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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中国病人by南渡 (重修版)[第2页] |
作者:在那瑶远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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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病人_(:з」∠)_是he吗 ?沙海能几沉,载不住情深。 【小尾巴未经允许不得带走】 |
4. “十七床病人室颤!快叫医生!”走廊里噼里啪啦一阵脚步声夹杂着推车车轮飞快滚过地面的声响,扯裂张起灵的面容。 吴邪还维持着入睡前的坐姿,一时间他分不清他的心跳和那十七床周围唧唧乱叫的仪器哪个更紊乱一些。 是梦。 就连躺在自家床上他都没这么快入睡过,这会儿靠在硬不拉几的长条板凳上,时不时有人来回经过的情况下,居然不消两分钟就着了,还做了一个毫无逻辑可循的梦。 梦里的时间似乎很长,但也许现实里他只睡着了两分钟。 吴邪使劲拍了两下脸,想起今天的字条还没写,手往裤袋里摸去,摸完左边再摸右边。 没了,不在。可能是刚才翻找零钱时掉在店里了。 吴邪想着该用什么来代笔,或是干脆问护士台借一支来用,还在犹豫的片刻,旁边就递过来一支笔,恰好同他丢的那支同样的款式。 视线顺着递笔的手一路向上,看清那张脸,吴邪的心疯了一样狂跳起来。 他努力想摆一个轻松熟稔的微笑,却体会到什么叫表情肌完全脱控的感觉,只希望此刻他的面部表情不至于太狰狞。 吴邪的视线那一端,长凳的另一头,前一刻还在梦境里对他说着带我回家的人,正用与那时雷同的眼神将他捕获。 而他们之间的长凳上,鹅黄色的小纸盒还在它原来的位置,粘在上面的原本空白便签已被人率先写上了字。 ——谢谢 “不,别客气……”尽管吴邪并不很清楚张起灵谢的究竟是他的食物,还是他的笔。 “其实该道谢的是我,谢谢那天你救了我。我叫吴邪。” 张起灵听了他的名字若有所思,咀嚼般地重复了一遍:“吴邪。” 吴邪心头一震,熟悉的感觉像有把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头。 “吴邪……吴邪……” 这次又是谁的声音? “快醒醒,老吴!” 吴邪第二次惊醒。 原来不过又是一个梦。梦中梦的感觉很差,总让人难分清现实和虚幻。 吴邪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有痛感,这回是真醒了。 满头虚汗意识还很混沌,吴邪看清自己还在370门外的长凳上,眼前与他对视的却不是张起灵。凑近的一张大脸,鼻梁上架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盯着他,眼里全是焦急。 “老痒?” “你怎、怎么睡、睡这儿?”老痒奇怪地望着他,刚才他急赤白脸喊了老半天吴邪都没醒的意思,害他差点叫医生来了。 吴邪说:“啊,不小心睡着了。我来看个朋友,这就走了。” 吴邪想起他的蛋糕,手在口袋外面略作徘徊,有些小心翼翼地探进去。摸到笔在,让他稍微舒一口气。 |
方才一瞬间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在怕什么,总觉得若是现实与梦境不谋而合,是某种极为可怕的征兆。 说不定这会儿还在梦里? 吴邪一个激灵,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可怕了。 老天却还打算同他再开个玩笑。 解子扬看着吴邪的脸唰地白了下去,手里轻如鸿毛的纸片似乎变成了世上最骇人的东西。 吴邪盯着本该空白的便签纸,上面已经写过字。一句谢谢,就连每一个笔划的转折看起来都和梦里的如出一辙。 第二个梦真的是梦吗?那么为何梦中的东西又确确实实出现在眼前。 时间没有久到他忘记这种记忆混乱的感觉,吴邪心头无限发凉,像曾经无数次他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却无论如何回忆不起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那个时候他内心的绝望和此时一模一样。 “是他?”老痒仿佛早就洞悉了吴邪心中所想,只不过是将他脑中的句子翻译出来。 吴邪失魂般地盯着面前雪白墙壁,把适才的梦中梦巨细靡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认到他那番自我介绍,自己说的的确是吴邪没错,才稍稍安下心来。 不管怎样,便签上的留字总是不假,吴邪觉得是时候该见一见。 这么多天来吴邪第一次走进370病房的门,却被告知张起灵已经出院了。 