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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作者【鬼谷仞】[第7页] |
作者:一半l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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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疼痛似乎缓解了许多。我勉强的抬起了头,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移动着。一个仆役打扮的人从我眼前走过,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样。我看了一眼他的渐渐远去背影,感觉有些眼熟,然后便继续向前走着。 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不住的抖动,像是被什么人疯狂的摇晃着一样!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吸进嘴里的空气也变得异常冰冷。那种无端的恐惧深渊中深处的枯手,将我撕得粉碎!那个刚刚经过的人......不就是昨天已经惨死的出厨子吗! |
他好饿! 就是这三个字,如同闷雷的一般的在我脑海之中不断的盘旋着,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说话。他好饿,昨天那厨子临死的时候用低低的话语在我耳边说的也是这三个字。饿,难道也能让人吃到活活撑死么?记忆之中的那一段熟悉的感觉强烈的萦绕在我的心里,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那似乎被封住的回忆。我隐约感觉整件事情和那个坛子有关,而且,我依稀之中似乎见过那个坛子,但是终究想不起来罢了。 “渊儿?”路夫人见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得担忧的叫着我。我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额......不好意思伯母,我想起点事情来。对了,听说子野在前几年曾经差点死掉,那是怎么回事呢?” “哦,你说那个啊......”路伯母的神色有些恍惚了起来,她淡眉微蹙,在回忆着什么,然后轻轻的说道:“那好像是......” “冥渊?母亲?你在这里做什么?”路子野的声音幽幽的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十分的冰冷,就犹如那阴风一般,让我全身的毛孔似乎一下子紧缩了起来。我急忙回过身,慌张的解释道:“啊......路伯母来叫我们......吃饭......我向伯母打听一些事情。” 看到我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路子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的视线越过我,落在了路夫人身上:“母亲,刚才冥渊问您什么了?” 路伯母慈爱的笑着,说道:“没什么,这孩子就是关心你,向我打听打听前几年你出事的那件事情。” |
路夫人话音刚落,路子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的眼睛猛地盯住了我,那眼神之中似乎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和恨意。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轻轻的问道:“你......怎么了?”路子野似乎一下子恢复了正常,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们去吃饭,你都来了一天了,光让你看尸体了,都没有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然后似乎在怅惘着什么似的,喃喃的说道:“好多年没有一起吃东西了,我们都变了。” 我一下子沉默了。是啊,好多年了,他变了,我也变了。我变成了一个孤僻内向的孤儿,而他,变得让人无法靠近,并且他身上的所散发出的那股浓重的气息让人感觉到阵阵压迫。路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别在这里站着了,快来吃饭。”然后催促着我们向饭堂走去。 从跨院到饭堂并不远,但是这段路我似乎感觉走了好久。路子野在身边表情木然的向前走着,看不出来任何感情。而就是这种几近于死人一般的平静,让我感到蹊跷。这个人,就进还是那个开朗的路子野么? |
“那个......”我小声的开口向路子野问道:“你几年前的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昨天米婶说好像很严重......” 路子野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很不愿意提及这件事情。他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就是中了邪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多亏了那棵树。”路夫人在一旁接话到:“唉,子野真是福大命大,不然的话......”她摇着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路夫人,又转过头看了看面色冰冷的路子野,路子野的眼神之中似乎在渐渐的翻涌起了一阵浓浓的杀意。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刚要说什么,路子野便站起身,对路夫人说道:“母亲吃好了么?孩儿从母亲回房休息。” 路夫人一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被路子野搀扶着向外走去,然后回过头对我轻轻地说道:“渊儿就在这好好玩。” 我咬着牙,点了点头。路子野那奇怪的举止和诡异的表情,在我心里面挥之不去。似乎每次提到那次事情,就像碰触到了路子野的什么忌讳一般,他总是避而不谈。我看着那母子二人的背影在饭堂敞开的门口,被那刺眼的灰色包裹得有些棱角分明,似乎有了种错觉,他们好像是在向着那鬼门关伛偻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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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隐约看到了,路子野的嘴巴里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只一声,但是却让我感到一阵眩晕。同时脑海里面那被我竭尽全力回想的事情又在不安的涌动着,我低声呻吟了一声,用手扶住额头。就在这个时候,路夫人那微弱的声音似有若无的飘进了耳朵里。 “哎......我怎么这么饿啊......” 一瞬间,我的整个人都如同被淋了一通冰冷的水,完整的木在那里。然后我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些残羹冷炙,不由得冲到外面狂吐不已。前面复着路夫人回房间的路子野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勉强的站起来,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没事......快送伯母回房间。” 路子野点了点头,便继续搀扶着路夫人转过前面的一个拐角,消失在视线里面。我怔怔的站在寒风刺骨的外面,心如刀割。路子野,难道你真的变了么?从枯树上间或掉落的积雪落在了我的手背上,融化成水,滴到地上,在那灰色的地面上砸开了一个丑陋的伤疤,就如同谁的眼泪一般。 因为就在刚才路子野转身询问我的那一瞬间,我看到路夫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木然的睁着,神色涣散,就如同一具尸体一般。那脸色惨白惨白的,和那些有些凄婉的雪景一般,融在了这个杀意四起的深冬。 |
