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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小神婆讲故事[第7页]

作者:再見已是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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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不了她,那,请她来总可以吧!
  我这样问祖奶奶,但是祖奶奶神情很复杂,她用手抹了抹头发——这是她在进行思考的典型动作——放下手的时候说,“请,只怕也请不来。她若是愿意和李家人保持联系,这八百多年来哪一天不是时候?但是,她选择了逃避。”
  我适时插嘴问,“她在逃避什么?”
  “还能有什么,”祖奶奶感叹着,“能让咱李家人逃的会有什么?”说着,充满希望的看着我。
  我明白祖奶奶的意思,她希望我接下话,把那让李家人奔逃的东西说出来,但是……我说不出来啊,我不知道啊……这老太太要不要这么跟我打哑谜玩默契?
  但我不能露怯,不能让祖奶奶知道我不知道,否则又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伤她的心事小,给她机会碎碎念我本领低微悟性太弱却还不知道勤奋修炼的话,我就要伤心了……
  所以我淡定的、深深的、充满遗憾和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不容易啊,能把这么多感情融合在一口叹气中,这也是本事不是。
  嘣~
  一个凿栗落在我的头上,祖奶奶的怒吼随即响起,“你装模作样干什么!你明明不知道你还装知道!”
 
 第二个凿栗落下时,我灵光忽现,大喊起来,“我知道了知道了!”祖奶奶的手停在空中,她又露出充满希望的眼神,等着我。“她……”我开始找退路,拖长声音慢慢说,“逃避的……是个男人!”说完了就一溜老远,以防再度被攻击。
  祖奶奶的手指还呈现在磕凿栗之态,立时朝我威胁的挥舞起来,恨铁不成钢的道,“逃避的是我们李家的命运啊!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开窍?”
  噢……
  我有些愣了,很认真的愣了,我和李清溟竟然英雄所见略同!
  找个连根毛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人,这简直就是大海里捞一根针尖尖。被委任了这样一个任务,真是莫名其妙得很让人厌烦得很。我心中立刻对李清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要是能再和她见面,聊上几句,我们一定会很投机。
  跟着我便觉得奇怪起来,为什么要摆脱命运的李清溟会选择不去地府报道?那一世她都熬过去了,那么重新转世投胎不就摆脱这个命运了么?
  我问祖奶奶,祖奶奶摇头,“由因生果,若是李家人重入六道轮回,再投胎也还是李家人。”
  这……谁定的霸王条款?!怒!
  我立刻做出决定,等我死的时候,也学李清溟,做那天地间一只逍遥鬼。唔,修个鬼仙玩玩也不错,没事在地下转转,去冥府找朱婆喝喝小酒,运气好了还能上西方极乐世界去会会佛祖大老爷。总之怎么着都比再变成人做苦力强!
  等等,按照刚才祖奶奶的说法,要是她老人家也入轮回了,难不成就会投胎做我的,呃,至少是孙女吧,或者乖乖曾孙女,没准阎王爷法外开恩给她老人家开了条近道,那祖奶奶就能投胎成我的女儿了……
  这,可太令人乐呵了!哈哈!
 
“我看,你现在还是应该先想法把困阴局的事情给解决了,”祖奶奶吩咐,“但是,先不要破掉这个阵法。李清溟花费那么大心力来做这个布置,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心有戚戚的点头。守在困阴局边,就有机会和李清溟见面了。毕竟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这里,届时就能问问她,她到底在玩什么。再说让我现在去破阵,说实话,有点儿强人所难。
  我对李清溟的好奇越发按捺不住,遂请祖奶奶介绍一下,当初她也是祖奶奶带大的不是么。
  “她灵法高强,而且生来便有慧根,”祖奶奶介绍的语气好生惆怅,“我带她到十岁的时候,她便封印了她的血脉之根,致使我无法和她梦境相通,只有等她先来来寻我。”
  我奇,问,“血脉之根是什么?”
  “是我们李家血脉的记号,代代相传,息息相通,也是唯一我能找到你们的方式。”说着,祖奶奶举起右手,抚摸着食指之根,道,“就是这里。”
  我记得,记得在老胡同祖宅里遇见李清溟时,她曾以手拂发,我看见她右手食指带着只白玉指环。
  “封住这里,就断绝了血脉之息的传播。”祖奶奶再道。
  我心念一动,不知道该是怎么个封法,我是不是也能封。小心眼儿刚动完,便被祖奶奶浇了瓢凉水,“封印血脉之根,这门法术单凭灵力是不够的,还需机缘。至于机缘是什么,我可不知道。”说着,长叹一气,“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着一起长叹。
  “但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你貌似和李清溟挺有缘!”祖奶奶话锋一转,两抹目光倏然落在我身上,“八百年了,我从没见过她,李家也从没有人见过她。她怎么单单就来找你了呢?”
  我起先有些得意,龇牙笑着,没笑几下就泄了气,安慰祖奶奶道,“我其实也没见过她,我光见到她一个背影,没见着她的脸。”说着说着好奇起来,问,“她长什么模样?”
  “美,清隽……”祖奶奶赞叹着,然后又瞟我一眼,“比你好看多了。”
  我嘟囔,“好看又毛用?好看能当饭吃?”然后有点生气,“哎,老太太,别拿我跟别人比好不好,很伤自尊的!”
  “我也不想啊,”祖奶奶笑眯眯的,看来能打击我她很开心,“谁要她谁也不见,就来见你了呢!”
  “哎,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没见过她,没见着脸!”我严重抗议。
  心情很是郁闷,连接下来我的打算也不想和这落井下石的老太太说,我告辞离开。
  睁开眼一看钟,快六点了,天边露出鱼肚白。
 
