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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天阑》 瓶邪Only HE[第5页] |
作者:桃青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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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 ――――――“我要跟别人跑了!” “没事,你腿短跑不远。” |
日行一暖 |
桃子酱?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码字加油 越来越好 |
“人的记忆存在哪?!”江迎春呐呐地重复了一遍,显然被吴二白的问题问愣了。回过神来后看向吴二白,眼神有点不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吴二白抿了一口茶水,没有立刻回答。他显然是回忆起了吴邪还在他们这些老辈身边的日子,神色一片柔软。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问了一遍:“人的记忆是存在大脑里的吗?” 江迎春对吴二白的动机非常怀疑,怕他要给吴邪的脑子动刀子,便答道:“不是。人的记忆存在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吴二白冷哼,“说谎都不眨眼的。” “不眨眼的那是死人,我是真不知道。”江迎春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医学上对于这个问题确实没有一个明确的解答,记忆的长期存储之地一直是个迷。” 吴二白沉默片刻,问道:“那这么说,我想到提取吴邪的记忆,是不行的了?” 江迎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完全不行!不对,岂止是不行,是完全没可能!现在的医学手段还做不到这一步。”他说完顿了一下,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我就是问问。”吴二白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并不因为江迎春的话而显出失望。他所有情绪表情都收敛进内里,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抽完一支烟,把栗子叫到身边坐下,盯着他,道:“你,知道向晨吗?” 有什么能瞒过吴邪的二叔?他竟然也知道向晨的存在!这句话一出来,除栗子之外的所有人大惊。黑眼镜扶扶眼镜,严肃地拉起还一脸茫然的栗子,把他推进旁边屋里,低声道:“你去里边歇着,叫你再出来。” “啊?可是二爷……” “给我进去!” 黑眼镜不耐烦地把他踹进去关上门,回身瞅着石化一般僵硬的两人,摇摇头走到吴二白身边坐下。他松了松领口,换上一副笑吟吟表情,道:“二爷想问什么就问我啊,我认识向晨。” 吴二白也笑着回他:“你认识?可惜不管用。你没在向晨手底下干过,仅仅是知道他,这我可无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 “你想知道的东西?”江迎春愣神过后突然怪叫起来,“你想知道什么东西?是不是想知道吴邪和向晨有没有什么不同?!你是想克隆出一个吴邪对不对!”他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愤怒地指着吴二白的鼻子:“亏你还是吴邪的二叔!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林朝阳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二爷你……你想去青铜古树?!” 吴二白掀了掀眼皮,僵着脸,没有说话。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吴二白来竟然是带了这样一个目的。出于什么心理,由于什么感情,迫于什么立场,基于什么想法,无论因为什么,吴二白作为吴邪的亲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令人心寒与心惊。 “不行!绝对不行!我说什么都不允许!”真是气死他了!看看吴邪护着的这帮人,一个个说是为吴邪着想结果没一个真懂他的!江迎春稳住情绪,从旁边灌了一大杯凉水降火。又挤到吴二白的另一边,开始长篇大论苦口婆心的劝说他。 “你知道为什么克隆人不允许在社会上存在吗?你知道这里面涉及的伦理道德问题吗?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一出来就等于抹消了吴邪存在的独立性?抹消了独立性就相当于抹消了他的生命!我们干嘛这么费尽心思的救吴邪?因为这才是本体的吴邪真正的吴邪,不然我们也早就去哪个什么破树或者哪家医院弄出来一个了!” “而且你也不想想,假如日后你克隆了一个吴邪,待他也跟以前一样,你能说他是你的亲侄子吗?你心里不排斥吗?他连人类正常繁殖的过程都没有,就算DNA基因完全一样,跟你也没什么真正的血缘关系!所以听我的二爷,别这么做。我们要是把吴邪救活了,将来你让他怎么面对?人道毁灭另一个自己吗?” 吴二白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转头看向他,背靠椅背,一直面无表情。几人猜测他是打定了注意,所以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由暗暗着急。 “你说的很好。”吴二白突然咧嘴一笑,“不愧是学医的,说起来头头是道。” 啥?他说啥?江迎春掏了掏耳朵。 “这也是为什么向晨不能存在的原因。那段时间如果不是吴邪失踪,我又不知道它的底细,我不会让他在这世上多呆片刻。他去守青铜门了,只要不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 “你……你不是说要复制吴邪吗?怎么这么快……”这么快就改主意了?他还以为要费好几日的口舌呢。 吴二白眼睛一斜,淡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了?复制克隆这么恶心的词别用在我侄子身上。我相信吴邪,吴家的侄子,不会就这么死的。” 江迎春被噎了一下,瞪着眼睛想反驳回去。可他刚张开口,发现吴二白除了说想了解点向晨的事以外,还真半点没提这方面的事。是他们自己在那主观断定,给人家判了罪。可就这样江迎春也不甘示弱,皱着眉小声喃喃道:“反正你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不然问向晨干嘛?” “安没安好心不需要你来断定。我问向晨,是因为向晨有他自己的与吴邪的记忆。所以我想知道,两种记忆是不是可以共存在一个人身上。” “你问这个?这简单,早说啊你。”江迎春呼了口气,“两种记忆不出意外的话确实是可以共存在一体的,这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不要拿向晨来验证,他是个特例。” “怎么说?” “记忆这东西虽然存储在有形态的物质内,但其本身是无形态的。医学上通过器官移植而有了捐献器官者生前记忆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所以两种记忆共存是成立的。但是这种共存必须是建立在人体存储的记忆的细胞是以本人的记忆作为主导,外来记忆占很小一部分的时候才可以,否则两种记忆争夺存储空间,很容易造成记忆混乱。” “而向晨之所以没有造成记忆混乱,是因为他身体与普通人不同,吴邪在构造它的时候自身也有问题。