回到房间,我一头栽倒在那榻上,沉重而痛苦的喘着气。那些零碎的片段破碎在我的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坛子,奇怪的绳结打发,米婶临终前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句“我饿了”,都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投撒在眼前,就像是在黑暗中飞舞的蚊虫,无法捕捉。 头痛袭来,我艰难的翻了个身,然后莫名的,坠入了那无止境的黑暗里。 “父亲,这是谁?”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低低的问道。 “他啊?是归凡道长。”一个低沉、充满慈爱的声音说道。 “哇,归凡道长?我我常听家父提起啊!”另一个有些顽皮的声音兴奋地说道。 “哈哈,两位小公子,等下在贫道驱鬼的时候,可不要顽皮的闯进来哦。”一个洪亮的老人的声音传来,有些空旷。 “恩!”那个开朗的声音传来。 “好了,渊儿,子野,你们去一旁玩。”那个慈爱的声音传来。 像是一片杂音涌了过来,所有的一切,都扭曲着糅杂在这一片令人烦躁的忙音之中,然后声音一点点的变低了起来,隐隐的,又听到了依稀的说话的声音。 |
“先生,这厉鬼已经封印在这个辟邪的坛子里面了,贫道已经用结甲的封印将他封在了里面,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厉鬼是不会跑出来的。”那个老人的声音传来。 “那么,就多谢道长了。”低沉的男人声音传来。 脚步声,还有杂乱的说话声瞬间的汹涌无比,将我淹没,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觉得那段令人窒息的回忆慢慢的浮现了出来。然后在那片隆隆的轰鸣之中,只言片语再飞进了我的耳中,不断地大鸣大放。 “不行,你不能拿它,父亲说过,这是邪物!”那个有些软弱的声音在紧张的嚷着。 “你让开!这是宝贝,要是能够利用它,我我们会干成一番大事业的!”那个原本顽皮的声音此刻却有些狰狞和疯狂的说道。 “不!我不能让你带走!”脚步声戛然而止,那个有些惶恐的声音变得坚持了起来。 “那就不要怪我了。”那个孩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诡异而又低沉了起来,然后像是什么东西被猛然摔碎的声音,之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回忆被硬生生的斩断在那里,有些突兀的感觉。朦胧之中像是有谁的冷笑声隐隐的传来,就像是一条蛇一般,阴森的游走在脖子的后面,向着领子里面吹着气。 我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艰难的喘着气。眼前是熟悉的房间,就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的手,遮在我的眼前,一片昏暗。刚才在梦境中的那些话一遍遍的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着,那些零散的情节终于被一条无形的线穿了起来,那段散发着骇人气息的回忆也终于清晰了起来。我艰难的呼吸着,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格外的闷,还有那令人痛彻心扉的片段,斑驳的脱落,露出了鲜红的底色。 |
而就在这时,我似乎隐隐的感觉到了房间里不只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还有一个人的呼吸的声音,交错着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就像是鬼魅一般似乎夹杂着一丝嘲笑的味道,死死的缠绕着我的脖子,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麻木的缓缓的转过头,然后看到了敞开的房门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正在冷冷的注视着我。 |
第六十六话 饿(五) “你醒了?”一个幽幽的声音鬼从他的嘴里轻轻的传来,我整个人一激灵,然后瞬间清醒了起来,门外的积雪映照着昏灰的光,格外的刺眼。路子野那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印在外面映进来的雪光之中,显得格外的狰狞。 “你......”我急促的说道,言语之中闪烁着慌乱的神情,我现在突然涌现出了一种想逃出这个房间的感觉。 那个依稀的轮廓渐渐的向我移动了过来。我紧张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些。路子野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冷冷的对我说道:“冥渊,你怎么了?” “我......”像是有人掐住了我的喉咙,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浑身颤抖的盯着他。 “你都想起来了是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格外的诡异,瞳孔之中闪动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嘴角微微上扬着,扭曲出一个极其锋利的笑容。 “原来都是你......”我终于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路子野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冥渊。从小我就佩服你的洞察力,不,不是佩服,而是嫉妒。”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了起来:“虽然你话不多,但是看到什么都会记在心里。所以我还在想,什么时候你会发现这一切”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哀伤,我站了起来,看着路子野那因为激动而涨的通红的眼睛,低低的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了你家了么?” “你先说!”他突然吼了出来。声音嘶哑而又苍白,就如同那门外席卷而过的一阵阵风声一样。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有些抖的说道:“其实......那个坛子......就是当年归凡道长封印起来的那个?”见路子野点了点头,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几乎麻木的就向下说道:“里面是饿死鬼的怨魂。” 路子野微微一怔,然后狞笑着说道:“想不到这都被你猜了出来。” |
“家父曾将告诉过我,”我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的说道:“那些因为某些东西而死的人,若是执念太强的话,就会化作厉鬼,停留在这个世界上,附在其他人的身上,重复着他生前最想要做的那件事......饿......对么?” “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记着这个坛子。”路子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早都忘了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然后他转过身,踱到了门口,定定的注视着门外不断肆虐着的寒风,阴沉的说道:“没错,是我放开了那个坛子里面的饿死鬼,所有人的死,都是我造成的。” 我身体猛的摇晃了一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一般。巨大的悲伤和愤怒混杂着,一下下的撕裂着我的心,出奇的疼。我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的父母啊!”说到最后,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嗡嗡作响。 路子野猛的转过身,他快步的冲到我面前,然后轻而易举的提着的我的领子,将我整个提了起来,然后用那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低沉的说道:“因为......他们是阻止我成就一番大事业的绊脚石!他们是障碍!是废物!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我扔了下去,然后近乎疯狂的仰天大笑着。脖子上的青筋暴突,显得狰狞可怖。 “什么......大事?”我呆滞的问道。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路子野似乎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了,就像是一个妖魔一般的什么人一样,散发着浓重的怨气。我隐隐的猜到了什么,紧紧的盯着他。 “我想......”他的眼睛几乎要瞪得凸出来了,上面的血丝密布。那阴森的牙齿在昏暗的空间之中格外的显眼:“我想变成神......”之后他慢慢的褪去长袍,冷笑着看着我,慢慢的向我走近。 我看着眼前的事物,整个人惊呆了。 那是一辈子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的事物。每次回想起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张脸,一张痛苦的脸,似乎在努力的扭曲着向外挣扎着,我甚至能听得到它那无声的呐喊,震耳欲聋。但是,那张脸的嘴却大得出奇,在我的角看来,似乎要将那眼前的一切都吞下去一半,那双眼睛似乎就像是长在了路子野身上一样,闪动着既痛苦又贪婪的光,紧紧的盯着我。 我难以置信的望着路子野那张变得格外陌生的脸,缓缓的摇着头说道:“你......难道......这是......” |