‘大奔’面露愕然之色,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估计也猜不到我想要什么。但是他的主人一定很清楚我要干嘛。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见他而已。
  这一要求,基于一系列的猜测。
  首先,关于任暮是否为‘大奔’的主人之说,我并不确定。霞说,整个老城区都是私人的,是任暮的;香烛店老婆婆说,他们这一片的房子都是租的。那么,这家中介公司一定是为任暮工作的。在我租房的时候,还没意识到其中的联系,直到那张字条出现。
  字条的出现暗示着,要么我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所以我每天做了什么,人家都一清二楚;要么人家直接从中介公司那里获取了信息。显然,后者更有说服力。我虽然打不过李清溟,但不代表我真是一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草包啊,要有人敢跟踪我,我一定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为了弄清楚此‘任暮’是否为‘大奔’的主人,我选择了无视纸条,而给‘大奔’留了个语焉不详的言。‘大奔’真是好同志,这么快便出现在我面前,强有力的证明了他亲爱的主人就是这个叫任暮的神秘人。
  只是从‘大奔’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他的主人在谋划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直通困阴局,第二条连接着余军、南迦,还有余军小姨。任暮希望我走第二条。
  我偏不!
  我有预感,我终于开始化被动为主动了……
  只要,他肯现身相见。
 

 

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哎呀,我嚓!
  压下脾气,我又舀起一勺,威胁大宝,“赶紧把饭吃了,不吃喂你吃泥巴!”
  大宝似若未闻,还是低着头,好像在地上找着什么。
  “一哟,姑娘,你在帮我家大宝喂饭啊,”老婆婆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可真是谢谢你了。”
  我起身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碗递回,道,“我喂不好,他就吃了一口……”
  老婆婆的脸上呈现与我初次见她时完全不同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满脸堆欢来形容,直道,“有这份心就够了,哎,我们家大宝啊,一直没个朋友。”然后看了看我半开的屋门,又道,“你收拾好啦?”
  我点头。
  老婆婆又道,“这就真的住进来啦?”
  我再点头。
  “好好,”老婆婆也跟着连连点头,“以后就是街坊邻居,有什么要我们家帮忙的,就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我应着好,然后准备离开。进屋门前听见老婆婆在我身后追了个自我介绍,“我姓甄,这附近的人都叫我甄阿婆!”
  我笑笑,挥手,边把自己的名字回了过去。手放下时,看见甄阿婆身后的大宝头略偏,射来一眼。这一眼很有内容,我忍不住缓了脚步。
  甄阿婆继续给大宝喂饭了,大宝吃得很乖很快,一口接一口。甄阿婆开心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哟,我们大宝今天好听话呀,饭饭这么快就吃完了呀,等下奶奶给你吃冰棍。”
  站在门里,我驻足想了想,然后无声微笑起来。
  这个鬼差还挺有趣。
 