一般来说一种意识主导一份记忆,向晨的记忆由他自己主导,而吴邪的那部分则应该由吴邪主导。吴邪曾给他下过封魂蛊,你不知道封魂蛊吧?哎呀太复杂我不跟你说了。总之你只要知道,向晨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不会由一种意识争夺两份记忆,他可以来回切换。而一般人,却因为无法在两种记忆中自由切换才导致记忆混乱。” 江迎春说得口感舌燥,不得已又倒了一大杯水。吴二白沉默着想了一会,叹气道:“看来,我想给吴邪换一份不同的记忆是不行的了。” 江迎春一口水喷了出来:“咳咳!当然不行!你要弄死吴邪吗?”他放下杯子,擦了擦嘴,好奇的问道:“你要给他换什么?” 吴二白一顿,瞥他一眼淡淡道:“一份没有张起灵的记忆。” “啧,看来你对他怨念还真是不小。”江迎春摇摇头,“不过照你的来说你这不能算是外来记忆,顶多算是把之前的记忆覆盖了。其实人记忆是可以覆盖的,毕竟人天都在成长和经历,旧的记忆被新的记忆覆盖,这也是为什么人总能记住近期的事而忘记久远的事。” “你有办法?”吴二白眸光闪了闪。 “我就随便一说!”江迎春噗嗤一声无奈的笑了,“覆盖是自然覆盖,你想人工覆盖,先找到存记忆的地儿并提取了再说吧!” “我自己造一份不行吗?” “造?你怎么造?外来记忆,不怕他变成疯子傻子你就可劲造吧。” “……” “所以,我们只能等吴邪醒来,看他自己的能力了?”不能让把那个臭小子踢出去真是好不甘心啊!吴二白气闷道。 “对,全看他自己造化。” ——TBC—— |
张起灵的背包在胖子那里,暂时无法带过来。是以更细密厚实的隔烟布无法拿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薄又轻,起不到太多的过滤效果。这种地方出来的气体不可能有什么好作用,他只能是尽可能的闭气,快速查看棺内的情况。 越靠近棺内,空气中馥郁的香气浓度就越大。张起灵甚至都能看到一种淡黄色的气体从中慢慢飘升扩散。他手上警惕着,视线慢慢越过半高的石棺。还没来得及将所有景象收入眼底,顿时便先被其中的怪异的一朵黄色小花吸引了过去。 这朵花紧靠着对侧的棺壁生长,也就掌心大小,没有叶子,花瓣长而细,有些像秋菊,但中间部分却又像向日葵般平展而圆。在花心的正中,突出来两处小小的对称的白色椭形,嵌着两个黑色的珠点,尾端上挑,似笑非笑,很容易让人错看成人的眼睛。整朵花呈现一种鬼脸的表情,阴气森森,令人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 张起灵走进两步,瞳孔一缩,几乎立刻确定这就是神秘气味的来源。虽然棺内的淡黄色气体比外界更加稠密,但这朵花的周围无疑是颜色最深的那一块。棺内没有阳光和土壤,空气稀薄的可怜,先不说它是如何存在如何生长的,单是这千年不散的味道,这从来没出现过的可怖外形,就足以令张起灵把它的危险程度上升到平均高度以上。 他定了定神,想了想没去试探。一般如果棺材里有活物,要么在一打开就发动攻击,要么就是在收到外界的不安定信号的时候才会攻击。既然不确定这花的属性,且现在看来样子乖静得有些道貌岸然,张起灵不打算先招惹,放到最后再去料理。 除了这朵不面世的花外,张起灵拿过一旁的手电将刀夹在臂下,把手电的光线由斜向慢慢悬空垂直,尽量扩大照明的范围。淡黄色的气体被惨白的光线晕开,里面漂浮的小颗粒灰尘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缓缓落向下方的黑暗中。他将目光下移,发现棺木里并不是放置着尸体或白骨,而是盛着半粘稠、黑水样的流动液体。这种液体从封棺后到现在被析出了不少,在棺材的内壁,漆黑的水平线上方几厘米的地方,有着很明显的凝固的结晶小颗粒。整体高度没过半个棺身,除了一朵孤零零的花,其他的东西均隐没其下。 而此时将注意力从鬼脸花身上转移了的他才发现,支撑着花头的细细的花茎,大概是被黑水浸染,也被同化成了黑色,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一眼看过去就想一朵花悬浮在了棺中,更添诡异悚然之感。 不是没想过棺内的东西可能会不同于以往他开过的,但是对于这种无从下手的挫败感,却不在张起灵的意料之内。这种情绪有些小微妙,类似于孩童时期考数学题,把不会的先跳过去,却发现接下来的这道比上一道更加困难,于是不得不返回去,恼着郁闷着又无可奈何。 相比不可预测的黑水,这朵小花明显白了纯洁了许多,起码它摆在明面上,有什么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张起灵顿时打消了之前的排位念头,提起刀,和手电位置互换,从花托与花梗相连接的地方利落地划了过去。刀身路过手电,在墙壁上反射出一道弱光,花身应刀光而落,晃晃悠悠漂浮在液体上,不消片刻便没了下去。 从断开了的横切面上,导管运输出来的星小水珠慢慢渗出来,一颗一颗黑亮的像是毫米级的黑珍珠。看来在千年的时间里,这黑色的液体不仅仅是蒸发,还被这不知道是被人为放置进去的还是之后侵入的植物吸走了一部分。也许是这种植物本来就需要它作为自身养料,也可能是因为液体的原因而产生了变异,不管哪种,在看到了这表示二者之间绝对关联的一幕后,张起灵对棺中黑水侵泡之物更加防备了。 在花冠被削掉之后,花茎也很快便蔫了,慢慢垂落进了水里。张起灵观察少顷,忽然觉得之前那种无孔不入的甜腻味道和被诱惑的感觉顿消不少。他稍稍将掩住的口鼻撤开一点,扭头不深不浅地呼一口气,停顿一会儿,还是感觉不出身体有任何异常的变化。干脆将碍手的破布一扔,稳稳拿着手电,将刀往不知深浅的水里一插,小幅度晃搅两下,猛地发力向上一撬! 没撬动。水下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刀束缚住了,像是金属,活动间发出脆鸣的碰撞声。 张起灵皱皱眉,再次加力,这次水下的东西被他抬上一些距离,上下交换流动的液体荡了两下,将棺壁上的结晶冲刷掉。他感觉出来了,他触及到的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棺材里的尸身,这尸体或许被什么东西缀着,拖着抗衡他的力量。张起灵就着这个姿势,另一手搭上来,手电的光顺着刀身溜下去,一寸一寸上扬,从躁动的水面一点点将捞出来的东西从局部照了个全貌。 是尸骸没错,这个长度,这个形状都说明了他人类的物种。唯一不同寻常的是重量。难怪他调用了全身才把它弄上来,整个尸身裹着一层黑布,从头到脚用小臂粗细铁链密不透风地圈着缠绕了起来。从后面余出其余的部分,延伸到液体下面棺材里面。张起灵受到反方向阻力绝对来源于下面隐藏着的东西。 石头?还是其他?张起灵仅仅是在尸骸完全浮出来的那一秒钟停顿了一下,脑子里将可能性过了一遍,便毫不犹豫地继续。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把整个尸骸提出,试试看看后坠能不能带出来,也能便于查看棺底有没有暗道。 这是他最开始的目的,如果找不到,他就要考虑把这里的墙壁打穿。 刀身上传来的坠力越往上越厉害,到后来基本上事一厘一厘的挑,张起灵上身后仰,双脚前后错开,下盘很稳,上身蓄力,就等着够距离了一脚把尸骸飞出去。 当两方的僵持达到一个平衡,不上不下谁也动不了谁的时候,张起灵慢慢吸一口气,积攒的力量一朝爆发。只听得“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透过液体沉闷地传出来,拉扯着的另一端瞬间解放。什么都没有带出来,锁链保持着一个相当的长度,他将轻了不少的尸骸扔向一边,避开几个甩过来的水点子,迅速向前查看。 原本还盛了半个棺的黑色液体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片刻之后,棺底的正中露出一道被开启了一道方寸凸起。张起灵眯起眼睛,发现这只是一层薄薄的石料,石料下面是仅容纳锁链的滑动的通道,黑水就是顺着这里渗漏下去。经此棺内被清了个干净,之前的鬼脸花不知何故也没留在棺内,他探出古刀四处碰碰敲敲,声音都是实的,没有好运到隐藏着通往别室的暗道。 说不上沮丧还是失望什么的,但张起灵的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和沉默却多了些别的东西。他收回刀,漠然走向被他抛飞的尸骸,想从它身上挖出点有用的信息。还没等他弯下身,就听见一直在外面得不到他回应来回踱步焦躁得不行的胖子突然拔高音量大喊了一声。他立刻转头去看,胖子伸着手对他使劲摆,边蹦跶边喊:“小哥你出来看看!中间那玩意儿变了!” 变了?张起灵回头瞅瞅自己拉出来的铁链,走到门口侧身抬眼,看见胖子所说的情形后,脑子里突然一跳。 ——TBC—— |
