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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张起灵视角 古风武侠长篇略OOC《急急流年》不坑[第11页]

作者:无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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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了
 
啊啊啊,什么时候小哥和小吴可以再见面啊
 
【水落石出】一共有四章,交代敦煌被偷袭的前因后果,以及二十五年前的旧事、十年前老张夺位的来龙去脉,再引出一些对于幕后操控者的疑问,等等,信息量很大,细节很多,其中涉及到的人物除了老张其余均为原创人物(有一个是【大漠荒颜】同人人物),所以为了照顾同人文的读者,已经简化了许多本该对于这个人物的塑造,当然也相应简化了许多线索与情节。
所以这几章不会再出现什么情情爱爱的情节,但我是很喜欢的,有一股大气在,会说到人物与人物之间的纠葛,人物与自己的纠葛,人物与敦煌这座城的纠葛。这些纠葛都讲完之后基本上敦煌的主场就告一段落了,下一个主场,你们可以猜测下。
其中我最喜欢的原创人物是活在简短叙述中的张十七。
还记得当时为他起名的时候,起名废的我扫到桌面上的日历,看到了“十七”这个两个字,一瞬间觉得实在是太适合这个人物了,便果断拿来用了。若是细心的、对小说线索与文字比较敏感的读者,一定能发现,我用的最多的数字便是“七”和“三”。至于十七,原著粉都懂的。
而这一章中南延朔的这一段话,今天时隔一年多后我再次读来,仍然想流下泪来。
“他不得已背叛了家国,背叛了我,我知道,他心里是极苦的,他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知己,我一定要亲手送他上路,再下去陪他,他从小就常常被人欺侮,我放心不下他一个人上路。”
南延朔=难言说
下一章南延朔还有一段话与老张说,也是我很喜欢的。
 
加油更
 
加油。写的很好,不知道考不考虑出本呢?很想收藏一本实体书啊,写的是真的好。
 
第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二)
张起灵见他神色,知道是自己不小心流露了真情,于是撒了手,背身道:“南将军,我可以如你所愿治你死罪,将你与张十七葬在一起,张十七不是你南家人,不能受你南家的香火、后人的跪拜,于是你二人便只能葬于无名之处,你便也再受不得你南家的香火祭拜,甚至除了我,这世上没有第二人知晓你真正的埋骨所在,你可愿意?”
南延朔闻言先是怔了一怔,继而重拜伏在地道:“谢城主大德,末将愿意。”
张起灵仍背对着他,没有人知道他的神色,半晌后,他转回了身道:“南将军,我若要你活着呢?”
南延朔又是一惊,不明所以。
“你活着,独自活着,继续守护敦煌,守护你的家人,你可愿意?”
“这……”
“南将军真英雄、真君子,敦煌若是失了你,便是失了一根栋梁,张将军爱才,我亦是不舍,官降两级,罚俸一年,戴罪立功。”
“可是……城主……”
“你不愿意?”
“城主……十七临终时,末将曾向他许诺,很快便下去陪他,末将若负了他,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何脸面,更何况,十七死了,末将……的心也跟着死了,就算活着也是一具尸体,求城主成全!”
敦煌城主脸色一变,厉声道:“南延朔,你好大的胆子!你与张十七犯下如此大罪,妄想一死了之即算?那张十七既已自绝,罚你官降三级戴罪立功不得再议,退下!”
“城主……是。”
是夜,又起了北风,风声在窗外呜咽,如泣如诉,张初客亲自前来给公子换了药,又叫银黄添了两个软靠过来,公子左肩受伤只能侧卧着歇息,这一夜不得翻身可是难受,公子本来就睡得不好。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张初客正要退下,却听到公子忽然悠悠地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了这一句,他见完南延朔以后便未开过口。
“公子何出此言?”
“他一心想死,去陪张十七,我却要他活着,我是不是做错了?”
“公子,南延朔他?”
“若是我眼见吴邪死在我眼前,我是,定然再难以活下去的,所以,若有那一日,不要拦我。”
“公子……”
“我累了,你回去吧,留心盯着他。”
“是。公子不要多想了,南延朔他日后自会明白公子的苦心,在私他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在公还有咱们军中这许多兵将需要他带领,身为军人,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怎可轻易自戕其命……啊公子,请恕初客头脑发热口不择言,初客没有那个意思,初客的意思是,他与公子不同,不同……”张初客这一下确实是一不小心连自家主子也一并说了,待发觉到时已然晚矣,顿时满腹悔恨一脸焦急,公子都已经给伤成这样了,你怎地还口没遮拦一通胡说?于是抬手就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心里方觉稍稍好过些。
张起灵似是根本就无动于衷,抬了抬手叫他下去,自己进了内室。
窗外的风声愈来愈大了,黑乎乎的树影给劲风推搡着摇摇摆摆,却怎地也吹不倒,真是奇了,就像白日里南延朔眼中的那一团执,是啊,执,自己短短一生阅人无数,倒鲜少有见到似他那般执的,执拗得简直就像……就像自己一样……那张十七不知是何模样,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不禁生出一股冲动,想去祭一祭他,不知南延朔要将他葬于何处,又不知那南延朔,在接下来的时光里,面对着自己的妻子,思念的,却是另一个人——啊疼,胸口里,好疼!
