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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全金属狂想(瓶邪 架空 HE)by在水一方[第2页] |
作者:ariesnumd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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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好物!不过这么卡在这里让人欲求不满了有没有……= = 真·三叔要杀小三爷?才不信!真·潘子要杀小三爷?这比什么都惊悚所以更不可能对吧! |
为什么还不来啊。。!! |
不错哟 |
啊就没了吗这么可爱的文顶咯嘿嘿嘿 |
基友的父上来了……出去玩不成了…… 那就发文吧…… 最后惯例 妹子们喜欢的话就请不要吝啬的点一下顶哦~ |
10、 洗过澡,吴邪回到屋内,见闷油瓶已经在床上躺下了,颇为满意。 本来就该这样,大冬天的,两个大老爷们,又没有洁癖,玩什么分房啊。之前事发突然,他心里赌一口气,这会儿再坚持实在没必要。 他知道闷油瓶睡相挺好的,在沙发上从来没掉下来过,这会儿也老老实实地躺在外侧,对,外侧,吴邪满头黑线。 张大特工,你让小爷怎么睡,从NO.1身上飞过去吗?他敢吗?再说,一般先睡的人不是都应该自觉滚里边去嘛,亏他还特意翻出个新枕头来给他。 床是房东留下的老样式,床头床脚都拦得高高的,吴邪左看右看没办法,只好动手去推闷油瓶,居然推不动。 这可有点刻意了啊,说不过去了啊,欺负人了啊,吴邪刚要开口,NO.1就抬手点向身侧:“睡里面。” 吴邪顿时明白,这大概又是出于什么安全考虑。 既然人家都不介意了,他也没必要扭捏,吴邪于是大大方方地从闷油瓶腿上翻了过去,又爬到床头,一出溜,钻进被窝。 和闷油瓶同床共枕的感觉并没有多新奇,那个人平时就安静,睡觉的时候呼吸更是浅得可以,但是吴邪知道这人警觉性相当高,一点动静就能清醒,所以自己也尽量不动,结果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事,怎么也睡不着,不一会儿胳膊就麻了,只好尽量轻巧地翻了个身。 他是真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白天里的事就在眼前回放。 三叔,潘子,胖子,闷油瓶,还有那个阿宁,这些人的脸重复在脑海里交叠,耳边回荡着他们每个人的说词,他尝试着去对比分辨哪些是真的,一会儿觉得大家都没有骗他,一会儿又觉得没有一个人能相信。 越想越烦躁,吴邪觉得脑神经都放松不下来,半梦半醒间,他又隐隐听到了白天爆炸时产生的那种耳鸣,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尖锐时而模糊,像电波一样回响着。渐渐的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似乎加重了,吴邪紧闭着眼,牙齿不知不觉咬紧。 不对,有什么不对,这声音太真实了,不像是他想象出来的,吴邪注意到一些异常。他想睁眼,想开口,意识却像封闭了一般,无法共通到肢体。 耳畔的电波声开始清晰,那声音靠近后便不再尖锐,好像是无数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男女老少,各种声音起伏着,让他非常不舒服。不是听觉,声音是直接被送入脑内,躲不开逃不掉,又听不清晰,脑子被搅得越发烦躁。这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人在他的意识里不停的翻动,他自己却无力阻止。最后,他只好尝试捕捉其中一个稍强的信号,试图去分辨具体内容,以缓解不适。 是什么? 在说什么? 渐渐听得清了,好像是个自己很熟悉的音节。 吴…… 邪…… “吴邪,吴邪?” 这次声音居然从耳畔传来,无比清晰,就在这声音和脑内的音节重合的瞬间,吴邪猛地惊醒,一睁眼就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 “小哥?”他眨了眨眼。 闷油瓶坐在床沿,双手拄在他两侧,上半身几乎都悬在他身上,脸色凝重。 吴邪刚醒来的大脑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闷油瓶没说话,又审视了他半响,起身拉开床头的台灯。 吴邪动了动,突然觉得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身上居然已经大汗淋漓,背心潮乎乎的贴在身上,还有汗珠在顺着脖子往下淌。 怎么回事?吴邪说不清楚。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精神上感到非常疲惫。该不会是梦魇了吧。 闷油瓶端了杯水递过来,吴邪接过,抿了一口,觉得清醒了一点。 “怎么样?” 吴邪点点头,表示好多了。他就着睡衣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我打扰你了?”吴邪有点不好意思,他要闷油瓶过来睡本意是向让他好好休息,结果自己居然出状况。 后者摇头,并不在意,反而又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邪皱着眉感受了一下:“头有点疼,有点……累。” 说完,他注意到闷油瓶的脸色不太对。 “小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吴邪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境,他其实并没有做梦的感觉,甚至刚才一直没觉得自己有睡着,只是觉得脑袋中好像有八个马达在高速运转,现在累得要死。 |
“这种情况以前有过吗?” 闷油瓶问的很郑重,吴邪不由就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情况?是指像刚才这样的梦魇吗?” 他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闷油瓶转而深思,半晌,才说道:“有人对你进行磁场干扰。” “磁场……磁……”吴邪尝试去理解这个概念,结果发现是徒劳,“是阿宁他们?” “他们不敢。” 不敢?那女人还有不敢的事?吴邪不明白闷油瓶哪来的自信。 闷油瓶似乎也没打算对他解释太多,只道:“你之前的状态很稳定,变化是从白天的爆炸开始的。” 吴邪想到,第一次出现耳鸣的确是在爆炸的时候,他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起码得是个脑震荡,结果在医院检查的时候居然什么事也没有。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闷油瓶摇摇头:“那颗炸弹不是用来伤人的。” 吴邪不解。 “爆炸是为了借震动向四周发出干扰信号,影响非常小,几乎无害,但是——”闷油瓶转过头,看向吴邪的目光中罕见的多了些忧虑:“对你来说好像不止如此。” 吴邪有些跟不上他的话题:“那是什么意思?” 闷油瓶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吴邪,我问你,你认为你三叔是个怎样的人?” 闷油瓶的意思很清楚了,如果白天只是暗示,现在则已经挑明。 “包裹是他寄的,我只能怀疑他。” “可是……可是你不是认识我三叔吗?”通常不是不会怀疑自己人吗? “我不认识他。” 什么?! 吴邪被这句话冲击得有点晕眩。 不对,这说不通。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叫我去找三叔求证?”吴邪提出质疑。 闷油瓶乌黑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不是我找他,是他来找我。” 冲击一个接着一个,吴邪觉得自己脑子就在爆炸得边缘。原来闷油瓶从一开始就怀疑三叔,他所以为的三叔和闷油瓶间的联系也从来不存在——闷油瓶根本不认识吴三省这个人。 据闷油瓶说,是吴三省找到闷油瓶的上级,点名要求他来出这趟任务,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做过保镖工作的闷油瓶会破例接受这个case。至于他的组织为什么答应了三叔派NO.1来保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板,闷油瓶避而不谈。 吴邪知道闷油瓶不想说的事,自己就不可能问得出来,不由得更为郁闷。闷油瓶只告诉他,尽可能保持心情平静,睡前听一些舒缓音乐。只要不胡思乱想,非自然的磁场干扰并不能够简单介入人脑。 但是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那是他三叔,是他的亲人,是他信任的长辈,现在却好像一直在算计他。他不愿相信闷油瓶的话,但是怪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他难以解释。 更郁闷的是,他也不愿意怀疑闷油瓶。 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把闷油瓶想成一个别有用心的人。 |
11 对方绝口不提,吴邪只好自己动手查找。 闷油瓶说过两个让他很在意的词,一个是“样本”,一个是“磁场”。 吴邪大学念的是建筑,物理知识还是有一点,但是这两个词语太过笼统,并不是非常好的突破口,只能帮助他推测大概的方向。 与“样本”有关的自然是“研究”,闷油瓶说过他是样本,也就是说他对阿宁他们的价值在于某种研究之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胖子说了,他们只抓活的。问题是吴邪他从小到大体检的时候也没出过任何问题,脑CT也拍过,怎么看都是个正常人,特殊在哪里呢? 至于磁场,必然是和自己那晚的异常梦境有所联系。吴邪上网查找了一些资料,磁场是个范围很大的概念,闷油瓶所指的应该是生物磁场的范畴。目前为止,人类对生物磁场的探索依然是谨慎的,并且大多应用在医疗方面,中国古代的气功和医药方面的一些经验也在现代被验证与生物磁学有所呼应。生物磁学的基础是一切物质都具有或弱或强的磁性,任何空间都存在或低或高的磁场,小至原子、原子核,但是这种磁性是很微弱的,在周遭环境的映衬下,很难察觉到,人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面对着生物磁场观测条件不足的问题,如果连看都看不到,干扰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闷油瓶原本就是尖端武器的专家,他对这些干扰设备非常精通也说不定,何况经过这些日子,吴邪也意识到,闷油瓶背后的组织,阿宁背后的势力,很可能都掌握着现今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不过,这些和自己的关联又在哪里呢?难道自己其实是个外星人么? 查到最后,吴邪发现即使网上这些仅能算得上浅显的东西他接受起来也相当吃力,看不懂的名词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有时候一段话要查好几份资料,这份资料里又有其他不懂的知识。生命科学最是深奥,这跟他的专业根本不是一个范畴,想钻研的话,不好好补习一番恐怕不行。吴邪估算了一下自己在短时间内掌握一门尖端技术可能性后,果断决定换一条路走。 他把自己那晚的状态整理成一封长长的邮件,寄给了几个学术界颇有门路的大学同学,请他们帮忙打听一下这种情况。这种时候靠自己这个门外汉的话,想破了头也没用。 对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很痛快地应承了下来。 总之,既然是“样本”,必然有研究价值,那么他从自己身上的“不同”来着手调查,总不会错。 对于吴邪突然的发奋好学,闷油瓶采取放任态度,好像是算准了他研究不出什么来,反而因为他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乱跑而较为满意。只是偶尔的时候,吴邪会发现闷油瓶在看自己,或者说,在研究自己,他的视线的确是落在他身上,但是脑子里显然在想着别的事情。 吴邪总觉得,那晚之后,闷油瓶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些什么,像是疑问,像是不可思议,更多的时候却是忧心忡忡。 “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吴邪偶尔会问。 对方也不说话,只是淡定帝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向天花板。 不,怪物在天花板上。 ——没准闷油瓶是这个意思。 于是吴邪不知道是高兴自己的地位上升到和天花板评级,还是悲哀于自己也就是个天花板的段数。 值得一提的是,那晚之后,闷油瓶还有一个举动让吴邪颇为震撼。 某日吴邪照常滚进被窝,由于天气转暖,厚被子盖着难免有些热,吴邪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才陷入迷蒙状态,忽觉一阵音乐飘然入耳,巴洛克风格的曲调悠扬唯美,宛若圣光普照……不过,这声音是哪儿来的? 吴邪起身,来到客厅,见闷油瓶照例在跟天花板上沟通感情,而CD机里正在放着音乐,声音正是从自家音箱传来的。 吴邪当场被震了一下。 闷油瓶在听CD。 这厮居然有如此高雅的爱好?吴邪心说要是胖子看见估计得以为他鬼上身了。 “小哥,你喜欢听外国歌?” 吴邪像发现新大陆,顿时睡意全无。现在播放的是一张国外某唱诗班的CD,是他一个归国的同学送的,合唱部分非常唯美,但是吴邪对西方音乐不感冒,一听圣光普照的教堂大合唱就犯困,所以一直被冷落在盒子里,今天可算遇着伯乐了。 |