 冲了个凉,换了身干净衣服,一看时间,下午三点。这个时间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有些焦躁起来。在厅里转着圈,边转边琢磨着,要不要先去看一下南迦,去看看他是否真的有危险,还是留纸条的人在危言耸听。
  不行,我不能去……一去,就中计了……
  不管那个人是谁,想干嘛,南迦是他的诱饵,只要我不动,南迦就不会有危险。
  盘膝坐在厅中,开始静默冥想。气息运转一周天后,心绪宁静下来。
  出门,日头已经弱了下去,晚风微带凉爽之意。我先越过十字路口去杂货铺买了两支冰棍,自己唆着一支,带着另一支去拜访被鬼差附了身的大宝。
  大宝没玩泥巴了,在玩一个木娃娃,看着我手里的冰棍便马上将木娃娃丢地上,朝我伸出手来。我有些失望的将冰棍送上,心里暗想,这鬼差怎么神出鬼没、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的,连想跟他拉个家常套个近乎还得碰运气。
  冰棒嚼完,反正无事,我袖着双手来到闹鬼的屋门外,左右看看,突然想起霞给我发来的地图我还没开始研究。转身折回,途经香烛店,被甄阿婆叫住了,很关心的问,“木子,你去了那边?”眼神朝右边飘了飘,我点头。
  甄阿婆有些激动起来,“一哟,姑娘啊,阿婆跟你说啊,阿婆不是吓唬你啊……”
  我问,“怎么?”
  “那屋子,啧啧,”甄阿婆压低声音摇着头,“不干净……”
  “不干净?”我明知故问,“没人住,自然不干净啦。”
  甄阿婆眯眼打量着我,那神情让我想起被狐狸上了身后的胡婆,老奸巨猾一副模样。她正要开口,又有生意上门,于是我便看见甄阿婆脸上所有神情迅速收却,好像一只手拿了块抹布把她的表情给擦了个干净。生意做完,目送客人出了门,甄阿婆立时恢复话题被打断前那副模样。我不由表达敬佩之情,“甄阿婆,你这脸变得可真快真彻底啊!”
  “唉,做这门生意嘛,没办法!”甄阿婆道,“人家来买东西,我总不能笑嘻嘻的跟人家说欢迎光临吧。那是要讨骂的哟!”
  我一想,这话真在理。
  “哎呀,你别把话题岔开呀,”甄阿婆用瘦得只剩了骨头一般的手指点了点我,“我问你,两天前你在我这里买的纸人哪去了啊?”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把我往南迦身边诱?再说,谁敢伤害南迦?他还有个那么痴情的俗家妖怪老婆呢!
  想到这,我立时下定了决心!好吧,他既然这么善于忍耐,这么想我主动去找南迦,我就豁出去了,我去找南迦的妖怪老婆去!
  我知道这个决定挺没道理的,但一口气堵在胸口,我没地儿发泄啊……
  想到就行动。出屋锁门,招了辆出租车直奔余军家。抵达时还不到五点,我估计余军还在家。搭车那会儿我已经有了一个临时计划,我打算以要租车为借口进余军家门,然后暗示一下素阿姨南迦会有危险。
  我的如意小算盘拨弄得滴溜儿滴溜儿的,若是得知南迦会遇险,一心要和他修共枕缘的素阿姨怎么会坐视不理?我还打算跟在素阿姨后头,暗地里起哄架架秧子趁火打个劫,让任暮知道南迦不可能做他的筹码,这样就能逼得他露面了。
  唉,我容易么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这么迫切的、急切的、渴望的、饥渴的,想和一个男人见上一面……
 
插入一些小番外,不喜欢的可以跳过。
 
何谓交鬼?
通灵术 (Spiritualism or Spiritism),降神术 (Seance),交鬼 (Neckomancy) 都是与邪灵打上交道。华人社会的过阴、关亡术、落筒、鬼上身、鬼显灵等圣经统称为“交鬼”。 华人社会交鬼的方式颇多,今只能将较普通的略述数则: 1、乩童 南洋好多偶像庙有乩童,当菩萨生日庆祝时,乩童则过火堆、爬刀梯、以剑割舌画符,或以钉刺身。印度庙的乩童尤其能变更多的花招。这些全是邪灵在作祟,偷偷享受人间的膜拜、敬奉。有的是鬼(邪灵)直接降临在身上以言语回答的一种邪术,闽南人称“问神”,粤人叫“问米”,客属潮人称“落筒”,全是交鬼的行径。
  但在庙里的“乩童”鬼上身时,也有真假之别。因彼辈为求满足香客的欲望,当有人求“真字”时,乩童不管有没有邪灵附身,照样疯疯癫癫地乱跳,在沙地上乱涂鸦,让香客赌客猜“真字”,赌“万字票”;中者认为“真字”灵,不中者为“无福”或“无缘”。如用一束焚热的香熨在乩童大腿上或脚上,若顿然呼痛,证明无邪灵上身,谓假“落筒”;假使若无其事,毫无痛之感觉,则表示邪灵上身,理智功能失去效用。
  庙中之香灰吃了能止痛退烧,是否邪灵显灵?非也!因庙祝早已把头痛粉、退热散混在香灰中,自然能止痛退烧了。
  有的是念咒施术,施术者男的称为“师公”,女的称“鬼婆”、“红姨”、“灵妈”等。焚香点烛,口中念念有词,有时进入恍惚昏迷状态,浑身颤抖,声音变化,鬼灵附身,不习惯或胆小者看了会毛骨悚然。
  马来西亚有一位乩童变牧师,信主之后改名为保罗,未信主前给菩萨作义子。开始“落筒”时要念咒,且要相当长一段时间邪灵才能上身。后来不请自来,有时正在吃饭中途鬼灵也上身。有时睡到半夜鬼灵也上身,身不由己地颤抖蹦跳,毫无自由,更无喜乐。邪灵上身时,其理智失去功用,成半昏迷状态,身体发冷,有奇力,可用水管打胸膛至弯曲状不知痛,可以刀割舌、割身,不流血,没伤痕。但邪灵退去后,混身异常地疲倦,心灵极度地虚空、易怒、脾气暴躁,闹得一家鸡犬不宁,母亲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后来真神施恩,他因心灵虚空去听道,悔改信主。当夜邪灵来干扰,他奉主耶稣的名赶它走。后来奉献要作传道,两个鬼灵同时来干扰,威吓他,他再次奉主耶稣的名将它们赶跑,自此以后邪灵没有直接显现地来干扰。
  “弟兄胜过他,是因羔羊的血,和自己所见证的道……”
 
