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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原著向 瓶邪《故人何处来》瓶邪only[第7页] |
作者:fly花痴无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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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回家了我接着发,楼上的亲这次一定让你看完 |
等着你哦! |
开始虐小哥了, |
张瑞衡面部同样没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张起灵的脸看几秒:“你身上流的是麒麟血,换作普通人,早就受不了死了,壁画上那一部分已经模糊,但画面里画了两种人,一种是心口挖开放入尸蟞丸的人,另一种是站在后方排队等待的,很可能当时本来就是用几个人同时炼化一颗药丸。” 他说完这番话,张起灵没作声,张瑞衡也就起身出去了。 张瑞衡的身影一消失在帐帘外,张起灵就用手挡嘴极低声地咳了起来,并陆续呕出一些散碎血块—— 这都是胃部乃至食道、呼吸道不时的内出血形成的,跟当初吴邪在药阁的症状类似,但他一般都会咽回肚子里,刚才在张瑞衡面前,他竭力保持镇定不动,所以才被出血凝在气管。 吴邪急忙拿了预备好的手巾去帮他捂住嘴,一边顺着他的背,等他吐干净了,才把人拉过来靠自己身上。 张起灵长出一口气闭上眼,吴邪搂着他,低垂目光重新握住张起灵的一只手,两人交错的指间,他的每一根血管纤毫毕现。 “心口疼吗?”吴邪把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柔声道:“师傅说的并不是毫无根据……小哥,你是张家的顶梁柱啊,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张起灵轻轻推开他坐直了身姿,没有说话仍旧闭目的神态表示不愿意沟通这件事。 吴邪看看手里染血的毛巾,便不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张海客和张瑞衡在羊圈那边站着说话,吴邪远远看他们一眼,自顾走到水边搓那条毛巾。 不一会张海客走过来,吴邪把毛巾也洗好了,忽然抬头望过去对他道:“把他绑去怎么样?要不打一针安眠药?麻醉剂?” 张海客 ‘噗嗤’笑了:“这事儿只有你敢做,我很欣赏你的见义勇为。” “见义勇为是这么用的吗?”吴邪没好气,把毛巾拧干,手甩一甩水,现在天气暖和了,没必要穿厚的外套,他只穿一件白的套头长袖卫衣,袖子都捋上去,深栗色的发尾有点长了,细碎地扫在领口上,更显得人清秀瘦长。 “你相信长老的话?”张海客还是有点意外。 “给我个他要害张起灵的理由?”吴邪活动几下脖子,又伸了个懒腰。 张海客沉默了一下:“但确实谁也不能保证长老说的方法一定正确,万一……” “理论上来讲,是行得通的,我记得药阁里有条紫色的石龙子,当时小哥把他放出来,就说过它是靠吃紫石存活,体质药性跟尸蟞相反,解毒,用它来接替小哥剩下的时间也许就可以。”吴邪说出自己的判断,看着张起灵现在的样子,他多一刻钟都不想等。 “看长老能不能说服他吧。”张海客说完就走开了。 但吴邪知道张起灵的脾气,比固执比倔性,谁能比得过这闷神。 软的不行,撒泼滚地耍赖行吗?这时候是不是蛇精病比较管用?吴邪眯了眯眼开始默默算计,回到帐篷里,张瑞衡也在,不知俩人说着什么,张起灵又忍不住咳嗽,吴邪赶紧过去拿新毛巾给他擦嘴,看到他的手又微微发抖,算算上一次用止痛针到现在间隔的时间:“又开始疼了?” 张起灵摇头没作声。 吴邪抬眼与张瑞衡对视一下,嘴上还是哄着:“我去叫山振过来。”说着走出去,无论如何,这一次,安眠……然后必须尽快……吴邪攥紧了拳头,一个绷紧丝线般的念头,在张瑞衡来到说出解决方法的瞬间就已打断了平衡,这件事他要立刻做出决定,要不然接下去还有几十天,他耐不住了。 急匆匆冲进张山振他们所在的帐篷,正好张山怊也在,几个小张正在那打牌,吴邪一进去就拍着他们起身:“山振,麻醉针!