们就全输了！明白吗？抓住这个机会！快走——！” 震慑之下，众人迅速向着黑洛尔手指的方向汇拢。只有犀岩仍站在原地，试想对黑洛尔进行最后的邀约：“我们一起逃进森林，怎么样？” “来不及了！……他来了！走——！” 黑洛尔用手臂对犀岩向着狐魊森林入口的方向一挡，自己转过身，面对着圣境湖中飞速靠近的高高溅起的水花，拔剑在握，豪言道：“听着，犀岩！我从来没信过你，今天我就赌这一次！……你一定要把天空之眼带到十三区！” “我答应你，一定！”犀岩大声允诺，一再重复，“听到了吗，黑洛尔，我向你保证——！”已经跑出去，犀岩仍在不断回头。迎真又拽了一把，他才终于无奈地加紧脚步，趁着渐渐模糊的天光，和大家一同向狐魊森林深处遁去。 “哈——！” 黑洛尔舞动大剑，无数气刃冲向湖中，有如天雷滚滚在水面炸响，冲起的无数水刃交织成一片，试图模糊即将到来的摩托艇着陆的视线。 漫天的水花在湖中喷溅，一抹银色的光华悄然从黑洛尔身旁掠过，带着大难临头一般的压迫感。 黑洛尔大惊，急转回身。……一个身着银装、气质非同寻常的龙血族人已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五步远处，面带微笑，左边的瞳子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呀——！”黑洛尔不顾一切，舞动手中的大剑，狂暴的刃影如千军万马一般将龙血族人吞噬。 那人潜下身体，迅捷地抹出一刀，噌！一声短促的爆响，独臂勇士的身躯在原地炸裂开来，分解成一堆碎屑洒在地面，只留下一柄扭曲变形的大剑歪插在土中。 一枚流星划破月夜，留下一条长长的弧形轨迹，最后一眨眼，消失于茫茫星空。 气流仍在涌动，发出尖锐的呜呜声。一阵怪风从树林深处反抽回来，带过一阵暗紫色的烟雾，裁决者连忙捂住口鼻，向湖边退避。 这时候，另一个马达声携着水花渐渐靠近圣境湖畔，身着赤曜战甲的下属这才尾随而至。他迅速登陆，站在裁决者身后立正。“长官！” “把防毒面具送到这里来，需要多久？” “很抱歉，长官！您要的东西在银都总部的仓库里才有。从银都送到圣境湖，至少需要……”下属神情惶恐，默默计算了一番，惴惴地答道，“一周时间！” 裁决者狠瞪了一眼那把残留在湖岸边上的大剑，像是留下一句无声的咒骂。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脸色又变了。他发觉怀里的探测器正发出嘀嘀的提示声，他迅速取出察看。转瞬之间，怒气从裁决者脸上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惊讶。 见长官神情古怪，下属也忙取出探测器察看。“长官！这……这是什么？”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口齿不清，“这……这难道是……天空之眼？！” “给你一周时间！”裁决者眼中闪烁着固执的光芒，“顺便，把第三兵团也带过来！” ※ ※ ※ “咳咳咳……咳咳……” 夜色降至树影之中，大树的根部隐隐泛出幽深的紫色蕴雾。犀岩一边奔跑一边咳嗽，他想要大声呼唤出盟友的名字，却如梗在喉，只有因剧烈呛咳而迸出眼眶的泪水，才能助他宣泄出一点点淤积胸中的悲愤。 然而糟糕的是，犀岩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和舌头正在失去知觉，同时手脚也有些发麻，不听使唤。从身边其他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也有着类似的症状。 身后的危险渐渐远离。大家坐在一棵大树裸露的根系上稍作休整，厨师长提醒道：“迎真，把你的蕃茄拿来，每人吃一粒。” 迎真举起怀里的蕃茄树，乍乍一看，上面还挂着十几粒果实。 她忽然明白过来，这株心形蕃茄就是毒蘑菇的解药！原来，之前选择目的地时厨师长就已经想到了现在的情形，——这才是厨师长选择逃到这里的真正意图！迎真摘下心形的小蕃茄，逐一递过，大家及时咀嚼下咽，又休息片刻之后，知觉渐渐恢复了正常。 尽管圆月高挂，光线却难以穿透稠密的树叶。昏暗的树影下，怪异的阴潮气味伴着紫色的烟雾不时袭来，而且正变得越来越浓烈，皮肤的瘙痒也开始加剧。他们很快明白，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犀岩取出探测器迅速察看一番：天空之眼的反应仍在森林深处闪烁。 裁决者没有追来，但他们不能后退，更不能停留。……仅有的路，就在前方！ 紫色的光影仍在眼前飘摇，五个人摸索着依稀可辨的视野继续前行。他们尽量减少说话，各自用毛巾、布片捂紧口鼻，改用手势进行交流。