站在外面的胖子见张起灵拎着刀,怀里居然抱着一个死人头骨从视线死角里走出来,虽说不上多么害怕,但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开口问问怎么回事,张起灵就跟知道他心思一样,眼睛还没转过来,手上却先一步举起了骷髅头,将刻着花的头顶面向他。 “卧槽!”胖子张了张嘴,被惊到了。以他这个距离那两只“眼睛”简直就是栩栩如生,正鬼气缭绕地瞪着他。他指了指展台,双手做了个捂住脑袋的不敢置信的姿势。 张起灵遥遥点点头。展台的出现他们两个人共同看到,胖子想到也不奇怪。只不过这个“钥匙”对他来说也有点出乎意料。见过各种各式千奇百怪的,在人的头骨上做出来的恐怕别无分号。 他把手收回来,因为手电和望远镜的缘故,只能颇为别扭的把头骨环在自己小臂与胸腹间。姿势太够自然,而东西太过幻象,如果把头骨换成篮球大概那突兀不协调感就一干二净了。张起灵没对此多做解释,一脸的淡定和胖子怪异的脸色对比鲜明。他抬起黑金点了点门前的地砖,目测一下两个门之间的距离,以一步一个砖格来计数的话,需要走十来步。 这十来步仅仅是可以忽略不计如入无人之境的机关,和十成十的生存率。用胖子的话说就是:“要是在这上面栽了,这么多年的墓都算白盗了!” 张起灵敲完第一块,抬脚踏了上去。脚下实质的黑色夹在两块灰色砖之间,没有突然陷落或翻转后撤,他几乎不用想,间隔不计地分别略过正前方间与斜向方向两块异色,往第二块要踏上的黑色砖上跳去。 胖子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以为他在瞎蒙,眼睛一花,只来得及“妈呀”大叫一声,张起灵就跳完了。后者停下来,扭头不解地看向他,胖子瞪着他落脚的地方咽咽口水,半晌摆摆手,讪讪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你悠着点走,我心脏不太好……” 以前不知道,真遇上自己看不懂当观众的时候,这心里承受力还得锻炼锻炼。 张起灵睨他两眼,叹气似得摇摇头。有机关的地方和没机关的地方其实是有很小的差别的,如果没有经过训练的人,看不出来很正常。这里又做的完美精妙,能看出这其中陷阱分布的数量不过一手之数。 果然,在连续跳了两步之后,张起灵不得不暂停一会儿蹲下身拿黑金左戳右戳,把机关戳出来地砖戳进去之后再跳,或连续或停顿,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他站在了第二道内室之前。 丝质串珠的门帘一点也不像是千年前才挂上去的,色泽艳丽,捏在手里还依旧顺滑。但张起灵却没把它们当成可以换钱的工具,在他眼里这还不如室内的棺材里的尸骸来的有用。他拽住底部用力一拽,连接机簧的丝线啪啦啪啦地被扯出崩断,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之后便毫无悬念了。 只不过他这次再没有什么把花砍掉看它浮浮沉沉的小插曲了,直接拽开那个泄水阀门一样的开口,将尸骸捞出来。这期间他其实有一点担心,担心头骨上鬼脸花会因为他省略这一步而不再出现。不过在他看到这并没有对最终结果产生什么影响时,才悄然松了口气。 或许碰巧的一样的而已,并不是—— 他先前虽没有出手,注意力却一直在鬼脸花上留着一丝。但尸骸捞出来之后却无意识地将它忽略了。此时两个头骨到手,等他再去关注棺底时,思索到一半的思绪突然断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原因。花与液体的依存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密的多。似乎只要者其一不在,另一也会消失。只是这消失的鬼脸花到底是不是印到了骷髅头上,还是随着液体流走,张起灵也暂时不得而知。 他盯着棺底看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决心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本次的盗墓很大程度上带着一种非功利与非解密的目的性。他们是来找可以救人的招魂翎的不是来探险的,没有什么能比吴邪更重要。如果鬼脸花的消失会对招魂翎的存在产生某种负面的影响,那他不介意先搞清楚。但很显然这不是重点,所以他也不想管其他的事。外面的地砖将第二道门与第三道门之间的路铺好了,胖子依旧还差着一些距离。张起灵将已经被撕巴的破破烂烂的外套脱下来,将两个头骨打了个包袱。好在两个都还不大,未成年的样子,再装一两个也没问题。他没有停顿,在第二个房间停留前后不超过十分钟,便赶往第三个内室。 在打开了第三个内室之后,之前那种开馆时飘出来的馥郁的香气已经扩散到胖子的位置耸耸鼻子就能闻到。并且地砖已经变动了三分之一,胖子根据张起灵的指示结合自己的试探,堪堪能过来。两个人在第四个内室汇合,胖子前后各背了一个包,把装备带了过来, 张起灵对他简单交代了情况,从包里拿出来之前用的洛阳铲一截一截接好。胖子听完直咂嘴,对着鬼脸花断断续续嘟囔了几句,似乎有点不相信。等张起灵把裹尸布和黑链子拆开,“戴着花”的骷髅头一下出现在他眼前时,胖子巴着棺材咧嘴瞅瞅,才彻底惊叹了一声。 等两个人把九个放置棺材的屋子全走了个遍,一人抱着一个装着头骨的大包袱出来时,外室的所有的地砖都变动完了,除了他们走过的试探出来的陷阱格不在填补,基本上除了中间的四方台的周围还保持着完整的一片,其余地方都已经坑坑洼洼,像是武侠小说里练功时常用的梅花桩。隔着一个两个还好,有连着的陷阱跨度长达三四米的时候,抱着一堆东西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所幸他们不用回头,目的地就是梅花桩围拱的中心四方台。 石台上的九个石柱已经被九个展柜代替,围成一个不小的圆形。按一般发展,等他们把九个头骨都嵌进去之后,圆心中央就会像很多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缓缓升上来一个东西,如果往好处想想,说不定就是他们要找的招魂翎。再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他们把招魂翎一拿,东西到手,还可以顺利走人。 但想想就是想想,说不定也就是不一定。两个人自然不会认为这就是终点,胖子圆滚滚的脸上有笑纹却没笑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张起灵后面,肃穆地往展台方向走着。 虽然不是终点,但至少已经离它不远了。比起在初见机关时那一筹莫展的轻飘飘的焦虑与茫然,此时的期待与兴奋夹在戒备和沉重才是最令他们心安的情绪。 张起灵和胖子跳过最后一个地桩,缓步踏上四方台,将手里的包袱在边缘铺展开来。 ——TBC—— |
