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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瓶邪 《牢狱之灾》(长篇,架空,HE)[第12页] |
作者:释故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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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侧身让开,我便看到顺子睡在雪地上。我走到顺子身边蹲下,仔细看他,只见他脸色惨白,眉心紧蹙,进气多出气少,身体不时地抽搐,身上的衣服有不少划破的地方,沾了些血迹但是不太多。 我转头看着阿宁问道:“怎么会这样?顺子他怎么了?” 阿宁说,“我们在山谷里遇到了大规模的虫子袭击,他可能是被咬到了。” 我打量着阿宁和另外几个人,他们虽然样子狼狈了一些,看得出来经历过一场混乱,但是每一个人都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唯有顺子昏迷不醒,情况十分糟糕。 “只是这样吗?”我的语气非常生硬,忍着没发火。 阿宁脸上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我们害他的?关先生,你关心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这样妄自揣测真的好吗?我阿宁虽然不屑于做个君子,但做事自有我的原则。我要是想害他,何必还要把他带出来?” 阿宁其实说的在理,她不会轻易放弃顺子,更没有理由对付顺子,她还需要顺子带路找寒石草。我刚才正在气头上,小哥撞进莫名其妙的黑雾里我帮不上,顺子受伤不明我也救不了,心里一股烦闷焦急的气都撒在了阿宁头上,确实是我自己不好,没能稳住情绪。 “阿宁姑娘,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收拾了心情,郑重地像她道歉。 阿宁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接受我的道歉。 可是顺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想办法救他。陈四一直出没于山野,他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们多,于是我向他求助,“陈四爷,顺子这情况,您看是怎么回事?” “他体内有东西。” 说话的是小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立即回头看他,却见他脸色十分不好,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我再低头往下看,就见到他右手握的短刀上有一条血迹。 “你又伤了?伤在哪里?”我急忙问。 小哥没有理我,绕过我径直走到顺子身边给他检查。而在小哥身后的陈四几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华和尚喃喃道:“我的妈呀,原来他不是哑巴……” |
卷三·(二)虫灾 我走到阿宁身边坐下,陈四和华和尚都没有阻止,我这个人质也差不多做到头了。天色已晚,所有人都很疲惫,也就没有闲工夫去纠缠细节,更何况明天就各奔东西,早一些或者晚一些放我归队根本没有区别。 阿宁见我过来,不打招呼,直接无视了我,看样子还在为了顺子的事情生气。想想我也是的,何必和一个女人计较。于是我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再一次向她道歉,并且感谢她把顺子救了出来。 阿宁笑了笑,轻声说道:“关先生客气了。你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好,我救顺子那可是因为我还用得着他。你运气这么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倒是省了我的事。” 我心里苦笑,阿宁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威逼利诱。她说救顺子是因为用得着,言下之意如果顺子没有用,她是不会救的。其实她明面上说顺子,实际是在暗指我,如果我不告诉她董姑娘也就是她口中的龚先生让我上雪山的目的,下一次有危险她未必会救我,而明天一旦和陈四分道扬镳,就不会再有小哥挺身而出。 我有心回避这个话题,就算我想说,也不能在陈四面前说。我尴尬地笑了笑,“顺子带我们进山,还得带我们出山,他的安危自然有阿宁姑娘费心,我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对了,你刚才说遇到虫子,是怎么回事?大家都还好吗?” 阿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听说过沙漠行军蚁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多了一丝担忧。我是从一本外国的游记中看到沙漠行军蚁的,写书的人自己没有经历过,但他穿越沙漠时看到过满地尸骨,场面异常凄惨。