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张起灵视角古风武侠长篇略OOC《急急流年》不坑[第23页]

第五十九章死生契阔
殷宁去后，张起灵先为孟大娘裹了伤，再给自己上了药，接着找了一块破布裹手将先前打斗挥落在地的霞影针都捡了起来，远远挖了一个深坑，与被波及而死的两只鸡一同埋了进去，最后才给小六儿喂下了摇光散的解药。小六儿醒来后摇摇尾巴看了看他便去找坐在椅中的孟大娘，张起灵这才发觉大娘的神色有些不对，叫了她一声伸指去搭她脉搏，顿时脸上一变！
孟大娘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丫头棋高一着。”
“我去找她！”张起灵眸色一沉便欲去寻殷宁，却被孟大娘拉住了。
“不必了。”孟大娘笑道：“一来，她未必便有解药，就算她有，恐怕也来不及了，二来，我便就此走了，去见老头子，你就当是成全我吧。”
张起灵搭她脉搏时已知她毒入脏腑，难以救治，况她也不想再被救治，一时竟不知心中作如何想。他一生杀人无数，却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守着一个救过自己两番性命的人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人生的尽头却不知该如何做，又想她之所以要这般死去，却全都是因为自己，这些诡计、毒药本都是殷宁备好了来对付自己的，却让她代为领受了。
孟大娘见他神色拍拍他手道：“孩子，我这般已算是死得其所，没有遗憾。倒是那女子，心机如此之深，往后你可要再多加提防。”这句话说完已是只有吐气的气力没有吸气的气力了，张起灵应了声“是”，小六儿亦察觉到了主人有异，左右看看两人，喉间吱吱而鸣，目光中流露出茫茫然的慌乱，孟大娘慈爱地抚了抚它头顶，对张起灵道：“我就把它交给你了，大娘先走了，望你也能早日与……”一句话未说完，就此闭目而逝。
张起灵半跪在她椅前，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何事一般，也不知悲伤，不知愤恨，远处的青山隐隐，近处的溪水淙淙，一阵春风吹来，吹落几瓣桃花飞到他的衣襟上，他站起身抱了孟大娘的尸身将她葬在了孟大叔身旁。从前孟大叔的坟前许是为了躲避旧故连块碑也没有，如今两人都已作了古，遂找了一块木头用刀削了，也不知孟大娘的姓名，只好刻上了“孟循夫妇之墓”，接着在木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瞧见呆呆坐在坟头的小六儿，心头这才忽地泛起一阵酸意，伸手抚了抚它皮毛，示意它起身，它却是坐着一动不动，眼光里再没有了从前那样的神采。他暂不理会它，回屋去将自己包袱收拾了将屋门锁上，看着门上的新锁不由想到只半月前自己才背着吴邪来到这里养伤，才在这里知道什么是人间烟火，什么是家，在这里学会了钓鱼种菜，在这里赢回了吴邪的心，而才不过短短几日光景，吴邪走了，大娘死了，这间屋子从此以后便无人再住了，这一处山坳从此也……吴邪，你知不知道，大娘她死了，吴邪……
直到此刻，张起灵才觉悲伤，想到大娘的命运，自己的命运，吴邪的命运，想到聚散有时，离合无常，一缕前所未有的孤独袭上心头，只觉眼前晦涩不明，雾霭重重，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这般，这般期望吴邪能在这里，哪怕只是在这里，恨着，气着，冷淡着，沉默着，都好，只要他在这里……
解开了山羊的绳子随它去了，鸡只剩下了两只，也由它们去了，最后去看小六儿，它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坟前，叫也不走，拉也不走，最后干脆趴下了，鼻翼里的热气呼在黄土上，眼睛耷拉着，却直盯着黄土，哪儿也不瞧。张起灵决定离去时，回头瞧了它一眼，正好小六儿也回头瞧了他一眼，那一眼，便算是告别。
吴邪未再做那个纠缠了他十年的梦，却总能在恍恍惚惚间看到梦里的那个影子，尤其是师姐不在时，他一人在桃林精舍中独处，睁开眼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就伫立在桃花树下，闭上眼可以看到他的眼眸，大江大海一般，又宽又深，他明知此举犹如与火为媒，却赶他不走，直到……“星魂！”
“师姐，你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没什么大碍。”
吴邪忙扶殷宁进了内室，待要为她疗伤却被她摇手阻止了，也就未再坚持，明知自己如今功力仍然不济，遂仔细查看了她的伤势，问道：“是谁伤的你？你不是进了长安城么？”
“我……星魂，我若告诉你，我不是去了长安城……”
吴邪瞧她神情心中不由跳得快了一快，镇定道：“那师姐去了哪里？”
“我去了洛儿接你的地方。”
吴邪闻言顿时心跳便是骤然一停，下意识应了一声：“哦？”
殷宁柔声道：“你且听我说，我先前未跟你说实话，是怕你顾念他此番对你有救命之情，我怕你为难，但这回下山之前，大师兄已经于我等都下了命令，不论谁见到张起灵……格杀勿论。”