所有的感官反应都被动迟缓,浓郁的香气随着两个人的呼吸侵入他们的身体,这时候即使是过滤器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在他们来不及设防的情况下,这种东西已经无孔不入地将他们的体内填充到过高的浓度。就目前来看,只是给他们带了一种看似行动迟缓思维过慢的干扰状态,其他的有形的伤害暂时还不得见,至于会不会有后续的持续的负面影响,恐怕还需要更高技术的检测与观察。 张起灵和胖子挪到白玉棺材旁边,发现这具可以称得上的“袖珍”的棺椁下面还有一层漆黑的石头底座,大约只有棺身的二分之一高。只不过因为深沉的黑色与地面的融合度太好,没有丝毫的雕刻与装饰,所以才朴素地分外不起眼。 张起灵直觉它不简单,但仅仅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他和胖子各自检查了一下白玉的棺椁,很惊讶的发现它居然是密封一体的,无论是寒气还是香味都找不出散发的源头亦是盖棺时的缝隙。也就是说,整个棺椁就像是一块天然的完整的大型玉石一般,完全没有经过人工的雕刻与琢磨切割。 但是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不经过开凿没办法放置尸体。不放置尸体,楼兰人脑子进水了搞了这么一大出就为了供养着一块看起来仅有观赏性质的天然大白玉?就算体积颇大,价值也比不上他们先前遇到的那些金杯银盏珠宝丝帛,他们犯不着这么做。 张起灵皱皱眉头,缓缓伸出手,放在寒凉的玉面上游走。 玉石这种矿物集合体,通常来说是比较光滑的。即使是未经打磨从原石中发掘出来的,手感也不会差出水平线很多。而现下眼前这尊棺椁,摸上去就如同上好的缎面,恐怕滴一滴水上去滑下来的轨迹都不会分离小水珠。这种质感太一流,明明没有任何水分在里面,却凭空生出来一种腻的感觉。 手指离开之后再搓一搓,依旧溜溜地滑,缠在指尖上散都散不去。张起灵心中了然,将手指停在了上数两寸的地方,低声道:“棺缝在这附近。” “啊?小哥你找着了?”胖子看了看他手的位置,顺着左右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出来,不禁疑惑道:“没有啊?这不还是整面吗?” 张起灵轻轻摇摇头,边拿出一把短小的尖锥抵在大概位置,边解释道:“这不是棺椁面,上面被浇了东西,你看。”说着手上用力,尖锥轻轻地戳进去大约有三厘米的一小截,这个部分区域的表面突然像碎裂的冰块一样,一条裂纹接着一条裂纹的扩散。胖子吹了个口哨,对张起灵比了个拇指,笑道:“还是你行。” 张起灵没说话,拿着小尖锥子顺逆时针旋转两下,又慢慢拽出来。他虽然把外表的保护层破开了,但刚才扎的位置不对,不是正对的棺盖与棺身的连接处。他上移几厘米,又下移几厘米,各试探性地扎了几下,最后终于感到手上的力道被带动的变化的时候,他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正确的位置狠狠一划,将这一侧面盖身的外膜完全剖开。 借着这一下,差不多整个表面已经碎了近一半,张起灵转个方向顺着棺身转一圈,像切豆腐一样沿着里面的棺缝切开了个彻底。然后他将匕首往最上面的还没有裂纹的地方一插,不用动手,一寸厚的“保鲜膜”自己就剥落下来。胖子抱着肚子啧啧称奇,等掉的差不多了,上去再扒拉两下,晶莹明澈的真正的白玉棺椁就露了出来。 它的剔透度太好了,不用手电往里面照,这个亮度就能依稀瞥见里面尸骨的大致轮廓。这好像是一个比先前更小的孩子,身体还没有长开,一米左右的空间里完全不见蜷缩或者重叠的影子,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胖子躬身瞅了瞅,起来和张起灵对视一眼,龇着牙撅着下嘴唇指了指里面。 “咱开了吧,里面就算是个粽子,也是个没长大的小粽子,好对付。” 张起灵眯了眯眼睛,从包里拿出一根短的凿子递过去。倒不是对胖子这番话的赞同,他并不觉的这里面的东西是粽子,反而认为更危险的应该还在更后面。不得不说,古代的楼兰实在是够土豪,整具棺椁制作过程的明朗,金边掉落又是一层金边,银线也铺垫着一层银线,浇筑之后还要将这些都重新描画重新弥补。如此复杂的保护机关,铺张的陪葬,奢侈的安眠柜,不用言明,躺在里面的人身份一定很高。既然很高,那楼兰人定不会让她变成粽子一般的存在。 敬仰,爱慕,呵护。恨不得所有的财宝与美好都堆在这里。 他想他有点猜到这是谁了。 “不要强破。”张起灵先一步蹲下来,对他嘱咐道。顿了一下,又道:“会破坏结构。” 胖子接过东西弯身,疑惑地看向张起灵。看清他的动作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应了一声。两人一左一右,一点点把缝隙里填充进去的剩余的凝固保护层打松,挖出来。玉制棺,没办法封死棺定死钉,不然整块玉石都会碎。他们动作又轻又慢,忙活了十几分钟,总算是把嵌进去的棺盖松动了。 张起灵扔下东西,单手撑住两边,发力往上一抬,不用胖子辅助,单手就把棺盖掀了起来。 “嘶——” 胖子最先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由自己倒吸一口凉气。张起灵由于视线死角还要晚一步。他将棺盖扔到一边,丝毫不怕白玉的材质会碎掉,皱着眉紧接着低头看去,虽然有足够的猜测和心理准备,他也一样差点稳不住自己的呼吸。 千年前的公主……楼兰女尸! 张起灵愣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一般,猛然间像她的发间看去。 依旧亮泽的黑发,尖顶毡帽,艳色宝石。三根渐变色的羽翎插在她的帽间,每一根尾端上都垂系着一个小指盖大小的铃铛! 这…这是…… “招魂翎!”张起灵瞳孔一缩。 ——TBC—— |
Chapter 60 以一位埋葬了千年的尸体来说,她实在太不可思议。 棺内铺满了金色的花瓣,将她整个身体都包裹进一层厚厚的“花被”中,只留头部与一双极美的小手露在外面。她的皮肤并不红润,但依旧白皙透亮,似乎还保持着良好的弹性。黑发从毛茸茸的毡帽里伸出来,稍显干枯却没有任何腐败脱落的迹象,连睫毛也根根分明。五官虽稚嫩,但组合在一起显得深邃又精致。她平躺在棺内,面容神情安静,双手交叠于胸前,做出一个祈祷的手势。手指又长又细,指甲只比指腹稍长出一点,在金色的映衬下,显得圆润可爱。胖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开始觉得惊艳,几秒之后盯着这张脸盯得久了,却突然打了个寒战。 祥和温暖,没有积淤沉淀下来的死气和阴寒,令人丝毫看不出是一个没有生命气息的人。她像是沉睡的小公主,被他们两人打扰,模糊中似乎睫毛都在颤动,好像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胖子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后退一步。 张起灵对他的动作毫无所觉,对棺里的一切也都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在他们开馆的力道下轻轻晃着的三支招魂翎。他扭头看看胖子,眼里透出一点兴奋和激动的光。 胖子迟疑一下,慢慢挪回张起灵身旁,轻声问道:“小哥,你没觉得她有点……有点活吗?”他也没想出一个好的形容词,挠挠头发,显得很是苦恼。 张起灵定定瞅着他,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眼睛里的情绪沉淀下去,眉心慢慢聚拢起来。 “活?”他似是询问又似是在咀嚼这个字的含义。 “就是瞅着不太像死的。我总感觉这小孩跟在睡觉一样,会醒。”胖子想了想,指了指她的脸,简短地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你不觉得他她跟以往的尸体都不太一样吗?” 张起灵将目光移回棺内的女尸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后定住在她脸上。他神色不变,伸手抓了一把丝状的花瓣,在指尖揉捏。饱满的水分被压出,甚至凝成一股顺着指缝往下滴,香气从中散发出来,充满了清爽的新生气息的诱惑感。那些花瓣在被大幅度挤榨花汁之后迅速腐化枯败,从手中脱落,脆弱得稍加用力就变成绸滑的粉末。 越是如此近距离亲密地接触到气味来源,越是能感到其中蕴含的凝固冻结又饱含生机的力量。他的手指愈发的冰冷,没有血色的苍白渐渐透出来,却不觉得疼痛或者变得干瘪。