吴邪,你也有妻子,哪一日我若死了,你面对着你的妻子,可会思念我?
一曲深红胜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入骨相思,知不知?
楼善国的明妃回了敦煌城,城中百姓不明真相,但对这位为保敦煌太平和亲嫁出去的敌国妃子却也再爱戴不起来。那楼善王倒也是个醒目之人,跟明妃进城的随驾除了一群内侍,竟连一个带刀侍卫也无,张明夕心知肚明却也无可奈何,寻常百姓家都常有丈夫无情,更遑论君王,她这许多年可以得宠,本就是仰仗着她敦煌之女的身份,如今兵败,她已全无价值可言,当年被当作和礼送去异国,如今又被当作和礼送回家城,这一去一回,呵呵,倒也传奇。只是住进甘西院已愈两日,却还未曾见到敦煌城主的面,心下恼怒之余倒也不乏赞叹,这张起灵果然沉得住气,怪不得此番计画如此周详都未能将他拉下马背!
“明辰。”
“姐姐。”
“方才叫人送了两碗参汤过来,来喝一碗,这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冷成这样,冷宫恐怕也比这里暖和。”
“姐姐,这是我们的家,姐姐怎么拿冷宫来比。”
“家?呵,这敦煌城如今虽然还姓张,只不过此张可非彼张,哪里还有我们的家?”
张明辰不再答话。
“三弟。”张明夕语重心长道:“你可有打算了?”
张明辰仍是不答。
“成大事者,当断不断可是大忌,姐姐不是男儿身,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十年来也无一日不在寻找报仇时机,此番若不是他张起灵卑鄙无耻以下流手段将我军将领刺杀,敦煌早已掌握在你我手中,怎地还会被关到此处等人鱼肉!”
“姐姐!”张明辰豁地转过了身道:“事到如今难道姐姐还在装糊涂么?你想让为弟与你一同糊涂,做那叛国的千古罪人么?”
张明夕脸上白了一白道:“叛国?哼,当初张起灵逼死父亲夺取敦煌还将你送去长安,怎地你的朝廷从未过问过呢?他们要的不过是敦煌的钱,根本不理会做城主的是谁,也不理会敦煌到底是在谁手里!”
张明辰扶了扶额,忽道:“姐姐告诉我一句实话,那调虎离山之计,是谁出的?”
“什么调虎离山?”
“楼善攻城时,张起灵并不在城内。”
“喔——”张明夕敛了敛心绪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拢了拢双手,缓缓道:“我与大王商议良久,敦煌十年来被那小子治理得也可算得上富可敌国、兵强马壮,他人缘虽然不好,但民心所向,贸然攻城的确不是上兵之道,更何况你还在他的手里为质,所以最省力的法子恐怕还是刺杀,但眼见近年来各国买来刺杀他的人非死即残,他却是毫发无伤,于是我便说服大王由他出面向昆仑山下重金,请他们务必派出最顶尖的刺客,若是刺杀成功必还有重谢……”
“姐姐竟然向昆仑山买刺客?”张明辰出声打断了姐姐。
张明夕一瞧弟弟的神色,赔了一笑道:“三弟,那昆仑山刺客不过是用钱买的,又不是他们要对付我们敦煌,当年联合买那十几名刺客的罪魁祸首不是已经给父亲查出来了么……哼,说到此处更是令人着恨,当年父亲明明拿了证据向朝廷请命,请朝廷派兵剿灭小宛、且末、若羌三国,朝廷不但不派兵也就罢了,还要我等与其交好,共享商路繁华,三弟,这样的朝廷,有何值得效忠?”
“那毕竟也是他们昆仑山的人杀了母亲哥哥,还有我们敦煌那么多的人!”
“那又如何?这整个西域乃至整个天下,他们的刺客最是厉害,那张起灵不也是出自那里么,若非如此,他怎么会如此难杀?”
