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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 走读大学撞英语，讨论希腊艺术请出马克思[第2页] |
| 作者:我是林中小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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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99.重男轻女欲断魂，一个个女友坠入情网 1983年4月5日（星期二）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却没有“欲断魂”，时代、社会毕竟不同了，社会毕竟前进了，这是令人高兴的事，但谁又能保证我们的社会没有让人“欲断魂”的事呢？社会主义社会也存在许多弊端，有许多还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封建思想在不少中国人的头脑里已经根深蒂固了，虽然在大造舆论，但何时能真正把封建思想的根子挖出来，让人们信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想呢，看来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不但全党要努力，全国人民也要努力。 重男轻女不就是封建思想吗？早上听广播，有一则消息说道，据统计，中国近几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因为现在只准生一个孩子，所以父母生了女孩，就把她活活掐死（多么残忍可怕）。如果再这样下去，到了下一个世纪，将有许多男青年找不到配偶。你想呀，没有女青年，男青年和谁结婚，不结婚又哪来的孩子（也许科学发展了，可以人工单性繁殖婴儿），没有父母所生的孩子，中华民族不久消亡了吗？国家难道还会存在？这是很简单的道理，稍有知识的人都会懂，但为什么明明懂这个道理却还要掐死女婴呢？年轻的妈妈难道不知道自己也是女的？这不是封建思想在作怪又是什么？中国有些事情真奇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以下表决心的话，略去300字） 今天第三、四节课，我请假了，一来因为是教育学，我不爱听，二来因为爸爸病了，我想回家看看，煮煮饭。这是我入学将近三年第二次请假，三年了，我只请过三节课的假，够先进的了。 我又去看汪晓湘了，把我帮她抄的笔记以及印发的小说《乡场上》带给她，问了她的病情，得知一切正常，只是有时发低烧。然后我匆匆离去。 1983年4月6日（星期三） 前几天收到穗如的来信，我想摘录一段，这是关于对爱情的看法的。 “人们常说，爱情来临是带有天帝安排的随意现象，确实如此，你说我的心全献给了另一个人，我不同意。我觉得，感情的闸门已打开，但它更需要理智来约束和调节，不能太天真和赋予幻想，前车之鉴，带着一味追求幸福和所谓的欢乐和富于幻想的感情去恋爱，这是不会成功。恋爱的过程是一个对生活实实在在的考虑、计划、预测的过程，并不是那么富有诗意的。实实在在的感情一个人很难寻求，只能从各种痛苦中觅得——这才是真正的感情。所以以我的观点，我感到，恋爱的过程尝试到的痛苦越多越好，痛苦越多，这意味着将来我们获得的幸福快乐的权力愈大，而理智则是抛开痛苦抽取纯情之法宝。” 这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说的话，确实是经过自己亲身体验之后才有的感受。对她的观点，本人不敢苟同，总觉得似乎不太切合实际，为什么强调在痛苦中获得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感情？难道爱情只有在痛苦中才能获得吗？虽然爱情有时充满苦涩，但甜蜜的成分应该占主导地位，这就要区别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和什么是虚伪的爱情。依我看来，虚伪的爱情也就不配用“爱情”这个称号，只能与金钱、财产、肉欲等同。两个人心心相印，在探讨中获得纯真的爱情，这不比沉湎于痛苦中的爱情好的多吗？ 一个个女友都坠入情网，这不能不引起我的深思。在大学时谈恋爱好吗？在自己的社会经验缺乏，目光还不够敏锐，看问题还不够深入的情况下谈恋爱，至少我认为是不好的。不过，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不能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还是各人走各人的路吧。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穗如的观点是有差异的，她主张大学时谈恋爱好，并且已经身体力行了，我的主张上文已经说过了，我不愿意过早被这个问题缠住了手脚，这样做对学业不利。虽然我们的观点相反，但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朋友。我担心的是，她感情的闸门已经为一个人打开了，洪水泛滥时有人会去救她，而她呢，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吞噬我的生命？ 1983年4月7日（星期四 班主任正式宣布，大学四年的功课如果有一门考试不及格（不管补考是否及格），都不发给学士学位证书，真令人害怕。我怕以后一年半的时间会有一门不及格，马列文论、教材教法、实习都是危险课程，真的要更加努力才是，否则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两年半的学习，我的考试成绩基本上是令我满意的——除了英语之外，各门功课的成绩都在84分以上，这是我用了多少努力才换来的呀。上大学以来，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正像前今天一首长短句中写到的：“清晨露珠的新鲜，夜晚绿荫的静寂/春与夏的笑语，花与叶的欢乐/都属于我又全都不属于我这颗心/伴随我的是看不完的书/我简直快变成苦行憎了”。年轻人谁不爱欢乐，爱旅游，可我却安静地像静止不动的绿叶，我把青春慷慨地贡献给了一节又一节的课和一次又一次令人厌烦而又必不可少的考试。有时，我真不想学了，真想去拥抱大自然，可是现实又逼得我去学习，去探索。所以，我暂时把偶尔感到的寂寞留给自己，把爱玩的心暂时压抑，全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从书本上寻找我的乐趣。我觉得并没有吃亏，对于大自然的美丽，我享受得很少，可我终究在文学作品里欣赏了大自然的壮美、绮丽的风光，也从文学作品中发现了自己的影子。这时。我高兴，我想呼喊，我想像百灵鸟那样歌唱，我觉得生活是那样美好。学习又使我懂了很多。自然界的风景是永存的，可以以后去饱览，可是读书学习必须趁着年轻的好时光，学习是不能等待的。我明白这些道理，也知道自己写下来或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不能和世界上伟大人物的至理名言相比，但这却是我自己的“至理名言”。一个人的脑子如果不用来思考，那和禽兽有什么不同？所以，我怎样说，就怎样写，怎样写，就怎样做，总不能当个空头革命家吧？！ 1983年4月8日（星期五） 班里要评选什么“文明礼貌”个人，也不知道有什么标准。在我看来，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是衣冠楚楚的，见面总会问声好的，看上去，每个同学都差不多，本来嘛，都是大学生，哪能一点礼貌都不懂？但是，谁知道别人的内心又是如何呢？礼貌是文明的一种表现，但文明并不仅仅等于礼貌。“文明”包含的范围很广泛，道德、情操、互相帮助等等，可我们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文明呢？怪不得有同学对我说：“在我们班，我看不到美。”我说得更痛快：“在我们班，我发现了丑，虽然丑是在美丽的外衣、礼貌的言辞中隐藏着的，但我毕竟发现了，因为丑是无论如何也会暴露出来的。一个人不可能把他（她）的丑掩盖一辈子的，直到化成灰。” 比如说各人顾各人的，这是一种文明吗？别看有些同学平时亲密得很，似乎无话不说，一吹起牛来胡天海地的，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有的人习惯捕风捉影，看到一男一女走在一起，谣言马上就起来了。有人一个劲的把某某的恋爱史灌进我的耳朵，发现一点秘密就跟踪追击，再经过一番加工、改造，于是变成了天方夜谭，充满幻想色彩，而且她又是如此津津乐道，你不能做出任何不愿意倾听的样子，只能默默听着，在值得笑的时候陪她笑一笑。难道捕风捉影，把没有的事说成有，这是大学中的一种“文明”吗？难道大学生是来编造谎言、改编故事的吗？难道大学生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吗？ 有些人和你聊天滔滔不绝，可是一问起学术问题，马上一个个嘴巴像贴上胶布似的不接话题了。 “这个问题，嘿嘿，我也不懂。” “真抱歉（你听，多美的谦辞），你还是去请教老师或去问问别的同学吧。” 你以为他们是真的不懂吗？到考试时你看看吧，谁都是下笔万言，不到下课铃打响谁也不会打住。这也难怪，大家都是过关斩将，从筛子眼里九死一生拼进大学里来的。谁不想出人头地，扎扎实实干出点名堂来？这样一来，暗地里的竞争会愈演愈烈，当着面，你好我好称兄道弟，结拜兄妹，眼睛笑得像一朵花，可一转身，扯到学问上，一个个就变得跟乌眼鸡似的，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棍子打死所有的对手（我这里说的虽然有点过分，但事实是存在的），这是大学生的一种文明吗？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惯，可我又不便在公共场合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说出来也是没用的，自以为是的人，从来不会听我说的话。 想到以上这些，今天选“文明礼貌”先进个人，我一句话也没说，谁愿意选谁就选谁吧，反正不要选我就行，我也不配得到这个称号。这样的班，这样的德性，还有什么文明礼貌先进个人可言？！ 今天学院举办第二次邮展，我也去凑凑热闹，而且花两角钱买了8个信封，学校可真会赚我们的钱，那些信封一分钱就可以买到一个，可是一盖上集邮展览的邮戳，身价顿时倍增一倍，还是有很多人舍得花这个钱的，有纪念意义嘛，只是那个印章刻的太难看了。“广师邮展”几个字像是出自儿童的手笔，那只猪刻得像豹子，我还以为今年是豹年呢。我见许多人拿着自己买的信封去盖邮戳，我也拿了6个信封去盖戳，可惜盖印的工作人员不太会布局，把本来很美的信封变得不美了，有啥办法，并不是人人都懂得美学的。 （34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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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0.男人脖子女人头，“物质生产的发展与艺朮发展不平衡” 1983年4月9日（星期六） 又到了周末。 课间操后的几分钟，只要跟小娅在一起，那就是最热闹的时候，你看她的动作，再听她说的话，准保你会笑得前仰后合，会捂住饿肚子直叫“哎哟”，她可真是个大活宝呀。 你看，她来到我们身边，告诉我们：“你们快来，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和玉琼跟着她来到黑板报前，她指着黑板报中间那幅画说：“你们看那幅画，男人脖子女人头！”我们全都大笑起来。尽管我很少留意系里出的黑板报，经她这么一说，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这幅画名曰《夸张的追求》，乍一看，好像是在草丛中，一片大树叶从空中飘落。这哪像个人，怎么说是男人脖子女人头呢？我不解其意，等我再仔细看看，这才明白了，画面上画的根本就不是树叶，确实是一个人，一个姑娘披散着长发漂浮在空中，向人间俯瞰。她在看什么呢，又在追求什么？再细看她的脖子，喉结画得很大，凸出来了，这明明是男人的脖子嘛！我终于看出了这幅画的奥秘，小娅说的没错，我笑得更厉害了，说：“画中人好像得了大脖子病似的”，有人附和着：“就是嘛。” 这时，男班长上楼来了，小娅又叫住了班长，嘴巴放开了机关枪：“某某某，你看这幅画，男人脖子女人头，女人的脖子是那样的吗？这是对我们女性的侮辱，我们班女同学多，我们全班女同学表示抗议，谁画的，要他来改正，重新画一幅。”小娅的嘴巴就是厉害，连想都不用想，一连串新鲜玩意就从她嘴里飞出来了。 男班长看了看画，说：“是这样的嘛，你看她们比较瘦，瘦的女同学是有一点喉头结的，你较胖，所以看不出来。” 这时又来了几个男同学，小娅又叫他们来看这幅画，并把对这幅画的评价又说了一遍，人们又是哈哈哈大笑了一阵，有男同学哈哈的大笑，也有女同学嘻嘻的笑声，笑声持续了很久。 小娅的名堂真多，班里的文娱委员姓梁，她便叫别人“梁文娱”，学习委员姓张，她就叫人“张学习”，当然，文娱委员是女同学，她当面叫人“梁文娱”，学习委员是男同学，她只能私下里叫别人“张学习”。 班里似乎只有小娅最有威信，她学习好，嘴巴又能说，普通话还标准，一开口就说得头头是道，博得同学的信任，而且她又很会做人，社会经验丰富，见识多，说起话来颇有水平。只要你经常和她在一起，你会发现这个开朗、活泼的姑娘是很厉害的。她能说会道，不轻易得罪人，但是她生气的样子是很吓人的，如果她真的生气了，她会动手打人的。这样的事在我们班发生过一次，那次她把同宿舍的一位女同学的脖子都抓破了。 每个人都有让人觉得可爱的地方，也有让人觉得可怕之处，但我是不怕她的。她呢，看上去和所有同学的关系都一样，既不和某个同学特别好，也不特别恨哪位同学，最令我佩服的就是她那张嘴。 1983年4月10日（星期日） 写下自己对马克思一段话的理解。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 导言》中的第四节专门考察了艺术发展的问题，提出了“物质生产的发展与艺术发展的不平衡关系”的命题，于是，老师在布置预习时提出“这种不平衡关系是文艺发展的现象还是规律？”这个问题，并说下节课要听听听我们的意见。我觉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有必要弄清楚马克思在第四节中所说的几种情况。 在这里，马克思指出文学艺术发展的不平衡性有两种情况： 一是“在艺术本身的领域内”的不同艺术种类的样式的发展不平衡。某种艺术形式的巨大成就，只可能出现在社会发展的特定阶段上，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这种艺术形式可能不但没有相应的发展，甚至会停滞或逐渐衰落，如希腊生活和史诗这样重要的古典文学样式，在当时曾开过灿烂之花，可后来并没有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反而消声匿迹了。因为“任何神话都是用想象或借助想象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因而随着这些自然力被支配，神话也就消失了。” 另一种情况是，整个艺术同社会的一般发展不平衡。即是说，艺术的繁荣并不同社会“物质基础的一般发展成正比例的”。在某一历史时期社会物质生产比较发达的民族国家和社会，其艺术的繁荣、发展和达到的成就几不一定高于其他物质生产发展水平较低的民族、国家和社会。如氏族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过渡的时期或奴隶制初期，生产力水平很低，然而希腊的文学和艺术却呈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在我国历史上也存在这样不平衡的关系。例如先秦时代的社会物质生产的发展趋势总没有魏晋南北朝时代那样高，但却出现了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局面，产生了许多杰出的散文家和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作品，但在魏晋南北朝除了建安文学外，其他就大都是“绚丽不足珍”了。拿古代神话、史诗或者莎士比亚的剧作与现代人相比，自有它们为现代人所不可企及的高度与成就。马克思认为，“艺术本身的领域内部不同艺术种类的关系中有这种情形，那么在整个艺术领域同社会一般发展的关系上有这种情形，就不足为奇了。”物质生产的发展同艺术生产的不平衡现象是存在的。 按照哲学定义，规律是指在事物运动过程中本身固有的内在的、必然的联系，它同物质一样，是不依赖于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是客观的。请注意这里的“固有”二字，按词典解释，“固有”即“固当如此”的意思，而物质生产和艺术发展是否固当如此是不平衡的呢，恐怕不见得吧？所以我以为，物质生产和发展和艺术发展的不平衡是文艺发展的现象。 总之，从总的发展趋势来看，物质生产同艺术生产的发展是平衡的，唐诗发展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唐朝社会安定，生产力水平得到发展和提高，为诗人的创作提供了必不可少的优越条件。但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内，既有平衡的现象存在，又有不平衡的现象存在。在考察这个问题时，除了最后起支配作用的经济因素之外，还要充分考虑到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相互作用、政治的影响以及意识形态本身的历史继承性等诸多因素。 1983年4月11日（星期一） 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当选为“文明礼貌月”积极分子。 他嘛，我私下里称之为答尔丢夫（莫里哀喜剧《伪君子》中的人物），也就是说，他正是一个伪君子。就在今天，我听同学说，他和班里的一位女同学一起去逛公园、听音乐会，关系不错。可是当同宿舍的男同学问他是否跟那位女同学好时，他却说：“拾都不要”，即是说，他愿意去捡一个东西，也不要那位女同学。难道一个人居然连一个东西的价值都不如吗？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不要别人，又为什么和别人那么亲热？这种关系是不能勉强的，把人看得跟东西一样，那位女同学就该立刻和他分手。那位女同学也真是，为什么偏偏看上他呢？要是让我去提醒一下那位女同学，她也许会认为我造谣或者别有用心。所以这些事我还是不管为妙，让她自己慢慢看透他，自己眼见的事实总比旁人说一千次的效果要好，但愿她不要上当。这样的人能够说是讲文明讲礼貌吗？ 每当我听到这些事，总是对上当受骗的那一方表示同情，但又不便及时提醒对方，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要真正认识一个人的灵魂是多么不容易，应该慎重为本。为什么那么多人在处理这些问题时不够慎重，总是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呢？凡事应该三思而后行呀。 1983年4月12日（星期二） 今天很凑巧。我翻到自己不久前写的一首十六字令《思》： 思，江火航标伴客离，长相望，倩影最珍惜。 于是立刻勾起我对女友的怀念之情，每当看到班里一些不愉快之事，这种怀念之情越发增强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再也不会用童年幼稚的目光来看待世界、看待当今的现实了。我虽未走向社会，但在大学这个社会角落里，我看到了许多让人看不惯的事情，使我的阅历有所加深，也稍微懂得了一点处世之道。 …… 班里的事情越来越令人讨厌，当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性格，是自己看人的独特眼光导致的，现在看来并不然，很多人都觉得我们班已经没有希望了，想快点毕业，同那些人分手，我自然也不例外。 前不久，一位女同学收到报刊的退稿信，这事被班里的的同学知道了，于是一些很难听的话就从那些“樱桃小口”中吐出来了，什么“瞧她那副德性，还想投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等等。听了这些话，很为那位女同学打抱不平啊！假使我正想投稿，我也不敢投了。我在心里说道：“人啊，你的舌头能否再短一些？”所以我很信奉孔夫子的话：“三思而后行”。 班里有些人惯会捕风捉影，只要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风言风语就传出来了，一旦发现两人在谈恋爱，就跟踪追击，不惜运用文学的表现手法，例如夸张、比喻、象征、描写等等，连细节也想到了，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闹的满班风雨，把当事人弄得尴尬万分。难道男女同学之间除了爱情就没有友谊？假如那些人也遇到了知音，别人用同样的办法对待他们，他们又作如何感想？ 一想到这些，我真想长出翅膀飞向月宫。苏轼不也是这样的吗？他在被贬时，曾经想以仙人自居，力求摆脱被贬的现实。他在《水调歌头》一词中写道：“我欲乘风归去”，但毕竟是“欲”，并不能真正离开现实的羁绊，这真是苏轼的可贵之处，他接着写道：“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倩影，何似在人间？”苏老夫子尚且知道人间即使有再多的丑恶，也比冷清的月宫好，我为什么就不懂呢？ 于是，在班里许多人都在为毕业分配而找男（女）朋友时，我依然保持一颗纯洁的心，并把这颗心全部献给了学习。我不愿意有任何事情来扰乱我安宁的心境，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撞开我的心门。我觉得生活中有比爱情更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学习和事业，我只希望人间多一点希望，少一些瘟疫，周围少一些丑恶，多一些美好。 （37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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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1.启发式教学用了“崇高理想”，写出不是小说的小说 1983年4月13日（星期三） 这个学期又恢复中段考了，真让人松口气。 老师已经决定教材教法的考查分为闭卷和开卷两部分，开卷部分就是板书比赛。真可怕，我的黑板字写得歪歪斜斜，比钢笔字差多了，而且已经有几年没写黑板字了，不知到时如何应付。 下星期就开始中段考了，一星期考三科。 1983年4月14日（星期四） 我发现我们班有些同学很喜欢争论问题，这确实是提高学习效果的好办法。但是，有些人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只是死钻牛角尖，说什么“你的观点说服不了我。”这种人盲目地认为自己的意见和别人不同就是自己有独创性，以此为自豪，造成的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至少形成两派。和老师的观点不同，这是允许的，但老师说的确实有道理，为什么就不能听呢？还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何必花那个时间，多读点书不是更好吗？ 再说，如果要组织讨论，我们班也是组织不起来的，很少人发言，而发言的人又并不是个个都有独到的见解，有些人虽有独到的见解，但他的见解又特别奇怪，让人感到这人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同。所以我是很少参加班里组织的讨论，遇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才参加，而且几乎不发言，只当一个听众，听听别人的观点，也可以为自己积累素材。 1983年4月15日（星期五） 今天的教育学课，班里至少有10个同学没来，请假的请假，不辞而别的也有，搞得老师很尴尬。 说实话，这门课我也听不进去，教育学和政治联系得太紧了，授课老师讲课时，动不动就扯到政治那里去了，让人厌倦。所以每星期三节教育学课，我都用来看小说，或是给同学写信，名副其实地人在心不在。 明天又要去附中见习了，读师范，经常要出外见习，校方嫌我们的时间太多，不是演讲比赛就是板书比赛，应有尽有，忙得我们不亦乐乎。 1983年4月16日（星期六） 今天到附中听课。讲课的是一位代课老师，好像是任课老师病了，临时决定让他来讲。