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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28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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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口气把所有评论都回复了，也可能还有没回复到的纯属漏网之鱼。反正后台没有小红点了，强迫症总算治愈了。哈哈哈哈 |
| 哈哈，这几天好好过节吧，节后再见，亲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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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同样需要借酒浇愁的还有王继恩，他得知张兰儿申请出宫了，便在自己卧房独自喝闷酒，闫公公见福宁殿的雪还没扫完，墙根下胡乱躺着几把扫帚，便去找王继恩，见他也醉意朦胧的，便气道“王公公啊王公公，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官家不会不再重用你的，这次不过给你一个教训罢了。你若就此沉沦下去，就是自己把自己前程生生断送了啊。” “我一个阉人，还要前程有什么用？”王继恩笑着，醉得东倒西歪的。 “那你至少把雪扫了吧，难不成叫我替你扫吗？官家明日上朝，若在福宁殿滑倒了怎么办？你担得起吗？“ 王继恩起身推开闫公公，嘴里嘟哝道“扫就扫，你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来，我扫给你看！“ 闫公公气的追出去，道“哎，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我一个大内总管，都已经亲自替你扫了好几回了，你自己浑浑噩噩的，还成天怪别人。“ “你们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张兰儿和侍卫的事，你们全都知道，就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是啊，告诉我又怎样呢，我能怎样！“ 闫公公道“哎呦，你别嚷嚷行不行，官家歇息了，你想把他吵醒再罚你一次吗？“ 王继恩拿起苕帚道“让开！“接着，便带着怒气扫起雪来。闫公公想了一下，道”你不就是因为张兰儿要走的事吗？我倒有一个主意能让她留下来。就怕你啊，舍不下这张脸。“ 王继恩没有理他，继续扫着。闫公公道“官家不是让段锋核准出宫名单吗？你就去求求段锋，让他不准不就行了。反正这张兰儿曾经与偷盗龙袍一案有关，又和侍卫不清不楚的，不让她出宫也名正言顺。“ 王继恩停下来怒看着闫公公，闫公公躲远了一些，道“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为你着想，你舍不得张兰儿，就得想法子留住她啊。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用。“ “走开！“王继恩低声吼道。 “行，行，我走。好好扫，别偷懒啊。“闫公公说完，绕着王继恩身边走开了。 王继恩扫完了雪，回到卧房倒头就睡，但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来到福宁殿外，四下瞧瞧无人，便飞身上了屋顶，往外廷皇城吏衙署方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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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段锋正和一众皇城吏，核对出宫宫女的档案，他告诉下属们，但凡有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千万不能错放了谍人。正说着，有下属来报，大内王公公门外求见。 段锋一笑，道“我就知道他得来找我，带进来吧。” 王继恩进来之后，段锋让下属们暂时回避，问道“深更半夜的，你在皇宫大内飞檐走壁，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就地擒拿啊。” “别废话了，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 “知道是知道，就是有点不太确定，瞧你这样子，我还以为我段某人欠你些什么呢。“ 王继恩闻言，只好拱手一揖，道“求段指挥使帮我一个忙。“ 段锋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恕我直言，你留下人家做什么呢？你能给她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只求你不让她出宫，拜托你了。” “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情种。