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溯洄》大邪小瓶雨村邪穿越上世纪遇九岁小哥[第48页]

吴邪曾经读过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大多数是从心疼开始的。
所以也许藏海花之行，从张海客嘴里了解到少年张起灵的那一刻，或者早一点，在追着张起灵一路到长白山，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家族责任，为了自己放弃一切时，又或者是在张家古楼中看见奄奄一息的他一瞬间，再早一些，早到最初，三叔楼下谁都没有在意的一次擦肩而过……
吴邪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又或者每一次他都比上一次更动心。
虚空中，吴邪眼前蜷缩在床上的张起灵变得模糊起来，所有景象都被绞碎成了絮状，窸窸窣窣从指尖溜走。
自己是要离开了吗？
吴邪想。
可是如果他也走了，张起灵要怎么办呢？
他不能走，他不想就这样离开。
吴邪徒劳地伸手去抓眼前飘过的景象残片，忽然觉得自己身体猛一下坠，他好似浸入了一片巨大的水体之中，不断地下沉，疯狂地下沉，直到耗尽肺腑最后一丝空气。
朦胧中，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是张起灵的声音？
不，要更年轻一些，带着焦急和不安，但没有独行世间的疏离淡薄，也没有昨夜高烧时的悲恸绝望。
头顶压着的死水忽然被扰动，一只手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吴邪。
是谁？
手腕上的力度分外熟悉。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到底是谁……
“吴邪，你醒醒。”
“你说过要送我回张家的。”
“你答应要去张家看我的。”
“吴邪，你不能骗人。”
骗人？不，我这一生骗了许多人，可是我不会骗你。
“我不会骗你，小哥。”
吴邪猛地睁开眼，仿佛被人用力拉出水底，身体骤然一轻。他的视线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面色苍白的小闷油瓶，皱着眉，眼底满满担忧焦急。
梦中的绝望感如潮水般退去，碾压过心脏让吴邪再一次颤栗。
他脑子乱得像浆糊，虚虚实实的情节画面扑面而来，他怔怔地看着小闷油瓶，忽然伸手狠狠抱住，泪腺不受控制地分泌液体，把脑海中绵延的痛苦和悲伤通通实体化。
“我……”
吴邪张了张嘴，声音有一丝哑，“这是怎么回事？”
“你中幻觉了。”小哥在他耳边轻声道。
幻觉？
小哥乖乖地给他抱着，伸手指了指地上一只色彩斑斓，蠕动不停的虫子，又伸手蹭了蹭吴邪的脖颈，“是蛊虫，吸食人血的时候会释放致幻毒素，刚才他咬在你的脖子上。”
吴邪没顾上管自己的脖子，他注意到小哥的左手藏在袖子里不太自然地垂着。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分说的拉过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堪堪结了一层血膜的伤口再一次被撑开，掌心和手腕又多添了几道刀口，放血放得都有些止不住，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吴邪心疼得不行，挣扎着起身去拿药品和绷带，他捧着小哥的手准备包扎，小哥却忽然往后缩了缩，看了看周围，示意道：“他们都中了幻觉。”
吴邪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啧”了一声，直接上手把小哥的眼睛捂住，把他按到墙边坐下，自己跪在他身前给他包扎。
“这蛊虫很厉害吧，你叫醒我一个就放了那么多血，这么多人一一叫过来，你还活不活了？”
吴邪的身体和墙面形成了一个狭小空间，把小哥圈在里面，后者抬头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有一丝茫然。
“你不能再放血了，放心，我有其他办法。”

把小哥的手包好，吴邪起身走到满地昏迷的人中间。他来回扒拉着，把西尔弗给拖了出来。
蛊虫是邪物，能吸食人血的品种感官通常更加发达，受不了半分浩然正气。
西尔弗脖子上挂着的摸金符是辟邪驱魔的圣物，点燃后四散的烟气蛊虫应该会本能地驱避，起到震慑作用。
其实吴邪心里也没底，但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摸金符就这么草率地烧了，希望祖师爷以及盗墓的一众前辈在天之灵不要太责怪他。
吴邪先拿西尔弗试了试手，将点燃的摸金符凑近他的脖颈。烟气溢出后，那色彩斑斓的蛊虫开始疯狂蠕动，然后“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西尔弗脖子上露出了一个挺可怕的血口子，看得吴邪觉得自己脖子也疼了起来。
把所有人身上的蛊虫熏掉之后，吴邪把摸金符插在了地上让它继续烧。
说不上刺鼻，但也谈不上好闻的味道充斥在墓道之中。吴邪用物理方法叫醒了刀子，跟他讲了一下蛊虫的事。
刀子缓过来之后去叫其他人，吴邪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了，退回到墙边，靠着小哥坐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血放多了，吴邪总感觉小哥的体温比平常还要低。他垂了眼，问他冷不冷。小哥摇摇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底有一丝后怕。
后怕，吴邪此刻的心情其实也一样。
幻境中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如意，黑瞎子和小花爱而不得，秀秀身不由己，胖子孤独终老，还有孑然一身的张起灵，他好不容易与这世界有了联系，可最终被命运生生扯断。
天地空荡，再没有陈放他的角落。
吴邪胸口堵得发闷。鼻尖有一丝酸涩，消散后酿成了细微疼痛，涌上眉梢眼角。
可他最终没有掉下泪来。
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让他的沙海计划最终成功，让他从青铜门接出了张起灵，让小花和黑瞎子有情人终成眷属，让铁三角归隐渔村世外桃源。
吴邪忽然伸手，把小哥抱进了怀里，将他单薄的小身骨箍在胸口暖着，想了想，又低头亲了下他头顶。
暖意从背后袭来，蔓延四肢百骇。小哥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他轻轻挠了挠吴邪圈在他腹部的手，小声道：“吴邪，我困了。”
吴邪反握回去，说了句“困就睡吧”。他想起在雨村自己某次醉酒时，张起灵哄他睡觉说的也是这句话。
吴邪勾了勾嘴角，眼底染上半分笑意，小闷油瓶有他哄着，他有大闷油瓶哄着。命运这般作弄人，合该他们羁绊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就沦陷，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爱得更深一点。

頂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