自然对同学不了解，课就很难上好了，加上现在的高中生很放肆，根本就不把这个老师放在眼里，当面学他讲话，当面哄笑他，表面上我看不出这个老师生气，但估计他心里是很不满的。 我们听的课是论说文《崇高的理想》（陶铸），这是一篇阅读课文，老师讲得少，大部分时间都让同学自己阅读，然后提问。我觉得，这位老师挺善于运用启发式教学。比如，他能给学生一个总的提示，再让学生阅读。他做了这样的提示：这篇文章的作者是按照先提出问题，再加以论述，最后得出结论来安排层次的。经提示后，学生基本上能够按这条线索划分出本文的段落大意，列出结构提纲。 老师提问了几个学生之后，讲明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本文分两大部分，并着重分析了第一部分的一、二自然段，他是这样分析的： 第一部分（1—5自然段）论述理想的社会性、阶级性和理想的实质是世界观问题。这个论点是三个分论点的总和。 第一自然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因时代而异：从前、现在 因人而异：从前的师生，现在的师生——大多数、少数（正面、反面） …… 这位老师对课文某部分的分析比较详细，但只是从思想内容方面分析，而在艺术方面的分析做得很不够，他很少讲课文是用什么论证手法得出论点的。就全篇来看，这篇课文是用归纳推理的方法得出了“共产主义是我们最伟大、最崇高的理想”这个中心论点的，可他竟然连归纳推理这四个字都没提到。 总之我不爱到中学去听课，简直遭罪。（有日记图片） 1983年4月17日（星期日） 时间就像一首散文诗，在零零散散中过去了，正像朱自清在一篇散文中写道的：“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 引用朱自清的话，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千万不可以浪费时间，要时时事事从现在做起。 明天就要开始中段考了。古代文学的测验就安排在明天，我不太紧张，稍微看了看书和笔记本，又干自己的事去了。要看小说时照样看，要写文章时照样写，想唱歌时就哼上几句，丝毫没有因为明天要考试而打破了我的生活规律。我并非成竹在胸，而是不想过于紧张。过分紧张并不能让你获得好成绩。 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板书比赛了。每人在规定的五篇课文里任选一篇进行分析，设计好板书，然后把你的板书在10分钟之内写在黑板上，不准看你写在本子里的板书内容，必须离开笔记本，而且不能少于10行，够严格的了。再说，下星期二就要考板书了，可至今连规定的课文是哪几篇都不知道，分析课文还要有一定的时间，设计板书也要时间，叫人怎能不着急？ 1983年4月18日（星期一） 天！今天的古代文学测验考得很不好， 地！你会怎样惩罚我？ 没想到老师出的题目大部分都是我不注意的地方，题目出得很刁钻，真是服了她。其实不能怪老师，还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能怪自己没复习好。 在回家的路上，听到班里两个同学在议论，“这次测验，我都不知道有没有30分”，“我也是”。多可怕，恐怕这次我的成绩也要打破我上学以来的纪录了。 1983年4月19日（星期二） 下午板书比赛。 老师被我们吵得不行，只得同意我们把一段课文抄在黑板上，这倒挺容易，我还怕板书比赛很难过关呢，没想到这么容易。 晓湘对我说：“我越来越觉得那个人虚伪得很。”我说：“我早就在日记里写过他是我们班的答尔丢夫了。”我们都知道那人指的是谁，只要一说到伪君子，指的就是他了。 我最讨厌虚伪的人，可虚伪的人偏偏就坐在我附近，每天都可以看见他。 我终于把一篇小说写出来了，这篇小说写的就是我周围发生的故事，我写了大学生的学习、生活和爱情，每个人物都有原型，而且基本上是根据人物的原型来写的，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发生在我们班的事情记叙下来，谈不上是一种创作。我把憋了很久的话都写出来了，只能给自己看，假如给班里的同学看，他们马上看出我写的是谁，因为我还不会进行艺术的创造，只能把事实写出来。 虽然这是一篇称不上小说的小说，但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还是有点偏爱的，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自己写出来的，辛苦自不必说，一个星期以来，每天晚上都是12点以后才睡觉，早上6点起床，真把我坑苦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敢不敢把这篇东西拿给父亲看，他会不会怪我写了爱情，假如他认为里头的爱情写得还可以，那么他会不会以为我有亲身体验才写得出来，如果他认为我写得不好，他会不会责怪我写了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怎么可能写好呢？在这篇小说里，我之所以要写爱情，因为爱情已经成为我们班同学不可分割的生活之一，而且，据我所知，班里有些人是为了不被分配到山区而找对象的。在小说中，我把这种现象写出来了，希望引起自己或别人的注意；另外，我想试一试，是不是只有自己亲身体验的东西才能写出来。对于爱情，我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我也写出来了。至于写得像不像还得别人看了以后再说，而我现在还不敢把这篇东西拿出来，只把它锁在柜子里了。 对，得好好想想给不给父亲看。他老是说我，学中文的不写点东西怎么行，还叫我写写大学生活。其实我写的东西不算少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拿给他看。因为我觉得，我的文章多多少少都反映了自己的思想，而我又不愿意随便暴露自己的思想，即使是在我的父母面前。所以，我宁愿爸爸老是责备我，也不愿意把自己写的东西拿给他看，让他在事实面前住嘴。我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很有个性的姑娘。 （笔者今日注：其实这篇小说去年已经发在本公众号了，常年支持我的朋友一定知道）（29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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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2.为五.四歌咏比赛选歌，讨论“汤姆叔叔的小屋” 1983年4月21日（星期四） 五四青年节，学院准备举办歌咏比赛，每班都要唱两首歌，我们班唱的是《国歌》和《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 《国歌》是以其雄壮、激昂的乐调而称其为国歌的，根本不适合作为歌咏比赛的合唱曲目，别看国歌很简单，但唱不好是很难听的，加上还必须要有好的乐队来伴奏。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根本没有演唱国歌的才能，再说，且不说什么乐队，就连一把小提琴都找不到，唱好国歌谈何容易！ 《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是一首独唱歌曲，音域宽，音调高，滑动音多，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人，很难演唱好这首歌。 唉!真不知班里的班干是怎么搞的，似乎比我更没有音乐细胞，这么多好的合唱歌曲不唱，比如《大学生圆舞曲》、《夏夜圆舞曲》、《在希望的田野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等等，偏偏选中这两首，事先也不征求同学们的意见，如果有人来问我的意见，我保证可以提供几首好歌。也许，看我的外表，我是不喜欢唱歌的，但是仅看外表是看不出多少东西的，我收集的歌曲起码有两百首以上，而且都是从我喜欢的歌曲中选出来的。我也挺喜欢唱歌，常常是边看书边哼着歌儿的，边洗澡边唱歌的，只要收音机一有歌曲节目，我都会把收音机打开，尽管有些歌曲听了好多遍，我也不会放弃。而且我学歌曲的能力比较强，听一两遍，我就可以哼出调子来。我觉得生活中不能没有歌声，同时我也希望我们的生活就像音乐一样美，当然，这需要我们用美丽的音符谱写出美丽的歌。 虽然我喜欢唱歌，但我不喜欢同全班人一起大合唱，因为一首好听的歌，只要一到我们这个集体里，就会变成一首拙劣的歌了，皆因我们班没几个唱歌唱得好的，都是平庸之辈，我也是平庸之辈中的一员。 如果班干部不另换两首歌，我就不参加这次歌咏比赛了，反正班集体少了我一个，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离开这个班集体，也是无关痛痒的。 1983年4月22日（星期五） 近来班里的学习气氛似乎浓了一些，外国文学、马列文论课都有几位同学主动积极要求发言，被我们称为思维方式有些独特、独特得似乎神经有些问题的学习委员，对本职工作很负责，常组织一些讨论。比如疑难问题、有争议的问题的讨论、有关电影的讨论，这些讨论也邀请某些老师参加。无疑，讨论可以使我们对问题的认识更加深刻一些，也可以增强同学之间的团结，这都是不错的。但是我又感到，我们这些人的知识太浅薄，懂得的东西太少，所以讨论时极少有人能提出独到的见解，大多是去翻书，从书中寻找前人对这些问题的论述，看自己同意哪种观点，就把哪位名人的观点搬出来，把这位名人当作挡箭牌，某某怎么说，某某某又怎么说，结果常常是这样：前人对这个问题有几种看法，班里也形成几种看法，每一派都搬出几个名人、伟人，各说各的观点，谁也不服输，谁也说服不了谁，几派意见争得不可开交，甚至会吵得面红耳赤。我并不反对争吵，我只是反对某些人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该是这样一直钻下去，明明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也要坚持下去，似乎同别人有对立的观点就很了不起，其实，这样并不好。 一个人过分自谦就会变成保守，过分固执也不好，明明前方是一条黑道，你偏要往前钻，我佩服这种精神（钻劲），但不赞成这种做法。 明天，要讨论电影《汤姆叔叔的小屋》，我必须参加，但我并不准备发言，我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言的习惯，尽管我在熟悉的朋友面前可以毫无顾忌地讲话，而且讲的还颇有道理，能博得好友的称赞，但一到大庭广众之下，我就很不愿意发言，只要发言就会语无伦次。就我的人而言，我的笔头比口头要好，让我写文章我还可以马虎对付，叫我发言我便一筹莫展，这也是我不愿意当老师的原因之一：没有口才，即使再有水平，也不能把你懂得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作为一个教师，最忌没有口才，那么我该怎么办？ 1983年4月23日（星期六） 上午两节课，教材教法进行中段考，共五道题。我根本没有复习好，许多理论都没有掌握。但由于是学中文的，所以无论如何也可以凑上几句。我还为自己学中文的感到自豪，因为根本不用担心会得零分。答完题目后，我连看也没看，就交卷了，简直是破例了（以往做完题目之后。我至少要检查一遍），这足以说明我对这门课何等不重视了好像我是第五个交卷的，班里还有许多同学在做，已经超过考试时间了，同学们一点都没有收尾的意思。这些人就是这样，下笔万言，但不会离题万里，不到下课绝不交卷，甚至已经下课了他们也千方百计让老师延长时间，而老师呢，很多是以字数的多少来评分的，字数越多，分数越高，这似乎已成规矩，我是很讨厌这一套的。 全班同学交卷后，开始讨论电影《汤姆叔叔的小屋》。那位学习委员又在大发议论了，搬出弗洛伊德的心理学观点，大谈什么“爱父嫌母”，他所说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当时我就感到，他在架起空中楼阁，陷进西方十七、八世纪的理论中不能自拔，搬出西方的理论不加消化，不加分析，再倒出来，他很少用马列的观点来分析问题。还有那位外国文学科代，普通话中带着浓重的广州口音，他说的也很多，简直抓不到中心，听不到他自己的观点。 总之今天的讨论也没啥意思，一点收获也没有，还不如回家做饭。 1983年4月24日（星期日） 为了自己那篇不像样的小说，把我折腾的够呛，我天天都拿出来修改，就是在看书、做摘记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我立刻把稿子拿出来，把这句话加在合适的地方，生怕这一星半点的灵感会消失写出来的东西都想发表的，但我也知道发表一篇作品很难，我写的这篇东西，离发表的程度还远着呢！学中文的，也不一定能写出好小说，如果那样，中国的作家就有成千上万了，作家在人们心目中也就没那么吃香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不断修改我的作品，直到我满意为止。 1983年4月25日（星期一） 今天学习委员找到我头上了，说什么：“准备推荐你去参加系里的板书比赛，你的板书设计有特色啦”，反正尽捡好话说，我呢，找出种种理由回绝，比如，字写得太难看，小里小气，而且字会上楼梯，越写越歪，还说我们班许多同学的字都写得很漂亮，让他们去好了。学习委员无奈，没说话了，我看他也许会把班主任搬来了。 我对自己不感兴趣的活动，我是不参加的，如果迫于无奈参加了，也是应付了事，每次班干们要我参加某项活动，我都拒绝，他们大概已经服了我，别人以能参加那些活动而自豪，而我却不稀罕。 歌咏比赛的歌曲，我们班把那首《这支歌世世代代永不落》换成了苏联歌曲《青年团员之歌》。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要提前20分钟到校学歌。今天学唱了一下，这歌挺好听的，不过要唱得有气势才能显出青年人的朝气，可我们好像没有把这首歌的战斗精神唱出来，只能把曲调唱出来了。28日就是歌咏比赛的日子了，估计我们唱不好这支歌。 1983年4月26日（星期二） 今天收到克林的长信，数了数，共8页，每页400字。当我看信时 ，同桌吓了一跳：“嗬，这么长的信呀，我还以为你在看作文呢。”我只朝她笑了笑。 克林，真不愧是华师大中文系的，一拿起笔，洋洋洒洒几千言，好像连想都不用想，真把我这位学校比她低一级的大学生吓坏了，如果我也写这么几千字，非得写一个下午不可。回信时，我想写一封短信，好像说不过去，总不能别人写了几千字，你只写几百字吧。所以我也给她回了2000多字，把我累坏了。 说真的，和克林通信有一种快感，她把他们学校的情况告诉我，而且她和我的看法又基本一致。作为一个青年，再也没有比得到别人理解而高兴的事了。我记得斯普兰格在《青年心理学》卷首写道：在人的一生中，没有任何时期比青年时期更需要得到别人的理解。我是很赞同这句话的。克林的信使我了解到许多情况，她把一件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不加自己的思想…… 下午去胸透，轮到我时，医生给我照了很久，那两只大黑手使劲摆弄我，推过来转过去，怪难受的，我的汗都下来了，心也提了起来，别人几秒钟就下来了，可我却照了一两分钟，医生还收了我的检验单，这是危险的信号，难道我的肺部有问题？不可能吧，家里从来没有肺病史，难道我会开个坏头？不管怎么说，这个兆头不好。下午和晚上我都想着这件事，真怕噩运会降临到我头上。 （3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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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3.将把帽子工厂烧毁，欧阳老师透析“孔乙己” 1983年4月27日（星期三） 天热得够呛，太阳几乎要把人烤出油来。 明天就要进行歌咏比赛了，下午又专门回校练歌，我从来没有放开嗓子唱这么长时间的歌，喉咙都哑了。 班里有些人很热衷搞这项活动，对我们抓得很紧，希望我们能拿到名次。按照规定，系里评选出来的第一名，将参加学院的比赛。所以，我根本不想得到名次，那只有让我们多吃苦受累，没有半点好处。这是我的集体荣誉感不强吗？也许是的。荣誉这东西并不是我需要的，有人把荣誉看得很高很重要，而我却把它看得一文不值。我知道，这样做会有人说我境界低，不像个共青团员，谁要说就说吧，对于这些虚无的东西，我一点也不稀罕。但有人很稀罕，所以对我们抓得特别紧，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数不清唱了多少遍，看来这次如果我们班拿不到名次，他们是不甘心的。管他呢，明天上台亮亮相，嘴巴动一动就行了。 练习完唱歌后，当代文学的老师叫我们5个人留下来，开了个小型座谈会，主要是让我们谈谈对当代文学的教学有什么建议、意见和要求。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要知道，在只有6的人的会议上，一个人不发言是很醒目的，但我不管那么多）。一方面是因为我的意见都被其他同学说过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我这个人沉默寡言，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我为何要一下子改变我以往的做法？在别人看来，我一言不发，一定是个没有思想的庸碌之人，我不承认。也许有人会说我自诩清高、自负，如果是因为我见到男同学不主动打招呼、不到万不得已不跟男同学说话这些表现来断定我清高、自负，那么这顶帽子我戴，否则，我将把帽子工厂烧毁。我知道班里有些人很习惯给人戴帽子，只要你不同意她（他）的意见，马上就会给你戴上一顶特别的帽子。我一点也不怕，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不甘示弱的，老实人发起火来，也是很厉害的。 81级有个男同学走路时，上身只往前扑，于是我对别人说：“你看他走路的姿势，就像前方有一颗蓝宝石等着他去捡起，送给他的女友似的。”以后，我一看见他从课室窗前走过，就说：“瞧，捡钱的人来了。”有时候我说话挺形象的，颇有些幽默感，会引人发笑。 1983年4月28日（星期四） 下午全系歌咏比赛，我们班只得了二等奖，只有7块钱奖金。得第二名是最稳妥的结局，既不用代表全系参加全院的比赛，又可以得到奖金。再好不过了。 马列文论又布置了作业，还让不让人活？教育学、外国文学、党史都有作业，而且每门课的作业没有几千字是写不完的。这个学期简直都没时间看自己喜欢的书，老是被老师牵着鼻子走，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应付作业上。真不知教务处是如何安排课程的，本学期的7门课程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尽管我们已经提了意见，但校方迟迟不改，课程一经排好，要改是很难的了。 1983年4月29日（星期五） 现在越来越讨厌上古代文学课了，刘老师讲课实在太啰嗦。本来有些词很浅显，她还要唠唠叨叨讲一大堆，烦死人了，我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还有，她居然采纳了学习委员的意见，每节课必提问，回答问题的同学要想很久才开始回答她的问题，从而浪费了许多时间。再则，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补课，这自然是出自一个老师的责任感，对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但她又全然不顾我们的厌倦情绪，滔滔不绝地讲，我们听得都要打瞌睡了。 又开始评选优秀团干和优秀团员，听说马上要上报。团支部副书记居然要求团员把选票交到他那里，而他又不指定同学统计票数，更不当众唱票，选出来的优秀团干和优秀团员姓甚名谁，连我这个组织委员也不知道，就由正、副书记直接上报了。这根本就不符合组织原则。我虽是组织委员，但徒有虚名，支书根本就不信任你，我也懒得打听了，既然有的事别人不让你知道，你何必费口舌去打听呢？ 有人身为团支书，却不懂得组织原则，就拿选举来说吧，即使校方催着要选举结果，也得公开唱票呀，切不可为了尽快了事而失信于民。而我们团支部就这样干了，虽说我未参与，但作为组织委员，我也有责任，我为什么不及时提醒一下团支书呢？说实话，我根本没料到团支书连选举的规则都不懂。 我要辞职，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辞职，还是当一名普通团员轻松，可以少一些烦恼。我也不稀罕什么优秀团员之类的称号，对这些，我从来都看得轻如鸿毛。我以当一个正直的普通人而骄傲。 1983年5月1日（星期日） 挂历又换了一幅画，这标志着新的一月又来了。 五一国际劳动节，似乎也没有什么节日气氛，我依然钻进书堆里。 中午一吃完饭，就开始做中青报举办的“读书与求知”百科知识竞赛题，题目很难，包罗万象，历史、文学、地理、生物、英语、建筑，数理化、美术、篆刻等等，中外古今无所不有。为此我查了好几本辞海（文学、地理、历史、艺术、生物、工程技术、医学分册），还从箱子里翻出了中学学过的地理、历史书，还有《家庭日用大全》、《广播编辑手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等等，再凭着我自己的印象，做啊做，总算做出了一半，还有一半题目实在无资料可查，自己又没有接触过，只好空着。我发现，今天似乎懂了很多东西，因为通过查找资料，懂得了一些中文以外的知识，而且深感自己懂的知识太少了，更加感觉到学习的重要性。固然，一个人掌握的知识越多越好，但要看一个人的精力如何。我没有那么充沛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我对自己的要求是，至少要专一门，只是要精通中文又是何等不容易。 爸爸从北京出差回来了，自然又买了些当地特产，吃的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最让我高兴的是，他还买了几本书给我，有《名人名言录》、《圣经故事》、《现代散文分析》、《中国山水名胜故事传说》等，照例这几本书都由我一个人负责包，一下子要包六七本书也不轻松，但有新书的喜悦是可以忘记辛劳的。 1983年5月2日（星期一） 外国文学的任课老师布置了五道题让我们做，我今天开始做，谁知我做一道题竟然用了三四个小时，而且没一点自己的东西，全是抄书的。比如题目“但丁的生平和创作”，这样的题目你能不抄书吗？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让我们做这类题目。书上全有的东西，看看就行了，何必劳神重抄一遍？大概是怕我们太闲了。 真不想做这样的题目，可是不做就少了一次平时成绩，学年总评时就要吃亏，虽然不是为了分数而学习，但如果成绩不好的话，自己会痛心，但却能符合某些人的愿望，有些人巴不得你考得越来越差，你考差了，他会瞧不起你。在我们这个班，分数是永远不会“贬值”的，有些人对分数抠得可紧了，即使少了一分，她（他）也要去问老师要回来的。这样的人才真是分数的奴隶呢。 1983年5月3日（星期二） 下午回校看录像，这是辽宁省特级教师欧阳黛娜老师在华师附中为初二学生讲授鲁迅的小说《孔乙己》的录像。这位老师讲得好极了，有自己独特的教学方法。她先讲了学习本文以后所达到的目的，然后让同学们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当你拿起一本小说时，你怎样读？”提问之后，她给几分钟让学生阅读课文，然后再归纳学生预习时提出的问题，带着问题开始分析课文。因为她分析课文深入浅出，板书很有风格，特别漂亮，所以我做了较详细的记录。 欧阳老师先解题，问“孔乙己是什么意思？”提问了同学之后，她归纳说：“孔乙己是一个绰号，他只有绰号，说明他的地位卑贱，是个没有名字的可悲人物。”之后开始分析课文： 第一部分：写环境，着重描写社会环境 鲁镇——社会的缩影 酒店——生活的窗口 1.森严的等级制度 2.冷漠的人际关系 3.无聊的生活气息 只有孔乙己的到来，才可以有笑声——人物出场 第二部分：人物性格 笑 为什么要笑？ 作者对孔乙己也采取嘲笑的态度，嘲笑当时的制度。 孔乙己的可笑之处表现在哪里？ 语言可笑——满口之乎者也，自命清高 外貌可笑——站着喝酒，穿长衫的唯一的人 虚荣 心理活动可笑——笼上一层黑色 迂腐、麻木 性格可笑——偷别人的东西 通过一个特定场面，分析人物的性格。 很恳切地说 “恳切”实际上是显示自己 敲 得意、极惋惜 为什么不让孔乙己把“茴”字的另外三种写法写出来？是谁不让他写下去？ 作者不让孔乙己把“茴”字的另外三种写法写出来，因为这些写法是无用的、腐朽的东西，作者惜墨如金（提示学生课外阅读《祝福》）。 第三部分：写人物的命运——悲剧 为什么写丁举人？用读书人打读书人 写丁举人、孔乙己都同时写在科举制度下，爬上去的和没有爬上去的都会潦倒。 竟偷到丁举人家里去了——写出丁举人的作威作福。 他家的东西偷得了吗？