山怊,马上收拾东西和马匹,张起灵睡着以后咱们马上走!” “吓?走……去哪?”张山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药阁!”吴邪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从现在开始,都听我的。” “呃……是。”众小张也都是明白人,马上紧张起来,张山振按照吴邪的说法吸好针管,去给张起灵打针的时候,他明显有防备神色,但吴邪在旁边故意一派天真无邪加狗腿地跟张瑞衡说些有的没的:“师傅,您远道而来,我让山怊给您宰只羊好不好?前阵子摘的韭菜花腌了一大缸,正好配羊肉……”其实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屁话,张起灵多半的注意力都在听他俩,这边张山振就把药水打完了,张瑞衡面无表情,但还是被吴邪这一通热情诚恳惹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张起灵忽然差点倒下去,勉强用手撑着身子有点难以置信望向几个人:“吴邪……” 吴邪的脸色瞬息万变,一下沉了回来搂住张起灵下坠的身子,在他昏迷过去之前说了一句:“小哥乖,听我的……” |
九十二、 考虑到张起灵体内频繁内出血的问题,张山振建议在营地就先把手术做了,也许尸蟞丸离体,他体质的恶化症状也能缓解。 吴邪把张起灵脱去上衣,拿消毒水把前胸擦拭一遍,最后平放在一方无菌布上,一切准备就绪。 做这项手术的条件太简陋,但吴邪紧抿着嘴还是紧盯着张山振用手术刀给张起灵切开心口,当初他就是这么自己割开心脏的位置,用二指把尸蟞丸送进去的?……张起灵你这个疯子……吴邪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这时候激动和愤怒多过于悲怆,张山振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手中纤细的金属钳很快就在伤口内掏出一个指头大、红黑带血的异物,轻轻放到一个小碗中,然后马上止血、缝合伤口。 事不宜迟,那边小张们已经套好马,立即出发。 这时天色渐暗下来,他们要连夜赶路。 吴邪怀里抱着张起灵,他眼睛闭得紧紧的,暂时没有一点苏醒迹象。两人坐在晃悠的车板上,两匹马拉的车,但路况不好,走得磕磕绊绊的。 张山振的功能手表定好计时器,每隔一定时间就会过来给张起灵补打一针,还有补充能量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总之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他醒来,很有可能会反抗,即便以现在在场人的武力值,要禁锢他很容易,但没有人愿意因这事跟张起灵动手。 现在已经四月多,天气好转山水也退却,路上虽然也遇到阻碍,但还好都是一伙野外能力极强的人,原本要走将近三天的路程,大家连夜赶路几乎不曾休息,紧赶慢赶在两天后的下午就到了二指山下。 张海客这边卸东西,张山怊就带着其他小张们背着铁镐铁铲先直奔上山去。 上回张起灵和吴邪出来后,张海客和张山怊也下去检视过一遍,所以再挖开很快,由张海客背上张起灵,吴邪和张山振收拾好下去要用的必需品,加上张瑞衡,便也毫不停留直奔上山。 再次下到药阁里,吴邪也没时间缅怀过去,快速亮起所有擎枝灯,赶紧去年他俩用来睡觉的木榻清扫一下,张山振铺好手术用的无菌布,张海客去找来石龙子,由张山振给打一针同样麻醉,蛇皮包的药丸一直在吴邪身上,这时候拿出来,看着张山振把东西放入石龙子体内一刻,大家的心情才莫名地轻松一点,看着当石龙子的腹腔也被安全缝合之后,吴邪才舒了一大口气,不过接下来他还有一关要面对,就是张起灵。 人偶都被打开工作,该忙的都忙完了,剩下就交给吴邪,大家都困乏地四处去找别的隔间休息,吴邪也是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把睡袋铺开,有好几秒钟,他还觉得晃神,这几天张起灵内出血的症状确实明显减少,他的体内已经没那颗该死的尸蟞丸了!他会慢慢恢复体温,变回原本那个健康强壮的人! 麻醉药剂已经停用,张起灵几个小时内就会清醒,吴邪随便吃喝点东西,就把他托抱着小心翼翼放进睡袋,自己再钻进去依偎着他躺下,伸手描摹那刀削般的轮廓,还有死白透明的皮肤,心中百感交集……我宁愿自己死了都不想看到你受这样的罪,但我要死了又会扔下你一人痛不欲生,矛盾的冤家……你注定不凡的人生命运中,我也是上天安排来折磨你的吗? 意识模糊就睡了过去。 |