扶乩术
  用横木,中铺白沙,置于神台香案前,焚香化符,念咒,求土地神,或指名之某一仙降临写字在沙上。信男女所求问者,以沙面之字作答。有时会提诗句,初见者必惊叹玄妙之至,孰不知,其中乃邪灵作祟也。
 
番外完了,到正文咯~~~~
 
“那我下去瞅瞅?”我向夏姑婆寻求意见。
  夏姑婆道,“那我老太婆就不陪你了,腿脚不好。”
  正合我意。
  下了楼梯,不出意料,地下室也是空的,昔日摆放浴缸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印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拐进楼梯下的暗门,上次被素阿姨一脚踢坏了,门扇还是倒在原来的地方,两排柜子也还在那,不过已经空了。
  妖果然被我惊动。
  我转身回到楼梯下,抬头看见夏姑婆在楼梯上头探头探脑的,我冲她笑笑,道,“是一间地下室,空的。”
  “哎,素阿姨这间房还蛮宽敞的嘛,还有地下室哦,我家可没有。”夏姑婆嘴里叨叨着。我心说,你家也没两排骷颅头要储藏啊。心念一动,想到话题,我咳嗽一声开口,“听余军说,他小姨的凉茶做的可好了,是真的么?”
  “还行吧,不过不太甜。”夏姑婆顺嘴接,H市人爱吃甜,这我早已领教,肉包子里头都放糖。她再有些得意的道,“我做的凉茶才叫好!姑娘,要是你搬进来了,到我家来玩,我做给你吃。”
  我看看夏姑婆,我就奇怪了,这老太太既然不爱喝素阿姨的凉茶,为什么那时要那么心急火急的催余军回来找给她?我立马就做出不信的表情,“可是我听余军说,他小姨的凉茶可受欢迎了,有一次他还在外头开车呢,他家邻居就催着他回去帮忙找食谱。”
  “一哟,那个邻居就是说我吧……”夏姑婆还真爽快,不用打不用逼不用诱不用骗,竹筒倒豆子的全招了,“肯定是我哟,这儿就我跟素阿姨要过食谱呢!我吧,也不是自己想要,是有个人呐,奇怪得很,让我帮他要。我还跟他说,素阿姨刚出门,等她回来了他可以自己去要的呀!但人家就是不肯,非要我打电话给小军,喊他回来帮忙找。”
  我惊讶的追问,“那人谁啊,男的女的,你认识的?”
 
 余军搬家了。‘大奔’喜欢喝凉茶。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
  但是,那种身入阴谋的不安感强烈再现。看来我以前的直觉是对的,‘大奔’的主人压根没见我的意思!约定去拜访他的那一晚作为我的直接联系人的他的亲信‘大奔’竟然没有在那什么南山别墅候着——我估计这个家庭地址都是假的——而是在这里和夏姑婆磨叽,原因已经很清楚了,总不成是‘大奔’真的爱死了凉茶吧,我看,是他的主人不想、也没这个打算见我,他只是想让我见夏姑婆!
  等等,不对,夏姑婆这又贪财又多疑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目的,应该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
  我忍不住环视着周围,普通的民房,唯一的特点就是特别的破旧,特别的没有生气,特别的和城市脱节……
  这里有什么玄机?
  我闭上眼,我一定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回忆如快车,开始高速奔驰起来。
  ‘大奔’和我约好了见面时间,然后余军载着我前往见面地点,然后‘大奔’和我联系,通知我见面取消,然后余军载着我回程,然后‘大奔’指示夏姑婆骚扰余军,然后余军不堪骚扰在我的同意下先返其家,然后我等在车里,然后我看见了素阿姨……
  想到素阿姨,我不由心念一动。可以说,这个女妖是这里唯一能引起我兴趣的东西了。
  难道他把我引到这里的目的是让我发现这个妖?
  张开眼,我很兴奋,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大很大!
  他安排余军的车来接我,目的自然不是要余军送我去见他,而是要我见到余军,从而发现他脸上的妖气;之后他安排‘大奔’通过夏姑婆把余军叫回家,目的自然不是那个凉茶食谱,而是想让我明确余军家在哪!
  这就好比他给我安排了一条非常自然的路:见到余军→发现妖气→得知地址……之后呢?通常以一个修道人的职业修养来说,见妖不收罪过大焉,所以之后顺理成章的便应该是‘人妖大战’了!
 