吴邪立刻就说:“听音乐好啊,音乐能陶冶性情,是心灵的良药。小哥你要是喜欢,这张就送给你吧!” 没想到闷油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吴邪以为闷油瓶是不好意思,忙道:“小哥你客气什么,艺术就要在懂得的人手里才能彰显价值嘛,放我这也是落灰。” “我用不上。” 吴邪一愣,没反应过来。 这个艺术它……它还有什么实用性吗? “给你听的。”闷油瓶又说。 吴邪指了指自己,我? 闷油瓶点头,你。 吴邪顿时哭笑不得:“小哥,我睡觉不用催眠曲儿。” 他就说呢,这闷油瓶子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还一脸肃穆,极专业的对着天花板冥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听哀乐,原来是又再练他那形神分离的绝学了。 “舒缓的音乐能加强你的抗干扰能力。”闷油瓶说。 原来如此。 吴邪知道闷油瓶对于自己那一晚的状况始终很是忧心,这会儿准是见他在里屋翻来覆去的失眠,才想了这么个办法。他心里一暖,道:“我最近都没再做梦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得不得了,小哥你不用担心。” 闷油瓶点点头,在吴邪的注视下,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天花板的世界。 音乐还在流淌,给夜晚平添了一丝浪漫,吴邪跟闷油瓶各自坐在沙发的一头,想着和艺术丝毫无关的事情。 “小哥,”吴邪终于还是开口,“我觉得……你还是告诉我一些事比较好,我这样一无所知,未免太被动了。” 闷油瓶越是细心,越是谨慎,也就越说明这问题的严重性,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他三叔,让他越发不安。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三叔,况且我现在也找不到他,如果你认为他在骗我的话,不如你告诉我一些真话?”这些话酝酿很久了,是他在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和闷油瓶摊牌其实没有那么可怕,至少比起三叔,他觉得由闷油瓶告诉他真相,他也许比较能接受。 然而,闷油瓶却只是摇摇头:“吴邪,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那你也是么?” 吴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这句话来,总之,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当然了,闷油瓶这一路都在保护他,还用问么? 果然,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我……不是,小哥,我不是怀疑你,我是……”舌头好像忽然打了结,吴邪本意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没有一点发难的意思,这会儿却怎么也解释不清:“我没有,我——唉,你知道的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闷油瓶看着他,摇摇头。 也对,他什么也没说,让人家知道什么啊? 脑回路接轨失败,吴邪被打击得不轻:“我是说……我大概也知道这事挺严重,你不能说就算了。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好像还有别的事啊!” 吴邪停顿了一下,见闷油瓶露出意外的神情,他这是猜对了? 他见这几日闷油瓶老是心不在焉的晃神,隐约就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大概是朝着闷油瓶都意外的方向发展了。 闷油瓶之前行事虽然也谨慎,但是骨子里还是散发着一股“根本不把你们这群杂碎放在眼里”的气场,龙心大悦的时候还舍得开个尊口。可自从那晚发觉自己的情况之后,闷油瓶就一直不太对,好像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麻烦,更加不爱说话,简直就把“闷油瓶”这个外号给坐实了。 吴邪想,问题十之八九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就变着法的想问问,自己到底怎么惹他上火了。这人打斗的时候厉害得跟鬼神一样,可是嘴也紧得要命,什么也不说,没准这要命的性子就是这么憋出来的,真是看着都替他揪心。 他于是尝试着换了个语气:“小哥,我不是非要打探你隐私,但是你看吧,咱们也相处了一阵了,也算是朋友,有事你别都一个人抗着,容易内伤,不是还有我和胖子嘛,再怎么说你们都是被我拖下水的,虽然我也不是故意的,可我问你你又不说么……”哎,好像又绕回原点了? “就是说,既然我大事帮不上忙,听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所以……唉!你明白吧?” 这都什么啊!乱七八糟!吴邪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要不怎么连个话都说不清,就这口齿还想给人开解内心呢。 “我明白。” 这回换吴邪愣了:“你明白?” 闷油瓶点头。 这可不得了了,吴邪纠结:“我都不明白,你明白?” “……” 闷油瓶低下头,流海垂下来遮住眼睛,但从他的角度看,好像是笑了一下,又可能只是无奈的抿了抿嘴角。 吴邪还要说话,闷油瓶却起身去关了CD,回头时候已经没了那些表情,只是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睡吧,我在。” 没有音乐也不用害怕。 |
果断赶来沙发! |
没有音乐也不用害怕哟小三爷,小哥在你身边呢~ 于是越来越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会攒在一起最终大爆发的预感= = 所以,真相在哪里啊真想在哪里^ |
这文一直在粉晋江上追,写得真是够味,就是量不够啊,哈哈 |
=口= 预感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可以相信! 不过为毛我明明是两条一起发的竟然拆开了!还晚这么多! |
这酒当然是要敬的,无论如何,吴邪发自真心的感谢闷油瓶这些日子的照应,但是叫胖子这么一吆喝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好像自己是被逼的似的,一时有些窘迫。 吴邪举杯的时候,闷油瓶手里正在剥一只通红的虾子,这个比螃蟹难度要低,只见他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尾巴上一夹,虾仁便滑了出来,完完整整。他往盘子里一丢,便端起杯子,也不等吴邪说话,一饮而尽,然后看了吴邪一眼,依旧平平静静,却又好似一切都明晰。 没有谁敬谁,也没有那些客气话,用不着,都在酒里。 吴邪顿时觉得一股热气冲上头顶,当即把杯里的酒干了个底朝天,气都没唤。 他知道,他没说出口的,闷油瓶是真明白。 有这一个眼神,够了,之前种种飘渺的猜疑尽散,这个朋友,他到底是交下来了。 接下来就属胖子闹腾得厉害,估计就一个张起灵在这还不至于这样,但多了吴邪这么个能捧哏的他就越发来劲儿,喝了一会儿就打开包房里的音响非要嚎。胖子那破锣嗓子的杀伤力媲美生化武器,吴邪实在没辙,只好逮着机会就猛给他灌酒。谁知道那胖子颇为有道行,没过俩小时,先把吴邪放倒了。 酒鬼凑成了双儿,一齐发酒疯,哥俩抱着肩膀K歌,可怜了张起灵这唯一一个清醒的,连天花板都看不动了,忍着噪音研究地板,扶额守着这对活宝半宿,最后终于把胖子送上出租车,又半扶半抱着吴邪回到家里。 吴邪本来就没吃几口菜,被灌了一肚子酒,这会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走路都是横着的。撑着他的人软软的,但是没多少肉,他觉得手感可好,就一个劲儿的往那人身上钻。对方开始没什么动静,后来似乎是被他惹烦了,一把给他按怀里箍住。吴邪不舒服,挣扎了一下,动不了,嘴里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哼哼:“小哥,小哥你在哪儿呢,我被绑架了啊……” 那人怔了一瞬,接着就好像浑身脱力了一样,不知道是笑了还是叹气呢。吴邪逮着机会乱动,很快又被按住,不过这次姿势很舒服,他跟个孩子似的嘴里咕噜了几声,不动了。 回到家里,张起灵把人连背带抗最后干脆抱到床上,扒完上衣扒裤子。结果吴邪滚来滚去不合作,张起灵便走到床尾,拎着吴邪的裤腿一抽,裤子就退到了膝盖,再一使力,就从牛仔裤里把吴邪两条小腿抖了出来。冰凉的感觉让吴邪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他揉着眼睛看着那人,嘀咕了一句“你剥螃蟹呢”。 张起灵把裤子丢一边,心说,螃蟹可比你好剥多了。 第二天,吴邪是被手机上的闹钟吵醒的。 屋里光线很暗,天刚亮的样子。 宿醉的感觉并不舒服,头像被灌了铅似的沉,被铃声一吵好比一锤子敲在铅球上,又闷又疼。 昨天晚上到底闹到几点他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被胖子暗算,醉得一塌糊涂。他是怎么回来的,怎么睡下的,一概屡不清了,只知道肯定和闷油瓶有关。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吴邪他探出手在床头一阵乱摸,按掉铃声的时候顺便看了时间—— 八点。. 吴邪“腾”地坐起来,刹那间睡意全无,去你妹的天刚亮。他一边套衣服一边朝客厅喊:“小哥!快!我送你去机场……” 出了卧室吴邪一愣。客厅里空无一人,闷油瓶的背包也不在了。茶几上放着两个一次性饭盒,里面是早市那家他爱吃的小包子和凉拌菜,旁边是一杯豆浆。 这就是闷油瓶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吴邪觉得心里跟这屋子一样,一下放空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在沙发上坐下。 连声道别都没有。 昨天还杯酒解恩仇,今天说走就走了,只字片语都没留下。 他端起豆浆,捧在手里,还是热的。 吴邪突然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
