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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女设计师第二季:再战江湖—梅开三度之一度梅心[第5页]

作者:思其本源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不会吧。”霍熙看着岳鸿濯把蜡烛点了起来。
    “33岁,我想这数字拿出来也丢人现眼,所以就点一根蜡烛算了。”岳鸿濯说着又到吧台,从冰桶里拎出一瓶香槟来,“我喝不了冰的,但今天可陪你喝一点。”
    霍熙走到蛋糕对面,把包往床上一甩,问:“你要干什么?”
    “庆生啊。”
    “哪有凌晨庆生的?”
    岳鸿濯把两个高脚杯放在了蛋糕边:“我今天很忙的,有可能就一直忙到2月23日去了,所以想来想去,就早点给你办了。”他倒好酒,把杯子递到霍熙的手里,在这一瞬间,霍熙的手指蹭到了岳鸿濯的皮肤,岳鸿濯似乎没什么反应,霍熙却感觉像是那一寸皮肤抹上了一层暖暖的蜂蜜。
    “干杯。”岳鸿濯碰了一下杯,便小小的抿了一口。
    霍熙却把酒都喝下去了,此时,两个人恰好是面对面站着。
    “你这算什么?”霍熙看着烛光问。
    “在这个危险的时刻,你义无反顾从北京飞到南昌,既是为了公司,也是支持我的工作,作为领导,为你送上生日祝福,也是应该的。”岳鸿濯很正式的嬉笑着。
    “然后呢?”霍熙又看着岳鸿濯的眼神问。
    “然后?”岳鸿濯瞅瞅霍熙,“你们女人,总是喜欢问然后,然后就是走流程啊,唱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然后你会说怕胖少吃一点,然后我就得吃很多,吃完了,然后呢?”
    霍熙微微的摇摇头:“岳总啊,你认识多少女人啊。”
    “女人认识很多啊,你看AEW就有……”
    “好了——”霍熙却突然捏住了岳鸿濯的手,这一捏,是出乎岳鸿濯意料的,霍熙却表现的很从容,“我问的是,你骗过多少女人?”
    岳鸿濯迅速稳住了心神:“没有啊,我每一次都是认真的。”
    “那你认真过几次?”
    “那我得算算……”
    霍熙苦笑着摇摇头,松开了岳鸿濯的手,坐在了蛋糕面前:“那就走流程?”
    “好啊,许个愿。”岳鸿濯隔着烛光,站在霍熙对面。
    霍熙闭上了眼。等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面前又多了一个心形的白盒子。霍熙自然是明白的,却装糊涂般的问:
    “什么?”
    “你刚才说‘然后’呢?”岳鸿濯说,“难道指的不是生日礼物?”他说着便将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串卡地亚的玫瑰金钻石项链,霍熙并没有惊叹,而是拈起项链,问,“为什么是缺个口呢?”——这款项链是“Juste un Clou”,是钉子系列的,18颗钻石却镶嵌在只留一个缺口的圆钩上。
    “我一直认为,事缓则圆。”岳鸿濯笑眯眯的,“事急则利。”
    “事急则利?”霍熙用食指轻轻去触缺口处的钉尖,“可你这么快就在套路我了,难道是事缓则圆吗?”
    “所以我送这款项链啊。”岳鸿濯得意的一笑。
    “那是钉死你——”霍熙则盯着岳鸿濯,“还是钉死我呢?”
    借着烛光,岳鸿濯看着霍熙那张陌生的脸——陌生是因为绝望,是他的,也是霍熙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事业?”霍熙问,“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女人?”
    “我父亲在诸暨是很出名的商人。浙江那边很有意思,有钱的人家希望自己的子女有文化,可是靠文化谋生机的人又穷,我想是因为缺什么,就想拿什么来装点门面的原因吧。我父亲就是这样,我从小就想继承他的家业,可他就是让我好好读书。做生意,不是我该做的事情,那是他的事情,他说,做生意就是挣钱,那些大亨说的再漂亮、做的再漂亮,最后不过还是挣钱,因为不想挣钱的人就挣不到那么多钱。所以,他会把钱挣好,都留给我和我妹妹。而我呢?书要读好,人要正派,老婆也不要回诸暨找,最好在北京找个高学历的,人也要正派。反正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到北京读书了。可我是他的儿子啊,儿子像爸爸的啊,这是没办法的,我就是喜欢社交,就是喜欢做经营,就是喜欢浪浪的女人……”
    “你爸也喜欢浪浪的女人?”霍熙手托着下巴,好奇的问。
    “有啊。”岳鸿濯越说越精神,“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有钱人喜欢打高尔夫?因为打一天就可以聊一天,可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聊一天的,生意?财经?人际关系?这些地方上的土豪,聊到后来,总归是女人,小三、小四、小五的……呵呵,我那些油腻不还是跟他学的?”
    “你也有小三、小四、小五啊?”霍熙倒是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
    “我?”岳鸿濯是真的长叹一声,“我嘴上有千军万马,实际上也就是学校找了一个,分了;做设计师的时候,找了一个,分了;开始当领导,爱上一个,分了……现在,身体都不行了,连嘴上都没有一个两个了,还小三、小四、小五?”
    “你爱上过一个?”霍熙非常敏锐的抓住了岳鸿濯在用词上的区别。
    “是啊。”
    “那为什么又分了呢?”
    “因为,她也和你一样,关注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对事业是这样一种态度?那时,我父亲是很反对我做经营管理的,但我还就是对经营管理感兴趣。我爸就说了,你们搞个设计公司能挣多少钱?好好做个专家不行啊?我就来劲了,我们这知识密集型的,凭什么就没你搞那些建材挣钱?事实证明了,他说的是对的,读那么多书,放那么多智商在那儿,确实挣不了什么钱。可我不甘心啊,我不能服输啊,我认为这种不公平只是暂时的,是周期不对,是环境不对,使我们的经营方式不对,是我们的层面没到……”
    “你挺天真的哦。”霍熙插了一句,“你当时没告诉你那个爱的女人吗?”
    “没有。”岳鸿濯说,“说那么多干嘛?而且,她也是个事业型,只是不需要喝那么多酒罢了。”
    “她是不是很作?”霍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一个话题了。
    “作?有点吧。”岳鸿濯抬起头看看屋顶,似乎是在回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刚MBA毕业,切实也还好,她只是很在乎我,而且,她认为事业不应该是那样做的。”
    “她对你有那么多应酬很反感?”
    “是的。按照她的说法,这给‘劣币驱逐良币’创造了机会。”岳鸿濯越说越来劲儿了,“然后她就成了良币,我就成了劣币,我们俩就是劣币与良币的组合,最后的结果却是良币放弃了劣币。呵呵,我就是个劣币。”
    “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女人的意思是,你这种方式,很难给女人以安全感。”霍熙说。
    “嗯。”岳鸿濯点点头,“我也发现了。不吹蜡烛吗?”
    霍熙摇摇头:“让它再点一会儿,烛光,挺让人放松的。”
    岳鸿濯点点头,拿起酒杯又啜了一口。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事?”霍熙忽然问。
    “呃……”岳鸿濯扮了个鬼脸,“我对女人的历史不感兴趣,我只在乎她的现在和未来。”
    “为什么?”
    “女人肯定是越年轻越好啊,我跟你聊过去会觉得遗憾的。”
    霍熙瞪了岳鸿濯一眼:“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个年轻点的?”
    “我倒是想找个十八九岁的,问题是我现在搞不定了。”岳鸿濯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呵呵,所以找个年纪大点的,好搞定的?”霍熙自然是很不爽。
    “我没找啊,暂时不想找。”岳鸿濯把烟放在了嘴里,然后咬着烟凑那蜡烛的火苗。
    霍熙是真想直接问岳鸿濯:“你喜欢小的,现在又不想找,那今天晚上整这一出干什么?”可这问题又不好问。
    岳鸿濯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随着叹息又吐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嘴上说不想找,可又为什么要在这里玩暧昧?”
    “不,我没有想。”作为女人,霍熙下意识的撒谎。
    “那最好。”岳鸿濯的神情有点黯然,“我总觉得,男人是为了存在感而拼搏事业,而女人,却是男人活下去的理由。”
    霍熙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呢?”
    “又是然后。”岳鸿濯也是苦笑,“女人说然后,就是有期待。”
    “你觉得我在期待什么?”霍熙把手掌慢慢的抬起来,掌上是那串卡地亚锋利的项链。
    岳鸿濯站起了身,走到霍熙的身边,把烟咬在嘴里,从她的掌上拈起了项链,走到她的背后,为她戴上了。
    “要不要去照照镜子?”岳鸿濯问。
    “你喜欢玩暧昧?”霍熙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已经玩不动了。”
    “那是认真的暧昧?”
    “我只是通过讨好你在满足我的征服欲罢了。”
    “然后呢?”
    这一刻,蜡烛灭了。

    这是一个岔口,我还没想好往哪里走,看看读者的态度了。

















    丽盒部落里刚放了一个帖子叫“在我看来,霍熙,离圆满只差一步—美丽的钉子”,你们觉得霍熙和这款项链像么?
    Vincent和汤乾在二度里的见面揭开了收购AEW的真实原因~大家可以去看一下~昨儿更的~

    昨天下午02:46
    终于可以休息了。
    (旁边的照片里是一张在打吊针的手。)

    上午08:50
    城事:生病了?
    初一:嗯啊。
    城事:什么病?
    初一:低烧,发炎。
    城事:那不是变黄码了?
    初一:嗯
    城事:那不是不用上班了?
    初一:嗯
    城事:那不是更没钱了?
    初一:本来就没钱。
    城事:我看你是在广州养病。
    初一:嗯。昨天中午到了广州实在坚持不住,就离队了。
    城事:那好好休息。
    初一:嗯。你抓贼呢?
    城事:嗯,正追着呢。
    初一:这样啊?要不要接个视频,让我看看?
    城事:发出视频通话的请求。
    一接通,许初就看见了正在拨动方向盘的项城,项城也看到了枕头上许初的脸,可也就是这么一刹那,项城的手机屏便黑了。
    “怎么回事?”
    “我把灯关了,睡得太丑了。”许初打着哈欠说,“你开车追贼呢?”
    “嗯,是啊。”
    “我发现你这个警官不诚实。”
    “好吧。”项城做了个歉意的手势,“我前面确实没有贼。”
    “这还差不多。”
    “但我确实在查案。”项城一把方向盘,车靠到路边停下了。
    “什么案子啊?”
    “凶杀案。”项城卸下安全带,伸手去拿手机,“其实我告诉你是违反纪律的。”
    “那你是和我一样,不想长干了。”
    “你怎么知道?”项城拿着手机走下车,跨过矮矮的栏杆,便踩到了松软的沙滩上,他一边朝着海走一边转换了手机镜头的方向:
    “漂不漂亮?”
    “嗯,漂亮。”许初本来想忍一忍,可说了这几个字后还是觉着忍不住,不禁大声感慨,“太美了,我太想去海边晒太阳了,我真想融化在……你那儿是三亚吗?”
    “是啊。”
    “我真想融化在三亚的阳光里……你是破案还是看风景?”
    “尸体就是在这片沙滩被发现的。”项城说,“涨潮、落潮破坏了痕迹,从大小洞天到湾艾岭将近一百公里海岸线监控探头都调过了,却什么也没发现。”项城说着站住了,“就是这个位置,尸体就是躺在这个位置。”
    许初感到有点发冷,便裹紧了被子:“他是怎么死的?”
    “用铁棍打死的,打了很多棍,后脑几乎被打烂了。”项城手机的镜头对准了沙滩。
    “喂,你又在泄露案情了,违反纪律哦。”许初感到有点怕了。
    “你休息吧。”项城也觉得这不是应该用来开玩笑的,“我也工作了。”
    “好的,Sir.”许初迅速的挂断了通话。
    你只有站在大海边,你才会意识到,原来自己,以及自己所在的这个群体,并不是这世界的主角,因为海太大了。而你所处的位置,却是海洋的边缘,这一边或许不过是个村落、城市,或者是某块大陆,而那一边,却是地球上所有的海洋,其实,这世界只有一片海,不过是人类硬把它分成了几大洋、n个海罢了。
    项城这段时间连续跑了福州、北京、南京,分别见了游牧尘、汤乾和卓鸺,又回到三亚审了邵淮秋,加上之前的水石与山珊,他忽然发现,杜鹤的这个案子牵连出不少的枝枝蔓蔓,而海口那边也刚刚审了陆晓乔,重点是审他诈骗卓鸺公司2.6个亿的案子,但也问到了有什么人和他联系送他出境的事情,他却矢口否认,坚持说自己就是在海南避风头的,没有任何人同他联系过。三亚方面已经向海口方面申请要对陆晓乔进行审讯,但程序上需要时间,而且诈骗案的审讯估计也要两天,项城判断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去海口提审陆晓乔。确实,项城对这个提审是报以比较高的期望的,因为在杜鹤来到海南的这十几天的时间里,当中去了万宁几天,只是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和资料还不能证明他与陆晓乔见过面,如何果见了呢?那就很有可能是汤乾派杜鹤去的,那汤乾就很有可能同诈骗案有关,那杜鹤的死又会不会同这诈骗案有关吗?如果陆晓乔始终咬紧牙关,说没见过杜鹤或与杜鹤有关的人呢?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能逼着他承认,这又是很大的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项城也并不是那么急着审陆晓乔,因为只要对方不承认,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如找到一点线索再去引陆晓乔开口,只是,线索在哪里呢?他今天来到尸体发现的地点,就是来理思路的。三亚的海岸线太长了,杜鹤也好,杀杜鹤的人也好,完全有条件避开监控摄像头来到海边。杀他的动机现在看来有四类可能:
    一类与陆晓乔有关,那就是涉及到金融诈骗的一些机密与矛盾,这符合逻辑,杜鹤很有可能就是汤乾派来办事的,那么未来对陆晓乔的审讯就会非常关键;
    二类与游牧尘有关,杜鹤用无人机可以录入游宝德临死前夜在房间里与山珊之间的事情,这符合逻辑,杜鹤想抢回山珊,做这种苟且的事情用作要挟也未尝不可能,问题在于,这个事情就会指向游家,游家是在福州,在目前依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很难对游牧尘等人进行布控;
    三类还是与水石、山珊有关,那就是争风吃醋的事情了,但想想,至于吗?
    四类就是其他,就是除了以上三类的其他所有可能性,比如,他就是和陌生人因为某种原因发生冲突而被打死的;或是之前的某个仇家,等等……
    项城感觉有很多思路要理,他也一直在考量一种可能性,他是被人约到海滩的——这个时期,不是约来的,谁半夜三更谁来海滩?可如果是约来的,那就应该是熟人,毕竟晚上这边黑乎乎的一片,只要对方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风险,就不该来这里,除非是他想作死——尸检报告显示,死亡前,杜鹤饮入了大量的洋酒。
    “作死?”项城想到了这个概念,便又发了一条微信给许初。

    上午09:11
    城事:睡了吗?
    初一(语音):昨天傍晚打完吊针,我就一直躺着,要还能睡着,我也真是佩服我自己了。
    城事:问你个事?
    初一:说啊。
    城事:女人为什么要作?人为什么要作死?
    初一:你怎么知道我很作的?
    城事:我还真不知道,看不出来。
    初一:那是,女人都是跟男朋友作的。
    城事:那女人为什么要作呢?
    初一:不知道。
    城事:好好想想,我破案呢。
    初一:不会吧,破案还有考虑这类问题?
    城事:有利于判断案中人的心理。
    初一:我觉得作就是缺爱,爱够了,谁还作?
    城事:可是你不是说女人都是跟男朋友作的?男朋友是爱你的啊。
    初一:有了爱,会要更多啊。爱是永远不够的。
    城事:尤其是孤儿?
    初一: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有爸有妈的。
    城事:女人在作的过程中不会担心作的过了失去吗?
    初一:哎哟,你这是说到我的痛处了。
    城事:?
    初一:我现在想想,我的初恋就是被自己给作分的。
    初一(语音):哇,那时候好作的。我现在想想也是太作了。可是没经验啊,那时候就想不到真能作分了。只想着我都给了你,以后也是给你,那不还得按着我的性子来啊……哎呀,惨啊,惨啊……
    城事: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如果是个孤儿,他一旦得到爱,会作的不可想象,就像女人的初恋?没有爱,也就不作了。
    初一:嗯,应该是吧。
    项城面对着浩瀚的大海,缓缓的蹲了下来,用手抓起一把沙,闭上眼,沙子透过指缝洒下。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中,杜鹤喝多了酒,走向荒凉的海滩——不,应该不是一个人——或许是个女人——他们俩甚至是拥在一起——而在他们俩后面跟着一个,或许是几个,拎着铁棍的男人……

    梅心也是拿邵淮秋没办法,来了人家就守在ICU,逼着梅母回家休息,还让梅心快点去上班。而这时,梅心忽然发现,邵淮秋还挺能张罗的,围着紧闭双目的梅父事情做的有条有理。
    “挺会关心人的嘛。”梅心在ICU门外撅着个嘴,“怎么在我这里没有表现出来?”接着,她拨通了Vincent的电话。
    Vincent:Hi,Julie.
    梅心:我明天能来上班吗?
    Vincent:好啊,我这就让行政为你准备好办公条件。
    梅心:我就两个要求。
    Vincent:嗯。
    梅心:月发7万要兑现。
    Vincent:没问题。
    梅心:尊重我。
    Vincent:OK。

    涿州,又可以打球了。只是,只有小车,没有球童。汤乾漫无目的的挥了一杆,低下头,皱皱眉,一转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
    “游总,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这几天在赶一个标,停更几天~
    “您是从福州过来的?”
    “嗯。”游牧尘从小车上挑了一根球杆,拿在手上甩了甩。
    “这么远跑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汤乾心里面确实是“咯噔咯噔”的,面上却很镇定,“难道您是确定我在这里了?”
    “是的。”游牧尘拿着杆子站到了汤乾的边上。
    汤乾看看游牧尘,微笑了一下,瞭望四周,感慨道:“看来,这里还是有眼睛盯着我的啊。”
    “警察找过你吧。”游牧尘说。
    “是啊。”汤乾又看看游牧尘,“你怎么知道?”
    “警察也找过我,所以我宁愿不跟你通话,有事当面谈。”游牧尘把刚刚在小车上摸出来的球搁在了地上,“好久没打球了,春节到海南一杆都没打。”
    “那好呀,刚好可以来几杆。”汤乾也弯弯绕绕的说道。
    游牧尘猛地一发力,标准的动作,漂亮的弧线,那球飞向场地深处。
    “好球。”汤乾感叹道。
    游牧尘收了杆,问:“杜鹤去海南干嘛?”
    汤乾做迷茫状:“我不知道啊。估计是去玩吧,搞成这样……”
    游牧尘根本就没去看汤乾,而是把球杆又放回了车里。
    “你知道杜鹤做了什么事吗?”
    “呃?什么?”
    “他用无人机偷拍了我父亲过世前夜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啊?”