他们明白，用不了太久，剩下的几只心形蕃茄将会耗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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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两种选择 第四工坊的斜对面，休息区的一个角落里，四五个女工和两个男工在墙边围作一团，口中发出喋喋不休的辱骂声，灰尘从中间泛起。 蜷缩在中间相对瘦弱的身影正是晴雨。面对工友的怨气而换来的这顿拳脚，她选择一声不吭。她心里十分明白，这里有近四千名北方囚犯，自己协助泽南洛尔的举动，不可能赢得太多人的理解，于是，她只得默默忍受。……然而，殴打仍在继续。 就在这时，晴雨透过人群脚底的缝隙瞥见，一名身着红色铠甲的侍卫正向自己大步走来。 “闪开！”那侍卫大声呼喝，将围作一堆的工人们撵开。 晴雨蜷缩在中间的地上，满身是灰。她被解救出来，接着，被直接带到了雷岩堡垒顶层的流沙大厅。 晴雨一瘸一拐地走向那里，心里充斥着不祥的预感。赤羽藏先前说的话仍在她的耳边嘈杂不去，而这份负担还将继续加重。她不确定对方硬要和自己进行一番交流的用意是好是歹，无论如何，目前的处境只能令她感到越发窘迫。 走进流沙大厅，那人就站在窗前，一袭赤色披肩，一如既往。 晴雨抢先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当是帮一个朋友吧。……我知道被自己的同胞痛打，那滋味一定不会好受。” 赤羽藏回过头来，望着晴雨破损的工服和皮肤上露出的瘀斑，目光之中似乎带着淡淡的关切。“这种情形迟早会发生的，我已经告诫过你，你不可能再这样下去的。”说着，他解下自己肩上的赤貂斗篷，不容拒绝地轻轻搭在了晴雨肩上，下摆长长的褶皱堆叠在地面上，把她衬托得像一枚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晴雨警觉地瞅着自己肩上柔软而温暖的斗篷，感到自己正置身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之中。 “我认真考虑过你说的话，……你是对的！”他说。 尽管不知道对方的所指，但晴雨从未忘记提醒自己，站在对面的不是朋友，而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您指的什么？” “你的话，让我看清的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明白。” “放弃一些，才能得到另一些。也就是说看，只有忍痛放弃看上去很好的一部分，才可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那一部分！” 晴雨不打算顺着这个话题再谈下去。“还有什么事吗，大人？” “哦，对了，确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晴雨瞟了对方一眼。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参考一下，你觉得……那个柜子怎么样？” “柜子？” 晴雨感到好奇，稍稍松弛下来，不明所以地顺着赤羽藏目光所指的方向望去。她有些吃惊，不知什么时候，原先在大厅后方那扇挂满了色彩缤纷的珠帘的门忽然失去了踪影。——那扇飘散着脂粉香气的门，不见了！ 她注意到，门的位置被齐整的砖石堵上之后，墙面又涂上了和周围相同的底色，立在前方的是一只古香古色木头陈列柜。……他难道是问这只柜子？ “你觉得那个柜子怎么样？”他又问。 “挺好的。”晴雨回答。 “嗯，那就好。” “还有别的事吗，长官？……我可以走了吗？” “我明白你现在的立场很艰难，但你还在一直坚持。”赤羽藏望着窗外，说道，“不过，我欣赏你的恰好也是这一点。”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考虑到既然你的立场真的那样难于改变，我想，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更容易的选择。” “什么……选择？” 他转过身，重新望定晴雨。“你可以继续站在和我完全相反的位置，以你，或者说以你们的方式继续和我对抗下去。……只不过，你知道的，胜负已定。” “或者，你还可以有另一种更简单的选择。”赤羽藏接着说道。 “哦？”晴雨一怔。 赤羽藏还以微笑。“你，可以离开十三区。” “离开？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自由了。” 晴雨瞪大了双眼。她觉得自己应该没听错，对方的意思是，打算释放自己！然而，她又立即警觉到，有所得必有所失。