14 闷油瓶的飞机是十点,从他这里开车到机场至少要一个小时,他想,咬牙抗下两个罚单应该还来得及。 结果才走到大桥,路面就堵了个水泄不通,吴邪干着急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一个电话接一个的打给胖子,说你给我抻住了,老子马上就到。 胖子说天真你闹呢,你让我抻住飞机?怎么抻,拿橡皮筋勒住? 吴邪就丢了一句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当下把车丢在路边,拿出中学体育达标的成绩跑步冲出了八百米,到路况缓和的地方,逮着个出租车就甩下一张毛爷爷,说给我向前向前向前——就这么直奔机场。 到机场门口的时候是九点十分,吴邪一路脚底打滑地在机场大厅狂奔,终于在安检门口看到胖子。 “小……小……”吴邪喘着粗气,比划着要说话,眼珠子四处扫。 没等再开口,胖子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熊抱:“天真!够仗义!够深情!就说你他娘的肯定不会忘记来送你胖爷我!” 吴邪一愣,看向胖子:“送你?” “对呀,不然你来机场干嘛,看灰机?” 吴邪有点拎不清状况:“你也要走?你去哪儿?” “这不工作告一段落吗,胖爷去美帝探个亲,大概一个礼拜左右,小哥没跟你说?” 说个屁!他连人都没看到! “那他呢?”吴邪有点抓狂,“他不是十点的飞机吗?” 胖子顿时了悟,随即露出一个颇为怜悯的表情:“天真,小哥是十点的火车……” “……” 那天在机场,吴天真同学做了一个惊人之举,差点把保安招来。他突然埋头去撞胖子的肚子,一脸的视死如归,也不知道是想要自杀,还是要谋杀。 结果,还是没有结果。 缘分要是尽了,不是强求得来的,吴邪算是充分体会到了这句话。 送走胖子后,他给王盟打了电话,叫他带着备用钥匙去把车开回店里,自己则上了机场大巴,慢慢悠悠的逛回市里。 被胖子这不靠谱的一搅合,他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不少。 闷油瓶要是不想他送,他追过去也是白搭,再说了,他追上去说什么呢?昨天已经吃过散伙饭了,该说的肯定都说完了。 可是早上醒来不见了闷油瓶,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根本没来得及思考。 这会儿静下来,回想自己这种冲动也挺奇怪的,自己是依赖他惯了,就觉得这人应该一直在自己够得着的地方,却忘了闷油瓶跟自己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能成为朋友,已经是奇迹了。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闷油瓶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这再正常不过。自己只是一时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吴邪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 挨千刀的闷油瓶! 他还是忍不住埋怨这种不告而别的离开方式,让他连做个心理建设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子心里空荡荡的,搞得跟失恋了似的。 吴邪坐了快一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市内, 又打车回到店里。王盟已经把车开回来了,吴邪看着门可罗雀的铺子,突然有一种愧疚感。自从这家店的老板被二十四小时监视起来,铺子还没开张过,上半年没出事前他几乎也尽打酱油了,如果不想下半年回家吃自己,他也许该好好着手一下生意上的事。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而就在闷油瓶离开的当晚,吴邪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邮件。 那是来自他大学同学的,关于他上次所描绘的梦境的回复。 事实上,自从折在生命科学这门伟大的学问的门槛前后,吴邪对这件事基本已经放弃了。然而,这封信的内容却再度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者说,给予了他全新的启发。 那是一封很长的邮件,上面详细列出了生物磁学的相关著作名单,有一大半的书名吴邪连断句都感到吃力。好在在信的后面,对方给出了一些直白的解释,大意就是说吴邪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不是因为这种情况少,恰恰是因为这种状态太寻常了,也就是梦魇,并没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人在睡眠的时候心肺能力会减弱,这种时候如果口鼻呼吸受阻,或者胸口被压,难免就会产生各种不适,这种不适传达到大脑皮层,就会引发梦魇。尽管吴邪一再强调不是一般的梦魇,但是这种事原本就是当事人的主观描述,也不排除其他客观可能。不过,对方也提了一个例外,虽然这种病例很少,但是也并非没有。 |
据资料记载,在1972年,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户农民在一次事故中撞到头之后,曾经短暂的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那位农民坚定地向人表示他能听见一些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尽管大夫再三告之他的听觉没有任何问题,可这个人还是夜夜难寝,说自己被吵得睡不着,最后只好求助精神科。几番医治无效,大家都觉得这个人疯了,可是他又做了一件惊人的事。为了证明自己是正常的,他从那些声音中辨别出一些人,并找到了他们,一五一十地重复了那些内容,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些人无一例外被说中心声,并因此而惊恐不已。 很快,这个人便被像怪物一样隔离起来,经过观察,学者们发现这个农民的脑磁场在睡梦中会发生巨大的波动,像收音机一样,接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附近人群的脑电波,这些脑电波在他听来,就是一种别人听不到的声音。 吴邪看完,联想到自己的情况,突然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他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后面只是一些数据分析和各种猜测,至今为止,这种情况在科学上也并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甚至连这份材料的真实性也没有有力的证明,材料的细节也经不起推敲,有没有夸张的成分谁也不知道。 但是,这对他还有是有一些启发,他的情况会不会跟这个人的类似呢? 吴邪回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轻声细语,的确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窸窸窣窣像无数人在他耳边讲话,只不过信号很弱,他全都听不清楚,更不要说去辨别人的身份了。读心术什么的,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那么神。他唯一听得见的就是那个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但是事实证明喊他的人是闷油瓶。 就算他真的有先天性的特异功能,但这种能力对他的影响除了失眠也再没别的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吴邪一看,又是那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他心里正烦,实在没心思应付这个老是打错电话的怪人,便直接给按掉了。 回过头又对着电脑看了一会儿,直看得眼睛发酸,吴邪终于放弃地躺回床上。 尽管闷油瓶叮嘱过他睡前要放松,不要多想,不要太执着于大脑的反应,但是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尤其是在看了这些资料后,吴邪几乎没法阻止自己一直朝着这个方向思考。而一旦故意想进入那种状态,反而困难起来,吴邪闭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也睡不着,只能更用力地去凝神倾听。结果,倒是真给他听出了动静,只不过,不是脑内,而是客厅。 吴邪猛地睁眼,目光扫向卧室门外。 其实在和闷油瓶相处的这段时间,吴邪的警惕性有了显著的提高。夜里一些细微的声音都会让他紧张起来,只不过闷油瓶那种大神级别的人物在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往常这种时候,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NO.1一手按住,然后那个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踢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局势,化解危机。 吴邪此刻也贴在了门口,手里握着特意藏在卧室防身的一根拖布杆,一边告诉自己冷静,一边回忆着闷油瓶的动作。 门外有人,那种外敌侵入的气息强烈到吴邪都感觉到了。 会是谁呢? 难道是阿宁的人又回来了? 吴邪屏息着,以一百二十万分小心的姿态应对。他轻轻将耳朵贴上门板,仔细听着厅里的动静。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是有人在翻找什么。 闷油瓶才刚走,这群人就欺负上门来,还真觉得他吴邪是软柿子好欺负是吧?吴邪想着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又一思考,不行,这种时候可不能犯傻。 冲出去的话就未免太蠢了,他可不是NO.1,连NO.10都不是,不可能是那群亡命之徒的对手,闷油瓶的办法对他并不适用。一个月来到底也多了不少经历,吴邪现在还算冷静,他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情况,最后决定还是报警吧,只要惊动了人群,他们应该不会来硬的,目前的情况,歼敌不是目的,全身而退才是首要。 吴邪于是小心翼翼地摸回床边,在床头找到手机,刚准备按110……忽地他后颈一疼,吴邪猛地瘫软在地,手机也一下子摔了出去。慌乱间吴邪觉得自己大概是按了什么键,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确认了,吴邪甚至没能爬起来,下一刻就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 一股呛鼻的气味扑来,他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顿时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抗了起来,不知道要带往何处。昏迷前吴邪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连出手的人都没看见,真是丢脸到家了。 对方动手相当利落,转眼间人去楼空,夜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卧室,窗帘翻飞。 被摔在墙角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已接通—— “你好,我是解语臣。” “喂,请说话。” “……你是吴邪吧?” “怎么不说话,吴邪。” “……吴邪?” “……” |
16 这时候也顾不上没面子,吴邪皱眉:“要不然怎么办?”这仓库连个窗户都没有,就一个大门。 秀秀却淡定地一昂首,吴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却见仓库上头一个足以容纳他们身型的天窗,或者说是个通风口,黄昏的光晕透过上面照下来,像在天上圈出一幅油画,别有些意蕴。吴邪当即明白了秀秀的意思,转身去搬三角梯,让秀秀先爬。姑娘却说不用,示意他抓紧时间。 吴邪想也好,他上去之后,还能给小姑娘搭把手,当下就没再推辞。哪知那梯子的高度只够开关窗,爬上去还需要点臂力支撑。梯子不是很稳,高空作业吴邪当场就有点晕了,一犹豫梯子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吓得他身体一晃,手扶住窗框才站稳。 这一低头,吴邪却又吃了一惊。只见那小姑娘竟根本没上梯子,三两步起跑一跃跳到了货物箱子上,接着又是凌空一翻,顿时人就到了他眼前,手臂吊着在窗框上一荡,一挺,利落地翻到了屋顶上,看得吴邪目瞪口呆。 活生生的飞檐走壁,就在眼前了。 秀秀一站住脚,立刻朝他伸手:“快上来。” 吴邪死活没好意思去接,他一咬牙双臂撑起上半身,虽然略微吃力但还是爬了上来,姿势不怎么好看,但也比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老爷们被一小姑娘拉上来好。 爬上来吴邪才注意到,这仓库后方是靠着一个山坡。他本来还想着这么高的屋顶,爬上来怎么下去云云。这才明白小姑娘早就设计好了路线,走这里正好绕过了人来人往的码头,因为他们不需要往下跳,而是要往上爬。 果然,秀秀一招手,示意他上去,爬到半山腰的山道上。吴邪见小姑娘已经灵巧的爬了上去,当下也不敢怠慢。 他实在是没有这种经验,爬的时候脚下打了好几个滑儿,好在这里的石头都还算结实,而且也并不需要爬太高,最后吴邪有惊无险的爬上了上去。 这么一路爬高,总算暂时脱离了那伙人的监视圈,吴邪回头望去,远远还能见到些人影,看打扮和仓库那些伙计是一伙的,正在往仓库方向移动,很快就会发现他逃跑这件事。这伙人和阿宁他们有所不同,如果说阿宁多少还对他有所顾忌的话,这伙人则带着一些更浓郁的道上气息,做事不容置疑,不留余地,狠戾得出手像是根本不在乎他生死。也因此才让吴邪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难道真让闷油瓶说中了,还有其他势力在盯着他?那他要怎么办,对方都大摇大摆的到他家里来绑人了,自己到底要躲到哪里去才安全呢。 思索间,秀秀已经来到他身边:“别发愣了,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快走。” 吴邪跟着姑娘一路逃窜,跑着跑着就发现不对。秀秀带着她爬上了山道,却是一路沿着山道往下跑,山下没多远就是那码头,他们这么跑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等等!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回码头!” 果然! 吴邪停住脚步:“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那姑娘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我都救你出来了,你怕什么?” “不行!”吴邪越发觉得小姑娘不对劲儿,他得问清楚,“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做到,但至少要告诉我理由……” 说完突然听身后一阵叫嚷声,秀秀脸色一沉:“快跑!他们发现了!” 看来那些人是从身后追上来的,吴邪这下别无选择,只有跟着秀秀走。秀秀人虽小,但脚步特别轻快,没几下就把吴邪甩在后面。吴邪到底也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老板,平时就缺乏体育锻炼,眼下危机重重,也顾不得许多,只有拿出中学体育达标的势头,卯足了劲儿的狂奔,只觉跑得心都快跳了出来。所谓逃命,就是拿短跑的速度玩长跑,吴邪这会儿暗暗发誓,如果能回到家,以后一定天天早起晨跑,再也不宅在家养肉了。 他们逃走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跑到山下已天黑了。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一来他猜测那些人可能反其道而行,追到山上去了;二来就是刚才秀秀故意转移话题,夸大了危险程度,误导他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吴邪暗暗咋舌,跑了这么远,小姑娘居然只是轻微喘息,并不像自己累得两条腿跟面条一样。 |