“姐姐你怎知他去过昆仑山?”张明辰闻言吃了一惊。当年父亲派人上昆仑山之事就连他都不知晓,更别说嫁入他国的姐姐,还是直到后来张起灵一行人回来以后他追问父亲,父亲才私下只告诉了他一人,还嘱他不许告诉任何人。
“哦,原来弟弟早知道。”
“是父亲派他去的。他在昆仑山五年,当年敦煌被夜袭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查出来告诉父亲的,还有十年前昆仑山根基被毁元气大伤,也是他与父亲派去的人里应外合办到的,至于后来,我在长安听说,西域有几国连年内斗,不断有人起兵造反,问起是哪几国,却正是小宛、且末与若羌三国,如今回想起来,若不是机缘巧合,便也该是他的手笔。”
“如此说来那倒怪不得,那昆仑山收到信后亲派人前来,说道此人既出自昆仑山光明堂,自是难以对付,重金不必了,毕竟此人也算是昆仑叛徒,那就是共同的敌人,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昆仑自有法子将他引出城外取他性命,而你们倒可提前筹谋,待他离城之时大举攻城拿下敦煌……但是弟弟,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曾为敦煌做了那么点儿见不得人的小事,便对他心慈手软了吧?”
“父亲曾教导我们,做人要是非分明,他于敦煌有功,我不会否认,但他于敦煌也有罪,我亦不会否认,倒是……姐姐你先告诉我,昆仑山派去见你们的人是谁?”
“他自称什么昆仑三使的日阳使,是个极为精明之人,几句话便说得大王心动不已张口就想答应,但我想到你还在长安便找了个法子阻了大王一阻,没想到几日后大好的消息传来,你竟离开了长安,我大喜之下连忙命人送消息进城来盗取军情要图,再派人暗中一路跟着将你接到楼善。”
“如此说来,竟是昆仑山献的此计。”
“嗯。”
张明辰沉吟不语。
“三弟在想什么?”
“我在想,昆仑虽然横行强大,但只是一个杀手组织,既然他有法子将张起灵引至城外取他性命,却为何要献此计策挑起战事?”
 
这章上半章有好几个心酸的句子我都很喜欢。下半章借张明辰姐弟之口,交待的信息量很大,有兴趣的读者欢迎留言讨论剧情。
吴邪,你也有妻子,哪一日我若死了,你面对着你的妻子,可会思念我?
这句最是心酸。想想已经是16年写的了,现在看来还是想流下泪来。我也是,生啊死啊的,魂太重,命太轻。
 
好看
 
加油。曾经追过一篇文,也是两人爱而不得。里头有一句张起灵的内心独白是:我用我仅有的的爱,来换取你所有的恨。以爱为恨,以恨为媒介,来成全我所有的爱。
些这句话不是说你写的和那篇文像,而是你们给我的感觉都一样难忘,总之写的非常好,理科生不怎么会说话,嘿嘿
 
第三十三章 水落石出(三)
“便是你说的那个缘故了,那来人道,张起灵当年曾引狼入室毁他昆仑根基,只杀他一人太便宜了他,要教敦煌……吃些苦头才行。”张明夕说到此处,不免也有些心虚起来。
张明辰叹口气,心下固然是不喜姐姐的所做所为,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十二岁时失了母亲和长弟,十六岁时为了敦煌被嫁到了异国,几年后又没了父亲,幼弟又被仇人送去了长安为质,一个弱女子,四下无亲,既要在后宫中争宠夺势,又要谋虑伺机报仇雪恨,相比而言,这十年她的苦楚比之自己不知要大上多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指责她。
便在此时,张明夕的贴身婢女进来求见,在她耳边耳语了一阵,张明夕顿时身子一震,问道:“何时?”那婢女道:“昨日。”
“姐姐,发生了何事?”
张明夕挥手叫婢女退下,身子委顿在榻中,眼中隐隐似有泪水莹动。
“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张明夕抬眼道:“三弟,事已至此,姐姐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我自问问心无愧,就算让我再选一次,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以前父亲常说,大丈夫行事,有所舍有所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唯今姐姐自知此番有来无回,即便能回去大王也已容不下我,稍候我便去见张起灵,向他认下一切罪行,让他念在他也姓张的情份上,不要为难于你。”
“姐姐!”
“我心意已决。弟弟,姐姐定会尽力,为你谋一条出路。”
“姐姐!”
“来人!”