我幡然醒悟!要是上面这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大奔’的主人四处招纳修道人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他或许不是为了清理他的祖宅,而是要利用我李家的困阴局阵来寻找合适人选,道法要够强(比如像我这样),人要够机灵(比如还是像我这样),来为他除去素阿姨那个女妖!
  想到这里我有些无语了,这要是真的,那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大奔’主人为什么要这样绕一个弯子呢?他完全可以屈尊接见一下我,说,那祖宅的生意不做了,转作捉妖。我能说不好么?当然不能,只要他重新给我开个价,并且保证不收回那十两金的酬金。一回生二回熟,捉妖这笔生意我肯定愿意大方的给他一个八折的啦。
  慢着,难道他这样大费周章的安排计划就是为了省钱?我自己发现了妖,我自己手痒把妖收了,不就跟他无关了么!
  一哟,越想越乱……
  我发现我的思维总是能轻易的被钱这种玩意儿给影响,一想到钱,我就开始不淡定,开始计算怎么收酬金,头款多少,怎么收尾款,收了以后该放哪,是不是得添置点不动产以备将来之用,H市就挺好,面朝大湖名寺深山,赶明儿我金盆洗手了,在那山脚摆一算命摊儿,到时养活自己不是问题,唔,算一卦我收多少钱好呢……
  一哟,又想多了……
 
告别了夏姑婆,我转身,一时不知该去哪,是回我那新置的家还是去看看南迦?有些犹豫。
  素阿姨虽然不见了,但是她还是会每个星期都去找南迦的吧,我猜,她不是想继续和南迦修共枕缘么。但是,找到了素阿姨后我再干嘛好呢?说个‘你好’然后说‘再见’?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那,收了她?
  又有些犹豫……
  本来收不收这个妖我就没想好,现在突然发现很有可能我被人算计了得免费给人服务不由心里非常不爽,于是收妖的心越发的淡了。但一想到余军,又忍不住有些不安,他被他那妖怪小姨洗髓洗了不少日子,现在又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他怎样了。
  叹了一气,上了出租车,报了湖边老庙地址。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先去弄清楚素阿姨新落脚的地方在哪,不为别的,我得去救余军啊。这苦命孩子,怎么就认了这么一门亲呢?
  老庙还是那个老庙,我站在湖边从旁观察了一阵,挺安静的,没异常,于是找了个地方蹲坐。边吹着湖风边调整情绪。实话说,现在我觉得很没劲,没劲透了!我还是来找南迦了,我绕了半天的路推了半天磨蹭了半天结果还是乖乖按照纸条的安排来找南迦了……
  真是无语凝噎。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南迦真的会有危险么?我有些想不通,‘大奔’主人来为难一个和尚做什么,难道他想提醒我可以抓住南迦当诱饵来迫使素阿姨乖乖就擒?
  傻子才会被这个胁迫呢!妖怕什么,她那么长命,南迦死就死了,只要自己小命保住她就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躲起来再等南迦的下一世就是了……
 
等等,这里好像有些奇怪的地方……我绞尽脑汁的想,想啊想,想啊想,然后就让我想到了,跟醍醐灌顶似的来了一个顿悟:素阿姨珍藏的那两架子骷髅头,他们难道都是‘南迦’?一代又一代的转世的‘南迦’?
  一哟我嚓,这个可能性很大呀!
  我忍不住唏嘘……
  或许不止,她收藏的骷髅头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会全部都是南迦的,估计只有一排架子里的是,而另一排则是‘余军’们的!将人度化成妖难度不小,那排骷髅头很有可能都是失败的产物。
  我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来,朝老庙那扇小小木门奔了过去。
  南迦有危险!
  是真有危险!
  他不是‘大奔’主人的鱼饵,而是素阿姨的目标!
  ‘大奔’的主人给我留这个纸条的用意不言而喻,他是为了提醒我,是好意还是恶意还能难说,但他暗示的是南迦将遭到的危险来自于他的俗家好老婆素阿姨!
  哎呀呀……
  素阿姨是个多疑的妖,从在地下室那里和她短短的交锋我就发现了她这个性格特点,所以一旦察觉自己的踪迹被人发现,所以她立刻选择搬家隐藏行踪。但是南迦还在老庙,她要么躲起来待南迦寿终正寝后等下一世再续情缘,要么来除掉南迦,帮南迦早一点进轮回,她也好节约点等待的时间。
  这招还真狠!
  那些骷髅头只怕大半都是这么得来的……
  我懊恼不已,南迦,你可不能出事啊,你出了事谁来给我超度鸭子啊!还免费的……
 