相反,他感到手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喝了什么营养剂一样变得鲜嫩,连指腹的薄茧都变得柔软起来。只不过又由于某种力量在禁锢,使它们的活动与代谢变得缓慢,活力被最大限度地禁锢其中,无法伸展,也就导致了他异常僵硬的状态。 张起灵若有所思地将已经变成黑乎乎地花瓣随手一抛,盯着掌心盯了一会儿,摇头道:“没事。” 他口中的没事,就是没有危险,纵然一个千年前的混血小美女躺在白玉棺材里一脸神秘的微笑的样子颇为渗人,胖子还是悄悄舒出一口气。 这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女性尸体,在冗长是的岁月里一直保持着她下葬时甚至比之更好的状态,想必就便是这种花在作怪。源源不断的生气与如同冰封一般的效果,使一具心脏停止跳动的躯体能够不断抵御细菌的侵蚀和由内而外的腐烂。眼前的女孩子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死后的永生,她留住了她漂亮青涩的皮肤与容貌,但却将灵魂留在了那个时代。这在张起灵看来简直愚不可及。她不醒,这些作为就没有意义,她不复生,这些为她准备的花瓣珍宝便都是废物,漆黑的棺材里便是牢笼禁锢。假若再无人打扰,这些花瓣终有失效的一天,她现在所拥有的,终究都是虚妄。 千万年来多少人在寻找长生不老的秘密,他找到过,得到过,也放弃过,从来没觉得这是多么令人兴奋或值得追逐的事。没有人能反抗时间的流逝,没有人能违背自然的法则,生老病死,一抔黄土,因果报应会来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张起灵将手心里的黑色在另一小臂上蹭蹭,不在意地贴着内里的棺缝拨动她的身体。可惜花瓣太多了,不仅是上面,尸体下面也铺着厚厚的一层,一指下去也触不到底。他无奈地直起身摇摇头,看向女尸发间的三根彩色羽翎。 “小哥那是招魂翎?”胖子盯着他动作随口问道,顺着视线看过去:“仨?这仨都是?” 张起灵可以凭借眼力直觉认定它们是要找的东西,但无论是吴二白还是林朝阳,都没有告诉他们招魂翎的数量。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几支,也许这三支都是,也可能仅仅有一支是真品。他沉默着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都拿走。”他开口道,“回去再验。” 楼兰不是久留之地,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若拿到林朝阳那里来的稳妥安全。胖子从背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质盒子打开,张起灵往上拽拽袖子,抬手朝女尸的白色毡帽伸去。 叮铃。 他的手背无意间蹭过第一根橙与火红的渐变翎羽尾端,触响了小小的铃铛。清脆的铃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响,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波纹扩散出去,反馈回来又次第减弱。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胖子睁大眼睛,狠狠憋了一口气。 他们都以为要有某种事情发生,但在目及之内并没有什么。张起灵的手停顿了一瞬,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捏紧羽根,用力一拔从毡帽上拔了出来。 铃铛响地更激烈了,胖子始终没有松气。声音经过墙壁层层反射在他们耳边回响不绝。张起灵面无表情地用双指轻轻夹住抖动的铃铛,用另一手托着将它送进了盒子里。而后他伸向蓝绿色的第二根,用整个手心将铃铛和翎羽包裹住,力道在不破坏它本身结构的情况下将它带了出来,稳稳地罗在了盒子里的第一根上面。 第三根翎羽是由灰黑色暗色调构成,比之前两根的艳色,多了一丝神秘的美感。张起灵在拿出前两根之后就停手了,他直起身子,紧蹙着眉头盯着这根翎羽,心头莫名地涌上不好的危机感。 “怎么了?”胖子见他停住动作,疑惑问道,“你怎么不拿了?” “恐怕要出事。”张起灵淡淡道。 “啥?!”胖子大惊,“什么事?我怎么没感觉?” 张起灵沉默半晌,缓缓将手探向最后一根羽翎。在拿起的前一瞬,他道:“我们找到招魂翎太过简单。”他顿了一下,又道:“你马上就能看见。”在全部取出来之后。 掌心摩挲过硬质的羽毛,手心慢慢收拢。张起灵又平又慢地将羽毛抽出来,转身放进了盒子里。他抬起头,眼神越过胖子看向后方。 “它不会轻易让我们带走。”张起灵接过盒子,将盒盖徐徐盖上,“要来了。”他平静道。 |
Chapter 61 无论是在刚到楼兰进行地形的勘测之时,还是找到楼兰的地下墓葬的时候,胖子和张起灵都明白遇到虫潮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艰险的一种境地。因为条件有限,他们找不到这些虫子的天敌克星,除了张起灵的血,也找不到什么对它们有克制的东西。似乎他们除了退之外别无二法。 但是在这个当口,在他们已经稳稳地把招魂翎拿在手里之后,遇到虫潮大可一走了之,没有必要再回到中心位置的四方台上。胖子完全不明白张起灵这么做的原因,这让他们完全处在一个被包围的劣势,离出口也越来越远了。 “虫子就是从出口的方向过来的。”张起灵靠着身后的棺材,看着贴着药的掌心道,“如果我们要出去,就会遇上大面积的虫潮,被逼回来的可能性更大。与其这样不如先在这里呆着,等想到办法再出去。” “可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想办法?”胖子问道,“酒精用光了,打火机扔了。就它们的速度,被啃成骨头架子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张起灵淡淡向远处一瞥,道:“它们不会上来的。” 这幅小棺既然被放在正中心的位置,主人生前的地位就不一般,更不要提所有的机关都是为了她而做,为了她而运转。她是这座墓的主人,虫潮就算遍及整个墓也不会威胁到她这里。可以说这座四方台,又或者这幅棺材,是墓里面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前提是棺材里面的女尸不会变成粽子的情况下。 胖子被他一说,一颗心暂时落了地。他靠近白玉小棺,下意识地向里面看,却不禁被几分钟内大变样的干尸吓了一跳。 “卧槽!”胖子叫了一声,“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起灵见状回头一看,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想了想,觉得似乎是和那三根招魂翎有关,便把视线凝在小小的白色毡帽上,忍不住想伸手拿下来。脱落了毛发和没了血肉的小脑袋只剩下一层抱着骨头的皮,他没有用力,仅仅是轻轻一碰,帽子就掉了。毡帽脱下来之后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个血洞,手上一顿,紧接着下移揪起女尸的华服的领口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她的后脑与眉心的对应位置也有一个伤口,贯穿伤。胖子扒拉了两下掉下来的花瓣,将棺材底部的洞露出来指给张起灵看。 “这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胖子问道,“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给这小姑娘钻个窟窿眼儿。” 张起灵眯着眼睛盯着棺材的底面,沉思一会儿,将女尸完全从小棺里弄了出来。