望着空荡荡的病床吴邪想,纸条上的话,也许就是最后留给他这个陌生馈赠人的答谢。 吴邪不再每日打卡上班似的上医院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轻度失眠。 在被心中日渐积攒的怀疑慢慢熬疯之前,他想自己是否应该主动做些什么。 当吴邪又一次站在那家银行营业大厅,等来的只不过是更让他焦虑的结果而已。 保安小张去哪里了?不知道啊,本来就是临时工,这会找着稳定工作跳槽了吧。 张起灵就像是一场清秋大梦,来时和去时都无迹可循。 吴邪不知道这种有如退潮般的失落究竟从何而来。 伴随着那天老痒的出现,吴邪知道自己的情况又不好了。 因为老痒并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或者说他曾经真正地存在过,只是已经死了很多年。 解子扬是吴邪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直到出事之前吴邪也无法相信老痒会杀人,而且亲手杀死的还是被吴邪称作漂亮阿姨的解妈妈。 事后他才知道老痒的家族有遗传精神病史,他本人到后来已经是个相当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偏执和妄想,坚信这个世界的自己并非真实,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物质化”的产物。 床单被血浸透,地板上墙壁上也有飞溅上去的血点。床上躺着断了气的妇人,背靠着床瘫坐在地的少年瞪着空茫的双眼,一屋子的死气。 |
吴邪自己也时常出现幻觉,他想老痒弑母的那一刻一定正处于某种异常可怕的幻觉之中。 考虑到老痒的精神状况和年龄问题,法律给予的最终判决是终身监禁。 吴邪去监狱探望他,再见面时他却要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老吴,其实那个时侯我一直都是清醒的。” “他们都说我有病,看我的眼神都像看鬼。”说到这里,老痒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别说他们,就连我妈有时候看我……怎么说,恐惧?是恐惧吧。我都不说,其实真他妈伤人。” “他们总有一天会抓走我的,我知道。可我不能留下我妈一个。” 吴邪只是沉默地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胸口酸胀无比,像被人塞进一团泡水的破布,胀得难受,水分想要从眼底流出来。 “你说,我为什么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人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身罩囚服的老痒瘦了许多,面颊凹陷,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无助。 人们不会去质问一个癌症病人为什么你的癌细胞会病变会扩散,可是当一个人的内心病变了坏死了,却极少能获得他人真正的理解。 正如当初吴邪被幽闭症所带来的、无尽的黑暗内心的恐惧折磨时,所期望的只是一只手,一个拥抱,一个让人安心的眼神,每每得到的却是“为什么心理不健康”这样的疑问。 从前吴邪也许还会争取做出科学的解释,直到他慢慢明白那些人也并非真正出自关心。 为什么会得病? “我真的不知道。”吴邪轻声说。 说穿了其实他们一样无力,一样茫然。 当天下午,老痒踹开车间的门跳下去,死了。 听闻噩耗,吴邪其实并没有多震惊。 吴邪驱车前往山郊,把老痒常戴的耳钉同骨灰一起撒在了山里。他站在山顶吹着风,心里总有种感觉,老痒好像并没有离开。 回到家睡了一觉,浑浑噩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吴邪站在镜子前,望着镜中之人。那是他的发小,那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听到自己说: “老吴。” 文艺青年喜欢说一个人的肉体死去了但精神永驻,只有吴邪才知道这种说法有多不负责任。 他知道老痒还在,就在他身体的某个角落。 吴邪和解子扬就像小时候乱穿裤子那样共用一个身体,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却约好似的不会同时出现。他们相安无事,与人无害。 然而这都不是能够被人接受的理由,吴邪知道的,所以他小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的结果是,他变得更孤僻了。 直到有一天纸兜不住火了,真相败露带来的后果对吴邪来说不啻于一场空前的灾难。 “离他远点,有精神病的。” “不会吧,会不会突然发疯啊?” |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得了人格分裂……” “吴邪同学,当务之急是先把病看好,学业什么的先不要放在心上。” 吴邪被送进云顶疗养院。 他所表现出的配合态度不同于其他的新病人,配合接受检查,护士拿来药就吃,只是不怎么说话,很少笑。 阿宁很快发现吴邪的主体人格和后继人格都不具有攻击性,是两个很和平的小朋友,危险系数很低。他们之间当然也存在差别,最浅显的比如吴邪喜欢牛奶和甜食,另一重人格却很讨厌这些。 在建立起初步的信任感之后,阿宁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展开更进一步的治疗了。 “你好吴邪,我想和你的朋友谈谈,你能帮我叫他出来吗?” 她无法忘记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吴邪的那个眼神,同时充满着祈求和绝望两种矛盾的色彩,竟让她一时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中的希望之光终于还是一点点暗下去,他的肩膀垮下来,整个人像被拔掉了气门芯,无奈点头。 病房过于安静。他们都在等待。 “我叫解子扬,我是吴邪的朋友。” 说话的吴邪眼神与刚才判若两人,说话时,吊着一边的嘴角在笑。 |
5. 人格分离是种很神奇的现象,明明还是那副皮囊,可是切换为不同人格时就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神态举止,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一样。 像是演员,或许这些病人才是真正的表演艺术家,当一个人投入另一个身份到已全然意识不到自我的存在,这样的表演怎么称不上是登峰造极。阿宁的病人中甚至就有这样的演艺界人士,走火入魔,沉溺在他人的故事无法抽离出来。 那么虚幻那么美,太危险。 阿宁知道解子扬这个名字是从新闻里,精神病少年犯杀害生母,每一条都够得上头版头条一时轰动了。然而她却发现,并不像新闻里妖魔化的穷凶极恶,虽然脾气不如吴邪温顺,但这个“解子扬”表现出的坦率真性情,让人感觉到他不是坏人。 最重要的,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关心吴邪。确定了这一点,阿宁就有了赢的筹码。 对于这类多重人格的病人,强行矫正也许会起到难以预计的反作用,引起患者的强烈抵触,激化人格冲突,甚至可能导致后继人格吞噬主体人格的悲剧结果。对于医生来说,引导后继人格自动消亡,永远是第一治疗方案。 “解子扬,你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说完这句,阿宁看到他的眼神亮了一下。她心中已有打算,继续说道:“别人无法理解你的想法,却一再地否定你。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很难受,这些我都知道。” 他不说话,阿宁知道他正在思考。 “其实你很清楚,你已经不在了,不是吗?”阿宁不动声色地,抛出重磅炸弹。 “是时候让该过去的都过去了吗?” 医生的语调是缓和甚至柔情的,但却直指人心深处最脆弱的那一点。她能从“解子扬”脸上看到他内心饱受煎熬的痛苦,这席话每个字都刺进他的心里,带给他尖锐的疼痛。 “宁医生……”嗓音有些喑哑,能听出里面遏制不住的微颤。 阿宁顿感泄气,“解子扬”是不会这样叫她的。狡黠油滑的“解子扬”第一次见面就叫她美女,会规规矩矩喊她医生的,只有吴邪。 关键时刻,吴邪的主人格跳出来收回了身体的支配权。这个极其类似于保护的举动,简直就像是吴邪举起手臂挡在老痒前面。 阿宁很想知道吴邪的真实想法:“你在保护他?你不希望他消失?” 吴邪抬起脸,眼窝下面有很深的暗痕。经过这段时间,他们都很疲惫了。 吴邪说:“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他。” 几个月的相处,她深知吴邪的内心善良平和,有时过于敏感。阿宁敏锐地察觉到,吴邪对老痒的死心存愧疚,也许正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症结所在。 |