 事不宜迟,我跟着脚印追了过去。瞧那足印,起初朝山下而行,绕过一株参天梧桐又往上拐起来。林子越来越密,渐渐连鸟鸣声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后树叶摩擦发出的阵阵唰唰声。我不由暗赞,H市这环境保护做的真不错。
  忽闻唰唰声再起,在我脑后上方,我起初以为那是风声,几步后察觉不对,我走,那声音就响,我停,它就消失。回头张望,林密叶茂,阳光都透不大进来,没发现什么蹊跷,估计就算有,也没法一眼分辨出来。摸了摸包袱里的桃木剑,剑在手,胆气略壮。回头继续,我留了个心眼,但那唰唰声却停了。
  穿过密集林子,来到一片略为空阔的地方,一个灰衣僧人背朝我而战,看模样正是南迦。
  我悬着的一颗心此时才放了下来,还好及时赶到。
  大概是听见的我的脚步声,南迦回头而望,一眼将我认出,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偶遇’故人,他却一点儿惊讶的颜色都没有,冲我合什。
  我还礼,放下手的时候问,“大师,你跑这来干嘛?”边在他身边找着余军身影,未遂,于是直接便问,“他呢?”
  南迦微愣,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我再追了一句,“我刚从老庙来,老和尚说你的俗家侄子找你,他是余军么?他人呢?”
  “女施主认识余施主?”南迦奇怪,跟着便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要去取东西,要我在此相候。”
  “和尚你要不要这么好骗?”我气笑,“这深山老林的,他去哪取东西?掏鸟蛋还差不多!”闻言南迦‘阿弥陀佛’一声,便不再说话。我忽然醒悟过来,问,“你知道他在骗你?”南迦迟疑,然后点头。我又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骗你么?”
  南迦又点了一下头,很轻很轻。
 
“是什么?”我真有些着急,这和尚三棍子撵不出个闷P来,真真让人郁闷。南迦似是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打算,嘴巴抿得紧紧,看来连‘阿米豆腐’也懒得说了,我干脆直问,“是不是素阿姨要来见你?”
  南迦脸上的神色证明我的猜想没错,而且他也没有否认打算,只是不说话。佛曰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没说出家人必须有问必答。
  我神色严肃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淡定的清隽的瘦和尚,突然想到南迦是不是真打算和素阿姨私奔?难不成我成了那只挥向一对苦命鸳鸯的大棒子?我简直要暴走了……
  我忍住了没暴走,就是绕着南迦绕了几个圈子。停下,我问,“南迦师傅,你打算辜负佛祖了么?”跟着在肚子里嘀咕着追了一句,还有我的鸭子……
  “阿弥陀佛~”南迦宣了佛号。听在耳里,我爽在心里,这声佛号宣得理直气壮,南迦没有背叛佛祖的打算。跟着,他很长且很深刻的叹了句诗出来,“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别介!别介!”我忙打断了他,“人家是藏传佛教,人跟你不一样!人家可以这么想,你不能!”
  “哦?”南迦挑眉,与其说是不解,不如说是不信,“我佛怎样?”
  “你佛……咳咳,”我回道,“我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佛还曰,爱生忧生怖……我佛再曰,嗨,总之曰了好多,不管怎么曰,我佛绝对没有支持人妖通婚……”哎呀,一不留神给说漏嘴了。
  我立刻清清喉咙,准备打个哈哈混过去,却见南迦神色平静,一点儿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他不吃惊我还真有点吃惊了,惊完我就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我开动了我的三寸勉强不烂之舌,“大师,佛曰众生平等,是吧?”南迦毫不犹豫点头,我续问,“那你觉得用你的无比宝贵的生命来帮一个妖泄愤,值得不值得呢?”
  “若是能助她脱离执念折磨,从此一心向善,”南迦道,我越听越虚,果然他后头就跟了个,“那就是值得。”
  “可是将来你或许会成为得道高僧,到时受你度化信徒何止千千万啊,要是今天为了一个妖而放弃了你的生命,那那些信徒怎么办?”
  我自以为这句劝很有说服力,但是南迦只是微微笑起来,“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众生是众生,一妖也是众生。”
  我嚓!
  我放弃了,我不擅长动口,我更善于动手,我决定敲晕了他再说。
 