    对于万一仁而言,山珊(Sandy)是他的痛,但肯定不是永远的痛,在汤乾的介绍下,他迅速找到了似乎更作又更乖巧的Nancy作为痛的延续,而之所以是痛的延续,春节前在汤乾的会所见过Nancy、互留微信后,这个女孩也就应付了他一个晚上,之后便失去了联系。而今天,他却突然收到了Nancy的微信。

    上午10:29
    Nancy:在?
    江山万里:?
    Nancy:还记得我吗?
    江山万里:是该我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吧。
    Nancy:[捂脸]
    江山万里:一个月了,微信也不回。
    Nancy:我这不是玩去了。
    江山万里:现在回京了?
    Nancy:就是[嘟嘴]还被隔离了,还要被你说。

    万一仁发现Nancy的调调和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有点装乖扮害羞的味道,他觉着有戏,反倒不急着约她了,先聊聊天再说呗。

    江山万里:春节出去玩了?
    Nancy:嗯呢
    江山万里:去哪儿玩了?
    Nancy:海南啊。

    前情回顾:
    春节前,汤乾在太古里的会所。
    “Sandy不来上班了?”万一仁从汤乾的手里接过雪茄,嘴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戳穿(包括Sandy吃两头)以后,万一仁倒觉得跟汤乾更亲近,相处也更放松了,这种没皮没脸、丢人现眼的话他也说得出口了——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另一方面,万一仁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这话也在戳汤乾的痛处。汤乾倒也大度,“呵呵”一笑,指着万一仁的身边说:“没有了Sandy,还有Nancy。”Nancy嘟嘟嘴,直接把雪茄从万一仁手里抢过来,吸了起来。
    “你还可以嘛?”在相识五分钟后,万一仁第一次把手放在了Nancy的大腿上。
    Nancy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Sandy在哪个学校,可以去找她啊。”
    万一仁一愣:“你和她很熟吗?”
    Nancy把雪茄还给万一仁:“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系的。”
    “我记得她是学平面的。”万一仁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怀念,他没注意到,边上抽闷烟的杜鹤正用敌意的眼神望着他。在这个屋里,因为Sandy的事情,真正受伤、真正郁闷的人恰恰是他。
    “那你是学什么的呢?”万一仁又去问Nancy,在这一刻,他是准备把Sandy彻底忘了。
    “工业设计。”Nancy冷冷的回答。
    “这个专业好啊。”万一仁笑了,“比平面设计有前途啊。”
    “是啊,有前途。”Nancy无奈的点点头,“满地都是学工业设计的。”
    “哈哈!没志气!”汤乾点点Nancy,“在中国,做什么的不是满地都是?你要相信,你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设计师的。”
    “那我走了。”Nancy起身,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万一仁再次欣赏了一下Nancy的身材,他真的已经忘了Sandy,说实话,这两个女孩乍一眼看,长得真差不多,都是所谓的“网红脸”——其实就是“整形脸”,但这身材,啧啧啧,学“工业设计”的确实是比那个学“平面设计”的要“三维”多了。
    “干嘛?”汤乾问。
    “去用功学习啊,否则怎么能做一个优秀的设计师?”Nancy撇撇嘴。
    “哈哈!”汤乾指指插着腰站在那里的Nancy,“老万,你看,这女孩儿是不是比Sandy有脾气。好了,Nancy,坐下吧,别那么认真,我们就是说说。做设计,万总是知道的,挣的都是辛苦钱,也挣不到大钱。除非是做那个什么?萨哈?”
    万一仁乐了:“老汤,是扎哈。”
    “对,对,扎哈!”汤乾也乐了,“反正我也看不懂。”
    “有什么不好懂的?”万一仁这次索性就搂住了Nancy的肩膀,“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被更有钱的人看中了,她就比我们更值钱了罢了,做的再辛苦,还是要靠人吹,靠人捧。现在是个设计师,人模狗样的就跟我说扎哈,快烦死了。”
    “哈哈!”汤乾今天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所以一直在笑,“老万,你这话说的到位,哈哈哈……”
    杜鹤在一边却是看不懂了,这两位,怎么现在关系反而变好了?汤乾背着万一仁做了这么多手脚,还安插了Sandy在他的枕边,如此层层下套,万一仁却显得毫无所谓。看不懂——也看得懂——这就是生意。生意嘛,就是江湖。
    而江湖就会有重逢。杜鹤跟着山珊回到了海南,而第二天的同一个航班里却有Nancy。

    梅心问我:“我之前总觉得我俩是有缘分,因为总是相遇在巧合中。但今天我不信了,这都是阴谋的刻意安排”。
    我说:“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上天注定的巧合的话,那就是我两次在路口看到了你。”
    梅心很惊讶:“有两次吗?”
    我说:“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缘分”。
    ——邵淮秋

    杜鹤:“你怎么在这里?”
    Nancy:“因为你在这里啊。”

















    昨天下午刚述完标,比较疲惫,少更一点,但还是比较完整的~
    平原的夕阳看着总是很远。游牧尘想,在这里应该是有很多人看过夕阳的。他在这里已经打了一下午球——汤乾已经早早的回去了,说要为游牧尘好好安排一顿晚饭,游牧尘虽然一身心事,但也乐得清静,便一个人一杆一杆的打过去,有时找不到球就随便打一杆,大冷天居然打出了一身汗。他没有吃午饭,却不觉得饿,在他背后的十几米处,始终跟着他这次带来的司机阿赵——游牧尘刚开始在“睿竹”上班也是从基层做起,花了五年左右的时间熟悉了整个公司的运作,这才进入集团高管,那时他配了专车和司机,从那时起,司机就是阿赵,转眼已经十年。老板和司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何况游宝德为游牧尘配的阿赵本身也兼了他的贴身保镖,游牧尘和阿赵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其他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包括他身边的这些女人,游牧尘有时甚至会觉得,这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阿赵,就像在这世界上最了解父亲的人或许不是作为儿子的游牧尘,而是聂凉。

    一周前,游家书房。
    “2020年1月23日凌晨,您父亲游宝德先生死于海口‘十浪高尔夫俱乐部会所酒店7单元三楼的套房户外平台’……医院的证明是,他死于心脏病突发……两天后,您父亲的尸体就运回福州,死后第五天火化的?”
    “是。”
    “他死前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生特殊的事情。”
    “一个从北京坐飞机过来的女孩陪你父亲在那个房间过夜,不算是特殊的事情?”
    “他们只是一道过夜了,男人和女人,我并不认为这很特殊。”
    “游先生,我不是来查那种案子的,我是来查杀人案的。”
    “我知道,但这杀人案和我父亲的死有关系吗?”
    “坦白的说吧,那天,那位死者,杜鹤,您说您也认识,是您北京一位生意意向伙伴的下属,对不对?”
    “对。”
    “您父亲死的那天晚上,他就住在那栋楼里。”
    “我知道,我想这是巧合。”
    “游先生,我从海南跑到这里来,并无恶意。但是有些事情我告诉您,只是为了调查杜鹤被杀案,您是有义务保密的,如果泄密,我是可以找你麻烦的。”
    “您说。我会保密,也会全力配合您,只要,不伤害我已逝去的父亲。”
    “我们能知道有个女孩和你父亲一道过夜,自然是通过监控。为了查杜鹤那天晚上在酒店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我们调了所有能调的监控,当然,您父亲房间里是没有监控的。但户外是有的。消化这些监控花了比我们预料更多的时间,是因为,我们发现22日晚上六点十分左右,有个异物从杜鹤的房间里飞出,它向上飞了两层楼,停在了你父亲房间的平台上。七点零五分左右,你父亲与山珊,就是那个女孩,一起到户外的平台上吃饭,借着阳台门开的这个时机,这个异物飞进了你父亲的房间。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两点五十分左右,它才冒险的从阳台门中飞出来,可能是觉得白天比较招摇,小心起见,它躲进了边上的一棵树的枝叶里,一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天完全黑了,我们才发现有个模糊的异物飞进了杜鹤的房间。晚上获得的视频影像完全依靠路灯和各个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即使你父亲和山珊在吃饭时打开了平台的挂灯,能见度还是很低的,监控本来就不是用来看这么小的东西。但是,它飞出你父亲房间的时候,我们基本看清了。那个是一架昂贵的迷你无人机。”
    “无人机?”
    “我也不懂,应该是外面流进来的走私货,我们有专门的技术口分析了他的型号……那个型号我也不记得了,但是,它肯定具备监控与录制视频的能力。”
    沉默……
    “找到那个无人机了吗?”
    “没有。”
    “也没找到拍下的视频之类的?”
    “没有。”
    “没有?这种数字化的东西还能消失吗?”
    “最干脆的方式是——熔掉。现在,杜鹤也死了,有没有留下什么数据文件,我们还在找。”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游先生那么聪明,还问我这样的问题?”
    “没办法,跟警察说话,还是要小心,所以不如多问了。”
    “那还是我来摊牌吧,我觉得,有这样一种可能,那天晚上,你父亲的房间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被杜鹤的小东西拍下来了,然后,杜鹤因此被杀。”
    “是有这种可能,但我确实不知道、也不相信那天晚上,我父亲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那要看怎么定义‘特殊’了。一男一女在床上——那样——这本身就是正常又特殊的行为,没被拍下来就是正常的,被拍下来了就是特殊的了,尤其是一位知名企业家和一名在北京就读的女大学生之间发生了那种事情……是不是?”
    “我认为,杜鹤的死和游家没有关系。”
    “你认为?是你希望吧。”
    “证据,一切都要讲证据。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做任何事情,我相信,我们游家与杜鹤的死也没有瓜葛。”
    “游先生这属于正常反应,但您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除了试试我的态度,还能是什么?我想象不出我能帮助警方做什么事。”
    “有啊。把所有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要隐瞒。”
    “我能说的都说了,或者有什么需要我解答的,您可以问我。”
    “山珊是谁联系的?”
    “聂凉。”
    “那我能跟聂凉谈谈吗?”
    “可以。”
    “还是在这里谈吗?”
    “可以啊。”
    像游宝德这样彻彻底底草根出生的成功商人,注定是有很多故事的,传的多了,多给人感觉又是原始积累罪恶、到处行贿、黑白两道都通的人物。因此,游宝德一直教导游牧尘要低调、要小心。但不管这些传言是否属实,游家一路走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也是险象环生、如履薄冰,几乎每隔五年都会经历一次生死存亡的考验,其中有两次都是在游牧尘驾驭下度过去的,他那时年纪轻轻,却已能在淡定、从容的应对各种威胁、攻击、暗算,可即使是这样,在与项城沟通完,下楼去叫聂凉时,游牧尘都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腿在发抖。
    “阿凉。”游牧尘站在楼梯口,等着聂凉走过来。他了解聂凉,他当过兵,做过厨师,能跟着游宝德二十年,除了勤快、能打以外,更重要的还是忠诚与沉稳。看着聂凉一脸平静的向自己走来,游牧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上去过于沉稳了。等聂凉走到自己的身边,游牧尘轻声说:
    “项警官要和你谈谈。”
    这话一说,梅影和郭婶都朝他俩的方向看。
    聂凉点点头,看上去是有思想准备的。
    游牧尘看看梅影与郭婶,用很低的声音对聂凉说:“你什么都没做是吧。”
    聂凉看看游牧尘,摇摇头:“没做。”
    游牧尘目光锋利:“这种事情,说了没做,就是没做,想改口都不可能。”
    聂凉的目光并没有回避,说:“少爷,放心。”
    聂凉上楼后,游牧尘便走下台阶,在客厅里的沙发坐下了,他在茶几上扫了一眼,对郭婶说:“家里有烟的吧。”
    “哦。”郭婶本站在饭桌边发呆,一听游牧尘说这话,便马上回答,“有‘中华’,我去拿。”
    梅影知道,游牧尘一般是不抽烟的,他抽烟无非是三种情况,一种是场面上应付一下,第二种是心情特别好,第三种则是遇到了极其麻烦的事情。她知道,今天抽烟应该是第三种可能。她想了想,便在游牧尘侧面的沙发上坐下了,并直接烧水、理茶盘:“喝什么茶?”
    游牧尘斜眼看看梅影,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觉得呢?”
    梅影看出了游牧尘的不耐烦,但类似氛围也不是第一次了,游牧尘烦他的,梅影干她的。不过三分钟,梅影就搁了一玻璃杯的茶,放到了游牧尘的面前。游牧尘一看:
    “猴魁?”
    “嗯。”梅影点点头,“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
    游牧尘只是看着杯中这罕见的大片绿茶,有些感慨:“这种茶要是在福建,早就被炒上天了,呵呵。”
    “嗯,是。”梅影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它跟龙井都是香,却香的不同,龙井的香大开大合,猴魁的香,却是内敛凝聚,可以说的上的是‘幽香’了。你喝一口吧,解解胸闷。”
    游牧尘的斜眼中少了一点烦躁:“你怎么知道我胸闷?”
    “我就是知道啊。”梅影也不解释,这时,郭婶拿着两盒“软中华”过来了,她往茶几上一放,梅影却马上伸手一收,放到自己的腿边:
    “别抽了,本来就胸闷,抽了不是更闷。”
    郭婶被梅影这举止吓了一跳——虽然游牧尘和气,但在游家,没有人敢这么做,因为,游牧尘在和气的同时,也从来是“说一不二”,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一种极其冷峻的气势,这种气势如果被戳破了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敢戳破这种冷峻。郭婶紧张的看着游牧尘的脸色,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游牧尘的神色却在这一瞬间已经缓和了下来,他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茶,似乎是在品,品了一会儿,便继续喝。梅影在这时看看郭婶,郭婶则笑着点点头。
    五分钟时间,游牧尘喝下去两杯“猴魁”,梅影正准备再给游牧尘加热水,却见项城从楼梯上走下来了,聂凉则静静的跟在他后头。
    “谢谢游总、聂总。”项城很礼貌的说,“打搅你们了,我今天要赶着走,下次再来详细聊。”
    游牧尘下意识的看看聂凉,聂凉的脸上还是沉静如水。
    “这次聊的还不够详细吗?”游牧尘问。
    “基于目前掌握的东西,已经算聊的详细了。”项城边说边也又看了聂凉一眼,“我想我这段时间再积累一些资料和信息,下次可以聊得更详细、更实质。”
    “好的。”游牧尘礼貌的点点头,“那我送一下。”
    送到门口,项城转过身,说:“游先生,我希望你和聂凉之间不要交换你们同我的交谈内容。”
    “好的。”游牧尘点点头。
    “做得到吗?”项城幽幽的一笑。
    “做得到。”游牧尘也淡淡的一笑,“要守法嘛。”

    游牧尘身子一颤,睁开眼,看到的是华丽的吊灯,只花一秒钟,他就想起来,自己刚才回到了汤乾的别墅等吃晚饭,应该是坐着坐着睡着了。他扭过头,窗外只是一片整齐的黑幕,自然看不到夕阳,却也没有月亮。
    “游总,喝点什么酒?”汤乾笑嘻嘻的走过来。
    游牧尘想了想:“还是红酒吧。”
    “好啊。”汤乾到酒柜取出一瓶红酒,那在手里冲着游牧尘晃了晃,“‘紫衣天使’?”
    “好的。”游牧尘用手在脸上扒拉了一下,让自己清醒清醒。
    “你的司机说什么都不愿意进来,你们晚上还要走吗?总不能去北京吧,进京要隔离的。”汤乾取出了开瓶器。
    “我们晚上在涿州市区里已经订了酒店。”
    “那他总得吃饭吧。”汤乾把开瓶器固定在了酒瓶盖上。
    “不用替他担心,他需要开水会来摁门铃的。”游牧尘望着窗外那辆路虎说。
    “开水?”汤乾没听明白游牧尘这话是什么意思。
    “车上有泡面。”游牧尘说。
    汤乾把酒瓶木塞子拽了出来,摇摇头:“游总规矩挺重啊。”
    “谈不上规矩重,只是大家习惯了罢了。”游牧尘随口说。
    “这司机给你父亲开过车吗?”汤乾问。
    “没有。”
    “那游老先生过世了,他的司机怎么安顿呢?”汤乾把酒瓶放在了餐桌上,转身去拿酒杯。

    那天,项城走后,游牧尘回到客厅,什么都没说,径直就上了楼梯,而聂凉则赶紧跟着上了楼。进了书房,游牧尘还没坐下就问:
    “你们聊什么了?”
    聂凉看着游牧尘,说:“那警察不让我说。”
    游牧尘冷冷的说:“他让你不说,你就可以不说了吗?”
    “不,我不能说。”

    梅影:“郭婶。”
    郭婶:“嗯?”
    梅影:“不会有什么事吧。”
    郭婶一脸忧虑,嘴上却说:“我大半辈子在游家,也习惯了。小梅,那是男人的事,我们管不了的。”
    话音未落,“砰!啪!”楼上传来猛烈的砸东西的声音。

















