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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咒怨的传记小说,原先在咒怨吧发,现在来这里试试看[第5页] |
作者:earth张02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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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起,各位如果想要看的话就回复我咯,提提意见,说说有没有什么你喜欢的部分什么的,到了160楼我就发文咯,今天俊雄传结局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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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好无聊,你是不是闲的。我无语了。十五字 |
顶起 |
(二十一) 在一个樱花漫天飞舞的时节,我和吉田在东京举办了婚礼,那天,吉田的脸上竟带着小时候的笑容,这很难见到了,自从几天十七岁开始,就很少能够看得到这样的笑容。 吉田瘦了,真的结结实实地瘦了好几圈,虽然已经再也看不见他双颊上的小山包一样的肉,可那一刻,我真实地感受到,那个笑容绝对就是小时候的那样。我还清晰的记得,小时候的吉田是一个很胖很胖的小男孩,前些日子翻到那时候的照片,也应证了这一点。吉田小时候是很爱笑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肉也被提起来,形成两个“鼓鼓”的小山包,就算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要忍不住涌出来的笑意,因为,那个样子真的很滑稽! 我和吉田,真的是像人们说的那样,是典型的青梅竹马,没错,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东京的四月,空气里充满了樱花淡淡的甜香,我和吉田的婚礼上,也可以看见樱花花瓣雪一样飘舞的诱人画面,它们飘舞着,在风里像是闪着粉色的光一般,不一会儿又稳稳地降落到树旁湿润的泥土上,落在被更早落下的樱瓣染成粉红色的泥土上,好像礼花点缀在桃色的傍晚天空上。 无论如何,吉田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这样的落樱画面是百看不腻的。新婚的清晨,我在奇异的芬芳中醒过来,吉田躺在我的身边,均匀的气息拂动着我的睫毛,在我眼里最最英俊的吉田的脸庞上,只有安详得像头小猪一样的神情。 我轻悄悄脱离被子,裹起散在地上的浴巾,独自走到窗前,清新的晨风温和地扑到我的怀里,眼前是挤满整个视野的舞动着像雪片一样的樱瓣,我就像刚抛足了温泉,攀着边缘的岩石,哗啦一声从温泉里窜进微凉的空气里,氤氲的水雾绵软地卧在自己身体的四周,整个身体,从头到脚,从外而内地感受到无比的清爽和自在。 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回头踮着脚走到床边,蹲下身子,让熟睡的吉田的脸正对着我的脸,吉田的呼吸钻进我的鼻子里,我的呼吸钻进吉田的鼻子里,我是多么希望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我和吉田永远不用分开,就这么近,带着我们味道的温湿的气流贯穿着我们俩的宇宙。 明天,我和吉田就要去南方的小岛出国度蜜月了,明天一早就出发,那会是我和吉田其他人永远无法干扰到的世界。一想到这个,我就能清晰地听到想桑巴一样的心跳声在我的胸腔里混乱地响起来。 那会是怎样的感觉呢?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当我仰躺着,漂浮在海面上,身体下面,是吉田宽大的手掌,我们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专注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耳边是海水拍打身体的声音,刺眼的阳光被吉田的身体遮挡住,来自外界的喧嚣也被遮挡住,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那个时候,吉田或者我会不会突然笑出声来,以至于呛进了海水,整个口腔和鼻腔里都是海水清凉而强烈的咸味,可能还会有海藻的味道,与此同时,我和吉田的心里会想些什么呢? 为期一个月的二人世界之后,我和吉田就要回到东京了,回来之后不得不重新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吉田和我的父母正在等着我们去问候,可能还会想着法子“考验”我们,但是不管怎么样,每天回到家里,我们就又能见到对方了,在我们两个人“合资”买下的小公寓里,这是谁也无法阻碍到的。 我和吉田的婚事,在之前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阻挠的,由于我和吉田是同年出生的,所以难免会受到双方父母长辈的否认,可是我和吉田都认为,如果我们真的爱着对方,那年龄怎么能够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障碍呢?如果连这点事都不能承受,那还有爱情存在吗? 于是,我和吉田结婚的事早早的被我们自己决定了下来,悄悄地,我们去办理了手续,谁也没有告诉,一直珍藏到了2012年的新年伊始,我们终于战战兢兢地把这件隐瞒了一年多的事告诉了双方父母,令人感到惊讶的是,虽然任然会有怨言,事情却就那么平平顺顺地被接受了下来,并且,婚礼的事,我和吉田家里的长辈都送来了祝福,就这样,在2012年4月上旬的一天,我和吉田在东京举办了婚礼,现在想起了来,还觉得这件事简直顺利得像一场梦一样。 |