码头上较之白日里安静了许多,只剩水面星星点点荡漾着渔船上的灯火。一停下脚步,吴邪就想说话,秀秀却回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藏到一个大货箱后面。躲在暗处,吴邪才听到一阵脚步声,从缝隙一看,竟是那几个看门的伙计走了过来,身后好像还带着几个人。 看清来人,他又是吃了一惊。 那伙计身后的,不是阿宁又是谁。 他娘的,果然还是这女人捣的鬼,吴邪刚想推翻自己之前关于另一伙人的猜测,待看清了阿宁的神情,又觉得不对。仔细看来,阿宁的神色很有问题,她平日里走路十分潇洒,昂首挺胸,步履生风,自信至极,这会儿却是有所顾忌的样子,目光十分谨慎地观察着身前身后,像是在找什么机会。 她不像是这里的领头人,倒像是和自己一样被挟持来的。 突然,吴邪手臂一紧,竟是秀秀在抓他,他回头,才发现秀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得很近,呼吸就吹在他耳根子后面,痒痒的。吴邪心想着小姑娘真是没自觉,靠这么近干嘛,就不担心他凶性大发行非礼之事?他在这想些有的没有的,那群人却已经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这里只有一条路,走过来的话必须经过他们藏身的货箱,除非这些人群全是目不斜视的天然呆,否则一靠近他和秀秀就必然要暴露,可是现在往回走也来不及了。 吴邪踌躇间,秀秀却在那伙人还差两三米就过来了的时候突然到来一声:“跑!” 吴邪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把推了出去,或者说“甩”出去更合适,他一个趔趄倒过去,几乎和阿宁前面的伙计撞个脸对脸。 一瞬间吴邪把秀秀在心里一顿埋怨,心说你要搞奇袭的话,至少也给小爷打个暗号,居然就这么给他当人肉沙包丢了出来。 眼见那几个伙计变了脸色,吴邪也来不及细想,一咬牙就撞了过去。吴邪再怎么说也有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个子,卯足了劲儿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而这一下撞得突如其来,那伙计估计没来得及反应,这么一错愕,居然就让吴邪冲了过去。 一看吴邪过人成功,秀秀立刻大喊:“快跑,码头有船!” 吴邪心说那我也得上得去啊,对方六七个人,可不是每个都能蛮力硬拼的。他跑了几步,却意外的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追来,再一回头,却见原来是秀秀、阿宁和那几个人缠斗在了一起。 阿宁已经迅速从见到吴邪的惊愕恢复过来,抓住机会立刻给了那伙计一拳,看来他们果然不是一伙的。阿宁搁到一个后,就朝着他冲过来,吴邪刚要叫糟,却见秀秀横着一拦,借力把阿宁甩在了身后当墙。阿宁立刻一脚将背后的攻击踢开,她的伸手也真是厉害,被好几个人围攻,居然还惦记着不让秀秀脱身,一伸手抓在秀秀肩上,使劲儿把人往回拖。 人多的打人少的,人少的还不团结,形势一下子就分明了,更别说秀秀还是赤手空拳。 吴邪二话不说冲了回来,刚好看见一个伙计挥着一把匕首往小姑娘背后招呼去。 “小心!”吴邪想也没想就近抓起一根长竿挥了过去,堪堪往那伙计腰眼捅去,把人晃了开。 秀秀回头,似有意外,随即皱眉:“你回来干什么,你快走!” 吴邪这时候再迟钝也知道秀秀不是一般人,一般的渔家女可没有她这种身手。但是对方一个小姑娘,又对他有恩,他实在做不出自己一个人逃命这样的事。 “一起走!” 姑娘一怔,露出点诧异的表情,随即竟是笑了:“吴邪哥哥真是仗义。” 这一声“吴邪哥哥”竟是唤起了吴邪一丝回忆,印象中的确有人这么叫他,还不只一个,好像是小时候…… 一眨眼的功夫,身后便被包抄起来,一个伙计抡起一根铁锹对吴邪挥过来。吴邪心下一惊,突然脚下被人一绊,身子一歪,堪堪躲过攻击。吴邪定神一看,却是阿宁,后者潇洒一笑:“又见面了,吴老板。” 吴邪怔忪之后,立刻想到自己对于阿宁的组织也许还是有价值的,这时候统一战线也许是个好选择,便道了声“多谢”。一回头,见秀秀脸色骤变,吴邪还以为她误会了什么。刚要开口,只觉得肩膀一疼,手里的竿子就落在了地上。他右手被一个伙计扯住,狠狠地押在身后,吴邪脚一勾,狠狠地朝那伙计胯下踢去,不知道是不是潜力爆发,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狠,外加受创部位脆弱,那伙计顿时眼睛通红,骂了一声,再动手便带了些杀意。 吴邪滚在地上,只觉得拳风呼啸,心里顿时清明,这么挨一下子,轻者植物人重者当场完蛋,但是他到底不是练家子,身体无论如何也跟不上思维,只来得及用另一只胳膊护住头—— 下一秒,意料之中的击撞和疼痛却并未传来。 他退开三步才停住,却见那伙计一动不动,表情痛苦,拳头停在半空中。 他的脖子被一条手臂狠狠地勒住,随后,突然像被按了开关,整个人像摊泥一样软了下去,露出身后那人晶亮的眼睛。 是……刚才被他轻易撞开的那个伙计? 什么情况? 反水?内斗?黑吃黑? 一瞬间,吴邪脑内闪过无数猜想,来不及反应,就见那人已窜到他身前,道了一声“跟我走”,拉着他就朝码头跑去。 如果是平常,这样的话吴邪是决计不会听的。但是那声音却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让吴邪瞬间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年头,本能地跟上,被带着狂奔。 正是这个声音,太多次解救他于危难,是几乎和安心二字等同的存在,但是…… 不可能的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邪盯着那个陌生的身影,眼都忘了眨。 “小哥?!” |
20 吴邪被一路带进船舱,穿过走廊来到最内的一间。房间不大,室内摆放着几台吴邪从未见过,也更不可能叫得出名字的设备和仪器以及桌面上一摞高高的文件夹,一看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实验室。 一路上闷油瓶都没有说话,更甚者连眼都没抬。虽然吴邪也没指望过闷油瓶会对他嘘寒问暖,但是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还是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猜测着是不是刚才自己哪些言行不妥得罪了他,可又觉得那种情况下,自己言行妥当才奇怪。他是不相信闷油瓶会坐以待毙,这样的平静很不寻常,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屋内站着一个胖乎乎的人,穿着白大褂,正在调试计算机。 闷油瓶没说话,径自走过去,吴邪下意识地扯了他一下,后者回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仪器的外观倒也不陌生,非要形容,有点像理发店的染烫设施,如果闷油瓶也会定期去理发店做造型或者染烫护理,大该就是现在这样吧。 大脑的构造最是复杂,一点细微的失误都可以彻底毁掉一个人,即便现代科学,对人类大脑的探索也远未到透彻的阶段。吴邪有点紧张兮兮的盯着对面的一举一动,生怕那人一个不小心,让NO.1下来后闹个失忆桥段什么的。结果过程比他想像得还要快,闷油瓶没一会儿就起身,安然无恙,无论是人,还是发型。 吴邪松了口气,于是学着他的样子过去,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腕却被扯住。 几乎是立刻的,吴邪察觉到陈皮阿四的目光扫了过来。 闷油瓶道:“立即准备一条小船,让吴邪走。” “现在提条件未免太早了。”陈皮阿四冷哼。 闷油瓶不再说话,气息一寒。 吴邪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果然,下一秒,就见闷油瓶猛地飞起一脚踢到白大褂腿窝上,瞬间将人撂倒在地,接着他一把抓住那人右手,膝盖在他背上一顶,手腕一扭。就听一声让人发寒的断裂声隔着皮肉闷闷地传来,那白大褂的右臂竟被生生扭断,不自然的折向身后。那人震惊的连声音都慢了半拍,半秒后才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闷油瓶则面无表情地看向陈皮阿四。 情况急转直下,吴邪立刻紧绷起来,生怕下一秒就是一场厮杀。 然而,老者只是嘴角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泄愤似的用拐棍猛杵了一下地面,道:“照他说得做!” 伙计立刻应声。 闷油瓶手一松,那白大褂便连滚带爬地跑路。不过,貌似这里就这一个技术帝,现在折了,还有人能操作这台仪器吗? “小哥?” “我来。” 吴邪再次确认,这人果然是一切机械设备的天敌。大到尖端设备小到家用热水器,好像全都难不倒他,也许下次应该把上次砸坏的手电筒也交给他,看看能不能改造成探照灯继续发挥使命。 这样的安排的确让吴邪心里压力减轻不少,就好像上手术台之前发现主刀大夫是自己老爸,进考场前发现监考老师是自己三叔,很放心。 “需要我怎么做?”吴邪问。 “脑子放空。” “……我尽力。”事实上,这是个有点困难的要求,吴邪现在脑子里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不过是在强作镇定而已。 闷油瓶看看他,似乎也觉得不妥:“你还是想点事情。” “那想什么?” “印象深刻的。”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吴邪于是闭上眼睛,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那个关于自己被送到叽里呱啦章鱼星展览的荒诞梦境。吴邪吓得打了个冷颤,睁开眼正对上闷油瓶的视线。 “怎么?”闷油瓶问完,像想到什么,在吴邪手背拍了拍,“不用害怕。” 闷油瓶这话虽是好意,但其效果就跟儿科大夫打针前说的的“一点也不疼”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明知道肯定是假的,也不好反驳什么,反而更紧张了。吴邪强笑着点点头,再度闭眼。 大概因为最后看见的是闷油瓶,这次他意外地回忆了他们初见时的情景,机车骑士从天而降,宛若好莱坞大片一般拉风的出场。他摘下头盔的瞬间,头发因为静电翘起了好几根,有点好笑,他抖了抖头,发丝便服服帖帖的垂下来,微长的刘海跟着晃动,露出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的眸子,那叫一个高贵冷艳…… |
