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为你而唱（治愈系，瓶邪、黑花）[第19页]

四十三雨水冲洗过的夏天
吴邪收到黑瞎子短信的时候正在食堂吃午饭，短信内容非常简短：哑巴参赛。
短短的四个字让吴邪差点乐得蹦起来，接着又被一阵沉重感压了下去，他没有多少信心能在器乐组里赢过张起灵。张起灵的钢琴他是听过的，那是完全可以开专场的水准，而吴邪现在还是和新小提琴的磨合期。当初只是想用激将法激张起灵参赛，如今张起灵同意了吴邪就开始担心，如果自己拿不到第一就不能回酒吧，不能回到有张起灵的家，可是如果自己拿了第一，张起灵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想到这里吴邪又叹了口气，参加专业大赛的人很多，没准自己根本拿不到第一，可能连名次都取不上呢，现在担心这些简直是太高估自己了。
大二的下学期，吴邪过上了规律的生活。食堂、琴房、上课、音乐厅、宿舍，这种生活很轻松，只是吴邪很不适应，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适应看不到张起灵的生活。时间过去越久吴邪想回到从前生活的心就越急切，他要回去，回到有张起灵的地方去。
吴邪一曲拉完把琴放在琴盒里，耳边是窗外淅沥沥的雨声，脑袋里开始不由自主的翻转着张起灵的样子，唱歌的样子、微笑的样子、被自己欺负时僵硬的样子，圣诞节的雪夜闪耀在烟火光辉下的黑眸，面对自己时少了原本的淡漠的张起灵，为什么自己没有更早注意到自己的心意，没有更早注意到张起灵对自己的特别？
这时身后的琴房突然传来钢琴声，是一曲肖邦的《雨滴》，衬着窗外的雨声还真是再应景不过了。弹琴的技巧是如此的熟悉，只是这琴音里多了些特别的东西。
吴邪像着了魔一样走出琴房，站在隔壁琴房门外看着门里那个与旋律融为一体的背影，这个人变了，他的琴声里少了过去的躁动不安，变得更平静，平静到可以嗅到夏雨与青草的清新。淡淡的清新过后，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沉重的低音像远处的雷音一般滚滚而来，雨点越来越密集，雷声也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昏暗的天空下，雨幕淹没了整个世界，把吴邪也淹没其中。不规则的音节像参差不齐的雨点拍打在肩头，撞击着心灵。就在吴邪被这场雨淋得全身湿透的时候，雷声突然消失，雨声也渐渐慢下来，淅沥沥的小雨再次回到人间，最后越来越轻趋于平静。
这样的一首乐曲，是心灵多么沉静的人才能弹奏出来的，才能完美演绎的？吴邪轻轻依靠在门上，他明白了张起灵的变化，看到了张起灵的成长，在一首乐曲中读懂了张起灵的心。他是个安静的人，内心却有着超过任何人的情感波折，这种情感一旦爆发会像一场暴雨一样洗清所有的痛苦与不甘，然后又回归默然，变得波澜不惊。张起灵缺少的正是宣泄，他的那场暴风雨一直被他压抑着，没有爆发就趋于了安静。他是用着怎样惊人的自制力压抑着自己，他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每天朝气蓬勃的吴邪，吴邪都懂了。
张起灵缓缓转过头，通过一条窄窄的玻璃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面容，吴邪胖了些，脸色也好看了些，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他欣慰的。他心里的雨在这个人出现后就雨过天晴了，还奇迹般的挂起了一座彩虹。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吴邪这个人就是他张起灵的救赎，他还能奢求更多吗？还能更贪婪吗？如果自己不知满足，最终得到的会不会是惩罚？可是，如果吴邪心里有自己，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超出兄弟情义的不舍，他都不在乎上天对自己降下怎样的惩罚，他希望自己能够满足吴邪一切的愿望，让他活得更自在，笑得更欢愉。

“吴邪，如果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张起灵轻轻的呢喃，声音被紧紧的隔在门里面，四周的吸音墙吸去了他的全部音调。
“小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吴邪看着张起灵的嘴轻轻开合，他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众多琴房的琴音中，无法传达到门里那人的耳朵里。
吴邪毅然决然的推开张起灵琴房的门，走进门里关好门后，盯着张起灵道：“小哥，练习的怎么样？”
“你怎么样？”张起灵站起身和吴邪隔着琴凳面对面。
“我想回到过去的生活，所以我必须努力。小哥，如果你赢了，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压在我心里的秘密。”吴邪知道自己很狡猾，他想用这样的方法让张起灵愿意认真的比赛，他赌的是张起灵和他是一样的心意。
“吴邪，我会赢。（我要和你一起走得更远）”张起灵坚定的说着，眼睛里闪出不一样的光彩。