“那你找我来要做什么?”我向后缓缓的退着,惊恐地问道。一时间,我突然不知道该看他的哪张脸是好了。 路子野一步步的逼近,低低的如同梦呓一般的低吼道:“你是百年难遇的天煞孤星......你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说明你和地府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联。所以我要吃了你......” “你疯了!”我几乎用尽全力的向他吼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了,此刻,已经是一个藏心病狂,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了。 “没错!”他突然着魔了一般的抓起桌子,猛的向我扔了过来。我急忙闪身躲开,桌子重重的砸到了墙壁上,瞬间粉碎。但是路子野似乎没有停下来的一丝,继续缓缓的向我走过来,同时尖利嘶哑的吼道:“我是疯了!我要让别人对我敬畏三分!我才不要做着普普通通的人,我要将他们压在于股掌之间......”他语无伦次的说道,同时抓着自己的头发。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流进了眼睛里,让他本来就可怖的表情变得更加的狰狞。 我一步步的向门的方向倒退着,心里的压抑感已经几乎要冲破了极限。我想离开这个地方,最起码,我不要死在这里。但是,我的腿似乎已经控制不了了一般的,任凭我怎么样的努力,都无法移动半步。更多的冷汗涌了出来,我死死的握着拳头,甚至那指甲都要刺进那手掌之中了。 然后,路子野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恢复了平静。他看着我,眼神之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忧伤。他淡淡的说道:“冥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真的舍不得杀了你......所以......”他古怪的话语刚落,我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僵硬的脚步声。我的整个脊背仿佛是同时被千万根针狠狠的刺戳着一般,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一下子冲了上来,我几乎晕倒。我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甚至可以听到脖子里面的骨头发出的嘎嘎的声音。 在那一片刺眼的灰白色中,我看到了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向我走来,整张脸埋在了光线的阴影之中。当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脸的时候,我的瞳孔猛的收缩了起来,身边的一切都仿佛是崩塌了一般。 路夫人摇摇晃晃的向我走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白的就像是那地面上的积雪一般。而下面,则是被涨的裂开的肚子,就像是厨子和米婶一样,向外涌着血,但是,已经几欲凝固了。她的尸体已经成了那怪物的傀儡! “冥渊。”有人从后面钳住了我的脖子,我只感觉到一阵窒息。路子野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传来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因为你的灵魂,将会和我成为一体了。”然后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自己母亲,吼道:“还不快动手!” 路夫人木然的抬起那双已经几乎快只剩下骨骼的手,向我慢慢的伸了过来。我惊恐的看着那向自己靠过来的路夫人,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一般。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死亡。仿佛前面就是那万丈深渊之中的鬼门关,在向我狰狞的招着手。我只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几乎要昏了过去。 |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另一种感觉却一点点的蔓延开来。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就像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悦,攫取着我的大脑。我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却发现眼前的一切变得一片血红,像是被蒙上了红色的帷幔一般。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甚至都能听到那低沉的声音。路子野似乎愣了一下,手上的力气松懈了一些。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在操纵着我一样,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眼前的红色更加的浓重了,而心里的那种喜悦也开始渐渐的变了,变成一种狂喜。我的嘴角突然向上咧了开来,狰狞的笑声从我的喉咙之中低沉的发出,回荡在耳朵里面,却格外的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一般。路子野不由得倒退几步,喃喃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路夫人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就那么用通红的眼睛冷笑着看着他。而就在那几乎已化成白骨的手要碰到我的一刹那,我突然凌厉的伸出手,一下子抓住了路夫人那干枯的手腕,然后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向前一拉,然后一提,路夫人竟被我凌空甩了起来。只听咔嚓一声,那脆弱的手骨已然折断。路夫人尸体摔在地上,然后一阵黑色的浓烟瞬间从她的耳朵里面涌了出来。待那黑烟消散殆尽,路夫人早已不动了。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路子野。他的身形在视野中的漫天血红色的,显得有些扭曲与突兀。他愣在那里,脸上挂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指着我,轻声说道:“你......你竟然是......” 我没有说话,路子野的话如同回音一般想起在我的脑海之中,有些模糊不清。此时,我的耳朵里面充斥着莫名的杂音、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脏跳动的声音。我缓缓的向前移动着,手指的关节被我捏的直响。 |