21 事到如今他只有尽力跟上。在这窄小的室内开枪太危险,吴邪只能以枪托当棍子,来一个捶一个,好在NO.1三米神话仍在,只要跟紧,他基本就是捡捡剩,补上三拳两脚,顺便落井下石。船舱里就这么一条细长的走廊,现在满满都糊着陈皮阿四的人,吴邪正忧心这么打下去恐怕不行,抬头却一眼照到陈皮阿四的右手正向怀里探去,这个动作是…… “小哥!身后!” 这边闷油瓶已经清理了三个,手上又夺了一把步枪,闻声回头,正对上陈皮阿四。那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九十多岁了动作居然还很灵活,几乎在闷油瓶举枪的同时出手。 “住手!” “都别动!” 下一秒,陈皮阿四和闷油瓶枪口相对,同时喊话。 一老一少分庭对峙,各不退让,现场一时惊险万分。 吴邪一见陈皮阿四那杆枪对准闷油瓶,顿时心哽到了嗓子眼。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几乎是枪口对着枪口,这样的距离,就算是身手好如闷油瓶,也不可能躲得开。况且闷油瓶持枪的是左手,被瞄准的是心脏方向,除非陈皮阿四突然心肌梗塞,不然怎么看闷油瓶都要吃亏。 “阿坤,你大意了。”陈皮阿四不愧老江湖,面对枪口镇定自若,似乎认准了闷油瓶不敢开枪。 闷油瓶目光冷然。 吴邪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闷油瓶的神色有些平静得过分了,他不会是想……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的,闷油瓶骤然扣动扳机,陈皮阿四几乎同时开枪。 枪声响彻整个船舱,吴邪脸上顿失血色。 “小哥!” 陈皮阿四和闷油瓶同时倒地,吴邪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把撞开身边的伙计,箭一样冲了过去。 闷油瓶双目紧闭,一声不出,吴邪慌张地去查看枪口,却发现闷油瓶胸前完好无损,他一怔,再要摸去,下一秒手掌却被按住,吴邪抬头,见闷油瓶缓缓坐起,微长的刘海下,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凝聚如常,除了脸色苍白,身体并无大碍。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听到了枪声? 闷油瓶对他摇头示意无事,看向陈皮阿四。 陈皮阿四靠在墙角,右肩血流不止,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闷油瓶,不死心的再度扣动扳机。然而,除了扳机摩擦的声响,枪口毫无反应。 没有子弹? 这是吴邪第一时间想到的。 陈皮阿四这个老江湖居然会范这种错误? 闷油瓶带着吴邪起身,趁着那群伙计没反应过来,道了声“走”,人便冲到了走廊上。 吴邪连感慨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带着狂奔了好十几米。身后陈皮阿四的伙计依然穷追不舍,前面也不断有甲板上的人冲下来,这群人似乎是了解了闷油瓶的可怕,开始针对比较废柴的他来攻击。半分钟不到,吴邪胸口后背已经挨了好几下,脸上好像也擦破了,他也没时间喊疼,卯足了劲儿连踢带踹往门口跑。闷油瓶解决了门口的,又折了回来,伸手就去扯吴邪,吴邪身后的一间屋子里却突然跳出一个伙计,猛地抱住他的胳膊,要把人拖回来。一时间两个人成拔河之势,只苦了中间的吴邪,闷油瓶力气本来就大,这一扯,吴邪肩膀险些脱臼。 吴邪于是去踹那人,奈何重心不稳也使不出力气,闷油瓶见状道:“弯腰。” 吴邪下意识照做,闷油瓶一个闪身,背贴着背从吴邪上头翻了过去,同时借落地之势一脚踢在那伙计下巴上。因为借了人体的韧性和重力,闷油瓶这一飞踢力度相当可观,牙齿合着血沫子从那伙计嘴里飞出去,充满暴力的美感。代价是有那么一瞬间闷油瓶的重量和冲劲儿完完全全都压在了吴邪背上,吴邪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老腰发出“嘎嘣”一声,绝对的临危警告。 用不着闷油瓶指示,吴邪赶紧扶起老腰冲上甲板。 陈皮阿四应该已经准备了小船,他们只要挨到船尾跳下去就……上了甲板,吴邪愣住。闷油瓶紧随而至,面对眼前的场景,也不敢掉以轻心。 月色下,船板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手里的枪口对准他们。就在刚才,另外两艘船靠近,陈皮阿四竟然把火力都集中在了这只大船上,可见他对闷油瓶真的相当忌惮。 吴邪在闷油瓶的护持下后退到船桅底下,陈皮阿四自船舱的阴影中缓缓步出,他的伤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九十多岁的老头,挨了一枪还能面不改色地站出来,不服不行。 |
万事万物的规律? 吴邪不可思议:“这会不会太唯心了?”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唯心的定义又是谁下的?” 吴邪顿时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是人类在一个体系下提出的,现阶段人类社会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原本就片面单一,所以不排除科学并不是唯一途径这个猜想。何况这件事跟科学也并不相违背,只是目前还没有办法解释,但其客观事物的原理同样适用。自然万物的规律,人类早已发现了不少,只是还没有形成体系罢了。 按照闷油瓶的说法,“倾听者”属于一种天生的潜能,有这种能力的人其实很多,只是被埋藏在潜意识内,未被开发。而且,就跟人的能力受天资所限是一样的,即使是倾听者,也只能窥探自然之力的万分之一,信号往往七零八落,如果没\不能通过后天的培养和训练去加以运用的话,就没有任何价值。 “我也可以运用这种能力吗?” “不能。” “那小哥你呢?” “可以。” NO.1果然是狠角色。 吴邪猜想自己如果真的是“倾听者”,八成就是最没价值的那种。据说那场爆炸是他脑内磁场暴走反作用了干扰仪器而导致的,而他根本完全无法控制,自然谈不上运用。随即她又想起在船上的时候,闷油瓶曾经以意识干扰他的脑磁场,那应该就是“倾听者”能力的一种了,这不就很接近于“读心术”吗?他所阅读的资料上的故事,莫非也是一个“倾听者”的案例?于是他尝试问:“小哥,那你能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想我会不会读心术,我不会,没有那种东西。” “……骗人吧。”这不是猜得挺准的。 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闷油瓶的眼神如是说。 “我没有干扰你磁场的能力,我干扰的是仪器本身。”这些知识他本身就具备,所以只是“运用”了一下而已,无需“倾听”。 “那为什么你当时要——”唉,那个要怎么说?意识入侵? “是和你的磁场共鸣,被带了进去,不过转一圈就出来了,没做什么。” 吴邪无语,他当他的大脑是观光景点吗?还转一圈,买票了吗你就转,要不要再写个NO.1到此一游啊,拍个照,“耶”一声啊。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吴邪对此将信将疑,随即又笑了笑:“其实我当时就是想起了咱们头一次见面,那时候你真是……” “高贵冷艳么。” “——你不还是看到了嘛!”吴邪怒。 “一点点,”闷油瓶扫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下一个问题。” 吴邪抓紧机会:“那我三叔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联络到你?”这也是他最关注的问题之一,迄今为止,三叔的下落也让他十分担忧。 “吴三省原本是这个组织的成员。二十年前,接替你爷爷进入研究所。” 闷油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吴邪觉得整个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不可能!我爷爷是研究动物的啊!” 可是按照闷油瓶的说法,当年那个研究所的科研人员都是领域内的精英,对外当然要有另一重身份,陈皮阿四也在其中。真相让吴邪哑然,这件事远比他以为得涉及更广,连爷爷也是参与者,总不会他老爸也是,二叔也是,他们是超人家族吗?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从小被要求内裤外穿呢? 吴邪于是又问:“但是你说‘原本’,是指三叔现在已经退出了?” “不是退出,是叛逃。”闷油瓶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波澜,“二十年前,吴三省在一次实验中偷走了最重要的资料,背叛了团队。” |
26 “不可能!我三叔不是这样的人!” 吴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也许闷油瓶还没说完,也许三叔有什么苦衷,他深吸了一口,问,“为什么?” 闷油瓶摇头:“不知道。” 按照闷油瓶的说法,事情的脉络应该是这样。二十年前吴三省是研究所的成员之一,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吴三省在一次重大实验中做出了叛逃的举动,并且带走了重要的资料。那份资料关系到整个实验的成败,至今下落未明。直到上个月,也就是吴邪被阿宁组织盯上之后,吴三省主动出现,找到了闷油瓶的直属上级陈文锦,接下来的事情吴邪就清楚了。三叔提出了派人手保护吴邪的要求,之后自己却失踪了,听闻同时失踪的还有陈文锦。后者丢下一道没有截止日期的保护命令,前者丢下一个大侄子,于是就有了保镖张特工和被保护者吴邪至今的经历。 可是如果闷油瓶说得是真的,三叔当年拿实验资料做什么?这么重大的实验,即使掌握了材料,一个人也不可能完成。吴三省并不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相反,这个人非常执著,而且倔,他认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会来,他会这么做一定有原因。吴邪想,当下还是应该先找到三叔,相信只要找到他,更多的谜底就会揭晓了。 “小哥,阿宁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ESP。” “什么?”来了,疑难词汇。 “中文是超能力,一个西方组织,目标是寻找完美能力的‘倾听者’。” “……你还不够完美?” “我对他们没什么用处。” 那可真是没眼光。 会打架又会修热水器,长得不差话又少,而且天天喂压缩饼干都能养活,这样节能环保经济型的珍惜品种,居然会被认为没有用处,他们瞎了啊? 不过闷油瓶所属的研究所和ESP貌似是对立关系,闷油瓶自然不可能帮助他们。这样一想,吴邪又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小哥,你这次得罪了陈皮阿四,又留在阿宁这里,会不会……”要是闷油瓶因为这事被他拖累,自己可就太不仗义了。 “没关系,”闷油瓶看了他一眼,“任务之外,我不受束缚。” 吴邪却是听出了另一重意思,眼睛一亮:“那你不走了?” 闷油瓶看着他,半晌,终于摇头:“你该休息了。” 有了闷油瓶的保证,吴邪觉放心不少,其实他真的觉得有点累了,大脑还没完全恢复,刚才又有点激动,这会已经有点想睡了。稍微闭了一下眼睛,吴邪又问:“你真的不走了吧?” 闷油瓶微怔,又点了一次头。 吴邪一颗心好像才踏实了下来:“小哥,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不是想惹你生气,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他看着他们出生入死,却一点忙都帮不了,最起码让他知道,怎样才能不给他们添麻烦。 “我知道。” 吴邪“嗯”了一声,又道:“你放心,我这么没资质,他们很快就会放弃的。我答应你,这次一结束,我们就回家,到时候我带你在我地头好好玩一圈,你上次走得太急了。” “……好。” 见闷油瓶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吴邪松了一口气。 其实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见那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吴邪反而有些问不出口了。缓缓合眼,任疲惫席卷,吴邪想,下次吧,反正也有些累了。 难得好气氛。 第二天,阿宁果然带来了厚厚一打的资料,但是,资料里的学术用语堆砌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吴邪看了一页几乎就以为自己是文盲了。他还是太天真,当初就该随口再要个顾问。他只好把资料都交给专家级别的闷油瓶,闷油瓶告诉他,这些大多是与“倾听者”不相干的超能力者案例,关于ESP的实验介绍也丝毫没有。 吴邪没多意外,他就猜到了阿宁会来这招。翌日他就把那打废纸丢了回去,表示交易泡汤。第二次,阿宁又送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这次图文并茂,很多东西吴邪也能看懂大概了,当然,原理方面还是一窍不通。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里还提到了一些关于闷油瓶组织的信息。 资料显示,和阿宁所属的超能力协会(简称ESP)齐名的,正是闷油瓶所属的神秘学协会(简称“协会”),两家分别为东西方两大超能力研究组织,虽然是两个跨国机构,没有直接听命于单一政府,但是各国政权对于他们的存在则有一种默认低调的共识。毕竟,一个如此庞大的项目,即便资金不是问题,没有政治干涉恐怕也不可能进行下去。虽然两大协会均不属于官方,但是暗地里接受了不少资助,很多国家是把超能力研发项目作为一项军事投资,意图将超能力应用于战争。吴邪看完不禁冷汗涔涔,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很大一盘棋。这个他以为自己足够熟悉的世界,原来一直有这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在进行着。 |