 我指着前方,“大师你看,那是什么?”南迦依言抬头远眺,我脚步一滑绕到他身后准备给他后颈敲上一记。我本是随手一指,却听南迦真的‘咿?’了一声,然后道,“那不是余施主么?”
  “唵?”我探头出来查看,“哪?”
  “在,”南迦语气有些不确定,“树上……”
  我立刻抬头往树上找,心说难道刚才余军一直没走,而是躲在了树上偷听我们的对话?然后我就看见了余军,确切的说,看见了他的一颗头,挂在一株枝叶茂密的大树上,远看上去真像那个树结的一颗大果子。
  大果子在眨眼,急速的眨着,然后伸舌舔嘴唇——这是他的习惯,但此时又有不同——那舌头一伸,细细的伸出老长,舌尖还开着岔。
  哟呵!我心里暗道,这么几日不见,他妖形已经显了,这不就是只蛇妖么!原来素阿姨是条蛇。
  我跳到南迦身前,左手一拦将他护在身后,“小心,大师你躲开点。”
  南迦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也没打算找棵树躲起来。高僧就是高僧,一般啥都不怕。于是我往后一靠,南迦果然赶紧后退一步,高僧一般怕女人。
  便在此时,余军有了行动,他开始把他的头往下探,脸还是仰着,冲着我们的方向。头下面是脖子,脖子下面是,呃,还是脖子,好长的脖子,一探探下来三尺,就是一个长长的脖子连着头。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四肢已经退化的只剩下头和脖子时,余军‘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他的手脚都在,就是好像是橡皮做的一般,扭曲瘫软。他以奇异的姿势趴着,一动不动,好似晕了过去。
  身后起了风,我及时伸手,拽住了准备越过我前去查探的南迦。
  “阿弥陀佛,不知余施主发生什么事了。”南迦也不挣扎,只是道,“让小僧前去看一看吧。”
  “他这副模样,你能看出什么?”我道,再不客气,用力将南迦推开,续道,“你在这等着,不要打扰我!”
 
反手抽出桃木剑,朝余军走了两步,忽然心有所动,回头看着南迦。他果真乖乖呆在原地没动,双目看着我,双手合什,好像在给我加油。
  我将剑插入后腰,转而从包中摸出红绳和桃木钉来,用罗盘选了方向,结好绳阵,我冲南迦招手。他走了过来,我指指阵心,“来,在这儿盘个腿,坐一下。”
  南迦将僧袍一理,盘膝而坐。我掏出符来,折好,递给南迦,“合在手心,然后请念金刚经。”
  南迦敛目静心,开始低声念经。刚念得头一句,妖风突起,继而响起‘唰唰’声,响极,绕着我们而转,初时涩,跟着流畅起来,渐渐连成一线。
  “不要停!”我叮嘱南迦,抽剑在手望向四周。往场中走了两步,辨认方位,以桃木剑送去符一张。那符如急鸟投林,立时断绝了‘唰唰’声响。跟着一声怒嘶响起,尖锐的女声愤然而道,“姓李的,你屡屡坏我的事,此仇不共戴天!日后若有机缘,我生要食你的骨,死要掘你的墓,将你挫骨扬灰!”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个字得亏我练过耳力才听了个清楚。
  太歹毒了!
  我大声回敬,“蛇妖,我等着你!你有种就别跑,现在马上来跟我见个真章!”边叫边舞着剑泄愤。
  收剑回望,南迦已经惊住了,虽然依旧双手合什盘膝而坐,但忘记了念经。见我神色不豫的看着他,他立刻闭眼准备继续。
  “不用了,”我道,“起来吧。”
  估计南迦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余军是素青的诱饵,她想诱我离开南迦,这样她便好趁机将南迦或杀或劫。可惜我看穿了她的伎俩,给南迦结了了护身界,再佐以金刚经。虽不能将素青拦在界外,但她也没那么容易就能靠近南迦,若是想硬闯,自身元气难免受损。此时情景,她又怎么敢轻易以身犯险,所以只有退去再觅良机。
  其实我有些头疼的,难道我要留在这里给南迦做一辈子的保镖?还是得找到素青的老巢,将她一举剿灭才能免除后患。
 
当然这个打算不能让南迦知道,只怕他又动恻隐之心跟我狂念‘阿米豆腐’。我志坚硬如磐石,如何能让几句‘阿米豆腐’给打动,我只怕他用鸭子来威胁我。希望他是有道高僧,不要用这么落井下石的招数……
  我去查看余军,他果然晕迷过去,却不是摔的,是妖毒侵了心。看来这几天素青急于求成,给余军下了猛药。我探探他的鼻息,弱,断断续续。
  南迦在一旁着急,但还是站在红绳阵中。我冲他招手,于是他迈着急急的步子走了过来,刚到近前就是一句,“阿弥陀佛,余施主不会有事吧?”
  “还不都是你那又痴心又执着的妖妻做的好事!”我很是不满,当然是对素青那个妖怪,“她要把你侄子化成妖!幸好你及时离开了她皈依了佛门,否则,我看你难逃此运。”
  “阿弥陀佛,”南迦却辩解道,“余施主不是小僧俗家子侄,他是素青的侄子。”
  我懒得跟南迦斗嘴,翻了翻余军的眼皮,还好,眼底泛青但没变黑,还有救。头也不抬冲南迦道,“来,大师,把你外衣脱了。”
  我用南迦的僧袍把余军包了起来,他浑身骨头已经软化,包起来倒还便当,拎起来就是一个大包袱,就是有点死沉死沉的。我本来准备自己背着余军下山,南迦却体贴将包裹接了过去,抗在肩上。
  “现在呢?”南迦问我。我早想好了,回道,“走,去老庙!”
 