也罢，看在我们不打不相识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一次。“ “这么痛快，那就多谢了。”王继恩说完又一揖，便匆匆离开了。那皇城吏副使进来道“大哥怎么这么好说话，他那次来踢咱们衙署，为的不就是这个女人吗？如今他落魄了，咱们该趁机教训教训他。“ 段锋道“这女人与侍卫私通，官家都没有追究，你当是为什么？无非看在他的面子上。别看他是个没根的，他可是官家的贴身侍卫，是官家最信得过的人，你觉得官家真会因他一点疏忽就弃他不用吗？“ 那副使点头道“我说呢。哎，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内廷的谍人？毕竟，那女刺客是他带进来的。” 段锋白了一眼副使，副使道“不是你说的吗？做咱们这差事的，任何人都可以怀疑，连你都可以怀疑。” “你是猪脑子吗？那所谓刺客，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对官家亮出刀子，结果只是把自己给杀了。他带进来这么一个人做甚？还亲自明晃晃地带进来？” “也是啊”副使挠了挠头道“啊，我都被这谍人搞疯了，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这么久毫无头绪。” “等等看吧，只要有，就没有不露头的时候。“段锋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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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三天，嫔妃们陆续乘轿离开了内廷，赵匡胤特意吩咐，要在下朝的时候放出嫔妃。这天下朝之后，在宫门外，窦仪追上赵普，问道“赵宰相，为何有这许多内廷宫人离开，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窦仪说完便咳嗽起来。 赵普等着他咳完，才道“哦，窦学士近日在家养病，有所不知，官家把嫔妃都放出去了，说是一解她们不能与家人团聚之愁。“ 窦仪又咳嗽着问道“这放出去是什么意思？是回家省亲还是？“ 赵普道“不是省亲，就是放出宫去了，还准她们改嫁呢。“ “啊？！这成何体统，官家为何要这样做？“ “无非是仁心发作，窦学士且不要管了，这是皇家的私事，反正内廷之中又不缺女人。“赵普说完便走了。 窦仪站着想了一下，便往垂拱殿走去，赵光义见状忙拦下，道“窦学士做什么去？“ ”面见官家！“ 光义笑道“哎，我劝窦学士不要插手内廷之事，你瞧，这嫔妃们陆续走了三天，朝臣之中可有谁置喙一词？” “如此大事，他们为何装聋作哑？“ “也不算什么大事啊，刚才赵宰相不也是也跟你说了吗，内廷之中也不缺女子，走了这些还有别人，官家后宫之事，窦学士不知内情，还是少插手为妙。” “有何内情？” “这我也不得而知，总之，我说这话是为了窦学士好，窦学士身体抱恙，不如多在家静养几日，改日，我派人送些上好的人参给你进补。” 窦仪还要再说些什么，怎奈一直咳的喘不过气来，光义忙招手让窦仪家的家丁过来扶他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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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光义一直悬心一件事-----安习还没有回来。他站在宫门口朝四处屋檐上望去，希望能看到哪怕半点安习的影子，可他一无所获。他双眉紧锁，脸色沉重。就在他准备上马车的时候，余光瞥见远处右掖门附近，有两个皇城吏骑快马赶至，其中一个下马进门的时候，手扶着另一边的胳膊，显然是受了伤。二人只在门口一闪便没了踪影。光义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由自主想到会不会和安习有关。 他弃了马车，骑上高琼的马狂奔回开封府南衙，高琼也坐在马车车夫边上，让车夫快些赶路。 光义一回府便问家丁赵顺，“他回来了没？” 赵顺摇了摇头。 光义道“叫柴禹锡速来小书斋”一面说着，一面脚步不停。光义到了书斋没一会儿，柴禹锡便到了。光义道“安习是在何处接应你的？“ “就在陈家村附近。“ “陈家村？陈桥驿不远的那个陈家村？“ “是“ “不过一百里地，骑着快马来回一天绰绰有余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柴禹锡惊道“没回来？我以为他早就回来了。陈家村离陈桥驿太近了，陈桥驿是北通幽燕的咽喉要地，那里又是来往的文武官员下榻休整之地，若在那多停留恐怕人多眼杂。。。“ 光义沉下脸道“你既知道，为何不在那之前甩开那符王爷的人，若被人瞧见你们鬼鬼祟祟，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柴禹锡脸色骤变，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光义顿了顿又问道“符王爷的人在陈桥驿留宿了吗？ “ “没有没有！“ “没有才不正常呢！“光义发火道”若只是送你回来，为何不能堂而皇之在陈桥驿歇脚！“ 柴禹锡脑门上顿时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他颤着声音说道“我这就去找安习。“ ”不用去了，恐怕他已经暴露了。“光义坐下，缓缓说道”今早有两个皇城吏匆匆回宫，其中一个受了伤，若我没有猜错，必定是安习做的。好在，可见他没有被活捉，他现在不回来，必定是怕牵连我。不过，也用不着坐实了，谋反这种事，但凡有一丝蛛丝马迹，就得当真。此刻，说不定拿我的兵卒就在路上。“ 柴禹锡想了想，忽然扑通一声跪下，道“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光义沉思了一会儿，道“你速去通知高琼，叫开封府的所有府兵待命，他知道该怎么办。另外，叫赵顺来。” 柴禹锡仍没回过神来。 |
| 现在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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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喝道“去啊！” 柴禹锡狂奔出去了。 赵顺来了之后，光义道“你派两个神箭手，分别扮作食客和军巡，去东华门外会仙正店四楼，和明德门外军巡铺，等我的命令。一旦有变，就要。。。事成之后，立刻杀了他们。” 赵顺顿觉紧张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光义道“记住，不能失手。” 赵顺踉踉跄跄出了书房门，光义见他这样，快走几步到他面前，给了他两巴掌，道“你给我清醒点！” 赵顺这才振作起来，光义又道“对了，把陈从信，刘嶅，程羽和宋琪，全部叫到见心堂，就说有大案要会审，不许他们回家。叫安义在见心堂外守着。柴禹锡回来后也让他去那等着。” 赵顺对着光义一揖退下了。 光义吩咐完这些便匆匆来至符昭的寝殿，符昭正巧和李夫人在一起，符昭见到光义，便起身道“官人，我和李夫人正在核对两府的账目。”光义往桌上瞧去，果然见摊开一大堆账本，光义道“你终于像个侯门主母的样子了。”又对李夫人道“德崇呢？” “哦，在后花园，奶娘陪着玩呢。“李夫人回道。 “叫奶娘带他来，你们这几日辛苦了，不如，我带你们去郊外散散心吧。” “这天寒地冻的，去郊外做什么，还是等来年春天再去吧。“符昭道。 “去赏雪，别啰嗦了，你们快去换身衣服准备一下，我在府门口等你们。“ 光义说着便要走，李夫人道“那我就不去了，大娘子和郎君去吧，再说小德崇也见不得风寒。” “都要去！”光义不容分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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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走后，符昭和李夫人互相看了看，都觉得纳闷，但也只得听光义的，分别去准备了。 党进正带着人在街上巡逻，见开封府的府兵，一队一队的都离开了平日巡逻站岗的地方，他有些纳闷，便揪住一个府兵道“哎，你们干什么去，不巡逻啦？” “哦，说是要排演一个大型兵阵，为了长春节准备的，叫往开封府去呢。” “哦，是这样啊。那快排去吧，我替你们巡逻，我到时候等着看哈。“党进笑嘻嘻道。 府兵拱手一揖便追赶上队伍去了。党进像是对身边的人，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哎，开封府尹到底是读书人，什么兵阵不兵阵的，真到了战场上，一会儿一个样，哪来得及排兵布阵啊。” 说着，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走了。 赵匡胤正在垂拱殿与赵普谈话，他对赵普道“年初我叫吕余庆和沈伦去西蜀坐镇，安抚百姓，如今大半年过去了，西蜀市面上已经逐渐安稳，该做买卖的做买卖，该干农活的干农活。王全斌等人也不敢再为难当地百姓了，朕想叫吕沈二人回来，派他人接任，你看派谁接替好呢？” 赵普道“可王全斌还在西蜀，朝中上下，派谁去恐怕也镇不住他啊。吕余庆和沈伦都是从官家做节度使时就跟随的亲信，一个尚武却沉稳忠厚，一个尚文且廉洁自律，两人又都颇有才干，也只有他们能把西蜀局势平稳下来，这刚有些起色，为何要召他们回来呢？” 赵匡胤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朝中也需要他们啊。” 赵普心中顿时掠过一丝阴云，又道“可西蜀更需要他们，臣恳请官家让他们在西蜀多留些时日，起码要等到蜀乱平定之后才可以让他们回来。” “是吗？”赵匡胤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赵普。 赵普笃定地看着赵匡胤道“为安定西蜀局势着想，必须这样做。” 赵匡胤打量着赵普，赵普有些心虚，便垂下眼睛，片刻后，赵匡胤道“罢了，就按你说的吧。” 赵普暗自松了一口气，又道“官家还有何吩咐？” “没了，你退下吧。