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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骨肉分离——我这一辈子[第7页] |
| 作者:江水年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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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怀念姐姐 一 汽车在飞快地奔驰，两岸的青山和绿色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但我仍嫌慢，因为，这是我对姐姐最后的一次送别，姐姐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最害怕的一天终于到了，回想起姐姐生前对我的关怀和厚爱，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眼泪一次次夺眶而出…… 不知不觉地，也不知经历了多么漫长的路程，恍恍惚惚中已进了村口，再有一二里的路程就是姐姐的家了，哀乐声似断似续，继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叫和呐喊，姐姐家就在我的眼前…… 往日每到此处，总是姐姐站在大门口，微笑而又欢喜地向我招手，先是问寒问暖，又问长问短，可口的饭菜上了桌，姐弟的话永远说不完。 而今，在哀乐声中，隐约看见安放姐姐的棺材被安放在院子中央，前面是花圈和堆积的象山一样的各种祭品，四面是数不清的青纱和挽联，在后面守灵的泣不成声，我的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姐姐啊，难道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几个人缓缓地移开上盖的棺材，姐姐安祥地熟睡着，虽然已没了任何以往的表情，但在我的心目中，姐姐依然热情，慈祥，姐姐并没有死，姐姐依然活着…… 二 姐姐的旧居已闲置多年，老屋已残破不全，满院荒芜，杂草丛生，甚是凄凉。然而，这里却是姐姐生活的时间最长、也是我和姐姐在一起最多的时光。 我们兄弟姐妹七个，姐姐居第三，我最小，姐姐出嫁时我才五六岁左右。姐姐一共养育三个子女，最大的比我小四岁;姐夫常年在外，于是姐姐就常常让我过去帮她照看孩子，有时她出去办事或忙农活就让我帮她照料牲口。院子里的一株大槐树就是夏日我带领外男外女们纳凉和娱乐的地方。 三 屋后面有一棵梨树，秋天果子成熟的时候红红的，名叫红肖梨。后面的山坡和土地，曾经留下了多少足迹，童年的故事仿佛发生在昨天，如今物是人非，怎不让人悲伤？ 老屋的四面是一条荒芜了的小路，似乎多年没人经过，下坡处有一口大沿井，是我和童年的伙伴夏日游泳的地方，姐姐就时常从这里招呼我要小心，不要误了上学。 东面是菜地和麦地，是姐姐生前播洒勤劳和汗水的地方。菜地里的小葱、西红柿、芹菜水灵灵的;麦地里套种的玉米长势喜人，听说这都是姐姐拖着病弱的身躯播种的，在她去世的前一天还在给幼苗锄草。 四 姐姐一生勤俭，因为姐夫常年在外，姐姐一人在家除了照看老人、孩子，农活一点不误，还养几头猪、几十只鸡，二十年如一日的艰苦劳作，终于积劳成疾，至她去世时，已与疾病抗争了十二年。她早上六点去世，前一天的傍晚还在给庄稼锄地！ 我自幼甚得姐姐的关照，十五岁父故，那时我还上中学，姐姐时常用她平时节约下的来的钱周济我，并把平时自己舍不得吃的腊肉和鸡蛋留给我吃。一个月以前，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姐弟情深！ 五 第二天，是姐姐下葬的日子，离墓地几百米，却走了一个小时。灵柩几经阻止，被迫停下，子女们明知怎样悲哀和无耐，都无济于事，但都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母亲已是满头银发，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怎样地痛苦悲哀和无可奈何啊，姐姐年仅四十八岁，她本不该走啊！ 姐姐终于安睡于地下，冥府的钱币、房屋、轿车，以及各种家用电器，都随一纸青烟散去，但愿姐姐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的更好…… 六 我和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及大姐坐在一桌上，大哥说:“我们多年没有这么坐坐了，今天送走了你二姐。”而后又风趣地说:“下一个是谁呢？按年龄，应该是我。”我也不无风趣地说:“常言说，黄泉路上没老少，如果按年龄的话，这次就该是你。”但我们的心情并没有轻松起来，回首往事，瞻顾遗迹，仍如在梦中…… 我在家勾留了五六日，回来时，不是姐姐出门送别的情景，而是离姐姐几百米的他方，在绿色中多了一坟新土。我下一次回来的时候，这坟新土也会长满绿色，或许，还有点点的黄花？…… 山坡上滑落了几块沙粒和石子，这是青山凝固了的泪;车窗上的雨珠欲滴，又止;终于滚滚地滑落下来，我的思绪也融入茫茫的云雾中…… 二零零零年七月二十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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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怀念姐姐》共写了四篇，第一篇也就是本篇是姐姐去世时写的;后三篇则在不同时期写的，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原打算综合成一篇，象《回忆我的父亲》一样组成一部完整的回忆散文，但由于身体状况等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也就按原作发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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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姐姐(之二) 今天是农历八月二十八日，是姐姐百日祭祀日，在农村，这是一个重要的祭日，也是最后一个大祭日。 上次安葬了姐姐我出来的时候，向姐姐的坟墓望了最后一眼——背靠青山，周围是一片浓浓的绿荫，中间是一坟新土。