张明夕不由分说叫人去禀了张起灵,张明辰欲再劝说,但见姐姐神情坚决全然不容商议,他无计可施,只能焦急地坐在甘西院傻等,但心里隐隐知道,姐姐这一去,凶多吉少,事实上,自从在楼善国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隐隐感知到了这个结局,只是,他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四肢百骸,恍惚间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承认吧,你比张起灵,差得远呢,差得远呢——差得远呢——
说起来,张明夕还未真正见过张起灵,或者说未见过长大后的张起灵,她见过的,还是在敦煌那夜之前,仍在母亲怀抱中的张起灵,因着明辰与他同岁,她才记住了这个堂叔家的儿子。敦煌那夜死的人太多,她也无睱去分清楚都死了谁,她要忙着自己悲伤,毕竟那夜里,她失去了自己的娘亲和长弟,一夜之间,一个完整的家庭缺了一半,她顿时便由家里的大小姐变成了幼弟的母亲,四年后,她被父亲嫁往楼善,便很少得已回敦煌了,直到十一年后,父亲死去,敦煌易主,她回城奔丧,却被重重看紧,新任城主竟连见也未见她一面,她心中怨恨,日积月累,可想而知。
张初客按剑立在城主身侧。这位敦煌守将,她却认得,十年前回来奔丧时,便是这位“将军”日夜不歇地派人看着她,当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才将目光转到了张起灵身上,一对上后者的目光,不由得全身一凉,可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遂欠了欠身施了一礼,道:“张城主,有礼了。”
张起灵还了一礼,张初客亦向她见了一礼,引她入了座,重回到张起灵身侧。
张明夕早用余光环视周围,见无旁人在场,心知已到此番地步,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便直言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张城主,既然十七已经死了,呵,我本是要他煽动南延朔造反,虽知不是一着好棋但反正我也已无路可走,此处山高皇帝远,我们姐弟也没有任何指望,我做过什么事,我心里清楚,但这十年来明辰一直被你看在长安,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心知肚明,只要你放过他,你要如何处置我都随你便。”
“你竟要煽动南延朔造反?”张初客没忍住。
“呵呵,张将军,当年你不也是被煽动了,才会夺了兵权造了反自己当上了敦煌守将?”张明夕也没有忍住。
张初客不由得脸上一白,却也无可反驳。
“好,待收到你已不在人世的消息,这个敦煌城主的位子,便是明辰的了。”忽地,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顿时便消弥了二人间的恼怒之气。
“你说什么?你此话当真?”张明夕未料到对方竟会如此爽快,爽快地简直……简直距她想象千里万里之遥。
张起灵没有答话,张初客道:“难道明妃没有听说过,敦煌城主,向来说一不二的么?”
张明夕给他如此一白,倒想了起来,整个西域乃至东到洛阳皆知,敦煌城主金口难开,一旦开了,便是说一不二,所以,整条商路上的商客都惧怕与这位城主做生意,但同时又极其喜欢与他做生意,但此事关乎弟弟的未来,不得不防他使诈,于是笑道:“张城主金口我自然听过,只是我唯今在世便只有这一个亲人,我身为姐姐,毕竟关心则乱,眼见为实,还望张城主谅解。”那言下之意是,我定要有个真凭实据。
“明妃既然不信城主,那可是还有其它退路?”张初客气不过,冷哼道。
那张明夕毕竟乃是前城主的千金,贵为一国之妃,哪里受得了一个下官的这般讽刺,张口待要反唇相讥,却见张起灵一摆手道“你跟我来”,当下只得暂且忍下一口气,跟在张起灵身后进了他的书房。
这书房远比父亲在甘西院的书房小得多,架上也无多少书籍,与先前待客的大厅相比,这里简直用简陋来形容也不为过。她茫茫然不知张起灵带她来此是何用意,好在张起灵并未让她等太久,他打开了书案内的暗格,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命张初客用那把金黄色的小钥匙开了锁,面向张明夕打开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明夕仍然不明所以,但她识得汉字,里面层层叠叠全是白绢,白绢上全都写满了汉字,白绢层上是一个黄缎小卷轴,她瞧张起灵一眼,见他已然走到了窗前去,背身向她,看张初客,神情似乎与她一样,显然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匣子。当下也不及多想,先伸手拿起卷轴打开来,顿时便吃了一惊,心里不由怦怦大跳起来!张初客也瞧见了,只是却没有她的吃惊,那是在不久前,那个人来敦煌向公子邀战后的次日,公子传了宁先生写下的城主禅位书,书中还附有要敦煌全臣团结一心竭力辅佐新城主的请求。张明夕看到最后手一抖,卷轴几欲脱手而落,张初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她是为了那立书的日子,是在她们偷袭敦煌之前。
半晌后,张明夕将那卷轴自上往下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脸上忽地平静了下来,轻轻将卷轴收了放在一旁,又自匣中拿出一张张白绢细细看去,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原来,那些白绢全部来自长安一个署名为“黑”的人,绢上日子由近及远,由今年至十年前,每一年的数目不等,详细交待了明辰在长安的生活、学艺、长进等一切,全是这位署名为“黑”的人从中安排周旋,此人还收了明辰为徒,授他文治武功,近三年来更是专门教他治理一方城池之道,而且,明辰他在长安,已经秘密娶了妻生了子,也全由此人从中隐瞒,而此人所做的一切,则全是她们姐弟的大仇人、此时立在她身后的张起灵所授意?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如此好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明夕跌坐在了书案前,手上兀自还捏着一张最近日子的白绢,那上面写的是已遵君嘱送回明辰,但明辰眼下并无经验,劝君不要擅自让出城主之位……
张明夕呆呆坐着,头脑中不知转了多少个念头,自十年前,一年一年疾速地在脑中过了一遍,不可能,这书信是伪造的,是张起灵拿来骗自己去甘心赴死的!想着,手上就不由用了力,白绢在手上顿时被抓成一团,紧得几乎嵌进了肉里,直到手上没了力气,心里那股恨劲也松了一松,再见到那白绢,才发觉,这可不是一般的丝绢,她身为敦煌之女,又在西域大国宫中多年,各种珍宝见过不计其数,这样的白绢即便是在她楼善后宫中,也是没有的。
“为什么?你既要如此,为何当初又要做那天理不容之事?”