2012年,我和吉田都25岁了,我们真的算是那种“因为爱情而荒废了学业”的一对,我和吉田在大学里真的是主要的时间都用来给对方发短信了,至于各种考试,却总还能通过互相的鼓励和帮助,一夜的突击,勉勉强强地“混”过去,现在真的觉得那样很幸运! 我和吉田真正坦白了爱情的时候,是在吉田十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在上高中,我们很幸运地进入了同一所高中的同一个班级,能够分开初中的三年,在高中里再次回到小学时那样每天都能见到对方的日子,我们都显得有些惊讶。 只是,刚开始,似乎什么都没有因此而改变,我坐在吉田的前面,就像小学时那样,可在高一的一年里,我们甚至很少说话。而在那个时候,之所以我能够一眼认出吉田来,就是因为他那一身的脂肪,说来真的很有趣,吉田那个时候简直比小学的“臃肿”程度严重了一倍,就是说把他按比例放大还不够,看上去更加的胖了!他那个标志性的笑容还是像小学里那样,一点没变,小的时候,脸上的肉被提起来,形成两个鼓鼓的“小山包”。 只是到了高二的时候,我再次看到吉田,吉田真的瘦了,变成了一个比标准体型只略圆一点点的“帅小伙”,这是他自己在后来跟我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时用来形容自己的原话,“帅小伙”!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他的这一改变所吸引了,与此同时我也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一次我回过头去,都能够撞上吉田的目光,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惊讶而惶恐地意识到了吉田对我的“暗恋”这件事,紧接着,惊讶和惶恐变成了喜悦和期待,就这样,在幸福的预感中,如愿地收到了吉田对我的表白。 “小池美雪,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他把我叫出来,校园里,夜晚的操场上,他像是犹豫不决似的,但终于这么跟我说。 我当是的心率应该是已经达到了120吧,整个耳朵里几乎都只有密密麻麻的鼓点一样的心跳声,“嗯,是什么?” 过了很久,我也忍受了那样的煎熬很久,他最终对着我说:“美雪,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好吗?”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对话,而不会有错的是,我当是的心率绝对达到了一百七八十!在混乱的听觉世界里,我低着头,和吉田继续心猿意马地走着,然后我很轻很轻地告诉他:“嗯,吉田。”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就这样,宣告了我和吉田爱情的开始。 也正是在那天晚上,我迎来了我的初吻,你一定会以为是吉田和我的故事吧,其实我一定是这么希望的,可惜的是,那是另外一个男孩,已经追了我一年的一个男孩,曾经无数次向我说过吉田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的男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竟然和他接吻了。 后悔,懊丧,痛苦,怨恨! 只是好在,最终,那个男孩离开了我,第二天就转走了,原来那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我也因此内疚过,自责过,但最终被自己确定为傻瓜的想法,如果我不爱他,那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呢?何况,还有吉田,我们才是能够互相给予对方爱的人。 吉田是一个说话做事都爽朗精炼的人,直到那一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吉田也是一个浪漫的人。 吉田还记得,自己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那件事发生两年之后了,那个时候,吉田快要上完小学二年级了,偶然间,听到了学校办公室里的导师们谈论起这件事。 当时,吉田感觉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就像从鸟窝里跌落树下的新生小鸟一样,简直就像是那样,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余地。 原来安藤导师说的话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都是安慰大家的谎话!佐伯俊雄和小林导师都死了,不仅这样,就连俊雄的家人,小林导师的妻子,以及一开学小林导师就提到的,还没出生的小林导师的孩子,都不能够幸免! 吉田当时一定是被吓坏了,这件事,对谁都没有说,就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都没有,对爸爸妈妈也都没有。这件事像是加拿大的一枝黄花一样,迅速占据了吉田的整个世界,直到后来三年级开学的时候,吉田才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美雪。 美雪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一天竟然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其实,在美雪的记忆里,上一次见到俊雄,并不是一年级俊雄“转学”前的最后一天,而是不到一年前的一节数学课上,那天出奇的冷,教室里常年不用的冷气也坏了,就是在那个时候,美雪遇到了俊雄。俊雄甚至还跟自己说过话,可惜的是,美雪并没有挺清楚话的内容,那本课本,封面上还留下过他的手印,安藤导师走近时,俊雄却不知如何逃出了教室,从窗外往里面看,美雪还记得那时候的俊雄已经和平时的俊雄不太一样了。 之后,美雪和吉田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其他人,在别的同学看来,佐伯俊雄,还有小林导师,都真的转到了另一所学校。 |