比起后起之秀ESP的激进,协会方一直要低调一些,主要致力于从东方古老文明中探索奥秘,至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几个世纪以来,世界各国政权交替,可是国家的野心是没有变化的,没有谁愿意失去一次大幅度超越对手的机会,何况只是付出一点小钱。 但是吴邪还是觉得这太夸张了。“倾听者”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当做武器来使用。资料上显示,“完美的倾听者”指的是能掌握完整信号并加以运用的超能力者,但是资料上同时指出,从自然角度而言,这种人是不存在的,ESP意图从理论角度突破,找到合适的人选,人为地去开发,因此吴邪被盯上,并不是因为吴邪特殊,纯粹是因为ESP在广撒网。而协会一方则不同,在协会的介绍中,有一段让吴邪很感兴趣。报告上指出,神秘学协会虽然同样致力于“倾听者”实验,但是追求的方向却和西方ESP完全不同,在这里他们用了一个词——终极。 报告最后也并没有对“终极”进行解释,吴邪想,这也许就是协会最高机密了,所以他的对手在报告中特殊指出,却无法对其进行阐述。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跟随阿宁接受了几次脑磁场扫描,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检查,如小花所说,的确没有什么危险,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ESP貌似只是对他的日常进行一些记录,并没有对他进行过多的限制。吴邪不明白这些数据有什么意义,他像小白鼠一样每天被观测,只能催眠自己把这些当做医院的例行检查,心里盼着这群人赶紧对他失去兴趣。 一晃一个礼拜过去,除了配合观测脑磁图,这里的日子倒也意外的平静,大概岛上防守严密又是对家地盘,陈皮阿四的人也再未出现。相处久了,阿宁不再像开始那么爱冷嘲热讽,开起玩笑也有稍微点意思了。吴邪是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个性,连实验室的器材师都对他很友善,至此,吴邪甚至猜想,自己离“出院”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不过有一件事他一定要说一说,因为这简直太离谱了,比如现在,推开房门,解小花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一手苹果一手手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得不亦乐乎。一听门声,头也不抬道:“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饿了不会自己做吃的。”吴邪没好气。 “我是不会啊。” 对了,这位可是解九爷,解家大少爷,下厨这种事肯定不需要他动手。但是偏偏在ESP的地盘,他们不敢太过松懈,饮食上也尽量自己开灶。反正吴邪的病房是特别安排的,跟小居室差不多,设施俱全,过日子没压力。 “二师兄呢?”吴邪问。 “被穿比基尼的女妖怪抓走了。” 靠,明明是心甘情愿的吧?他娘的这胖子,又去沙滩泡妞了。 问题来了。这四个人里,只有他和胖子能下厨。另外那两个,一个是压缩饼干星人,一个是金枝玉叶碰不得。胖子又三天两头出去泡妞不着家,剩下吴邪生生担起了掌勺重任,狠狠地体会了一把主妇的快感。他自己住的时候都没以这种频率跑过厨房。 随便下了点面条,三个大男人算是对付了一顿。胖子不在的时候,饭桌相当安静。小花忙着在碗里挑挑拣拣扔葱花,闷油瓶从来不挑剔但也不要指望他开口,吴邪一个人也说不出单口相声,只能老老实实的吃饭。 这个时候他就会怨念起那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脱团的胖子,且不说胖子手艺好,主要是有胖子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之前一直在逃亡还不觉得,现在一静下来,吴邪就发现闷油瓶和小花之间的气流相当诡异,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闷油瓶对小花一直就有所防备,连他都能感觉到,这会儿简直上升到敌意了,小花虽然还是很潇洒,但是对闷油瓶的态度也是不咸不淡,几乎不说话。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合作还算默契,但是却一点统一战线的感觉都没有。 就在吴邪被这股氛围压得快吃不下饭的时候,小花终于开口:“吴邪,你偏心。” “啊?”吴邪没明白。 “他碗里比我多一个荷包蛋。” 小花单手托腮,右手的筷子指向闷油瓶。 吴邪整个呆掉。 下一秒,小花却“噗嗤”一笑:“你的人生一定非常枯燥。”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小花是在开玩笑。 好险,他刚才差点就要说出口——明明今天没有多啊。 (最后的JQ……小三爷你到底是有多偏心啊……) |
27 闷油瓶跟没事人一样,丝毫没被小花的玩笑影响。 吴邪的手艺顶多算中等,但是闷油瓶好像很满意,在家吃饭总是比在外面吃得多,这点以前吴邪就发现了。他想着闷油瓶平日辛苦,偶尔就多关照一下,诸如煮面条的时候在他碗底多塞一个荷包蛋之类,吴邪只当是小事,不想被小花注意到了,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胃口,下次给你也多放一个。”吴邪嘿嘿笑着糊弄过去。 “那你上次还给他加了盘炒猪肝。” 敢情这是等着翻旧账呢,吴邪头大:“小哥那么白,一看就贫血,补补没坏处啊……哎小花,我不是说你不白,你也白——” 吴邪继续说,倒给小花笑得不行了:“你才白呢。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吴邪无语,心说你要开玩笑,能不能别挑闷油瓶在场的时候,闹得他跟偏心眼的后妈似的。好在闷油瓶的无视大法练得炉火纯青,完全当他们俩是空气,只除了自己那碗见底的时候,又到吴邪还剩的大半碗里捞了一筷子——少一个荷包蛋果然没吃饱?吴邪本来想说锅里还有,又猜他八成也是懒得动,厨房没空调,像个蒸笼,连自己都不是很愿意去。 小花果然没较真,瞥了他俩一眼,搁下筷子道:“一会儿有时间吗?” “你开口我必须有啊,怎么?” 被小花这么一闹,简直他说什么吴邪都要立刻答应。 “陪我下楼买个充电器,”小花比了比一下手机,“刚要破纪录就没电了,耽误小爷大事。” “可真是个大事,”吴邪送他一个白眼,“就你这使用度,不带个十块八块的备用电池,充电器也没用。” “十块电池都用完了。” 靠,他还真有。 小花说的地方就在对街,在窗边就能看见,一百米都不到,吴邪吃完饭就跟他下楼了。十分钟,万能充拿到手,吴邪正要回去,却被小花一把勾住:“你急什么,天天窝医院里,一身消毒水味儿,走,旁边喝杯椰子露去。” 吴邪想着反正也不远,就没拒绝。 一进店门,小花就找了个靠近插座的位置,把充电器连上,看得吴邪满头黑线:“不就那几个默认小游戏么,有那么好玩?”小花的手机他看过,一排的小游戏,最令人发指的是所有最高分记录都是他自己,他每天的乐趣就是自己刷自己。 “我这叫及时享乐,你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这趟出来简直就跟度假似的。” 吴邪一想也是。小花不比他,解家家大业大,他是当家,是顶梁柱,平日里肯定不能像自己这么混日子。这些日子他们俩也常聊些小时候的事,不少的事吴邪自己都忘了,可是小花还记得,好在小花一提,他大半都能想起来,要不然他都觉得自己没心没肺的。吴邪一开始还想不通,不过是儿时的玩伴,自己再见都觉得陌生,怎么小花还能谈笑如昨,好像这些年他们一起长大似的。后来他想明白:说到底都是五六岁时候的事了,小花会记得这么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不想忘,人放在心上的事是忘不了的。那些个两小无猜的细枝末节他都记得,可见那之后他再没过过那样轻松惬意的日子,那些一起玩过的童年,在他心里就是最好了。 当年,在他爷爷的这些老朋友里,只有解家是彻底退出了江湖,弃文从商,在学术圈没了动静。解九爷去的早,小花很小就接下家业,肯定受了不少罪。吴邪本以为他跟这边的联系算是断了,想不到解家也还是在这个圈子里,真正脱身的反而是吴家。跟小花比,自己简直幸福得惭愧。 吴邪一脸感慨,小花反倒笑了:“你那叫什么表情?快收起来,怪吓人的。” 他端起一大杯椰子汁喝了一口:“你这人就是爱多想,我再累也过得比你好,信吗?” “信,”吴邪笑笑,“我知道你解九爷受不了委屈。” “怎么可能没委屈。” 小花突然来了一句,吴邪一怔。 小花摇摇头:“你抓一把黄连泡水,天天喝,天天喝,最后就不觉得苦了。” 吴邪皱眉:“不能扔了?” “连着命呢,扔不起。” 吴邪叹气:“那你又怎么会卷到这事里面的?”既然解家的压力这么大,小花为什么还要参与到协会的旧事中来。吴邪还没那么自恋,不觉得单靠小时候那点情谊小花能冒险来救他。 |
“我有我的目的,”见吴邪变了脸色,小花丝毫不在意,“我敢跟你说,就是觉得骗你没意思,不过我的确没想针对你,不管你信不信,你可以叫你那个保镖别再用眼神剐我了。” 吴邪也不知道小花的话他能信多少,这人虚虚实实的,自己跟他完全不在一个段数。 “小哥也没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不太信任。” “没有吧,对你好像不错啊。”小花笑了笑,“我本来以为这次来,就是给你坟头上柱香呢,没想到你还在枪林弹雨中活蹦乱跳的。” “语气略带遗憾啊小九爷。” “没,见着你我挺高兴的,”小花举杯,“这句是真的。” 吴邪笑笑,碰杯:“姑且,我也一样。” “那就再信我一句话,留个心眼,张起灵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吴邪一愣,他这才明白小花约他出来的用意。就像闷油瓶防着他一样,他也处处提防着闷油瓶。这两个人从来就不是统一战线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吴邪觉得小花不会突然想说这些。 小花看了他一眼,缓缓到:“我最近新拿到一批资料,是关于张起灵的。” 吴邪皱眉:“你调查他干什么?” 小花不解释,只是继续道:“协会最近一次的大规模倾听者试验,也就是二十年前。那一次,因为你三叔的背叛,试验失败了,后果是——参与实验的30个“样本”,非死即疯,疯的那些后来也都死了,只有一人幸存,那个人就是张起灵。” 吴邪被这个数据惊得无话。三十个人,只有一个幸存,这已经超出了事故的范围,近乎于屠杀了。 小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当年他虽然死里逃生,却也差点被当做怪物关起来,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认为他对吴三省会抱有怎样的心情?你是吴三省亲侄子,我一直以为张起灵会一枪崩了你。” 吴邪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有些激动地问:“为什么要做这种实验,这不是罔顾人命吗?” “你以为协会是个什么慈善组织?”小花眼里透着讽刺,“张起灵不被限制自由,是因为他的实验已经被放弃了。不然你以为所谓‘样本’是什么命运?你见过谁在乎小白鼠的生死吗?”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世界,所以我们才不愿意告诉你。吴邪,你听我一句,别刨根问底,你身边有很多人在保护你,不要枉费了他们的心意。除非……你也想落得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吴邪浑身冰冷,如果小花说得是真的,那么陈皮阿四当时说的就是这件事了。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闷油瓶的眼神的确是透着些凛冽,每次提到三叔,他好像都不愿意多说,难道是这个原因? 小花拍拍他的肩:“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当晚,吴邪果然失眠了。 隔壁的胖子呼噜声此起彼伏,隔着面墙都跟在耳边一样,可是闷油瓶就睡在隔壁床,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吴邪满脑子都是小花白天说的事,一闭上眼就回忆起和闷油瓶初见时的情景,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和恨意联系起来。闷油瓶这个人眼里鲜少有什么情绪,他淡得出尘,经常给人一种隔世经年的感觉,那是经历了生死之人才能有的透彻和淡然,虽然乍看之下觉得冰冷,可相处久了,就能感受到那冰面下的涓涓细流。他不是毫无感情的,他甚至不是不表达,只要你仔细留意就能察觉到,他其实跟正常人一样,只是过得更清明透彻。 他设想一下,如果是自己经历了这样大规模的死亡,事后又被关起来,大概不是疯了就是疯了。罪魁祸首的侄子还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岂非就是挑战着他的底线?可是当年三叔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知不知道实验失败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吴邪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无助感又涌了上来。 他千方百计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如今只是窥得一角,就觉得真不如什么也不知道。也许他们是对的,他压根就不敢参与这件事情,就该趁闷油瓶不迁怒他时候,赶紧逃,有多远逃多远。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吴邪的颈侧。 吴邪一惊,就要大叫,嘴巴却被捂住。 一个气息在耳边抚过:“是我。” 第一次的,吴邪听到这个声音,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紧张起来。 (小哥半夜摸上吴邪的床,小三爷不淡定了……) |