晴雨迅速恢复了冷静，“为什么？”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而是你应得的。……因为你帮我找到了一点类似于自由的感觉，作为回馈，我也给你相同的东西。……你准备好就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派人护送你离开雪林峡谷。”赤羽藏说着，又顺手递过一只精美的瓶子，“把这个也拿去用吧，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 ※ ※ 趁着傍晚的余光，赤羽藏独自待在一个私密的房间内收拾东西，他亲手将准备好的一些物件陆续搁进桌上的一只精美的皮箱里：一盒点心、一盒名贵香料、一些应急物品、几盒珍珠膏，还有一些钱。 这时，一名红衣侍卫把晴雨带了进来，随后，侍卫关门离去。 “明天一早就出发吧！带上这些东西，你会用得上。”赤羽藏瞟了一眼桌上那箱东西，又望着晴雨，打算和她简短作别，并送上一点小小的礼物，……像个朋友那样。 然而晴雨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如他所料。 “怎么？”赤羽藏望着一言不发的晴雨，发觉对方的眼神冷静而坚决，总感到有些不大对劲，于是他开始琢磨是否存在另一种可能性，“难道……，你不打算接受这份自由吗？……我希望亲耳听到回答，由你亲口说。” “对不起，大人，我不想离开这里！” 晴雨望着墙面空白的地方说出了答案。 “为什么？”狐疑之光在赤羽藏眼角一掠，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就像一辆突然掉转方向的马车，“我以为没人会拒绝这个条件！还有什么东西比自由更重要呢？你最好能说出一个让我无法生疑的理由！……立刻回答！” 见对方咄咄逼人，又想到自己的使命仍将继续，晴雨暗下决心，决不能让对方起疑，自己必须让对方感到确信！她默默思量一番，用心答道：“假如灵魂没有自由，肉体又有什么自由可言呢？” 她不确定这样的回答能否让对方满意。 就在晴雨把话说出口的一霎那，赤羽藏石化在原地。 停了一会，他平静下来。“我明白了，大概是这里有让你值得留恋的东西吧。不过……，假如你失去了这份自由，也就意味着你也必须承受它所带来的一切后果！……你明白吗，你在这里撑不了太久的！”赤羽藏看着晴雨身上尚未痊愈的伤痕提示道。 “可是，如果灵魂已经死去，肉体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像是受到了某种异乎寻常的震动，赤羽藏再度怔住。沉默了好一会，他一时找不出话作为回应，不经意地抓过桌面上的一个木雕玩偶摆弄起来，语气也随之软了回来。“其实，你选择留下，我很高兴。”马车重新回到了正轨，笑容重现，只是语气之中仍带着些许隐忧，“不过，你一旦离开这个房间，事情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会后悔的！” 赤羽藏赞许地一点头。“既然这样的话，就是我欠你了。……你可以随时向我提出相应的要求，想好之后，告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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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白色勇士 一股蒸汽从的第四工坊顶上的烟囱里猛然喷发，带着呼哧的声响向上浮起，云烟稍纵即逝，宛若大地发出的一声叹息。 借着工坊内一时弥眼的气雾，库戈左顾右盼，形容鬼祟地从冷却缸中缓缓抽出一根扁长的东西，那东西滴沥着水汽，忽而闪现出一抹夺目的光芒。……钢材刚刚送进工坊的第二天，库戈便急不可耐地利用废料加工出了一把利器！ 因急于与人分享这一进展，库戈主动促成了一次会面。 在今天早些时候，库戈已经打听好当天园丁的工作范围，——施肥！这恰好可以让园丁们拥有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机会！至于犹里，库戈已经和派餐的人说好，事先在犹里的早餐里下了泻药，因此，当天在秘密花园开工的园丁，就只剩下四个自己人了！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届时，库戈会在几名工友的掩护下，把那东西藏在裤腿里，直接带进秘密花园的工作地点。当四个人蹲在草地上施肥时，武器可以平搁在靠近钟塔的草地和灌木植物的边角之间。万一事情败露，就由苏坦引发和泽南洛尔之间的斗殴干扰视线，库戈就趁机悄悄把武器扔进一旁的蓄水池里。 看似一个万无一失的绝妙计划！ 