吴邪做了个噩梦,眼前看到的画面就像飞速轮转的幻灯片,上面有张起灵胸膛被开出个血洞,断折的肋骨从腹腔中斜刺而出的样子,又或者换成他全身发白、头发疯长像海带那样,飘乎乎浸泡在深海之中的样子,还有像是格尔木疗养院里,暗黑森冷的手术台上,张起灵被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用无数针管和利器穿透—— 画面骤然黑暗,吴邪拼了命地冲过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里抓挠寻摸:“小哥、小哥……张起灵!” 忽然张起灵的面容近距离出现在眼前,他的皮肤死白透明,每一根血管红黑斑驳地爬在脸上,尤其赤裸的上身,在心口处开了个干枯的空洞,他朝吴邪伸出冰凉的手,奇长二指拂过他的眼角,神情无比凄惶,嘴唇轻微开阖地说:“吴邪……”便迅速被一股无形力量再次扯进黑暗里去,吴邪哭喊着追上去:“别走……小哥!” 蓦然惊醒,吴邪满身满脸的冷汗,室内的擎枝灯橘黄清亮,他立即去看身边的张起灵,才发现他身上的异样,张起灵没醒,但鬓角全是虚汗,眉头深皱着,全无血色的嘴唇极不舒服地紧抿,皮下血管颜色加深,呼吸短促,胸口的绷带微微有点渗血。 “小哥?小哥?”吴邪吓一大跳,赶紧将右手的胳膊伸进他颈后,把他托起一点,触手居然是滚烫的温度,张起灵在发烧! 会发烧,这也许……是好现象!证明身体的免疫系统在运作了! 吴邪不知是悲是喜,从榻边捞来水壶,自己灌一口,再托着张起灵的脸颊,舌头撬开他的齿关慢慢哺进他嘴里。 张起灵有下意识的吞咽动作,水快喂完的时候,他的眼皮动动睁了开来。 吴邪与他分开一点距离,光影中投射出来的目光极尽温柔,两个人的嘴角都有水渍,他用手背在自己嘴上擦擦,又用拇指去他的唇角轻轻揩拭,张起灵仍在蹙眉,初醒的头一秒钟,眼神还是迷茫黯淡的,但下一秒,吴邪为他擦嘴的左手手腕猛一吃痛,在他以为骨头就要发出崩裂脆响的前一瞬,那力道才又陡然消失,张起灵抓住吴邪的手,目光有一丝忿恨,复杂而凄惶,一如吴邪方才在梦中那一瞥,只不过现在映出了吴邪,一副笑得有点惨然的脸:“小哥,是我啊……” 张起灵没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 这双眼底,就像燃尽业火的虚空,让吴邪本能地畏惧,俩俩相视片刻,还是吴邪败下阵来,他低下头,伸手想去碰的手,对方却一躲,并且肘部撑着身体向后退开一些,张起灵起身都有点吃力,但更衰败的是他的脸色。 “小哥……”吴邪的声音有点抖,张起灵身体僵了一下,目光转向别处,不知过了多久—— “吴邪。”他的声音恢复沉定清冷。 吴邪望向他。 “这原本……是我想尽我所能,给你最大的承诺……”张起灵深吸口气闭上眼,似乎还有后半句,但他又不说了。 吴邪的心里渐渐下沉,半晌,他才讷讷地回道:“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张起灵没有说话。 吴邪突然有点粗暴地扳过他来面对自己:“所以呢?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张起灵!” 张起灵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明显也按捺着汹涌的情绪,他从未对吴邪发过火,即便是十四年前,两人还只是普通朋友的时候,吴邪在队伍里拖了大家后腿,连累张起灵受伤救他,他都从来没有表露过一丝不耐,但他现在就是生气、愤怒了,吴邪甚至觉得他刚才那一下都想把自己的手拧断……他知道张起灵为了这件事付出多大的毅力和牺牲,他以自己作为赌注,赌的是两个人将来能相守的幸福,他是要在自己身边给他一个并肩的位置,但毁掉张起灵念想的是自己,他当然会恨—— 