那人胆子很大,遇到不寻常的事情都会上前一探究竟,他发现那些尸骨的时间并不久,几天而已,而沙漠里死亡的人或动物,往往不是先腐烂而是先风干,也就是说这些“新鲜”尸骨是被什么东西连皮带肉剥得干干净净。后来他找到当地一个老向导,才听到关于魔蚁的传说。那是一群数量庞大的蚂蚁,这些蚂蚁腐肉活肉都吃,所过之处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幸免,只需要几分钟一头骆驼都能被啃食得只剩骨架。所幸这种蚂蚁非常非常少见,否则沙漠将成为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写书人之所以给它取名行军蚁,是因为老向导告诉他,那些蚂蚁前行时非常有规律,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围剿逃跑的猎物也颇有章法,常常是一部分蚂蚁在沙漠面上追,还有一部分蚂蚁从沙子里面钻过去,出现在猎物前方,像包饺子一样把猎物围在当中,一网打尽。 |
阿宁一提,我立即就想起来之前看到的漩涡一般的黑雾。我问,“难道在雪山也有行军蚁?” 阿宁摇了摇头,“沙漠行军蚁只在干热的环境里出现过,况且我们遇到的也不像是蚂蚁。那些虫子的个头比蚂蚁大得多,最大的有手掌那么大,小的也有两根手指粗,而且有尖牙,连石头和金属都能咬掉。只是那个场景,确实又有些像沙漠行军蚁。还好他们怕火,我们把所有燃料和能烧的东西都烧了,才勉强逃出来。” 阿宁的柳眉微微蹙起,她显然是有些担忧。还没走到目的地,他们就碰到了闻所未闻的物种,在雪山上没有燃料是很严重的,前路恐怕比她预计的还要危险。现在认路的顺子重伤昏迷,而我行动不便,更遑论战斗力,真要是再遇上类似的事情,队伍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我想了想,又道:“我有一个问题,希望阿宁姑娘不要多心。顺子受的伤显然比其他人都严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阿宁明白了我的意思,说道:“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很奇怪。第一个发现虫子的人就是顺子,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坐在最外沿,按理说不应该是他第一个受到攻击。后来虫子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甚至是地里钻出来,可无论顺子站在哪个位置,围攻他的虫子都是最多的。这也是我想到沙漠行军蚁的一个重要原因。顺子换过地方以后,整个虫群的进攻重都会相应调整,就像有谁在指挥。我们几个虽然疲于应付,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并没有感觉到特别大的压力,恐怕只是虫群庞大的数量更让人感到绝望而已。” “也就是说,这些虫子都是冲着顺子去的?他怎么会成为虫子的目标呢?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着那些虫子?” 我的疑问或许也是所有人的疑问,大家都沉默不语,谁也没有答案。 按照阿宁的说法,那些虫子的攻击力很强,小哥一个人是怎么把整个虫群大军逼退的?他那时提着带血的刀,样子很虚弱,到底有没有受伤?我用眼角余光又看了看小哥,他依旧闭目养神,整个人都靠在了墙上,虽然有些疲惫的样子,倒还算安稳,于是我稍稍放心一点。 阿宁看上去也很累,她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目养神起来。我看了一圈,发现陈四那老头颇有些气定神闲,于是向他走去。“陈四爷,我跟你打听一些事情,还望你不吝赐教。” 我在小哥背上睡了很久,这会儿成了最精神的人。不能怪我休息好了欺负别人,只是这个事情实在诡异,不问个清楚难以安心。而陈四恰恰是最适合问的人,他这趟上雪山进万人谷,指不定又是要刨哪里的宝,像他这样经常出没人迹罕至的地方的人,见到的东西自然也不同寻常。 陈四不吭声,华和尚和郎风都没有拦我。老头子嘴角似挂了一抹笑,好像知道我会去找他,专门等着我似的。果不其然,我还没问,他就先说了,“那东西,倒是有些像尸蹩。” |
“尸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华和尚显得非常吃惊,“四爷,那东西不是只在斗里吗?” 陈四没好气的说,“你白跟我混了那么多年,脑子一点没有长进。尸蹩主要以腐肉为食,原本就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地方,雪山虽然冷,但是地底下未必就没有适合尸蹩生存的环境。再说了,尸蹩生命力极其顽强,没有食物的时候它们会进入休眠期,几年都死不了。” 华和尚挨了陈四的骂,心里不乐意却也不敢反驳,只是嘀嘀咕咕,“那也没见过那么多啊……” 郎风这时候插了一句,“尸蹩虽然很多年才进食一次,但要能繁殖出那么旁大的数量,食物肯定充足。也就是说,这山里面如果不是一个大型的动物冢,可能有一个巨大的殉葬坑。四爷,咱们离得恐怕不远了。” 尸蹩,腐肉,殉葬坑……我心里一惊,难道那群尸蹩就是从万人谷里出来的? 陈四点了点头,“应该是这附近了。