    到了SGAW,梅心就被墙面上满满的效果图、手绘、项目实景照片、杂乱的贴纸所吸引。她不得不承认,对于员工而言,SGAW是一家非常开放的设计事务所,从墙面上的信息就可以看出来,各种各样的观念都能够公开的表现出来,比如带有丧尸文化的手绘漫画,比如员工们奇装异服的照片中都有性的暗喻。公区边上的吧台甚至有多种多样的酒,工作时间在这里喝黄啤或者威士忌根本没人管——之前,梅心听说过,SGAW的高管中有吸大麻的传统,呵呵,他们这么多丑闻,不知道是不是跟这种自由开放的文化和越线的嗜好有关。
    吧台边上有个长条桌,长条桌边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白人老头,他正在手绘一张看似商业空间的外部立面图。他很专注,手边有个玻璃杯,那杯里应该是酒,胳膊边则是十余根各种颜色的铅笔。在AEW,梅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工作场景,专注却悠闲,能让她感受到最初的设计师精神。
    “你可以叫他Karl。”
    突然有人在背后说话,把梅心吓了一跳,她一扭头便看到了满脸微笑的Vincent。
    Karl应该也是听到了Vincent说话的声音才抬起了头,他摘下了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梅心这才看清他的方脸和纯白的大胡子,他的双眼非常有神,并且拥有只有成熟过头的男人才能积淀出的深邃。他看到梅心的时候,眼睛微微的一跳,随后便露出柔和的微笑,这微笑真的柔和,如同父亲对女儿。
    “Karl,这位是刚来的建筑副总监Julie。”Vincent用英文对Karl说,遂又转过来对梅心说,“Karl是我们的景观总监,同时,在商业项目中,他又非常善于干预建筑立面。”
    “很荣幸,Karl。”梅心用英文说。
    Karl并没有站起来,但却很礼貌的点点头:“你好,Julie,不要听Vincent的话,我只是一个擅长做空间方案的建筑师罢了。来点白兰地吗?”他说着端起了酒。
    “我做不到边喝酒边工作。” 梅心忍不住笑了,要知道,她父亲倒下后,她就再也没有露出过笑容。
    “为什么?”此时,Karl看梅心的眼神已不再是慈父般的柔和,而是一种微妙的欣赏。
    “因为,因为——”梅心翻了翻眼睛,“因为我喝酒的时候就不想工作了。”她说着竟忍不住想笑,她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白人男子确实比黄皮肤的中国男青年有趣的多。
    “那Vincent,晚上一起喝酒吧,为了——”Karl看梅心的眼神又深了许多,更像是一个纯粹的男人看着纯粹的女人,“为了欢迎Julie。”
    “我没问题。”Vincent回答的很干脆,“但Julie有问题。”
    “哦?你怎么知道?”Karl问Vincent。
    “是这样,我最近家里有些事,不方便外出活动,呃……我要多关心关心我母亲,和我的,呃……男朋友。”梅心顺着Vincent的话说。
    “哦——”Karl点点头,“我能理解。”
    “Julie。”Vincent说,“我们一道去和你的几位主创见见面?”
    “好的。”梅心摇摇手,“回头见,Karl。”
    “回头见。”Karl从容的让自己的微笑更加绅士一些,但当梅心一转过身,他就目光投射在了梅心纤细的长腿上——第一次到外资公司上班,梅心有意识的穿了职业裙装,她的身材本就修长,这么一穿,确实是极易吸引男人的目光的。
    看Vincent与梅心走远后,Karl喝了一口白兰地,拿出了手机。

    “在审美方面,Karl是个公认的天才。”Vincent摁了向下的电梯按钮,“你的团队在32楼,但那边没有独立办公室了,所以把你安排在了这一层,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其实我觉得我并不需要独立办公室,我不喜欢封闭空间。”梅心接着又引出Karl的话题,“他是不是快六十了?”
    “没有,五十多一点吧。”Vincent说,“他只是看上去很老,但他的体力很好,能跑半马。”
    “哦?是嘛?”梅心很感叹。
    这时,Vincent正在低头看手机,他看到一条新的短信。
    Karl:她笑起来很性感。
    Vincent皱皱眉,回了一条。
    Vincent:不要动她的脑筋。
    这时,电梯门开了,Vincent和梅心一道走了进去。在电梯里,Vincent没有再说话,而是不断的回复短信。

    Karl:我真不明白,刚走了一个Monica,你又招进来一个更漂亮的Julie,却让我不要动脑筋?
    Vincent:我们都是为了工作。
    Vincent:总之,不要动她的脑筋。
    Karl:我不明白,她现在只是有个男朋友。
    Vincent: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的名声不太好。
    Karl:Johnson已经走了。
    Vincent:可你还在。
    Karl:你这样说我真伤心。

    电梯到了32楼,走出电梯的同时,Vincent对梅心说了一句:
    “他人不错,但很风流,所以离他远一点。”
    “看出来了。”梅心说,“他看女人的眼神就不对。”
    “这都被你发现了?”Vincent看着梅心笑。
    “读书的时候,白人留学生见多了。”

    常州这座城市的文化被称为“南人北相”,常州下的溧阳天目湖也体现出这样的气质,水清过于秀,景秀过于丽,稳重却又透着纤细。
    封杜意珊坐在酒店外的水岸平台上,却丝毫没有看风景的兴致,这宽阔的湖面也拓宽不了她此刻狭隘的心境。眼见着那辆熟悉的别克商务车沿着水边开进了酒店大门停了下来,她皱皱眉,起身朝车走去。
    车门开了,第一个走下来的是卓鸺,卓鸺一下车就大步的向封杜意珊走来,而封杜意珊却一嘟嘴给站住了,她仔细的盯着卓鸺背后的商务车看,司机已经凑到了车门边,一个女孩下来了,接着他们俩搀着一个年轻男子下了车,这人显然是伤了一条腿,单腿着地后还小跳了两下。
    “不愧是你的儿子啊。”封杜意珊对着走到跟前的卓鸺说,“这么远看都像你。”
    “不高兴了?”卓鸺用两只手分别轻轻的捏住了封杜意珊的两只胳膊肘,显然准备哄哄她。而卓丘则显然也在车边朝封杜意珊这边看。
    封杜意珊则冷冷的一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你看我跟你一认识你就五十多了,现在看看你儿子,就当是见到年轻的你了,那我这也算是‘超时空爱情’了……”
    “你这话说的。”卓鸺又侧过身,搂着封杜意珊朝车的方向走,“你是跟我谈恋爱,又不是跟我儿子。”
    封杜意珊瞅了两眼卓丘,又不愿意看了,眼睛便故意朝两边闪:“哟!咱们俩这算是谈过恋爱吗?我怎么觉着自己还没回过味儿来,就已经怀上了?至于你儿子,他可是打电话寒碜过我的,他那时说的一些话我可都还记得。”
    “你别跟他计较,小孩子嘛。”
    “小孩子?”封杜意珊看看卓鸺,“他比我小几岁啊,还小孩子。”
    “好了。他们过来住他们的,你过你的,尽量少接触,你刚好也散散心,这里环境可好了。”卓鸺指指酒店东边山头的方向,“那里还有南山竹海,这两天我们去看看。”
    “得了吧,景区都关了,我就在湖边吹吹西北风就好了。”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卓丘和他女朋友的面前。
    卓丘倒很主动,先说话了,只是这话味道不对:“我是不是该叫阿姨啊?”
    这种场面,封杜意珊见多了,尤其是以前跟甲方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叫她什么的都有,比如“妹”、“妹子”、“妹妹”、“姐”、“姐姐”、“大姐”、“美女”、“大美女”、“封大美女”、“女朋友”、“女性朋友”、“亲爱的”、“老婆”,甚至会叫“宝贝”、“宝宝”……“阿姨”算什么啊。
    “可以啊。”封杜意珊随口应了一句,又看看那女孩,“你女朋友?”
    “嗯,Jessica。”卓丘又对着Jessica说,“叫阿姨。”
    Jessica捂着嘴笑,却没叫。封杜意珊却指着卓丘的脚问:“折了?”
    “嗯。”卓丘回答的很淡定。
    “走吧。”封杜意珊一拽卓鸺胳膊就往里走,卓鸺一边走一边对着司机指指里面,司机也只好一个劲的点头。

    “溧阳?江苏那个溧阳吗?……哦……封杜意珊也在?……我才不管他呢,你爸就是你爸,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你明白吗?但他做的对,你在香港瞎搞什么?!……腿怎么样了?……那你好好在那休息吧……实在不行,我这两天过来看你……好……就这样……我订了票跟你说……你也别跟你爸说了……好了,挂了。”
    奚兮挂了电话,而汤乾正在看着她。
    “你要走?”汤乾问。
    “是啊。”奚兮若有所思的说,“我得去看看儿子。”
    “哦。”汤乾点点头。
    “我走了不是更好?”奚兮冷笑一声,“你也可以自己快活快活。”
    “这叫什么话?”汤乾尴尬的一笑——他倒不是没这个想法,有了这种想法还觉得挺有趣,他这么多年沾的全是腥味儿,可却从来没有“偷腥”的状态,现在有了,倒给了他一种全新的感受。
    “什么话?你今天不是又要跟昨天的那位游总去那个什么万董那边聊天吗?”奚兮哼了一声,“天知道你们都聊些什么,估计聊天的时候身边还有小姑娘陪吧。”
    “没有没有。”汤乾走到奚兮身边,靠得很近,“我们谈的都是正事。”
    “正事?呵呵,鬼知道。”奚兮推开了汤乾,“反正啊,我管不着你,呵呵。”
    “说到这——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想听听你的想法。”汤乾是有些犹豫的,但他确实想找个人讨论讨论这个问题。
    奚兮一笑:“你是觉得今天这事情蹊跷吧。”
    “蹊跷?”汤乾一愣,随即点头,“是蹊跷。去年,我在南宁认识了这个游总,他当时就提要在北京买个宅子,刚好我和这个万一仁谈并购,他的公司总部就在老宅子里,我就带这游总过去看,谈了两次,价格没谈妥。可这个档口,他昨天来了,却突然说想好了要买,价格也无所谓了,说今天就要跟万一仁去谈,我总觉得这事蹊跷。”
    “人家想好了要买,有什么蹊跷的?”奚兮冷笑着说,她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真正的玄虚,但昨天这顿晚饭,她已经感受到了汤乾与游牧尘之间微妙的氛围,“怕是你心里有鬼吧。”
    “有鬼?”汤乾又是一愣,随即就点头,“是,我心里确实有鬼,而且,我觉着这游牧尘并不相信我心里没鬼,他肯定在怀疑我,可偏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出要马上定了买宅子的事情,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唉……有些事,我也懒得问你,也不想知道。”奚兮轻轻的摇摇头,“我看这游总,是个厉害的人,你还是小心点吧。”
    “这我知道,他要不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能控这么大、这么乱的一个盘子?”汤乾说,“所以我才更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有什么药?”奚兮淡淡的说,“你是生意人,他也是生意人。他过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你不会跟他兜底,那他只能用他的方式让你一点点的兜了。但最终,他知道,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和你做生意,只是你不认兜里有货,这生意没法做,那大家就先兜圈子,兜的过程中想办法一步一步谈清楚呗。”
    “哦——”汤乾想着点点头。
    “所以,你要小心。”奚兮说,“他很有耐心。”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汤乾问。
    “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生意的。”奚兮说,“不露声色,慢慢看。”
















    关于一度、二度、三度的主题
    最近,我们“丽盒”团队可能给各位读者带来一些困扰,一度女设计师、二度女茶艺师、三度女总裁同时更,应该是影响了一部分读者的阅读体验,可能会读的累,在这里,我们需要表达一下歉意,有些东西,是我们团队必须坚持的。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们对已经发表的一度、二度、三度的故事做一下回顾、梳理和总结。
    首先是“一度梅心——女设计师”。
    这个故事容易让人觉得是故意在找噱头,为什么这么优秀的女设计师要与近乎于社会底层的过气IT工程师在一起,而且,邵淮秋从一开始就捎走了梅心的平板,这是一个多么不光彩的角色啊。但这恰恰是一度的主线思想,即“一切都从错误开始”。邵淮秋捎走梅心的平板是个错误,而平板里的隐私恰恰是梅心作为小三的错误,也就是说男主与女主是在两个错误同时发生的情况下相识了。再看看封杜意珊与卓鸺,他们的起点也是从错误开始的,封杜意珊认识了渣男周儒诺,而卓鸺的出现却是富豪之间无聊甚至有些无耻的对赌,充满了对女性的不尊重。但这两对却在相处中,互相保护、互相包容,逐步走向阳光。再看霍熙,她也承担了不光彩的往事,而岳鸿濯为了事业,确切的说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身体羸弱,至于丁培衷、万一仁、杜鹤、汤乾更不要说了,那就几乎没对过。而一度的第二季,更是从完全无法为社会主流价值观所能接受的山珊开始,而她所爱的,却又是多年来用风流与不负责任来回避自己的不自信的水石。这一切就犹如孩子出生时的“哇哇”哭泣,母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人生必须从失去安全感开始,所以,故事的起点可能往往就是个错误,而从错误走向阳光的支撑恰恰是真诚、包容与执着的相爱。我们不回避每一个人过往的遗憾,但却要给每一个人以机会,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握住机会,所以,一度就是一个三岔口,只有一个岔口是正确的,看我们所喜爱的角色能不能从这岔口中走出一条令人欣慰的路。
    接着是“二度梅影——女茶艺师”
    很多读者跟我们反映,二度不是一个讨巧的故事,女主不讨巧,一个小小的茶艺师怎么能跟梅心比,而且,二度的故事相对平缓,发展过程似乎又不像大家想象的梅影迅速的实现“逆袭”,加上二度注重细节的描述,尤其是通过茶来推动情节的发展,于是,大家自然觉得阅读体验没有一度那么刺激了。但恰恰是它的不讨巧,才是我们坚持的,因为,在我们团队看来,二度的故事是三度中最接近现实的,现实往往就是这么不讨巧,人有缺点,人有局限,人在追求最在乎的东西的时候总少不了杂念——真实与忠诚是如此困难。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个剧透,梅影是个处女,她小心的维护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她不会轻易去爱,却从没有想过偷奸耍滑,更不会用自己的情感与身体同游牧尘做任何交换。而游牧尘也是谨慎的。我们并不是替游牧尘洗白,但有些方面我们也应试图去理解他,貌似他承担了过大的压力,但更重要的是,他面对的真正的痛苦便是不忠与背叛:妻子背叛他、下属背叛他,甚至他身边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他,他总是要去想,下一个背叛他的会是谁?于是,他在冷静的表象下陷入情欲的混乱,所谓的“东梦西醉、南溪北风”无非是他对于既往经历的失望,那不如让交易更充分一点,除了利益还要有肉体,不需要负责任的女性反倒是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因为,他知道,一旦女人对他有情,要因利放下是需要一个过程的。但对梅影,是个例外,他看到了梅影的聪慧、善良、执着,于是便编出所谓的“禁欲协议”让梅影留在自己的身边,而他知道,只要梅影没有爱上他,他便不应去占有她。而最终,真正能够征服游牧尘的必然是“忠诚”,而游牧尘要真正让梅影献出自己的一切的前提条件便是“这不是交易”,所以,“富贵与真爱不得两全”是梅影要解的题,这道题也恰恰是许多缺少好的家庭条件与高等教育的女孩所面临的共同命题。
    最后是“三度梅清——女总裁”
    梅清是一个极度接近完美的职场女性,在她的身边围绕的也是三个足够优秀的女高管。梅清能够离开岳鸿濯,可以拒绝乔毕邨,可以奚落穆煜,不是因为她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的事实,更不是因为缺少安全感,而是——作者一直认为,“在强大的女性也希望身边站着一个比她更强大的男人”,梅清需要的是一个能够驾驭她的男人,但这个男人并不见得需要多少成功、多少富贵,而是一个真正的“大男人”,“大男人”懂道理,“大男人”知道如何去爱她和她的岳岳,“大男人”能够只是因为爱她而对她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说梅影代表了底层,梅心代表了中层,梅清则代表了最接近完美的女人,而完美却是如此遥远,或许真正的完美是,她真的能放下眼前的工作,只是为了在静静的海边静静的将自己的身体放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关于霍熙,我们在这里就不过多解析了,她出格了,并不代表她没有资格去拥有真正的爱情,但这——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最后,感谢大家对“梅开三度”的支持,如果觉得在情节的交叉上觉得比较困惑,不如这样去看一度、二度、三度之间的关联。梅影的故事比梅心的故事要早两三个月,梅清的故事比梅心的故事要晚两三个月,随着情节进一步的深入交叉,可以将“二度”理解为“一度”的前传,“三度”理解为“一度”的后传,之所以写的这么复杂,只是为了涵盖更多的都市女性,让我们的小说真正能够反映更为广阔的世界与生活,而最终,我们必会将这些女性统一到同一个时间维度、同一个故事,那就是
    “三度一枝”
    谢谢!




