张起灵兀自背对着她,仍淡淡道:“我的理由无需向你说明,你只需按我所说的去做便可。”
“可是***了我父亲也是事实,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换作是你,你便就此算了吗?”
“逼死你父亲不是他!”张初客再忍不住,愤然道。
“什么?”
“是你父亲自己。”
“你胡说!”
“你父亲自你母亲还有你长弟被杀之后,便暗中下令在城中挑选幼童少年秘密训练成为一支暗杀利器,我家公子就是其中之一,后来他被派往昆仑山作内应,在那几年里受尽折磨,九死一生,后来你父亲又派了数十人上昆仑山与公子里应外合剿杀昆仑,这些事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你父亲比谁都一清二楚,那些年他为了训练这些可以复仇的人才,不知道令多少孩子及其亲人饱受苦楚,又有多少人因训练而意外身亡,到后来挑选出上昆仑山的五十人当中,只有五人活着回来了,当然,敦煌用这些人的性命清洗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教整个西域安了心,也教朝廷安了心,从大处看,这牺牲是值得的,可是你父亲花了十五年的光阴筹谋这一切,身心煎熬,无人可诉,早已患下了隐疾,十年前公子回来时,你父亲已经病入膏荒,只是瞒着外人罢了,后来公子与他面谈,说要以十年为期,掌管敦煌十年,请他不要多加阻拦,他当时气急攻心,吐血而亡,但公子不是诡辩之人,反正这城主之位也不是他的,于是便任由外界如何传言,也从不让我等辩别一句。”
 
第三十四章 水落石出(四)
张初客一口气未歇理直气壮说完了其中隐情,见张明夕兀自说不出一句话来,又接着道:“你父亲的真实死因便只有你父亲、公子还有我三名当事人知晓,你若是信不过我之言,我也没有法子,只是我气不过你们一个两个说是我们公子逼死了你父亲,你父亲也是一代英主,怎能是一个小辈说能逼死就能逼死的,更何况,若真是公子逼死的,当初便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名头将你弟弟也杀了,何必还留他好好活着,还教他在长安有了后却仍装作一无所知?”
“呵呵!”张明夕忽地笑了起来,笑得凄惶,“你家公子如此伟大,怎地当时不将实情说出来,大家也好不冤枉了他。”
“我的事,与你无关。”张起灵缓缓转过了身来,仍淡淡道:“将来明辰会见到的只有这支卷轴,其余的他都不会知晓。我做过什么恶事,上天自会来收我,但你做过的恶事,我却要收了你。最后,我再问你一事,楼善与昆仑山合计对付我与敦煌,你可知情?”
张明夕先是怔住了,后听到张起灵的询问,冷冷道:“你如此精明,必然早已猜到其中关联,又何必来问我。”
张起灵也不着恼,继续道:“昆仑只是一介暗杀组织,就算他们恨我,但挑起战事,能杀死的,也不过是一些守城兵将、寻常百姓,于他们暗杀组织来说又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整个西域皆知,敦煌兵强马壮,易守难攻,攻城,本就是兵法中的下下之策。”
张明夕闻言默然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忽道:“那日我本与大王一同接见了昆仑山来的什么日阳使,但谈到一半大王便将我支开了,我心里好奇,便大胆躲在门外偷听,他们压低了声音全然听不清楚,我仔细凝神听到好似是什么太子什么晋王……”说到这里只听张初客吸了一口气,她瞧了一眼,接着道:“我一直不敢确定我听到的是什么,如今瞧你的神情,那必然便是了。”
“你还听到了什么?”张初客问。
“我哪里还敢继续听下去,我瞧那个什么日阳使厉害得紧,武功不知比我高上多少倍,更何况也听不清楚。”
“此事你还与何人说过?”张起灵道。
张明夕眸子一转,冷笑道:“我也是在后宫多年的人,这种话怎能随便乱说,更何况我又不确定我听到的是什么,就连明辰也未提及过。”
“好。”张起灵道:“你回去吧,与令弟话别,明日你便启程回去楼善,我在此,等你的消息。”说罢,未再向她瞧上一眼,负手出了书房。
张初客向一时又怔住的张明夕道:“大小姐,我叫你一声‘大小姐’,是想请你放心,公子早交待了,待他去后,要我联合众家臣竭力辅佐明辰公子,守好敦煌,你就,放心地去吧。”