“吉田,这会是你小时候画的吗?” “不会吧,我小时候哪有画得那么好!” “可是,也不可能是我画的啊,真是奇怪……” 这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像是在回忆这以前的某件事。 原先,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坐在美雪和吉田中间的那个男孩,曾经很擅长绘画呢,只是现在,他究竟还活着么?“失踪”,这个词用得未免含糊了些,吉田和美雪都还很清晰地记得那件事,但也是极少谈论的话题。 “你还记得,那个原先坐在我们中间的那个男孩吗?就那个剪着蘑菇头的,”美雪坐到床上,把手放在吉田的脸上,突然这么问。 “咦,你也在想那个啊?对啊,没有忘记过呢,出那么大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还很小——这种事会记得很牢呢……”吉田看着天花板,回答道。 隔了一会儿,美雪再次问道:“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像是一直等着美雪的提问,吉田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佐伯俊雄——那个时候,我们三个是最要好的朋友呢。”吉田的脑海里回忆起自己和美雪俊雄在一起时的童年时光,那个时候,自己应该还很矮吧,只有到现在的自己的腰以下吧,不仅这样,自己还真是胖呢,这么说起来,小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冬瓜样的家伙啊! “你说——”说完这个短语,美雪停顿了很久,眼睛看向窗外樱树枝头残存的几片樱瓣,在风里摇摇欲坠,可惜得很。 “什么?” 美雪像是忽然醒过来,接着说:“你说,佐伯他,现在还活着么?” “只能希望如此吧。” “说是失踪了吗?” “嗯。”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窗外却渐渐飘起雨丝,很快,雨丝变成了雨点,很大很大的雨点,坠落在窗台上瞬间炸成鸡蛋大小的水印,啪,啪,啪,哗啦!雨势迅速迅猛起来,窗外的樱树在风雨里整个地摇摆起来,仅存的樱瓣挣扎着,一片一片还是被击落了,窗玻璃上一下子淹没在雨点里,像马赛克一样花了。 远远地,也有雷声滚过来,像刚煮沸的水一样。屋里也渐渐凉下来,冷空气钻着窗框的缝隙,有时也直接透过玻璃进到房间里来。 美雪忽然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躺下来的身体上悄悄地盖上了一张毯子,吉田的手也搂过来,可以嗅到吉田的体味,不香,但也没有汗臭味,吉田的味道包裹了美雪的躯体,又淹没了美雪的每一处感官,像是雨声淹没了这幢公寓。 美雪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束缚被逐一解开,自己的身体一块感到凉,一块感到暖,全都消融在越来越响的雨声以及吉田的喘息声里。 俊雄已经记不得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就算面前的画真实地摆在那里,记忆也显得有些模模糊糊的。 画上面,有两个和俊雄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是男孩,男孩很胖,很滑稽地笑着,女孩扎着一个很高的马尾辫,和男孩站在一起,也在笑着,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 这应该是很久之前画的画了,应该是在那天去学校回家之后的画吧。 俊雄记得,那一天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就算再后来的任何时候,妈妈都没有再流下过眼泪。 “妈妈在……” 俊雄还记得更久远之前,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跟自己说,声音是从爸爸妈妈房间的房顶上传来的,那个时候,俊雄完全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 俊雄的注意力回到面前的画纸上,画上的男孩和女孩仍然对着自己笑着,男孩脸上像是堆着两个鼓鼓的“小山包”,女孩高高的马尾辫像是要冲到天上了,俊雄看着画上的人,心里很难不想起以前还在学校读一年级时的事。 第一天上学的时候,自己还因为紧张而把刷牙的漱口水吞了下去,和妈妈一起坐电车去学校的时候,妈妈给自己讲了妈妈小时候第一天上小学时的事,带着对妈妈所讲的故事的憧憬,俊雄走进教室,没想到真的很快就交到了朋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胖胖的男孩,还有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哭鼻子的女孩。 男孩的名字叫吉田,女孩的名字叫美雪。吉田知道一个“神秘”的地方,“只告诉自己的朋友”,那是一片很少有人去的空地,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片小树林后面,俊雄,吉田,美雪,还有其他的朋友,都去那里玩过,由于邻近小树林,所以玩起捉迷藏的时候非常的有趣,有一次,吉田竟然爬到了一颗很高的树上,大家都找不到他,结果吉田很沮丧地自己爬了下来,“降落”在大家面前,令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回忆起这个片段,俊雄感觉到心里竟然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 俊雄有时候也会想起来多年以前,那只奄奄一息的蝉,躺在自己的手心里,现在一定已经在天国了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请代替我和妈妈向小黑问好好吗? 