    整个上午,梅心都在和团队沟通、了解情况,一见几个手下,心里不觉倒吸一口凉气,有东京大学的,有加利福尼亚伯克利分校的,还有一个已经是所谓的荷兰皇家建筑设计师了,倒是有个是国内的——东南大学的建筑研究生毕业,一看还是设计大师的学生,做过的项目也不比梅心的差。面对这样一个团队,梅心自然是有压力的,她甚至怀疑Vincent为什么要花这样的高薪将自己挖过来,因为和这些人相比,梅心确实具有学历、工作经验、行业阅历的综合优势,但可能也就是综合优势,因为梅心最大的局限性就是她这七年一直在AEW工作,AEW的项目确实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而这几个人都已经在SGAW工作三年以上了,这点是很可怕的——SGAW接触的项目同AEW的项目完全不在同一维度上。之后,她被Vincent带到了属于她的独立办公室。
    “我的英语你都能听得懂吧。”梅心一进自己那独立的办公室,就问Vincent,这两天,她还在努力适应用全英文与同事交流——这点她还是缺少一些自信。
    “听得懂,你的英语很棒。”Vincent说,“很难想象你没有留过学,也没有在外资工作过。”
    “在你们公司,会有我这样年龄的华裔女性能拥有这样一个办公室吗?”梅心抚摸了一下白色的桌台,将包放在了椅子上。
    “有啊。”Vincent点点头,“这个办公室之前是Monica的。”
    “哦。”梅心应的很干,她又重新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往左看到窗边有一个花架,架子上没有花,而往右看,是一个书架——梅心想,那就是霍熙当初藏DV的位置,从那个位置长周期记录花的开放过程,然后拍到了Johnson性骚扰霍熙的过程。
    “你会介意吗?”Vincent问。
    “呃……”梅心咬咬嘴唇,“应该不会吧。”
    “我本来想给你另外安排一个办公室的。”Vincent说,“可是目前都满了……对不起……”
    “没关系。”梅心说话的时候却轻轻的撇撇嘴,她指指那个花架,“那里原来放的是什么花?”
    Vincent想了想,说:“应该是兰花。”
    “兰花。”梅心点点头,她想了想霍熙在AEW的办公室,“嗯,她是喜欢兰花的。”心中却有些感慨,“霍熙喜欢兰花,却是这般经历,可惜了。”
    梅心看到她的桌面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文本与图册,她随便翻了起来。
    “我能用你的咖啡机吗?”Vincent从旁边的消毒柜里取出了两个咖啡杯。
    “嗯?”梅心一抬头,这才反应过来,说,“你随意,我不喝了。”
    Vincent又把一个咖啡杯放回了消毒柜里,便摁动了咖啡机,随即传来一阵磨咖啡豆的声音。
    “那边有冰箱,你可以跟行政要求需要放什么类型的饮料,但类似红牛之类的功能型饮料我们是不提供的。”Vincent一边盯着正在接咖啡的杯子一边说。
    “谢谢你,Vincent。”梅心低头看着一本图册说。
    “谢我?”Vincent看看梅心,“为什么?”
    “我需要钱。”梅心仍没有抬头,“但我确实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值这个价钱。”
    “Julie,我对你很有信心。”Vincent端起了咖啡,走到梅心的桌边。
    “仅仅看看团队成员和这一桌子的成果,我就会怀疑——”梅心苦笑了一下,“对于SGAW,我不够优秀。”
    “为什么?”Vincent在梅心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
    梅心继续翻图册:“三条理由。一、我从在学校替导师做项目到AEW工作七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品质的效果图;二、你们方案的收费是我在AEW的近两倍;三、我与Monica共事过,我了解她的水平,很明显,我和她差了一个档次。”说完,她抬头看着Vincent,头略微的一歪,接着又苦笑了一下。
    “你后悔了——”Vincent把咖啡放在了桌上,“还是害怕了?”
    “后悔?”梅心摇摇头,“我不会。但害怕,有一点点。”
    “好吧。既然你已经来了这里,我觉得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你,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Vincent指指梅心背后的书架,“在那里。”
    梅心回过头去看,书架空空荡荡的,只在下层的边上一个格子里有几个本子,她疑惑的看看Vincent,打开了柜门,从里面将那几个本子抽了出来,顿时一愣。最上面的一本是她在清华期间的毕业设计本子的复印版。梅心翻了几页,又扭过头看看Vincent,然后把这一本搁在了桌面上,下面则是她曾经在EI上发表的短论文,然后是她的硕士论文,之后是她刚进AEW在杭州、珠海做的两个项目。梅心确实是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问:“你们的背调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不需要。”Vincent喝了一口咖啡,“2016年,我在清华混过几个月,无意中看到了你的毕业设计和论文,那可都是优秀毕业设计和优秀论文啊。”
    “那又怎么样?”梅心无奈的摇摇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是这样,当时我们正在投汉城的两个标,你的成果给了我启发,我们借用了你在里面的一些逻辑、理念,甚至在立面上做了一些抄袭——”Vincent笑了笑,“但你千万不要告我们。”
    “嗯?”梅心着实的一愣,“真的有用吗?”
    “有用啊,我们中标了。”Vincent一摊手,“一个山水小镇,还有一个村落改造项目,其实,我们应该支付费用给你的,加在一起的设计费大约是三千万,而且利润很高。”
    梅心听得呆住了,感觉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之后,我安排专人去搜集你的所有设计成果,却觉得有些遗憾,你到了AEW以后,只是在头两年的这两个项目做的东西还可以,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出彩的东西出来,但尽管如此,我相信只是平台约束了你的才华。”Vincent又喝了一口咖啡,“相对而言,Monica的起点比你高,见识比你广,职业训练的平台质量也比你高很多,所以她能拿出一堆你没看到的东西,思维的出发点也与你不同,但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二流设计师都是这么玩的,当然这样的二流设计师的薪资可以拿到五百万、六百万、七百万,但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大师,因为他们身上有两样东西是不具备的,却恰恰是你所具备的。”
    “呵呵。”梅心忍不住笑了,“那会是什么?”
    “最本色的灵感与扎实的落地能力。”Vincent看着梅心的目光非常专注。
    梅心看着Vincent眨眨眼睛:“落地我觉得是我的优势,因为我从来都是全过程管下来的,这样才有足够的产值。但是,最本色的灵感是什么意思?”
    “设计师的毛病在于,他需要证明自己的设计能力,所以设计师依赖于甲方的野心、欲望、虚荣心,所以看起来很好的东西却不纯粹。Monica也是这样,她的最高目标无非是要为一个富贵的女人设计一款类似Hemens、Prada的包包,或者是类似于Gucci那种华而不实的设计,在我看来,那不过是挣钱的工具,绝不是大师作品。”Vincent说完便喝完了咖啡,人也站了起来。
    “那你觉得什么是大师呢?”此刻,梅心看Vincent的眼神也十分专注。
    “阐释思想却不求回报的人。”Vincent转身准备离开,“这么深奥的问题不讨论了吧,你可以休息一会儿,要知道,你的团队最近要投三个标,你很快就要为你所需要的金钱没日没夜了。”
    梅心自然是没听懂Vincent说这些的真正含义,于是便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这就聊完了?”
    Vincent已经走到门口又站住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梅心:“不能再聊了,再聊我就该爱上你了。”

    护士将梅父从ICU送到了特需病房,这两天寸步都没有离开过ICU的邵淮秋看上去非常疲倦。
    “阿姨,今天可能要辛苦你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做。”邵淮秋说。
    “邵儿,这钥匙给你,我这儿还有,你办完事回家睡一觉吧。”梅母心疼的对邵淮秋说。
    “不用了,我办完事回来接你的班吧。”邵淮秋说完,简单告了别,背着包就从医院出来了。憋了两天的他第一时间点了一支烟,拨通了当地徐州的一个号码:
    “喂……我是水石的朋友……我现在能过来吗……你那边的硬件比较全吧……嗯,你放心……做的都是安全的事情……好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挂了电话,邵淮秋又拨通了卓鸺的电话。
    “喂。”
    “喂。”卓鸺压低了嗓音,从房间里出来,进了阳台,又把门合上了。屋里,封杜意珊正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你确定现在可以做事?”
    “还不能确定,但过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卓鸺轻声说。
    “你确定了电话我。”
    “好的。”

    汤乾与奚兮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游牧尘的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汤乾的司机打开了他那辆奔驰的车门,随后接过了奚兮的行李往后备箱放。汤乾扶着奚兮往车里送:
    “你包里有一副防护眼镜,到了机场就戴上。”
    奚兮却并没有往车里钻,却看看游牧尘的车,轻声问:“你坐他的车?”
    汤乾微微一笑:“坐他的车又怎么样?”
    “你又不是没车。”奚兮看起来是极不放心的。
    “没事,你觉得他们还能做什么。”汤乾淡定的说,“反正是去同一个地方办同一件事情,一道走方便。”他顿了顿,“这样也显得我坦荡。”
    “嗯。”奚兮点点头,“你们今天一定会喝酒,我建议你喝多,但脑子要清楚。”
    汤乾楞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你这么鬼,是跟卓鸺学的吧。”
    奚兮也忍不住笑了:“他年轻的时候特别擅长装醉。”
    汤乾目送奚兮坐的车走了以后,便走到一边上了游牧尘的车。
    “她要外出?”游牧尘问。
    “她去机场,看亲戚去。”汤乾坐在了游牧尘的边上,随口又问,“游总车上能抽烟吗?”
    “请便。”
    汤乾掏出了香烟,游牧尘却划开了手机。

    卓鸺刚回到屋里,刚才跟邵淮秋联系的备用手机便振动了一下,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跟我在一起了,可以了。”











    下午14:49
    初一:忙呢?

    这条微信令项城很兴奋,因为,这是许初第一次主动发微信给他。为了这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第一次,关于怎样回复,他仔细斟酌了一下,做出了一个非常没有创意的回复。

    城事:挺忙的。
    初一:哦。
    城事:身体怎么样?
    初一:明天又要飞了。
    城事:飞哪里?
    初一:深圳到北京,北京到西安,西安到北京,北京再到深圳。呵呵。
    城事:那又是半夜到深圳了?
    初一:嗯哼。
    初一:你的凶杀案破的怎么样了?
    城事:这两天没什么进展。现在这个时期很特殊,很多事情的效率都比较低,所有的资源重点也不在这些事情上,我做的工作并不被重视。
    初一:那就是不顺利喽。
    城事:一般,我在想办法。
    初一:[吐舌头]
    城事:?
    初一:你们的生活好刺激啊。
    城事:你们每天在天上飞,不是更刺激?
    初一:[捂脸]我确实想做一份陆地上的工作。
    城事:那做什么呢?
    初一:烘焙啊。
    城事:在哪里做?
    初一:马尔代夫好不好?
    城事:如果只是单纯的评价好不好,我是觉得还是好的。
    初一:[咧嘴]
    城事:但也不是不可能。
    初一:[疑问]你有办法?
    城事:见面时告诉你。
    初一:那要想办法快点见面。可惜我没做过到海南的航线。
    城事:[微笑]

    汤乾与奚兮走后,别墅里便只剩下了阿姨。一般在下午两点到四点之间,阿姨主要处理的是一楼大厅的地毯以及门外的花木。在这个时间段,她一般是不去二楼的。而就在下午三点左右,二楼书房里的笔记本却突然一闪,自动开机了。

    项城正在和许初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却见邵淮秋的电话过来了。他迅速的与其通话。
    “喂。”
    “喂。”项城不仅能听到邵淮秋的说话声,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我刚刚进入了汤乾的电脑。”
    项城看了看四周,从办公室走上了阳台,他摘掉了口罩:“我不记得我要你进汤乾的电脑。”
    “你上回跟我说过希望能这么做,只是涉及到不同地域与部门,流程太啰嗦,不是吗?”
    “我是希望,但是在流程的保护下没有问题,并不代表你可以这样做……”
    “你很没担当。”邵淮秋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项城“呵呵”一笑:“我希望你能有所收获,但我确实挑不起这个担子。”
    “想到了。”
    “你做就做了,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的行动并未得到警方的许可,我不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线索是不是可以提供给你?”
    项城望着几百米外的蓝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是要把我拖下水吗?”
    “好啊。”邵淮秋果断的说,“当我没说。”
    “你等等。”
    停顿了一会儿,项城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你们来说,杜鹤只是一个死人,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杀了他。对我来说,他虽然做了一些对不起我的事情,但他终归还是我的兄弟,他死了,我发现,他对我依然很重要,所以,我要找到杀他的人。”
    “邵淮秋,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呢?”
    邵淮秋用上排牙咬着下嘴唇:“我从不觉得电影比生活精彩,你呢?”

    游牧尘自然不会去想汤乾还会同奚兮探讨,为什么自己在对汤乾充满怀疑的情况下还要拉着他一道去同万一仁敲买宅子的事情。游牧尘只知道,场面上的人,是无法去拒绝没有理由可以拒绝的事情,即使对方总是小心的观察着这每一步会不会踩到什么坑。这对他也不重要,因为要当心的是汤乾,而不是自己。何况,对方已经乖乖的踩进了第一个坑——有时,事情远比人们想象的要简单的多。比如今天,游牧尘已经想好了,无论万一仁开什么价,他都会买下这个大宅子,但首先,他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将汤乾调离别墅——就在昨天,他在汤乾家吃晚饭前,“好客”的主人特意带他在房子里上上下下走了一圈,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却注意到书房里有台笔记本,于是他在书架前逗留,假装去看汤乾在中欧和EMBA的一些合影与资料,趁汤乾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下了笔记本的编号。下楼后,他以手机信号不好为由,跟汤乾要了密码,用手机连了他们家的Wifi。笔记本与Wifi的信息是邵淮秋所需要的。那么最后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笔记本的主人远离笔记本,游牧尘做到了。他能与邵淮秋达成联盟,中间的牵线人恰恰是卓鸺。
    当游牧尘知道卓鸺推荐的是邵淮秋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他那次可把我踹成了骨折。”
    卓鸺的回答是:“相信我,这个时候你需要他。”
    而邵淮秋并不惊讶于游牧尘掺乎到这个事情里来,因为他知道山珊陪游宝德过夜的事情,他只是觉得奇怪:“你和游牧尘怎么会联系上的?”
    “邵儿,他父亲死在海口,我的2.6个亿被骗,都不是小事。而且,这个圈子很小,他知道的事我很多会知道,我知道的,很多他也会知道。生意人之间的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邵淮秋自然也不想知道那么多,既然这是一件必须要查的事情,既然还欠着游牧尘这一脚,那就努力把事情做做好就是了。

    项城的耳朵里还是“噼里啪啦”,他压低声音说:“邵淮秋,你为什么那么确定汤乾的电脑里有东西?”
    邵淮秋淡淡的回答:“因为他的手机我已经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为了给梅影补身子,郭婶今天买了一些鲍鱼回来,而发鲍鱼恰恰是聂凉擅长的。梅影难得在福州稳呆几天,过了中午便在沙发上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坐起来,一愣,聂凉正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她。
    “醒了?”聂凉说。
    “嗯。”梅影揉揉眼睛,“你怎么今天过来了?”
    “郭婶买了鲍鱼,我来发一下,给你吃的。”聂凉淡淡的说。
    “不用吧。”梅影两只脚搁在了地上。
    “我也觉得没必要。”聂凉冷笑了一声,“我们不过是随从,没有必要吃这么好。”
    梅影听听这话味道不对,也只能点点头:“嗯,是啊。”想想扫兴,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帮郭婶的忙。
    “游少爷走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聂凉突然问。
    梅影站住了,她不想装,却也不想告诉聂凉,转过身,淡定的看着聂凉:“什么都没说啊。”
    聂凉站起身:“他没有说我不值得信任。”
    “没说啊。”梅影也确实没听游牧尘这么说。
    “他没说吗?”聂凉走近梅影,“那个姓项的警察不让我说,我不能告诉游少爷。”
    “我知道啊。”梅影对这事情看得很客观,“我能理解啊,游总也就是发了一会儿火不就好了。”
    聂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不能说。”
    “我知道你不能说。”
    “我不说是为了游家好。”
    “呃……我想……”梅影犹豫了一下,“是的。可是——”梅影还是忍不住好奇,“老游总走的那一天,是不是发生了特殊的事情。”
    聂凉叹了一口气:“是的,我希望这些事情永远没有人知道。”

    一个小时,只用了一个小时,邵淮秋就在汤乾的邮箱里找到了那个视频,那个长达二十个小时的视频。

    游牧尘的车低调的进了北京城,汤乾问:“游总,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游牧尘明知故问。
    “买万一仁的宅子啊。”
    “想好了。”游牧尘淡淡的说,“只要不超过十个亿。”
    汤乾一愣,“哈哈”笑了:“用不着。”
    游牧尘这时却冷冷的说了一句:“只要你能保守秘密,再多十个亿也可以。”


















    当游牧尘说完这句话,阿赵突然一踩刹车,车在路边停下来了。
    游牧尘的话已经把汤乾吓了一跳,阿赵又突然将车一停,更是把汤乾吓出一身冷汗,他一看车窗外,典型的河北平原郊外的林荫道。只是确实有林木,却没什么树荫,远处还有那些平房供暖泛出的白烟。只是四周却没有人。
    “我小个便。”阿赵下了车。
    游牧尘并不知道邵淮秋已经找到了视频——即使找到了,邵淮秋要把这个视频看下来,不要二十个小时,拖一拖看个大概也要几个小时吧。这点,游牧尘已经想到了,只是奚兮对游牧尘的判断并不全对,却判断对了一部分,游牧尘的“调虎离山”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他要和汤乾慢慢玩。因为,他很明白,即使他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那看到的必然是游家的不堪,这种不堪是不能为这世界所包容的,那么,他需要的是所有知道这秘密的人能保守秘密,而人之所以保守不了秘密,只是因为没有敬畏之心,那他在和汤乾正式玩之前,就要让他有敬畏之心。
    汤乾看阿赵走到了路旁的树边,这才稳稳心神,半开玩笑的问:“你的司机要小便都这么突然吗?”
    “不。”游牧尘摇摇头,“他只是觉得我们有重要的事要谈,所以回避一下。”
    “哦?”汤乾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了,因为,他不太想去面对游牧尘刚才提到的那个“秘密”,可又不得不要面对这个所谓的“秘密”,再不回应也太不正常了,“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保密’是什么意思?保什么秘密?还值十亿?”
    从阿赵下车起,游牧尘的目光就一直锁在汤乾的脸上:“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有他们的秘密,像我们这种家族,秘密就像鱼翅羹里的一只死苍蝇,一旦被翻出来,大家都会很倒胃口,让人家觉得我们这种鱼翅羹还不如一碗酱油汤。是不是很可怕?”
    “那是很可怕的。”汤乾并不打算露怯,尽管刚才他已经露怯了,“你们游家是体面人家,不像我,我最多就是油炸丸子,有点糗事那也是死苍蝇跟着丸子放油里炸了,放嘴里还酥脆的很。”不就是动动嘴皮子嘛,北京人最擅长扯淡了。
    “哦,这么说您不怕您的秘密让别人知道?”游牧尘问。
    “那倒也不是。”汤乾感觉聊到这个程度,既不需要谈判,也不需要躲躲闪闪,不如有个明确的态度,即使你怀疑我,也不要觉得我那么容易对付,“谁都有致命的弱点,谁也都有致命的秘密,只是看是什么秘密了,就像您,肯出十亿买个保密,当然啊,我可不知道您让我保什么密,我想我也掌握不到这么有价值的秘密。像我,没您那么有实力,但有些把柄要捏在了别人的手里,也会急眼的,别说十亿八亿,杀个个把人,也不是不可能。”
    “那杜鹤的死呢?”
    汤乾本想吓唬吓唬人,让游牧尘就别再拿这种话来试他吓他了,可却没想到游牧尘这么快就接上来这么一句话。
    汤乾愣了一下,也很快做出了回应,他冷笑着问:“游总这话说的,您不会在这儿等着我吧。”
    “没有。”游牧尘望着汤乾,“我做事从不下套,也不会在哪个地方埋伏着等着别人,我要动你,我提前会告诉你的。”
    “呵呵。”汤乾干笑了一声,“这么说来,那是我自己把话引到这儿的。”
    “是的。”游牧尘说。
    “哦——”汤乾发现遇到对手了,他之前接触的多是玩钱的老板,所谓的“金融圈”是很容易看不上这些做实业的,比如,万一仁,汤乾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而游牧尘,不过是实业做的很大,但毕竟不是那些搞互联网的大鳄,所以游家至多不过是体量比较大的土豪,游牧尘也就是看上去素质高一点,但最终还是要被他忽悠的。可游牧尘显然不是靠忽悠混到现在的,或者说,“游家”已经是一个庞大的体系,作为这个体系的掌门人,游牧尘的任务是不被人忽悠,因此,他更直接、锋利,即使是试探也是锋芒毕露的,因为他没有时间去验证,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很多结论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情况下形成。游牧尘从第一刻就确定汤乾有问题,无非是有什么问题而已,只要有问题的人就是有破绽的,而破绽在攻击与压力下会更容易暴露。现在,在游牧尘的攻击与压力之下,汤乾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游牧尘却也不说话了,于是,两个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斟酌了几分钟,汤乾先说话了:“游总,你对我充满了疑心,我们今后怎么相处啊。”
    游牧尘微微的一笑:“其实,我们都是生意人,生意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生意。生意分为三种,一种是可做的生意,一种是不能做的生意,还有一种是不得不做的生意。我觉得有疑心的不是我,是您,只要您放下疑心,我们就能做一些大生意,但前提是,有些对我来说不得不做的生意,还是要跟您做的。”
    听完游牧尘这些话,汤乾皱着眉头咀嚼了一会儿,说:“游总说话这么深奥,我得再消化消化。”
    游牧尘笑笑,一转身,下了车,把车门一关。前车门又开了,阿赵又回到了驾驶座。汤乾心里又是一慌,不知道游牧尘是什么意思。
    游牧尘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了那个这两天用来同卓鸺、邵淮秋联系的手机,刚才是邵淮秋的电话来了,他感受到了振动,只是不方便在汤乾面前接罢了。
    “喂。”游牧尘站在了树边,眼前是干涸的河道,树上,有乌鸦,也有喜鹊。
    “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这么快?”
    “只有一个视频。”
    “有多长?”
    “二十个小时多一点。”
    游牧尘的眼中一亮,遂又暗淡了:“你看了?”
    “我不想看。”邵淮秋淡淡的说,“我只是花十几分钟拖了一遍,确保这个视频文件是有效的。”
    即使是这样,游牧尘还是很想问:“你看到了什么?”但他忍住了,他只是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这种文件,我觉得最好不要再在网上发来发去了。当面给你吧。”
    “你在徐州?”
    “是。”
    “我安排人过来。”
    “好的。”
    游牧尘回过头看看车里,看汤乾正在偷偷的看他,他又转过身,问:“卓总应该跟你说好价钱了吧,钱是我这边直接给你,还是通过卓总给你?”
    邵淮秋合上了电脑:“钱没谈。”
    游牧尘一愣:“为什么没谈,没关系的,再大的差价也可以谈。”
    “我不要钱。”
    “为什么?”
    邵淮秋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你的骨折好了吗?”
    游牧尘明白了,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开过玩笑,此刻,他却开了一句玩笑:“好不了,再多的医药费也治不好了。”
    邵淮秋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笑,却忍住了,只是说:“那不就是了。”
    游牧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谢谢。”
    “挂了。”邵淮秋在感到身上一阵轻松的同时,又觉得不是一般的困。
    游牧尘又拨通了梅影的电话。
    梅影:“喂,游总。”
    “身边有人吗?”
    梅影拿着电话,从抽着闷烟的聂凉身边走开,来到了阳台上。
    “现在没有了。”
    “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嗯。”
    “明天去徐州找一个人拿一样东西,拿到了再跟我联系。”
    “嗯。”
    “你到了徐州再联系我,我到时再把联系方式发给你。”
    “好的。”
    “一定要小心,这事情太大。”
    “好的。”