今天夜里好好休息,恐怕之后几天都不会有大休整的机会了。小子,”他转头对我说,“要走什么路是你自己的事,看在他们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不过你接下来的路是福是祸,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看陈四不再说话,是下了逐客令,于是礼貌性地道了别。 其他人都睡了,只留下一个人醒着守夜。他和老七都是阿宁的手下,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聊天,这时打了个招呼,才知道他叫侯英,外号猴子。侯英和老七相识很多年了,两人都是孤儿,前朝时在乡团受训,颇有天赋,后来受团练督导的引荐,一同拜了当地一个有名的师傅学艺。老七天生神力,所以以练硬功为主,而侯英动作更加敏捷灵活,便主要学习身法。二人性情相投,搭档时配合默契,就这么一直结伴同行,直到遇见阿宁。当我问他为何会追随阿宁时,他却没有再继续说。我见他也一脸疲惫,就让他去休息,我替他守夜。 周围又安静下来,没有篝火,丝丝寒意从四周的空气里慢慢渗到皮肤里。外面的天空也许非常清朗,月光从那个不大的洞口飘进来,虽然很淡,却照出了半个山洞。大家都睡了,于是我直接转头看着石台最远处的角落。月光没有直接照到他,所以角落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我此时并不想走近他,因为我知道他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与世隔绝极度戒备的状态,一旦任何人靠近他都会迅速清醒,而他真正需要的是好好的没有干扰的休息。我甚至觉得我的关注都会打扰到他。于是我转开目光,刚一回头,就看到陈四身边的那个人看着我,本就清澈的眼睛在月色的映衬下更加明亮,甚至是犀利逼人。他这次没有回避,我看到他以后,他反而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个笑容透着一丝邪魅,一丝玩味,而眼神里的审视像是能看穿人的心底。说不想来为什么,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到一丝熟悉。 似乎是他觉得要传达的意思已经传达完了,眼神轻轻瞥了瞥陈四,然后自顾自地又闭上眼睛休息了。可他却害我苦思许久,他最后眼神指向陈四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有那种很轻很淡似有似无的熟悉感,难道我见过他,还是他认识我? 卷三·第二章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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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三)质问 后半夜什么时候睡着的我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只是觉得困得不行了的时候,有人跟我说:“睡吧,我来守夜。”然后我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身上披着的是阿宁的毯子,而她正和侯英蹲在顺子身边。 我起身走过去问道:“顺子怎么样了,好些没?” 阿宁给我让了个地方,我也蹲下看着顺子,他还没醒,脸上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呼吸也很平稳,只是显得比较虚弱,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我跟阿宁简单说了一下昨晚和陈四的交谈,告诉了她关于尸蹩的事情。她显然没有听说过,也没有遇到过,如果这里有尸蹩,就不能保证别的地方没有,她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是对前路的一丝担忧。 陈四几人看样子是刚吃过东西,正在打包收拾,估计很快就要动身了。小哥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若不是知道他一直有这样的习惯,真的会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 两队人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郎风已经先往外走,陈四和那个神秘年轻人走过我面前,没打招呼,也没说什么。华和尚倒还给了我一个道别的手势,我朝他点头笑了笑。小哥最后走,走得干脆果断,连目光都没有偏过半分。 我们还得留在山洞里等顺子醒来带路,而且要去的方向也不一样,想再和陈四一起走,除非我告诉阿宁,董姑娘让我去的目的地是藏在万人谷后面的三圣山。可是我去三圣山要找什么,董姑娘并没有言明,再者,如果董姑娘要让我带阿宁去,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阿宁?