——写出了孔乙己不知趣。 长衫被撕下来了——仅有的遮羞布也被扒下。 第四部分：结局 大约——死的时、地、原因都不清楚，谁也不去关心他 的确——肯定死了。 主题：人物可笑又可悲，作者怎样把二者统一起来？可笑和可悲统一在对社会的控诉之中。 所有人物有个共同的主题思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最后，老师布置作文，让学生阅读《白光》、《咸亨酒店》之后再做。 这位老师在运用启发教学方面运用得非常出色，她总是先提出问题，让同学思考后再回答，然后再归纳学生的意见，说出自己的看法，把课文讲得很深很透，学生又能接受。这位老师的教态端庄大方，总是笑眯眯的，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在学生回答问题之后，总是说一声：“请坐下”。她的语言表达能力相当好。应该说明的是，这些初三学生也很聪明，有过人的智力，积极举手发言，老师提出的问题，有些连我们这些大学生也很难一下子就回答上来，可他们却很快回答出来了，而且回答得很好，真让我们吃惊。 刚听到一个消息，我们这届大学生毕业后可以自己找工作，因为广州市内的教师已经达到饱和程度，市内已不需要我们了，到农村（县城、郊区）又不愿意去，所以就有了这种方法。瞧，我们成了没人要的大学生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太高兴了，因为可以摆脱当当“孩儿王”的命运了，但随之而来的又是烦恼，不包分配，这意味着你要自找门路，没有关系想找个好工作是很难的，特别是要找专业对口、自己又喜欢的工作就更难了。 于是玉琼对我说：“你可以到报社去。”去报社，谁不想呀，可这是很难很难的，是需要关系的，如今这年头，干什么都离不开关系。 1983年5月4日（星期三） 上党史课时，从前面的座位上，有人给我递来一张纸条，我展开一看，纸条上写着： 张某某： 据唱票的同学说，你先进团员的选票是四张，在当选之列，而zhen在星期四比赛唱歌时，擅自一人决定先进团员的名字和团干的名字，把你的名字划掉了。这些事，事先没有征求团支委的意见。我在4月30日向陈水生老师反映了此事，也许陈批评了她，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某某某 看完后我气极了，我不是争什么优秀团员的称号呀，我是憎恨她那种做法呀！既然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支委商量，一人独断专行，那么还要我们这些支委干什么？倒不如一个支部就一个支书，岂不是更省事？ 下课后我了解了一下，据说被划掉的名字还有好几位，包括小娅。我根本不计较她把我的名字划掉，因为对自己要求严格，觉得自己没有达到优秀团员的条件。 第二节下课后，团支委和团小组长开了个会。团支书某某说：“选出来的优秀团员和优秀团干有11名（5票以上，我在之列，看来给我递纸条的某某把我的票数搞错了，不过无关大局），但系团总支要求评选5名，我们那天研究了一下，就保留了下列5名同学：陈家良、郑薇、梁玉珍、梁少慧、张耀荣，大家看看有没什么意见，因为这还不是最后决定。” 没有人出声。我心想：“那天下午你跟谁研究了，全是你自己决定的的。” 我本想说：“这样做符合组织原则吗？”但我终究没说出来。 第三节上课时，系团总支的某个委员已经把优秀团干和优秀团员的名字抄在黑板上了，并用很醒目的字体写上了“光荣榜”三个大字。 第三节下课，某支书已经把奖品领回来了，发到优秀团干和优秀团员手中。 还说什么“没有最后决定”，明明已经决定了，只不过通知我们一声而已。某支书说的话全都是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友情才是真的。 我们班真的没希望了，这个信念我更加坚定了。坚定地无法动摇了。拿我们支部来说，一派下去了，另一派又上来了，新上来的一派同下台的那一派在搞阴谋诡计上不相上下。我没有参加任何派别，所以我在团支委中是孤立的。现在看来，已经下台的团支书并没什么，她做得不好的地方表现得很明显，即是说，她是坏在外头，让人一看就看出来，而现在的团支书是坏在里头，一言以蔽之，就是“阴”。以前还以为她很好，现在看来也是坏透了，独断专行，把我这个团支委当成可有可无的陪衬。 鉴于种种情况，我坚决要辞职。近来不知为何，老是见不到班主任，我要当面向他提出辞职申请。 今天下午系里召开班委、团支委会议，我没有回去，这是我表示抗议的一种方式，青年节没有电影看，也不放假，还要我们回去开会，我才不干呢！其实很多问题都不能在会议上解决，为什么要开那么多会？领导的工作好像就是召集我们开会，在会上说几句话或做个报告，除此之外，似乎无事可做了，可我们当学生的有多少事要做啊，也不替我们想想。 1983年5月5日（星期四） 我知道上次选举优秀团员和优秀团干时，某某支书搞的一切小动作，我还知道我的票数很多，但最终还是被刷掉了。据支书说：“这次选举不是票数多就能当选，而要看够不够条件”。我想，如果不根据票数多少来定优秀团员和团干的名单的话，那还要我们投票选举干什么？我还知道，支书把没有选她的同学的名字划掉了（采用的是对笔迹的方法，我是组织委员，每个月都把收上来的团费交给她，我的字她最容易认出来），当然包括把我的名字划掉。几天来，好几位同学都把这些情况和我说了，并为我鸣不平。明天，我将亲自调查这件事：先要找唱票的两位同学了解情况，再正式的以一个团支委的名义和支书对话，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团支部。我们团支部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一个人独揽大权的状况应该结束。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宰割的动物，也不是任人愚弄的阿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选择前一条路，再也不能沉默下去。 明天我一定要找她对话，非要她当着全体团员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要她当众检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54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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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4.“逆光”诗情画意现实，作文分从“乡场上”掉下 1983年5月6日（星期五） 今天看了电影《逆光》，感觉很好。影片叙述青年工人的生活、工作和爱情。故事情节是陈旧的，但在艺术形式上倒有点特色。 首先，影片采用剧作家给观众叙述一个故事的结构方式来进行，这跟电影《小街》的结构方式相似。但《小街》的故事是不完善的，结尾给观众留下了三种结局，这无疑是一种创新，不应该说是借鉴，因为罗马尼亚的话剧《公正舆论》的结尾就是给读者留下了三种结局，到底是谁学谁呢？当然是《小街》学《公正舆论》。而《逆光》则给我们叙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最后，剧作家下了公共汽车，和他过去的恋人在车门下相遇，两人直直地盯着对方，女方很快就消失了，而作家呢，昂首挺胸，在诗歌旋律的伴奏下向前走去。 影片很富于诗情画意，现实感很强。在剧作家叙述故事时，不时有一些很美好的诗句出现。比如，“春天，踏着湿淋淋的脚步走来了”，“夏天，每一片树叶都做着绿色的梦”（大意），这些诗句是用正楷字出现在画面上的。影片的结尾剧作家用独白形式朗诵的那首诗，还有人物的语言（“今天的太阳和昨天不一样”）等等，都给人诗的意境，给人哲理的启示。 影片的画面很唯美，色彩是淡淡的彩色，含蓄，真实，给人以美的享受。苏轼评论王维的诗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我觉得用这句话来评价这部电影也是合适的。 影片的许多场景是实景拍摄。比如在蒙蒙的细雨中，人们撑着各种各样的伞，在马路上走着，那拥挤、雨伞碰雨伞的场面，我亲身经历过，因而非常真实可信，就像我们生活在电影里的世界，准确地说，应该是电影里的人物都生活在我们中间，观众可以在影片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影片获得“金鸡奖”的最佳摄影奖，可以说是名副其实。 1983年5月7日（星期六） 据说，宿舍里很多女同学都不理某某团支书了，活该！自讨苦吃。 我嘛，也没给她好脸色看，当我把团支部的团费交给她时，我昂起头，连看都没看她一样，只是把团费登记表和钱往她的桌上一放就回到我的座位上，这是我对她的无声抗议，而有声的抗议还在后头呢。本来我想单独找她谈谈，可这样做太惹人注意，所以我准备在支委会上对她展开攻势。我想像得到，在我批评时，其他三个支委不会支持我——副支书是个没有一点男子气的男同学；宣传委员为人很正派，谁叫她干事她都干，可惜她的斗争性太差，不敢得罪人；文艺委员和支书是一路货色，为人很不诚实，好搬弄是非，是个典型的泼妇，我是在孤军奋战呀！但我并不怕，因为我的背后有很多普普通通的团员，只要稍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赞同某支书的做法。我敢肯定，我的做法会得到大多数团员们的支持。但我并不想把团支书批倒批臭，我也没那个本事，只想讲明道理，让她认识错误，今后改正。我还想到，等我在支委会上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后，立刻提出辞职，从此再也不当干部了。本来，在对某某支书的问题上，我是不想插手的，既然别的支委都不出声，我为什么要出面？可后来一想，三年来，我在班里看到不少令人发指的事情，我都保持沉默，没有当面和这些不合理的行为作斗争，我觉得自己好像不是青年，而是一个看破红尘的修女，又因为那时我不是班干，所以对许多事情都不便说，可是现在既然同学们选我当团支委，我就应该对工作、对同学们负责，尽到我的责任，而且我也不能永远沉默下去。所以我打定主意，某某支书的事我一定要管，既然决定管，我就不怕打击报复，我已做好一切思想准备。 在事实面前，我才真正看到了某某的灵魂，以前我对此人的所作所为已有所闻，只是没拿到证据，对此人保持着一点戒备。这次的选举，她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令人厌恶的。我这人只要对别人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很难改变我的看法。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力的，我不会轻易把一个人看死，也不会凭着第二手材料把别人看死，我总是凭着自己的眼睛，经过较长时间的仔细观察，来辨别一个人的真伪，而经我判别出的人，他们是好是坏，往往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这说明我辨别是非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我很感激几天来为我鸣不平的同学，我更为自己上大学三年来能得到某部分同学的理解而高兴。我也深深感到，我们班尽管存在种种丑恶的事，尽管有一些坏人（道貌岸然者有之，势利小人有之，自私自利者有之，总之缺德者有之），但好人还是占大多数的。生活中有丑恶，但更多的是美好的事物，只要我们看到这一点，我们就不会沮丧，就不会看不起我们这个社会，而会为消灭丑恶、创造更美好的生活尽自己的力量。 1983年5月8日（星期四） 前不久，驾机回到祖国大陆的李大维在北京和黄植成见面了。黄、李二人原来都是国民党军队的空军军官，后两人先后驾机回归祖国，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尤其是李大维，妻子、女儿、父母都在台湾，他却毅然决然回归大陆，为统一祖国的大业尽到了自己的力量。 我也盼望台湾早日回到祖国怀抱，这也是全国人民的愿望，从小的方面来说，我还是挺想到台湾去看看，看一看那美丽的日月潭，喝一口淡水溪和浊水溪里的水呀。从地理课本上就知道了台湾美丽的自然风光，可是，何时才能亲眼见一见呢？看来，要使台湾回到祖国怀抱，完成统一祖国的大业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不过我相信，台湾回归的一天，终究会到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今天把外国文学四道作业做完了，天呀，400格的原稿纸未按格子写，整整写了8页，大概有5、6千字吧，全是抄书（题目的内容决定了必须抄书，死板得很，并不是我不动脑筋，光会抄书），而且我抄书时还删掉了不少，可还是有5、6千字。还有马列文论、党史的作业还没做。这两科的作业每科没有2、3千字也是写不完的，两科加起来又要5、6千字，叫人怎么受得了？尤其是马列文论，我还不知道选什么题目来写。我这人思维能力很差，一碰到理论问题就头疼，一头疼我就不愿意想，不想学，甚至抱着一种应付的态度，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一切全归咎于我的抽象思维能力太差。我想自己是没办法提高这种能力的了，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是很难学进去的。 1983年5月9日（星期一） 评价小说《乡场上》的文章发下来了，一看，76分，破个人记录。自上大学以来，我的文章（评论、记叙文、散文、杂文等），从未得过70多分的，全都是80分以上，只有这次作文破例。我并不怪老师打分太吝啬，只能怪自己。在写完这篇评论文章后，我就发现自己写得不好，经过再三修改，直到我较满意时我又发现自己超过了规定的字数，于是我又大刀阔斧地删，删得面目全非，我自己都不认识它了，结果自然不好。这篇文章确实太难写了，很难把问题说得深刻透彻。 小娅的文章得了85分，我看了，的确写的不错，分析得深刻，语言也够犀利，真是文如其人。 金露的文章得了80分，记得她写完这篇文章后，她曾对我说，她这篇文章写得如何如何不好，拿不出手，肯定不能得高分。事实证明，她的话是错误的。我们班有这样一些人，他们总说自己的学习怎样不好，文章写得如何如何差，在我看来，这并不是自谦的表现，而是保守，生怕别人向她（他）索取什么，因而总说自己样样不好。样样都不好，没有一丝一毫优点的人，这世界有吗？ 他总喜欢照搬十八世纪的西方文论，也不看今天已经二十世纪了，整整相差两个世纪。不管十八世纪的理论是否正确，反正只要是西方的理论，他都硬往二十世纪的中国的文艺现象中套，从不考虑是否符合国情。况且还非常自信，自信到自傲的程度，总以为自己说的都是正确的，而且还大言不惭地说：“我这是给你们东西（这里指知识）呀”，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懂得弗洛伊德、黑格尔、亚里士多德和狄德罗，把我们看成是阿斗、是群氓，唯有他伟大。用词又非常生涩，以为越生涩越显得他知识渊博，其实这是一种愚蠢的做法。话应该说得越通俗越好，尽说一些人们很难懂的话，是一种可笑的行为。他的名字我就不写了，只要是我们班的，谁都知道他是谁。 （30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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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5.分析人是文学爱好者的任务，与团支书干上仗 1983年5月10日（星期二） 放学后，看到蔡同学的脸绷得紧紧的，我便有意无意地问她：“你怎么了，好像很不高兴似的？” 她马上就发火了：“真是的，你怎么会看到我不高兴，人家根本就没有不高兴。” 我不敢出声了，看到她年龄比我小几个月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了，只是今后我说话时要注意了。 课间操，和一个同学谈起我们班的某某，我们一致认为，此人虽然生长在知识分子家庭，但丝毫没有知识分子的气质，有的是小市民的庸俗之气。她的任何动作都是矫揉造作的。优美有力的广播操，她一做就变得软绵绵的，她做操的动作就像跳舞，但又缺乏舞蹈的美，像一名蹩脚的舞蹈演员，用手比划一下，还自以为动作优美和谐。进课室时低着头，缩着肩（一个肩膀低一个肩膀高），很害羞的样子，做出来的那副羞答答的样子令人恶心。她笑起来也是手舞足蹈的，你跟她讲话时，明明有些话并不好笑，她却笑得很厉害，那些真正好笑的事，她就笑得更厉害了，而她的笑并不是个人情感的流露，而是为了附和你，让你再多讲些事情给她听。她对待任何事情，好像没自己的思想，只会附和别人（也许是在你面前附和你，在你背后说你的坏话），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 这人惯会发牢骚、说怪话，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来谩骂，但她一旦上了台，当上了干部，你再看她那个样子，比先前神气了许多，和你讲话的神态、语气都不同了，自以为高人一等。以前，她把前任团支书骂得够呛，连别人的私生活也抖落出来，一一加以抨击（这种抨击并不是本着与人为善的态度，而是讽刺挖苦，看到别人出洋相，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现在她拍拍前任支书的肩膀，同时还抚摸她一下，这抚摸，充满了爱，似柔情蜜意，那张像中国猿人般向前突出的嘴，吐出了这样的话：“我不会做工作的呀，今后请你多帮助。”一句好话，足以使前任团支书昏昏然飘飘然。你以为她这是谦虚吗？否！她这是名副其实的虚伪。她还惯会搬弄是非，是一个有名的长舌妇。 鉴于以上种种情况，我决定今后少理她。 近来，我不知为什么在日记里对我们班的某些人大加评论，这和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是不同的，我只是把自己观察分析一个人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写下来。 分析人，是文学爱好者的一项重要的任务，起码要熟悉生活在自己周围的人，学习他们的优点，看清他们的本质，确定哪些人能成为自己的朋友，哪些人是祸水。 1983年5月12日（星期四） 《班主zhuren任》的评论文章发下来了，又是70多分，四天之内连续看到自己的两篇文章都只得了70多分，我的心痛呀！两个70多分，也许注定我以后的文章都只能得70多分，我将永世不得翻身。我真恨自己，恨自己给自己丢脸了。但仅仅不高兴了一会儿，我又有说有笑了，因为70多分已成事实，再愁苦也没用，倒不如今后再进行艰苦的努力。我还是挺会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在我身上照样有所反映。 玉琼的文章得了82分，她说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得那么高分，我很替她高兴。 我还要说的是，我很怕碰到这样的老师：改文章时总是抱着个人成见，容不下不同的意见，只要同学的意见和他不同，那你就别想得到好分数。相反，我敬重这样的老师：以严格著称，提倡发表不同的看法，你的意见如果和他的不一样，只要言之成理。他依然会肯定的文章。有这样的老师改卷，即使我的分数再低，我也心甘情愿。这两种老师在当代文学的任课老师中存在。这一个星期发下来的两篇作文，就是分别由以上所说的两种老师批改的。前一篇作文是由前一种老师改的，我不服气，这一篇《班主ren任》的评论文章是由后一种老师批改的，尽管分数比前一篇还低2分，但我心服口服。本来《班主zhuren任》这篇小说在艺术上没什么特色，但我却生拉硬套，硬是分析了它的细节，这样硬来，当然写不出什么好文章。小说本身的平淡，加上自己的水平（没有从平淡中挖掘出新意），造成了这篇文章的失败。 晚上，mm在大声背哲学（据她说，只有大声背才记得快、记得牢），这是她的习惯，你听，她背错了，自己骂自己一声“笨蛋”，又继续背下去。看她捂住耳朵，自己骂自己笨蛋的样子，我偷偷地笑了。为什么要“偷笑”？因为我怕笑出声来，打断了她的背诵。她背书时，我就看不下书了，平常连话也不能多讲一句，如若多讲一句，她就会用凌然不可侵犯的口气，大声说：“别吵了！”把你原来很高兴的心情给压了下去。但是家里没有一个人有怨言的（要说有怨言的，只能算是我了，因为我的学习任务也很重），全家都为她着想，她成了我们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都祝愿她考上全国重点大学。有时，她可凶了，对谁都敢凶，大概是仗着自己在家庭中的特殊地位和马上就要参加高考的决战才敢这样的，但愿高考结束后，这种状况也能结束。她的学习棒极了，只要学习好，家里人就满意了，别的方面不敢对她有啥要求。可我却不这样想，我认为除了学习好之外，还得懂一点生活常识，还得学会做女儿，在这些方面，她太缺乏知识了，兴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懂的。 1983年5月13日（星期五） 下午，团干学习团tuan团的十一大制定的团zhang，系团总shuji讲话之后，就分支部讨论了。我们5个支委外加4个团小组长应该有9人讨论的，可是到会的只有3名支委、正、副书记共5人。借此机会，我向某某支书提出了自己对上次评选优秀团员和优秀团干的意见，我的脸是绷得紧紧的，语调是高昂的，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平常文文静静、讲话都用柔和语调的我，今天会用这种态度、这样的表情说话。今天，我指出了某某支书那样做的错误，归结起来有以下几点： 1.不能叫不是团员的同学唱票； 2.就算时间再仓促，也得当众唱票； 3.定名单的时候要经过支委讨论； 4.写鉴定时也要经过支委讨论，就算不经过支委讨论，支书一个人写出来的鉴定也得让支委过目。 请看下面的对话： 支书：那天我们收到选票时，已经是第四节下课了，如果你叫团员留下来唱票，有谁愿意？ 我说：只要你事先说一声我们是当众唱票，我想是会有人留下来的。 支书：名单马上就要上交了，我们没时间进行讨论，而且我已经和另外两名支委说了，那天你不在，对不起你。 我说：只要愿意挤，时间总会有的，只要你先通知支委开会，我想支委是不会连这个会也不开的，我根本不用你说对不起我，这不是关系到我个人的事情。 支书：那么你对当选的5名团员有什么意见？ 我说：对他们我没有意见，我向你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针对当选当团员，而是针对你的做法。 支书一直以为我今天向她提意见，是因为我的名字被她删掉了，尽管我一再强调不是为了个人，可是她已经对我有成见了，自然也就听不进我的意见了。 支书又说：我希望今后有意见应该在支委会上提，不要在背后提。 我气炸了，她以为我在背后搞鬼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她才是。于是我说：我现在不是在支委会上提吗？现在提也不晚，还有，支部里的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事后才听同学反映的，我怎么能当时就在支委会上提出来？我没有想到有些事情你不懂（言外之意就是，我没想到你入团好几年了，又是团支书，会连起码的组织原则都不懂，不知道她听出我的言外之意没有）。 最后我提出，这个工作我干不了，我没能力。 “那么，同这次选举有什么关系吗？”她问。 “一点关系都没有，选举的事已经过去，我这人从来不记仇。” “那就好。”她说。 几乎一个小时，都是我和支书在干仗，副支书态度暧昧，不支持任何一方。 副支书说：“这次选举我一点经验也没有”（注：这次选举是由他主持的）。 支书挺会做好人，说：“这次不关你的事。”大概意思就是责任由她承担，但我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很不高兴。 今天我还说过：“我当然比你了解我自己。” 支书说：“你当然比我了解你自己，我希望在未改选之前，我们还是应该团结一致，把我们的工作做好。” 我说：“这你放心，在未改选之前，我会干好我的本职工作的。” 最后，她说出自己的意见：“下星期团支部过一次组织生活，到时我把上次选举的事说一下。” 好吧，我就看她到时怎么说，如果与事实不符，我还要据理力争。 今天我确实没想到我会这么厉害，那位团支书的为人我很清楚，她一定已经记恨在心。（31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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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当年日记本扉页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的生活，会怎样？ 我的青春谁做主？