张起灵胸口的绷带侵染了更多的鲜血,不知道缝针的线是不是被牵扯开了,血都快洇透下来,吴邪心里狠狠一痛,颤抖着手去轻轻捂住他的伤处:“小哥,我舍不得……”这句话尾音已经带上哽咽,背脊也低下去:“你这样……我真的舍不得……”说到这,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只能把脸别到阴影里,死命咬住嘴唇一阵,但话还是要说,尽量压下喉间的堵噎,吸几口气但心中闷着千斤的份量,他拿拳锤自己的心口,摇着头用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宁愿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宁愿你失魂症发作,也总比让我看着你这样……你这样……是用你的命……我舍不得啊……”说着,捂在对方心口的手掌也慢慢颓然滑落下去,吴邪终于把身转向一边,脸埋进双臂里无声崩溃地哭出来。 悲恸的气息散落每一滴尘埃,似乎都在陪着吴邪流泪,不知过了多久,张起灵的双臂轻轻环住吴邪的肩背,把他拢回自己怀里,脸颊蹭在他湿漉滚烫的眼角,长长叹出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
我在陪孩子睡觉,如果不会陪着陪着我也睡过去的话,我一会就再来搬,貌似快完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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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睡着了!现在醒了吗? |
* * * “自古以来,多少人绞尽心思倾尽一生的力量都想获得的长生,你明明唾手可得,却自己放弃了最万无一失的机会……被那些人知道了,都得气活过来。”张海客伸手在石龙子的脑袋上顺了几把,不知是调侃还是什么的语调,说的对象自然是吴邪:“不过看这小龙,确实撑不了几天。” 吴邪没说话,褥子上趴伏的石龙子像死了一样阖目不动,它那身漂亮的紫色鳞甲已变得斑驳,此刻从心腹部为中心,像皮肤病一样扩散出大片死白色,这跟张起灵的症状如出一辙,才不到十天的时间……吴邪再一次庆幸自己的决断,张起灵的身体要持续怀着这颗毒药下去,再强的麒麟血也不行啊! “尸蟞丸的毒……真这么厉害……”吴邪对着石龙子不无愧疚:“今天还是换换吧,别把它弄死了,师傅说还有那只长獠牙的牡鹿可以用?” “嗯,蛇和大鲶是肯定不行,本身就有毒。”张海客挠挠头:“有些活药兽都藏起来了,一时还不好找,山怊他们几个下去都第七天了吧?还没回来。” 吴邪从没下去过这药阁地下的活药库,一来他夜视能力差,下去也看不到什么,还可能有危险;二来他也没什么兴趣。据说下面一直连贯到地下的天然溶洞,许多药兽被分散各处,几个小张们跟着张瑞衡下去清点,无疑也算是一次下斗的训练,正好叫长老检验一下他们的体能力量以及指点些不足。 而张山振则醉心于典籍资料库里,整天埋首抄写以及学习记录,张家人还真有勤奋好学和天天向上的家风。 这些天张起灵很安静,只是他心口的伤,不知是不是因为尸蟞丸的缘故,一直不太愈合,还有点感染的征兆,皮肤异样的白色没消退,体温、血压、心率不稳定,高烧低烧更是不断,但前阵子西药用太猛,现在保守点改为相对温和的中药处理,所以他每天都只在房间里休养睡觉。 而且吴邪知道他还是气不顺的,过去这人就闷,现在更不爱说话,吴邪也就由着他。 在石龙子旁边的案子前席地坐下,吴邪点了根烟,有点愣愣地发呆。 张海客指挥人偶过来泡茶,打了几通卫星电话,内容也不避讳吴邪,不过说的都是粤语,大抵是处理香港张家的事务。 吴邪只是看着那只石龙子,下午已调教好人偶去燃炭开蒸房,今晚子时张起灵就要进去了,他想陪着一起,但不知道自己身上会有什么不好反应,别到时自己又病,接下来的日子就没办法好好照顾人了。 想到这里,他起身走回那边居室去,出来那会儿张起灵刚睡着,现在貌似还没醒。 擎枝长明灯摇曳,张起灵的神情无比安定。低垂的眼睑、瘦得有点凹陷的脸颊,虽都惨白无血色,但堪称完美的俊秀五官却像神圣的雕塑般纯粹平静。 吴邪在距离他数米外的地方收住脚,他怕再靠近就会吵醒这个人,他前半生循着脚步追得磕磕绊绊,以为此世都望尘莫及的人…… 但这个人居然有一天不仅为自己停留,还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放,宁愿自己跌下万丈高崖也要接引他一同走上他的国度。 