自那次失败的谈话以来,吴邪的本体好像越来越懒,每天出现的时间很短,身体大部分时候由第二人格支配着。更可怕的是,后续几次短暂谈话中阿宁发现,吴邪的主体人格正呈现日渐衰弱的态势,看起来他似乎是抱着一种自我献祭的想法,想要借由“吴邪”的消亡,换取“解子扬”的存活。 可以说是一种变相的自杀行为,当某天主人格永远陷入沉睡,第二人格主导时,等于作为“吴邪”的自我被他杀死了。 情况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 阿宁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卑鄙,在她看来这个“解子扬”本质上是个不错的孩子,生前虽然走了弯路,但不曾存心加害任何人,并且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就是吴邪。 他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她所做的无疑是让他在吴邪的意识中再“死”一次。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还是对。 阿宁平静地说:“吴邪让我代为转达给你,他说对不起。” 吴邪的脸上表现出老痒式的诧异。 “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没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一直以来他为此感到自责。” 随着她的话语,她看到“解子扬”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悲伤。 太卑鄙了——阿宁心中默念着,有一丝颤抖,但还是选择把话说了出来。 “所以他想要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你,每天看日升日落,品尝美食,和亲人分享喜悦,哭和笑的权利……继续活在这个世界的机会。” 如她所愿,“解子扬”流下了眼泪。而躲在这具身体某个角落里的吴邪,此时此刻也许也在哭泣吧。 其实这些都不是老痒的愿望。 他的愿望,已经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 只是这样的现实无论对吴邪还是老痒,都太过残酷。 “美女,替我告诉老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老痒抹了把眼泪鼻涕,招牌式歪嘴一笑,“好兄弟,一辈子。” “一定会。”阿宁眼圈通红,哽咽无语。 那天之后老痒再也没有出现过。 次日吴邪醒来,一整天都表现得相当平静。他只是更沉默了,时常呆坐着看窗外,眼中常含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苍凉。 阿宁有时觉得促成他分裂的原因,除了愧疚之外,也许只是因为害怕寂寞。 少了老痒的陪伴,吴邪是否会更加孤单。 其实从银行事件后吴邪的首次复诊开始,阿宁就隐约有种预感。 所以当吴邪因为老痒的再度出现而找到她要求住院时,她没有感到过多的惊讶。 事实上吴邪和他的第二人格老痒堪称分裂症史上主次人格关系的优良典范,完全不像其他病人人格之间你争我夺不可开交,比起两个人格,他们更像是共居同一身体的两个朋友,聊天解闷一起发牢骚,聊遣寂寞。 |
阿宁走进病房,吴邪转过来咧嘴笑:“宁医生,老痒那家伙惦记着好久没见你了。” 二十六岁的吴邪已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穿着病服的阴郁少年。经过这些年,对发生在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也学会慢慢接受。 “我怕他又要来了。”吴邪收敛笑意,眉宇间透着隐忧,“齐羽,好像回来了。” 阵风刮过,呼地卷起桌上几张白纸。 齐羽,是十年前老痒人格消亡后吴邪身上出现的新人格。 那段时日吴邪的意志非常消沉,自我意识低到极值,像个冬眠的动物一样整日整日不动窝,也不与人交流。 直到某天疗养院实验室发生爆炸,引起大火,疏散病人时阿宁看到吴邪懒洋洋地靠在走廊墙上。 他在弹烟灰。 由于长期食欲不振,不合身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显得空落落,光脚穿着毛绒拖鞋。从他的表情中找不到一丝惊慌失措,悠哉得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察觉到阿宁的视线,他正过脸去,对她露出一个笑。 那种笑容,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解子扬,更不是吴邪,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大楼里警报还在扯着嗓子鸣叫,狂躁的病人大哭大闹,匆匆奔逃的人撞翻的器材哗啦啦落地,一片混乱的走廊里他们两个对峙着,谁也没有动。 “是你干的?” “是我。” “你是谁?” “齐羽。” 分裂症病人每个人格的生成都有它独特的因素,如果老痒的出现是源于吴邪的内疚和孤独,那么这个齐羽大概算得上是吴邪人性中所有恶的凝集体。