后来,张明辰当上敦煌城主那日,接到一封已故姐姐留在敦煌的贴身婢女递上的留书,书中提到了父亲死亡的真相,还有弟弟在长安的种种,还告诉他他在长安的恩师,可能是王侯之身,望他以后擅加利用……新任城主抚书沉思良久,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明妃在回楼善国途中染上了怪病,回国即薨了。那种怪病很像西域诸国后宫中流传的一种秘制奇毒中毒后的症状,那毒药看起来与女子所用的脂粉一模一样,气味也是如此,只要不小心沾到皮肤上就会慢慢侵入脏腑,致脏腑衰竭,先是虚弱无力,滴水难进,接着愈来愈虚弱,直至死亡,若是普通人,不过三四日光景,若是习武之人,可多拖得几日,再内功高强之人,或可撑上十来日,死后若非将尸体剖开查验,绝难查出死因。而只有张明夕姐弟二人知晓,她当时曾将此毒藏在袖中,打算与张起灵同归于尽,她知道以自己的功夫向他下毒是绝难,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张初客,她只盼可将毒粉施在自己手上假意去哭求拉扯他,能毒死他最好,若是毒不死他也要教他元气大伤,出一口恶气,只是后来突生变故,这毒她是用了,不过,是只用在了自己身上。
姐姐的死讯传来时,张明辰仍被关在甘西院,想起姐姐临回去楼善国前拉着自己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忍”字,说道:“你我姐弟生性急躁,虽然年纪已然不轻,却没有张起灵身上那种卧薪尝胆的忍劲,要想拿回敦煌,弟弟只需记住这一个字便可,若是住在这里气闷,不妨多看看父亲留下来的书籍文函,多想想若是你在城主之位上,该当如何治理敦煌。”他见姐姐脸上平静,已没了先前的恨意与戾色,心觉有异,问她究竟与张起灵都谈了些什么,她但笑不语,再问她便说自己乏了,要好好歇息明日还要赶路,说罢又拉住他的手仔细看了两眼,扭身回了房,张明辰心知此一别便是永别,即刻便想闯出去找张起灵问个明白,却忽想到姐姐意味深长写的“忍”字,再加上自己在这清冷的院子里住了几日,于其中节义早已想得明明白白,顿时脚步钉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出去……
于是直到张明辰被放出甘西院接任城主的那一日,他几乎便是住在父亲的书房里,每日四个时辰读书思考,三个时辰练武钻研,四个时辰吃饭睡觉,敦煌谋臣宁无周隔三岔五便去找他说话下棋,每当张明辰问起城中之事,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要什么书卷也会在下一回给他送去,有时张初客也去瞧他,与他在拳脚上切磋一二,谈谈兵法说说攻城略池之道。当然他从头到尾都未见到过张起灵的面,求见也见不到,但他不是傻子。
而敦煌城主送走了张明夕之后,便去见了京城来的江中侯,两人一番密谈,不日后,江中侯的马车驰骋在回京的官道上,马车四周,均是扮作寻常家丁的武林高手。
天越来越冷了,大雪降了几场便即停了,西境的日光本就充裕,白雪给暖阳终日一晒,化得火烧似的快,于是白日里雪水裹着黄泥和在车辙上和鞋底上,粘腻得甩都甩不掉,夜晚里又冻结成嶙峋的模样,坚硬地斩都斩不脱,你说这世界,怎地可以极端到如此!
可是城中却是一年中前所未有的热闹。敦煌富庶,近年来每年过年阵仗都堪比京城,只今年因不久前的战事,一切已自从简,但战事阴霾已过,大节既至,百姓还是严阵以待,该有的礼节还是不可缺少。而今年向城主致意的、赠礼的比往年更多,依照惯例礼品一概婉拒,为答谢百姓的一番心意,城主破天荒地带着两名侍从走街串巷悄悄探望,见到有困难的就命人记下,有时被百姓围起来了,也不多言语,点头致意即过,百姓均知这位城主的性子,便也不过多打扰,让开道路由他去了,只有张初客、宁无周少数几人才知,城主这般做,是在告别。虽说城主自来性情冷淡,手段决绝,从不做任何笼络民心之事,也从不在意百姓如何评论,只是尽城主的职责做应做之事,但他毕竟也不是铁铸的,十年呕心沥血,如今随时分别在即,此去经年,我已不再是敦煌城主,与敦煌你这座城池不会再有任何干系,而你也会渐渐忘了曾有一个叫做张起灵的城主,来年此时,我还不知会在何处,唯愿你一直平安、稳固,从此功过荣辱,我与你,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除夕之夜,城主大醉,若在平日里还会有人劝酒,但这夜,就连服侍城主的张小月都喝醉了,城主挥挥手,就着一丝清明道:“你们都回家去吧,与你们的父母妻儿一同守岁。”末了还不忘交待张初客一句“不可松懈”,张初客知他因上回敦煌被偷袭之事始终耿耿于怀自责于心,于是扶了他道:“城主请放心,一切妥当,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不必了,你也回家去吧,叫银黄和川芩也回家去吧,初霞,你叫她……也别再来了。”说着向身后的下人们摆摆手,摇摇晃晃地独自去了。