除非…… 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董姑娘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引我去三圣山,但因为我的身体条件不可能自己进雪山,而她又不希望我带着部队前往,那么就只有找一个两边不靠的第三股力量来送我进山。寒石草所能带来的巨大利润,恰恰可以吸引一股只为名利而不牵涉政权的力量进入这个局,而无论是阿宁还是药材铺的秦老海,甚至阿宁背后的雇主,只不过是这第三股力量而已。 好大的一盘棋。董姑娘的谋略城府如此之深,当年的一墙之隔根本就不是巧合,那么她一直以来谋的到底是什么,目标针对的又是谁?还是说,她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并非真正的下棋人? 我和阿宁商量了一下,坐在这里干等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应该先探一探周围的情况。之前我们遇到雪崩,掉进山体裂缝,一路走到现在,恐怕已经超出顺子平时习惯的活动范围了,也就是说顺子现在也很有可能不认识路,他也只能依靠大体方向来给我们带路。眼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要是等个三五天,那恐怕都能直接打道回府了。 果不其然,很快老七和猴子就回来了,情况有些不同寻常,他们只说让阿宁亲自去看一下。老七和猴子虽然不是出口成章的人,但平日里说话也没什么问题,他们不愿意详说,要么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要么是因为任何主观的揣测都会影响另一方的准确判断。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他们两人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物。 老七留下陪着顺子,我和阿宁一起出了山洞,在猴子的带领下绕着山洞所在的那座山开始走。相比起四周的高山,或许称这座山为山包更好。只不过山包、山洞还有昨天阿宁他们逃出来的那条裂缝的位置很巧,以至于没有人发现山包后面藏着的世界。 我们很快绕过了山包,看着眼前的景象,半天没有说话。 |
数百米外,映衬着皑皑白雪的,是一个黑暗深幽山洞。说是山洞,可能会让人觉得太普通,但其实山洞至少有十层楼高,洞口处两块巨大的岩石倾斜着搭在一起,形成一个天然的三角形门拱。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真正自然形成的山体很少有那样倾斜的岩石,即便由于山体塌方巨石跌落形成各种形状的结构,也绝不会有两块极度相似的巨石恰好搭出一个山洞入口。这一切带着太多不可能的巧合,也只能是某种人工痕迹。可这是终年冰雪覆盖荒无人烟的雪山深处,从没有过任何文明的记录,又怎么冒出来的人类遗迹呢? 山洞很深,纵使阳光晴朗,也只能照进去一段距离,所以我们看到的便是洞中无尽的黑暗。这已经不是山洞了,而是山谷。从我们面前到远处的谷口之间,有一串清晰的脚印,刚被踩出来的,一直延伸到山谷里面。 万人谷,那个有进无出的死亡之谷,赫然就在我们前方。 半晌,阿宁打破了沉默,“原以为只是以讹传讹的故事,没想到真有这样的地方。关先生,你不是一直很想进去吗?” 我转头看向阿宁,护目镜反射着阳光,我看不清她的眼睛。“阿宁姑娘何出此言,万人谷是陈四的目的地,我何曾说过想去?”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好好的走在山坡上,有顺子带路,你却突然带着老七滚下山坡,遭遇雪崩,死里逃生却和陈四碰到了一起。后来在悬崖上,又是你掉下去,碰巧悬崖底下有一条通道,刚好避开了所谓的尸蟞的攻击,之后你便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而这里,恰恰是你向顺子打听的万人谷。再说这个陈四,明明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却处处对你容让,还两次让人救了你的命。关先生,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两次?我愣了一下,小哥救我就只有他跳下悬崖的那一次,哪里来的两次?我忽然反应过来,我们遇到雪崩从山上滚落,被埋进雪里,若没有人相救,生还绝无可能。陈四一行人救下我们,这便是第一次。而小哥救我,就是第二次。 阿宁所说的每一个巧合串联在一起,的确像书中的传奇故事一般,巧得不能再巧。而陈四和我爷爷的渊源如果也算进来,那就算是我也只能认为这一切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若说这真的是巧合,阿宁姑娘会相信吗?你不会,所以我也不需要解释什么。既然你有此结论,何必还要一直把我带在身边,今天早上为何不赶我走?不如这样,你告诉我龚先生为什么让你进雪山,我也告诉你我为什么来这里,也许我们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终于正面承认你另有目的了。你在陈四身上用过的招数又来用在我这里,是不是只有这几招呢?” “招数虽然相同,但效果却不一样。我身上没有陈四想要的东西,但你有。如果说我对陈四是让步,那么我和你,应该算是公平交易。阿宁姑娘当然可以给我一个假消息,而我也不一定给你真的答案,那么我们能做的就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与互相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