这时候黑色的噬尸虫开始从不远处出口的石桥上大片大片的往下侵袭,先前听到的窸窣声也逐渐清晰起来。它们的体积太小了,根本看不清个体的形状,爬行速度又很快,从两个人这个稍高一点的位置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虫潮像浓稠的岩浆一样流动蔓延。张起灵手里拎着小个头的女尸,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她放到了一旁的棺盖上。因为不确定是什么东西使得虫潮忌惮,他没有从台上扔下去。 虫潮沿着浮起的地砖向他们涌过来,在到达方台的时候沿着边缘蔓延到其他方位的地砖。两个人静静等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再继续向上爬。张起灵对着下面看了几眼,转身抽出背后的黑金古刀,打算把下面的底座拆开看看。胖子试着推了推,又抱着白玉小棺晃了几下,对他摇了摇头。两者不知道怎么弄的,连接相当紧密,只能连着一起劈。 张起灵不在意小棺是不是完整,纵然是白玉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价值。他蹲下身子用刀柄敲了敲底座,是比白玉坚硬许多的石质,听不出来空心与否。为了不破外里面的结构,张起灵决定从连通着两者的小洞一点点开凿扩大。 他和胖子一齐把里面厚实的花瓣刨了出来,然后张起灵单腿跨进去,用一把冰镐在那个位置敲了几下。一圈约莫掌心大小的裂纹呈圆状从中心发散,他用力凿进去一截,然后撑住棺沿向上一提,有了裂纹的白玉顿时碎成几块,露出下面黑漆漆的石面来。 有了这么大的一个扩口,把整个棺底和石面碎掉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张起灵控制着力道一点点把两者之间的隔面敲通,碎掉的白玉和石块都掉落进了下面的底座中,让两人更加确信先前的判断。 等到他们把金色花瓣铺了满地,棺材底也凿了个对穿,下面埋藏起来的九根黑铁链便暴露在了两人面前。那些淡黄色的符纸已经自燃到连渣都不剩,只剩下这些链子。它们上面还系着红丝线,张起灵弯身捻起一根看了看,断口参差,是被扯断的。他眸光一闪,霎时间想到了什么,拽起其中的一根用力一拉—— 嘎啦!本已经没入地下的九个展台,其中一个又升了上来。上面已经嵌好的鬼脸花松动了一下,随即轻飘飘地掉了下来。胖子眼疾手快地像那个方向一扑,将飞出来的那朵花接在手里。紧接着,他靠近的那个方向的黑虫潮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是要向上爬。胖子登时明白这围成一圈的九朵花是噬尸虫的克星,连弯下腰把手往前伸了伸。 与此同时,本已经撤了机簧的方格陷阱对应的那一部分地砖再度翻转,竟然是还原到了之前的凶险状态,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翻转的也只是一部分,但对于眼力不错的两个人来说还是能够看见,这让他们心中都是一凉,本就危机的处境雪上加霜。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撤掉了吗?”胖子捧着花惊疑不定地问道:“这还怎么出去?” 虫潮惧怕鬼脸花,但要拿到鬼脸花就要还原机关,想来算去都是出不去。张起灵停下动作,凑近胖子的位置仔细看了看,又拉着他的手往前一伸,围在边沿的虫潮便凹进去一小段弧度,明显是往后退了。 他想一会儿,拍拍胖子的手,示意他把花放在这儿。又把铺了一地的花瓣沿着方台撒下去,才回到坐回到胖子旁边,对他道:“你还记得从这里道入口的地砖翻转顺序吗?” 胖子摇头,整个脸都垮下来:“没注意,光顾着看你了。” 张起灵沉默一瞬,又道:“先把花拿出来。如果地面全部还原的话,这些虫子应该逃不掉。之后试试看能不能再把它们嵌回去。”他说着站起来,走到底座旁边伸手捞起剩余的凝成一股的铁链。 他用力向上拉,八个展台全都从地下升了上来。外室的地面果真如他说的一样全部归零。地砖大面积的移换,黑色的虫潮开始流下去,被碾成粉末又推上来。仅仅瞬息的时间,象棋棋盘便又重新出现了,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金色的虫粉,和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胖子捡起一朵鬼脸花,迫不及待地朝展台上面按下去,然后转头盯着地面,看是不是还会恢复成简单模式。 没有反应。 胖子不相信一般,以为要集满九个,便把剩余的一个接一个地快速镶嵌进展柜的凹槽里面,然后又等了几秒,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这些鬼脸花被扔出来之后,失效了。 他们被困住了。 从来没有这样过,巨大的失望朝两个人涌过来,张起灵甚至在此时感到了一丝心慌。他们从北京一路走到这里,带着复生爱人的目的的最后的希望,什么都经历了,什么都克服了,甚至这份希望已经牢牢握在了他手里,只等着他出去,去启动吴邪的呼吸和心脏。但就在这最后关头上,只要再想出一个办法就能实现之时,他却一筹莫展,弹尽粮绝。 这就是墓葬的建造者的恶意? 张起灵回头看看地上那具小干尸,深深闭上了眼睛。 |
冷静,冷静。不会没有办法的。 张起灵在心底暗示自己,压下不断上涌的挫败,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分析起这里的构造。 最开始的时候,让他们中招的是心理暗示,诱导负面情绪。这个张起灵直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其中的媒介,先搁置一边暂且不提。地砖的翻转陷阱是自行启动的——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中央的四方台也是同一时间升上来的,在他想办法启动了石门,开了里面的棺之后,四方台便出现了展台以及地砖的陷阱出现了变化。也就是说,棺内的锁链和方台以及下面的机关这三者之间是相连的,并且后两者之间的机关更为密切。铺遍整个地面的机关不可能是仅仅靠着这九条锁链控制的,很可能挖出来展台下面的主要轴心,整个连锁就能陷入瘫痪。 张起灵睁开眼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两个人走到展柱跟前,把双手叠上去开始用力向下压。但无论两个人怎么往下按,都是一动不动的样子,胖子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按下去一毫,显然非人力所及。并且张起灵还用凿子试了试,虽然也能凿开,但明显这种材质异常坚硬,仅仅是几厘的厚度都耗费他大量的体力,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不过由此也让他想到了放置着锁链的那个底座,一端行不通,他便去掘另一端,这里的机关接连口看似很多,实则能让他挖出来的恐怕就只有这一个了。 张起灵和胖子仿照前法把底座上那一层软性一点的石质给凿掉,又花了好大功夫把伸出铁链的那个碗大的口子扩展到锅底那么大,一场工程下来胖子直接瘫地上了。张起灵掏出手电往里照照,缠绕复杂到让人眼花缭乱的机关轴和连接轴让都他差一点迷了眼。 仅凭这冰山一角,张起灵就知道这恐怕是惊世级别的机关。仔细看了一会儿后,他遗憾地摇摇头。这里面并没有那种重要的大机关盘和转接结,只有一个很小却很纷乱的石质机轴,看来造墓者很聪明地将核心安放在了别处。但也不能说他们废了这么半天劲就没一点作用,越是大型的机关,对连接的精细性要就越高。即便是这个小轴遭到了破坏,必定不会完全没有影响。 他想了一下,掂了掂手上的凿子,眯起眼睛找到机轴的承转点,然后瞄准将其扔了下去。旋转着的机轴被凿子卡着猛地停顿了一瞬,随即刺耳的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又旋转起来,不仅没有因此停下,反而将金属制的凿头绞了个粉碎,显然这里设计也有针对的做了防范。