    打完电话,游牧尘重新又上了车。
    “阿赵,走了。”游牧尘又看看汤乾,“我们还是先把宅子买了吧。”
    “哦——”汤乾看着游牧尘,笑得有点吃力,“好啊。”

    到SGAW上班第一天,梅心就准备加班,除了要尽快熟悉这边项目和投标的情况以外,更重要的是,压力太大了……

    下午17:42
    Julie:在吗?
    Julie:我好像有点抑郁了。

    下午17:49
    Julie:我妈说你回家睡觉了。
    Julie:也是。你这两天也够累的。

    邵淮秋确实是睡着了,而且就在梅心给他发微信前几分钟睡着的。但没睡一会儿,就被电话吵醒了——是项城的电话。
    “喂。”邵淮秋接起了电话。
    “怎么没动静了?”项城本也不想打这个电话,一个也是怕影响邵淮秋做事,再就是他也要面子的,好歹自己是警察,却是人家在查案,而且自己还要主动联系人家问调查的进展,岂不是很没面子?
    “搞完了。”邵淮秋揉揉眼睛,“就是太困了,本来想睡一觉再跟你说。”
    项城一听,有点不高兴了:“这可是办案子,对于案子来说,时间是最重要的。”
    “办案?你是觉得我这是在办案?”邵淮秋的话马上就跟过去了,“那我做的一切都是受法律保护的喽。”
    “呵呵。”项城也只能“呵呵”了——如果一些跨部门、跨地域的审批流程能走下来,他也不用盯着邵淮秋的屁股问了。
    “我发现了一个视频。”邵淮秋说,“应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无人机拍的,时间都对的上,头天晚上7点进去,第二天中午14点出来,屋子里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太好了!”项城很兴奋,“那你赶紧发给我。”
    “这个涉及到游家的重要隐私,我不想通过互联网。”
    “我们有警用的通信通道……等等。”项城想到,邵淮秋现在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在程序中,他跟邵淮秋要资料也不在程序中,现在,邵更像是他的线人,或许……“你在徐州?”
    “嗯。”
    “我明天过来。”
    “好啊。”
    项城挂电话的那一刻很兴奋,而邵淮秋却很郁闷,他起身理理,出发去医院,明天,应该会有两路人到徐州找他,他今天晚上得去病房守通宵,这样明天白天可以跟梅母换班。他没洗脸、没洗澡,只是觉得袜子太臭了,便拿浴室的喷淋冲了一下脚,换了一双袜子后,想想又不好意思让梅母给自己洗臭袜子,就直接将袜子丢了,可鞋子又是臭的,他只好把鞋子放在阳台上,穿了一双拖鞋,出门到边上的卖场外的店里随便买了双一百多块的运动鞋,又把拖鞋放回了家。这一来二去赶到医院,把梅母换回来,在梅父的床边坐下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这时,他才看了一眼微信,发现梅心给他发过微信。

    下午19:03
    虻:不好意思,我刚回到医院。
    虻:你怎么样?
    Julie(语音):加班啊——
    对着手机、伸着懒腰、望着窗外的城市,说出这样三个字,梅心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虻:辛苦。
    Julie(语音):你辛苦了。
    这时,有人在敲梅心办公室的门。
    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人生一帆风顺,再退一步,或是可以在克服重重艰辛以后能够短暂的过一段舒适的日子,但是,那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在城市。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城市的人口太密集,人口密集就意味着利益也集中密集,那么,你的舒适或许就是建立在别人的不舒适的基础上,即使你不想把自己的舒适建立在别人的不舒适的基础上,别人还是会想把他的舒适建立在你的不舒适的基础上,这就是生活。比如,未来你能不能舒适,就要看推开这扇门的人是谁。









    梅心一直认为,衬衫,尤其是粗面料的休闲衬衫就是适合西方男性的,此时的视觉效果也确实验证了这一点。大冬天的,最近又不允许打空调,屋里其实挺冷的。白天阳光好还行,到了晚上,梅心早早就把外套给披上了,即使是这样,只穿着丝袜的小腿还是觉得挺冷的。可Karl就是只穿了一件衬衫,最靠上的两个扣子也是打开的,这样就露出了浓密的咖啡色胸毛,包括卷起袖子露出的前臂部分也露出了长长的咖啡色汗毛。
    “Hi。”Karl一边冲着梅心招招手。
    “Hi”梅心倒还从容,“你好,Karl。”讲了大半天的英文,她反倒是进入状态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把以前学的东西还给学校,起码在这里,别人说的,她听得懂,她说的,别人很少表示不理解。Vincent说过,Karl生性风流,梅心心里也加了提防,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你还没下班?”梅心问。
    “我正想找人去喝点酒。”Karl说话的时候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梅心。
    梅心淡淡的一笑:“酒吧都没开吧。”
    “有开的。”Karl冲着梅心使了一个俏皮的眼色,“一道吧。”
    梅心摇摇头:“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
    “嗯。”Karl点点头,“意料之中……能在你这里喝杯咖啡吗?外面咖啡机的浓缩咖啡味道怪怪的,应该是水的问题……”
    “请便,柜子里有杯子。”梅心说。
    “谢谢。”Karl打开了柜子,“以前Monica在的时候,我也经常过来搞杯浓缩的喝喝。”
    这句话触动了梅心的神经,从梅心的角度而言,她必然会应对这个话题:“你和Monica很熟吗?”
    “很熟悉。”Karl按动了咖啡机,“我们经常一道去喝一杯——她从不拒绝我。”
    梅心不得不说:“对不起。”
    “不,不要说对不起,我能理解。”Karl皱了一下眉头,“我知道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需要借酒浇愁。”
    “我能问个敏感问题吗?”梅心问。
    Karl已经端起了那小半杯浓缩咖啡:“你是想问Monica在这个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吗?”
    “是。我需要了解真相来确定这会不会是个鬼屋,毕竟我要在这里办公。”
    Karl“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Julie,你确定你是内地女孩吗?你这么幽默,我会爱上你的。”
    梅心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钱,并不想惹别的麻烦。然后Vincent给我留了这么一个办公室……要知道,我和Monica也很熟悉,虽然她只与我共事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啊哈,你和Monica很熟?她可是一个好姑娘。”Karl说完抿了一口咖啡,又皱皱眉,“虽然Johnson是我的好朋友,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原谅他——他让一种接近于爱情的东西变成了丑闻与犯罪。”
    “接近爱情的东西?”梅心看着Karl,“我不明白,这里有很多接近爱情的东西吗?”
    “是啊。我觉得和一位女同事去喝点酒,然后晚上找个地方温存一下,双方的身心健康,并且不影响各自在第二天的正常工作……”说到这里,Karl又抿了一口。
    “这就是你所谓的接近爱情的东西?”梅心问。
    “不,不是我所谓的,是我们所谓的。”Karl说。
    “呵呵。”梅心抱着胳膊,皱着眉头望着Karl,“看来这是一个圈子。”
    “对。”Karl显得很坦然,“我在这个圈子里,Johnson也在,其他人我不方便说……我确实觉得很遗憾,在Johnson出事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们都是些不错的小伙子,因为我们只做冲动又甜蜜的事情。”
    “Vincent呢?”梅心问。
    “Vincent?”Karl似乎是没想到梅心会问的这么直接。
    “是的。他邀请我来SGAW,所以我有必要了解他是不是在你们的圈子里。”梅心直直的看着Karl。
    “呃……对不起。”Karl无奈的摊摊手,“我不能回答这种问题。”
    “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梅心笑得有点冷,“你刚才不是说了,冲动又甜蜜。”
    “那是两回事。”Karl“呵呵”一笑,“大家都看着呢?毕竟有太多世俗的眼光。”
    “可你好像并不怕世俗的眼光。”
    “因为我是一个人,但他们有家人。”
    “对,Johnson和Vincent都结婚了。”
    “是的。”
    “所以,Vincent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看话被套的差不多了,梅心索性就点穿了。
    “Julie,你是一个坏女孩。”在梅心看来,Karl此时脸上的表情甚至有点淫邪,但她并不怕——她现在只要遇到让她觉得恐惧的事情,类似一个人在家看鬼片、独自一个人走夜路、再也找不到能够养得起自己的工作、担心父亲永远醒不过来等等的时候,她就会去想汤乾,汤乾的嘴脸和汤乾说话的腔调,然后,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她连汤乾都不怕,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阳光、善良、安逸恰恰是滋生恐惧的土壤,而你见识过了黑暗、淫邪、苦难,就会发现,很多在你想象中可怕的事情都变得无所谓甚至不存在了。所以,面对这种相对直来直去的西方人,梅心从心底里并不觉得害怕,反倒是很自信。
    “就像你说的,其实这也没什么,不是吗?”梅心淡淡的说,“我们还是聊聊Monica和Johnson吧,他们就是在这个屋……Vincent跟我说,那个DV是在那边,显然,那是花盆的位置……”梅心说着就面对着Karl,背对着办公桌,身体微微的靠在办公桌的边缘上。
    “对。”Karl说,“Monica应该就是在你所站的这个位置。”
    梅心觉得有点别扭,不仅仅是因为Karl拿她打比方令她有点尴尬,也是设身处地的想象自己处于这样一个位置反抗上司的强暴觉得也有点怪怪的。同时,她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她第一次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跳了出来:“说的好听点,这是一个办公室;说的不好听,这就是一个小隔间;在这里发生任何事情——外面有多少个工位?七十个?他们会听不见?”
    “那是晚上三点。”Karl又喝了一口咖啡,照例皱皱眉头,“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那天晚上没有人通宵?”梅心问。
    “是,没有。”
    “在AEW,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通宵的。”梅心似乎并不甘心。
    “那是11月11日。”Karl耸耸肩,“那是你们造出来的节日。”
    “Monica不过光棍节,而且在加班。”梅心若有所思的说,“Johnson那天晚上是特意过来的吧?”
    “我想应该是特意的吧。”Karl略有些感慨的说,“确切的说,那天晚上我们是在一道喝酒的,Vincent也在,我们还提到了Monica,然后这家伙就不辞而别了。”
    “你们喝酒的时候提到了Monica?”
    “我们喝酒的时候经常提起女人,何况,那时Monica与Johnson的事情已经搞得满城风雨,Johnson的老婆是台湾人。”
    梅心冷冷的一笑:“他的台湾老婆知道了老公和Monica暧昧的事情,所以就在公司搞事,对不对?”
    “对。”
    “然后Johnson酒喝的不开心,就直接跑公司找Monica去了,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对。”Karl点点头。
    “之前,Monica与Johnson只是暧昧吗?”梅心继续问,“有一种说法是,他们俩已经通奸了。”
    “说实在的,没有确凿的证据。”Karl摇摇头,“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以Johnson的习惯,他喜欢谈他睡过的女人。”
    “关于哪些方面?”梅心抱着胳膊看着Karl。
    “比如——身体结构。”Karl忽然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你看,我一点也不了解Monica的身体结构。”
    梅心很想说这事很恶心,但她忍住了,只是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时候,Karl倒是很识时务,他放下杯子,说:“谢谢你的咖啡,下次再请你喝酒你还会拒绝我吗?”
    “等我满了试用期——”梅心瞅着Karl,“我请你喝酒。”
    “哦。那可是很长的时间。”Karl对着梅心挥挥手,“再见。”
    “再见。”梅心也挥挥手。门关了,她转身对着窗外,此时,她很想跟霍熙通个电话,却没有勇气。她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霍熙与岳鸿濯乘坐的高铁已经到达了上海虹桥。

    “我们不打车吗?”霍熙看岳鸿濯拖着两个大箱子在前面走。
    “我们就住虹桥天地边上。”岳鸿濯说,“这边有个酒店,我以前经常住,很安静。”
    “然后呢?”霍熙问。
    “然后让上海的、南京的、杭州的、苏州的、常州的都到这边来,开完会就可以都直接回家了。”岳鸿濯说。
    “哦。”霍熙回头看看上海虹桥站的出口,感慨道,“办法真多。”
    到了酒店,岳鸿濯和霍熙各拿了一个房间,便进了电梯。电梯里,岳鸿濯笑呵呵的问霍熙:“我能去你房间睡吗?”
    霍熙白了岳鸿濯一眼,冷冷的说:“不要觉得自己没那方面的能力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霍熙指的是前天晚上在南昌,点完岳鸿濯准备好的生日蜡烛,挂上岳鸿濯送的生日礼物后,这个男人礼貌的拥抱了他,霍熙带着极其复杂的心理也拥抱了岳鸿濯。然后两个人就坐在了床上聊天,聊着聊着,霍熙竟躺到了岳鸿濯的怀抱里,岳鸿濯也就抱着霍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说的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两个人都不记得是谁先睡着的,总之是就这样睡着了。之后,霍熙被冻醒,便起来从床上取了一床被子,给岳鸿濯盖上,自己又钻进被窝里,抱着岳鸿濯睡着了。应该说,这一觉是很温馨的,也是浪漫的,可两人早上醒来后的聊天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对女孩子,你是不是经常玩这招?”霍熙略有些羞涩的问。
    “什么招?”岳鸿濯眨巴眨巴眼睛。
    “这还不是招吗?”霍熙站起了身,“反正你也忍得住,忍住了,女人的心也好收了,不是吗?”
    “哦,不不不——”岳鸿濯坐起来,用手撑着腰,“哪有那么多套路,以前从来就忍不住,现在啊,开过刀,估计是不行了。”
    霍熙听了心里是很不开心,于是冷冷的说:“我现在要洗澡了,你回屋吧。”