路子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我,然后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之后,那种令人厌恶的笑容再次浮现了上来。他将那披着的长袍扔了下来,胸前的那张可怖的脸一下子浮现了出来。而那双原本是一条缝的眼睛,竟然瞪得溜圆。我一顿,停在了那里。 “季冥渊,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难缠的多。”路子野恶狠狠的说道:“从小到大,我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今天,就用你来祭拜着饿鬼!”然后只见他疯狂的笑着,肌肉带动着那张脸在不停地扭曲,仿佛两个人在笑一般。下一刻,那张脸突然嚎叫了起来,整个形状向外凸着,竟然快要离开了路子野的束缚,那清晰的肋骨仿佛都快要被折断了一般。 我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眼前的血红色似乎淡了一些。理智隐约的回到了我的脑海之中,一种冰冷的恐惧感在意识的最底层开始浮现了出来,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外面的风在撕心裂肺的嚎叫着,捶打着门窗,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而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只凭空出现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眼前。我已经,急忙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只形如鹰爪一般的手竟死死的钳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我只感觉到痛苦的窒息,似乎脖子都要断了一半,脑袋猛烈的痛着。我艰难的挣扎着,双眼之中的血红似乎更浓了。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后看到了那之手居然不属于路子野,而是那张脸的下面凭空出现的。眼前的景象无比的诡异,就像是两人共同拥有一具躯体一般。 我的双手在狠狠的屈身着,然后用尽全力,一下子握住了那个手腕,用力的一拧。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可有这么大的力气,那手腕的骨头竟像是糟木一般的被我扭得粉碎。我一下子掉了下来,同时听到了那张脸传来的凄厉的嚎叫。路子野踉跄的后退着,撞到了柜子上,他似乎十分痛苦的说道:“季冥渊......你......” 没等他说完话,我突然如同鬼魅的窜了上去,用被我握得有些狰狞的手,一下子抓住了那张脸,然后用力的向外扯着,那张脸和路子野同时发出刺耳的嚎叫。只听一声撕裂的声音,那张脸竟被我撕了下来。不,应该是被我从路子野的身体里面活生生的拖了出来。路子野大叫一声,向后倒了去,胸膛瞬间被鲜血染红了。 |
此刻在我手中的,是一个极为诡异的东西。一张干瘪的脸,下面是一团黑雾一样的东西,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人的形状。那张脸仍旧在不停的嚎叫着,挣扎着。我的心中仍然是那种狂喜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只见我手中的那团黑影开始向外扩散了开来,那张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随着厌恶的逐渐散去,那叫声变得微弱了起来,最后,手中的脸就像是沙土一样的瓦解了。我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回过神来。那诡异的感觉一下子散去了,周身变得冰凉冰凉的。眼前的事物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在这一片灰暗之中,变得有些朦胧。 “你......真的是太可怕了。”路子野的声音变得有些刺耳。他捂着伤口,弯着腰,恨恨的对我说道。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般,那个诡异的人不是我。但是,手上那刺眼的鲜血告诉着我发生过的一切。我看着满手的猩红,不停地打着冷战,就连牙齿也咬得一片声响。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一花,紧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我不由得痛苦的大叫一声,然后低头一看,路子野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短刀,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肚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渐渐的痛苦的滑倒在地。路子野死死的攥着那短刀,然后狞笑着对我说道:“我一定会要你死的。你的灵魂,我要定了!哈哈哈哈哈!” 在那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之中,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滚烫的汗流了下来,我只感觉所有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消散。然后那短刀突兀的拔了出来,我整个人一震,然后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眼前是亮的有些刺眼的门,外面飞舞的风雪在天空中肆虐着,哀嚎着。疼痛在蔓延着,但却变得麻木了。我感觉到一阵倦意,在朦胧之中,我似乎听到了路子野不明缘由的嚎叫,然后眼前依稀看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寒意瞬间涌了过来,我艰难的呼出了最后一丝温暖的空气,然后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那......公子,你活了下来?”百里申听完了我的讲述,惊恐的问道。 我只感觉一阵眩晕,然后抬手在他的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怒斥道:“废话!不然是鬼在这里给你讲故事么?你这个二楞子!” |
百里申吃痛,缩了缩脑袋,有些委屈的嘀咕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我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梦,但是那隐隐作痛的伤疤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一旁的捕神低沉的问道:“那......路子野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大清楚,”我皱着眉头说道:“他大概是为了什么东西,将自己身体出卖给了那饿死鬼。饿死鬼是所有的冤鬼之中最卑微的一种,同时也是怨气最重的一种,所以没有自己的形体,所以只能靠依附在别人的身上。通常被饿死鬼附身的人便会大吃到撑死,但是路子野......”我停了下来,感到一丝隐隐的古怪。是啊,为什么路子野没有狂吃到死呢? 气氛变得静了下来,百里申轻轻的问道:“公子,那后来呢?” “后来?”我继续说道:“后来我跑去了路府,结果听说里面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路子野......也死了。” “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捕神感慨着说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然后看向那逐渐散开的浓雾。山野之中变得清晰了起来,但是我的心里却变得有些阴沉,一些我之前能有想过的细节开始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那三个人影是谁?路子野真的死了么?我不知道,只是那种阴冷的气息依旧围绕着我,在这深秋的晌午,化作了一片灰色的云,遮盖住了头上的阳光,变得冷了起来。 |