伸袖挥熄了所有灯烛,一头倒在床上,抚着胸口,就着淡淡的星光,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只有在这个时候,吴邪,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静静地、狠狠地想你,可是,今年,终究是不同了,不是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往年,我都可以告诉自己,岁岁年年我依旧,只要我够努力,仍可换来你也依旧,我守着这丝绮想,熬过一个又一个除夕之夜,每熬过一个,便想,我又离你近了一年,今年,大狂喜,我终于见着了你,于是今夜,绮想已断,你的怀抱今后只属于别人,我与你,是否也像我与敦煌一样,终将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吴邪,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今天干脆双更,把线索讲完。
毕竟看客的关注点始终还是在两位主人公的感情线上。
 
来了来了
 
好看,加更
 
第三十五章 寒木逢春
日子过得不快却也不慢,绿洲里冰消雪融,春暖花开,叮叮当当的驼铃声和着呜呜咽咽的风鸣声自目力所不能及之处熙熙而来,攘攘而往,没有人留意敦煌城墙上的伤痕有多深,也没有人关心敦煌城主眼中的出离所为何,敦煌繁华如昨,商路蓬勃依旧,身外的一切如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抽刀无法断水,举杯亦无法消愁,莫愁。
独自离了光怪陆离的大厅,信步行到一处地方,忽闻到一股香火味儿,抬头一瞧,竟是张家祠堂。
这个地方,在离开敦煌前的每年,都必须要跟着族中的大人来祭拜,十年前回来后,便再未来过。立在门前瞧了一会儿,看祠堂的老人见到是城主前来,忙要行礼,被他给挥手制止了,那老人双目混浊,却又清明,他一撩衣摆,跨了进去。
密密麻麻的牌位小山一样层层叠叠一排排一重重,一眼似乎望不到顶。可以说,他眼前这半生中,杀过的人,究竟有多少,他从未计过,他从未埋葬过一个人,从未为一具尸身哭泣过,亦从未为任何一个人立过牌位,此刻,他一排排地看过去,那些文字,一笔一画他都认得,那些人,他却一个都不识得,直到他见了张启山的名字,心道,哦,终有一个我认得,却还是因我而死。呵,堂伯父,莫记恨,我迟早和您一样,一样下场。目光再轻轻转动,便又见到了一双熟悉的姓名,说是熟悉,是因为他知道,从小就知道。
老人递了三柱香过来,犹疑了一下,接过来,燃香,跪拜,磕头下去的一刹那,他才知道,人,为何要行跪拜之礼。
不管我走到哪里、做过什么、要去哪里,我是敦煌的人,是张家的人,是你们的不孝儿子,对不对?可我却还要不孝下去,将来百年之后,地下相见,你们可会怪我?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从记事起我便是一个人、一枚棋,后来我遇到了另一个人,我却亲手将他弄丢了,我翻手做了棋手,可我却已找不回他,若这一生注定要我一个人,那就让我一个人吧……
“红尘百劫苦,城主,来日方长。”
迷思中,一把苍老的声音自身旁响起,他直起身来,却见那老人已转身去了,而身后……
“张大哥何时来的?”
“方到。”
“你怎地知晓我在这里?”
“巧了,我并非是来此处找你的。”
“哦?”
来人走近了从案上取了三柱香燃了,插在香炉里,在张启山牌位前拜了拜,说道:“但我却是来找你的。”
张起灵不禁双目一亮,道:“莫不是?”
“不错。”
顿时心里怦怦便狂跳了起来,急道:“他在哪里?”
“三日前下的山。”
三日前下的山,三日前下的山,再问:“可是往东?”
“正是。”
心里又是一阵急跳,一来是因他正在东来,二来是不知他的目的……寻思道:“应当不是我。”
“不知。只知他往东行,但既然你也认为不是你,那只能,再往东。”
莫非是京城?暂且不理会,再问:“他一个人么?”问完这一句心里跳得更加厉害了。
“一个人。”
啊!
他果真是一个人,是一个人!刹那间的欢喜教他双膝一软险些重新跪倒在蒲团上,却也是一手扶住了香案,狼狈不堪。
“教张大哥见笑了。”
来人脸上这才微微一动,道:“讯息已然带到,你打算如何?”
张起灵微微一笑,道:“我早有打算。”
“嗯。”来人负起双手,转身便行,行了两步顿住道:“你当真要舍弃这半壁江山,去赌一个冥冥未卜?”
“张大哥当初不也是转身就走么?”