    让大家久等了,这次更了六千多字~
    岳鸿濯到上海几乎都住这家酒店,原因正像他说的——方便、安静。这里离虹桥枢纽近,坐飞机、高铁都很方便,周边都建好了,但办公楼的空置率很高,空空荡荡的步行街、绿地、下沉式广场,在上海,这种安静是极难享受的到的,而往南走五百米,就可以下地下商业街,找个吃饭喝酒的地方很容易,所以岳鸿濯到这里确实会约周边城市的下属或者朋友过来聚聚,杭州、南京、苏州、无锡、常州、绍兴、嘉兴、湖州过来都很方便,喝完小酒坐个高铁就回去了,而且,酒店还不贵。房间,他也提前订好、选好,都是朝南的,只要天气好,早上必有阳光洒进来,那种感觉是非常惬意的,所以尽管这两天霍熙一直沉着个脸给他看,可一进这房间,心情还是极好的,心情好就要抽一支——尽管,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很要命的。可这半支没抽完,心情就受影响。
    影响岳鸿濯心情的是万一仁的一个电话。岳鸿濯看着这来电话的时间就不对,八点半,这个时间属于典型的“酒过三巡”,这个时候来电话,一般都是讲一些废话——一般上来说的第一句就是今天说的第一句。
    “小岳啊。在哪呢?”
    一听这句话的语气,岳鸿濯就知道万一仁的心情很不错,岳鸿濯判断着这酒应该喝的是比较开心的。
    “刚到上海?”
    “上海?”万一仁显然不太有兴趣关心岳鸿濯在上海干什么,后面接着的却是岳鸿濯经常听到这位老大酒后问的那个问题,“你知道我跟谁在喝酒啊?”
    岳鸿濯猜都懒得猜:“万董,您天下皆朋友的,这让我怎么猜?”
    岳鸿濯听到了“嘻嘻搜搜”的声音,知道电话在换手了。
    “喂,岳总啊——”
    岳鸿濯一听就有点烦了——没听出来是谁——最怕就这种,如果是熟悉的且重要的甲方的声音没听出来,免不了要被埋汰几句,就算不影响未来的工作,下次见了面,免不得要多喝两杯。
    “呃……”岳鸿濯故意让自己说话也混一点,“……不、不好意思……我今天喝……”
    “哟!岳总。”这人冷冷的说,“您可真拼啊。”
    岳鸿濯似乎听出一点味道来了,这声音听着熟悉了,嘴上却应着:“没办法嘛,混口饭吃……”
    “混什么混……我跟你说啊,小岳啊……”这人口气又显得居高临下了,“身体最要紧,别有钱没命花。”
    “那也得有钱呢……”岳鸿濯已经想到这人是谁了,“要是我像您这么有钱,我也保养身体了。”
    “钱嘛……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能拿我的标准来框你不是?”
    “那汤总,您觉得差不多是多少?”岳鸿濯直接挑明了对方的身份。
    “哟,还是被你听出来了?”汤乾一愣,“看来印象深刻啊。”
    “那是。”岳鸿濯也不想装醉了,“您是属于那种辨识度比较高的,虽然就打了两次交道,印象已经足够深刻了。”
    “呵呵——”汤乾听出岳鸿濯这话里的味道了,他也不计较,因为此时的他得意的很,“六千万,算不算差不多?”
    “六千万?”岳鸿濯不明白汤乾在说什么。
    “万董跟我说,你在AEW有15%的股份。我今天把福州的游总又请来了,刚喝酒的时候已经跟你们万董谈定了,四个亿,他出四个亿买你们集团公司办公用的这个宅子,怎么样?这么一来,你一把套现六千万啊,哈哈!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四个亿?”岳鸿濯顿时惊呆了,“出四个亿?这么快?”他惊讶的确实是这两方面,一个是价格,春节前,万一仁提过要卖这个宅子,只是价格方面同游牧尘没有谈拢,一千五百平米,万一仁(实际上是方泽崇张口)开价四亿两千万,游牧尘(实际上是梅影)开了一亿出头,当时搞得几乎不欢而散。岳鸿濯找专业的朋友评估了一下,初步估出来的价格是2.8—3.2亿的范围,结果却卖到了4亿——这个游牧尘怎么这样做生意的?不像过于精明的福建老板啊。另一方面,是这速度,春节前的一顿饭,邵淮秋直接搅了万一仁同汤乾的局,将汤乾搞得灰头土脸,表面上看起来是邵淮秋在硬打,实际上背后是岳鸿濯在谋划布局,可这么快,万一仁与汤乾又勾搭在了一起,而且用闪电般的速度就谈成了这笔大生意,表面上,单纯的从单笔生意看,以这样一个远远高出市场价格的量级卖出对于AEW,包括岳鸿濯,是一件受益的好事,但从万一仁和汤乾再度,并且是更加紧密的联手的事情上看,后面跟着的就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了。能把宅子卖掉,就能卖掉AEW,大不了可以卖得再贵点,无非也就是几个亿,这个大家都清楚的很,但对岳鸿濯而言,这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就目前事态的走势来看,只要卖AEW,里面肯定藏着万一仁同汤乾的交易,除了利益交换以外,以岳鸿濯的判断,起码在公司并购之初,万一仁做董事长不合适了,但可以做总经理,然后,他会在以汤乾为代表的大股东的支持下,将不听话的、非万一仁一枝的人扫地出门,包括岳鸿濯。如果没有什么事业心,套现出户,未尝不可,光这宅子,沈曼萍就能分八百万,再考虑卖AEW,老沈本就是快退休的人,拿了这些钱,还真的就不需要再工作了,要是缺少安全感或是闲得慌,大不了返聘或者去做做专家,一个月怎么也有一、两万吧。可是岳鸿濯就不一样了。
    岳鸿濯为什么不一样?之前已经写到,岳鸿濯的妹妹就是岳濯清,他们的父亲在诸暨是出名的商人,很早就在建材(尤其是石材)处于头部企业的位置,“诸暨岳氏”在浙江商会都是有头有脸的。所以,汤乾说错了,岳鸿濯拼命不是为了钱,为的是事业,而事业往往没那么高尚,那往往是男人的一个野心,而这野心对于岳鸿濯来说,不过是父与子的对话,即使,他的父亲已经在前年过世了。
    “那要感谢汤总了。”岳鸿濯心中虽然“咯噔”,但嘴上却很沉着,“能卖这个价钱,只要是AEW的股东,都得感谢您啊。”
    “呵呵。”汤乾冷笑一声,打这个电话,无非是想把之前丢的脸找回来,既然找回来了,就突然什么话都不想跟岳说了,直接将电话交到了万一仁的手里。
    “小岳啊,我没给你丢人吧。”万一仁已经喝了过八两了,说话也已经没有了分量。
    “万董,您这话说的。”岳鸿濯知道万一仁这话里的意思,“只有我在外面丢您的脸的,您的脸怎么可能搁到我这儿来丢呢。”岳鸿濯这话说的其实并不软,但万一仁显然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听了还在那儿乐,乐完了还说:
    “小岳,汤总是咱朋友吧。”
    “是。”岳鸿濯淡淡的回答。
    “游总是咱朋友吧。”万一仁说着瞅瞅坐在自己身边的游牧尘,游牧尘正在同作陪的Nancy亲切“交流”——Nancy在这酒场上的身份很明确,她以万一仁的身份坐在埋单位,正对着万一仁,她的左手是游牧尘,右手是汤乾。她本就是汤乾会所里的,跟这位老板显然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可游牧尘却是第一次见面,稍微搭讪了一句,看游牧尘还挺好说话,酒桌上又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大大老板,比万一仁不知道强多少倍,何况,那游牧尘看着也年轻,形象也算俊朗,仅仅从“职业习惯”的角度,Nancy便自然而然的想同游牧尘多拉拉近乎,起码加个微信吧,可没想到,游牧尘居然主动提出要加Nancy的微信了,这样,Nancy的积极性更高了,一开始还会多去看看万一仁、汤乾的脸色,汤乾本就无所谓,在他眼里,这些女孩就是用来卖的,而万一仁虽然心中有点介意,但今天的成交价好歹高出他的预期近一个亿,他自己一笔就能套现1.3亿,面对这样一个金主,Nancy便无所谓了。
    “游总?”岳鸿濯眼珠一转,“那是那是,让我跟游总说两句?”他之前和游牧尘从来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睿竹”,也知道他想买这宅子,包括他被邵淮秋打伤这些细节,但还是第一次在话筒里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喂。”
    “喂,游总。”岳鸿濯努力稳住自己的语气——他并不知道这个春节对游牧尘有多么特殊,他也不知道杜鹤死在了海南,所以,他只知道自己正在跟一个体量巨大、做事匪夷所思(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大老板在电话交谈,“幸会啊。”
    “幸会。”游牧尘一边接电话,一边对着万一仁微笑了一下,“万董刚才一直在提你,说你很能干。”
    “他一直这么夸我。”岳鸿濯并不是为了客套而打这个电话,他必须要利用这个电话试出什么来,“万董肯定还会说我不听话了。”
    “哦?”岳鸿濯又对着万一仁一笑,“那他倒没这么说。”
    岳鸿濯知道,这个电话打不久,该说的话要快点说,于是他直接挑起了一个敏感的话题:“游总这么大方,不如把我们AEW整个买了得了。”
    游牧尘愣了一下——他自然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下通电话,而且是素未谋面的两个人第一次通电话,岳鸿濯居然便可以这样说话,这里的味道也是很有意思啊,他又对着汤乾微微一笑:“那要看汤总想不想让我买了。”
    这话说的汤乾一愣,也说的电话那头的岳鸿濯一愣。汤乾是不知道游牧尘同岳鸿濯在说什么,而岳鸿濯虽然听的迷茫,但毕竟事情是清楚了一点点,看来这个话题有聊,他马上做出了反应:“汤总倒是AEW一直挺感兴趣的,但我一直没搞清楚他为什么要买一家设计公司,就像我搞不清楚您为什么要跑到北京来买个宅子。”
    这话说完,游牧尘感觉不太好回答了,他笑着看看汤乾,又看看万一仁,此时的游牧尘自然不知道岳鸿濯与邵淮秋的联盟关系,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陌路人,而这个陌路人会这样同自己说话,只能说明他作为总经理同身为董事长的万一仁不是一条心,不是一条心也正常,董事长与总经理有几个是一条心的?随便应付一下好了,他的目光扫到了Nancy的脸上,又回想起之前同梅影在AEW总部里的那段半开玩笑的对话。

    梅影:“那买下来干嘛呢?”
    游牧尘:“你用。”
    “我用?”梅影彻底懵了,“我用来干嘛?游牧尘,你又想用钱砸我?”
    游牧尘摇摇头,淡淡的说:“你来经营,我给你发工资,总可以吧。”

    于是,游牧尘看着Nancy那迎合的笑容回答岳鸿濯:“为了女人。”

    下午20:58
    虻:还在加班?
    Julie:是啊,来了压力山大。
    虻:也正常,新公司,工资也开得高。
    Julie[语音]:其实最后落地的东西也没那么高深,但是人家讲故事的能力还真的是超强,这边还专门招清华的过来做PPT,呵呵。
    虻:你不也是清华的吗?
    Julie:是啊,我是不是也该在这里做ppt。
    虻:呵呵,我可没这么说。
    Julie:[叹气]
    Julie:我爸怎么样?
    虻:还好,今天能看到他的手指、脚趾有时微微在动。
    Julie(语音):真的?我妈没跟我说——不对,我今天忙的就没给我妈打电话。
    虻:没事,起码这段时间,我会在徐州帮你妈的。
    Julie:嗯呢。
    Julie:谢谢你哦[唇]
    虻:没事,过段时间我也要走的,要挣钱。
    Julie:那是,我连家都快养不起了,你肯定要去挣钱的。

    聊到这,梅心发现天被她聊死了——邵淮秋不回微信了,当然,邵淮秋不回微信,除了是因为不高兴了以外,也有可能是在忙,但是,以今天的情况来看,梅心最后一句话一出,邵淮秋多半是不高兴的——从邵淮秋的角度听,像是梅心在养他似的,这话听了自然是极不爽的。梅心吐吐舌头,正在琢磨怎么往回找找,却看见霍熙忽然来了微信。

    Monica:你到SGAW上班了?
    Julie:嗯。
    Monica:感觉怎么样?
    Julie:还行。
    Monica:坐在我的办公室感觉还行?

    霍熙的话是不好听的,梅心听着也不舒服——起码她们之前还算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说话?就在这时,霍熙发过来一段聊天记录,梅心点开一看:

    下午20:41
    Karl:Hi[咧嘴]
    Monica:又在喝酒了。
    Karl:为什么这么认为?
    Monica:你一般都是在酒后给我发微信。
    Karl:因为不喝酒的时候都在工作。
    Monica:你们在工作的时候也会谈论女人,并且对着女同事的裙子指指点点。
    Karl:哦,亲爱的,你何必要这么对我,做错事的又不是我。
    Monica:不,Karl,你一直在撩我,从我进入SGAW的第一天一直撩到我离开的那一天。
    Karl:嗯,也是,我今天就在撩Julie。
    Monica:Julie?是梅心吗?
    Karl:对啊,她没有你白,但看着比你更性感。
    Karl(语音):对不起,Monica,我不想伤你的心,但我今天确实是因为满脑子都是Julie才会想到给你发微信的。
    Monica:看来,Vincent找到我的接班人了。
    Karl:Vincent找到了,我也找到了。
    Monica:你用这些语言能让你自己很兴奋吗?
    Karl:是的,我很兴奋。尤其是我发现,她在你的办公室办公,一想到这我就很兴奋。
    Monica:这给了你一个臆想的空间是不是?
    Karl:我更希望能得到一个实践空间。
    Monica:你真恶心。

    梅心看完这聊天记录,第一时间便理完包,关了灯,匆匆的穿过公区,进了电梯,来到楼下,出了大厅后,转右快步走到边上的便利店,买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走到大楼门口的花坛边,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去,又吸了一口,又吐出去,吸完第三口,梅心又开始给霍熙发微信。

    Julie(语音):对不起,Monica,我过来上班没跟你说,我也觉得有问题,但我需要钱,我父亲中风了,目前还在昏迷中,家里有负债,我必须承担这一切。

    霍熙听到这个语音也是一愣,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却听到门铃声,她过去一看猫眼,是岳鸿濯。
    “啥事?”这两天霍熙一直用这种比较干燥的语言对待岳鸿濯。
    “我过来排排这两天的时间。”岳鸿濯的心情也不太好——在他的角度,事实就是汤乾说动了一掷千金为红颜的游牧尘,为他们的集团老宅开出了所有股东都无法拒绝的价格,也就是说,在AEW控制权的争夺战中,万一仁在汤乾的支持下已经占据了非常明显的优势——尽管之前万作为董事长从来都占据优势,但却从未像现在这么明显。心情不佳归不佳,工作还是要推进,时间还是要安排,人还是要约,于是他就又找霍熙来商量了。
    霍熙“哦”了一声,将岳鸿濯让进了房间,还没等岳鸿濯坐下,就问:“你知道梅心已经到上海这边上的SGAW上班了吗?”
    岳鸿濯一愣,头更灰,脸更土了,但他也只能故作镇定的说:“也正常,人往高处走嘛。”
    霍熙不高兴了:“那我是往低处流了?”
    “你不一样,你是过来当领导的,公司差了一些,岗位重要啊。”乐观的岳鸿濯说着又笑了起来。
    “你知道梅心的爸爸中风了吗?”霍熙问。
    “嗯?”岳鸿濯愣了一下,“不知道。”

    三男一女,喝了三瓶茅台,已经不算少了,何况Nancy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二两,万一仁喝的比较多,汤乾掂量着他过一斤了,他同游牧尘差不多六、七两的样子,眼看着就最后一点酒了,汤乾说话了:
    “要不老万,我们杯中酒?”
    “好啊。”万一仁把杯中的酒倒进了壶里,看这样子最后一口也有一两的样子。
    游牧尘的壶里没有酒,于是只端杯子。
    汤乾端着杯子冲着游牧尘说:“游总,谢谢啊,这么给面子。”
    游牧尘淡淡的一笑:“只要汤总关照游家,我会一直给你面子的,几个亿的生意不算很大的事情。”
    从汤乾认识游牧尘以来,他始终感觉这个人低调、稳重的很,行事风格很像卓鸺,但心计似乎又比卓鸺更深。而今天,游牧尘居然做了这么一单生意,生意定下来以后又对汤乾说出这么高调的话,让汤乾意识到了游牧尘坚决的态度。他感受到了压力,嘴上便随便搪塞道:
    “怎么会呢?你们游家那么大,哪需要我来关照,跟你比起来,我小的很啊。”
    “也许你有一手好牌呢。”不等汤乾做出反应,游牧尘便将酒杯举向万一仁,“您说呢?万董?”
    已经快喝高了的万一仁哪能明白游牧尘这话中的玄机,只知道这是“金主”,这是真正让自己躺着赚钱的大富豪,只要他说的,都是对的:
    “对,对,我们汤总手里的牌就是多,您啊,就是那大王,是吧,哈哈哈哈……”
    游牧尘又用冷眼瞅了一眼汤乾,慢慢的将酒喝了,放下杯子,便去取椅背上的外套,Nancy这时表现的乖巧又殷勤,一边起身,一边伸手取下那外套:
    “游总,我帮您拿。”
    万一仁一口“令狐冲”,汤乾则不露声色的喝完了杯中酒后,问:“游总今晚还回涿州吗?”
    “不了。”游牧尘摇摇手,“司机送你回去,我就住边上的酒店了,几步路。”
    “哦?”汤乾也巴不得离游牧尘远一点,也不想让游的司机送自己——心虚啊。一听游牧尘要住边上,便说,“我住我会所那边去,万董的车顺道送我一下。”
    “行啊。”万一仁很爽快的答应了,接着又郑重其事的对游牧尘说,“谢谢你啊,游总。”
    “生意嘛,谢什么。”游牧尘淡淡的一笑,“有来有往嘛。”
    “那不能这么说。”万一仁话说的还是很诚恳的,“游总,您反正有什么事,说一声,我一定尽力去办。”说着伸出了手。
    游牧尘又看看汤乾,把一只手放到了万一仁的手里,另一只手指指已经披上风衣,拎上包包的Nancy:“要不,这女孩,晚上跟我走吧。”

    “这是香奈儿新款的,500多,好夸张。”
    “可颜色确实漂亮。”
    “戴着口罩又看不到。”
    “一会儿到了房间,我多看看啊。”
    “你好恶心……喂!许初,我能跟你一个房吗?我已经受不了这个色魔了。”
    许初把口罩往下一拉:“不是据说今天会有人落单吗?”
    “落单也不可能是你——”
    “那我去上个厕所。”许初假装要拉着箱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却被同事一把抓住:
    “排房了,别跑哦,我可要跟你一个房。”
    许初把口罩一蒙:“那赶紧开房,抓紧把正事办了,我还想吃点夜宵了。”
    “正事不急,要慢慢调教……”同事用柔长的手指去勾抓许初的脸。
    许初一躲:“行啊,吃饱了我可就有劲儿了。”
    “我可不吃东西,明显胖了,我一会儿去游泳。”
    “游泳?”
    “我也想。”
    “机场也有游泳池?”
    “酒店楼下就有啊。”
    “那是给凯悦游的吧。”
    “没有啊,嘉轩和嘉寓都可以游啊。我上次就游过……”
    “哎呀!”许初惊叫一声,“我没带泳衣。”
    “有卖的。”
    “那不是贵嘛……”
    空姐们吵吵闹闹的拿了宝安机场嘉寓酒店的房卡就跑去电梯厅了。而刚才一直坐在前台边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时站起身,走到了前台边,一边将身份证给了服务员,一边还看看那几个空姐的背影。那几个女孩已经都卸下了口罩。
    “就这个电梯下去就到了。很方便。”
    “许初,花点银子买件呗。”
    “我去年就在这儿买过一件,款式可少了,不好看……”
    “你那身材跟魔鬼似的,你看那部电影里的魔鬼穿衣服讲究了?”
    “你这话我爱听,晚上办正事的时候多说说哦……”
    “一心不可二用,我要专心致志的将你就地正法……”
    “真恶心……”
    “项先生。”服务员看这男子还在发呆,呼唤了一声。
    “哦?”
    “您订的是双床房,一会儿是不是还有朋友来住?”
    “没有。我订的时候你们双床房价格比较低。”
    “哦。我主要看您刚才在那边坐了很久,还以为您在等朋友呢。”
    “哦,没有,我几个信息要回,所以多坐了一会儿。”项城在口罩背面苦笑——他确实是失落的。今天他刻意飞到深圳转明天一早的飞机去南京,然后再到徐州,算准了时间坐在这里准备跟许初来一次邂逅,结果时间很准,可看着许初和小姐妹们从他面前走过,叽叽喳喳的在前台扯了几分钟,拿了房卡走了,整个过程,许初似乎都没看到他,而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摆出一副要“将邂逅进行到底”的状态,从头至尾也没过去跟她打招呼,眼看着人家上楼跟同事“办正事”去了,心里谈不上苦涩,只能说对方视力不好,或就是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够深刻了。

    下午21:07
    城事:[转账]
    初一:?
    城事:[图片(泳装)]
    初一:?
    城事:你一会儿买这件,我先进去游了。
    初一:[咧嘴]你也在这儿住啊。
    初一:[确认收款]
    城事:是啊,你办入住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坐着,你也没看到我。
    初一:你怎么知道我没看到?