典型的破坏性人格,最容易发展成为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高危分子。 齐羽和吴邪具有截然相反的性格,像火和水,像黑和白,像世界上你能找到的任何事物的两个极端。 齐羽在疗养院期间做过的坏事不胜枚举,摧毁电路,破坏防火系统,偷实验室里的化学试剂制造炸弹,几乎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甚至有次偷了一辆车逃跑,被人追回的时候脚底踩满了玻璃渣还在拼命往前跑,疯了一样边跑边笑。他是十足的小恶魔,得逞之后,就用湿漉漉的无辜眼神看着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点吴邪的影子。 而从齐羽出现开始,吴邪似乎就此陷入了沉睡。 阿宁用尽各种方法试图唤醒他的主人格,但他就像被囚禁在意识最深处的牢笼里,不得解脱。 努力过了,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对这样的结果只能惋惜。 某种意义上吴邪已经死了,现在这副皮囊里装的只不过是另一个灵魂。 之后的某天夜里吴邪——或者说齐羽,被一队军衔颇高的军人带走。 等多年后再次相见,已是吴邪奇迹般归来,齐羽不知所踪的结局。中间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
后来的诊疗中阿宁听吴邪谈起过意识受齐羽主控的那段往事,听话中的意思,似乎他的意识始终承认齐羽的存在,然而很多时候明知道身体被控制着,却毫无办法。 “我了解这种感觉,丧失理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虽然每回老痒醒着的时候我也在睡,但我的感觉是安全的。齐羽的话,不一样,更像是……掠夺。” 阿宁感到奇怪,早年的多次接触,她发现齐羽应该是根本意识不到吴邪的存在,因此也不存在恶意吞噬主体人格的可能性。至于吴邪所说的“被夺取感”,也可能是齐羽人格本身太过强势造成的。 “如果真是齐羽那倒是件麻烦事,但有一点你不用担心,他并不知道你和老痒的存在。” 阿宁走后,吴邪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因为精神上有些异于常人,吴邪对于自己的生活有种随时可能失控的焦虑,已经养成习惯记录下每天发生的重要事件。 2012年7月6号 一连串事情开始微妙地展开,像一张正在收拢的巨网。 我暂时还不能参透其中的关键,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事与那闷油瓶有莫大的关系。 盖上笔盖,夹好书签,拿来充当书签的正是那天张起灵留给他的字条。 吴邪不知道一墙之隔的病房里,张起灵被注射了镇静剂正在沉睡。 |
中国病人@刹那永恒终不悔 @flower雪阡陌 @闷了个瓶 @Candystella @小七Damon |
瑶瑶你转了好多文 |
棒QwQ! |
我错了……不是两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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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楼主的文笔让我想起一篇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嗯,这种感觉很好。 |
感觉你好像在说你艾特的是病人 o(* ̄▽ ̄*)ブ |
晚上好呀 留着周末看 |
暖奥>3< |
吴邪简直欲哭无泪,连腰上的痒痒肉被人掐着都没顾得上痒。难道这梦还能做的跟连续剧似的?难道这梦里的张起灵与时俱进地发现他是个神经病这会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我我我是吴邪啊!”靠,老痒的结巴怎么还会传染。 “吴邪……” 纵然张起灵搜遍大脑,也没有找到和这个名字相匹配的任何信息。 吴邪不大自在地扭动两下,“这位小哥,打个商量呗,能不能麻烦您先高抬一下贵手……” 张起灵又看了他两眼,松了手把他在地上放稳,手虽松开了,视线依然将他牢牢锁住,继续逼问:“那时候为什么每天都来?” 吴邪不知道他看没看出自己脸上的窘迫。 为什么?为了看你一眼?要闷油瓶是个大姑娘那他充其量也就落一心怀不轨,现在俩大小伙子这事儿怎么算?变态至极?搞不好张起灵把他当偷窥狂,从此划清界线。 忽然一想不对啊,这不是在做梦么,那么顶真干嘛!茅塞顿开的吴邪还没等得及开口,张起灵面色一沉,不由分说将他一把扑倒在地。 操!会疼!不是做梦! 应着他们倒地时吴邪脊背撞地发出的声响,咻咻两发子弹堪堪贴着耳朵打在地上。几乎是条件反射,张起灵就着这姿势抱着他滚到贴墙的死角。 