也有时候,俊雄会回忆起那个旋转木马的玩具,那天自己是怎么失手把它摔坏了呢?看着支离破碎的旋转木马的残骸,自己当时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妈妈一定无法原谅自己的!可是,妈妈竟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那可是妈妈小时候最心爱的宝物啊,竟然那么快就被自己摔坏了。俊雄至今还没有忘记那天躲在妈妈怀里瑟瑟发抖时的感觉。心跳声充满了耳朵,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妈妈也好像要哭了似的,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那天妈妈身上的香味真的很好闻,特别的好闻! 当淡淡的柠檬一样的香味包裹住俊雄的全身,并淹没了俊雄的每一处感官时,俊雄感觉到,原来香味里藏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使俊雄不再害怕了,这个秘密是神赐给自己永远不会消失的礼物。 ————————————俊雄传完———————————— |
力顶原创,写多了可以私信吧主申精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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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玛 如果没有错的话,我第一次闻到樱花的味道,就是在那一天。 一双粗糙的大手忽然伸进玻璃展示柜里,从我的后面猝不及防地抱住我的背部和腰部,不可抗拒地,我被轻而易举地拎出了温暖的我很少离开的玻璃柜,然后—— 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新鲜的奇异的味道,一下子进入了我的世界里。 还有微凉的空气,流动的微凉的空气,把我的整个身体浸泡,接着,在这样的新世界里,不远处,是他,他欢呼着,雀跃着,夸张地表达着喜悦的感受,向我伸出他的手,我提着心,稳稳地降落到他的手上,那双硌得我很难受的粗糙的大手从我的后背和腰部上剥离,我完全落在了他的怀里。 他的手很软,感觉比刚才好多了。 惊讶,害怕,紧张,犹豫,接着,是欣喜地接受。 我安心地让身体陷进他的怀里,让我纯黑的皮毛镶嵌在他胸口上,几乎可以听得见他的心跳声,那时候,他的心跳声很快,密密麻麻的,我就像隔着玻璃听着街对面一家音像店里传来的摇滚乐的节拍。 一会儿后,他抱着我开始走动,我的世界在我的眼里一震一震的,带有那种奇异的味道的空气也因为震动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鼻子。沿街有许多高大的树,树枝上像是炸开了礼花一样,全都是满满的淡粉色的花朵,没有树叶,只有花!有时候,空气歪斜地流过树枝,就会有一些花的花瓣从从容容地飘落下来,很好看,可是当时我并没有办法形容它的样子,直到后来,我才可以把它形容成飘雪的样子。 我很自然地把这些花同迎接我来到玻璃柜外的新世界的味道联系在一起,美丽诱人的花配新鲜奇异的芬芳,不需要什么理由。 一路上,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身体,顺着捋过我的皮毛,偶尔还在我的耳边说一些我并不理解的话,他的声音也很奇怪,至少和我的声音不同,但是我一点也不在意,总之,对于这个新的世界,我觉得一切都很美好,也许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新的幸运的生活了吧。 我没有想到的是,原来那一天真的会来。 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樱花飘落的季节里,我不得不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偷偷窥探着他蜷缩着的身体。 那一天我真的很难过,一半是因为自己,一半是因为他。跟踪着他的气味,我很狼狈地躲躲藏藏,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让他找到我。 跟踪着,他走进浴室,看向我死去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尸体,残破不堪的尸体,让我自己都不忍目睹。我的心紧绷着,惶恐地猜测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结果,我远远地望见他的手向爬满血痕的白色大理石的浴缸里伸去,不假思索地从浴缸淤积着血块的底部捞起我的简直像破烂的布娃娃一样的身体,稳稳地抱在了怀里,这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和他相见时的情景,好像也是这样吧。 我试着走得更近了些,继续跟踪着他的脚步,不远处,是餐厅,我望着他的动作,他的手向落地移门伸去,门开了,有些刺眼的光线泄漏进来,他走了出去,鞋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踩在被樱花酿红的泥土地面上,消失在半开的移门后。 他这是要做什么? 像是顶着水流向前挺进一般,我踩着他的脚印逆着刺眼的光线,跟到门前,从半开的门缝向外面的院子望去。有风缓缓地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樱花的香味,星星点点从门缝溅进屋里。我看到傍晚的天色像金红的鲤鱼鳞一样,还带些淤紫,笼罩在不远处那株高过屋顶的樱花树上,残存的淡粉色有点像是新鲜的秋刀鱼的肉色,下面,他双手在泥土里吃力而认真的动作像樱瓣融化在泥土中一样融化进我的记忆。 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有一次把鲫鱼的骨头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背影伏在樱树下,随着手上的动作有节奏地微微起伏着,这时候,我注意到在他的一旁,竖着一块小小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曾经,我如何没有注意过它呢? |