大学时代的原始记录，四年大学记了60余万字，除了个别错别字，一字未改，堪称原汁原味。 106.赖同学来信引出“两种脚印”，”有她无我有我无她” 1983年5月14日（星期六） 昨天收到赖同学的来信，信的末尾有这样几句话：“你说的白老太太是不是白雪樵副教授？我和她是老相识了。可以说，我一出生就认识她了。你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我可要告诉她听的。” 我没想到中学同学会认识教我们马列文论的白老太太。我在给他的信中讲了白老太太的许多“坏话”，只要是说她如何如何厉害。这下可好了，给他抓住小辫子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去告状的，信中说的话只是玩笑而已。于是在回信里，我反唇相讥，信的末尾也写了一段话：“对，我说的就是白雪樵副教授，这回该满意了吧？你大概拿38元的工资不够用，想领点告状费吧？要是那样的话，我再多说几句，你听着：她只有老太婆的碎嘴，没有老师的慈祥，每当她一提出问题，几乎全班同学的头都低下了。你快去告状吧，晚去一天，会少给你一块钱的！”写这段话时，我边写边笑。 下午看了电视录像片《魂断蓝桥》，这是美国三四十年代拍的一部老片子了，但现在看来，其艺术魅力不减当年，因为真正的艺术，魅力是永存的。 影片描写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一位上尉军官和一位跳舞女郎的爱情，他们的喜怒哀乐都尽收眼底。西方美国电影中表现的爱情是真挚的，双方都做到坚贞不渝，替对方考虑，而东方中国电影中表现的爱情，未免带有世俗色彩，尽是老套子，矫揉造作得很。也许，在《魂断蓝桥》中所表现的爱情生活在西方是少见的，而中国电影某些讲究门第观念，婚姻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爱情生活也是少见的，但不可忽视。现在，中国电影中好的爱情描写不多，说句实话，我很讨厌中国电影中某些爱情描写，爱情的表达方式和表现形式都照搬西方，没有东方民族的特色，这是不可取的。 1983年5月15日（星期日） 今天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做完了马列文论的作业，题目暂定为《浅析“莎士比亚化”及其现实意义》，大约有3000字。别以为写完就完事了，还有更费事的工作要做，那就是修改，这比写一篇文章还难。而最令人不快的就是，自己已经修改了很多遍，改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可是老师只给了六七十分，那是最惨的了。这固然和自己的水平有关，但也和老师有关，有些老师看作文是看作文是否符合自己的口味，合口味的，给高分，不合口味的，给低分，这就很不合理了。 这段时间自己好像没有思想了，每天的日记只是记下当天普通的生活琐事，除了几页流水账之外，无任何意义可言。能做到每天记日记，对我来说已不是问题，但要把每天的日记写好，却不是一件易事。我将力争把每天的日记写好，记下自己青春的脚步，勉励自己常常回过头来，看看自己所走的道路，看看那一个个脚印是坚定有力的还是软弱无力的。当然，目前这两种脚印在我的日记里都有，生活的脚印本就是五光十色的，还要力争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在自己烦恼苦闷时，自己的脚印依然是坚实有力的。在快乐面前，脚印当然充满快乐，也许我会快乐向前跑，这时候脚尖先着地，留下的脚印是五指分开，力量在正前方；在痛苦的时候，我的步伐是踌躇的，地上也许会留下一行行徘徊不前的、软弱无力的脚印，这并不可怕，因为痛苦之际，我已经蕴集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而来的是迈开大步挺起胸膛朝前走。祝愿自己能迈开大步，行走在祖国的大地上，也以此祝愿我的年轻朋友们，等到我们相会的那一天，各自畅谈我们怎样在生活中行走，怎样跨过了沟沟坎坎，终于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上相见的。 但愿我们的脚印都是光彩夺目的，朴实而不奢华，不图奖赏，为的是对哺育我们的祖国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我的心情老是变化无常（这也许是青年人的心理特征），但我的信念是不可动摇的。因为我是青年，有青年人火热的心肠，也有青年人的偏激、易于冲动的一面。有时，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比如在要发火的时候，应该尽量克制，温尔文雅地待人），让一切都服从事业和理想。 1983年5月16日（星期一） 今天买了两本书《舒婷顾城抒情诗选》、《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真高兴。抽空看了看舒婷、顾城两人的诗，我很喜欢。这两位年轻诗人的诗，曾被称为是朦胧诗。可在我看来，“朦胧”二字，无非指的是他们的诗过于含蓄，让人怎么理解都行，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错误，诗，贵在含蓄，他们的诗，确实让人浮想联翩，诗人并没有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而读者却从诗的形象中，领略到诗的含意。可以说，他俩的诗意在言外，而且诗中那些新奇的比喻，让人赞叹不已。 1983年5月17日（星期二） 上午，找了系团总支书陈老师谈了一个多小时。 一见到他我就说：“我要辞职，这工作我干不了。” “你先不要提辞职，你把问题说一说。”他的态度很和蔼，表现在语调上是平缓的。 于是，我把上次某某支书在选举时的勾当和上星期五下午同她辩论的情况全都说了一遍（事后有同学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激动，我们在办公室外面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激动，大概是对那人太不满了，所以我也不管和我说话的是团总支书记，几乎要嚷起来。我当着团总支书记，说出了我的辞职理由： 某某支书太专横，独断专行，任何事情都不和支委讨论来作出决定，顶多就和她的走狗某某嘀咕一阵，把她们的决定告诉其他三个支委。支部里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可她居然在宿舍里对别人说：“张某某没有用，不管事。”哪有这样的人！到底是我不管事还是她不让我管？团支委内部就有帮派，我已经和两名支委合不来，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第三，那天下午我把某支书说了一通，她肯定恨死我了，因为她绝对想不到我敢当面顶撞她，我这人在班里是很少说话的，她却以为我好欺负。 陈老师循循善诱地开导我，大意是要我求大同存小异，收回辞职申请。 我说：“不收回，我本来就不想干，我是有临时工思想的。” “那我可没想到呀。”陈老师说。 陈老师还对我说：他已经找某某谈过了，某某也承认了错误，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那样做。 我说：“你说过她，她以后在做法上会有所改变，但她的心不会变，她这人心坏，已经定性了，这是我观察的结果。” 陈老师笑了，可以说是大笑了一阵，才说：“不会的。” 他还叫我今后有意见可以向他反映，多出些主意。让我把以上那些意见同某支书，某支委谈一下，我说：“她们如果能听我的就好了。” 他又问：“某支委这人怎么样呀？” 我说：“不可信，会搞小动作，跟着支书跟得真紧。”我说过，支委内部也有小集团。 陈老师还问我：“你这些意见有没有向班主任反映过？” “没有，我们班的同学对班主任有些意见。” “哪方面的？” “个人问题上的。” 我知道，班主任的作风不够正派，但我不敢当着一个男老师的面把班主任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我们还谈了班里一些问题。我说：我们班现在这种局面从一年级已经开始形成了，现在要扭转很难，而且我们班很多人都说对这个班早已失去了希望。 陈老师说：“这样可不行。” 我还向他提出，有人反映某副支书当副支书才几天呀，就评上了优秀团干，我觉得不符合条件的，宁愿名额空着，也不要硬拉上去，陈老师说我这个意见是对的，他们这次选举还存在这一些顾虑，认为每个班都有优秀团干，就我们班没有，恐怕影响不好。 这是一次诚挚的交谈，我毫不畏惧地对他说了心里话（因为我从侧面了解过，陈老师为人挺好，态度温和），他也把问题解释清楚了，而且也对我说了实话，可我的辞职终究没获得他的批准。怎么办？一次、两次、三次我要去找他磨，直到他批准我辞职为止。 对了，在我和陈老师谈话时，某某支书来了，本来她一眼就看见陈老师和我在谈话，可她居然装模作样地大叫：“陈老师，陈老师在哪里呀？”目的是想打断我们的谈话。她的目的达到了，陈老师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把一份东西放在陈老师桌上，还不肯走，和另一位老师聊起来，眼睛不时朝我这个方向瞥，想偷听我们讲什么，真卑鄙！我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她的监视，不辞职如何了得？ 我之所以要辞职，导火线是五四之前那次选举，但不仅限于此事，还有很多问题。我和某某支书的关系已经到了有她无我，有我无她的地步…… 下午，我把我要辞职的事告诉我的同桌，她说：“不辞，和她斗到底!” 我说：“辞，一定要辞，我以辞职来抗议她的无耻行径！”不过，我要找个机会，在团员大会上讲明情况（许多团员还蒙在鼓里），然后光明正大地辞职。我的主意已定，任何人也动摇不了，说我固执就固执吧。 我真没想到，一当上团支委，会有那么多棘手的事在等着我。 “某某支书比前任团支书还坏”、“团支委们都是温和派”，这是许多同学对我们支部的评价。我绝不承认我是温和派的一员，因为我已经斗争过了，而且我自信在这场斗争中，我坚持了组织原则，我是对的。因为此事，有人说：“张某某，好样的！上届团支委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出团支书的错误，现在你做到了，三年了，我们这个团支部才出了你这一个。”我很高兴我能得到团员们的支持。说真的，如果没有几位团员向我反映情况，我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更说不上和某某支书斗争了，如果没有团员们的鼓励，我真不想管这件事。他们再也不会说我是温和派了，我留给别人的印象除了文静、不爱说话以外，还有敢于直言，对违反原则的事敢于斗争的一面。现在我只等着支书召开团员大会，我把情况讲清楚之后，高兴地辞职，卸下压在我肩上的重担。 今天是我高兴的一天，同桌说我很有福，因为昨天收到阿婷的来信，今天又收到克林的来信，真的很高兴，加上把自己的心里话、把积在心头的怨恨都说了出来，自然感觉到轻松很多，但只有辞职成功之后，我才能真正轻松。 （37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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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nan1609 2021-07-28 10:07:50 给楼主一个建议：直接将日记扫描或者拍照，制成图片再上传，会比打字很省事。每天上传一点（2至3天的日记）。 ----------------------------- 谢谢你的建议！扫描再制成图片貌似更麻烦，还是最原始的敲字吧，我会偶尔拍下日记的图片放上来作为配图，再次感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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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hmex 2021-07-28 13:04:19 很有意义的事情，可以通过日记了解当时的时代背景，也算是很好的历史素材。 ----------------------------- 是呢，都成为历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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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ftjc4 2021-07-28 21:06:09 上天把你安排那个学校 就说明那个学校有人需要你 你差的每一分 都是为了让你遇上对的人 ----------------------------- 这话经典有哲理，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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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ftjc4 2021-07-28 21:06:09 上天把你安排那个学校 就说明那个学校有人需要你 你差的每一分 都是为了让你遇上对的人 ----------------------------- 这话经典有哲理，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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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ftjc4 2021-07-28 21:06:09 上天把你安排那个学校 就说明那个学校有人需要你 你差的每一分 都是为了让你遇上对的人 ----------------------------- 这话经典有哲理，多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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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热帖了，截图纪念一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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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当年日记本扉页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的生活，会怎样？ 我的青春谁做主？大学时代的原始记录，四年大学记了60余万字，除了个别错别字，一字未改，堪称原汁原味。 107.忆乡村纯朴欲改良支部，十天笔耕二万字 1983年5月18日（星期三） 近来心情很不好，一来为支部发生那样的事而痛心；二来因为作业太多，又很难做，每天都在应付作业，自己爱看的书没有看，自己想看的电影也没看到，生活单调极了。哪里才是我的伊甸园呢？请不要责备我过于哀愁，我的哀愁并不是因为我自己，我替我们班哀愁，为我自己不能扭转这个班的局面而苦恼。哀愁之后，将有一股奋发向上的力量，它促使我要真正为班集体干一点事情。 我个人的经历非常简单。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没有丝毫的社会经验，而且有12年的时间是在农村度过。因此，农村孩子的纯朴、正直、善良已经深深铭刻在我心里，我也要求自己做到纯朴正直善良（可以毫无愧色地说，我做到了，所以，我一直吃亏），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看不惯班里某些人的做法，他们的一言一行和我格格不入，无论是对待生活的态度还是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方法，我都与某些人截然不同，这固然和每个人的性格有关，但更主要的也许是，城市的生活使某些人学会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问题、看待一个人，因而表现在他们身上只有小市民习气（尽管有些人有非常好的家庭背景，比如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但在本人身上却没有知识分子的气质）。我相信这样一句话，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人的性格。我的性格，除了父母的遗传基因之外，还有就是十年来农村生活的熏陶了。每个人的性格一经形成就很难改变，本性难移嘛。所以我相信那些人的性格是改不掉的，尽管可以强行改掉那些大家都认为错误的做法，但他们的心是改不掉的。如果他们对待爱情也是忠贞不渝、死不变心那就好了。那么，对待这样的人该怎么办呢？唯有彻底决裂。因为我无法做到心里很讨厌这个人，表面上还要对他（她）装出笑脸，这样很下贱，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尊严。因为这样的人为数不少，你不能跟所有人都决裂，只能同那些“情节特别严重者”决裂，对其他人避而远之。 再说，正因为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也容忍不了那些可恶的做法，比别人更加不能容忍，我也不能容忍别人无缘无故地歧视我，不把我当人看。我是长女，对任何事情都有主见，不会偏听偏信，也不会给人当枪使，遇事总要经过自己的思考，从不盲目。对待自己看不惯或不能容忍的事，我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经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会勇敢地起来抗争。处理选举优秀团员之事，正是出于我的性格，是我长期忍耐之后的必然结果。 1983年5月20日（星期五） 近来通过学习团章，感到本支部存在许多问题，现归纳如下： 1.民主生活很不健全。 这首先体现在选举中。有些人打着民主的招牌，干的事却不得人心，这只能说是形式上的民主，团员并没有享受到真正民主的权利，以致在选举时，常常有三分之一的团员弃权，因为人们看透了这种徒有虚名的选举，认为选不选都一样。 其次，这表现在团员，特别是团支委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不够。批评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对某人有意见时，可直接当即提出；二是认为当面提出不方便时，可向上级团委反映，让上级出面解决。本来这是很简单的常识，可有些人根本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们可以表面承认错误，心里却记恨你，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使原来相识的人成了陌路人。如果你向上级反映意见，则被认为是告黑状。让人两头为难，倒不如团章里取消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提法。如此不正常的现象，让人怎么开展工作？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怎么能进步？我忧虑。 2.有些团干对组织原则一窍不通，有些团支委入团已10年，可连最起码的组织原则都不懂。依我说，这样的人就不配当团干。由于不懂组织原则，因此做出一些令人反感的事，尽管同学们议论纷纷，而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违反了组织原则。 3.对团员的发展工作抓得不紧。这有许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有些非团员看到团支部存在的问题，并没有看到团员的先进性（这也和某些团员不像团员有关），他们认为，团员还不如自己呢，我入什么团？入不入团都罢了。再说，团支委也没有针对这些问题对某些团员进行耐心细致的帮助（这与本人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本人最不善于做思想政治工作，这也是我要求辞职的原因之一），由此造成的后果是，三年只发展了两名团员。 团干应该成为团员的贴心人，可是有几个团员愿意和团干交心呢？这固然和十年浩劫说真话遭迫害的影响有关，更主要的必须从团干身上找原因。团干们应该扪心自问，我为团员们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团员不爱和我说心里话？……只要多问几个为什么，我们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我为本团支部存在的问题而忧虑，更为自己无力改变这种现状而悔恨，但我还是想提出以下建议。 1.建议团员、尤其是团干加强团章的学习，了解团章的主要内容。学习形式可以多种多样。比如可以让团员自学，出些题目让大家思考或回答；可以在过组织生活时由主持人向团员提问，要求团员当场回答；也可以要求团员就学习中最有体会的问题写成文字，上交团支部或系团总支，并不拘于一种形式。 2.每月支部过一次民主生活会，会上团员可直接向团支委本人及团支部的工作提出意见，如果团员怕遭到某些人的打击报复，可用写纸条的方法提意见。必须在团员中形成敢于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风气，禁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应该敢于同不良倾向作斗争，在斗争时，不要过多考虑个人得失，而要坚持原则。本人痛恨那些随波逐流，不但自己不敢斗争，还不敢支持正确意见的人。 3.设立支部日志，由专人负责。方法如下：每天由某一位团员负责，在支部日志上写下自己的意见，意见包括以下内容： 对本支部工作的意见；对团支委及其他团员的意见；向团组织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对团支部的工作有何意见和建议等等，都可以写成文字，题材不限，评论、散文、诗歌都行，反正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团支部定期收阅，从中找出有价值的东西，整理后交团总支，团总支也可以定期抽查。我觉得这样做的的好处很多：它是联系团员群众的有效方法之一；便于团支部和团总支迅速了解团员的思想动态，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改进团的工作；它既可以提高团员的写作能力，又可以使每个团员从日志中看到别人对自己所提出的意见，做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同时也可以吸收别人的长处。 这份建议我准备上交系团总支书记。 1983年5月21日（星期六） 马列文论的作业从原定不超过3千字一下猛增到不超过5千字，可吓坏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原来已写好约3千字，现在还要增加许多内容才能凑够5千字。天呀，我怎么写的出来？可又一想，连5千字的小论文都写不出来，明年那篇上万字的毕业论文如何出笼呢？ 学中文真是辛苦，动不动就要写2千字，连做一道作业题也要写2千字。你看，在10天之内，我完成了一道2千字的党史作业题，一篇浅谈启发式教学的文章，也有2100余字，还写了一篇给团总支的汇报，1500字左右，还有古代文学作业，再就是马列文论这篇恼人的小论文了，再加上每天的日记，这样加起来计有13000字了，我真成了“高产作家”。几篇文章出手，使我筋疲力尽，脑汁都被榨干了，恐怕以后再也写不出好文章了。还忘了说一点，10天之内我还给3位同学写了3封信，每封信2千字左右，这样看来，10天之内我足足写了2万字！这个数字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都不知道这些文章是怎样写出来的。哎呀呀，真把我忙坏了，至今还有一封回信未写呢！ 1983年5月22日（星期日） 下午看了英国故事片《雪地英雄》，我给此片的评价是：场面广阔，惊心动魄，情节惊险曲折，人物性格鲜明，白皑皑的雪景非常迷人。这评价也够高的了。我不想分析这部电影了，只给它下几条鉴定即可。我个人喜欢看那些含蓄的、细腻的、有丰富的的心理活动描写的作品，不太喜欢看惊心动魄的电影，但是外国片我是必看的，不管是什么题材，也不管它是含蓄见长还是情节曲折见长，我都看。