阿宁拔出身边的佩刀,翻转出一个刀花,阳光从刀身上反射过来直逼我的眼睛,让我什么也看不到。我不由自主后退,阿宁冰冷的声音却紧随而来。 “我们之前不会有公平交易,你嘴里的秘密对你再重要,那也是你的事,而对我来说,你的生死成败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猴子,告诉他们,这活儿重新找人吧,尾款不用给我,订金我也不会退,互不相欠。至于龚先生的人,让他们自己派人来接。” 阿宁的身手很快,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挥刀劈来。我勉强避让,前不久学的几招虽然不多,却精妙无比,竟让我几次从阿宁手中挣脱。可到底是脚上有伤,再过了十多招,转身时脚步没有跟上,被阿宁抓住了破绽,勾腿压肩一下子把我放倒在雪地上,刀尖顿时就抵住了我的脖子。 阿宁喘了几口就调匀了气息,说道:“我还真没看出来关先生深藏不露,身法着实了得,要不是你腿上有伤,我可能还制不住你。如果我在你身上开十几个口子放点血,让你进入失血休克状态,你能坚持多久?能不能等到其他人来救你呢?” 阿宁这次并非虚张声势,她说得出就做得到。之前在山谷里遇到尸蟞攻击,境况应该比他们说出来的要凶险许多。如果继续往前走,进入死亡谷,谁都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连陈四都那么凝重,更何况是阿宁。她要对她的带来的人负责。 如果阿宁就此折返,把我丢在这里,倒也未必是绝路。既然已经到了万人谷,小哥也在前面,大不了我死命赶上他们。虽说陈四不好对付,我也不是孤军作战,小哥即便两不相帮,也不会坐视陈四杀我。可如果真让阿宁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给我来个十几刀放血,我连今天的日落都看不到,一定要先稳住她。 |
我脑子飞快地想着办法,嘴里放软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的处境如何,阿宁姑娘你心知肚明。我知道我自己还没有重要到能让你冒生死之险。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信不信则由你选择。我拖着这半残废的腿上雪山,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别的目的,恰恰相反,我是要找一个目的。” 阿宁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刀锋紧逼我的脖子,寒风顺着刀刃灌进衣服里,冷得我一阵阵颤抖。阿宁的手轻轻压了压刀,似乎再多用一丝力气,我的血管就能被划开。 我心跳得极快,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说道:“你也发现这整个事情有问题了,不是吗?最大的问题就在我这里。” 阿宁点了点头,说道:“有点意思。说下去,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一听阿宁的语气,就知道我猜对了,便继续按着我的思路说:“雇你上雪山的人,事先一定和你说了目的,让你到雪山上做什么。这原本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对方出钱,你办事。但是自从我出现后,一切都越来越不寻常。首先是我的身体,不仅帮不上忙,根本就是来拖累队伍的。但你还是照办了,因为把我送来的人是龚先生,而龚先生对你的雇主来说很重要。” 阿宁哼了一声,说:“你想说的这些,有没有我不知道的呢?” 我被阿宁抵住后颈,压在雪地上,寒气从喉咙侵入到五脏六腑,感觉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冻了个透心凉。阿宁的耐心不多了,我需要尽快切入核心。 “你认为你突破点就在我这里,你觉得我一定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能从我这里找出你的雇主以及龚先生真正的目的。无论这个目的是什么,对他们来说肯定比一开始让你上雪山做的事情重要。归根到底,你之所以带我上雪山,不是为了半途而废,而是为了更高的价码。可是,再高的价,也不能和命相比,对吗?” 一口气说了太多,我都快喘不上气了。阿宁以为我就这么说完了,很不满意,放在我脖子上的刀轻轻敲敲了,满是威胁。她问:“既然命最重要,你打算说了吗?” “阿宁姑娘,边境就在雪山上,我们可能离朝陵国不远了。我不信你心里对这样的位置毫无警觉。” 阿宁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说道:“这么说,你真的是探子了?还是说,你本就是个卖国贼?那我岂不是更应该杀了你?” 卷三·第三章·完 |
加油!!!写的太好了!!! |
心疼我哥我邪……我要打爆琉璃孙汪藏海董姑娘狗头!对他们怨念太深了!!! |