呜呜不想发了我要哭了。。谢谢你们一直支持我。。@浅m小姿态_@浅忆柒seven@墨然i回首 @繁花似锦殇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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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话 七井楼(一) 你见过独楼么?就是那种孤零零的矗立在深山之中的宅院,四周都是荒野的那种。 听起来会感觉到有些阴森,但是,有的时候,对于那些在山中迷途的旅人们来说,独楼的出现,是一件充满希望的事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住进了这个只有零星几个人的宅院的时候,你,还能走出来么? 这个故事,发生在秋天几尽结束的时候,在那初冬就要揭开的序幕上面,刻下了深深而又丑陋的疤痕,阴森的向外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与恐惧。 那是一个惨淡的黄昏。我们三个人已经走出那座大山有些时日了。向北面行进的路上,山脉似乎多的有些离奇,走出了一座山,眼前,便又是另一座高的令人有些眩晕的山。或许这就是北方独有的特点。而深山之中的天气到了晚上的时候,便会变得异常寒冷,日前路过一个宁静的小村,添置了几件冬衣,稍作停留,便匆匆上路了。 尽管百里申抱怨不在那里休息一夜,我还是一言不发的向前赶着路。因为这大山之中,说不定会遇到什么,若是在那村子中再耽搁了时间,恐怕到了浮罗古镇的话,一切就都晚了。于是稍适休息,便走进了那被茫茫雾气笼罩着的山里。 惨淡的夕阳零散的透过干枯交错的树枝,斑驳的落在地上,显得有些暗淡。放眼望去,尽是光秃秃的树,高高的耸立在天空之中,在那里淡漠而又阴森的的注视着脚下的一切。而当我们在这座大山里面转了许久之后,我们发现,好像是迷路了。 四周的景色开始周而复始的变换着,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相同的景色。而天边的残阳也终于收起了最后一抹余晖,黯淡了那绚丽的光芒。黑夜渐渐的笼罩了上来,幽深而又寂静的大山之中,一下子就被那逐渐朦胧的青黑色所笼罩了起来,伸手不见五指。 百里申有些慌张的轻轻问我:“公子......怎么办啊?”声音又小又抖的。 我四下打量着,然后眉头微皱,低声说道:“看来只能明天天亮了在走了。不然就这么漫无目的的乱撞的话,要是走进深山之中就麻烦了。捕神,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捕神点了点头,然后一面用到在树干上刻着记号,一片向前面的昏暗之中走去。不一会,身影便消失在了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山谷之中一下子变得格外的寂静,一丝声音都没有。深秋的季节,就连平日里那些不时发出啼叫的鸟,也消失了踪影,整个大山之中,只能依稀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风声回荡在那些阴森的枯树之间,就像是一阵阵的冷笑,让人不由得涌起阵阵寒意。我向前走了几步,脚下的土也被这寒冷侵袭得变得邦邦硬,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而天上逐渐清晰起来的繁星和月光,却变得有些暗淡,艰难的带来了一丝光亮。 黑夜更浓了,捕神似乎已经离开了好久。双脚被这山中的寒意冻得有些麻木了,于是我和百里申沿着捕神刻下的记号,向前面的山林之中艰难的前行着。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听到了捕神的喊声从前面依稀的传了过来。 “公子!百里申!你们快过来看!” 声音回荡在寂寥的山间,有些空旷。我们急忙加快脚步,向着声音的方向奔去。然后隐隐的看到了捕神那模糊的身影站在前面。 “怎么了?”我问道。 捕神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密林之中,然后低声说道:“公子,你看那里。” 我沿着捕神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微微一愣。在那树影稀疏的山坡上,隐隐约约的,居然静立着一座小楼,向外散发这幽幽的灯火,在漫天的黑夜之中,擦出了一抹暗淡的昏黄。但是却毫无暖意,反而让人感觉到一丝微寒。 那是一座独楼。 我凝视着那座独楼,良久,然后淡淡的说:“看样子,我们今晚只能在那里借宿一宿了,明天天亮了再找个明白人问问出山的道路。”捕神和百里申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们爬上山坡,来到那座独楼前面。那是一座两层高的建筑,院墙歪歪斜斜的拢着,拦出了一个不太宽敞的院子,那座独楼似乎已经经过了很长的年岁,显得有些斑驳。房顶的瓦片有的都已经碎裂了,很胡乱的扔在了一片漆黑的房顶。那陈旧的木门似乎有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上面隐隐的可以嗅到灰尘的气息。而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座独楼的格局。 简单的二层小楼,一楼从窗口之中散发的光亮来看,住了似乎人家,二楼住了散户人家,而其余的三间房间,都是昏暗的。我抬脚跨进了院子里,院子虽小,但是却出奇的整洁,甚至说有些单调。没有那些平时生活需要的用品,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石椅。在月色中散发着冰冷的灰色。我微微环视着这个院落,然后不由得一愣。 在院子的西南角,有一口井,轮廓依稀的出现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旁边一只木桶歪倒在那里,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 我凝视着那口井,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心悸,说不好什么感觉,总觉得怪怪的。少顷,我走到那座独楼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突兀,声音回荡在院子里面,格外的空旷。 没有人回答。 晚秋的夜风寒意刺骨,那如刀一般风凛冽的撕扯着我身上的衣服,哗哗作响。那些痛着昏暗光线的房间之中似乎没有人的存在,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回应。我不由得加大了力道,重重的敲了敲那扇破旧的木门。 “请问有人在么?!” |
独楼之中似乎泛起了一阵令人不安的波澜,????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隐约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到了门后。像是一个人,不,像是许多人在隔着门缝窥视着我们。 “谁在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的从门后面钻了出来。 “我们是路过的,”我朗声答道:“在这山中迷路了,着夜色剪完,便想在这里借宿一夜,还请行个方便。” 只听哗啦一声,那扇门被猛地拉开了,我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借着那昏黄的光,我看到在那门口挤着七个人,正用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我们。那是一种混杂着无比惊讶和恐惧的表情,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 一瞬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我微微走上前去,平声说道:“这天寒地冻的打扰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依旧没有人回答,那些人似乎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里,仍然用哪种令人不舒服的表情盯着我们。风,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这个小院之中一下子沉浸在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压抑的感觉开始渐渐的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我恍惚之间有了一种错觉,那七个人仿佛就是那行尸走肉的死尸一般。百里申不由得微微向我靠拢了一些,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群古怪的人。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一个年级微长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就是天意啊......你们进来。” 此话一出,其余的六个人就像是突然回过了神一般,蓦地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嚷。 “楼主!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让他们进来呢!” “对啊!你不要命,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呢!你怎么能这么做!”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 ...... 我静静的看着这些人在不停地争执着,突然有些眩晕。