对中国电影嘛，我则有选择地看，我要选那些符合我性格、气质的影片，还有反映历史事件（简称历史片）的，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我都看，目的是了解历史或加深印象。以上是我看电影的原则（笔者今日注：现在我喜欢看谍战片，历史题材的，还有战争片——打得越激烈越好看那种，只是那些血淋淋的镜头出现前，我得事先闭上眼睛，至于爱情片嘛，可看可不看）。 （31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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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当年日记本扉页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的生活，会怎样？ 我的青春谁做主？大学时代的原始记录，四年大学记了60余万字，除了个别错别字，一字未改，堪称原汁原味。 108.“土耳其”“毛lv脸”，“怎样当好中学班主任” 1983年5月24日（星期二） “土耳其人”很少露面了，只是在上古代文学课时，偶尔搬张凳子坐在课室门口听。以前，“土耳其人”是坐在课室里头的。 一开始见到“土耳其人”，我就对他不感冒，发现他很造作，说话的腔调、动作以及走路的姿势都是造作的，令人反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后来，听说土耳其人作风不好，我的女友是用事实来说明的，有第一手材料，我深信不疑了。现在，土耳其人的做法收敛了许多，也许再也不敢打我们班女生的主意了，这大概是舆论的压力。 “土耳其人”，本人以及本班很多同学都非常讨厌，由此可见，做人应该正直，杜绝矫揉造作。 “毛lv脸”再也不得势了，因为有很多同学都不理她了。听同学说，毛lv脸说过这样的话：“我知道有很多人爱我，可我却不知道爱我的人是谁”、“还有很多人给我写情书”，两个“很多”加起来岂不是等于“全部”了？一个20多岁的姑娘，在这个问题上应该很成熟了，可她却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你以为“爱”这个字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吗？居然毫无羞耻之感。她以为有人爱她，有人给她写情书就很了不起了，想以此在我面前炫耀，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我才不吃她那一套。如果我是男的，我绝不会爱她，外貌美和心灵美这两种美，她一种也不具备，能得到谁的爱？想起中学同学曾说过，他的同事和“毛lv脸”谈过恋爱，他说他那个同事配她，真是太可惜了！如此大言不惭，爱搬弄是非的姑娘能得到谁的爱？只有她自己不自量力，孤芳自赏罢了。 “毛lv脸”太多情了，她的多情是自作多情，几次失恋，使她产生了变态心理。你看最近又扯上了比她小很多的男生，关系非同寻常。 …… “毛lv脸”整天吹嘘自己是工程师的女儿，可是在她身上，没有丝毫知识分子的气质，小市民的庸俗、低劣、不讲道理、虚伪、造谣倒是应有尽有。 我已和“毛lv脸”断绝了来往。 1983年5月27日（星期五） 今天从克林的来信中得知：中大化学系79级王善艳因成绩上不去，中学时代连年都是三好生的荣誉一去不复返，因而跳楼自杀了。这样做太不值得了，一来对不起父母，二来对不起自己，三来对不起国家的养育之恩。如此轻生，万万要不得。难道一个人除了荣誉、称号之外，就没有更重要的东西去追求吗？如果像她那样，我早该自杀了。因为从小学到中学，我都是三好学生，上大学三年了，一次也没评上，自杀的条件已具备，可我从未想过要自杀。虽然我的成绩并不见得太好，但我相信自己的努力；虽然我看到社会上有很多丑恶的东西，但我相信美好的事物终究会战胜丑恶。我不想庸庸碌碌地度过自己的一生，更不想在国家、父母给了我很多爱，而且却还没有报答他们的时候离开人世，离开这充满欢乐而又带有苦涩的生活。做人不能如此脆弱，我相信我是坚强的！ 同桌对我说：“我敢保证，20年后你一定能做出成绩，成为一个优秀教师，因为你踏实。” 我说：“到那时，你成了全国特级教师，我们在北京见。” 同桌又说：“你很有个性，温柔，但柔中有刚。”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看人，非常注意第一印象，假使某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不好，即使她（他）干了上百件好事，也很难改变我的印象。 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力，我发现，只要我认为某人不好，并用事实说明时，我的观点往往会得到他人的认可。我的眼力非常准。 我如果和你好，我会真心诚意地帮助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如果认为某人不好，我连话也不愿意和她（他）说，因为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随机应变，对谁都能应付自如，我不愿意逼着自己和我讨厌的人讲话、交往，甚至一见到他们，我就讨厌，这也许是我的个性所在。 有人说我太清高，我承认，有时我也责备自己：“你又不是很有才华，为什么对自己、对别人的要求都那么高，真是穷清高！”可是我不愿意改，因为我不会附和别人。 我看不起这样的女生，她们找对象，不是看对方的人品、才学，而是看对方父母的地位，经济条件，有没有“南风窗”等（这样的人班里就有）。我觉得与其这样，倒不如不结婚。这样的人太没志气，丧失了女性的尊严。假使我找对象，我绝不看金钱物质，而注重人品、才学，要求对方有上进心、有事业心。 前不久，从《文摘报》上看到，某位作者调查北方高校大学生的恋爱观，结果表明，有85%的男大学生不愿意找女大学生，认为女大学生有事业心，工作也许很好，但却不能成为贤妻良母。他们要求女方的文化程度绝对不能高于男方……而女大学生呢，她们已不满足于做个贤妻良母，而要在事业上做出成绩，因此，她们要求男方要有事业心，普遍认为值得挑选的对象太少太少。 看完这则消息后，班里的同学就议论开了。小娅对我们说：“假使我们找不到对象，就自己凑钱建一间房子，老姑娘们都住进去，谁找到了，谁就滚出去。”哈哈哈，我们大笑了好一阵，一致同意。 说真话，我看到我们班的男生就……再说，我的个性太强、太清高、太孤僻，很难与人相处得好，假使我找不到合适的，我宁愿独身，住进集体宿舍去，我决不让对方认为我要依靠他才能生活，我自己有极强的独立生活能力…… 我对同桌说过：“我只能当一个姑娘，不能成为一个妻子。”是的，将来我还得考虑我是否能够经受得住生活的重压，如果经受不了，我决定独身。 我还对同桌说：“过几年，你办喜事时，请记住第一个给我发请柬，我就是被分配到新疆，我也要千里迢迢赶回来祝贺你！” 近来我们经常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并不是向往那种生活，而是抨击我们看不惯的现象，开开对方的玩笑，以此取乐。很奇怪，我至今才发现，我和同桌对待恋爱这个问题，观点异常相似，我们俩几乎都要抱独身主义这种思想了。你听，假使找不到好的，我宁愿独身，这不是独身主义的苗头吗？当然有个前提条件。 1983年5月28日（星期六） 每到星期六，都有许多同学不回来上课，今天3节课都是教材教法，让人心烦意乱。不过我没像别的同学那样溜号，照旧回校上课，只是人在心不在，老师在讲课，我在看报纸、小说。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强迫自己听自己不喜欢的课，正如我不能强迫自己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一样。其实这是一个很大的弱点。这个社会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去干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作为个人，应该培养自己对本职工作的热爱。我明白这个道理，但很难做到。我不知如何培养自己热爱教师这个职业，如果培养不起来，我只能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教师。 1983年5月29日（星期日） 今天到东山百货大楼逛了一趟，主要是想看看超级市场是咋回事。昨天的《羊城晚报》把东百的超市场吹捧了一番，于是我慕名而来。 可能是因为星期天的缘故，人特别多，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汗臭味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有点想吐了，勉强围着货架转了一圈，看看那些服装，无论是颜色、式样我都不喜欢，而且，其脏的程度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信呢。 原来超级市场是这样的：开架卖衣服，黑手、白手，干净的、肮脏的手都可以东摸摸，西摸摸（怪不得那些衣服那么脏），挑中自己喜欢的物品后，到收款处，服务员用电子计算机算出价钱，然后你付钱她收钱，计算机打出一张纸片，作为你购物的凭证。如此而已。 今天白跑了一趟，本想买块布料做衬衣，可是偌大的百货大楼，竟找不到我喜欢的布料，那些布料土死了，很俗气，只好扫兴而归。 1983年5月30日（星期一） 听说，79届将有40%的同学分到农村去，到了我们这一届分配时，大概会有50%--60%被分到农村，我无疑是属于这50--60%里的（剩下40%的名额是留给那些会钻营，有关系的人）。说实话，我很怕被分到农村，我这人最爱清洁，到了农村那样肮脏的环境，我肯定看不惯受不了的，还有农村的孩子虽然纯朴，但他们起点太低，很难教好他们。再说，农民大多数是愚昧无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看得起我这样一位文弱的姑娘，假使被人看不起，工作就很难开展。我想象不出到时候我将怎样开展工作，怎样当一个老师。虽然户口可以不下去，8年以后回城，工资还可以加一级，我才不稀罕那几块钱呢！8年以后才回来？我已经老了，把最宝贵的青春都耗费在那里，我可不愿意。何况在那里连个像样的图书馆都没有，自己想搞点“自留地”也不可能，糟糕透了。 上天为什么要捉弄人？社会为什么不给人安排一个自己有兴趣的工作？我越来越没心机学习了，因为前途渺茫得很，理想之火很难在我心头重新燃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过去我是很有理想的，对生活充满信心的。现在，我身上的锐气已经磨掉了。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绝不会比别人落后，也绝不会沾染那些小市民习气，也不会在那些庸俗的人面前跪拜！ 午饭时，把分配的事讲给父母听，他们好像都挺焦急，假使我真被分到农村，并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还会关系到很多人。首先就是我父母少了一个做家务的劳动力…… 现在必须把学习搞好，只要成绩好了，毕业分配时才比较好说话。（笔者今日注：一年多之后证明我错了，并不是成绩好就可以分到好单位，想想都是泪） 班里有些人是为了不分配到农村而在市内找对象的，对这样的人我很反感，从来不屑一顾。在我看来，这不叫爱情，而是廉价出卖自己的感情，动机不纯得来的爱情，珍贵吗？。生活很复杂，人更复杂，生活可以教会人很多东西，为了分配而找对象，这大概是其中之一吧？反正我是不会那样干的，感情的闸门并不是可以随便打开的，任何东西一随便，也就毫无价值了。 1983年5月31日（星期二） 上午上教育学课，我根本没听课，脑子里想着和中学同学一块去玩的事。结果被任课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我连老师问我什么问题都没听清，更谈不上回答了，但我又愿意轻易回答“不知道”这三个字，只好随便应付了一下，回答了两句话就再也无话可说了，那老师不让我坐下，我只好被罚站了，过了好久，他才想起来叫我坐下。 下午政治学习，开了个师生恳谈会。参加者除了全班同学外，还有李显仁教授、中文系主任及所有任课老师。 李教授讲了一个多小时（这种由单方做报告的会议怎么能叫座谈会），大意是要求我们要有远大的理想、高尚的情操、过硬的本领以及健康的体魄。都是空话，空话还一条条解释，令人心烦。他的讲话没有一点学术意味，却让人嗅到了政治气息，大概是把太多的时间花在行政工作上了。 今天回校没有任何收获，要算有点收获的话，就是吃了几粒糖，但滴水未沾。那些班干居然连杯子都没拿够，我们走读的又没在学校吃饭，所以我们一杯水也没得喝，尽管有些茶叶是从我们的伙食费中扣钱买的。可能是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其实我们来不来都一样，反正是无名小卒，无人知晓。 希望领导们少讲几句空话，多为我们干些实事，人们多是在事实面前才能心服口服。比如，我们学院的条件太差，图书馆真成问题，我都不好意思说那是图书馆，而称之为资料室，地方太小，书也太少，常常借不到自己想看的书，连图书馆都办不好，还想要我们的知识面广，有过硬的本领，基本条件都不能满足。假如再让我们在这样的学校学习两年，我准保会变成痴呆。也不知领导们是怎样想的，能不能想方设法把图书馆弄得大些再大些？ 1983年6月1日（星期三） 今天是国际儿童节。系团总支要求每个团员捐款，然后以团总支的名义把钱捐给我院的教工幼儿园。我们自己本身就是消费者，还得捐钱，不是捐给贫困儿童，而是捐给教工幼儿园，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为了响应号召，为了下一代能过一个愉快的节日，很多团员都捐了，我是问别人借了钱捐的。 下午，请了33中的班主任给我们做“怎样当好中学班主任”的报告。这位老师有些油滑，口才极好，引人发笑。他说作为一个中学班主任，必须具备以下条件：要有广博的知识；要有广泛的兴趣和爱好，唱歌跳舞打球样样都行……这些条件，我一条也不具备。本人没有任何特长，知识又狭隘，即使拼命学习，也很难弥补过去的损失，所以我非常不适合当老师，更不适合当班主任，到时我会招架不住的。 听说今年9月份我们要到郊区中学实习，这又是一愁，到时会有诸多不便，作为师范生，实习这一关无论如何是逃脱不了的。 1983年6月2日（星期四） 第二节下课后，班长宣布院系学生会干部、班委、团支委、团小组长在课室开会，据说要讲一些微妙的事，啥事这么微妙呢？很好奇。 班长说话了，他只说了几句话，不伦不类前言不搭后语，还板着面孔。原来并不是什么微妙的事，而是因为昨天下午到饭堂听优秀班主任讲课，全班45人只到了10几个，把我们这些学生干部训了一通，要我们今后以身作则，积极参加集体活动。哼！他根本没资格来教训我，我昨天下午在场的（有日记为证）。趁早把自己的学习搞上去再来教训人吧…… 班长就坐在我前面，每天我面对着的就是他那伸地直直的脊梁……作为一个班长，他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必须首先做到，这样才有说服力。可他并不是这样，扫地时只把看得见的纸片扫掉，灰尘照旧留在地上，从来不把扫把伸到桌子凳子下边扫，第二天轮到我和同桌值日时，我们总是能扫出满满两垃圾铲的垃圾来，需要两人一起去倒垃圾才把这堆垃圾处理掉。 在阳光普照的土地上还有鼠洞，举步走路仍需留神。 1983年6月4日（星期六） 我的心像收割过的田野，变得开阔而又坦荡，我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马，如此迷恋这广阔的原野。 原野是广阔的，但仍有许多原野是荒凉的，难道我的心不是充满了知识和欢乐，又残存着一些空虚吗？我想是的。心灵是美好的。但有时也会有空虚之感，因为生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美好，埋头读书固然好，但也会得痴呆症，那么我该怎么办？ 到生活的海洋里去锻炼，那里有我自由的天地，有我向往的一切。 该如何锻炼自己？从哪里起步？也许，根本不用硬性规定起步的地点、方式，只需要你把脚迈过去，生活就会教会你很多很多。 晚上，地质队一位胖胖的阿姨来了，送给我一条天蓝色尼龙连衣裙，受之有愧。这位阿姨已经从我的记忆中消失了，怎么想也想不起她姓什么，是我童年哪个伙伴的母亲？可是她却记得我，还送我一份厚礼。年轻人忘记了中年人，而中年人却还记得年轻人，这说明了什么。 看到这位阿姨，我又想起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还有我童年的伙伴以及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说真的，我至今还留恋那山清水秀的地质队，留恋那些纯朴善良，可亲可敬的人们，还有我的启蒙老师，那些每天晚饭后给我讲故事的叔叔阿姨们，没有他们，我到童年生活将会逊色很多。我多想重回那里，向所有的人表达我的谢意。 （55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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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_梅花鹿 2021-07-30 12:58:54 林中小溪：看了你的日记，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正巧我也是80年代初考取的师范学院，不过是冰城，本来我不想去，我父亲说女孩子当老师是最理想的职业，校园的环境要比社会上的好，我服从长辈的指导，去了师范学院，学的是理科，我班是男多女少，年纪相差不大，我班一共6个女生，相处比较融洽，都住校住在一个寝室，在寝室里以姐妹相称，是非少，学理的零零散散也写了些日记，和你写的同时代，有的大事件有共鸣，比如，受到女...... ----------------------------- 谢谢你！我们文科女生多男生少，最终成了好几对，是否幸福只有他们知道。周末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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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09.“胆怯的农民”和“都市里的村庄”，一男生写反标被拘留 1983年6月5日（星期日） 从《名作欣赏》一书中看到俄国十九世纪画家列宾的三幅画《胆怯的农民》、《伏尔加纤夫》、《查坡罗什人写回信给土耳其苏丹》。 《胆怯的农民》是列宾肖像画中的精心之作。你看，这位老实巴交的俄罗斯农民，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蓬乱，有些驼背，而他的胆怯表现在他的眼睛里。这双眼睛毫无光泽，是苍老的，尽管他睁大了眼睛，但他的眼睛依然很小，怀着恐惧在看着什么……作者极为成功地刻画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农民形象，为沉重压迫下的一种类型的农民形象做了极为传神的刻画。看完此画，不得不引起深思：这位农民为什么胆怯？固然和本人的性格有关，但更重要的是社会造成的。当时的农奴制社会，农奴的生活苦不堪言，画面上这位老农奴的双眼流露出的胆怯目光，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查坡罗什人写回信给土耳其苏丹》揭示了哥萨克人不畏外敌的豪迈自信的英雄性格。俄罗斯人的开朗、乐观、幽默出现在我的眼前。画面上只有上方的天空较为开阔，集中于画面中央的一组人物相互紧挨，显得人群簇拥，气氛热烈。我挺喜欢画面右边占了三分之一位置的红脸大汉，他穿着红色的衣服，手自然地按在腹部的两边，五指分开，他的开怀大笑震耳欲聋，俄罗斯人的爽朗性格在他身上一览无余，我好像听到了他的笑声，我也忍不住要笑了。他的两只手似乎想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笑倒了，还有一位农民上牙床只有2颗牙齿，他这一笑，那两颗难看的牙齿暴露无遗；他这一笑，双眼已近眯成一条缝了。还有一位老农民头上只有一撮头发，他笑得把破毡帽高举过头，在欢呼着什么，画面左下方露凶光的老农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为什么画面中的人物都笑，而他却不笑？大概是为土耳其人要俄罗斯人离开自己的国土，归附他国的做法而愤慨吧？说得厉害些，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可以把敌人盯死，任何敌人可能都经受不住他这种目光。在这幅笑的交响乐中，由于有他这一位不笑的农民，使整幅画又有另一种格调，给人的感觉是，俄罗斯人除了爽朗之外，还有嫉恶如仇。 《伏尔加纤夫》（局部）表现的是劳动人民在阶级压迫下默默抗争，这幅画以纤夫们肩负重轭在伏尔加河边步履艰难的跋涉行进的场面，形象表现了俄罗斯人民在沙皇统治下遭受的深重苦难，并从纤夫们在艰难历程中表现出来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和一触即发的反抗情绪，成功地揭示了劳动人民的美德和潜在的巨大精神力量。在这幅画面上，年龄不同、神态各异的纤夫们参差不齐、错落有致地排成一列集中在画面偏左的地方，上下左右都留空，空疏简约的背景，显示了伏尔加河的辽阔浩淼，引导人们把视线集中在纤夫身上，在想象中感受他们艰难历程的远长，从色彩上看，天空与河滩的颜色清淡明快，而纤夫的衣着则用深褐色和深蓝色，在深色的中心，小纤夫的红衣尤为引人注目。画家大胆而巧妙地使用这块大而醒目、明亮的颜色，使观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引向作品的主体，让人们不得不由此及彼地凝视纤夫们或瞪目怒视或俯首沉思或揪发痛心或抬头问天的种种神态，并由表及里地透过纤夫的神态去窥探他们的思想感情。看到这幅画，我想起黄河的船工，想起了船工号子，随着时代的变迁，船工的生活也变了，船工号子也注入了新的内容。而《伏尔加纤夫》中的纤夫们，他们身上也蕴藏着巨大大的力量，一旦爆发，那威力不亚于原子弹。 （笔者今日注：网络发达的时代，网上搜到了这三幅画作，一并放上） 我想去黄河，或到三峡，看看中国的纤夫，听听他们唱的船工号子…… 1983年6月6日（星期一） 下午赖同学来了，想看我写的诗，我说：“不行，那些胡诌出来的东西写在日记本里，我怎么能把日记拿给你看？还是你先拿给我看吧，” 他果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张纸递给我，看来他早有准备。那首诗的题目是《追求》。诗中的形象是小溪流，写小溪流如何冲破重重险阻，跨过了高山，向着大海流去……这首散文诗意境还不错，只是有些句子显得拖沓，词语贫乏。据他说，他已把这首诗给一个编辑看过了，编辑认为已经达到了发表的水平，让他修改一下。结果他拿给我看了，我没提什么意见，只是让他拿回去给他父亲看。 然后我们聊到写日记上。我说每天我都写日记，他却说：“你们大学生每天的生活都是三部曲，贫乏得很，没什么好写。” “可是，我有东西写呀。”我说。 “是吗，像我这样上班的，才有东西写，只是我没有时间写。” “算了吧，你没时间写？每天都像奥勃洛摩夫，会没时间？” 之后商量了一下中学同学聚会一事。 晚上，看电影《都市里的村庄》。它揭露了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即劳模和工读生都是孤立，这是很可悲的现象。你看，女电焊工小亚（她就是劳模）的处境是多么不妙，她遇到了多少冷嘲热讽。当村庄里的所有人都去参加另一个女工的婚礼时，只有她在街道旁踽踽独行，她哭了；每月发20元奖金，却要买22元钱的糖果请别人吃，还必须带病上船作业。正像她自己所说的：“大家选我当劳模，当了劳模后大家又孤立我”。这是现实中很普遍的问题。 从工读学校出来的杜海，自然也受到人们的歧视，他想忘掉他的过去，一切从头开始，自己也正在这样做，但别人却不会忘记过去他那段不光彩的历史，甚至在他冒着生命危险救火时，也有人怀疑他是趁火打劫，偷了别人的录音机。最后的结局是。劳模小亚爱上了杜海，杜海自然也爱她，周围的人都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他们再也不孤独了。 影片比较真实，前半部分看了令人心寒，为小亚的处境寒心，火灾之后，人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变得和睦起来。这里，我要提一个问题，如果没有那场火灾怎么办？火灾前后，影片的格调截然不同，好像只有这场火灾，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能发生转化，人们从这场火灾中，看到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从而突然改变了对杜海、小亚的看法，这是不是有点故弄玄虚？ 