其实吴邪一进来的时候张起灵就知道了,他只是没动,听到吴邪站在远处半天不动,他才慢慢睁开眼想坐起来。 “小哥,要喝水吗?”吴邪这才走过来,他身上有烟味,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你又抽烟了。”他最近对味道格外敏感,吴邪的身体不好,最近又熬得脸色蜡黄,他叫过他少抽的。 “嗯……”吴邪有点尴尬地给他倒一杯水,岔开话题:“石龙子可能快不行了,我想这两天就换到牡鹿身上,别真弄死了多可惜。” “嗯。”张起灵接过水一口气喝干,便翻身下地:“带我去看看。” 张起灵始终对用动物养尸蟞丸的法子不放心,不过看到石龙子全身发白的模样,没有麒麟血的动物,对尸蟞的毒性反应倒是更明显,也许……确实可行吧。还是没表情的脸色缓和了点,那么接下来就剩下自己进蒸房的考验了,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
九十四、 吴邪的前半生,活得就像一场庞大而繁冗的梦境,又像深陷一天连天的流沙激流,被暗礁险阻撞击出无数破碎,但他还是蹚着浑水往前走了,因为前方还有一个人的身影,无论再高的浪头也压不垮,卷不走…… 吴邪最艰难的时间,是那个身影消失后那一刻起,就像坠入了深渊,仰头望去有无数倏忽来去的人脸,却再找不到想见的那一面。 直到—— 那一夜渤海之滨起风惊雷,把他从酣睡中惊醒,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他没缘由地穿衣奔出海边,在入海石城脚下,迎面变幻光影的海潮中,重见到那个人……那个人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吴邪,我回来了…… 回来了,他半生追逐的身影,张起灵。 所以这颗被张起灵珍藏在心脏中,用他的心间血喂养净化过的药丸,就算有毒他吴邪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何况…… 灯下,张起灵把包裹药丸的蛇皮撕开,露出内里被浸泡得红黑的不大颗粒,吴邪就勾勾嘴角对他笑了,然后攥住他的手腕,拉过来伸颈用嘴直接抿在他手指间,有血腥的味道,跟上一次吃的那一颗味道不同。 吴邪的眼睛还是带笑地弯着,端起准备好的温水送下,张起灵死死盯着他的喉咙,看着喉结滚动,药丸被咽下去,就按捺不住激动地展臂将人拥进怀里,胡乱地不住吻着他的鬓角和眉眼,越搂越紧,好似要把人揉进自己体内一般。 吴邪能理解张起灵的心情,所以只是回搂着他的肩背,安抚式地轻拍着回应,其实心中充塞着一种满足感,张起灵,只要是你指引的方向……不论天堂地狱我都会跟去…… 渐渐地,眼前的光亮明晃起来,擎枝灯的姿态在眼前张牙舞爪地拧动……不对,是他的目眩了,吴邪紧闭了闭眼再睁开,张起灵已经放开他,脸上是焦灼和略带惊慌的样子,嘴唇在开阖,应该是问他怎么样之类的话,但吴邪的耳朵里只听到骤然而起的尖锐刮裂声,他用力摇摇头,用力去回想上一次,上一次吃尸蟞丸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好像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比较好? 吴邪还是尽力想让自己脸上保持微笑,他要对张起灵表示自己没事,但下一秒眼前就如断电的荧幕,瞬间归入一片黑暗之中—— 吴邪就这么失去意识,幸好没有痛苦和挣扎,只是全身忽然松懈地坠在张起灵身上。 他的脑子里也有那么一会儿是空白的,手有点抖,深吸几口气,才勉强镇定下来,扳过吴邪的身体,试探了他的鼻息,是有的,再拿腕子数了一分钟脉搏,心跳慢而沉,应该……没有大碍吧…… 把吴邪平放进睡袋里,张起灵就坐在旁边默数起分分秒秒,墨脱地底的壁画……那些壁画不会有错,已经吃过一次尸蟞丸的吴邪,也只有再吃这种人炉炼化过的尸蟞丸才能解救…… 张起灵伸手拂开吴邪前额的碎发,头发有点长了,记得去年在药阁的时候,也是头发长长了些,他到处也找不到橡皮筋,好几次被挡住视线的刘海终于惹得发脾气,而且那时候他正跟自己生气,冷漠着一张脸不理不睬……生气或冷漠的样子,真是让人痛心又无奈,但始终……在这个世上,吴邪是最爱自己的人,他果然没别扭太久……没有人能像吴邪这样全身心交付、依归自己的了。 