那一片昏暗的灯光之中,那些吵吵嚷嚷的人们就好像是在表演一出闹剧,有些滑稽,但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却又隐隐的感到一丝古怪。那楼主模样的长者眉头紧皱,站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其余六个人的吵闹声似乎就像是一团乱哄哄的苍蝇一般,开始变得一片混沌。 捕神不由得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这些人怎么回事?” 我摇了摇头,冷冷的说:“再等等看。” 然后就见那楼主抬起头,猛的大吼一声:“不要吵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止住了声音,呆呆的看着发怒的楼主。适才的叫嚷声似乎仍旧回荡在空旷的空气之中,嗡嗡作响。楼主向我们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低声的说道:“几位远道而来,适才真的是让几位见笑了。” “您客气了。”我急忙回礼道:“冒昧的闯进来,是我们打扰在先,还望多多包涵。” “哪的话。”那楼主艰难的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那么,几位就请进。”说罢将我们引了进来。 独楼之中光线昏暗,只有立在墙壁上烛台上面的蜡烛,在这不安稳的空气之中微弱的燃烧着,散发出让人压抑的昏黄的光。而那其余的六个人仍旧站在门口,愤怒而又惊恐的瞪着我们。那目光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让人的脊背不由得一阵阵的冰凉。 “几位这边请。”楼主引着我们走上了二楼。那木板楼梯已有些年月,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着,似乎是什么人在痛苦的低吟着,听上去格外的不舒服。而这走廊里昏暗寂静,干冷的寒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就像是隐没在暗处的脸,对我们漾起一阵不寒而栗的诡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然后问那沉默不语的楼主:“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楼主一愣,脚步猛的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诡异。那与年龄不符的皱纹在不住的颤抖着,眼神之中闪动着一种哀伤的神色,在这狭窄逼仄的走廊之中,十分明显。 “您......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 |
那楼主没有回答,只是木木的站在那里。门口的几个人仍旧在吵吵嚷嚷着什么,声音透过浑浊的空气,回荡在独楼之中,有些闷。那声音混杂着愤怒,惊慌,恐惧,就像是一群无助的人在惶恐之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低矮的楼板在头顶散发着浓重的发霉的味道,我有点想吐。我们就这么默默的站在这楼梯之上,谁都忘记了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风声又渐渐的响了起来,呼啸着将不知道什么东西吹倒了,摔在地上,突兀的发出刺耳的响声。 过了许久,楼主长叹一口气,表情惨淡的说道:“没什么,公子就不要多问了。这楼里一共就住了七个人,也许是他们不希望有外人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向楼上走去。这个回答闪烁其词,看来楼主不想告诉我们太多。反正也是暂住一夜就离开了,管那么多也没有必要。于是我们便跟着沉默的楼主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那房间的门已经破烂不堪,看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上面的门纸也破了几个洞。那楼主掏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了那么门上挂着的锁头,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灰尘的味道涌了出来,我皱了皱眉头。楼主有些为难的笑了笑,说道:“这里很旧没人住了,有些脏,公子们还请见谅。” “不要紧的。”我说着,走了进去。捕神掏出火石,想要点亮那桌子上的蜡烛。但是那根蜡烛却丝毫没有燃烧的痕迹。我拿起那根蜡烛仔细一看,原来蜡芯已经焦掉了。捕神转过身,对那楼主说道:“请问还有蜡烛么?” 楼主摇了摇头,脸色尴尬的说道:“这......实在是不好意思,没有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么大一个房子里面居然没有多余的蜡烛?简直难以置信。不过看那楼主有些躲闪的表情,我心里面浮起了一丝疑惑。这个独楼里面似乎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息,似乎每个人都有些神色迥异,似乎有着什么心事。于是我摆了摆手,说道:“没有蜡烛也不要紧的,我们只是住一晚,明日便动身,楼主就不用麻烦了。” “啊?”楼主似乎在晃神,听到我说话,一愣,慌忙回过神来,讪讪的笑着,说道:“那......好......我就不打扰几位了,我先告退了。”然后急忙转过身,逃一般的离开了门口。 我关上了门,房间里一下子被一团漆黑所笼罩了。百里申有些不高嘟囔着:“这里怎么这么脏,连蜡烛都没有。” “你就别抱怨了。”我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坐了下来,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这个楼里面怪怪的,我总觉得那七个人......”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些事情在我脑海中闪过。我对捕神说道:“捕神,你去看看其他的没有人住的房间是不是也锁住了?还有......那七个人的情况。”捕神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叫嚷声似乎已经平息了,整个独楼被一片寂静包裹着,生硬的风从门窗的破损的地方挤了进来,有些刺骨。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呛进了嘴巴里,有些涩。不一会,捕神便回来了,他轻声对我说道:“这栋独楼之中一共有七户人家,也就只有七个人。” “只有七个人......”我自言自语道,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涌了上来。 “是的,一共是三男四女,不过,他们好像有些怪。”捕神继续说道:“好像他们之间都没有交流一般,而且看到了我,脸上都带着一种愤怒和紧张的表情。”我我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沉默的看着这夜色之下的房间。摆设十分的简单,一张榻,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墙上隐约可见的一幅画,别无他物。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令人压抑的气氛开始笼罩了上来,我深呼吸了几下,然后靠在椅子上。 长夜漫漫,似乎变得无所事事。房间里静的出奇,百里申和捕神已经睡着了,而我,却异常清醒。似乎在每个露宿的夜晚,我都睡得很少,这也许和我的体质有关。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一丝惆怅,然后裹紧了身上厚厚的冬袄。 就在我无所事事的时候,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丝响动。我警觉的侧耳倾听着,那声音格外的微弱,就像是什么人在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院子里,然后传来了舀水的声音。原来那口井还能用啊,我想着。不过说实话,看到那口井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西南方的井,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渐渐的外面重新回归寂静,细微的倦意袭来,我欠了欠身,然后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梦。 当我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房间里阴影幢幢,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吹开了窗户,房间里面变得格外的冷。我看了看睡得很熟的百里申,不由得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那件冬袄给他披在身上。捕神睁开眼睛,看到我,轻声的问道:“公子,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转了个身,不由得愣住了。 桌子上的蜡烛,在微弱的燃烧着,火苗跳动着,向上盘旋着丝缕的青烟。捕神凑了过来,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亮的?”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