上午九点，秘密花园的聚会开始了。 派发工具和花肥之后，两名狱卒，卢卢和基格，一如往常，待在草地的另一头聊扑克和女人。四个园丁先是分头施肥，接着，看似随意地借用路线的交错开始慢慢靠拢。终于，他们如约在靠近钟塔的草地边缘相聚，四个园丁碰头了。 东西还没拿出来，泽南洛尔却事先警告：“必须时刻小心！” 泽南洛尔的话还没说完，库戈已经迫不及待。他抽出了藏在裤腿里的利器，平铺在草地上。“想想看！只要再加上一个剑柄的话……”库戈说着，将利器的表面微微抬起，那东西锐利而闪亮，明晃晃的阳光折射进一旁摩萨卡的眼里。 “喔！”摩萨卡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赞叹，他感受到一种几乎遗忘的欣喜与振奋！ 接着，库戈又故意左右晃动刀刃，让它的视觉效果来得更刺激一些。这样的画面，赤裸裸地撩拨着一名战士与生俱来的血性，某种许久未见光明的东西开始在摩萨卡眼中翻涌，让他有种立刻想要握住它，然后揭竿而起的冲动！ 摩萨卡这才明白了库戈急不可耐的心情，他也欣然加入了库戈，一同享受这心潮澎湃的片刻。 “保持警惕！”泽南洛尔的冰冷话语，毫不留情地冲淡了俩人的血温。 “喂！”库戈感到有些气恼，“伟大的南方领袖，你也好久没碰过这种东西了吧？难道你不会觉得热血沸腾吗？”他万般不解地瞅着泽南洛尔，想不到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得出扫兴的话。 “我们聚得太久了，需要分散一下！”泽南洛尔依旧持续着那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冷静。 “散开！”苏坦命令道。 库戈只好乖乖把武器塞进灌木丛里，四个园丁蹲在地上继续施肥，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如果不是苏坦的命令，库戈还会多炫耀上一下子。 几分钟之后，库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热情，又再提起：“我敢说，反抗的机会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可以在四天之内就弄出五十把这样的武器！……我想再欣赏一次！我们再看一眼吧！” “别那么做！机会已经过去了！”苏坦反对。 “为什么？现在很安全！”见两名狱卒还在闲聊着，库戈已经自作主张地重新取出那件武器，握在手里。 “等等！”泽南洛尔突然竖起耳朵，神情警觉，“有人在附近！把东西扔了！直接扔进蓄水池里！……现在！” 尽管没有看到任何人，惊慌之中，库戈还是猫着腰向蓄水池走去。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如其来地从钟塔后方现身，横在库戈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晚了！ 更糟的是，库戈立刻认出，挡住去路的人正是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狱卒队长柯巴！ 本章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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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一百一十五章】白色勇士 惊慌失措的库戈随手把金属片望脚边的草地上一扔。然而已经无济于事，对方已经看到了库戈的动作！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继续啊！” 看到在场的几个人，柯巴心头一阵窃喜。他走了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金属片，仔细欣赏起来。 “这是……我刚刚捡到的。”库戈暗自咬着牙，努力表现出拘谨老实的样子，额头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在花园里捡到的吗？库戈？”柯巴抬起头来，“可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施肥？” 见库戈哑口无言，柯巴故意伸长脖子，把金属片锋利的口子轻轻抵在自己喉结下面。“我猜猜看，它应该很适合用来在某个令人讨厌的狱卒脖子上一抹，好送他一命归西吧？” 柯巴开过玩笑，把金属片从自己脖子上拿开，又用拇指试了试刃口，建议道，“也许，还需要打磨得更锋利一点点？” “这东西不是我们的。”