 再找南迦要来朱砂,和水化了,在木桶外面画咒语。当真是笔下生风妙笔生花,不过几分钟,桶壁满满都是我李家独门驱魔咒。顾不得自赞一下笔法最近很有长进,我再用红绳结了一个六芒星阵,端正封在木桶桶口。一切准备好后,我给了南迦一个眼神,示意他退后一些。
  然后我抱起供桌上的香炉开始在木桶中撒香灰,边撒边念念有词。刚撒了两把香灰,余军开始躁动起来。他舞着柔若无骨的四肢,口中‘嗬嗬’做声。我没理他,继续撒。余军的挣扎越发的剧烈起来,虽然被六芒星阵所封,他逃脱不了,但却拍得水花四溅,不少溅出桶外,冲坏了我的咒语。
  暗叫一声不好,放下香炉拾起笔,沾了朱砂开始修补。补完桶壁上的,我索性继续沿着木桶在地上画符,一道一道,首尾相连,连成完整的圆。一连画了三个圈。
  余军凄厉的叫喊起来,化身屠户刀下待宰的猪一般。
  捡起香炉,继续撒,一直撒满七七四十九把。大功告成。
 
 从木桶口往内看去,余军已经清醒了,他睁着眼,黄色的瞳仁中间一线黑,凶光外露,愤恨得盯着我,好似很想把我一口吞下。我冲他合什,碎叨叨念起来,“阿米豆腐,余施主,你现在看上去好像在恨我,但等下你就会感激我的,到时你会恨不得把所有的财产赠与我来表示感激。你开出租车赚钱也不容易,还要养那个妖怪阿姨,估计也没剩多少。所以我也不会全要,收个几千块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眼神瞟到南迦朝我走了一步,我立刻抬头对他道,“阿米豆腐,南迦大师,动好奇心也是犯戒的哟!”南迦立刻停了下来,回了我一个正版的‘阿弥陀佛’。
  大和尚乖滴狠嘛~我在心里暗赞一下,然后继续低头看余军。他好忍耐力,此时还在咬牙支持。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我继续道,“要不要我现在就把我的银行账号告诉你啊?哎,不过瞧你这样我看也记不下来,不如我写给你吧。”心动立刻行动,我拾起笔来在符纸上画符,画了一道驱魔符,引火燃了然后丢进水中。
  符灰刚一入水,余军发出好大一声惨呼,远超过刚才那一阵杀猪般嚎叫总和。叫声未停,他极力往上一窜,撞上了我的红绳。好在我有预见,双手将绳牢牢抓住。只见青烟突起,伴随着一阵恶臭,余军‘啪’的一下跌落回水中。
  这一次他连叫也不叫了,开始在桶里游。真是游的啊……一身骨头完全软化,完全是条蛇的模样,扭着,窜着,动作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越来越失控。这么小的桶,还只装了半桶水而已,竟然叫他游出一个漩涡来。木桶开始整个儿晃动着,前后左右的摇,幅度愈发的大。我使着木剑绕着桶走,不时的这里挑一下,那里压一下,尽量保证木桶别倾翻。
  正转得我头晕的时候,木桶终于缓了下来。我想去看看余军又在想什么花招,刚探了头,却见一根细长粉色之物从桶中伸出,刷的一下冲破了六芒星阵。
 
 我一喜,意随心动,手中的桃木钉及时射了出去,正正将它钉在木桶内壁上。只听桶内的余军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呼,跟着便没有了动静。
  被桃木钉钉住的是余军那条妖化了舌头。我看着桶内,余军已经气息奄奄,他极力抬起眼皮瞥我一眼,然后闭了眼喘气。此时我有些佩服素阿姨的妖力来,死死占据着余军的身体,任凭我如何逼迫也不肯离开。
  看来还是得下点猛药。
  我向南迦要雄黄酒,他说没有,不得已我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让他去帮我买一瓶来。南迦立刻就去了,半个小时后,果真拎着一瓶雄黄酒回来。
  我撤了木桶的红绳,一把揪起余军那颗湿漉漉软哒哒的头,掰开他的嘴将酒灌了进去。他边喝边呛边挣扎,还不时发出嘶叫,却因舌头被钉住闹不出更大动静。一瓶酒灌完后,我将手一松,余军沉入水里。
  约莫十秒后,他有了新的动静。先蜷缩着,蜷成团状,然后一震,四肢展开,然后再团着,再一震后展开……就这样,随着每一次的震动动作,细如游丝黑色妖线从他的身体渗出。
  我擦了把额头的汗,心说,不容易啊,终于把你给逼出来了。抬头看着南迦,我问,“这酒多少钱一瓶?不会刚好五十吧?找的零钱呢?”
  南迦一怔,然后忙不迭的掏裤兜,掏出一把零钞来递给我。我接过,数了一下放回口袋。
 
继续啊
 
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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