她说话的语声极为温柔，尤其是“格杀勿论”四字轻柔至极，吴邪听在耳中却如惊雷，如晴天霹雳，当下笑笑道：“要师姐顾虑了，是他阻我杀江中侯在先，若不是因此我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完成不了任务害师姐担心，师姐放心，星魂不会是非不分。”
殷宁拉住他手道：“但他救了你也是事实。”
吴邪仍笑道：“他的目的我们暂且不知，待我恢复功力，亲自寻他为师姐报这伤你之仇，啊是了，我看师姐身上的伤不是一人所为，难不成他有帮手么？”
自听到妻子说她去了孟大娘家之后，他便只想知道他……他还活着吗？洛儿与夏儿当时必然见到了他身上有伤，师姐才会这么快便去找他报仇，他身上伤得那么重，而师姐又是有备而去，不知他……他……他心里一阵热一阵冷，但见妻子身上有两种伤，另一种全然不是他的功夫所伤，那么一定是孟大娘，孟大娘既然出手了，那么他一定是吃了亏了，但不知他……他……
“是啊，你在那里住了那么多日，也未发觉么？”殷宁一边说着一边轻轻靠在了床头。
“发觉什么？”吴邪佯装不知她在说什么。
“那个大娘，中了摇光散竟然无恙，还突然出手将我打伤了。”
“啊？”这一声惊呼却是发自内心，心里隐隐跳跃着一个声音：他应该还活着，他应该还活着！
“是啊，没想到中原还有这样卧虎藏龙的人物。”
“你是说那位大娘竟然身怀绝技能将师姐打伤？我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多日却竟未发觉，如此说来，星魂可是愚钝之极，竟累了师姐。”
“你莫胡说，此事与你无关，是我大意了。”
“那后来呢？”他深知妻子的本事，她若能被人所伤，对方必也不会安然无恙，若是还将孟大娘也连累了，那便是……便是恩将仇报了。
“她打伤了我，但也中了我一剑，两败俱伤，不过她也将解药都拿了去。”说罢有些疲惫地往吴邪肩头靠了靠。
吴邪待听到“不过她也将解药都拿了去”再看妻子脸上的神色，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寒凉，低首瞧她双目微闭，面色苍白，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衣衫上也脏了几处，心中不由大愧，想她从小在山上身份何等尊贵，被光明堂的众弟子敬若天人，又兰心惠质，不论是师尊、五行子还是大师兄都对她疼爱有加，而自己却几次三番办事不力惹得她忧心顾虑，就连要去报十年前的大仇都要顾及自己，却弄得一身是伤回来，她从小到大又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而自己却……却在她与人拼命之时还在想着……想着……吴邪啊吴邪，你若再对不起她，便是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了。
“师姐放心，待我好了便亲去找张起灵报仇，至于那位大娘，她对我也算是有收留救助之恩，我却不能恩将仇报。”
“无妨，星魂，此事不必挂怀了，待我俩养好伤后，张起灵与那大娘想必也早已不在那里住了，此事便就此算了，正事要紧。”
吴邪沉吟片刻，轻嗯了一声。他明知事实如此，却不由得仍想知道他与大娘伤得如何，想亲口告诉他，叫他走得远远的，最好是再也不要牵涉江湖恩怨、家国纷争，走得越远越好，找一处安然的地方，娶妻生子，再也不要记得一个叫吴邪的人！
殷宁靠在丈夫肩头，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却能听到他的心跳，时快时慢，尽管他极力克制，但她在他枕边九年有余，听他的心跳亦听了九年有余，她知道她担心了九年有余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可恨的是，此番却没能杀得了那个人，日后想再寻这般好的机会，恐怕是不能够了，只要他在一日，自己便无法安眠一日，可这却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从前星魂虽也有些心事不喜对人道，但夫妻之间也可算是互相敬重、坦诚相见，但自上回他下山重遇那人之后，虽对自己敬重依然，但他口中之话，自己已分辨不出哪句是真心哪句不是了，思及此，她只觉身上，更冷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看日常。最近写了好多日常，甜到牙会疼到神经的那种，大概是因为今年太倒霉，他们俩也被我写得这么惨，于是该熬糖浆的时候我都止不住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看番外日常，我想了下，结局之后番外日常可以……无限止的写下去都不成问题，嗯。

OOPS好像一不小心剧透了结局……
我今天就更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点不点赞？

楼楼结局一定要he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