“看起来,这个独楼之中似乎有一个地缚灵。”我走到那女人的尸体边,看着那空洞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地缚灵?”捕神问道。 我点了点头:“是啊,地缚灵。恐怕是它将这个独楼里面的人以及走进这个独楼里面的人都困在这里,而且......”我向前走了几步:“这个地缚灵设定的规则倒是很有趣。” “什么规则?” “这个独楼之中,只能有七个人。”我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有些狰狞的说道,同时心里面那股狂喜的感觉又在暗暗的翻涌着。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息那股令我不舒服的感觉,然后探头想那口井里面看去。 浓重的水汽向上涌了过来,附着在脸上,有些冷。那口井显得有些深不见底。如同幽暗的通道一般的井里,似乎在不安的波动着冰凉的水。呼吸声回荡在井里,听起来异常的沉闷和潮湿,让人感觉到浑身一阵阵的压抑,就像是从什么狭窄的通道挤过来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 捕神和百里申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远处的那一片突兀的枯树林在灰白色的天空之中枝楞着,有些令人不寒而栗。这个秋寒深邃的早晨似乎一下子变得苍白无力,就像是干裂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捕神才慢慢的说:“你是说......这个女人......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死的?”声音沙哑而又艰难。 “也许,”我淡淡的说:“我想这就是那些人不欢迎我们的原因。因为我们会带给他们没有选择的死亡。反正是死三个人,谁都一样。” “那公子你能把那个地缚灵找出来么?”百里申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摇摇头,说道:“暂时不能。地缚灵的身上没有怨气,我感觉不到。只有......”我转头看向那有些苍凉的独楼,目光深邃了起来:“只有等他自己出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百里申焦急的喊道,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我看着他,他的脸色惨白,脸上写满了惊慌,似乎马上就要站不住了。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不会死的。”然后我叹了口气,喃喃地说:“看来只有等死满了三个人之后,才能和他们慢慢的接触一下,寻找一下蛛丝马迹。毕竟地缚灵这种东西是执怨很深的人死后才会化成的,就算是地府的判官也无能为力。总之,我们先回去。” 百里申犹豫着点了点头,然后和捕神一起向那独楼之中走去。我跟在他们后面,慢慢的走着,然后门的回过头,看向那口井。砖红色的井沿凸起在地面之上,有些斑驳,边缘都已经裂开了明显的缝隙,有的地方甚至缺损了许多。我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西南方的井,会不会同地缚灵有关呢?我冷笑一声,之后便走进了那阴气湿寒的独楼之中。 外面的天空一下子变得一片死灰,就像是那苍老的眼瞳,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整整一天时间,这栋独楼之中都被那股浓浓的恐惧所笼罩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刻上了不安,隔壁的房间空了下来,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那门上被挂上了沉重的锁。我站在房间门口,木然的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感慨。或许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房间,也曾经住过什么人。我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另一侧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似乎要下楼。看到我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怨恨的看着我。 |
“别这么看着我,下一个死的,说不定是谁呢。”我冷笑着说道。 那个人一听,登时怒目圆睁,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而就在他的拳头快要砸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猛的抬起右手,一下子就挡住了他的拳头。那人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文弱的读书人打扮的我,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愤愤的甩下手,匆忙的转身向楼下走去。我向前一步,专注了他的肩膀。 “你还想怎么样?”那个人转过身吼了出来。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独楼之中,嗡嗡作响。 “你也不是这里的人?”我轻轻地问道,让语气尽量的显得缓和一些。 那人一愣,然后脸上瞬间写满了哀伤的表情。他点了点头,沉闷的说:“我本是那邻村的猎人,一个月前进山打猎,误打误撞的闯了进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这么说,你进来之后,就有一个人死掉了?”我问道。 那猎户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充满了惶恐的神色,似乎回忆起了那他不愿回想的事情。许久,他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我身后的房间,用微小的声音说道:“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在我来的第二天就死了。和今天那个女人的死法一模一样。” “你是说......拿着瓦片死在井边?”我皱着眉头问道。 那猎户慌忙摇着头,嘴里急促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然后逃命一般的转身冲下了楼梯,踩得脚下的木板嘎嘎直响。 楼廊之中昏暗得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只能勉强的分辨出前面的路。那昏黑似乎像是凝固在空气中一般,尽管每间有人的屋子里面都透出了昏黄暗淡的烛光,但是,那阴沉的黑色仍旧像浓雾一般的,包裹着这个寒冷的空间,氤氲的沉淀在地面上,让人从脚往上感觉到丝丝寒意。 我转身回到房间,百里申坐在那里,苦着脸一言不发。捕神则要淡定许多,坐在椅子上,擦着刀鞘。但是也能看出他的不安和紧张,因为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那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来的蜡烛仍旧在那里平静的燃烧着,发出嘶嘶的声响。烛泪缓缓的流了下来,又凝固在桌子上,有些脏。我走过去,想要吹灭火烛,但是无论我怎么样吹,那火焰仍旧顽强的在那里静静的立着。 莫非这支蜡烛就是我们命的象征么?我快步走了出去,来到那扇刚刚被锁死的门前。用手将那有些发黄的门纸戳了一个破洞,然后向里面瞄了进去。 可以显然看出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桌子上散乱的扔着一些梳化用品,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会用了。