    项城在里面来回游了八百米左右,几个女孩进来了——一群空姐穿着泳装进入泳池还是很壮观的,他刚好在远端歇着,隔着25米对着空姐们,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套他替许初选的白色比基尼,而那白色比基尼便迅速的入水,入水的时候,身后那几位姐妹还在指着她笑——怕是在说她穿的太性感,不好意思便急着下水了。
    许初下了水就是自由泳,后面那几个高挑的女孩也纷纷下水,像是一朵朵芙蓉插进了水里。
    许初很快就游到了项城的边上,一摘泳镜,大口大口的喘气。
    项城只敢看着许初的脸,还不敢往下瞅:“你还真穿这身了?”
    “挺好的啊,我上次来没瞧见有这样的。”许初冲着项城眨眨眼,“不过要不是你转钱给我,我还真不敢买。”
    “为什么?”
    “你都挑好了,钱也转给我了,照片也发给我了,你又在泳池里光溜溜的等着我和我的同事,我不买了穿了,在你这里岂不是很没面子?”许初的大眼珠子“咕溜溜”的转,转得项城心旷神怡。同时,许初却仔细打量了项城露出水面的上身,坏笑着说:
    “还可以嘛——”
    项城被许初看的、说的都不好意思了。这时,又有“两朵芙蓉”飘到了他俩的面前。
    “许初啊,这谁啊?”
    许初瞅瞅项城:“警察。”
    “警察?是水警吗?”
    “哈哈哈哈——”
    许初也跟着笑,笑完了说:“扫黄的。”
    项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扫黄的,那我得赶紧通知那边两个,叫她们小心点。”
    “哈哈哈哈——”
    许初笑得前仰后合,项城则朝远端看——那边还有两个女孩,正在水里泡着聊天呢。而眼前的这两位,说笑完便游走了。项城回过头来看看许初:
    “你们几个还真挺喜欢闹的。”
    “开心啊。”许初用手拨着水,“赶紧游哦,游完请我吃夜宵哦。”

    “阿赵,去酒店。”游牧尘关上了车门。他看看坐在边上的Nancy,Nancy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
    游牧尘看看窗外,还能看到AEW总部的老宅子里散出的灯光。
    “他们还要喝?”
    “呃……”Nancy也往后看了看,“不知道。”
    “他应该不高兴吧。”
    “你是说——万董?”Nancy显然是在装糊涂。
    游牧尘轻轻的“嗤”了一声:“他应该高兴吗?”
    Nancy也“哼”了一声:“你花那么多钱买这破房子,他能不高兴吗?”
    “多少钱?”游牧尘冷不丁的问。
    “我听见是四亿啊。”Nancy这次倒没装糊涂,她说到“四亿”这个数字的时候,人都有种莫名的兴奋,那是一种生理兴奋,恨不得马上就让游牧尘把自己给吃了。
    “我是说你——”游牧尘看看Nancy,“——多少钱?”
    Nancy愣了一下,生理兴奋散掉了不少:“呃……都可以啊……”
    游牧尘低头去看Nancy的手,她的手腕上是一只四万多的卡地亚蓝气球,于是便将手伸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并把它抬起来:
    “要换一个吗?”
    Nancy又是一愣,随后笑了:“好啊。”
    游牧尘放下了她的手,单臂过去,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Nancy也很顺从,应该是说很情愿的缩到了游牧尘的怀里。
    “你是汤乾会所里的?”游牧尘问。
    “嗯。”Nancy这时自己都觉得自己乖得像一只小猫。
    “上次去没看到你。”游牧尘说。
    “我春节前才去的。”
    “哦,怎么这么晚才去?”
    “考试啊,期末考试。”Nancy说,“考试之前下的决心,考试之后就过来上班了。”
    “考得怎么样?”
    “挂了两门。唉……”
    “春节回家了?”
    “没。”
    “留在北京了?”
    “出去玩了?”
    “今年春节你还能去哪里玩?”
    “嗯……是啊,玩得不好……”Nancy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游牧尘也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去哪儿玩了,而是做出一副随口问问的样子:“这次来怎么没见到那个小杜啊?”这个问题一问完,游牧尘分明感到怀里的这只小猫突然抖了一下。

    因为匆忙,梅心还没找到合适的公寓住下来,Vincent给她推荐的公寓太贵,而且里面八成住的是外国人,她不喜欢那种感觉,缺少归属感,如果她喜欢,那时候早就出国了。而且,最近听说境外有可能会出问题,上班是没办法,下了班,能离远点就远点吧。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可能去住Vincent推荐的房子,因为,她不信任他,也不信任他们。酒店离公司不远,走过去二十分钟。路上的人很少,她觉得有些紧张,紧张就会抽烟,一路就抽了三支。眼看着走到酒店楼下了,又觉得饿,便钻进边上的一个便利店买了一些关东煮吃。吃了两个丸子,便觉得身上有了一些暖意,不禁又会觉着一点点的小幸福。她开始想爸爸、妈妈,想邵淮秋——她知道,邵淮秋已经睡着了——他这几天应该也是很辛苦吧。可她想跟人说话啊……
    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就像大树,树干越粗越好,越是抱不过来越有安全感;而闺蜜,就是随手携带的化妆盒里的小镜子,怀疑自我的时候拿出来照照,要么补补妆,要么再确认一下痘痘的位置。大树抱不到,就照照小镜子吧。

    Julie:睡了吗?
    Michell:睡了。
    Julie:[图片(哼!)]
    Michell:能睡才怪!

    梅心高兴了,她知道封杜意珊肯定是受气了,那她肯定也需要小镜子,那俩人刚好拿着小镜子互相照照呗。

    Julie:电话方便不?

    封杜意珊一转手电话就拨过来了。
    梅心:“喂,咋地啦?”
    “被那糟老头子气死了。”
    “怎么了?”
    “他在短短的三天的时间内,把他之前那个家都给张罗来了。”
    “嗯?”
    “前天他儿子从香港过来了,今天,他前妻从北京过来了。现在人家三口子在隔壁聊天呢。”
    “不是吧。”
    “他儿子在香港不老实,人家老夫老妻在训诫呢。”
    “那不还是前妻嘛。”
    “呵!我还怀着孕呢。”
    梅心心想:“好吧,本想互相照照,现在看来自己成镜子了,没办法,安慰呗……”

    我很开心因为努力生活 和你们分享荣耀的每一秒钟
    如果难过你肩膀最辽阔 你帮我带走乌云满布的天空
    如果生活少了有你陪我 我整天开着手机也感到失落
    因为我们都最想看到彼此灿烂的笑容

    我懂星座却没有人像我 真的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自由
    我做的梦我坚持做到最后 就算我爬到云端也继续做梦
    我唱的歌只希望能快乐 其他的我也不想要想的太多
    因为我们都最想拥有自己最真的感动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同时拥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聊日出日落 因为有梦 所以更认真生活
    听你说 听你说 我们真实拥有一片美好的天空
    不能常联络 却更紧握 我们交换的美梦 只想听你说

    我懂星座却没有人像我 真的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自由
    我做的梦我坚持做到最后 就算我爬到
    云端也继续做梦

    又一架飞机起飞。项城与许初吃完了粉,又泡上了咖啡。
    “你们警察也喝咖啡?”
    “你以为我们都捧着一杯绿茶喝一天啊。”
    “我喝咖啡睡不着。”
    “那你还喝?”
    “这不聊天嘛——你说——我们这算是第二次邂逅吗?”
    “算啊,一不小心又碰到。”
    “不,你是故意的。”
    项城知道,这个答案很关键,他下了下决心:“是的,我就是来看你的。”
    “那你是喜欢我喽。”
    项城早已想好了一个大招,他不露神色的拿起了手机,在微信里一阵操作,随后放下:
    “回微信。”
    许初皱皱眉,不知道项城什么意思,拿起手机,却看到一条微信:

    十五:[唇]

    许初一愣,愣的不仅仅是那嘴唇,而是:“你改名字了?”
    项城淡淡的一笑:“谁叫你叫初一呢。”

    初一:[唇]

    “我先洗澡?”Nancy问。
    “不用了。”游牧尘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Nancy。
    Nancy接过来,不明所以。
    “这张卡的额度是十万,你拿去花。”游牧尘少见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有火机吗?”
    “有。”Nancy赶紧把火机递了过去,“还好我也抽烟。”她想替游牧尘点上,游牧尘却自己接过来给点上了,他吸进去的是烟,吐出来的却是无色的气,他知道他就要问出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你春节去海南了?”
    “啊?”Nancy一惊。
    游牧尘又吸了一口烟:“只要你没犯罪,就跟我说实话。”



















    又更了很多哦~
    “我不明白,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一定要把他的儿子从香港带到这里来,然后又把他妈从北京叫过来,然后,他儿子和他女朋友住在我这边的隔壁,他前妻住在我那边的隔壁。”封杜意珊突然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在抽烟?”
    “你怎么知道?”梅心把烟头掐了。
    “我听出来了。你抽烟的时候说话就像是一直在叹气。唉……好想抽。”
    “卓鸺和谁住一屋?”
    “废话!当然是跟我住一起了。”封杜意珊觉得梅心说的这话太夸张了。
    “那不就好了?”梅心转身又进了便利店,“他毕竟还跟你睡在一起。”
    “毕竟?他可是我老公啊。”
    梅心又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开始继续往杯子里放关东煮:“那不就是了,他是你的老公,你怀着他的孩子,然后他当着他的前妻和儿子、儿子的女朋友的面跟你睡一个屋,这还不够吗?”
    “呃……”封杜意珊想了想,“难道你觉得这是卓鸺故意安排的一种炫耀吗?”
    “当然不是……”梅心对服务员说,“我在打电话,能刷卡吗?”服务员点点头,梅心继续说:“但不管他们谁来,你就是卓鸺的妻子,而且是个马上就要给他生孩子的妻子,不是吗?……谢谢。”梅心付了钱,往便利店外走:
    “我不是要你理解,但那是他的儿子,不管他们之前的关系有多糟糕,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做父亲的肯定要处理,而且,他会将他的前妻叫过来一起处理,一方面是人之常情,另一方面……恰恰说明他想让他前妻负主责,不是吗?”
    “那我的儿子他肯定是要负主责的。”封杜意珊马上一句话跟上去了。
    “我知道我之前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我还是要问,你怎么这么有把握一定会生个儿子?”梅心问,“而且……好歹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生男生女都一样啊……”
    “不,Julie,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邵淮秋之前没有孩子是吧……可卓鸺有,而且是个儿子,凭什么他的前妻能给他生个儿子,我就不行了?”
    “可你反过来想,他已经有儿子了,没有女儿啊。”
    “女儿怎么继承亿万家产?你回头要是跟邵淮秋分手了,最好也找个亿万富翁处处,处过你就知道了,他的资产就是一个无底洞,你不知道他哪里就冒出一家公司,哪里又冒出一堆股票证券,哪里又有两套房子。”
    “他不是二十多亿都给他前妻了吗?说是自己只留了三、四个亿。”听封杜意珊讲这些“豪门恩怨”,梅心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胃口也好,这一会会儿,两串已经下去了。
    “得了吧,就几个亿肯定不是他现在这种忙法。你想想,在这个时候他到香港来去自由,他儿子也一样,一抄起电话,谈的事情动辄都是上亿的,这种做私募的,可怕的很,几个亿到他们手里能变成几十亿。”封杜意珊从床上爬起来,“不行,我听你吃得香,我也得找点吃的。”
    “照你这么说,你老公说不定就是一个百亿富翁喽。”梅心逗封杜意珊,“我估计你只有方便面吃,说实话,我都没想到,现在便利店居然已经有‘关东煮’了。”
    “呵呵,说不定是百亿负翁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负……”封杜意珊打开柜子,取下了方便面,“这光景,有的吃不错了,起码方便面安全不是……别尽说我的事了,邵淮秋怎么样了?还在徐州呢?”
    “嗯。”
    “啧啧啧,真不错。这种男人现在真不好找了,自己能挣钱,还能放下身段替你照顾家人,真的不错。你应该很想他吧。”
    “还好吧,我估计我这段时间都没工夫想他了,刚来真挺忙的。SGAW的东西确实不一样,包括内部标准体系这块,设计师到这种地方成长的肯定很快,但我过来就是做Leader,没人会等我成长了。”梅心忽然又想到了这里一双双虎视眈眈、色咪咪的眼睛,不禁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真觉得自己是深入虎穴的孤胆英雄……”
    封杜意珊把水灌上、烧上:“Julie。”
    “嗯?”
    “我真觉得你挺难的……”
    “唉……”梅心又叹了一口气,“还好吧。”
    “不过我总觉得邵淮秋这样还是有问题,没有稳定的工作,感觉就是在打游击,而且他干的那些都是吃青春饭的,肯定是越来越不好干的。”封杜意珊把面拆开,并且往面里加佐料,“你得对他有点要求。”
    “怎么要求?”梅心反问,“让他一年挣两百万?可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他可以挣的不多,反正你现在挣的多啊,可他得有自己的事业,事业这玩意儿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总归是女人,他身体又那么棒,一晚上三次的,你们迟早也是要生孩子的。”封杜意珊说这话脸都不带红的,她把刚烧开的水拎过来泡面。
    “你扯——”梅心杯子里的‘关东煮’已经只剩一口汤了,“不知道,我总觉得,我和他不会那么快,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些问题要解决……”
    “那不还是因为他没有稳定的事业嘛——”封杜意珊把面盖上,“我和卓鸺的问题多了去了,但这些问题为什么都被搁置了?就是因为他能给我提供舒适的生活,物质上没问题,精神上又宠溺,于是很多问题就不重要了。反过来看,我倒是觉得,你和邵淮秋之间倒更像是爱情,但爱情总还是要面对现实的,而现实,其实不过还是那些物质的事情,你说呢?”
    “呵呵。”梅心也只能干笑一声了。

    这边封杜意珊同梅心聊得热闹,卓鸺、奚兮已经同卓丘谈完了。卓鸺跟在奚兮后面出了卓丘的房间。
    “我们谈谈?”卓鸺说。
    奚兮冷冷的瞅瞅卓鸺:“在这儿谈?”
    “电梯厅那边有个沙发。”卓鸺说——显然,卓鸺也不想去奚兮的房间,奚兮也不想卓鸺去她的房间,两个人便默契的走到走廊尽头的电梯厅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了。
    “要谈什么?”奚兮看上去想尽快结束这次谈话。
    “你知道汤乾做了什么吗?”卓鸺问。
    “不知道。”奚兮回答的很果断。
    “陆晓乔已经被抓了,我安排人找到的。”卓鸺说。
    “哦,呵呵,你好厉害。”奚兮用挖苦的语气说,“你是要告诉我不要瞒你、骗你,你什么事都能查的清楚,是不是?”
    卓鸺看看奚兮:“不,汤乾的事我查不清楚,我相信,杜鹤是汤乾派到海南去安排陆晓乔离境的——当然,杜鹤事没办成就被杀了。我不管杜鹤的死跟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仅凭杜鹤到海南所身负的任务,就能确定陆晓乔的背后有汤乾。”
    “但所有的这些推测你都没有证据。”奚兮说。
    “我不是在破案,我不需要证据,我只需要知道汤乾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干这些,以及他未来要干什么就可以了。”卓鸺说。
    “那你说说——”奚兮仔细的看着卓鸺,“说说他为什么要搞你?”奚兮认为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在奚兮回国之前,汤乾只能跟在卓鸺后面混。虽然是做私募的,但卓鸺太稳,他的很多方式还是十年前的那一套,在汤乾看来,这肯定是过时了,但却是安全的。奚兮出现了,汤乾觉得是一次机会,因为奚兮不仅拥有了卓鸺留下的二十多亿,更重要的是,即使奚兮出国已经二十多年了,她在北京的金融街仍然是有一批朋友是令汤乾可遇而不可求的——当初,卓鸺就是靠着奚兮的强大背景才能融到第一笔资、赚到第一桶金的。利用奚兮,汤乾起码可以在两年内的时间达到想要的高度。于是,打击卓鸺,一方面是向奚兮在表现自己的决心与能力,另一方面,便是通过一种极端敌对的方式进一步的切断奚兮与卓鸺的“藕断丝连”——尽管,在这个事情发生之间,卓鸺就已经认为他同奚兮已经断的干干净净。而同时,汤乾在涿州的那幢别墅里,难得的向这个即将步入更年期的女人付出了自己的精神与肉体。所以,在奚兮看来,汤乾冒险参与陆晓乔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攀上自己这根高枝,但她也许错了……
    “我不能证明什么,但汤乾是为了他的几个客户在瑞士开过几个账户的。2.6个亿,不是小数字,何况那账号不在中国,所以,我动用了灰色的资源,那几个账户在近三周的时间里多出来1.37个亿;我还知道,汤乾在马来西亚有自己的洗钱公司,同样的方式,我有朋友进了那个公司的系统,看到有十几笔洗钱交易最后归到同一个编码,汇总在一起,是1.15个亿,加在一起是2.52个亿,离2.6个亿非常接近。”卓鸺看着低头不语的奚兮,“我知道,我不可能掌握证据,因为这一切都是运转了二十多年的关联,百密无一疏……”
    “因为你也用过。”奚兮打断了卓鸺的话。
    卓鸺一愣:“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明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奚兮说——她说的不是气话,也是气话。不是气话,是因为她要通过此警告卓鸺,不要试图去证明什么,因为卓鸺的屁股也不干净,那是为了保护汤乾。是气话,那是因为,如果卓鸺说的是真的的话,她也觉得是汤乾唆使陆晓乔找当地银行的一人一同讹卓鸺南京公司的钱,而汤乾是全过程参与资金的流向的,那就意味着,汤乾最终不是为了她,而只是为了钱,只不过,她出现之前,汤乾不敢这么做,她出现了,汤乾胆壮了,反正抓不住他什么证据,搞就是了,这自然是伤奚兮的感受的,奚兮并不想面对这样一个结论,但又必须面对,那只好说类似“大家屁股都不干净”的话来把卓鸺也拖进来骂了。
    卓鸺自然是不会介意奚兮此时的情绪的,他继续往下说:“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没有一定的压力,他是不会收手的,他太了解我的脉络,一单能做成,就会做下一单,所以,我必须帮助警方抓住陆晓乔,当然,陆晓乔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供出汤乾的,因为对他而言,没这个必要,招了,他的家人也没人管了。但如果有必要,我会引导警方朝汤乾的方向去查的。”
    奚兮一愣,瞪了卓鸺一眼:“如果你要威胁,去威胁该威胁的人,不要跟我说。”
    卓鸺苦笑了一下:“你们既然已经住在一起了,就帮我传个话吧。”
    “谁跟他住在一起了?”奚兮突然怒了,“你也是有意思,怎么突然就觉得我和他就是一起的关系了呢?你以为我就这么不自重?这么容易骗?这么……”
    “我也希望你是这样的。”卓鸺的声音很低,但却四两拨千斤般的切断了奚兮的话,“我也希望你轻易不要被他骗。你说的对,这话我可以自己跟汤乾去说,不说是因为汤乾明白。但我要跟你说,我怕你不明白。”
    奚兮怔怔的看着卓鸺,她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有点颤动,但随即,就稳定住了,她冷笑一声:“这么说来变成你还很关心我喽。”
    “很关心谈不上。”卓鸺站起身,“但毕竟我们曾经是夫妻,汤乾也曾经是我的小弟,我觉得我还是有义务告知你这一切的。而且——我带他入行,他现在讹我的钱,我不会放过他的,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可能会牵连,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奚兮张大了嘴巴——她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么大的笑话了:“你要干嘛?”
    “我要收拾他。”
    “哈!”奚兮继续张大嘴巴,“你收拾的了他吗?”
    卓鸺的眼睛盯着奚兮的眼睛:“你打算帮他?”
    奚兮已经不是觉得惊讶,而是觉得有趣了:“如果我帮他呢?”
    卓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我只能一道收拾了。”
    “你太荒唐了,你有这个魄力吗?何况,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奚兮说的时候嘴上都带着笑。
    卓鸺苦笑着摇了摇头:“奚兮,你搞错了,内地,已经不是你走的时候的那个内地了。”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我的朋友,我家的朋友都还在。”
    “那就试试。”卓鸺说完便朝走廊走去。他听到奚兮在背后说:
    “卓鸺,这不像你。”
    卓鸺头也不回:“我一直这样。”
    “如果你真是这样,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卓鸺咬着头甩了甩手,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Michell,你把面吃完了?”梅心又掐灭了一支烟。
    “是啊。”封杜意珊心满意足的侧躺在了沙发上。
    “是大桶的吗?”
    “是啊。”
    梅心摇摇头:“麻烦了,我还想吃‘关东煮’。”
    “那继续呗。”封杜意珊说。
    “那我再去买一点。”梅心转身往便利店走,“我们读书的时候好像不吃这个。”
    “我们一般吃麻辣烫和烤五花肉。”
    “对对对,我们俩比较土,有时还会去吃‘香河肉饼’。”
    “‘香河肉饼’很好吃好吧。”
    “Michell,我想你了,你为什么要结婚啊。”
    “因为你有了邵儿啊,我也要有我的归宿啊。”
    “可他那么老……”
    “喂!”即使梅心看不见,封杜意珊还是夸张的撅起了嘴,“不许说我老公老。”
    “老公嘛……”
    “这还差不多……”
    “老公公……”
    “滚!起码我家的长得帅……”
    “再帅也是老公公……”
    “喂!我可没说你老公是刀疤脸哦。”
    “刀疤脸怎么了?江小鱼还刀疤脸呢——”
    “哎哟,啧啧啧,可以啊……等等,我那个老公公,呸!老公回来了。”
    卓鸺应该是要开门,可门被封杜意珊给挂上了,只推开了一个缝,封杜意珊一边站起身,一边对梅心说:“那先不说了哦。”
    “好哦。”梅心把电话一挂,却看到邵淮秋发来一条微信,看时间,是二十分钟前的。