在我的记忆里,他像是曾经告诉过我,那块石碑是怎么回事。 他抱着我坐在餐厅移门后的地板上,向那株樱花树看去,指着树下插在泥土里那块石碑,忽然他轻声跟我说了些话,贴着我的耳朵,可惜我听不懂他的语言。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带掩饰的忧虑,从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樱树下的石碑一定有什么令人难过的秘密。 待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停下了挖掘的动作,静静地坐在刚挖好的小坑前,我曾经住过的那个躯壳也躺在他的身边,晚风呼呼的吹过,我忽然明白了樱树下的石碑是什么意义。 第二章 1 小黑 小黑的名字是她给取的,原因么,当然是我一身纯黑的皮毛,就好像新浇的柏油马路的颜色,不过比那更加的柔顺闪亮。 记得我第一次遇见她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她的家的,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小得记不得太多事情。 总之,那个时候,我一直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和她在一起,并且也同时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她几乎没有其他的朋友,这一点我是能够猜个大半的。 大多数时候,她独自出门去上学,于是我便要在房子里独自等待一天,有时候能够见到从窗外别人屋顶上一闪而过的猫的身影,像是很快活的样子。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孤立起来,难道她会喜欢这样上学路上无人陪伴的日子吗?可是每一次我对于这个疑问作出的回答总是否定的,就像我们猫落地时总要用四只脚掌着地一样的明显,这样的日子她是不会喜欢的。 于是,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就长了,从学校回来所有的时间都省给了我,有时候能够陪着我看窗外的卷积云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色暗得不得不开灯了才短暂地起身去准备我们俩的晚餐。有时候,我也想劝她,应该找一些朋友来,等她再长大一些,也想要劝她应该有一个异***,无奈一张口才发现全是“喵呜”之类人类无法听懂的语言。 于是我所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多地陪着她。 我很少出门,于是我第一次遇到心仪的猫小姐也是在很迟的时候。是在三月份吧,早晨的时候,窗户开着,于是我辗转床上方的雨棚和屋檐,最终安全降落在润湿的泥土地面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院子里的那株樱花还没有长过屋顶的高度,那一天也离正式的花期还差一段时间,所以只能透过挂满枝头的花苞来想像新生樱花的味道。 那天的阳光很清透,简直就像清澈的泉水一样,洒在我油墨一样纯黑的毛发上,接着,我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刷地从我面前窜过,然后轻轻巧巧地跳到了我家的房顶上,耸着花色的背部,一对琥珀色的双眼向我的方向俯瞰。 我想要跟着也上到屋顶上去,以一看究竟,只是,那个花色的小巧身影很快从屋顶的另一面跳下,迅速消失在远处的街拐角处。 这就是我和猫小姐的初遇,简直就是一闪而过的映像,只是我敏锐地觉察到我对猫小姐的好感,或者说,我承认那是爱意,有点像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 猫小姐最终还是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是在次年的冬季,路旁的白桦树也冒着白色的雾气一样,我几乎绝望地从这个街区搜查到哪个街区,可惜没有猫小姐留下的痕迹。我觉得我的鼻子好像失灵了一般,只有把脸贴到地面上,才能够嗅出一些气味,有邻楼的一只白猫的气味,有些地方还能嗅到狗的气味,在一株冬青下竟然嗅到了煎鲑鱼的气味…… 只是在综繁的各式各样气味里没有猫小姐的气味,一点也没有,假如有也还不如纯净水的气味来得浓烈一些。 当时我确实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甚至连走路也有些摇摇摆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爬回二楼的窗户里去的,等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时,好像已经临近黄昏,一不小心就昏睡在了光影交切的窗台下,如果你在场,一定会觉得我就像一块被切成许多块的蓝莓酱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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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伽椰子 (一) 眼前正是那种象征性的橘色,夏天的空气有点闷热,枫树向路中央伸出手来,躁动的树叶像显眼的橘色旗帜一般淹没视野。 