“我也去!”吴邪当然不可能听,也顾不上胳膊还在淌血,硬是跟了上去。 等他追上楼梯,就见闷油瓶和小花已经交手数十回合。 闷油瓶来势汹汹,小花一个下腰低过半人高,他就势去扫闷油瓶脚下,后者跃起,凌空又补上一记自上而下的肘击。小花抗了一下,再退,单手撑着扶手一跃到五楼半,下一秒闷油瓶蹬着高出十步的台阶也跳了下去,结果小花单手一悠,又翻了回来,以为终于甩开了闷油瓶,右脚却被猛地一拽,低头见闷油瓶凌空一跃居然生生拔起一个不可能的高度,从脚底下把人扯了下来,落地的瞬间两个人都磕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咚咚两响,吴邪听着都觉得疼。偏偏这俩人脾气都硬得可以,居然谁也不出一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在拼谁更能忍一样。 那边胖子也吃了暗亏,揉着被撞得发疼的肚子,慢腾腾地挨到吴邪跟前来:“姓解的他妈下手真黑,小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上哪儿知道去,”吴邪看这两人这么耗着也是心急火燎,“你们能不能先住手,先把话说清楚再打啊!” 高手过招,谁也不敢分心,自然没人理他。 “胖子,怎么能才能先让他们停下?” 胖子道:“通常这种时候,都得有个高人横空出世,将二人内力融会贯通,双双化解。” “我他妈上哪儿找个高人去!” “小吴你这是有眼不识泰山。”话音未落,“泰山”突然轮起门口一把折椅,呀呼怪叫一声冲了出去。这国民级大杀器被胖子两条胳膊挥得虎虎生威,碰上轻者骨折重者瘫痪,这下不只小花,连闷油瓶也不愿意硬抗。 小花逮着机会退了一大步,竟是停也不停地摸上了窗台,谁知闷油瓶如鬼魅般飘忽而来,任谁也想不透他怎么能躲开胖子的瞬间就又折回来的。小花一个不察,被闷油瓶捉住手臂,一拽,一顶,肋下最软的地方狠狠地挨了一下,瞅那力度肋骨肯定断了,小花却只是闷哼了一声,居然还是不松手,一脚蹬向闷油瓶腹部,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此刻解九爷靠在窗沿上,一抹嘴角,眼中露出一抹道上人的狠绝:“他妈的二打一,你们真出息!” “小花,你到底要干什么!”吴邪觉得头都大了。 “你傻啊,看不出我是来偷东西的。” 废话!吴邪简直抓狂:“谁问你这个了!你他娘倒是解释啊,你拿那玩意干什么!” “不用解释,”小花啐了一口血沫子,正色道:“吴邪,这茬算我欠你,以后还。” “你今天走不了,东西拿来。”闷油瓶显然不打算退步,又加重了语气。洽谈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如果不是吴邪拦着,他刚才就已经开枪了。 小花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眸光一凛:“谁稀罕,给你们!”他突然把手里的资料一扬。纸张漫天飞舞,遮断了众人的视线,小花就趁这千钧一发的工夫一脚踹开窗子跳了下去。 “小花!”吴邪吓坏了,猛地冲过去。这里可是五楼,解雨臣***真不要命了! 然而下一秒吴邪目瞪口呆。 小花不知打哪儿变出一根杆子,居然就这么撑着楼下的阳台在笔直的墙壁上猛蹬两步,借力一跃,空翻两周,羽毛一样轻巧地落在了对面的小二楼房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简直就是现实中的飞檐走壁! 小花一站稳,就回过头向他愉快地招了招手,随即平地跑了两步,长杆一撑,连楼梯都不走,就直接朝街道跳了下去。一辆越野车早已停在那里,接了人便扬长而去,他们再想追已经是不可能了。 胖子气得直骂:“我就说这人妖信不得,看吧,连路线都设计好了。”他捡起窗台上的白纸一看,顿时脸色大变:“这他妈是什么玩意?” 吴邪一看,心里一凉。 那地上撒的哪里是什么实验数据,居然是花鼓戏的唱词儿,A4纸上整整齐齐排的版,小五号的字,密密麻麻。 “我说天真,这是你的脑内数据?挺有艺术细菌啊。” “别扯蛋了。”吴邪一把抢过来。见闷油瓶盯着远处一语不发,他走上前去,再认真不过地道:“小哥,这事不怪你,怪我。” 是他拦着张起灵不让他开枪,现在的情况明摆着,数据丢了,让小花拿走不知道干什么去。但是就算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下不了狠手。他想起白天里小花说的话,他说,吴邪我不针对你,但我有自己的目的,原来是早就算好了这一步。 现场一片狼藉,窗户大开着,夜风就这么直直灌进来,吹得吴邪心里冰凉。解语花很厉害,三双眼睛盯着居然还来了这招偷天换日。从头到尾他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他不是不知道,他以为小花说了不针对他,自己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如今东窗事发,他只觉得自己真是担得起“天真无邪”四个字。 |
黑眼镜不以为意:“我就是个跑腿的。” 吴邪看他笑得很有问题,偏又挑不太出毛病,一下子断了话题,不知道再怎么问下去。他随手杵了身后的胖子一下,低声问:“阿宁怎么了?” 胖子半眯着眼已经被世路不平颠得昏昏欲睡,被杵得一个激灵,随即以一种“你真不懂女人”的目光斜他一眼:“还能怎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呗。” 这真是一句能让所有女人瞬间炸毛的话。 吴邪回头看见胖子正犯迷糊的时候就后悔问他了,而胖子也果然不负众望,硬是给他噎得接不上下句,音量还不小。 阿宁一字没漏全听了去,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吴邪都以为这母老虎要发飙了,结果她居然怒极反笑:“介绍一下,跟你家哑巴张齐名的黑瞎子,ESP高薪请的顾问,接下来的行动都由他指挥了,我只是个副手。” “副手”俩字说得咬牙切齿,吴邪总算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惹出了事,连累阿宁被降职,从领导成了副手,这女人心高气傲,心里定是不服得紧。黑眼镜倒是一派从容,像是对此毫不介意,还笑着道:“别,还是听阿宁老板的,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吴邪也不知道这人是假正经还是真天真,他只知道,让他们这么一说就好比火上浇油,果然,阿宁一扭头,彻底不说话了。 黑瞎子却又道:“小三爷也是,有事招呼一声。” 笑里藏刀; 绝对是笑里藏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吴邪总觉得这人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些刻意,也许是好奇自己“样本”的身份? 吴邪回头去看闷油瓶,那人一上车就把兜帽罩上,抱臂坐在靠坐在后排,流海垂下来遮着眼睛,也看不出醒着还是睡着。吴邪很想过去说句话,他也真的坐过去了,可话却没说出来。肚子里酝酿了百来句解释,到了嘴边却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吴邪叹了口气,垂首扶额。 阿宁说过,NO.1从未失手。如今第一个例外就出现在自己这里,而且还是他的责任。虽然目前为止没有人责备他,可是单是这种无力感已经足以压得他喘不上气。 突然,冰凉的触感按在太阳穴上,让吴邪一个激灵,不能再熟悉了,这个感觉。吴邪抬头,闷油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他很近,表情略为严肃地盯着他:“头疼?” 吴邪一愣,随即才知道他是误会了,忙摇头:“没有,不是干扰。” 闷油瓶点头,又道:“你睡一会儿。” 吴邪心说您老人家好不容易开了尊口,我还能睡得着? 吴邪抓紧机会解释:“小哥,我其实……” 没人打断他。 “我其实……我——” 吴邪,你说啊,你不是一肚子话要说吗?他催促自己。 “我……”吴邪憋得脸都红了。 我靠这种时候电视剧里不都会有人来打断主角说话吗?怎么还没人拦着他? 事实上,该说的他昨天晚上就说过了,只是闷油瓶的态度让他心虚,不明情况的猜测让他烦恼不安。这会儿闷油瓶恢复如常,没一点生气的样子,他一肚子的解释立刻都成了废话,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他总不能说,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最要命地是,闷油瓶此刻以一种非常严肃认真地表情等着他的下文,这让吴邪觉得自己如果不说出点实质性的内容,一定会被鄙视到地底。 苦恼间,前面传来一声讪笑:“小三爷这是要告白吗?要不要我们回避一下。” |
31 吴邪几乎第一时间醒悟,这个“他”说得不会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没给吴邪思考的时间,对面的谈话显然已经结束了,吴邪略一迟疑,还是决定不躲起来。 “嘿,找你们呢,出发了。”他走过去,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 闷油瓶一声不吭地擦肩而过,跟平时一个样子,他的身后,黑眼镜笑着挥挥手:“有劳小三爷了。” 吴邪跟在后面,和黑眼镜走在一排。 “叙旧啊?”吴邪状若随意地问。 “是啊,很久没见了。”黑眼镜嘴角始终挂着笑。 闷油瓶走在前面,看不出表情,不过不用看也知道是面无表情。吴邪下意识地道:“那是该多聊聊。” 三人回到依维柯上的时候,胖子正横在后面打呼噜,这样一来无论从长度宽度还是立体声效果上分析,后排都不可能再坐第二个人了。他只好挑了个靠窗的双人座,闷油瓶扫了一眼就把包丢在前排的空位上,坐在他旁边。 吴邪想起闷油瓶好像是靠窗爱好者,便主动道:“小哥,咱俩换吧。” 闷油瓶一把按住他:“不用。” 车子启动,吴邪以为闷油瓶又要入定,一抬头却见闷油瓶看着自己,脑子里一下子就回想起阿宁说的“不是看天,就是看你”,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哥,你有话要说?” 闷油瓶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要多小心。” 闷油瓶很少会说这样的话。他是标准的行动派,总是在吴邪意识到危险之前,就把敌人一一摆平,从不多说一句,正因如此,很长一段时间吴邪都没法认识到自己身边到底潜伏着多少危机。前路到底有怎样的困境,居然会让这个强大如鬼神一般的男人说出“多小心”这样的叮嘱?这人平时已经够忧郁了,这会儿更是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吴邪忍不住安慰:“我会的。” 见闷油瓶不释然,吴邪又道,“除了你们瞒着我那回,我哪次没有听你的话?” 闷油瓶没说话,也没否认。 吴邪于是笑了:“对吧,你看,我很乖的。” 明明是在安慰闷油瓶,最后倒好像自己成了期待被表扬的那个。 当然闷油瓶也没有拍拍他的头说“真懂事”或“奖励糖”,他只是点点头,利落地把兜帽一拉,又入定了。 吴邪要问的话在嘴边,生生被噎了回去。 一直是这样,无论谈话由谁开始,一定是由他结束。每次自己想再多问些什么,对方已经把城门关上,连吊桥都抬了起来,他只能在护城河这边遥遥地望着,什么办法也没有。 毫无疑问,闷油瓶的异常是和黑眼镜“叙旧”之后才有的,吴邪可以确定这件事和黑眼镜脱不了关系,可是他又不能直接去问,毕竟他连黑眼镜的立场都还吃不清。这人名义上是ESP的顾问,但却和协会一方的闷油瓶有交情,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疑点。吴邪反复思考,一直到天黑,也没想出什么可行的办法,然而这时,一件众人均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车子抛锚了。 阿宁对这件事分外恼火,好像一包点着了的炸药一般。因为准备工作是黑眼镜着手的,他自是免不了要被阿宁的台风尾扫进去。不过自始至终这人都挂着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好脾气,还是压根没听进去。 夜里十一点,离目的地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车子停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速公路上,就是不着火。司机急得满头大汗却找不到原因。吴邪知道闷油瓶对这些应该是很擅长的,但是他一声不吭,自己也不好多嘴。 下了车,夜风打在身上冰凉冰凉的,胖子一看他缩着脖子就说太娇气了年轻人,看胖爷神膘护体不畏严寒云云,俩人叼着烟绕到林子边儿,迎面撞上了黑眼镜,这厮明显是躲阿宁来的。 胖子就问:“车怎么样了?” “见鬼了。”黑眼镜摇头,看来情况不妙。 “哎瞎子老弟,这深更半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可轻点念那好朋友。” “念来正好,帮忙推车啊,”黑眼镜一回头,“是吧小三爷?” 吴邪脑子里正在相别的,随口道:“我不知道。” 此语一出黑眼镜就乐了,在他肩膀上一拍:“放心,我们也不知道。”到黑眼镜走了,吴邪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用如此正经的态度回答了那么没谱的一个问题。 |