另外，中国影片都喜欢加上一段光明的结尾，大概是怕调子太低沉上级审查部门不通过，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因为悲剧也能给人美感，悲剧给人的教育作用更大，人们从悲剧中可以看到很多，想得更深。 1983年6月7日（星期二） 这个学期居然每个星期都有一次政治学习。今天下午政治学习的内容是学习张海迪。我每天看报纸都看到有关张海迪的报道，虽说我很佩服她，但看得太多就觉得有点厌烦了，再用一个下午来学习讨论，没有一个人不烦。你看在分组讨论时几乎每个小组都在扯别的事情即使真的在讲张海迪，也不过三言两语就讲完。 地理系有个男生，因为写反标被公安机关拘留，又由于认罪态度较好，被释放。此人真是笨死了，对现实不满，自己知道就行了，何必去写反标？写了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有自己遭罪，在个人历史上填上一个污点。大学生还如此不明智，他的脑袋也不知用来干啥的。学院抓住这件事通报全院，大肆做文章，无非是让我们从这件事上吸取教训。 1983年6月8日（星期三） 胸透复查，结果无事，虚惊了一场，照一次肺，不知死了几亿个细胞。 穿上陈阿姨送我的连衣裙，自我感觉一般。裙子是天蓝色的，又是筒裙，穿上它我显得更瘦了。从右肩斜向左腰的一条大花边很夸张，令我讨厌，真想把花边拆下来，可是没辙。裙子是没领子的，我很不习惯，只有左胸上的一个蝴蝶结是我喜欢的。回到学校，就有同学围着我，对这条连衣裙评头品足。有的说：“真漂亮！”有的说：“主要是她肤色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我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了，只是一味地同她们唱反调，说自己不喜欢这裙子，不想穿，但放在衣柜里只能是浪费，只好将就穿。现在不穿，更待何时？明年当老师时，是绝对不能穿这样的衣服上讲台的。 作为一个教师，一切以朴素大方为美，穿着打扮要显出教师的端庄，要符合教师的身份，文雅而不古板。端庄也是一种美，我向往的正是这样一种美，那些华丽的、入时的穿着是我不屑一顾的。 （3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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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min240 2021-08-01 12:22:00 故事的开头是一瓶冰镇汽水 ----------------------------- 透心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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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沟谭沤虐 2021-07-31 22:16:09 盛夏是橘子味棒棒糖的甜腻 是繁星决定不再躲闪的勇气 是风吹过来带走的少年气息 羡慕楼主留下了文字，很有价值 ----------------------------- 羡慕你好有诗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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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城海角 2021-07-31 19:17:16 1980年上大学吗？那时我还没出生呢～要好好拜读。 ----------------------------- 年轻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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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元良w3nt3 2021-07-31 22:00:07 在阅读 ----------------------------- 谢谢！周末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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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0.班主任讲闹剧《邪》，阳光普照的地上还有鼠洞 1983年6月9日（星期四） 我要在…… 我不愿想往 那春花烂漫的公园里 会有我的足迹 那相思树下的长凳 会有我的一席。 我是多情的泥土 勇敢地接受母亲的馈赠 我要在咆哮的海岸上奔跑 在疾风暴雨中 拉开我爱的帷幕！ 我不愿想往 那熙熙攘攘的商店里 会有我的身影 那白兰树下的阴影 会有我的细语。 我是涓涓的小河 给旅行者送去一捧清水 我要在崎岖的山路上流淌 在艰苦的跋涉中 寻找我理想的境地。 我不愿想往 在为区区小事争吵的人群里 会有我的声音 那百无聊懒的身躯 会有我的骨骼。 我是蜿蜒的小路 供有志者从我身上踏过 我要在山岩上行走 在荆棘丛中 采摘带露的玫瑰。 1983年6月10日（星期五） 班里同学与同学间的矛盾原来是潜伏着的，现在完全暴露了。 今早一回到学校就听说团zhishu指使她的男朋友骂另一位也正在谈恋爱的女同学，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听说男生故意挑衅，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简直不像是大学生说的，而团zhishu在一旁帮腔。那位女同学受了这样的打击，哭了，当着在场的许多同学的面哭了。 眼看大学时光就要结束了，为什么还会闹出这茬子事？古人尚且能化干戈为玉帛，今人连古人都不如吗？那位团支书怎么这么可恶，那位男同学怎么这么没立场，给团zhishu牵着鼻子走，不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处理问题？他这样做，或许是为了得到团zhishu的所谓爱情。依我看，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玷污了“爱情”这个崇高、美好的词汇，这根本不叫爱情，这叫八十年代产生的心理变态，是为了满足自己某方面的需要，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仇恨。身为大学生，能这样没有肚量吗？ 在这样的班集体里生活，我感到很没意思，我不会热爱这样的生活的。我心目中的生活不是这样的。我向往的生活是充满诗意，充满乐趣，虽然离不开人与人之间的纷争（因为争吵同样是生活的一部分），但这种纷争应该是没有恶意的，应该是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同时要让人体会到同学间、同志间的忠诚和友谊的可贵。我记得有首歌这样唱道：“青春和爱情在一起，友谊和忠诚不分离。”我们有青春，我们有情愫，但是有的人并不懂得什么事是真正的爱情。在有些人看来，友谊和忠诚是相分离的，我要问一句：离开了忠诚，还谈得上什么友谊？ 1983年6月11日（星期六） 上完课，老师布置教材教法考试的要求，每个同学讲一节课，我明白自己这次是死到临头了，我真不知该怎样对待它，面对这么多同学及老师，一个人站在讲台上讲课，我那害怕的样子就别提了。那双拿着备课本的手一定会不停得抖动，怎么也控制不了，讲话的声音也是发抖的。裤脚一定会像旗帜一样飘扬，还有额头上的汗，还有后背的冷汗，一定会把我的衣服湿透。考笔试我是一点也不怕的，考口试那我就真要吃亏了，要是我能找到替身就好了，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怕，在台下我是镇定自若，可是一到了讲台上，我就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一害怕必然讲不好，课讲不好那就意味着不及格，之后要补考，不给去实习，不授予学士学位，这可怎么办？我真是急死了。 黄某某李某和系学生会 在校园的小路小路上争吵起来，又是为了班里那位团支书的事。他们讲话的声音大极了，我在二三十米以外的图书馆借书，也很清楚地听见他们的争吵。 对黄某某说，“你心里有痛苦，我知道，我知道！”后面六个字简直是喊出来的。 还对她们两位说，你们知道她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选她，现在为什么和她作对、恨她，她组织的活动为什么你们就不参加？ 只听李某说，当初她还没有暴露，我们只看到她的表面。 他们三人还说了许多话，恕不一一引录，反正等我借完书走了以后，他们还在吵，大概吵了一个多小时，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1983年6月13日（星期一） 早上上学，碰到张同学，她告诉我，上星期五晚上，班里七八个同学在操场上吵架，以团zhishu及她的男友为一方，以黄某某、李某、刘某为另一方，还有两三位同学是被拉来作证的。他们的声音响彻云霄。这回是新账老账一起算，把团zhishu的老底也兜出来了。这回团zhishu的威风扫地，自己也抬不起头来，她也承认以前她做的错事，以及她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种行为，但黄某某、李某、刘某似乎还未放过她。 叫声终于惊动了班主任，他让学习委员去劝架，学习委员去了，结果不得而知。他们这样吵架好吗？这么多人，好几个让人惹不起的人来对付一两个人，团zhishu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的。她只好承认了自己错了。本来事情就该结束了，可并不然，我觉得他们这样做过火了点，我甚至有点可怜团zhishu了（虽然我对此人很不感冒，但在这个问题上我可怜了她，这并不是因为我立场不坚定，感情脆弱，而是因为弱者总是值得人们同情的）。怪她太多事，惹出这么多是非，可怜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没有还手之力。 我想只要她把问题挑明了也就算了，黄某某、李某、刘某何必斤斤计较呢，本来这些事根本用不着用吵架的方法来解决，双方抱着与人为善的态度，澄清一些是非就行了，何必把同学关系搞得如此僵？ 这不是，明天下午班主任让我们全班同学回校，不得请假，说是要讲讲班里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这是由这几天的吵架事件引起的，看看明天的班会上班主任怎么说吧。 1983年6月14日（星期二） 下午的班会课比原定时间延迟了十来分钟才开始。 班主任板着面孔走上讲台，看样子他要训人了。果然，开场白就不同凡响。他说 ：“我们刚刚讲完了《西厢记》我今天也要给你们讲一出戏剧……”这让全班人都摸不着头脑，同桌的都在交换着疑问的目光。 班主任接着说：“我今天讲的戏剧，不是悲剧，不是喜剧，而是闹剧，剧名叫《邪》”。他在黑板正中央写了个大大的《邪》字，便开始分析剧本了。我得承认这别开生面的开头确实起到一定的作用，那就是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这位中文系的教师完全是在进行作品分析。你看，他把班里同学吵架之事，巧妙地编成了一出戏剧，不，应该说是由吵架的同学用自己的言行编写的，班主任只负责给我们分析作品。 班主任从《邪》剧的主题谈起，接着谈《邪》剧的写作手法、语言特色、人物分析及产生的社会根源和自身根源。讲得很生动，我是第一次开会时没有看书。 他披露出来的由班里的谣言公司传出来的一些话，真让人危言耸听。我不相信大学生会如此无聊，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下流、卑鄙！这些人自己如此卑鄙，以后还怎么当老师，怎样教书育人？这位班主任也挺会骂人，可以说他骂人是不吐骨头的，可真是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比如他讲到班里有人向众人宣布：“我有一个拉菲克（即男朋友或女朋友）”时，他这样“晒”这位同学：“哪有那么多人会爱你，真是不自量力，也不回家照照镜子，你家里有没有镜子呀，没有的话，到老舍的龙须沟里去照照！”这些话够尖酸刻薄的了（笔者今日注：“到老舍的龙须沟里去照照”，班主任这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 班主任着重分析了谣言公司的人物的思想根源，指出这些人这样做是：1.不自爱；2.不自量；3不自立，并且用事实来说明。看来，他掌握了第一手材料，搞不清楚是谁向他反映的情况（说得不好听就是打小报告）。总之他知道的事情比我们多得多。我从他的话里，知道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从而得出结论，我们这个班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比我今天之前认为的还要糟糕，真是糟糕透了，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现在只想早点毕业。 必须指出的是，这位班主任说话时明显偏向一方，他以公正的面目出现，实际上是泄私愤，他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也骂了人，这哪像个老师？偏听偏信，今天他可真是来了个大暴露，也出尽了风头，用尽了一切讽刺挖苦之词，自以为得意，我真为黄某某鸣不平。为什么她们这样就算了，如果他整到我头上，我一定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这位班主任把话说清楚。虽然我承认，黄某某联合几个人去和一两个人吵架是不对的，但这位班主任这样处理问题着实让人气愤！ 本人最痛恨谣言公司，假使我被谣言中伤，我绝不会颓唐，更不会像某些大学生那样自杀，我将挺起胸膛，用一腔热血去痛击这些谣言，相信谣言总会有被澄清的时候。 我还必须重复前几天在日记里写过的一句话：在阳光普照的土地上还有鼠洞，举步走路仍需留神，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疏忽掉进鼠洞，造成终身悔恨，我要牢记这句话，不过我相信自己是有眼力的，能凭自己的眼睛看穿一个人的真面目。 大学生活并不是惬意的，但我没想到，班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有些人的苦恼多于喜悦。就我个人而言，在这个班，够我伤心的了，但我的苦恼并不太多，因为我可以不计较小事，不为无关的事分心，这就使我减少了许多麻烦，依然可以静心钻研学业。唯有学习，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和思想修养，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而且必须尽量在较短的时间里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能虚度大学四年的时光。 （34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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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奕辰wc9g 2021-08-02 08:45:16 该怎样去解释青春，我说不清，我只知道，在青春那时，有那么一群人，在宿舍、在食堂、在操场、在课堂，我们有聊不完的话。 好奇楼主大学恋爱否？ ----------------------------- 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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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1.这学期要考7科害怕，教材教法考我讲“驿路梨花” 1983年6月15日（星期三） 我决定今年暑假到厦门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现在面临复习考试的紧张阶段，可我却不能静下心来复习，因为我的心已飞到厦门。 厦门，有我中学的女友，她在等着我的到来，有我向往的大海和鼓浪屿，你不知道我多想看看大海。听母亲说，我是在海边出生的，这说明我和大海有缘，可我长这么大，却从未见过大海，只是从作家的笔下看到大海的威严与温顺，没有亲身体会过，岂不可惜？ 等我到了厦门，头一件事就是去看大海，看大海的涨潮落潮，在海边奔跑，任由炙热的沙滩烤灸我的双脚，用我的双手拾起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贝壳，最好能拾到一个虎皮斑纹贝……我心目中的大海，我一定能从她身上得到启迪，吸取力量，找到我的希望所在。把我对她的爱情奉献，让她把我这颗年轻的心带到大海深处，探索大海的奥秘…… 唉！还是别太浪漫别太会抒情，目前最要紧的是考好试。可是一提到考试就害怕。这学期要考7科（四门考试，三门考查）让人顾了这头忘了那头。考试的四科都很难过关，首先是教育学，题目太多，其次是当代文学、马列文论都是由教授出题，而这两位教授又都以严厉著称，让人不寒而栗，最让人可怕的是教材教法，每人讲一节课，我连怎么备课都不懂，叫我怎么讲课，而且面对那么多老师和同学，不把我的胆吓破才怪。呜呼哀哉！上帝保佑我！ 1983年6月16日（星期四） “你们快起来搬东西呀！”妈妈的一声叫喊，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看看表，深夜一点。家里全是水，淹没了脚裸。特大暴雨下了一夜，无怪乎我们家要进水了。 我赶快把柜子里的书搬到桌上，还要去搬煤球……在水里艰难地走着，搬这搬那。双脚泡在水里，最最难受。就这样站在水里忙了2个多小时。后来，地质局有关人员大概是把下水道的水盖打开了，家里的水势才慢慢退了下去。地板上全是黄泥，很脏，这时我们才能用拖把、扫把把这些脏东西扫出去，又忙了很久。3点多妈妈让我去睡觉，她和小姨还在忙着。 今天爸爸刚好出差，爸爸不在家，妈妈就没有了主心骨，看到发大水，只会发脾气，叫：“哎呀，怎么办呀？”她边搬箱子边说着怎么办，一连说了好几遍，我真是听烦了，我也想发脾气，让她少点唉声叹气，动作迅速一点。可我毕竟没有发脾气，一声不吭地干着。我觉得，干事情时就要尽量少说话，讨厌一边埋怨一边发火一边干活。母亲常常就是这样，特别是父亲不在家的时候，遇到一点事就发脾气，又很爱唠叨，有时真让人受不了，面对她的唠叨，我多半是置之不理的，让她唠叨个够、可mm就不同的，她照样“训斥”母亲，对母亲发脾气。mm毕竟是mm。我之所以尽量克制自己，不对母亲发脾气，那是为了母亲在家里有威信，我是暗暗地维护母亲的威信，可家里人似乎不太理解我，以为我是懦弱，这些我都不管了。因为事实已经证明，我是柔中带刚的，这并不是我自夸（我从来不会夸夸其谈，从来都是默默无闻地学习、干活），而是某些同学对我的评价。 1983年6月17日（星期五） 6：20起床，才感到腰酸，两条腿又麻又酸，这是在水里泡的太久的缘故。度过了昨晚的“燕儿窝之夜”，身体疲乏无力。 上课时眼皮直打架，同桌说我的眼圈都红了。我困死了，幸好坐在窗口旁边，我把头对着窗口，让风吹跑我的睡意，再和同桌小声说说话，才硬挺过来，没有趴在桌上睡觉。 党史考查卷发下来了，95分，太高兴了。如果往后的考试都能拿到90分，我会笑醒的。我想这次考试，如果我的成绩都能在80分以上，我就心满意足了。三年级下学期的考试很难过关，我将以最大的努力考好它们，但愿不及格和刚及格的分数都与我无关。 1983年6月18日（星期六） 今天的教材教法课讲作文教学。授课老师讲完了“作文教学的任务”、“中学生作文心理”、“作文指导的一般过程”以后，就布置了一道作业，让我们结合《济南的冬天》设计一道作文题，要求在20分钟之内完成。这可愁坏了我这位未来的老师，我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窗外的绿树，冥思苦想，想设计一道新颖的作文题。结果我失望了，脑袋没开窍，离限定的时间只有10分钟时，我才开始动笔。 我这样写道：同学们在广州生活了许多年，你们是否观察过广州的冬天？广州的冬天是怎样一幅景色？在北方，冬天到来的时候，百花也就凋零了，而在广州，鲜花依然在竞相开放；在北方，冬天风沙弥漫，而在广州，冬天却阴湿得很；别的地方的树木是秋天落叶，广州的树木却是冬天落叶的……想一想，广州的冬天还有什么特色？现在请你们写一篇抒情散文，题目就叫《广州的冬天》。 要求：体裁：抒情散文 字数：1000字以内 作文教学目的： 1.细致观察，抓住景物的特征，写出地方时令特色； 2.语言力求形象生动。 我知道这个题目出得很死板，纯粹是把《济南的冬天》改了两个字。这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讲完“作文批改和讲评”这个问题后，老师又要求我们每人改两篇中学生的习作。年轻的任课老师，名堂真多，三节课除了讲课，还要我们做两种作业，不得了。以后当中学老师，改作文是一件头疼的事，我甚至怀疑自己能否胜任，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不能胜任也要硬着头皮上了，总不能把自己班的作文拿给别的老师改吧。 这次教材教法的考试，我讲的课文是《驿路梨花》。经过几天的钻研教材，到今天为止，我已把这篇课文的教案写出来了。下午对着空空的房间试讲了一遍，虽然房间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但我讲的时候还是有点结结巴巴，一点也不流利，这又使我惊慌了。现在都这样，到考试那天，台下坐着老师和同学，我的慌张会达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我得充分估计到这一点。等到考完了当代文学、马列文论、教育学后，一定要把教案记熟，把课文的重点之处背下来，力求在考试时能不看讲稿，用流畅的语言讲出来。同时在考试之前，我还要试讲多遍。只要自己努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我绝不依靠别人，更不需要别人替代我，即使有天大的难处，我也要用顽强的毅力战胜它，人不一定能胜天，但人却可以克服老天带来的灾难。希望我的愿望能够实现。 1983年6月21日（星期二） “燕儿窝之夜”的暴雨把我的书和过去的日记全打湿了，我看了真心疼。 中学阶段我留下了四本日记（笔者今日注：原来自己中学时代就开始写日记了，只是中学时代的日记找不到了），虽然这些日记现在看来已失去它存在的价值，但它毕竟是我几年的心血，记载了中学阶段所做的事、所走过的道路。今天我把这些日记拿到太阳底下去晒，随手翻了翻，从那些依稀可辨的字迹中，我哑然失笑了，笑我自己的幼稚，笑我那时所用的语言。几本日记湿湿的，大部分篇幅都模糊一片，已经无法挽救了，好可惜！ 很多同学都向教育学的老师反映，他出的复习提纲范围太大了，让人无从下手，看到就怕，想请老师减少几道题。尽管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磨破了嘴皮，可这位老师一再安慰我们，就是不肯减少题目。看来这老师的心是铁打的。 晚上，爸爸端了一碗稀饭蹲在地上吃，我说：“爸爸，看看你的形象，多像个农民呀。” 他笑了：“我本来就是农民嘛。” “要是再拿根旱烟袋抽，就更像了。” 你瞧，在我看来，农民的形象同五六十年代没什么变化，依然是喝稀饭，抽旱烟，殊不知，现在农民的生活快刚上城市了，农民也可以抽过滤嘴香烟了，也能吃上米饭了，也有大鱼大肉吃了，农民的寒酸相已经在改变，谁也不能小看中国的八亿农民了。 1983年6月22日（星期三） 今天是弟弟的生日，我买了一些橘子糖，两颗由美国进口的棒棒糖以及三本连环画给他，作为他的生日礼物，弟弟可高兴了，一放学回来，看见桌上摆着的东西，知道是我买给他的，连声说谢谢。 晚上我问弟弟：“今天这个生日过得好吗？” “好极了”，他愉快地回答，言语中充满了儿童的天真可爱。他是一个正常的儿童。怪不得马克思要把希腊神话比作正常的儿童，因为儿童的天真、活泼，绝少忧虑不是很令人喜爱吗？ （3065） |