自始至终吴邪处在一片懵懂之中,他活了二十六个年头,虽说个人精神状况堪忧,却是货真价实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在今天以前他还以为枪战这种事只可能发生在虚假的电影里面。 花了些时间消化刚刚遭遇枪袭这件事,意识慢慢回笼,吴邪两手绕到张起灵背后不太确定地来回摸了摸。 还好。 “没受伤。” 吴邪放下心对他一笑,低声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挪开,贴着墙根警觉地察看四周的情况。 安保人员和警察陆续赶到,确认安全后吴邪才在张起灵的示意下走回案发的第一现场。 张起灵走到窗边,玻璃已不再完整,留下两枚放射状圆形弹孔。他在窗前看了片刻又走到吴邪身边,蹲下身察看地上留下的弹痕。 吴邪不是二傻子,刚才张起灵面临危险所展现出的反应能力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凭他这种身手怎么可能是单纯的银行小保安?这次枪击事件恰恰说明他的背景不简单。吴邪管不住思绪飞驰,难道小哥是黑社会的叛逃杀手?或是专门窃取国家机密的江洋大盗? 在大脑被各种脑补的场景撑爆之前,吴邪决定试探一下,“小哥,你的仇家出手挺狠的。” 闻言张起灵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
2012年7月7号 闷油瓶居然也在疗养院!闷油瓶居然就住在隔壁!我居然忘了问他生什么病! 事情越来越奇怪了,他好像被仇家寻仇,很有内幕很复杂的样子。 也许明天可以一起问问他? 吴邪咬着笔杆,想来想去,还是把最后一句划掉了。 睡到半夜,吴邪感到有些热,身上出了层薄汗,于是蹬了被子准备将空调调低些,冷不防瞥见床前一个人影,顿时吓得灵魂出窍。 他心如鼓擂,强自定睛去看,窗帘隐隐透进月光,照得屋里混混沌沌,看什么都只有一层模糊的轮廓,但那摆明是个人影不会错。 此时此刻吴邪哪里敢动,僵在床上连气都不敢喘。 是人是鬼就不讨论了,姑且看作是个人,他根本不知道那人的目的,贸然惊动那尊大佛又会带来什么后果。 装睡其实前后也就半分钟,在吴邪的时间表里估计比半个世纪还漫长。 这种等待最是煎熬。吴邪冷汗以串计算,心中暗骂要杀要剐敢不敢给个痛快。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终于他憋不住了,死就死了大家来个鱼死网破也好过继续这样熬大鹰,正准备暴喝一声揭竿而起,谁知那岿然不动的黑影行动起来竟比他迅猛一百倍,未及出口的暴喝尽数化为那人掌中的呜呜声。 一只凉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吴邪抬腿踢他腰际,那人竟像猫头鹰具有夜视功能似的,在一片混沌中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意图,并且先一步用膝盖将吴邪的腿抵在了床上。 那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像个标本似的牢牢钉在床上,看着凌驾上方的黑影,吴邪脑中飞速掠过各路武打片里主角被反派压制住时使出的各种反败为胜的奇招,再一次证明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黑影伏下来的时候,吴邪幻想着明天护工推开门来看见他横尸病床的样子。 “是我。”经过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耳畔一直传到神经中枢,吴邪猛地睁大双眼。 哪怕只有两个字,这个声音,几个小时前还同他对话过,是绝不会认错的。 这孙子! 认出是张起灵,吴邪恶向胆边生,想骂几句以逞口舌之快奈何口舌现在还都受制于他人之手。 他意义不明地呜了几声,张起灵将手稍稍抬起松开些,吴邪得了新鲜空气立刻贪婪地吸上两大口。 趁着他还在感叹空气的重要性,张起灵继续凑在他耳边悄声低语:“我怕今晚还会有人对你下手,所以过来看看。” “我?”这倒着实出乎吴邪意料,“不是你的仇家吗?” 他看到黑影脑袋动了动,应该是在摇头。 张起灵其实看弹痕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不是他及时将吴邪扑倒,那么根据那发子弹从窗户射入的角度,击中的应该是吴邪。 |