卡不住,他们也没带什么能够用于截剪的工具,由上而下的着力方式让他除了投掷以外用刀根本卡不进去这个机节的凹处。本以为还会有些希望的关键点一下就废了。 “怎么样?”胖子见张起灵直起退出来,也站起来问道。张起灵略带遗憾地冲他摇了摇头,道:“行不通。” 胖子闻言,原本带着点亮光的眼睛一下就暗下来,脸色沮丧。张起灵安慰似得按住他肩膀,声音也有些沉,不过却神色淡定:“没关系,总会有办法。” “唉,我其实也不是着急,就是觉得憋屈。”胖子看了他一眼,把女干尸踢到一边,在四方台边上坐下来,盘着两条腿望着前方道:“说实话小哥,自从吴邪回来后——哦,我是说他失踪回来后,从没觉得这么憋屈过。” 张起灵淡淡瞥了地上的干尸一眼,沉默着听他说。 “你不憋屈吗?”胖子突然转过头瞅他,“好像他不在,就什么都解决不了,做什么都容易急躁。” 张起灵看着他,慢慢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不重要。”他顿了一会,半晌又重复道:“总会有办法的。” 胖子兀自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拍拍脑门,伸手揪下了一个女尸衣服上的铃铛,捏在手里把玩,此刻忽然有点羡慕起这面目可憎的尸体来。 ——羡慕?!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 胖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扭过头,看向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样子的干尸。 虽说这里面埋葬的骸骨也好干尸也好,都是没有长大的半大孩子。但对于他们来说,不存在因为过早的夭折而产生怜悯。人死之后不过一抔黄土,也许它们生前都不曾有杀孽,但死后被人利用,又有诸多的人为它们丧生,也算不得多么干净,尤其这直到他们拿走招魂翎之前都保存的相当好的女尸—— 如果他猜得对,恐怕她是以另外九个孩子的生机气运为自己保养的养料,辅以奇效的鬼脸花,才得以千年不腐。这样残忍的手段,本就不得同情,所以就算他利用一下这墓的主人,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也许——”这玩意儿会不会有用?胖子站起来拖着女尸华服的后领子拖到两人身前,盯着已经腐烂开裂的躯体一阵沉思。 张起灵抬眼看他,又看看女尸,思绪和他一对,眼神一亮:“你是说……”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一想,不过怎么说也有点不太现实。”胖子挠挠自己的头发,不确信道,“你觉得咱要是带着她出去,会不会有用?” “说不准。”但他觉得起码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这些机关对女尸不会起作用,或者说不敢起作用。“不过可以一试。”张起灵蹲下来从包里拿出把小刀,轻轻在女尸干裂的皮肤上划过,一小股极其鲜艳又浓稠的红色血液从她皮肤中流出来,他用刀面接了一点,示意胖子立即接手,然后走到方台边缘,小心地慢慢地将上面的液体滴到地面的机关陷阱之中。 或许是对她身上的气味有特殊之处,又或者是造墓者对她的血脉有独特的感应之法,几滴落上去之后竟真的没有触发机关。张起灵眉头一挑,又走回他挖出来的那个地洞,直接把沾着血的小刀朝原来的位置卡下去,果然也没有被绞碎。 这一发现让两个人都有些激动。不过因为女尸腐败的程度太高,流也流不出什么。胖子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个小瓶子也只接了三分之一血量,如果他们早一些发现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她腐败之前多弄点。胖子也看到了试验的全过程,拿着手里瓶子晃了晃,眉眼都笑开了:“这下咱能出去了!” 张起灵淡淡点了点头,神色柔和下来,指着女尸道:“直接带上她就行,血先留着。”到了石桥再有后招还可以用。 两个人商量好,行动迅速地把东西收拾了。胖子把女尸的衣服扒了扒,露出里面的腐烂的躯体,由他们一人拎着一边的胳膊,迈上了先前滴了血的第一块地砖。 这一块是没事,不过在迈出第二步之时张起灵也有些紧张。好在他先把女尸往前送了送,相安无事。就这样,两个人每走一步就要把快散架的干尸扔到前面的路上,从四方台一直到出口的石桥,走到最后,女尸的骨头都开始显露了。张起灵站在最后一块地砖上,单手往桥面上一撑窜了上去。胖子一手拽着骨架,也单手往上蹦,张起灵拉了他一把,帮他上来。 两个人就这么拖着墓葬的主人,过了最难过的地陷机关。说起来饶是他们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娘啊居然真的过来了!”胖子摸一把脑门上的汗,前后看看,发现那些果冻一样的噬尸虫不见了。从这个位置简直能看到出口处不明显地白色微光,让他这在阴暗的地底呆了好几小时又经历生死考验的人都要热泪盈眶了。 “他娘的总算要出去了!小哥走啊!”胖子兴奋不已,扬手把轻飘飘的女尸往前一扔,一手拽着肩膀上的包一手拉上张起灵几乎是冲一样地往前跑,张起灵想让他小心一点都没时间提醒。不过好在这一段再没什么幺蛾子,几秒的时间,张起灵眼前一明一暗,景色转换,他们已经站在了晴朗起来的荒漠里。 胖子往地上一趟,岔开腿伸开胳膊,仰天大叫。 张起灵回头看看,已是一片广阔的沙地,远处渐渐传来直升机的嗡鸣声,吹过来的风触感刺痛又温暖。重新见到炙热的阳光的感觉总是这么好,他想。尤其是在经历了一切,招魂翎在手的情况下。 想必霍秀秀一直派人四处盯着,才在他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她打开舱门,扔下一段悬梯,黑裤黑衣显得冷冽又干练。 “上来!快!”她迎着风把着舱沿对两人大喊,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焦急,“快!我带你们去云南!” ——TBC—— |
58不见了,59发了两遍呀 |
Chapter 63 也许十几年,也许几十年。或长或短,情深情浅。 这到底是幸亦或是不幸,值得与不值得,之于旁人来说,总不好去论断分辨。 对吴邪和张起灵来说,够了,那便是够了。将时间与感情绑架在一起,再多的时间太多余,再少的时间太剩余。他们无所谓需要不要,更无所谓要或不要。 江迎春见众人沉默的过分,明白这时候应该放着他们消化,便静静地收了纸笔,站起来主动要去给白英帮忙。吴二白在这间隙突然抬头瞥了他一眼,不等他迈步便沉沉问道:“照你说来,吴邪能活多久?” “啊?”江迎春迷茫了一下,挠挠头发回身:“他现在都三十多快四十了,怎么也还有二三十年吧。前提是他安安生生的不乱跑不闹病的情况下。” “那他呢?”吴二白冷着脸抬着下巴指指张起灵。 “半斤八两。”江迎春耸耸肩,“反正俩人都不会长命百岁。”他说道这里睨睨吴二白,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又重新坐回去,想了一会,道:“其实你不用担心,不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客气的说,干你们这一行的,尤其是挖过坟盗过墓的人,手上有血腥,身上有阴气,本来就不是长寿的命,活到七八十不出意外就很命大了。所以吴邪能再活个二三十年是绝对可以接受的。” “那是不是吴邪泡的时间越长,活得越久?” “额…其实这么说也不准确,我只能说他的身体会变得很健康,但是精神上则不尽人意。关于身死或者脑死哪一个更严重,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所以我也不敢就肯定,他一定比前者活得久。”江迎春定定看着吴二白,颇有些劝解的意味:“你说你非要执着这个做什么?