吴邪没想到张起灵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的挑唆，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如果张起灵赢了，他就要履行自己的诺言安安静静的留在学校过宿舍课堂的两点式生活。原来自己把自己也陷进去了，原来两个人都很挣扎。
吴邪差点把自己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幸好他适时的压了回去，他不愿意扰乱张起灵的步调，无论最终的输赢如何，他的愿望只有一个。
“小哥，我一定会拿到第一，然后……（回到你身边去）。”吴邪咽下的那句话，这些现在说出来还太早。
张起灵看着有些隐忍的吴邪，他想伸出手去触碰他，想把吴邪拥进自己的怀里。可是，他没能这么做，现在还太早，他不能扰乱吴邪的心。
外面的雨声变大后又慢慢变小，窗子被冲刷得很干净，干净到可以映出两个人的侧影。窗外的夏也更深了，雨后的正午虽然阳光暗淡，但是却遮不住年轻人奋起的激情。
我们都要赢！
吴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张起灵的琴房，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一天，他只觉得有一股劲憋在身体里需要爆发，他要一切来得更轰轰烈烈，这样才适合纪念他和张起灵的点点滴滴。
走出音乐厅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胖子送云彩回宿舍，已经走远。吴邪一个人拎着琴走上延伸向宿舍的小道，他需要一份安静，可以让他重新审视自己与张起灵的过往。人生就如同一场雨，安静与喧嚣并存。他和张起灵的过往更是如此，他们现在正走向狂暴的大雨途中，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不能满足他们追求梦想和未来的狂放。只是这场暴雨带来的不仅仅是畅快淋漓，还有被雨水冲刷的冰冷和痛。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带着初夏的温婉和凉爽。
吴邪走进楼与楼的窄道中，仰头看向天空。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就像心裂开的口子，雨水从缝隙中倾泻下来，拍打在脸上，好凉。
他想起张起灵问他的，“你看到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在我眼里天空是绚烂的紫色。”
“现在的天空，是阴霾的灰色。你看到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吴邪轻声呢喃，就像那一晚那人仍在他身边一样。
吴邪的整个暑假都留在学校练琴，他珍惜这段时光，不用管其他任何事情，只要拉好他的小提琴。这把新琴的音色很灵动，虽比不上他之前那把琴熟稔，但是不得不承认是把好琴。那把碎裂的提琴，吴邪再没见过。可能胖子怕他见了伤心，直接处理掉了。吴邪默默的在心里立起一座碑，用来纪念与他走过无数岁月的提琴，也用来警告自己提琴比他更脆弱。
自从那天琴房见面以后，吴邪和张起灵再没有见过面，即使偶尔会听到身后琴房传来熟悉的琴音吴邪都没有走过去。他要赢，他要自己有资格站在张起灵的面前，堂堂正正的宣读自己的心事。
张起灵也像是和他一样的心情一般，默契的不去理会身后琴房的提琴旋律。他们都憋着那股劲，他们要爆发，要一起爆发。

四十四为你的旋律
这次的专业大赛，417宿舍只有吴邪和王萌参赛，可是仍然受到同学们很大的关注。王萌表示这样的关注让他压力很大，而吴邪却完全一副心思不在上面的状态，每天琴房、宿舍、课堂的三点一线的生活。平时还是一副嬉笑的摸样，但是417其余三个人都知道，吴邪憋着一股劲，一旦时机到了，吴邪就会爆发、蜕变。
大赛的首个组别仍然是声乐组，然后是作曲组，最后是器乐组。吴邪几乎没有任何心思去看比赛，每天都是拼命的练琴。作曲组比赛的最后一天，下午3点作曲组比赛结束接着就是器乐组的钢琴组比赛。吴邪从下午一点比赛开始就坐在台下看着，他因为张起灵的缘故也对作曲组的比赛有了些兴趣，最主要的还是他想提前来占个好位置看钢琴组张起灵和王萌的比赛。
吴邪的状态比小花和胖子想的要平静，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这场比赛和自己无关一样。和第一次参赛的时候比完全不是一个人，这家伙太淡定了，这是小花和胖子的统一心声。
黑瞎子来的时候依然扛着个摄像机，在小花旁边坐下就开始毛手毛脚，被小花甩了几个眼刀才老实了一会，嘴却不消停，探着身子看向吴邪问道：“小天真，哑巴第几个上场啊？”
“我也不知道，没去看比赛顺序。”吴邪平静的回答道。
胖子顿时眼睛瞪得溜圆道：“你没去看比赛顺序？你自己什么时候上场你知道吗？”
吴邪无所谓的笑了一下道：“小提琴组在钢琴组后面，钢琴比完了我再去看顺序就行，这两天没顾上去看。”
几个人没聊几句下午的比赛就开始了，作曲组的比赛作品很丰富，有民乐的也有西洋风的，基本都是合奏，其中一个民乐合奏最吸引人。
云彩依然是大赛的主持，每次云彩一上台胖子就激动的直颠，看那架势简直想直接站起来大吼：“这是爷媳妇，羡慕不？”
被小花拍了一巴掌后背才老实下来，吴邪看看自己右边的胖子和右边的右边的黑瞎子，有这两个人在的地方还真热闹，小花简直成幼儿园老师了。
“胖子，”吴邪忍不住趁最后一个作曲组的比赛者上场前问胖子道，“云彩不是舞蹈专业的吗？怎么成了主持人了？”