刚才在走廊上他有所顾忌没有直说,那两发子弹摆明了是冲着吴邪来的。 吴邪听了一时未免难以接受,实在想不出他平时干了什么能惹动哪位这么大手笔的仇家。但闷油瓶说的他不会不信,小哥救了他两次,现在更是连觉都不睡特地过来保护他。 张起灵说:“你最好不要继续住在这里,这里不安全。” 吴邪说:“就算要走,也得等天亮吧。” 黑影又点头。 吴邪本来就是热醒的,刚才一番折腾出了一身汗也没觉得,这时候静下来,才觉着和张起灵两个人这么挤在一起实在太热了。他的脸很可能正泛着可疑的红色,所幸房间里没什么光源黑漆漆的应该看不出。吴邪觉得他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滋汗,他刻意偏过头,不希望过热的呼吸喷到张起灵脸上被他察觉。 仿佛觉察到他的尴尬,张起灵起身坐在床沿。 “你睡,我看着。” 有一瞬间吴邪心里某一部分变得很软,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将要吃第一口之前的感觉,充实而充满希望。 “小哥。”他喊了一声,看见床边的黑影动了动,应该是侧过头正看着他。 “谢谢你。” |
8. 张起灵最终还是在吴邪的坚持下和他躺到了一起。 吴邪显得有些紧张,以至于熄灯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们的床正对窗子,他借着窗外的光线暗暗观察张起灵的侧脸。 之前剃短的头发已经长到第一次见他时那么长,鼻梁挺直,面容平静,背心下的身体却蓄满了勃发的力量,微微鼓起的胸膛手臂硬朗流畅的肌肉线条漂亮极了,吴邪暗暗赞叹。 哪怕睡觉时身体也仿佛绷成一根弦,一丝不苟的睡姿。吴邪知道他并没有睡着,这个样子睡得着才怪。 张起灵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吴邪伸向他脑袋的手指头,睁眼,侧过头以眼神询问。 “听说按摩这个穴位治失眠。”吴邪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耳后,“以前互助组里也有个睡眠障碍的哥们儿,他教我的。” 吴邪怕他一个不爽把自己手指夹断了,小心翼翼地问:“试试?” 张起灵没任何表示,松开他的手指。 经过两天的相处,吴邪居然已经能基本看懂张起灵的表达习惯。“嗯”就是“非常同意”,不表态就是“可以”,摇头就是“不行”。 将张氏语言转码为人类通用语之后,吴邪放开胆去摸他那颗老虎头。 张起灵依照要求转过去背对吴邪,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每个动作。第一个落点是耳朵背后,两根手指不太确定地摸索一番,待到确定了位置,指腹在穴位上慢慢揉按起来,暖和的手温透过那接触的一点如实地传递到他的身上。 吴邪心里没多少底,他从没给人按摩过,也不知道下手是轻了重了,张起灵又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忍不住问道:“我是第一次做,力道还好吗?” 几秒后得到回应,“嗯。” 大脑自动将之转译为“干得不错!”之后,吴邪有点小满足,嘴一咧无声地笑起来。 时间毕竟是晚了,整个白天又进行了不少体力活动,吴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皮先渐渐地耷拉下来。 终于指尖滑过他的皮肤,落在枕头上,张起灵无声地翻过来,看见吴邪的手还伸直了垂在他这边,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张着嘴睡得还挺香。 张起灵就着月光又看了一会,才拾起他的手放回被窝去,再掖好被子。 最终睡着的还是吴邪自己,张起灵彻夜无眠。 体力严重透支的结果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而睁眼就看到闷油瓶的脸,已经是这几天来的第三次,也不会感到错愕了。 吴邪不好意思地抹了把嘴角淌出来的口水,睡得太死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突然他面色一变,转而看着张起灵目光闪烁,试探性地问道:“我睡着以后有没有又醒过来,说些……奇怪的话?” 张起灵面无表情摇头。 |
暗松一口气,看来昨天一天累的不光他一个,老痒也累得够戗。 这么一来吴邪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么说你昨晚又没睡?” 张起灵不表态,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吴邪泄气地塌下肩膀。 “谢谢。”像是怕语言不够诚恳一样,张起灵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抚慰地按了按。 这种老朋友般的亲密举动让吴邪有点高兴,“没什么。可能只是你还没习惯,慢慢地就好了,能睡着的,别灰心。” “好。”张起灵居然在微笑。 吴邪晕乎乎的,估计跟干了一整瓶老白干的效果差不多。 “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有的时候,我的身体不受本人的支配。”