“想什么呢天真,怎么突然卖起呆儿了。” “没,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句话,”吴邪眼神深邃起来,“一个民族需要一些仰望天空的人,才有未来。” 胖子一愣:“噢,那小哥一定有很多的未来。” “……” 吴邪突然就特别不想打岔,习惯性的摸兜里,一怔:“完蛋,我打火机好像掉外面了,你先回去,我马上来。”说完,没等胖子开口,就跑了回去。 吴邪走了一会儿,不意外的看见黑漆漆的林子里一撮火星,黑眼镜叼着根烟看他。 他这墨镜肯定是租的,这么不见亮的地方也舍不得摘。 “你戴着那玩意,能看清道儿吗?”吴邪问。 黑眼镜就笑:“戴比不戴看得清。” “叫我来干什么?”就在刚才,这人趁着黑,在他背上写了几个字,黑眼镜是料定他会来追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吴三省。 他写的就是这个名字,几乎写到“三”字,吴邪就懂了,他总不会没事在他背上写一个“吴三桂”。 “拿我三叔钓我上钩,你成功了,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黑眼镜身上没有杀气,这也是吴邪会大胆地单独赴约的原因之一,他总觉得这人没那么简单,不仅仅是敌人或朋友。 “小三爷往那边看。”黑眼镜往高地上奏了两步,踩着石头从山上往下,能看见盘山公路上行驶的一排车队。 吴邪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车队,难道是冲着他们来的?他看向黑眼镜,后者笑笑:“是陈四爷的队伍。过了山头,就是他的地盘,用不了五分钟他们就能追上来。” 阿宁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才气急败坏。 吴邪一听立刻就要往回走,却被黑眼镜拦住:“小三爷,你不问你三叔的事了?” “你是陈皮阿四的人!” “不是。”黑眼镜倒是否定得很干脆。 “那就他妈放手!”陈皮阿四的狠劲儿他是见过的,他得赶快回去报信。 “你现在回去不但救不了人,还是找死。”黑眼镜果然放了手,像是料定了吴邪不会走,“三爷虽然没说死要见尸,但我想他还是想见活的吧。” 吴邪果然停下脚步:“三叔让你来的?” 黑眼镜从兜里掏出个东西丢给他,吴邪几乎一握在手里就知道是什么。那是一枚做工细致的铜鱼,鱼眼睛上面眉毛的地方是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所以被称作蛇眉铜鱼——这是他铺子里淘出来的古董,被三叔看上收了去,错不了。 三叔是个相当谨慎的人,这玩意他不会随意弄丢,吴邪也考虑了吴三省受制于人的情况,不过很快他就推翻这个想法,黑眼镜的身手他虽然没见过,但是肯定差不了,放倒自己是轻而易举,没必要来这一手。 “好,我跟你去见三叔,你等一下,我去叫上小哥和胖子。” “小三爷,我劝你先顾自己吧,”黑眼镜把烟蒂按了,“三爷可只说带上你一个。” “你让我撇下他们不管?”吴邪不悦,这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这边僵持着,忽地一声吆喝传来:“呦,这唱哪儿出啊?” 胖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扫了一眼形势,明白了大半:“不是我说你啊天真,就你这两下子,还想糊弄胖爷我?黑灯瞎火出来约会,你对得起你小哥不啊?” 吴邪这会儿也没心思听他扯,着急地道:“胖子,陈皮阿四的人跟上来了,快叫大家躲——” 话音未落,依维柯方向突然传来枪声。 黑眼镜一把拽住吴邪的胳膊:“他们来了,快走!” “不行,小哥还在车里。” 突然,轰然巨响震撼苍穹,火光从公路方向炸开,吴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他不知道哪儿来了力气,甩开黑眼镜的钳制,卯足了劲儿往回冲,胖子眼尖地扑上去,一把给人抱住:“祖宗哎!哪有迎着爆炸往上冲的,一会儿给你也炸飞了!” 吴邪根本不听,他整个人被胖子压在地上,还在死命抵抗:“胖子你松手,***帮着外人拦我!” “吴邪你冷静点!小哥是什么人物,能这么简单就交代了?没听见刚才还开枪了么,那边打起来了,你要是过去他还得保护你,那才是危险!” “……不行,我得去看看。”吴邪用力一顶,硬是从胖子的泰山式压制下爬了出来。 胖子说的话有道理,但是他听不进去。什么人物,什么NO.1,那也是血肉之躯,闷油瓶又不是神仙,他是人!是人都会有个万一,自己下车的时候闷油瓶还睡着,这会儿要是根本来不及逃的话…… 吴邪冲到路边,一股灼热的气流就扑面而来,车子整个被点着了,公路上没有人影,并不知道阿宁他们怎么样了。吴邪迎着热流往前,直到觉得再往前眉毛就要烧着了,也没发现什么。他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就再看一眼,他确定这里没有人就立刻离开,至少要确定……突然,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撞开,接着就听车内又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破,炽热的火舌窜出车窗,几乎燎过他发梢。 吴邪被狠狠地撞在柏油路上,眼冒金星,还没等看清楚,就被拽起来朝着山上狂奔。刚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刹车的动静。 是刚才那只车队! 吴邪也不问,就跟着一路跑,跑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 他还是没问,一句也不用问。 不重要,前面的人跑,他就跟着跑,总错不了,反正那人冲过来的瞬间他心里就踏实了。 胖子没说错,NO.1是超人,不会轻易挂掉,这一刻吴邪真想抱着胖子啃一口。 (吴邪你想啃的人错了……) |
这边大眼瞪小眼,另一边的黑眼镜快要笑背过气儿了:“哑巴,你认了吧,我算明白你头两回为什么走不了了,看来这第三回,你还是没辙。” 吴邪一听就懂了了,看来黑眼镜知道的不少。的确有两次闷油瓶表示过离开的意思,一次是他说任务结束,那次他也确实走了,不过又回来了;还有一次就是在医院那回,让他给说服了留下来,约好等事情结束和他一起回去。为什么他老是想方设法的离开?他知道闷油瓶绝不是嫌他累赘,他显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安危的,否则何必每次都把事情处理好,不然他要走的话,谁拦得住。吴邪隐隐就是觉得,这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闷油瓶此行必然十分凶险,放着他不管的话绝对不行。 于是他放软了语气,继续做思想工作:“小哥,咱们先离开这,你真有事情要做,我不会拦你我也拦不住,可你不能这个时候留下,太危险了!我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陈皮阿四那老头上次说开枪就开枪,那样都没制住闷油瓶,这次指不定又带了什么家伙来。 胖子一膀子搭天真肩上,也跟着道:“小哥,咱们兄弟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必要顾虑太多了,再说你看,你不走,天真也是死了心不会走的,这样大家都动不了。胖爷我还没对象呢,可不想舍命陪你们两口子啊。” 吴邪刚要让胖子注意厥词,瞎子突然出声:“诸位,再聊下去可真来不及了。” 闷油瓶显然也察觉到动静,眸光一凛,道了声“跟上”,闪身率先开路往林子里去了。吴邪一愣,被胖子推了一把:“说你呢,还不跟上。” 吴邪刚要骂却发现众人皆是健步如飞,赶紧闭了嘴玩命地追了上去。 四个人一路往林子深处跑,这山不算大,但好歹也是座山,陈皮阿四的人再多也搜不过来。这地方既然修建了盘山公路,就不至于太过鲜有人迹,所以他们也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吴邪后来才知道,之前听到的枪声果然是闷油瓶,而阿宁他们见情况不妙,也在爆炸之前就跑了,车上那把火真就是闷油瓶放的,意在吸引陈皮阿四的注意力。他愿本打算自己去引开那些人,让黑眼镜带着吴邪跑远一点,天明就下山去见吴三省,不过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计划已经完全泡汤了。 众人在一片林叶茂密的地方停下脚步,山里气温不高,但吴邪还是跑出了一身的汗,他抹了抹脖子上的水,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也不可能有水喝。不过在看到黑眼镜堪称神奇地掏出一个包之后,他再次确认这个人果然深不可测。 不过在随后又见这人掏出个临时帐篷,吴邪就确定,这些东西应该是他早就藏在这里的,看来今晚的事他们早有预谋,路线都设计好了。 那闷油瓶子坐下后就在发呆,一句话也不说。吴邪是彻底摸不透他的心思了。本想随他去,不再管,当瞟见他胳膊上的血痕后……吴邪默默鄙视了自己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闷油瓶抬头看他。 吴邪冷冷地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闷油瓶默默抬起受伤的右臂,这会儿倒是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了。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应该是被爆炸的碎石伤到的,吴邪刚才不知道,还使劲儿的抓着,他居然也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他娘的真是硬汉中的奇葩。 吴邪还没消气,动起手来也不太注意力道。 因为怕被发现,不敢点火,他只能咬着手电用碎布把伤处简单包起来,包到一半他突然想起闷油瓶另一手还闲着,自己干嘛这么吃紧。结果他一抬头,光亮就跟着他的角度变化,照在那人侧脸上,原本离得就近,这会儿细小的汗珠在灯光下更是看得仔细。吴邪在心里叹了口气,手底下也放轻了许多。 不也有血有肉吗,不也知道疼吗,怎么有话就不说呢。 把手电收了,吴邪坐在一边,问:“小哥,既然你知道黑瞎子是三叔的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要策划这场戏?” “吴邪,你真不该回来。” 靠,他卡带了吧,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跑什么啊有什么好跑的,我是怪物吗?我吃人啊还是咬人啊?” 不是他吴邪不洒脱,实在是这种被人嫌弃的感觉太糟糕,自从他“倾听者”身份出水一切都不一样了。明明早先他还是个人见人爱的,无论美女还是阿公,逮着他顶多捆绑一下,囚禁一下,都还算温柔的。怎么现在一个个不是要杀他,就是把他当烫手山芋往外丢的? 闷油瓶叹了口气,突然再认真不过的说:“吴邪,我们不应该再在一起了。” 吴邪就很生气:“凭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啊,谁规定的?” (这最后一句实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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