苏坦站起来，望着柯巴，似乎已经做好某种迫不得已的打算。 “是吗？” 柯巴一直未能确定苏坦和泽南洛尔是什么关系。但眼下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没准能够让他弄明白点什么，于是，他掂着手里的金属片怂恿道：“库戈，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主使人是谁，我就当你没事了。……总得有人对这件事负责的，对吧？” 库戈低下头，万分懊恼，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正暗下决心做点什么。 库戈绝不会招供，另外三个人都明白。然而，假如库戈自己认罪的话……失去了在第四工坊做事的库戈，就等于失去了武器！之前的一切准备也会随之化为泡影！因此，这种情形决不能够发生！ 反抗呢？算是一种选择吗？此情此景，几个软弱无力的囚犯，面对一个精力过于旺盛的龙血族人，简直是白白送死！更何况，两名狱卒也正在走来的途中。 正在危机深陷的时刻，来自南方阵营的摩萨卡忽而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真想回家啊！” “我也一样！”泽南洛尔对摩萨卡轻声回应道，顺便拍了拍摩萨卡的肩膀，像是做出诀别的手势。 然而出乎泽南洛尔意料的是，就在这一刻，自己的肩膀反而被摩萨卡牢牢拽住了！摩萨卡脸上露出诡异的一笑，手上一借力，将泽南洛尔按回原地，——站起来的，却是摩萨卡！ 柯巴正一门心思在库戈身上，压根没留意突然起身的南方人。 “别碰我的东西！” 柯巴循声望去，这才真正注意到从自己左手边站起来的南方人——摩萨卡。 “我说把它给我！东西是我的！”摩萨卡伸出手去。 “什么？”柯巴笑出声来。他上下打量着摩萨卡，“哦……，我理解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就想死，是吗？” 柯巴说着，转而向摩萨卡靠近过去。 “反正迟早也是死！”摩萨卡说。在场的人无不错愕。 摩萨卡摊开手，作出解释：“你也看到了，长官！我们每天都要被这些北方佬揍得死去活来，如果本来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弄一点武器来反抗！所以，……作为一名战士！我宁愿选择战死！” 柯巴和两名狱卒听后新奇地彼此瞅瞅，像是察觉到什么好戏的开场。 “你们不是爱看吗？”摩萨卡勇武地怂恿道，“把武器给我，我宁愿当着你的面，跟这些北方狗拼个你死我活！” 也好，柯巴轻松地一笑，不论如何，泽南洛尔总要断条胳臂的。他把武器抛在摩萨卡脚下，抱起手来。“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就给你这个机会好了！” 摩萨卡拾起锋利的钢片，直瞅着两个北方人说道：“别紧张，北方佬！战士死去，就跟回家的感觉一模一样！” 此时，苏坦和库戈呆住了，他们试着用眼神交流，却来不及理解摩萨卡言辞与举动，更来不及得出任何应对这一局面的措施。 摩萨卡目不斜视地向北方人走去，从柯巴身旁路过。……出乎意料，就在与柯巴擦身而过的那一瞬，摩萨卡猛然转身，手中的利器向着柯巴的左胸奋力扎去！ 柯巴甚至没有卸下脸上的笑容，只是手臂一抬，摩萨卡手中的利器立刻折返了方向…… 唰——！ 利器无情地穿透了摩萨卡自己的胸膛，直入心脏的位置！他双膝一软，当即跪倒，痛苦的神情凝滞在脸上。卢卢上前抽走利器，摩萨卡哼了一声，扑倒在地，身下的血渍迅速扩大。 柯巴瞟了一眼摩萨卡的尸体，转身扬长而去，撇下一丝狡黠的笑意：“说不定就像他说的，跟回家的感觉一模一样！” 苏坦和库戈满眼悲愤，忍不住浑身颤栗。泽南洛尔则低头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紧紧攥在手心，像是要将它捏成灰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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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蘑菇上的舞蹈 夜晚来临，蘑井独具魅力的另一面才得以显现。 巨大的古树上，紫色和灰色的墙壁丝毫不显得晦暗。或许是荧光的作用，那些红色的涂料，就像点亮了的灯泡似的，引来绿色的萤火虫四处飞扬。眼前时而恍然一亮，那是蘑灵人从树上抛下的一串串彩色荧光粉末，如绚烂的焰火，纷纷洒洒，照亮了蘑井的夜空。 蘑井脚下，一大片修葺整齐的薄草空地被原始森林紧密包围着，身着紫衣的蘑灵人纷纷通过一排排梯台下到这里，围绕蘑井席地而坐，有如月光下的神秘聚会。