| 还是读书的时光最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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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2.年龄增长理解力增强却成反比，只有一题当二题应对 1983年6月24日（星期五） 上午开卷考古代文学。尽管开卷，也觉得有些困难。 第二题“注释下列词语”里的词语是从几十篇元诗、元曲、元戏剧中挑出来的，多则五个字，少则两个字。由于对课文很不熟悉，所以不知这些词语是从哪篇课文里抽出来的，只有盲目地翻书，翻到一篇课文后，再把这篇课文从头到尾浏览一遍，为的是找到那个词，结果常常令我失望，最后，我是翻《古代汉语常用字字典》才把这些词语解释出来的。但并没有全部做对。 收到嬿嫦的来信，这是本学期她给我的第 ，也是最后 ，她告诉我她刚参加完业余大学的考试，我为了应付考试，还没有时间给她回信。 1983年6月25日（星期六） 外国文学考查，考得真糟糕，自己都有预感。两科考查科目都没考好，足以让我为以后的四科考试而担心。一年比一年辛苦，成绩却一年不如一年。现在，思如泉涌的情况仿佛和我绝缘了。就拿今天外国文学考查来说吧。在答问答题时，我对题目根本就没想透，就往卷子里写，而且写来写去就是那几句话，只不过是换一种说法而已。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按理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问题的理解能力也该随之增强，二者应成正比例。可是对我来说，似乎成了反比例。回答问题时简直没东西可写。我是多么怀念一年级的时候呀！那时，我对考试没有现在这样害怕，考得也挺顺利，答题时是思如泉涌，边写边想，这句话还没写完，那句话已经从脑子里冒出来了，仿佛有写不完的东西，要不是时间的限制，我可以把问题分析得很透彻，可以写上满满几页纸，每门课的考试成绩都在90分以上。现在如果每门课能拿到80分以上，我就满足了。并不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降低了，而是中文实在太难学，课程的广度、深度一年胜过一年，尽管我已很努力，也很难拿到好成绩。这既怪自己又不能全怪自己，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 几天前收到 ，给我来信的同学说相信我一定能考好，这只是同学对我的鼓励和信任，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考好了。 考完外国文学，一封来信又交到我手中。这几天我收到的信特别多，同学们都好像约好了似的同时给我写信，让我每天都收到一封，连我自己都有点惊奇了。同桌见我在看信，说：“你又有信呀？”言语中有惊奇，有羡慕，也有猜疑。大概以为我收到的信中有情书。怎么可能？给我来信的都是女同学，中学时代的友谊很珍贵。小说中、生活中，人们常说爱情是如何美好，我丝毫没体会到，但我却深深体会到友谊的美好。如果有时间，我一定要为友谊唱一首颂歌，写一首诗或一篇散文，这篇东西将力求不落俗套，要写出新的寓意。这个计划，也许能在假期去厦门旅游归来后实施。 1983年6月26日（星期日） 我终于把《驿路梨花》的教案写出来了，为了这份教案，花了不少心血，也费了很多时间，光抄就抄了三遍！虽然现在对这份教案还是不太满意，但我决计不再修改了，还有很多功课没有复习。剩下的问题就是把教案记熟，以便7月8日能离开教案讲课（考试）。心理上、精神上的负担已经够重了，加上功课的深度、广度，足以使我产生恐惧，这次是真正的恐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考试。听天由命吧！ 1983年6月30日（星期四） 今天考教育学。卷子发下来时，不免有些高兴，这些题目几乎都被我猜中了，现在剩下来的就是把背过的东西默写出来。别以为这儿是一件容易的工作，要写起来也是有点吃力的。首先因为题目太多，每一道题至少要写七八百字，多则上千字才能答完。等把这些题目全部答完，我的手又酸又累，快要断了。其次，在复习时我虽然猜到了题目，但并没有复习好，一到考试，煞费苦心背下来的条条框框全部混在一起，结果只能记下多少就写多少，再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总算把卷子答完了。 一出考场，全身轻松，脑袋空空，再让我把教育学的主要内容说出来，我已经说不出来了，全忘了，真是考完一科丢一科。 1983年7月1日（星期五） 回校复习当代文学。 前两天玉琼告诉我，听区老师说这次当代文学考试只出一道题。她告诉我这件事后还惊讶地问：“难道你不知道？班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我说：“我不知道，如果你不讲给我听，我会蒙在鼓里的。” 她说：“其实，某某应该告诉你的嘛。” 我不屑一顾地说：“她呀，我根本不指望她会告诉我。” 当时我心里想：“她为啥就不告诉我呢？怕我考得比她好？”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坏，也许她忘记告诉我了。” 对于我们来说，考试可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我知道老师只出一道题，复习时我就会从大的方面去考虑，放过一些细枝末节，这样将会节省很多时间，而且复习效果也会好些。但我有点不相信考试只出一道题，因而还是照老方法复习，先看文学史、再看作家作品，重点看几个作家及他们的代表作。 今天为了证实我的推断（即考试会不会只出一道题），同时也为了试探下我的同桌讲不讲真话，我问她：“不知道明天的考试出几道题呢？” 她说：“区老师那天说只出一道题，昨天我问区老师是不是只出一道题，他又说不是。”她还特意强调了“不是”这两字。 这时我不由地相信了她的话，当然是以区老师后来说的话为准啰。 于是我继续按自己的方法复习了。我以为我的想法是对的，学了一年当代文学史，而当代文学有30多年的历史，内容太多了，不可能只出一道题来考我们，最少也得出两题，一题是关注于文学史方面的，一题是分析作家作品的，这样才合理。 虽然我已经很不想复习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挑重点把《中国当代文学史初稿》这两本厚厚的书看完了一遍，心里还是不踏实。 晚上，家里有多余的电影票《特殊警报三三三》，我也不敢去看。 1983年7月2日（星期六） 当代文学考试（开卷）。 老师在黑板上用大大的字抄着题目，这时我才敢断定，只有一题！同时我也后悔，为什么没有信玉琼的话，而听信了同桌的话。现在来听听同桌的话，句句直刺我的心。 她说：“昨晚我就猜到肯定会出这道题……不过我没想。”她说这话时，神采飞扬，颇为得意，而我却由衷的讨厌，原来她昨天对我说的话完全是编出来的，是为了稳住我。 她做起这道题真是得心应手，很快就写了大半张纸（这是“没想”的结果吗？既然猜到了题目，怎么可能不想一想呢，提前做好也不奇怪）。而我呢，还在拼命翻书、翻笔记，理不出头绪。偶尔瞥一下同桌，心里惊叫：“天呀，她已经写完了一页纸。” 我心里急得不行，没有一次考试像今天这么焦急，没有一次考试是别人写了很多行，而我的试卷除了抄下的题目之外，一片空白。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果现在还不答题那么这次考试肯定砸锅。 我开始动笔写了，但总是因为想不起来而停笔翻书，然后沉思。同桌连笔都没停过。 结束了这次疲惫的考试，我闷闷不乐地走出了课室。感觉考得不好，没有条理，线索很凌乱。又很少举例说明，即使举了例子，也是简单提了提，没有加以分析。再说，我走出考场时，还有大部分同学未交卷，我居然不知道可以延长考试的时间，不然我可以把题目答得深一些，把作品分析得详细一些。 几个同学凑在一块就讲起这道题应该怎么答才好，还说区老师说这道题应该怎这样答才好，我越听越害怕，我知道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和汪、蔡同学一起出校门，蔡洁明说：“其实我已经猜到题目了，只不过我太懒，不然我昨天就把它做出来了。区老师已经说过，不用很详细地分析某个作家的作品，要注意概括。” 我和晓湘大吃一惊，原来是这样。 蔡洁明说：“不知道我能否考及格。” 我说：“洁明，你如果考不及格，我们更完了。” 晓湘说：“是嘛，你都知道题目了还考不好，我们就没得说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提了别想了，还有两科没考呢。 晓湘由于上次没有回校听马列文论的辅导，她提出让我把笔记寄给她，我答应明天就寄。 既然答应的事就必须做到。于是，从吃完午饭开始，我就为她整理了那天辅导所记的笔记，整整花了三个小时，一分钟也没停过。然后赶在下午3:45的邮班寄走了，让她早点收到信，就可以早点复习。虽然我对马列文论的考试一点底都没有，自信很难考好，但我还是诚心希望朋友们能考好，友情比考试重要得多。我为我的朋友们做了很多事，但愿她们不要忘了我。我这人就是这样，当我同一两个人成了知心朋友，我会放下自己的事，不惜代价地满足她们提出的合理要求。这里说的“代价”，并不是指付出了多少钱等金钱物质的东西（当然也不排除这些），而是指时间。在我看来，时间是重于金钱的，甚至重于友情。但是，为了友情，我却愿意把属于我自己的时间花在为我的朋友所做的事情上去。当我恨一个人的时候，我不愿意和她（他）说话，更谈不上为她（他）办事。因为我躲都躲不开呢。这样的“两个极端”，是我的性格决定的，小时候我就这样，越大表现得越清楚，这不算缺点吧？假使是缺点，我也不准备改，况且也改不了，所以我这人有时很难与人相处。 （3441 图片来自网络，顺致谢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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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也喜欢海 2021-08-04 20:29:34 高数真的很有意思 ----------------------------- 最怕数理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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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3.二十多天“考”教案，惨重付出获解放 1983年7月4日（星期一） 交上去的教案老师看完了，今天对我们几个进行个别辅导。 老师说我的教案写得比较好，完全可以按照这份教案所写的内容去讲课就行了，问题是要把握好时间，注意讲解和板书的结合，即是必须边讲解边板书。最后他对我和小娅说：“希望你们把课讲得生动些。”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师还婉转地指出我们教案存在的通病，即是对教材的处理生硬了一些。所以光是这一条就够我受的了。“讲得生动些”，如何才能做到？怎样才算生动？每个老师的标准不一样，叫人难以估量。说实话，我在备课时，还没有考虑到要把课讲得生动些，只是在怎样把课文讲明白这方面下功夫，虽说讲明白和讲生动二者有联系，但毕竟有很大的不同。看来，等考完了马列文论，还得好好修改一下这份教案，还要练习讲课，像真正给学生上课那样讲课，自己练好之后，才能参加本月9日的考试。但愿9日我千万别发慌。 也许是考试太紧张的缘故，班里的同学成群往医务室跑，去拿一种治疗所谓神思恍惚的药——睡宁丸（又名枕中丹），希望睡觉睡得安宁些。唉！近20多天，真把我们坑苦了。拿我自己来说，付出的代价也够大了。每天饭没有吃饱（是不想吃，吃不下），觉没有睡好，“倒霉”已经10多天了，还没有收的迹象，亏得太多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得神思恍惚不可，考试真伤神，这个学期的学习和考试比高考时复习还紧张，还劳累！ 1983年7月6日（星期三） 我没想到，今天的马列文论考试会出这样的题目：怎么理解文艺上的“自我表现”？我只好想当然地乱答一气，也不知道有几个重点，反正我把想到的、涉及到的问题全搬上去了，每个问题都有论述，但论述得不深不透，不知道这科考试命运如何。 晚上到小娅那里试讲，准备9日的教材教法考试。由于对教材、教案很不熟悉，基本离不开讲稿，最后简直是照着讲稿读出来的，讲得很不好，断断续续，有些地方甚至连接不上。今天我才真正体验到当教师的难处、苦处，光是一节课45分钟，我就坚持不下来，嗓子快要哑了，大有说不出话的兆头。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苦不堪言。原来还想考完了马列文论可以轻松一下，现在看来不行了，今晚试讲的结果很不妙，如果这样去考试肯定不及格。所以必须下苦功练。 真难也！考这门课比考任何一门课都难，现在到了拉牛上架的地步，硬着头皮上吧！但愿能及格。 1983年7月7日（星期四） 晚上，还是到小娅那里试讲，今晚讲得比昨晚好多了，比较流畅，只是还离不开教案，到最后几乎又是照读教案了。上午整理教案时，我又补充了很多内容，结果今晚把课讲完后，还剩十分钟，我不禁叫了声“天呀！”于是这两个字被完完整整地录了下来。希望快点结束这种疲惫的生活。 今晚在区庄车站等了半个小时，16号车才来。在这之前，我和黄格莉的心情是比较紧张的，因为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马路上没有一盏路灯——这时你会觉得马路上没有路灯是一件多么倒霉的事，行人也寥寥无几。忽然，一个流里流气的男青年一边嘟嚷着，径直朝我们走来，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他在站牌停下了，和我们相距不到一米，我们马上向右边走了几步，离他远一点。我最怕碰到这种人，尤其是晚上，幸亏今晚我们是两个人，不然我会更害怕。后来又来了两个女青年，我们紧张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1983年7月8日（星期五） 三天来，我的晚餐都是在下午4点半吃完的，简简单单，而且没吃饱，就急急忙忙赶路了。 上午又整理了教案，自己还看了好几遍，晚上讲课时基本能离开教案了。同组的同学说，我的进步最明显，一次比一次讲得好。现在才觉得，讲课没什么奥秘，只要熟悉教材，再加上胆够大不害怕就行了。不过，我好像不能忍受单调的教师生活，我不知道明年毕业后，我有没有耐心当老师。可能真的没耐心，每天都要直着嗓子喊，声音嘶哑（这几天我的嗓子已经有点疼了），还得受气，加上我的脾气不好，如果我的的学生不听话，我可能会骂人甚至打人。到时候，可千万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真的必须做到忍气吞声才行，这点我可能做不到。 今晚，我对自己所讲的课已经厌倦了，是硬着头皮讲下来的，讲完课时还剩5分钟，在时间的把握上比昨晚好多了。小娅呢，还没讲完课就说“烦死了”，课讲了一半就走下讲台。看来，当教师确实是一件烦人的工作。将来还得在工作中培养自己的兴趣。今晚是最后一次受这个罪了（指试讲），明天上午就要真的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讲课了，接受老师对我的考试。 1983年7月9日（星期六） 教材教法考试。 全组同学配合得很好，尤其是黄小娅，她见我讲课时讲得太快，于是在我提问她时，没有按我给的答案回答，而是故意写错了，让我来纠正，这确实打乱了我的教学步骤，给我出了难题，但也确实帮我拖延了时间，让我别那么快讲完——45分钟的讲课时间把握不好，也是要扣分的。 当我讲完课时，还剩下3分钟，我一走下讲台，才发现忘了叫他们齐读课文，这3分钟正是因为没有读课文而剩下的。 今天讲课我一点也不害怕，但我看到那位老师的目光就想笑，结果我有些地方讲得前言不搭后语，很不连贯。 老师给我提了下列几条意见： 1.说话太快； 2.教态，即是指我那两只手，应该岔开些，按住讲台的两边； 3.板书的有些内容和小标题不符。我把这些内容抄录在下。 小屋的摆设—— 门 大竹床：简陋，铺……稻草 大竹筒：水 墙上的字 表现主人：热情周到，乐于助人；客人：感激。 老师指出：“墙上的字”并不属于“小屋的摆设”。 我承认备课时没有考虑周全。可是，我要为自己鸣不平的是，我的教案已事先给他看过了，他这样评价我：你的教案写得还不错，你完全可以按这份教案去参加考试了。我还特意问了他板书的内容多不多，合不合适，他都给予肯定的答复。今天的板书是按教案写的，内容并未改变，为什么他当时不给我指出，考完试后才来挑刺，令人费解。他还说我一开头就写错了一个字：“暮色”的“暮”字，我写成“幕”，当时我真没察觉，完全是粗心所致，这回又给他抓住把柄了，肯定又会扣分了。至于说到讲话太快嘛，这条缺点看样子改不了，因为我平常讲话就是这样的，而且我还挺反感别人慢条斯理地说话。 老师居然挑出我讲课中的诸多毛病，几乎要把我的课枪毙了，不知道能得多少分？ 唉！不管它了，今天应该庆贺自己得到了解放！20多天来，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惨重到何等程度，只有我自己知道，反正我已经到了快要吃不消的地步，整个人几乎要瘫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再这样折腾几天，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2534） |
| 你想试试？我没试过 |
| 114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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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5.大海涌浪汕头厦门，大海荡漾人伦之舟 【今日更新1万余字，费尽心思翻出几张私藏的老照片，一并奉上】 1983年7月13日（星期三） 致大海 “芙蓉”号正在海上航行。 我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因为我见到了的大海。 ——题记 星星在海面上闪着银光， 莫非这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波涛拍打着船舷 宛如乐声把我的心激荡。 出水的“芙蓉”亭亭玉立， 哪有我的心这般恬静？ 朵朵白云朝着我微笑， 哪有我的双眸这般明亮？ 我问大海： 能否把我们的欢乐交换？ 大海这样回答我—— 是“分享”而不是“交换”。 我问海风： 能否把我的心带上？ 海风这样告诉我， 是“同去”而不是“附带” 只要你的心胸像海一样广阔， 你又何必慨叹生活的贫乏？ 只要你的视野像海一样浩渺， 你的前程将会远大辉煌。 【附言】海有海的欢乐，人也有人的欢乐，海给予人很多，那么人类要把什么献给大海，才能不辜负海的希望？ 迎着强烈的海风，嗅着海洋的气息，咸中带着一缕香气，腥中带有一股清爽，每个人都会感到惬意。 人的希望有许多许多，有的可以变成现实，有的却要被浪花卷走，但是，人总该有一个最大最美的希望，这个希望需要你我去思索，去实现，这就是大海给我的启迪。 ——1983年7月13日于“芙蓉”号五等舱内。 1983年7月14日（星期五） 昨晚至今天上午，“芙蓉”号继续在海上航行。 大海，给了我无穷的欢乐，浪花给了我美好的希冀，海风送来阵阵清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同时，大海也折磨了我，我晕船了，可能是我并不具备海一样的性格。但我并不责备她，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心目中的维纳斯，给人美的享受，更给人力的赞美，还让人觉得有些缠绵悱恻。 究竟什么才是大海的性格？众说纷纭。有人说大海的性格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又有人说，大海的性格同一个内向的姑娘一样，还有人说……种种说法都对又都不对，因为失之偏颇。在我看来，大海的性格是人赋予的，人呢，又可以从奔腾的浪花中找到自己的未来。因此我想，还是做一朵浪花吧，随着大海翻腾不息，跟着大海奔向远方。一个人，不要老想成为大海，因为一个人终究成不了大海，只能成为大海里的一滴水。 我不想做大海，但我却要把我的爱情献给大海——古老而又年轻的朋友。 美中不足的是，我没能见到大海的夜景，昨夜晕船晕得特别厉害，连胃酸都吐出来了，只能躺着，不能站着，更不能到甲板上去。 （笔者今日注，就是这次坐船从广州到汕头，在船上吃了好几餐自带的方便面，吃伤了，以致几十年来我从不爱吃方便面） 下午，“芙蓉”号到达汕头港。 汕头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灰尘太多，只要在马路上走一两分钟，你的头发就会布满灰尘。 我们三人问路之后，乘上公共汽车。一位40多岁的男同志向我的同伴玉琼打听她的父亲是否叫某某某，我们这才知道，是玉琼的父亲的同事来接我们了。他姓肖，人很开朗，不断询问我们旅途中的情况。 汽车行驶在灰尘滚滚的马路上。这里尚未得到开发，沿途经过的地方，街道凌乱，房屋大都是平房，酷似30年代的风貌，给人以满目桑桑之感。令人担心的是，这些破旧的小屋，能否经得起台风的侵袭（据说，电影《红牡丹》就是在这里拍摄的）。进入郊区之后，才看见几栋新建的楼房，我想，大概这里的开发是从郊区开始的吧？ 这里的乞丐很多，刘颖穿着比较漂亮，俨然像一位香港的阔小姐，于是一位小女孩伸出一只手，不时用头部撞她的肩膀和身上，不给钱，小女孩就不离开。同伴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给了她一毛钱。像我这样穿着朴素大方的姑娘，也不时有人向我讨钱，我只能摇摇头表示没有。我也是消费者，怎么给得起钱，就算给了他们中的一个，别的人又怎么办？ 可见这个问题并不是几个人就能解决的，必须依靠社会的力量。 我们来到肖叔叔家，受到他们一家的热情接待。肖叔叔的爱人为我们打好洗脸水，肖叔叔为我们斟满功夫茶，接着我们又喝了绿豆汤，吃了西瓜，满肚子都是水，旅途的疲劳一扫而光。 我们没有在肖叔叔家久留，而到了杨伯伯家下榻，自然我们又受到杨家的热情接待。他们真是太热情了，热情得有些过分，让人感到不好意思。比如我们洗完澡后，杨伯伯的女儿（我们叫她姐姐）竟然要帮我们洗衣服，我们三个人争夺装有脏衣服的脸盆……热情得让我们不敢在这里久呆，怕给他们添麻烦。 在我们离开汕头去厦门时，肖叔叔和杨伯伯两家出动了三辆自行车，把我们载到了汽车站，让我们觉得特别过意不去，就我个人而言，我倒希望别人对我冷淡些，别人对我太热情，我会觉得受之有愧，不知如何报答别人的恩情。 下午4点半，那位杨姐姐带我们到了汕头中山公园。由于我们语言不通，发生了一连串的笑话。杨姐姐只能听懂一点普通话，但不会讲普通话，她往往把我们的话听岔了。比如我们叫她帮我们三人照一张相（只要按一下快门即可），她却以为我们要跟她合影，于是她就来与我们中的两个人合影了，我们三人只能互相交换眼神，表示无可奈何。 晚饭后，我们尝到又甜又咸的西瓜。做法如下：西瓜皮削掉，只留下红色的肉，切成三角形，用盐水泡过后再捞起来，又甜又咸的西瓜就做成了。吃的时候用一根筷子穿一块西瓜来吃。那是我第一次吃放盐的西瓜。 1983年7月15日（星期五） 坐了10个小时的汽车，好不容易到达厦门。 一下汽车，三轮车车夫就围过来了，问我们去哪，很热情地要我们坐三轮车，他带着我们去找。我们回绝了他的好意，不愿意花那么多钱，而愿意自己去找厦门大学。 厦门是一座海滨城市，绿色的鹭江水和蓝色的大海令人看不够。一见到它们，你会恨不得让自己变成一个游泳健将或潜水员，经受海的洗礼，向大海索取丰富的宝藏。我最喜欢水，过去住在山区时，我喜欢山上的泉水，它使我舍不得离开那个偏僻的小山沟，来到广州后，我喜欢珠江水，到达厦门后，我喜欢这里的海水，总之，水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了。 我们住在厦门大学里，我中学的好友穗如是这里的优等生。 刚进入厦门市，我们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很多自行车被改装成三轮车，这着实让我们纳闷，想问三轮工人是怎么回事，无奈语言不通。这里的公共汽车极少，只有三路车（不像广州，有30多条线路）。当我们问路时，卖冰水的姑娘居然不知道公共汽车有编号。这至少说明厦门不大，人也不多。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要把自行车改成三轮车，就是为了弥补公共汽车的不足，给人们提供更多的方便吧。同时还可以赚钱。这里没有无轨电车，更没有出租车，街道很狭窄。我不敢相信，厦门也是经济特区。 这里的汽车喇叭特响，刺耳的声音能把人吓出心脏病。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买雪条的来了，奇怪，买雪条（冰棒）怎么摇铃？在广州摇铃是让人们出来倒垃圾，卖雪条和倒垃圾是不同的两件事，却都用摇铃来表示，两地的差异挺大的。 这里的人挺热情，当我们问路时，他们都能用生硬的普通话，加上手势来回答。人们的好奇心很重。