现在呢，这坟新土肯定也被染成了绿色，或许，还有点点的黄花？ 夏去春来，秋天的绿色是深深的。远山变成了深黛色，不再依稀，而是清晰可见，好象洗过面一样。所谓秋高气爽，可见一斑。杨柳也一改春的嫩绿和夏的浓绿，而是深绿，绿的发青，绿的发乌。深潭里的水不再绿，而是蓝蓝的，愈加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天空深蓝深蓝的，就连眼前的景物，也都一改往日的薄溥的迷朦。固然，风是凉了些，偶尔，会吹下早黄的落叶。 姐姐家屋后的半坡上有一棵梨树，叫红肖梨，成熟的时候，甜甜的，红红的。小的时候我常去摘。后来呢，常年在外，不常回家，间或回去，若赶上季节，姐姐会摘下几个，或者拿出几个放在桌上，也是甜甜的。现在呢，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红红的果子也采摘了吧？只有满树的叶子，深绿，绿的发青的树叶。 是的，秋天的颜色是深深的，深益的天空，深黛的远山，深青的杨柳，深绿的潭水，如同姐姐生前对我深深的关爱，又如同我对姐姐深深的怀念。 2000 9 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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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生病的日子(怀念姐姐之三) 十二年前的夏天，有一天我正在书店上班，忽然接到二姐住院的消息，我十分惊奇，赶紧关了店门，急匆匆地赶到二姐所在的医院。 姐姐因胃出血而住院，当时，上吐下泻，只能以输血维持生命，虽然医院的确定诊断还没下来，但我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姐姐得的是肝动脉血管硬化，因为姐姐现在的症状和我的一个朋友住院时的一样，我的那个朋友就是这种病。 有一次我在上班的路上看见对面有一个人骑车而来，面如土色，好象十分痛苦的样子，近前一看原来是姐姐，我心里一惊，那时我心里的不详之兆就产生过，不过一闪而过，恐怕是真的。因为我的那个朋友以前也有过这种症状，因加上姐姐常年超负荷的勤劳及纷扰的家务负担。 后来医院的诊断书下来了:肝动脉血管硬化。虽然我顿时吃了一惊，虽然在我意料之中，但终归不希望这是真的。我也知道，这种病意味着什么…… 几天后，姐姐转入三O一医院进行手术治疗。 姐姐出院那天，我去医院接她回家，见了面，姐姐流下了眼泪，我安慰说:“既然做了手术，以后就好了。”姐姐没说话，但我知道，姐姐心里很明白，以后无论如何细心调养，自己的生命也已走到了边缘。以后的日子，是在等待康复，还是在等待死亡？况且姐姐一生辛勤劳作，闲居无疑是一种痛苦。因为医生说过:只能养病休养，不能干体力活。 常言说，人过五十不算折寿，姐姐去世时年仅四十八岁，她不该走啊！ 2000年9月2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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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姐姐(之四) 十九的月亮并不圆，月光也并不明澈，朦朦胧胧;夏日茂盛的树林如一抹起伏的山，月亮就象被远山托起，又如林中初升。天上的云时而一掠而过，时而驻足回首，也有遮住月亮，又被月光穿透成鱼鳞状的…… 一年前的今天，是我们一家极其悲哀的一天，因为我们可亲可爱的姐姐永远离开了我们。 在我的心目中，应该说在我们的心目中，姐姐是可亲可爱的，但姐姐是带着对我的误解和不满而走的，这就不能不使我更加一层悲哀。由于小人的诽谤和挑拨，姐姐曾以为我对她家的矛盾和不良影响有关，甚至是误以为因我而起，我想在适当的机会解释一下，但这个机会还没来到她就去世了。 有人说，有的人一降生就是来享福的，福享尽人也就寿终;也有的一出生就是受罪的，罪受完该享福了却寿终。假如这话可靠的话，姐姐是属于后者。姐姐生前用她那瘦弱而挺直的身体，独立支持着家庭的重任，对内抚养了三个子女，对外又要应付姐夫在事业上的种种失利，还不时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些钱物来周济亲友，而她自己只有剩饭和咸菜条，我的姐姐，就是这样令我们感激和敬爱。难怪她年仅四十八岁就离开了我们！ 姐姐第一次生病住院的时候，是我委托的一个朋友送到三O一医院的，我的朋友不无感慨地对我说:“你二姐太俭朴了，难怪平时人们都说她过日子细。”说着，给我讲述了这样一件事:那天他们在饭店吃饭，姐姐不吃，只说不饿。等吃完了饭出去散步时，姐姐走得很慢，总在后头，他们几个几次驻足，后来终于发现了“奥密”:原来姐姐正在吃不知什么时候没吃完的剩饼。此时她已知道能留在人世的时间不会太远了。 这话听来我并不觉得很奇怪，我太了解姐姐了，这可以说是她一生的缩影。姐姐待人是相当慷慨的，而自己是得过且过的，其实那时她们的家庭已经是相当富余了，一块剩饼算得了什么！但我深知姐姐的心，她所珍惜的不仅仅是粮食，更是辛勤劳动的成果！ 姐姐是去年的今天早晨去世的，而去世的前一天傍晚还拖着病弱的身体给幼苗锄草，给菜园子播洒辛勤和汗水，尽管此时的家庭已很富足，她完全可以省去不必要的劳累而坐享清福，但姐姐是不能享受这份清福，因为对于姐姐来说，勤劳和勤俭是她人生的全部内涵，至死也不能割舍。 的确，姐姐没坐享过一天清福，等她把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默默无闻地在背后支持姐夫事业有成，家庭富余之时，她却走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一种遗憾，这是外人的看法。但在姐姐来说并不是一种负担和痛苦，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品质，一种信仰，更是一种快乐。 姐姐去世已整整一年了，现在她家的家庭很是兴隆，这与姐姐生前勤带俭朴的持家是分不开的。 二OO一年六月六日 |
| 备注:《怀念姐姐》共写了四篇，第一篇是姐姐去世时写的;后三篇则在不同时期写的，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原打算综合成一篇，象《回忆我的父亲》一样组成一部完整的回忆散文，但由于身体状况等种种原因未能如愿，也就按原作发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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