鳞状云血染长空,有点像拖尸的案发现场,伤疤一样划过远方零碎云层的看上去像是飞机刚起飞时留下的狭长痕迹,没有错的话,凭借仍然隐隐回荡在耳边的引擎轰鸣声,那架飞机一定是刚从校园的飞机场里刚起飞的。 有几个高鼻梁白皮肤的女学生从不远处教学楼矩形大门里走出来,谈论着什么,不时发出刺耳的尖锐笑声。 不知道怎么,坐在路旁枫树阴影里的一个身穿黑色夹克头戴黑色球帽的亚洲男生觉得这笑声是刺耳的,难听的,并且针对自己,像是在暗地里挖苦嘲讽自己。 只是这个二十出头的亚洲人好像并没有为此太在意,今天他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这件事他已经精心准备了一个多月,所以没有时间顾及她们。 手机上时间显示是六点整,这个时间让他感到稍稍安静下来,不用急,距计划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十五分钟。 这个亚洲男生于是继续独自坐在枫树成荫的校园小路上,默默策划着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偶尔有人经过他的身旁,他也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打扰。 只是有时候他的脑海里会断断续续地冒出家人脸孔的画面,有时候是妹妹满月形的小脸,有时候是姐姐疲劳不堪的脸,有时候继父满脸横肉的面孔也出现,突兀地打断像星点溅在心房上的这些记忆。 “畜生!”这个亚洲学生蜡黄的脸抽搐一般皱起来,极具张力地拉扯成令人“不敢恭维”的样貌,如果你使劲拍扁一个晒得半干的大型青椒,也会得到相同的效果。 这有点像是精神恍惚的自言自语,他不自觉地全身摇摆起来,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嘴里听不太清楚的话。 再次去看手机上的时间,还剩下半小时。 他清楚地知道,半小时以后如果失败了,那么他接下来的一切就都算完了,一个月的准备就全完了,以后也不再会有机会,那样还不如死了,不过死了也是白死,像一个走投无路的懦夫。 有一次醉后和朋友瘫倒在酒吧门外的停车点上,说过一句话:“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我不怕死,我怕白死!” 这是朋友时候告诉自己的,想起来原来那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思想”了,此刻他竟然有些小得意起来,自豪的油光扭曲地爬上他的额头以及两面脸颊,就是这样,他心里无言地给予自己肯定。 没有办法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这么做了,一切按计划去做,否则刚寄出去的东西就会成为整个弗吉尼亚理工大学乃至整个洲,全美国的笑柄,自己一定会被认识的人所耻笑,还会传到韩国自己的家里,绝不能那样,他在心里拒绝这样的想法滞留。 打从心底里,他觉得这一切是正确的,自己要去做的是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是那么长时间以来都拖欠下来的一件事,如果自己最终没有完成那就是对自己的犯罪,对和自己一样的人的犯罪,是对另一些人的纵容。 他再次焦躁地去掏牛仔裤里的手机,却发现捏手机的虎口以及手机金属机身触及的手掌部分冷冷地疼起来。摊开手掌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贴着的创口贴已经被蹭开了,露出破损的红痂,渗出血液的地方有点像是雪白的奶油蛋糕上的草莓酱,盈满地占据着痂上磨破的凹陷“坑洞”。原来是因为这个,一个多月来的训练把自己的右手手掌的皮磨破了好几处,再去捏东西的时候,就算隔着创可贴也会隐隐作痛。 可是他的心里明白,这些代价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就好像是中国道家的精髓,祸福是可以互相转化的,既然这样,仅仅受点皮外伤就可以“造福”又有什么不行呢? 他就那样一个人坐在路旁的草坪上,一会儿抱膝而坐,黑色的球帽和紧绷在弯曲的膝盖上牛仔裤环抱着遮住了他额头以下的脸,一会儿毫无顾忌地仰躺在修剪得像地毯的草坪上,偶尔有虫子玩命跳到脸上也不在意,一会儿索性腾地从草坪上站起来,斜靠在一旁的一株茎干碗口粗的枫树上,像个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地从这一侧靠到那一侧,黑色的夹克衫蹭得发白…… |
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时候他也会突兀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再接着会是这样的问题。 如果…… 每次在心里或是从口中冒出“如果”这样的字眼,他就会莫名其妙地颓软起来,整个身体都跟着泄了劲一般,大脑里也会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紧跟着来占据大脑空位的,是另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和一闪而过的念头。 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我?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决定要来美国留学? 如果母亲没有和那个男人结二手婚姻? 