奇长的二指在脸颊上掠过,游走到下巴、脖子,那道割喉的疤有些淡了,尤其是去年在这里泡过龟鳖油以后,不注意基本察觉不到,再摸……是不是又会被他痛斥为耍流氓?想起吴邪每次貌似嫌弃似的说话样子,张起灵不自禁想笑,帮他把衣领整一整好,其实穿的是一件米白色圆领套头卫衣,也不需要怎么整理,再到睡袋里拉出一只手,动作很轻,他这条胳膊不久前才骨折过……那天晚上,虽然只叫张海客他们去也能解决,但他就是不放心,当赶到现场外面,看到何文参拿着手机拍摄,然后两个外国打手抓住小江和吴邪的样子,他就猜到六、七分了,当下背脊冒出一把冷汗,再不耽搁进去就把那些人撂倒。 我不能让你再受丝毫伤损…… 把吴邪的手包在自己双掌中间,拢到嘴边亲吻并贴上脸颊,等你,不论多久,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
吴邪睡了九天,暂时没苏醒的迹象。 但每天张起灵替他脱衣擦身,都发现他身体在明显地发生转变;比如脖子、手臂、身上,所有的外伤疤痕在缓慢消退,全身肤色没有改变,但逐渐透出健康的光泽,脸上的额头、眼角,原有略带疲惫色彩的细纹,也丰润平复不见。尤其是吴邪身上原来的旧伤病兆,在他昏迷第四天的时候,张起灵将他四肢关节和肌肉都仔细推拿一遍,发现原有的风湿肿胀、骨裂骨刺都基本消失,在第九天时,吴邪整个人似乎已恢复到两人初见的二十来岁的模样。 张海客他们也每日来围观一次吴邪的转变,连老猕猴也觉得新奇似的,跟着众小张摇摇摆摆到榻前,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大家都混熟了,张海客促狭就指指榻上的吴邪,又指指旁边站的张起灵:“猴爷,这是咱们张家现任张起灵的夫人。” 老猕猴听这话朝他翻翻眼皮,像是白了他一眼的神态,但没有再给吴邪把脉什么的,就拍拍嘴打个哈欠退到一边。 经过滤化的尸蟞丸性质温和,修复能力相对缓慢,但以吴邪身体的转变来看,醒来也是迟早的事,大家的心思也就彻底放松下来,张起灵向来不多说什么,正好有些事要跟张海客以及张海莘商量,就拿上卫星电话出去了,众小张们也按照张瑞衡的指示,下到地底去进行每天的训练。 将近四个小时后,张起灵从地面回到房间,还没走近床榻就猛地一怔,因为睡袋里躺着的人没了,吴邪不见了! 张海客原本站在房间外,还没两秒钟就看到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迅速转出来:“怎么?” “吴邪不见了。”张起灵话音撂下就开始一间间地室找去,好几间是张海客、张山怊他们住的屋子,里面都亮着灯,却没有人。 张海客知道这人表面看没啥,心里却早慌了,自己也跟着找,跑到连接去下层的台阶边时站住,忽然喊住张起灵:“下面有声音。” 两人冲到地底下的药库,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声音:“顺子!……您又输了!” 张起灵和张海客俩人不由怔住,面面相觑一眼,更加急脚步一前一后冲进药阁,就见吴邪和大白猕猴俩人面对面坐在药柜下方的地上,面前散放着一些扑克牌,还有一只盛着深色酒水的瓷碗,以及一口开了封泥的陶土坛子,屋内酒香四溢,老猕猴手里抓着一把扑克牌正抓耳挠腮,吴邪则竖着五张牌跟老猴笑吟吟地道:“A2345!喝酒!” “吴邪!”张起灵喊了一声跑过去,张海客一脸叹为观止的表情:“你俩哪儿找的扑克牌?” “小哥!”吴邪蓦然回首,脸上满是兴奋的光彩,立马甩了手里的牌站起来。 张起灵看着一地的牌和酒坛,脸色就黑下来,但没说话,旁边张海客就摸着下巴:“看来你是好了啊,一会儿没看住,就跟猴爷这赌牌喝酒?”说着就伸手去摸吴邪的额头:“你丫睡一觉起来早年的蛇精病又犯了?” “去,你丫蛇精病才犯了。”吴邪完全没事人一样:“我睡醒了找一圈你们都没在,就看到猴老爷子自个儿待这抠酒坛子……牌是小张他们的啊,你们先前没事儿的时候晚上不也在帐篷里锄大地?” 张起灵看着吴邪说话的样子,脸色红润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有昏迷刚醒的萎顿之色,看来滤化后的尸蟞丸神效异常,不禁伸手去拉过吴邪,扳起他下巴看那脖子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疤痕的踪迹。 “小哥,我好啦。”吴邪往他肩膀上虚打一拳,笑着道:“刚才找不到你,还好中午剩了点粥,我吃过了,就找猴爷爷玩儿牌,输给我第五把啦。” “打牌赢个猴子还把你美得……”张海客嫌弃地 ‘啧’一下嘴,但看到吴邪的样子,大半年来的压抑乌云似乎都在他醒来的一刻烟消云散了,有一句广告词叫什么……宛若新生?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张起灵看着吴邪,嘴角也淡淡浮现出笑意,清浅却真正如释重负的,看来……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折腾的了吧? “得了,既然有酒,今晚烤只鹿吧。”张海客说着就往外走。 “鹿?不会是尸化的鹿吧?”吴邪说着话,却哥儿俩好地伸手一挎张起灵肩膀:“小哥,做饭去吧,一起做饭去,我感觉肚子里空得能吃下一头牛!” “嗯。”张起灵点头,看来,一切都好了。 |
“小哥,”吴邪低头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用嘴唇和牙齿细细啃磨那微凉温感的皮肤表面,从锁骨慢慢往上,磨蹭到脖子,鼻尖拱到耳垂下,轻声呢喃:“你治好我的鼻子,也治好我整个人……你看看我,你用命换来的……”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张起灵的嘴唇并不霸道,只是很炙热地含住他的下唇,缓慢缠绵地吮吸,似乎为了堵住他的话,又像是用这种方式述说自己的心迹,不是我治好的你,而是我实在太需要你,所以你就纵我,让我任性一回……说不尽的温存触觉,只有吴邪明白。 地底下的殿阁仿佛如黑夜尽头的净室,气氛静谧的灯影拖拉斜长,两个人立在其中,没有说太多的话,松开彼此的拥抱,便是相对着笑,眉眼弯着,可那笑意里,渐渐又溢出了苍凉,其实两个人的相识统共只有十七年光阴,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并不算太长,但为何好像已经活过了一世之久,曾经两个人说过的玩笑话也浮现耳边,那时吴邪觉得自己肯定会比张起灵早死,所以他想和他葬在一起,而张起灵说,他会把他带回张家古楼……那是他俩当时惟一能许给对方的承诺了,谁都不敢想以后,只能用玩笑的方式说出来,揣在心里既甜蜜又辛酸,但现在……终于不一样,张起灵捧着吴邪的脸,而吴邪摸上他的手,慢慢摩挲那些修长的手指,拿到嘴边蹭蹭,又闭上眼睛深深地吻住,最后十指相扣,才发现黑色的膏药粘得到处都是,张起灵的脸颊和下巴都有,都是被吴邪弄上去的,好端端一张清净得跟冰块似的的帅脸,硬是抹得几道黑,偏偏他黑头发黑眼睛,看着吴邪的眼神又莫名乖呆,吴邪忍不住就 ‘噗’地笑出来,用拇指去抹他的脸:“找镜子给你看看,跟小花猫一样?” 张起灵就笑,用自己脸去蹭回他,吴邪连忙躲开:“好了、好了,我给你打水洗洗。” 过往的无形枷锁都消失不见,从此就能倾其一生地相互陪伴,两人甚至都有不真实感,这还需要慢慢适应,但曾经被命运左右的无措坎坷里,那么多悲恸和绝望都挺过来了,接下来就是相互执手,共度未来的长生岁月。 吴邪还有很多问题,不过这都不急,俩人一起去找人偶,安排打水和烧水,等待的时间就坐下来合计,这两天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去了,先回杭州,处理一下事务,再去香港做一次系统全面体检,还有还有,吴邪想去看看胖子,他的闺女已经出生,长到半岁多了,胖子给她起名叫王月瑶,但两个干爹还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张起灵点头同意,再有呢?吴邪忽然有点困了,打个呵欠,还是洗洗先睡了,来日方长,慢慢商议。 |
真的是快大结局了,我有跟着看了一遍,幸福生活马上要开始了 我一会要去看电影,长城,所以今天抽空先赶紧发了,下次估计就全部发完了 |
另外全部发完后我会再在下面发最近看过的感觉还不错的文,给大家推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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