我目光向旁边移动了一下,果然,在那张小小的红木桌子上,立着一根矮小的蜡烛。那蜡烛似乎刚刚熄灭,焦枯的蜡芯上仍然隐约可见向上冒起的青烟。我心情凝重的直起身子,难道那些蜡烛真的是生命的象征么?蜡烛燃起,就代表着这个游戏已经开始了,而游戏的筹码,就是生命。 我突然感到一阵空前的愤怒,牙齿被我狠狠的咬着,发出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摩擦声,拳头也紧紧的握着。同时那阵狂喜更加的明显了,眼前的血红似乎一点点的弥漫了开来。我急忙松开紧握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那冰凉的空气,整个人也跟着清醒了起来。我轻轻的摩挲着那把有些生锈的锁,手指却细微的抖个不停。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那猎户提着一个木桶走了上来。或许是长时间在这阴暗的房间里生活的缘故,那猎户看起来有些虚弱,步伐有些不稳。我急忙走过去帮他提起那桶水,那猎户似乎一愣,然后艰难的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却十分的难看。 “你是这楼里面我遇到的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猎户低低的说道,带着浓重的鼻音。 “这独楼之中的人都不愿意和别人交流?”我一边将水提到他的门口,一边问,然后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景象。那根蜡烛明晃晃的亮着,整个蜡烛显得有些歪扭。 “他们从来不和别人说话。”猎户沉闷的说道:“自打进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那个楼长有的时候能说上几句,不过都是一些很短的话。”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汉子,缓缓的问道:“那你的家人没有来找过你么?” 那猎户听罢,眼眶顿时间红了起来。他有些哽咽的说道:“我真不希望他们能找过来,要是他们找来的话,他们也会被困在这里的。” 我沉默。是啊,这地缚灵困住了来到这里的人,然后就像是在享受着一场游戏一般的,将每一个人都赶尽杀绝。我突然狰狞的笑了一下,然后对那猎户说:“我会让你出去的,不过,你要活下去。” 猎户惊讶的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惊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结结巴巴的问我:“公子......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不等猎户说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递到他手里,淡淡的说道:“把它贴在你的门的另一侧,要是这张符变成了红色,就立刻来找我。”猎户接过那咒符,点了点头。我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昏暗依旧,像是有一双狰狞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我站在走道之中,看着两旁的木板墙向前延伸在黑暗之中,最后消失在一个有些突兀的窗子上。我谐谑的笑了一声,低声的自言自语道:“就你还想和我玩这种鬼把戏?区区一个地缚灵,我季冥渊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到时候,我让你永世不得轮回。”然后转身,向房间走去。 空气似乎不安的搅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一股血腥的味道渐渐的扩散开来,最后充满了整个独楼。这个灰色的白昼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时间在艰难的前行着,带来无尽的惶恐,侵袭着这个深山之中诡异的宅院的每一个角落。 明天,又是谁会横死在这诡异的深山独楼之中呢?所有人的心都在这惴惴不安之中,沉到了绝望的谷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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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见到过太多的死亡了?”我冷笑了一声,说道。 楼主突然像是崩溃了一般,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虚弱的蹲下身子,用那双有些干枯蜡黄的手捂住脸,不住的呜咽着,仿佛积压已久的恐惧终于迸发了出来。那哭声异常的悲痛欲绝,之中还糅杂着浓浓的恐惧,幽怨的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山野里。 而我,就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哭。他的眼泪似乎已经堆积了一年了,泪水从他的手指缝里不断地涌出,打湿了袖口。晨风开始刮了起来,连同那干裂细小的黄沙一起,席卷着这个有些荒凉的庭院。那些空气中的沙土就像是尖锐的针,吹在脸上,一阵细微的疼。二天上的积云似乎压得更低了,而温也随着那凄惨的哭声一点点的变得冷了起来,那空气中的水汽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似乎要下雪了。 过了许久,那楼主似乎哭够了,跌坐在地上,表情呆滞而又茫然的看着前面,泪水的痕迹已经风干在他那皱纹遍布的脸上,显得有些脏。冷风吹过,他那花白的头发和破旧的发带在不安的飞舞着,看起来格外的颓唐。 我把他拉了起来,平静的问道:“这么说,这一年之内死了很多人了?” 楼主点了点头,断断续续的呼吸了一下,然后用那哭得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一年了,二十条人命......从我走进来的那天开始......” “莫非,他们的死法都是一样的么?”我回身指了指那胖子的尸体,问道。 “无一例外。”楼主的声音僵硬而又微小,在那嘈杂的风中几乎听不到。但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恐惧,告诉了我这一年之中发生的离奇的事情。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那片瓦,似乎就是那普普通通的房檐上的瓦片,只不过被那井水浸泡得有些微寒。 “那么,”我抬起头,低声的问那楼主:“那些死去的人的尸体都埋在那里了?” 楼主的脸似乎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哆里哆嗦的指了指独楼后面的那一个凸起的土丘。上面可以看出泥土翻新的痕迹,应该是已经将昨天那女人埋了进去。我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如同山丘一般的土堆,心里面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发寒。那明晃晃的土堆,就如同是那冤魂的坟冢,在那深深的地府之中传来哀怨幽深的哭号。 我喃喃的对那楼主说了一句:“你回去。”然后,便径直的向那散发着浓重怨气的土堆。楼主见我向那个坟冢走了去,急忙惊慌的跑过来拦住我,急促的说道:“公子你不能过去啊!”那眼神猛烈的颤抖着,似乎将要发生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我低沉的问道。 “那里......”楼主紧张的吞了一下口水,艰难的说道:“那里是大凶之地啊!那里可是埋死人的地方啊!” “那又怎么样?”我有些狰狞的笑道,声音异常的鬼魅,在这阵阵呼啸的寒风之中变得有些不寒而栗。楼主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用充满惊惧的目光盯着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活着离开这里么?” “当然啊。怎么......”楼主一下子愣住了,他死死的盯着我,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说,公子你有办法破解这独楼的诅咒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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