胖子乐的颠颠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云彩是少数民族，普通话说得不好，刚开始老被同学笑话，她不服，她说只要她肯练，普通话说得肯定比谁都好，结果就一年，她竟然练就了一副主持人的名嘴，从大二开始就担任过很多场比赛和演出的主持人了。人漂亮，声音又好听，看谁还敢笑话我家云彩。”
“说起来，云彩比咱们高一届，你们这是标准的姐弟恋啊。”吴邪大咧咧的笑起来。
吴邪话音刚落，台上的聚光灯就骤然亮了，所有人都赶紧收住声音，等着表演者上台。云彩先走出来，大声道：“作曲组参赛作品钢琴协奏曲《夜空》，作曲：三年一班张坤，表演者：张坤。根据大赛评委的一致同意，该作品为作曲组与钢琴组的双重考核，请两组的评委老师共同为张坤同学打分。下面有请参赛者。”
云彩说完轻快的走进后台，留台下的一片惊呼。所有人都没听说过比赛还可以这么比，除了评委老师以外，其他观众几乎都压抑不住讨论的欲望。
小花和胖子都惊得迅速去看吴邪，黑瞎子还是一脸坏笑的看着舞台，此时的吴邪已经石化了。只能用石化形容了，表情还是刚刚笑胖子的大咧咧的笑，身子坐得溜直僵硬，双手握拳放在腿上，有点微微发抖。

四十五你不懂我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都一片哗然，本身这场不公平的比赛就让人们议论纷纷，现在张起灵竟然自愿退出器乐组的排名，那么赛前的巨大压力岂不是白受了？还有，如果不参加器乐组的排名那根本不需要创作者亲自演奏的，这是一场相当不公平的比赛。
评委老师们的想法当然也是一样的，只是看着如此坚定凛然的张起灵，没有人能说出反对的话。两组评委老师低声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张起灵的要求，只有齐塘一蹦三尺高的拉着张起灵就往音乐厅外面走。
“起灵，你不想出国了？你别忘了那个混蛋的额外奖励，你怎么能放弃器乐组的排名呢？”
“老师，只要有成绩，就算不参加排名也能知道我的名次不是吗？只不过我放弃名义上的名次而已。”张起灵淡淡的道，一句话堵得齐塘说不出一句话。
“行，你们爷俩就一起混蛋下去。”齐塘说完转身回音乐厅，他还得给张起灵打分。
此刻的张起灵最在意的是吴邪，他匆匆回到音乐厅，直接走到黑瞎子旁边，眼睛却一直盯着吴邪。
黑瞎子等人迅速撤离，给张起灵留出一条通到吴邪身边的通道。
“小哥，我们出去说。”吴邪抬头看看张起灵，站起来率先走出音乐厅。
张起灵跟在吴邪身后，从他笔直的背脊看出了坚毅和一些，一些怒气？是在和自己生气吗？
音乐厅外的走廊上，一盏一盏小小的吸顶灯，橙黄色的灯光照得整个走廊都暧昧不清。吴邪走到楼梯处站住，回过身来看着身后的张起灵，心里的滋味自己都快品不出了，这人为什么总是这样？
张起灵缓缓的走到吴邪身边，背对着楼梯的扶手站定与吴邪面对面。
“小哥，你为什么放弃器乐组的排名？”吴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
张起灵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需不需要解释。思考了一会，他觉得不需要解释，只要最终的结果对吴邪有利就好，只要自己不是吴邪夺冠的威胁就好。
面对张起灵的沉默，面无表情的吴邪脸上顿时生出很多情绪，心疼、伤心、愧疚、挫败还有愤怒。
“吴邪。”张起灵有些不安，他第一次看到表情这么复杂的吴邪。
“小哥，你是为了我才放弃排名的对吧？只不过为了给我减少一个劲敌，你就自愿放弃排名值得吗？”吴邪幽幽的问着。
张起灵被吴邪猜中了心事，心里一半担忧一半喜悦，可是面上却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他担忧的是吴邪现在的态度，喜悦的是吴邪或许已经明白了他的心。
“小哥，在你眼里，我做的所有事情有什么意义？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小哥你的事情我知道多少？你告诉我那是安全范围，如果是兄弟不需要说，我认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劝我搬回宿舍，转头你就食言了，我也认了。我总希望你有事可以依赖我一下，有心事可以稍微和我说一下，你说那是你的事不需要告诉我，我认了。我从不觉得委屈，因为小哥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我不开心的事，决定不了的事都去找小哥你商量，你不觉得烦我就很开心。我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你明白，人与人之间最需要的是沟通，是相互信任，这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兄弟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关系你知道吗？”吴邪越说声音越抖，他赶紧收住声音，深吸一口气有缓缓呼出来，转头看向窗外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回头来看着张起灵。
“吴邪，你，在生什么气？”张起灵有些无措的看着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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