蘑灵人所具有的一种特殊能耐将在这里得以淋漓展示——酿造。 蘑菇孢子不会让蘑灵人中毒，很简单，他们只要不时地喝下一种自行酿造的饮料就行。严格来说，那东西算不上是药，而只是蘑灵人日常用以取代水的无数种液体之一。点缀在地面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螺蛳状容器就是酿造这些液体的器皿。 从顶端敲开几只那样的容器，蘑灵人就地围坐在容器四周，舀出里面的液体畅饮狂欢，载歌载舞，夜晚如同节日一般展开。 几位刚刚苏醒不久的客人也被邀请到一只容器旁落座，品尝几坛新酿造的酒水。 犀岩又喝下一杯被当地人称为“咳嗽水”的东西之后，拼命点头微笑，尽管他打心眼里觉得那东西的味道差强人意。鉴于在这种液体的作用下，脑袋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只好不停地婉言拒绝。“谢谢！非常感谢！我这里还有！” “多喝点，对健康有好处！”邀请客人们过来的那位气宇不凡的白袍老者微笑着说，“除了对健康有好处，情绪才是它的精髓！” 的确如此。落坐于另外一只酿造容器旁的鳄齿深知那种精髓的含义。尽管语言不通，他只需要不时地高举起酒杯，就能立刻和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小不点们打成一片，渐渐地，他也开始拥有一种一呼百应的力量。 坐在犀岩身边的迎真又敬了老者一杯之后，明知故问道：“大师，您不是本地人？” 老者微微一笑。 “那……您在这里多久了？”迎真又问。 “十七年。”老者随口一答。望着客人脸上充沛的神情，老者确定他们的中毒症状已经痊愈，这才发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是我的主意。”厨师长地答道，“我以为只要一跑进森林里就……，其实……其实……” “其实……我们是被人追杀了！”一旁的达达隆族长坦白相告。 “被谁？”老者好奇地快速掠过这群原本就身怀绝技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实力看似较强的犀岩身上。 犀岩深深低下头。“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是……龙血族人！” 像是被戳中了要害，老者宽宏的眉宇忽然挤成一团。“龙……血……族……人……”他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长叹一声，陷入沉思，仿佛前尘往事再上心头。 从蘑井坠落的荧光又在半空中闪耀，老者忽然望着犀岩问道：“这么说，……天空之眼已经暴露了？” “您也知道天空之眼的事？！” 老者目光利落地瞟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再次提起天空之眼，黑洛尔托付使命时的执着目光又在犀岩脑海之中浮现，他不由默默憋了口气。“对不起，请您原谅，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得到天空之眼！” “哦？”面对犀岩略显生硬的言辞，老者并不生气，只是平淡地笑着，“可是，你知道怎么才能拿到天空之眼吗？” 犀岩愣住了。 他只知道天空之眼在波利身上这一事实，并且通过天空之眼在探测器上的移动特征可以确认现在依旧如此——天空之眼还在波利的口囊里。但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得到它，甚至还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波利。 老者从犀岩的眼神里瞧出了他的困惑，笑了起来：“想知道吗？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去找……波利！” 老者似曾相识的笑容令人舒心。但一个在深山里待了十七年的人，竟然还会知道波利的名字？……这怎么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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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从【第一百一十四章——莲花】开始，章节序号减二，为内容整合所致，请无视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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