我戴着校徽，于是凡是我们走过的地方，都有人看我们的校徽，在车上，更有几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子，肆无忌惮地把头凑过来，嘴里嘟嚷着，用厦门话把我们的校名读一遍，再用不咸不淡的普通话读一遍，那蹩脚的普通话让我们发笑。 这里的人出门时很少戴太阳帽，都是撑着伞的。也许因为这里临海，气候闷热，太阳能把人烤出油来，用太阳帽遮阳已远远不够。但男同志几乎清一色地戴着瓜皮小帽出游，兴许这瓜皮小帽是厦门的时髦帽，在这里，很少看到人们成群结队去逛商店，似乎百货商店并不能吸引人们。厦门市民穿着是俭朴的，没什么新花样，与广州相比，真有天壤之别。 值得一提的是厦门大学。这里环境优雅，山峰和海水环抱着整个校园。校园内绿树成荫，高楼林立，是一个独立王国，内有百货商店，市场、邮局、银行、海滨游泳场，能容纳5千人的礼堂，电影院、教学楼，宿舍楼、鲁迅纪念馆等等，应有尽有。一到这个地方，人们好像勇气倍增，真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这里是一个出学者的地方，我真羡慕穗如，能在如此美丽的环境里学习，不立志成才才怪呢。 这里有闻名全国的鼓浪屿，明天我就要去那里，带着美好的梦，我安然入睡了。 我站在柔软的沙滩上 我站在柔软的沙滩上，面对着大海 海风亲吻着我的脸颊，吹动着我的衣裳 海浪抚摸着我的双脚，溅湿我的裙裾 我漫步在柔软的沙滩上，侧对着大海 灼热的沙滩炙烤我的脚底，我的心发烫了 为什么我喜欢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行走 活像一个好动的小姑娘 那是因为我想体验渔民的苦与辛 又因为我要亲眼看看，这沙滩能把我怎样！ 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沙滩 也许因为从这细细的沙子里，可以挖出一个小贝壳 或许是因为从这细细的沙子里，可以寻回我童年的梦。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沙滩上漫步 我想，那是因为我走惯了城市的柏油路 从而觉得在这里漫步极有诗意 还有，是因为我的同龄人似乎有太多的忧愁 我想替他们解除烦恼。 遗落在沙滩的脚印是坚实有力的 涨潮时，海水固然能把我的脚印冲刷得干干净净 但它冲不掉我心中的的脚印 因为我终于站在了沙滩上 在我这颗拳头般大小的心脏里，已经印下了许多脚印 外婆没有“拄着拐杖将我手轻轻挽”， 我并不需要别人牵着我的手走路 我只想一个人在这沙滩上 从黑夜走到天明，从日出走到日落。 我奔跑在柔软的沙滩上，朝着大海奔去 追踪我的理想，让我们的青春闪光 实现我的希冀，让古老的祖国富强。 我爱沙滩，更爱大海， 因为沙滩是由大海冲刷而成，带有海的腥味 没有大海，就没有沙滩 没有母亲，就不会有我这个大海的女儿 我以自己是一个大海的女儿而骄傲 我以自己是一个沙滩的臣民而欣悦。 我愿做沙滩上的一粒沙 让沙滩因为有我的存在而幸福无比！ 【注】今天我第一次来到海滩，不是梦而是现实，偶有所感，挥笔草就几句。 ——1983年7月15日于厦大风廷（一）211房。 1983年7月16日（星期六） 今天是周末，是我在外省度过的第一个周末。 吃过早饭，就由穗如领着我们到鼓浪屿去。 乘了公共汽车，再过渡，我想掏钱买票，穗如说过渡不用买票。我真有点不相信，因为在广州，处处都要花钱，去一次公园，必须留下很多“买路钱”。这是广州和厦门的差别之一。 碧绿的鹭江水是平静的、可爱的，像一位温柔的少妇，对过往的船只都很深情，任由渡船从她身上驶过，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海的水、江河的水都是高尚的。 到了对岸，迎面看到的是“鼓浪屿”三个大字，刚劲有力，一看到它，你就巴不得快些登上这个小岛。 据说，鼓浪屿原是一个岛屿，后成为半岛。岛上，真可以说是独立王国，有商店、饮食店、摄影店等等，反正城市有什么这里就有什么。此刻，我还无暇逛商店，一心想快些到鼓浪屿的最高处。 在这小岛走了约20分钟，才到了日光岩的入口处。花了一角钱，买了一张票，一张很精致的塑料卡——可以作纪念，又可以当书签。 沿着阶梯爬山，边走边开玩笑，这是消除疲劳的最好方法。我们四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边走边照相，一点也不吝惜3.6元一筒的胶卷，为了这一筒胶卷，我们可是把一半的钱都花掉了。 走了很久，还未达到日光岩，这美丽的名字，似乎有些神秘莫测，好像离我们很遥远，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就找不到它，那我们就耐着性子走吧。我想像，当我们疲惫之时，突然看到日光岩，我们的心该是何等高兴呀。 日光岩还没到，我们先到了郑成功纪念馆，买门票逛了一圈。 出了纪念馆，日光岩那块大石头已经遥遥相望了，但走起路来，距离还不短呢。这说明人的视觉是很厉害的，我们望得见的东西，要走近它的身旁，却要花几分力气呢，有时因为疲乏，缺乏信心，你还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终于登上通往日光岩的石梯了，日光岩近在咫尺，这里的游人很多，但人们都很有礼貌，互相谦让，听口音有北京人、广东人、福建、江西、山东、湖南等地的，这时你听到的南腔北调不觉得别扭，反而觉得别有一番情趣。 我们四人终于站到了用红笔写着“日光岩”三个大字的石头上了。谁也不会想到，人们向往的鼓浪屿，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也就是说，这块大石头就是鼓浪屿的标志。我想考究这块石头是怎样形成的？是从哪一年开始有的？看样子，这石头是一块礁石，鼓浪屿一带在很久很久以前是一片海水，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演变，海水退去了，成了一个小岛，露出了这块巨大的礁石。我只能这样判断，要是有个导游小姐给我们介绍一下就好了，这里一定会有一个有趣或悲伤的故事。奇怪，如此美丽的地方怎么就没有导游呢，我想知道的东西很多很多，比如，为什么半岛叫鼓浪屿，而不叫“浪鼓屿”？同伴认定它叫浪鼓屿，她这样解释：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像打鼓那样的声音，所以她认定这是浪鼓屿。我们只能纠正她这种错误的说法，至于为什么叫鼓浪屿，我们并不比别人高明（笔者今日注：现在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度娘了，为了保持日记的原味，没有找度娘查鼓浪屿的来历）。在日光岩拍了好几张照片，近景远景、正面侧面都拍了个够，我们这才下山，来到海滨公园。 由于靠近岸边，这里的海水不是蓝色的，而是微黄色的。同行人都喜欢大海，这次旅游就是奔着大海来的，我们照的相，背景都是水（大海），我们还不满足只拍平静的大海，还要把海浪摄入镜头，每个人照相时，都要告诉摄影者，等海浪来了再按快门。当我站在礁石上，准备照一张非常浪漫的人像时，我的手掌被礁石上的浮游生物的残迹扎破了，这时一个大浪打来，我的裙子被打湿了，我把手放到海水中消毒，于是伤口很疼——我的这张照片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 鼓浪屿之行，在我们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当我们沿着原来的路向渡口走去时，我隐约听到了琴声。我猛然想起，鼓浪屿被人称为“音乐之岛”、“钢琴之乡”的我不由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产生一种敬意。他们本来就生活在音乐之中，他们的生活就像一首美妙的乐曲从人们心头飘过，余音袅袅…… 下午到了南普陀。这里的建筑颇有特色，是佛教圣地。到这里来的人，很少有不拜佛的。就连我的两位同伴也，也买了几炷香，对着大佛跪拜，而且还相当虔诚，有的还不止拜了一次。这是无可非议的，现在提倡信仰自由，宗教自由。我没有拜，一来不相信，二来没兴趣。 游览普陀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随便看看就离开了。 这个周末过得非常有意思，最值得留恋的是鼓浪屿。如今我离开了鼓浪屿，倒不如说，我带走鼓浪屿走了，就让鼓浪屿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晚上，回顾一天的游览，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琴童出在鼓浪屿，为什么年轻的女诗人舒婷出自鼓浪屿，原来是大海熏陶了他们，大海给了他们乐感，给了她诗情。人们啊，应该记住，当你们成为音乐家、诗人的时候，别忘了给鼓浪屿行一个注目礼，或者敬一个队礼、军礼…… 1983年7月17日（星期日） 今天到了集美。集美学村和厦门大学都是爱国华侨陈嘉庚在二十年代创办的。 这里的建筑很有特色，颇具中国古代建筑风格，颜色多是红绿相配，格外引人注目。如果一个人穿红衣服绿裤子，我们会觉得俗气，对比太鲜明，而这里的建筑用红绿相配，主要就是为了突出对比的效果，让人视觉产生冲击力，所以并不觉得俗气。建筑物的屋檐大都雕成龙、虎等动物的形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给这些建筑物平添了一种生气、朝气。人们都想“骑龙卧虎”，但不行，因为这里是国家重点保护单位。这里的屋顶有圆形的，就像清代宫殿官吏戴的花翎帽，很有民族特色。 来到陈嘉庚墓，同伴不愿意在这里留影，觉得在墓碑前拍照不吉利，应该是有什么讲究吧（笔者今日注：过了好多年，我才知道其中的门道）。 在集美，还有一些建在水面上的亭台楼阁。当你来到亭台，靠在栏杆上，凉风习习吹来，碧绿的水给你带来一片阴凉。你再看看那水呀，清凌凌的，亭台楼阁、树木杨柳都在水面投下倒影，你欣赏这水时，你的面庞也映在水里了。如果是漂亮的姑娘，让人以为是龙王之女从水底探出头来，如果是英俊的小伙子，给这水一照呀，会平添了几分男子气。就算是外貌不太漂亮的人，这水可以把你变得漂亮些。脸上长满美丽青春痘的姑娘，你再看看自己在水面上的面影吧，那面影是有光泽的，光滑柔嫩。这时，你真想把这水搬到你的房间，天天照，照个够。也许你会设想，我多照几次，就能把脸上的青春痘照没了，那该多好呀！ 下午四点半，我们来到厦大的海滨。穿上游泳衣，扑进了大海的怀抱。虽然我不会游泳，但在海边扑腾几下也是别有风趣的。海浪不时涌来，举出白色的浪花，浪把我打翻了，我在水里翻了个跟头，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我有点惧怕海浪，索性坐在沙滩上，一个大浪打来，把我送上更高的沙滩，沙子把我的手肘磨疼了，我还喝了一口海水，真咸，咸得发苦。发威的海水把我的眼睛刺激的生疼。我迎着海浪冲去，海浪又把我冲回来。大自然的力量是巨大的，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人定胜天”来概括的。过去我们就片面夸大了人的力量，造成的恶果众所周知。 对今天的活动做个小结吧。 大自然的杰作是值得赞美的，比如鼓浪屿，人类双手创造的奇迹尤其值得讴歌，比如集美学村的建筑。但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鼓浪屿。无论是大自然的杰作还是人类创造的奇迹，都能唤起人们的美感，因为真善美的东西，终究会超越时间和空间，打动我们大家的心灵，以致传承久远。 今天我初步领教了大海的威力，尝到了海水的咸味，穿着游泳衣照了几张相，不会有人认为不雅观吧？如果有人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其实在特定场合穿特定的衣服，也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那是特定场合带给你的美感。假如有人逛大街时穿着游泳衣，人们一定认为这人得了精神病，也许会说他（她）是堂?吉诃德。 1983年7月18日（星期一） 早晨游完泳之后，专门去逛商店，早饭也没吃。 坐车到了中山路，这是厦门最大最繁华的街道。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吧。 刘颖（笔者今日注：几十年没见她了，不知她漂洋过海去了何方？甚念）想吃扁食面，从刚到厦门的第一天起，她就念念不忘这扁食面，还把扁食说成扁肉，让人啼笑皆非（把鼓浪屿说成浪鼓屿的也是她）。我们进了饮食店，每人来了二两扁食面。这才知道，这扁食面在广州叫馄饨，还以为是什么特别的食品。吃完后并没有觉得扁食面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能用别具风味来形容。也许是我们太饿了，还没品尝出味道时已经全在肚子里了。或许我们成不了美食家。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中写到的美食家朱自清才真正会吃呢，任何人都难和他相比。 吃饱饭后我们的步子才迈得更快些。我们先来到专卖蜜饯的店，每人至少买了两盒厦门蜜饯，我还买了半斤葡萄干、半斤杨桃干，都是为弟弟买的，他最爱吃蜜饯等零食。然后一行四人到百货商店，我是专为妹妹买格子布做喇叭裙的，几间店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几乎失望时，最后看到自己喜欢的一种格子布，不但自己喜欢，参谋的同伴也都喜欢，于是花了7.78元买下了。这位服务员态度很好，没有半点瞧不起外地人的样子，他很有礼貌地回答我的询问，我不知道买多少布才能够做一条裙子，是他告诉我的。 买完布，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次厦门之游很快就要结束了，任务已完成了一大半，就差拾贝壳这一项了。 中午12点回到宿舍，没顾上吃饭，拿着伞和一个布袋，朝海边奔去。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赤脚走在灼热的沙滩上，寻找着贝壳。 潮水早也落尽，也许我们来迟了，沙滩上只剩下贝壳的碎片，对于我们专程来捡贝壳的人来说，是不愿意空手而归的，就是碎片也得带回去一点，凡是对美的追求，都应该有所收获。 我们一直沿着海滩走，走了很远很远，居然走到礁石附近去寻找了，发现这里的贝壳比沙滩多，也许来的人少吧。 我们在礁石旁边果然捡到了贝壳，有奶白色的，洁白透亮，有尖尖的海螺，还见到海螺从硬壳壳里爬出来呢。 对于大海的馈赠，我满心欢喜，但我却不了解这些贝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我对大海的了解太少了，可是大海一点也没有责备我，照样把海中的宝贝送到沙滩、送上礁石，点缀银色的沙滩、装点黑色的礁石，大海是宽容她的女儿的，这就是大海的性格。 在沙滩上我们还看到大头鱼，它们的肚子圆滚滚的，头却很小，不明白为什么叫大头鱼，叫大肚鱼还差不多。它们都挺着大肚子静静躺在沙滩上，没有生命的迹象了，我轻轻地用脚把它们送回大海里。 在沙滩呆了一个半小时，回到宿舍已经快两点了，穗如在床上睡觉，我们回来惊醒了她。她说：“我差点要去报警了，你们要是两点钟还没回来，我就要带着警察去找你们了。”是呀，我们在海边呆得太久了，可是好像还没看够。 1983年7月19日（星期二） 我们离开了厦门，离开了大海，不如说我带着大海走了。 坐了将近十个小时汽车，又到了汕头。我们又来到杨伯伯家。 晚餐吃了爽口的牛肉丸，据说这是汕头的特产。接着他们一家就为我们安排明天的活动了。他们说三个姑娘出去不放心，执意让他们的小儿子带我们去妈屿岛。我们不愿意麻烦别人，加上有一个男孩在场会觉得不自在，但我们没办法说说服杨伯伯的热情，只好如此。 杨伯伯一家真是太热情了，想得也很周到。汕头那地方实在让人可怕，治安很不好，乱糟糟的，有个男孩子陪着出去自然安全很多。 今天有点累了，得好好睡一觉，我睡地铺，连枕头也没有，只好将就两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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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115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15.大海涌浪汕头厦门，大海荡漾人伦之舟 1983年7月20日（星期三） 游妈屿岛。 渡船上塞满了人，像装满沙丁鱼，空气污浊不堪，汕头人身上特有的海腥味，夹杂着汗臭味，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只能把目光从人群缝隙中穿过去看大海。这时的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阳光直射你的眼睛，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登上妈屿岛，飘来一股鱼腥味。在通往岛屿的小路上，晒满了小鱼，这些小鱼被千人踏万人踩，有些已经被踩扁、踩烂了。臭咸鱼的味道就是从这里飘来的。现在看到咸鱼是这样晒出来的，脏极了，也许今后再也不敢吃咸鱼了。只要在饭桌上一看到咸鱼，就会想起妈屿岛的这一幕…… 带我们上岛的小杨（后来才知道他叫杨华强）是八二届毕业生，说话办事很老练，总是把我们当客人看待，时时处处都不忘自己是主人。我们边走边听他介绍情况，虽然他说普通话比较吃力，但不失为一个好导游。在我们选景照相时，他处处表现男子汉气派，帮我们拿着皮包，看到我们准备照相了，他便把头扭向另一边，好像了解我们的心思。我们只当他没来，该怎么照就怎么照，毫无拘束之感。当我们在高低不平的、有些甚至是尖尖的礁石上行走时，他怕我们走不稳当，让我们把皮包、水水壶都集中在他那里，这样，我们空手走，而他呢，右肩背着三个包，左手提着两个水壶，步伐照样是坚定的，毕竟是在海边住惯的，礁石奈何不了他。 妈屿岛好像没什么特色，比鼓浪屿差多了。一走进鼓浪屿，你会觉得它是一个小城市，可一走进妈屿岛，你会感到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渔村。海边有人坐在小舢板上捕鱼，但并没有看到渔家姑娘坐在海边织鱼网，真的，我没见到一个渔家姑娘。听说汕头人重男轻女全省乃至全国闻名，渔家姑娘到底在何方？这里也有海滨浴场，但却没有厦门的海滨浴场好玩；这里的海浪也没有厦门的海浪那么凶猛。如果说，鼓浪屿是汹涌澎湃的港湾，那么妈屿岛则是风平浪静的港湾，二者各有特色，各有各的美。 “我还是喜欢照海浪”我说。 “我也是”。 “我更是，好像海浪永远照不够”。 两位同伴的意见和我一致。看来人们对美的事物是会产生共鸣的，尽管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但对于同一种事物，会产生共同的美感，这是不容怀疑的。我们还是拍了许多以海浪为背景的照片，依然是海浪涌来时再按快门。 小杨陪着我们玩，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们提出帮他照几张相，他执意不肯，想偷拍都不成，因为他老是背对着镜头。待旅游接近尾声时，我们就要离开小岛时，他终于无法推托我们的诚意，将就照了几张。 让我再最后看一眼大海吧！面对着大海看了好一阵，才带着喜悦还有一丝惆怅离开了大海，离开了小岛。 晚上，当我们躺在地铺上聊天时，杨伯母已经在为我们准备明天的早餐了。尽管我们一再说我们已经买好了明天的早餐，但她还是忙着做馒头，热情得近乎固执，只好客随主便了。 1983年7月21日（星期四） 今天3点半起床，洗漱完毕之后，肖叔叔用水壶装了一壶豆浆，我们就用豆浆就着馒头吃了早餐。4:10分准时离开家门，照例又是一阵寒暄，感谢这两家人对我们的照顾。最后由肖叔叔送我们到汽车站，我们挥手告别。 在长途汽车里颠了一整天。司机停车吃饭时，我们不敢进饭店吃，因为太贵了，价钱最低的是苦瓜汤，也要一元钱一碗。 我到处寻找厕所，我发现“倒霉”了，什么也没准备，狼狈不堪，之后我坐在车上一动不敢动，肚子疼得厉害，只要司机一停车，我就忙不迭地找厕所，真把我折腾坏了。 广汕公路的路面真是糟糕透了，我们坐的这辆车很不争气，老是坏，不是轮胎爆裂，就是油门踩不动，结果停车修车就达四五次之多，大大耽误了我们的时间，天知道几点才能回到家。 晚上9点半左右终于回到家了。全身都沾满了灰尘，放下背包，就从袋子里拿出两小袋贝壳放进脸盆里洗。 妈妈说：“你们呀，上回你爸爸去深圳，也捡回一堆破东西，这次你又大老远背回来。” 我怎能容忍别人把我经受暴晒辛苦捡回来的贝壳说成是破东西，于是我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不准丢呀，那是我辛辛苦苦捡回来的，谁丢了，我不会饶过他（她）。” 然后我洗头洗澡吃饭，然后看信……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依然想着大海，好像在和大海娓娓交谈，海浪给我冲洗，给我平抚，今生今世，我永远忘不了大海了。 由于这次旅游的成功，我得到最新情报——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会爆发了。带着美好的回忆进入梦乡吧，祝愿做一个有关大海的美丽的梦。 1983年7月22日（星期五） 上午，跑了一趟东山，冲了4筒胶卷，然后就写散文，看小说。晚上给汪晓湘写信，告诉她我回来了，这是我们事先约好的，我旅游一回来就给她写信，一块商量什么时候去南湖玩。 一回到家就非常忙，首先要把旅游的感想写下来，还要帮妹妹考虑如何填报志愿，其次还得准备中学同学的聚会，应付大学同学组织的活动，还要找人晒相片。大概过不了多久，还得准备搬家、接着是安家……这个假期可能看不成书了，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事需要我处理，从来没有一个假期像这个假期那么忙。 1983年7月25日（星期日） 上午玉琼来了。她把她写的感谢信（感谢汕头那两家人对我们的热情接待）给我看，让我修改后马上寄出去。我改了挺多的，也把这封信抄录在此。 杨伯伯，肖叔叔： 您们好！本月21日早晨，我们离开了大海。毋宁说，我们把大海带走了，于晚上9点平安到达广州。勿念。 这次到汕头，受到您们的热情接待，您们对我们的照顾可谓周到，你们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已经留在我们的记忆中了。 当船在大海上航行的时候，我们心里真有点顾虑。因为我们从未见过面，现在却要到你们家去住，不知你们会怎么想。万万没想到，当我们下船后，肖叔叔亲自去接船；到了肖叔叔家后，肖叔叔一家老小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为我们打好了洗脸水，为我们煮了绿豆汤，切了西瓜为我们解暑降温。当我们从厦门回来、将要离开汕头时，肖叔叔还特意送豆浆给我们喝，待我们吃饱喝足了还亲自送我们到车站。我们还没忘记那包早已消化掉的花生呢！我们在路上全靠它了。杨伯伯还为我们准备了一间房，让我们在阴凉的房间里舒适地度过几个夜晚。而且，每餐都有美味可口的佳肴，我们尝到了从没吃过的牛肉丸……所有这一切，都消除了我们的顾虑。你们的热情好客深深打动了我们的心，我们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毫无拘束之感。在你们家里，我们没有洗过一次碗，没有扫过一次地，反倒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们心里真过意不去。我们再次向肖叔叔一家、杨伯伯一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虽然离开了汕头，但是开朗、热情的肖叔叔，可亲可敬的杨伯伯、晚上还为我们准备第二天早餐的慈祥的杨伯母、帮我们洗衣服的聪明的姐姐，总是往我们碗里夹菜，晚上为我们点上蚊香的姐姐，还有那位年龄比我们小，但却颇为老练的小杨（他是一位称职的“导游”呀）等等，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在遥远的广州向你们新注目礼，欢迎你们到广州后来我们家做客。 请转告小杨，相片洗好后立刻寄去。请代我们问候伶俐可爱的小玲玲，我们还想听她唱歌，看她跳舞呢！ 遥祝 阖家幸福愉快！ 给你们添尽了麻烦的张某某、刘某、张某某 1983年7月25日 下午收到晓湘的回信。她在信中说很羡慕我，甚至有些嫉妒我了，因为她没有见到大海，而我见到了。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刚进大学时我们就约好，等我们自食其力后，每个暑假都去周游列国，观赏祖国的名山大川，当然忘不了去看大海。值得高兴的是，这个愿望很快就可以实现了，明年我们就毕业了。 （笔者今日注：“下海”后，因为工作关系，多次去过汕头，每次都是干完工作立马回广州，再也没有游玩过；多年前想重游厦门，至今未成行） （111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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