将吴邪捞出来是我们综合了他的身体素质和客观情况定下来的,君子要——” 吴二白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客观情况?恐怕你们考虑的客观情况是张起灵吧。” ……无法反驳,还真是!江迎春摸摸鼻子,默默把“成人之美”四个字咽下去。 张起灵看向吴二白,两手手指交叉,握得骨节都泛白。他吐出一口气,压低了音调,听起来很是诚恳:“我们等吴邪醒了,再谈。” 吴二白不予置评。 就在屋里的气氛因为吴二白的几句话又陷入僵硬,江迎春抬脚打算开溜的时候,隔壁吴邪所在的屋子的门“吱”的一声又开了条小缝。背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一身白的白英摘了面罩,好像是蹲在地上,小声小声地喊着林朝阳,还鬼鬼祟祟地小幅度招手,生怕别人知道似得。 “怎么了?”林朝阳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出来说?” 白英愤然瞪大了眼睛,等他过来一把把他拽趴下,咬牙道:“你傻啊!要是能出来我叫你干嘛!给我小点声!” 林朝阳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郁闷地爬起来,边拍打着身上边蹲下问道:“怎么回事?” 白英抿抿唇,歪着脖子看了后边的几个人一眼,扫到张起灵时和他对视上,又心虚般的匆匆移开,用手半捂着嘴凑近林朝阳道:“招魂翎找出来了!” “好事啊!”林朝阳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了给我小声点!你他妈听我说完啊!”白英怒了,使劲拧了他一下:“你知道怎么找出来的吗?” 林朝阳龇牙咧嘴的揉着大腿,终于把声音降了下来。他看白英的样子颇为谨慎,有些愕然:“怎么?你不会熔了吧?” 招魂翎的翎羽材质特殊,稍微一烧就能看出来。不过不完整的招魂翎是不能招魂的,没有任何效用,就是根废羽。 熔你大爷!白英都快气死了,掐着他的脖子都掐出了青印:“是残魂!真正的招魂翎里温养着一个残魂啊!你被 张起灵吓傻了?还是脑子被狗吃了?我要是熔了直接自杀行了还叫你干什么!” “什么?”林朝阳一惊:“招魂翎里有残魂?” “你先别声张!”白英松开他,“我也是用下了咒的蛊虫试出来的,你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吗?” “他们是从楼兰女尸身上拔的。”林朝阳肯定道,“招魂翎本就是给女尸准备的,有残魂也不为怪了。” “这样啊。”白英轻轻颔首:“那现在怎么办?怎么把残魂清出去?” 有残魂留存的招魂翎是没有办法将吴邪完整的魂魄召来的,不仅这样,两个魂魄撞到一起还会互相蚕食,就像两种剧烈反应的化学溶液共同放在一个容器中,最终结果不是反应过后双方消耗沉寂就是将容器撑爆。 “你也没办法?”林朝阳皱眉问道,“不是有专门以这个为食的蛊虫吗?能不能弄一条?” “弄一条?你说的到轻巧。哪个蛊虫不是从小养的?再说,咱是要在不伤及招魂翎的情况下把里面的残魂引出来,你让虫子咬一口,这么长时间的准备不白费了?张起灵剐了你!” “啧,怎么临了还出个这档子事儿!” “你想想有什么驱魂辟邪的东西,先给我带过来,我先试试有没有用。”白英瞥一眼身后,为难道:“要实在没办法,我只能——” “你们夫妻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胖子先前在一边看着,一瞅这架势就是有小秘密不敢跟他们说。江迎春虽然也是一脸不耐的表情,但却杵着身子没动。他干脆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林朝阳背后一巴掌拍上去。林朝阳猝不及防被从背后拍了一把,差点向前把门都扑开。白英先前一直和林朝阳说话,竟也没注意。手忙脚乱地扶了他一下,自己还坐地上了,也吓的不轻。 “卧槽!谁啊?”林朝阳心有余悸地回头,胖子居高临下的瞪着他。 “你们说什么呢?还背着我们!” “操!老子和自个儿老婆唠家常不行啊?!”林朝阳火大,“什么事你都要来掺一脚!” 胖子一扬下巴,笑得高深莫测,幽幽道:“我不来?你让小哥来?说点家常用背着我们聊这么半天?我可都听见了。” “你听见什么了?”林朝阳丝毫不上当。他冲白英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站起来白了胖子一眼,坐回沙发上。“你说我俩说啥了?” 胖子环着胸,靠在门边斜眼看他,还故意放慢语速拉长音:“说——要找辟邪的东西试试。不行的话……你家白英要怎么办?你跟我们说说呗?” 胖子说到一半林朝阳脸色就变了,他没料到胖子真的听到。张起灵虽然没有一下子就盯过来,但慢慢转移过来的视线更加令人倍感压力。林朝阳皱起眉头,回顾和白英交谈的内容,一时不知道说还是不说好。 白英先前就没敢关紧门,听到这里忍不住捂了下额头。她开门走出去,脱掉隔离服叹了口气,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招魂翎里混进了一缕残魂,我和老林在想办法而已。” “残魂?”张起灵轻问。 林朝阳便把其中缘由利害说了一遍。 胖子听完后疑惑地看看两人,问道:“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一起想办法不是更好?” 白英摇头:“本来是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地方。可我怕如果找不到好的法子,我就不得不冒险提炼一种蛊液,把残魂逼出来。这种法子其实…其实是不太好的,我并不想用,所以也不愿意告诉你们。” “是不是这种方法最省时间?”解雨臣看着她,“你先说说看。” “额…其实,我想要一点吴邪的血。”白英踌躇。在众人的眼光明晃晃地刺过来后,立马改口:“若是不用吴邪的血也可以,只要找到至阳又驱邪的东西,熔成液态粉末,我也是能做的。”只不过没有用吴邪的血效果好而已。她最后一句默默在心里道。 “既然至阳辟邪之物就可以,为什么还想用吴邪哥哥的血?”霍秀秀睁大眼睛问道,“是有什么不一样吗?” 霍家小姐真是太敏锐了。白英心里暗暗舒一口气,答道:“用吴邪的血,将来在逼出了残魂之后多少会在招魂翎里留下味道,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无论是招魂还是嵌魂的时候都会令魂魄感到亲近,也更容易一些。” “听起来也很正常啊?”胖子摸摸下巴,“那到底哪里不好?” 白英犹犹豫豫,神色纠结而不自然。许久,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然镇定下来:“取血是让我的蛊虫去取,把吴邪的血吸到身体,然后我再放出来。这过程吴邪必不可免会中蛊毒,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们知道。但是我有解药,会立时给他服下,不会有事的。” 白英说完便忐忑地扫了眼大家,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但是—— 全场安静。 半晌,还是张起灵轻轻摇头,将这个提议彻底否决:“不行。” 意料之中,白英还是难免有些失望。比起对自己的不信任,白英更愿意相信他们是出于对吴邪的保护,才连丝毫的风险都不敢冒。她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转身回去,边走边道:“既然这样,那去找一些——” 她没有说完,也没有走完。张起灵拉住她,冲她伸出胳膊,淡淡道:“用我的。” |
楼主。。本子出了嘛。二月底了 |
多久出本子啊(??ω??)?? |
桃子……那个,我能不能把它转发到lofter上?会注明作者和原帖链接的●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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