    虻:你爸醒了。

    梅心大喜,捏着拳头自言自语:“太好了,太好了……”她正准备给邵淮秋通个视频看看,却见又蹦出一条微信。

    Vincent:尽快回我个电话。
    梅心一看,之前Vincent已经给她发了两个语音通话,打了两个电话了。梅心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拨了Vincent的电话。

    梅心:“你给我电话了?”
    Vincent的声音中有些焦急:“HRN在太原的项目明天下午要汇报。”
    “太原的项目?”
    “就是WXC商业中心。HRN的副总裁临时要听概念。”
    “那——”梅心都还没有看到这个项目的材料,“这个项目难道是在我的工作室?”
    “是的。”
    “那——有成果吗?”
    “有一点——但只是一点。之前的主创设计师是意大利的——之前两天甲方一直联系不上他,我们今天已经联系过了,但他目前已经无法正常开展工作了,没有合适的电脑,也买不到电脑……”
    “意大利?”梅心一愣。
    Vincent语气中充满了遗憾:“那边正在失控。”
    “可是明天又要汇报?”梅心感觉问题麻烦了。
    “是的。”Vincent说,“恭喜你,第一天上班就中了大奖,我刚刚已经替你通知了你室里的所有的人到公司,明天下午两点线上汇报,你们还有……15个小时不到,是在不睡觉的情况下。”
    “可是Vincent……我甚至还不知道这项目怎么回事,我也不熟悉SGAW的项目操作……”
    “Julie。”Vincent在电话那头打断了梅心,“我一会儿也会到公司,HRN的副总裁听汇报,我们不能出差错,虽然,我觉得已经来不及做出符合汇报深度的成果了。但这就是生活。一会儿公司见。”
    “F……”梅心骂了一个由四个英文字母组成的词语,之后一边朝公司走,一边接通了邵淮秋的视频通话:
    “快,让我看看爸爸……”

    汤乾洗完澡,晃晃悠悠的朝窗边走,只穿着浴衣的小姑娘上来扶住了他:“你真是的,啥都不穿。”
    “穿了反正还是要脱。”
    “那不是怪怪的嘛。”
    “你得了吧,就这你还要仪式感不成?”汤乾一屁股坐到了床边。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那么晚……”女孩把手机递给了汤乾。汤乾接过来一看,愣了一下,他正在犹豫,电话又响了,汤乾赶紧给女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接了电话:
    “喂,奚姐。”
    “干嘛呢?”奚兮拿着调子问。
    “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呢。”
    “不在家吧。”
    “呃……是啊,刚跟朋友喝完酒,太晚了,就在北京找了个酒店。”
    “是那个游总,还有那个什么万总?”
    “是啊。”
    “哦。”
    “你到溧阳了?”汤乾一边问,一边还看那女孩。
    “嗯,我刚卓鸺聊完。”
    “哦?聊儿子了?”
    “我问你个事情。”
    “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几个客户在瑞士有账户是不是?”
    “嗯?”汤乾一愣。
    “然后这几个账户最近是不是多出了一笔钱?”奚兮已经不记得卓鸺刚才说那几个瑞士账户多多少钱了,“你在马来西亚有对口的公司吧……”奚兮在电话里还是比较注意的,并没有点出“洗钱”的字样。
    “奚姐。”汤乾打断了奚兮的话,“我们不在手机里聊……”
    “你不要说了。”奚兮又打断了汤乾的话,“我明白了。”
    “奚姐……”
    “不用说了,我后天会回来。挂了。”
    汤乾呆呆的看着手机,他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被卓鸺查到了,他自然也不会想到,第二天,梅影和项城都会来到徐州,而他们的目的是同一个——邵淮秋通过汤乾电脑下到的视频。



    更了6000字哦~
    “效果图公司联系了吗?”Vincent问。
    “不,肯定来不及。”“东南”毕业的那个说,“现在怎么可能出立面方案,我可拿不出来。”
    Vincent的脸上有了不悦之色:“这么说起来,你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联系效果图公司?”
    “是的。”从“东南”的状态看,她应该是觉得无所谓的。
    “然后呢?”Vincent去看其他人。
    “是这样。”“伯克利”来的那位表现得很忧虑,“我看过Ellen之前留下的东西,我觉得那些东西在逻辑上是有问题的,所以我更倾向于……”
    “我们现在只有不到十五个小时了,你是要告诉我你还要调整根本性的东西?”Vincent显然比较了解这几个设计师的特点,“然后你理清这些逻辑需要多长时间?……不要回答我,如果你想重新理一下的话,我可以给你40分钟,你能做到吗?”
    “伯克利”耸耸肩。
    Vincent又问那位“荷兰皇家设计师”:“总平——不会有问题吧。”
    “皇家”用嘴摇了摇铅笔:“会有些误差,但问题不大……可是有些东西还是有问题的,包括绿化率、退河、车位、裙房的……”
    “如果这些都有问题,我们的东西就是不成立的。但是……”Vincent停顿了一下,“业主认为我们汇报的东西都是成立的。”
    “皇家”问:“真的不能推迟两天吗?”
    “你知道HRN是什么地位的地产公司吗?它的副总裁听方案,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第二次约到他的时间?”Vincent一边说一边解开领带,“我们必须赌一把,相对于本土设计公司,我们的收费太高了,如果我们想坚持价格,又要抢到更大的项目的话,那就是让大领导对我们留下好的印象。”
    “但是Vincent。”“伯克利”说,“这里有很大的风险,如果我们赌输了怎么办?”
    Vincent看着“伯克利”,不耐烦的点点头:“PPT是你做对不对?”
    “伯克利”似乎知道Vincent要说什么,他试图解释什么:“我认为这不是一个PPT那么简单,逻辑、表现力……”
    “OK。”Vincent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如果我们的东西不够好,甚至错误百出,那就麻烦你把你那所谓的‘逻辑、表现力’之类的东西做的更好。据我所知,HSL用四十五万年薪招进清华的建筑系研究生,只是为了做PPT,我想你的薪资比他高,应该会做的比他更好吧。”
    “伯克利”自然是不服气的:“可我并不是专职做PPT的。”
    “我刚才已经说了,只有不到十五个小时了,在明天下午两点之前,你的工作就是PPT。”
    Vincent强行按住了“伯克利”后,用余光瞄了一眼还盯着平板看方案的梅心,稳了稳语气,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皇家”没好气的说:“反正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伯克利”吐吐舌头。
    “东南”则直截了当的把话题带到了第一个问题:“那立面呢?”
    “说实话,我没想好。”Vincent看看梅心,“Julie?”
    梅心抬起头,看看Vincent,又看看大家,她没有想到第一天上班的晚上就要面临这样一种状况,但她并没有慌张,而是非常果断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立面肯定需要,Vincent,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向HRN的副总裁汇报,这是一个非常官僚的岗位,不管是真的假的,好看的、门面的东西必须要有,问题在于,这位领导还是比较专业的。”
    “哈哈!”“皇家”显然很担心这颗雷会砸到他的脑门上,“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我们项目的定位、环境与尺度,应该是有可能的……”梅心一边说一边继续用手指滑动屏幕,“我马上就联系我们在北京、银川合作过的效果图公司,运气还不错,我之前的所里是做过太原的项目,那边的效果图公司我也会尝试联系一下,如果公司这边允许的话,我会花点钱买几个方案立面……”
    “这不可能?”“伯克利”显然觉得这很荒谬,“这种方案买的到?”
    “有类似项目,有类似的立面,他们的高手今天晚上可以加班,十来个小时搞出两套方案,应该是有可能的。”梅心说,“我们以前这样做过,只是太原的项目还没有尝试过。”
    “这是抄袭。”“皇家”现出不屑的表情。
    “不,我已经说了,他们会花十来个小时去修改……”
    “第一,来不及。”“皇家”说,“第二,这还是抄袭。”
    梅心看着“皇家”,问:“你有别的办法吗?”
    “估计要多少钱?”Vincent问。
    “我会联系两家效果图公司主做两套方案,五千到八千一张,有可能会超过五万。”梅心说,“如果没有问题,我现在就要打电话了,没有时间了。”
    “可行吗?”“东南”试探性的问,“靠效果图公司做方案?”
    “你要知道,北京一线的效果图公司的主力,他看到过的立面会比我们几个加在一起还要多。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知道做什么。”梅心说。
    “OK,Julie,按你的想法办,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你的团队,你的项目,你有权力做决定。”Vincent在说话时,嘴角微微向上挑——梅心的反应应该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应该是有一点点得意的。
    “那OK,大家各忙各的,我打电话。”梅心说——她的心里也没底,这都几点了,如果她意向的效果图公司的那两个主力已经回家睡觉或者泡吧去了,这事情就有可能黄,她必须尽快确认。
    “等等。”“伯克利”举起了一只手,“还有一个问题。”
    Vincent看看梅心,梅心明白Vincent的意思,这是她的项目,她的团队,应该由她来主持,她冲着“伯克利”说:“请说。”
    “伯克利”抛出了一个关键而尴尬的问题:“谁汇报?”“伯克利”肯定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负责PPT,而PPT就是用来汇报的,如果没有明确汇报人,那就意味着汇报人的很多想法是没法融入到汇报文件里面去的,这是非常忌讳的。项目一般都是主创设计师汇报的,只是这个项目的主创Ellen已经被困在了意大利,那汇报人理论上应该是“皇家”,他本身也是这个项目的副主创,但这样一个不成熟的成果去向这么高层面的领导汇报,相信不是什么好差事。但如果不是“皇家”来汇报,那理论上就该是梅心,可梅心才刚刚到公司,半个小时前才接触这个项目,让她去汇报……
    “我汇报。”梅心回答的很干脆,“这两个小时我们根据分工先开展工作,两个小时以后,在这个办公室我们再碰一下,把推进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再协调一下,然后,我会明确我在PPT方面的想法和要求,当然,我先需要看一下这边雷同项目的汇报文件。”
    “伯克利”与“皇家”自然是面面相觑,“东南”则应了一声,出去忙了。
    Vincent犹豫了一下,对着还赖在那里的“伯克利”与“皇家”拍了一下手:“开工啊。”
    两个人悻悻的出去了。梅心也不去管他们,始终专注的在看平板。
    “他们不服你。”Vincent说。
    “他们当然不服我了。”梅心耸耸肩,“我算什么?没关系,我有思想准备,我也能适应。”
    “其实,你可以不汇报的。”Vincent的话显然是善意的,他理解为梅心需要表现自己,尽管立足未稳,又这么匆忙,风险又大,她还强行上,这明显是比较勉强的。
    “给张楠良汇报应该是中文吧。”梅心头也没抬。
    “你不要小看荷兰人,他毕竟是华裔,中文还过得去,有的时候,这边的领导就喜欢听假洋鬼子用磕磕巴巴的中文汇报……”Vincent说,他又忽然反应了过来,“等等,你知道是张楠良。”
    “对啊,你所说的那个HRN副总裁不就是张楠良吗?”梅心抬起头,“一、他不喜欢假洋鬼子,二、我给他汇报过,三、你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要听汇报吗?”
    “为什么?”
    “他突然要听汇报,就是要干掉我们。”
    “啊?”Vincent吓了一跳。
    “他知道Ellen被困在了意大利,他也知道你的,哦不,是我们的那些老外进不来,而且,我们肯定准备不好,然后他只要花一个小时听我们的汇报,然后否定我们,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局了。”梅心用手托着脸,有些无奈的看着Vincent。
    “你是怎么知道的?”Vincent问。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我不过是负责了HRN的一个C标项目,却为什么有机会跟张楠良汇报吗?因为,张楠良和AEW的关系很好。你知道张楠良和AEW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吗?是因为他是我们的总经理岳鸿濯的师兄,又是诸暨同乡,他们俩的关系很铁。但是,之前的岳鸿濯是有自知之明的,AEW就那个水平,加上他又不是老板,所以即使有这么铁的关系,AEW从来不去抢HRN的一线项目,可这次却是例外。”梅心说话的时候看着Vincent的眼神,Vincent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慌乱:
    “这次为什么是例外。”
    “现在,大家都知道,境外的很多设计师进不来,SGAW也是这样,AEW这些本土公司肯定是觉得机会来了。另一方面,AEW的经营很困难,我想是岳鸿濯急了吧,很明显,他就是要把这个项目撬走。”梅心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封杜意珊在四十分钟之前了解情况后跟她泄密的,梅心自己也觉得有趣,过来第一桩事情就是要跟AEW来PK。
    Vincent不吭声了,皱着眉头消化梅心说的话。
    “我要联系效果图公司了,两个小时以后再碰了。”梅心已经进入了状态,她一旦进入状态就会表现得很强势,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考虑眼前的这位是给她发高薪的SGAW亚洲区副总裁。
    “呃……好吧。”Vincent心里还挺高兴的——好歹是他挖进来的,起码这半个小时的表现还是物有所值的,所以他便乖乖的往外走。
    “Vincent。”梅心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Vincent回头看梅心。
    “两个小时前,Karl发微信骚扰我。”
    “哦?那个家伙……”Vincent做无奈状。
    “麻烦你叫他不要再烦我了。”
    “他……”Vincent的脸上全是尴尬,“应该不会了吧。”
    “你身上有酒气,你在接到HRN的通知之前是跟Karl他们在一起喝酒吧。”梅心并不等Vincent回答,“我相信Karl两个小时前喝的还不算多,他就那副德性,两个小时以后呢?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告诉他,不要再烦我了。如果你不愿意表明态度,我现在就把他拉黑。”
    “哦……”Vincent点点头,“好的。”

    清晨六点多一点,飞往南京的早班飞机开始滑行。项城透过机窗,努力的在长条状的航站楼立面上寻找酒店早餐厅的大概位置,他知道,许初正在看着他。
    “许初,你赶紧回房间换衣服,我们一会儿也该飞了。”
    许初愣愣的望着那架飞机冲上云霄。虽然只是清晨,对她来说,那飞机的背景也必须是蓝天白云。
    “许初,人家已经飞走了,该你飞了。”
    “哦。”许初把目光收回来,愣愣的看着同事。
    同事已经是妆也化好了,衣服也换好了,行李箱已经搁在一边了,瞪大了眼睛瞅着许初:“你就在这儿跟他聊了一宿?”
    许初点点头,随后俏皮的一笑:“浪漫不?”
    同事歪着脑袋又瞅了一会儿许初:“真的?”
    “真的啊。”
    “我一个人在屋里睡,看你这床空着……你不会是……去他屋了吧。”同事也努力审视着许初面部表情的变化。
    “就他回屋拿了一趟行李,我就坐在这儿,你以为我那么随意啊。”许初眉毛一挑。
    “啧啧啧。我看你今天怎么飞!”
    许初又看看窗外,说了一句:“你放心,他不是扫黄的。”
    “滚!”

    等许初换完衣服赶到前台的时候,梅影已经赶到了福州高铁站。她在对应的检票口坐下了,这时游牧尘的微信过来了。

    游踪:到福州站了。
    梅姑娘的茶:嗯。
    梅姑娘的茶:这么早?
    游踪:嗯。到了告诉我一声。
    梅姑娘的茶:嗯。
    游踪:小心点。

    而就在离梅影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个人悄悄的看着她,确认了检票口后拨通了手机:“喂,是G302,跟我猜的是同一班,你要是来得及也赶紧改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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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5 02:57:00  更:2021-07-05 03:3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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