我脑中的迟顿感慢慢消失,话也说得清楚了。我连叫了阿宁好几声,她却一点都没有回应。我使劲一翻身,不想居然轻松翻了过来,而阿宁却好像身体没有力气似的倒在了地上。我回身去扶阿宁,这才发现跟在阿宁身后的猴子竟也坐到在地,喘着粗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阿宁缓过神来,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难道,这万人谷……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 听了阿宁的话,我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顺子从山洞出来,一路走到山谷里,动作并不快,何以老七没有跟出来,而阿宁和猴子竟然也毫无反应。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能有什么反应? 老七这时候也晃晃悠悠的出来了,和我们汇到一起,大家简单说了说刚才发生的事情。老七原本是坐在山洞里守着顺子,自己也稍事休息,歇着歇着,就觉得有点累,昏昏欲睡,这时候他就看到顺子慢慢坐了起来。老七想叫顺子,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想站起来却动不了四肢。就这样,老七眼睁睁看着顺子走出了山洞。阿宁和猴子的反应差不多,也是觉得头晕疲惫,四肢无力,动弹不了。 所有人看着山谷的方向,陷入了沉默。顺子的举动非常奇怪,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我们几个人,那为什么没有影响到顺子呢?更奇怪的是,顺子明明只是阿宁的向导,他原本也只是要带阿宁去小熊山采草药。可他为什么会自己走进了万人谷? 太多的谜团,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显然也超出了阿宁的预料。 我问她:“阿宁姑娘,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们对这一带完全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即便原路返回,先不说那些攻击你们的尸蟞会不会又出来,单是那一段悬崖,我们就过不去。” 阿宁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进山谷,是吗?” 我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是这个意思。不论山谷里面有什么,陈四带人已经进去了,显然是知道什么。顺子的行为虽然奇怪,但他是最熟悉雪山的人,他进去应该不是为了送死,那么他们至少知道一条可以活着出来的路。虽然这山谷的来历玄乎其玄,似乎是有进无处,但那时候的人装备落后,又加上对很多自然现象的成因并不了解,也就无从应对。我们如果能和顺子、陈四汇合,只要互相不拆台,找到出路顺利下山的希望就大很多。” 阿宁想了想,点头说:“也只有这样了。那我们要尽快动身,晚了就难追了。” 我们把身上的装备重新分了分,我背包里还是轻便的食物和急救包,一些简单的登山装备。我说服阿宁给了我一把半大的刀。这刀放我身上,我也没法伤着谁,但兴许能救我自己一命。整理完装备,我们随便吃了几口东西便出发了。 远看山谷的入口时,就已觉得它壮阔,走到里面,两侧山壁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轮廓,才觉得这山谷大得不可思议。越往里走,山谷越显得寂静,脚下压出积雪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刺耳。且不说这山谷神秘的各种传说,但是这氛围,就能把普通人吓得掉头回去。 我们走了很久,主要是因为我走得实在慢,但也走到了阳光不再照得到的地方。周围迅速暗淡下来,我们必须取下护目镜才能勉强辨认周围的环境。身后的洞口变成了一个散发耀眼光芒的三角形,回头望去的一瞬间,人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那个亮光口是人间,而自己则已经身在另一个世界。 |
我收了心神,感觉老七的胳膊仍扶着我,非常有力,心里那种飘渺的感觉淡了不少。我正想叫住阿宁稍微休整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以为那是我在安静的环境里呆久了大脑产生的错觉,可看着所有人脸上神色,我知道他们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这个山洞里隐藏着什么东西。 阿宁打开手电照了照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就关了手电收起来。阿宁他们遭遇尸蟞时已经把燃料用完了,手电是我们唯一的光源,必须节约着用。我和阿宁互相看懂了对方的眼神,入谷是肯定的,只是要格外小心。这山谷被称为“死亡谷”,里面定然不会一番平静。 越往里走,周围越是昏暗,走到后来,实在是看不清了,也就只有打开手电,只是调到了最暗。洞口终于消失在了身后。从渐渐升高的洞口不难判断山谷中的路面是往下倾斜的,只不过因为倾角太小所以很难察觉。 不过奇怪的是,光线完全消失的时候,我反而能看到周围环境的轮廓。眼前的景象很神奇,像是两幅独立而又重合的画面,一幅是一片漆黑中一个淡淡的光圈,照亮一小片地方,那是阿宁打出的手电。