许许多多的如果像潮水一般涌现,每一个如果都附带着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比如她在一片黑暗中被驾驭在自己体下发出有节奏的粗喘的声音的记忆,比如机场里身后传来湮灭在人海的母亲叫自己名字的声音的记忆,比如十年前亲生父亲和母亲同自己还在一起时的记忆。这些记忆有些是温馨的,有些像是从盐缸里捞起来的旧相片,有些带着粗鲁的辛辣味,但在此刻,它们都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透明药水里的毫无血色的人体器官,他好像脱离了自身的存在,远远客观地观望着它们,仿佛还要挑拣着,做出精要的评析,鉴定哪个器官具有医学研究的价值,而哪个完全可以扔掉。 只是这样的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倒是有点像耳部的神经痛,触电一样闪现又触电一样闪退。也曾因此比喻冒出过一个可笑的记忆片段,原来自己的一个高中同学有一天突然跟自己说耳朵时常会有神经痛,结果第二天就面瘫了,虽然这个片段似乎毫无关系,但是他的脑海里总是不加删选地一并捕捉所有的念头,非得一一清晰展现不可,这算不算是强迫症,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其实也曾去看过医生,但做的是有关抑郁和精神分裂的检查和治疗,对于强迫症这一种病症还没有提及。 想起来,第一次听到竟然罹患轻微精神分裂症的时候,还真的被不轻地吓了一跳,虽然自己早就怀疑会是什么心理方面的疾病,但分裂症这样的病倒还没有想过,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小心翼翼地避免认识自己的人知道这件事,但也因难以承认自己所患疾病的缘故,后来其实放弃了治疗。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患哪种疾病。 因为自己一直都感觉非常的清醒。 就像现在,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正处于什么所谓的心理疾病中,一切都事出有因。 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整,可以开始做准备了,趁着夏季的傍晚,此时天色还不是特别暗。 |
(二) 不得不承认,对我,没能在死后见到我的小黑是一件遗憾的事,坦白来说,我一度因此而非常失望。 其实,在临死前我以为我会很快见到它了,它是我曾经最疼爱的伴侣。说起来也挺好笑的,人类在重大的变故面前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往往是一件挺小的事情,在我以有生之眼看向那个世界的最后片刻,脑海里冒出的不是求生的本能,也不是锐利的憎恨,我好像感觉到独自漂浮在白雾氤氲的温泉里,仰面朝天,四周的白雾使我分不清白昼或是黑夜,一片奇异的空白中,远远的虚白里钻出一枚小黑点,我转眼聚焦视力盯住那个黑点前,它已经迅速膨胀成一团糯米团子大小的黑影,再之后又很快大得可以窥探出模糊的轮廓了,我认出来那就是小黑的身影,向我走来。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天国,小黑果然在那里等着我。 那时候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呢?会是喜悦吗?我其实是说不上来的。 就在那个时候,我感觉到我的背部微微地**起来,接着听到分明的水花声,我很快意识到我的身体正整个飘浮起来,背部逐渐剥离了温泉的水面,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歪过脸去看身下的事物,却看见我像破烂布偶一样的躯体被绑在床边,站在一旁的那个男人手里举着一把挺熟悉的折叠刀,当然男人的脸孔和身材举止都是熟悉的,他就是刚雄,刚才夺取我性命的男人。 只是那时候,我好像还来不及去憎恨,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的,就好像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是不存在具体的思维和情绪的,只是毫无行动力地观望着这个世界,做出一些简单的判断。 与此同时,白雾逐渐散去,小黑随着我的上浮而消失在视野里,我无可奈何地等待着上浮的终点,终于,当我几乎能够嗅到天花板上灰尘的味道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静止了下来,并且逐渐地可以自由运动了。 并且,这时候就好像是工厂里外形制作完毕的洋娃娃一样,只剩下最后一道填充工序,于是我清晰地感觉到从我的脚尖开始麻麻酥酥地像是灌进了什么带有颗粒状物体的暖热液体一般,一只蔓延到我的头顶,全身竟然都沉了下来。 一开始我对这一变化是毫无头绪的,但还是如愿下降到了地面,希望能够找到刚才出现的小黑,可惜的是小黑连个影都没有,事实上,再之后也不曾见到它了。 虽说是填充了不知名的“填充物”,但较之之前我还是感觉得出自己确实仍然有些轻飘飘的没着没落的感觉,我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走动着,竟然走到刚雄的身后,试探地伸出手去触碰了他的肩部,没想到我着实地感觉到了实在的触觉,是刚雄微湿的衣服布料,与此同时,刚雄沾满油污和血渍的脸孔也刷地转过来,恍惚的眼睛也正对着我,这一个动作确实吓到了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并且迅速向后退去。 他看到我了吗?我的心里立刻冒出这样的疑惑,祈祷着,他终于又转回身去,丢掉折叠刀,好像就当我的尸体并不存在一般,仰躺在了床上。 看来当时他并没有看见我。 这样想着,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应该是死了,因为不可能再有其他的解释了。 奇怪的是,意识到这点的我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好像这个世界和我还是无关的,我只需要纯客观地观察就可以了。 于是我就这样,和我的躯体以及完全不知道我的在场的刚雄在同一个房间里,漫无目的地四处小范围走动,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只知道窗外隐隐约约透进来绸缎状的光线,像是油画一样涂抹在窗户下面的地板上,形成一个被窗框的阴影分割成六块的矩形光斑,当时房间里还很暗,所以光斑显得像蛋糕上的樱桃一样醒目,我以此判断那时应当是凌晨,拂晓之际。 接着,就像刚才一样,我的脑海里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我的脑袋里像是插进了一盘坏掉的录像带,断续而重复地播放着一些画面和片段。 |