作为收容他的人,吴邪觉得有必要跟张起灵坦白一下自己的病情。 但无论怎么修辞委婉,表达出来的内容总是挺吓人,一般人难以接受。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低很轻:“我有分裂症。” 这是吴邪第一次对阿宁之外的人提及他的病。即使在互助小组,面对一个个某种程度上和他同病相怜的人,他也从未如此坦白。 归根结底,那些曾经来自别的正常人的歧视眼光始终驻留在他内心深处,变成无法消退的伤疤。 不说不提,不代表不在意。 出乎意料张起灵倒是一副早知道的样子:“我见过了,那天,在疗养院的走廊。” 是那次莫名其妙的打斗。那个时候的吴邪,眼神完全不一样,一个人的眼神恰恰是最难伪装的部分。这两天观察下来,主动寻衅也不像是吴邪的性格会做出的举动。再加上刚才他睡醒后又有那么离奇的一问,前后一联系,张起灵已大致能猜出个大概。 吴邪没想到他比想象中更快地接受了真相,一时倒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张起灵问:“有危险吗?” “嗯?”吴邪还在恍惚,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模式多数是他问闷油瓶答,这时对方主动提问,他没反应过来。 “像两个人格不合之类的,会有危险吗?”可能张起灵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关心吴邪。 被关心到的受宠若惊,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没有危险,你不要害怕,老痒是我的好兄弟,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把老痒当作唯一的朋友。哦,对了,他叫解子扬,我叫他老痒。” 也许是吴邪眼中的感动表现得太过明显,也许是其中哪句不经意的话触动了他,张起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吴邪鼻腔有点发酸。 张起灵告诉吴邪追捕他和暗杀他的至少有一方是军队的人。 吴邪想来想去,除了他已故的老爹,生前曾有一段时间作为特聘技术顾问跟军方打过交道,其他各路亲戚中,想不到还有谁能跟这扯上关系。 |
等是等不来结果的。 下午时张起灵独自出去了一趟,带回来的东西让吴邪一下瞪圆了眼睛。枪械匕首之类且不提,他居然还开了台车回来……比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很快就要展开第一步行动。 “晚上我会去疗养院,把你的东西带回来。”说话间吴邪看见张起灵把匕首插进小腿的绑带。 否决了吴邪随行的提议,天色完全沉下来时张起灵坐进车里对扒在窗口耍赖的人说:“进去,淋湿了没衣服换。” 汽车在暴风雨里穿行。 深夜的疗养院笼罩在静谧之中,避开护士台的灯光,黑影迅速掩进病房,继而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突然一道劲风直袭脑后,黑影灵活地向右侧避让,同时左腿直扫对方下盘,却什么都没扫中,正纳闷的一瞬,下巴就吃了一记重拳,紧跟着拳头落在他肚子上,正是刁钻的位置,直把他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趁他吃痛缩起来那一瞬,对方铁一样的胳膊已经绞在脖子上。 “操!”被紧勒脖子的人从牙缝里硬挤出一个字。 张起灵原本拿到东西就准备走,没想到门竟在这时被人推开,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摸了进来。 他掩藏气息,掩蔽在暗处,看到这人进来后果然开始翻抽屉,才出的手。 此时他的手臂勒住那人脖子,用的力道都是有讲究的,不会勒死人的同时又能让人体会到被窒息的痛苦而丧失战斗能力。 走廊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显然他们都已听见,这时再僵持下去就不明智了。 张起灵挟持着对方来到窗前,准备从窗口逃走。对方显然也跟他想法一致,于是松开手臂各退一步。 跳下去的瞬间,张起灵借着一道闪电的亮光看清那张胖脸上是一脸的错愕。 矫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铁线般的雨瀑中。 |
中国病人更了_(:_」∠)_@刹那永恒终不悔 @flower雪阡陌 @闷了个瓶 @Candystella @小七Damon |
胖子要出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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