来人牵动了一下嘴角,左脸上一条长长的伤疤跟着被牵扯成一条弯弦,淡淡笑道:“那你可要快些,慢了少不得我要变卦,报这一剑之仇。”
张起灵亦笑道:“这一剑大不了我来替他还你。倒是我去之后,明辰暂还不明所以,张大哥可派人联络初客。”
“不必了,这些年城主出手阔绰,‘流沙’以后便靠自己了。你放心,‘流沙’以后还是‘流沙’。”
“好。”
“后会有期了,张老弟。”
“后会有期。”
瞧着兔起鹘落的身影眨眼间便在大树后瞧不见了,他怔怔然,仿佛做了一场梦,这场梦从莫名其妙来到祠堂开始,到……到……吴邪!
跨出祠堂的那一刹那,他回头望去,香烟缭绕中,一个牌位也看不清楚,只有那老人站在门口,慈祥地远远瞧着他,他微一点头,飞一般回到了大厅,大厅里五光十色仍在继续,悄命张小月去传张初客与宁无周到书房来见,便一闪身没了踪影,张小月愣了一愣,连忙去了。
已是正月之末,春寒还是料峭,窗外来往的下人还袖着双手,他心里却是热气蒸腾,虽说前路未卜,但若能离他近一些,身上终是要暖一分,这个事实,就算哪一日他如吴邪一样也失了忆,想必他的心、他的身,也是不会忘记的。
吴邪,我但盼望,你也是如此……
沉思间听到脚步声响,凝神回到案前。张初客与宁无周并肩而入,齐齐向城主见礼。
这三人于这一日,试想过数次,只是一旦真的到来了,却均觉如同做梦,不是真的。于张初客来说,这次与上次还是不同,上次来得太过突然,公子离城也是突然,但他深心里隐隐觉着,公子始终还会回来,不论如何,结果公子真的回来了,但这次,前前后后近三个月的准备与交付,是再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一想到此,心里一酸,竟忍不住地想要流下泪来,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恭恭敬敬地听候公子吩咐。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吩咐的了,该交待的已早交待过,此时不过是确认个日子,嘱咐他们不要声张,待他离城之后,将明辰公子接出来即可。二人了解城主的性子,也不多言,宁无周先领命下去了,离去前伏地向城主行了大礼,只说了句“愿城主往后平安,得偿所愿”,张初客听到那句话,忍不住地又是一番酸楚。
“公子……从今往后我等都不能在你身边伺候,公子请务必自己保重……”说着竟再难忍住,红了眼圈,泪水就要夺眶而出,遂低了低头将酸楚咽回,接着道:“公子至情至性,老天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初客只难过……只难过不能随公子一同前去,公子请务必珍重,只要初客在一日,敦煌的城门便始终为公子开一日,公子日后但有差遣,我等自当竭尽全力……”
张起灵背转了身去不再瞧他,截了他话道:“以后,你只是敦煌的人,是明辰的人,不再是我的人,你切记住。敦煌和明辰就交给你了,从此后我无事一身轻,逍遥自在,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张初客知他是安慰自己,便也笑道:“是,初客为公子高兴。”
“稍候我去见明辰一面,初霞……我就不再见她了。”
“是。”
“有一事,该让你知道,待日后时机成熟,你再说与明辰知。”
“是。倒不知是何事?”
张起灵指了指书案前的椅子,示意张初客坐下来,自己也坐了下来道:“你可知今日带消息给我的人是谁?”
“不知。属下一直好奇,公子手上有一只暗棋,却猜不透是什么棋……”说到这里忽地脑中灵光一动,“莫不是与十年前有关?”
“不错。他便是张则中。”
“果真是他?”
“嗯。十年前他与江中侯救我一命,将我带回敦煌,老城主问他要何赏,他什么也不要,只要求带活着回来的人离开敦煌。”
“这是为何?”问完又喃喃道:“莫不是他与公子一样,厌倦了再当棋子?”
“不错,他与我一样,无父无母,从小在敦煌受训,后来他带着众人上昆仑山,眼见自己从小一同训练的伙伴几乎死伤怠尽,有不少还是为了保护他而殒命,以至于他下山后的心情,与我是异曲同工。对于他的请求老城主也未勉强,赏了一笔银两,他与那几名弟兄一同在沙漠里开了一家客栈,离城之前已默然与我结成同盟,助我夺取敦煌扼制昆仑。”
“怪不得,当初那些不服的家臣,还有后来西域几国的主将之死……”
“不错,他们帮了极大的忙,但有的人却是我亲自杀的。他们本不是刺客。”
“公子……”一想到当时那样乱作一团,公子还要亲自出城去杀人,不由得仍是为他心疼。
“后来敦煌稳定以后,我每年送他们金珠一车,他们渐渐壮大为一个组织,叫做‘流沙’。”
“流沙?”
“无踪无迹,无穷无尽,抓不住,消不灭。”
“不错,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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