而另一幅则是深浅不一的灰黑照片,远近凹凸的地形有着不同的灰度,虽然难以辨认,但胜过一片漆黑。而当我眨眼时,有光亮的那副画面会消失,而灰黑的那一副却不会。我抬头看山谷顶端,闭上眼睛,却神奇地“看到”头顶上的山壁里有一道道凹槽,像管道一般,仿佛是被水流冲刷出来的。 我几乎都要忘了,我眉毛上还缝着一条蛇。这应该就是蛇眼见到的画面吧。或许只是因为那条蛇之前在休眠,并没有影响到我,所以我从没接收到它那里的任何信息。 我没有告诉阿宁我看到的奇特景象,只是加倍留心周围的环境。 “等等。”阿宁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并蹲下身用手电在地上仔细地照着。“这……好像是血迹,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还没干透。” “是顺子。”我轻轻说:“他身上有伤,还没好全。看来这一路确实没有岔路。他应该走的没有那么快,估计就在附近了。” 正说着,我突然听到有人呼救。肯定是顺子!但是他的声音很飘渺模糊,转瞬即逝,根本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我对阿宁说:“顺子一定就在附近,我听到他的叫声,应该是遇上麻烦了。既然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岔路口,我们应该往里赶一赶路,尽快找到顺子。” 阿宁点了点头,对老七和猴子比了个手势,他二人立即散开几步,和阿宁成品字形站开,向山谷里面走去。我紧跟着阿宁,没有了老七的搀扶,我顿时觉得脚上重了许多,旧伤也有些隐隐作痛。 没走几步,就听到左边猴子一声大叫,人却已经没了。他的声音又从头顶上传来,并且迅速远离我们向着山谷深处蹿去。阿宁听到猴子的叫声时,当即把手电投过去却慢了半拍,刚才猴子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他的身影。阿宁马上跟踪着声音,把手电照向上面,只见山顶上什么东西如同手臂一样一下子缩回去,卷着猴子就从手电的光亮中消失。 老七早已发足奋力奔过去,阿宁也提起脚步紧随其后。我跟不上他们,只好咬着牙快步走,阿宁握着的手电就像黑暗中的灯塔,给我指着方向。可是没多久,这个灯塔也在几声惊呼声中彻底消失。 卷三·第四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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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藤蔓 世界忽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颗石头被丢进水潭里,激起一波涟漪后就消失不见。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阿宁手电最后发出亮光的方向走去。尽管做好了面对一切料想不到的事情的准备,事情竟然比我预想的顺利很多,因为没走多久,我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虽然有蛇眼在黑暗中替我认路,但毕竟不是自己的眼睛,当我看到地面突然变得完全漆黑时,我的一只脚已经踩了出去。断壁如同被切割过似的,竟然没有一点缓坡,一步之外就是深渊。 刚掉下去,一片绿光就映入眼中,星星点点布满深渊底部,中央部分绿光点尤为集中,形成一个微亮的区域,像夜里的萤火虫。这些光点本身应该非常微弱,只因为数量庞大,才让人看得见。 我被倒吊在半空,脚被什么东西卷住了,我越挣扎那东西就绞得越紧。它卷着我就往中间那团最亮的绿芒中晃去。越靠近那团光,越能感觉到一股寒意直逼过来。这种寒意不是空气那种寒冷,而是一种无孔不入的力量,直接作用在心底,让人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恐惧。 正当我努力要看清那团绿光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脑后陡然一阵劲风袭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奋力收腹蜷起上半身,一股腐朽的气息从我头顶掠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刚才袭击我的东西一击不成又向我冲来。之前我背对着那东西,正好抬起上身就能避开。但这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它不仅正面冲我而来,而且我已经蜷了身体,没法像虫子那样随意伸缩,根本就避不开它。 就在我感觉那股腐朽的气息近在咫尺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侧面袭来,装上眼前的那个东西,应声而碎。散落的碎片飞溅,呈现极微弱的绿光。那绿光……是尸骨中的磷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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