第一张图片差点吓死我 |
小黑终于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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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加油我顶你 |
顶起,有人看吗,各位,如果你看了的话,就来说说吧,哪里喜欢,哪里不喜欢,提点建议,给点鼓励吧!! |
顶起,晚上发文,现在有问必答 |
(三) 鹤田先生的小卖部位处练马区的一栋小型二层住宅,是鹤田夫妇早些年开的,说是小卖部,其实就是住宅里一扇窗口后用木板隔成的两张半榻榻米的小间。 这栋住宅是鹤田夫妇在二战结束后作为战后军人根据“保低放高”的政策租下来的,夫妻两人一起在这栋住宅里缴纳租金过了二十几年,后来在鹤田久子和一起在二战里幸存回国的战友的建议下,鹤田先生做了买下这栋住宅的决定。 话说起来,这个小卖部以及小卖部所处的住宅的历史并没有太多,也就是这个样子,这或许和鹤田夫妇一辈子一心想过小人物平凡生活的理念有一定关系。 这家小卖部是鹤田先生退休以后和鹤田久子一起开始经营的。从那时起直到久子离开人世,已经一天不落地营业了九年了。 记得开业的第一天是在1982年的年头,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1月下旬的样子,那时候应该还很冷吧,鹤田先生是穿着厚厚的毛裤,脚裹在常见的紫色厚实保暖鞋里,披着一件呢绒风衣,手上套着一双托朋友从东京市中心买回来的皮质手套,唯独开始被地中海侵蚀的头顶却光光地裸露在清冷的空气里,毫无遮拦,显得突兀而滑稽,与身体其他部位的“精密武装”极不相称,如果仔细盯着那颗冻得有些发红的脑袋的上方看,有时还能幸运地看到白烟升腾缭绕的一大奇景。 在这样的装束里,六十岁整的鹤田先生挪动着笨拙的身体,透过手套努力感知着斜靠在墙边的那块写着新鲜红色漆字的木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最得力的拿握的位置,费了一点劲后,终于稳稳妥妥地把木牌高高举起,接着挪动步子,把木牌安置在窗口上方的茶色雨棚上。 “这样,就算是完工了吧!”说话的是一直站在小卖部里,静静地关注着鹤田先生安防招牌全过程的久子。 鹤田先生把注意力投向窗口里面久子依旧不是很显老的面孔,接着又折回到那块招牌上,仰视着那几个整齐排列的由于木牌尺寸问题而显得有些拥挤的红色漆字——“鹤田日用品小卖部”,然后再侧过身子,换另一种视角,像一个鉴赏家一样眯起眼睛,打量着招牌的正斜以及红色油漆的浓淡,最终再把目光松弛下来,回到原来的样子。 “是啊,这样就可以了啊。”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可目光却不自觉地转向久子那边。不知怎么的,这样却显得一下子老了几岁。 或者说,只不过是刚才放置招牌的动作使鹤田先生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依作,那么多年来,谢谢你的照顾。” 鹤田先生不知道久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久子,就算是不经意间展露娇憨的微笑,也不会有太过明显的皱纹,这一点,一直作为鹤田先生不用宣传的“镇宅之宝”。 “哪里,应该是我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细心照料才对。” 说出这样的话,鹤田先生像一直以来一样,原本被冻得发红的脸孔变得更红了,而这些变化,鹤田本人是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空气里好像只有呼呼的风声,印象中最深刻的是,那样的风声竟然听起来有一种清脆的感觉。 就像拦腰掰断一节甘蔗。 就像热水初撞击到透明的玻璃杯底。 就是像那样。 接替唯一的风声的,是莫名的沉默之后,久子的声音,“要是我们有孩子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鹤田先生的心里忽然掠起一阵难言的滋味,可还是不知不觉间这么回答:“是啊。” 是啊。如果自己和久子那时候决定生孩子该多好。 不用多。只要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好。不对,就算只有一个也已经满足了。 如果真是这样,到现在,应该也有自己的家庭了吧,可能自己还会做上爷爷,那么今天的活就可以由孩子们来做了。儿子为自己制作木牌,女儿带着自己以及兄弟的孩子,年幼的孙辈也来帮忙,可能还不太会写字呢,胖乎乎的小手握起偏大的油漆刷,正儿八经地各写一个字。那样的话,招牌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吧,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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