“ 赵普施礼退下之后，一面走一面想，官家为何突然提起要他二人回来，吕余庆比自己还早追随官家，那沈伦也是和自己差不多同时进入官家潜邸做幕僚的人，官家对二人的信任和看中可不比自己低，况且沈伦又任过户部侍郎，治国理政的才能不在自己之下，难道是官家知道了自己和光义走得近了。。。想到这里，赵普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皇城吏，二人神色严峻，只略对赵普点了点头，便匆匆过去了。赵普回头看了看他们，心里又莫名一阵发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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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了垂拱殿，本打算去自己再皇宫西南角的政事堂，想了一下，便折回来，往东华门外走去了。出了东华门，招手叫来等在门外的家丁，道“回一趟府” 赵普坐在马车上细细琢磨刚才赵匡胤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越想越觉得赵匡胤是在点他什么。 路上，他见许多兵卒往开封府方向集结，他感到纳闷，便也停下马车，问一个都头，道“你们干什么去？” “哦，回禀宰相，我们开封府要在长春节给官家献上一个兵阵操演，这会儿叫去操练呢。” “怎么去这么多人，街面上不用巡逻了吗？” “这不是有党进将军帮咱们看着嘛，有他在，谁敢造次。”都头笑道。 都头走后，赵普越想越不对劲，便叫车夫调转马头，朝皇宫驶去。 赵普重新回到垂拱殿，路上又与那两个皇城吏打了个照面，他叫住二人道“你们刚从垂拱殿出来？” “是”其中一个答道。 “出了什么事？”赵普直接问道。 两人互相看了看，并未回答，直接施礼离开了。赵普更觉不安，加快脚步往垂拱殿走去。 赵普觐见的时候，赵匡胤正蹙眉思考着什么，脸色颇为凝重。赵普施礼叫他，他也没有注意到，赵普又提高了声音道“官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赵匡胤这才问道。 “臣刚才在外面，看见汴梁城的军巡，都往开封府集结了。他们说是，要操演一个兵阵，长春节要献演的。官家可知道此事？” 赵匡胤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赵普凑近一步，小声问道“官家，出了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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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看了赵普片刻，把 递给他，赵普双手接过信，看去，上面写着“廷宜贤婿亲启：老夫久闻贤婿与小女不和，甚觉忧心，望贤婿一如既往善待小女，老夫自当感激不尽。“ 赵普道“是符将军写给光义的？“ “这是第二封，第一封在光义那里，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据说那符将军的人，是要拿这封信换回第一封，一直跟着柴禹锡到了陈桥驿，后来被光义府上另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截住了。“ 赵普听了，心里一沉，道“这光义，究竟是要干什么！” 赵匡胤沉声道“你觉得呢？” 赵普脸色骤变，道“西蜀叛乱未平，所有的亲信将领都派在边境各地以防别国趁机侵扰，若，这时大宋内部动荡，恐怕也无法调他们回来。。。那符王爷的天雄军又是最能震慑契丹的，此时也动不得他呀。光义啊光义，若此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真真是，罪无可赦！罪无可赦！” 赵匡胤一直不说话，脸上流露出压抑痛苦的表情。 赵普道“看来他已经知道这封信在官家这里，想必正在做最坏的打算，恕臣直言，按光义的性格，他也有可能先下手为强，官家不得不防。”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那官家打算如何应对？” “有什么可应对的，一切如常。” “这种时候，官家怎可大意！“ “我相信，光义不会是那种残害手足，狼心狗肺之人。你不要再劝了，退下吧。” 赵普还要力劝，又觉得赵匡胤怕是连他也不信了，顿时感到芒刺在背。他想了一下，忽然跪下，道“官家，请当机立断，否则，大宋危矣！” “当机立断？做什么？杀了光义？”赵匡胤歪着头问赵普。 赵普聚起两道锐利眼光，道“是，杀了他！” 赵匡胤走出御案，拿着玉斧轻轻敲着赵普的头，缓缓说道“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你竟敢叫我杀了他。你赵普这颗项上人头是不想要了？！” “臣就是死，也要劝官家这么做，非常时期，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 赵匡胤忽然一脚踢在赵普身上，咬牙切齿道“混账！你再多说一句，朕立刻，亲手杀了你！“ 赵普流泪叩首道“官家，皇权之争历来残酷无情，若存半点仁心，恐怕后患无穷，此事就算平稳度过，你们兄弟二人心中也必有难解之结，臣恳请官家当机立断，捉拿开封府尹！“ 赵匡胤摇头道“他不会的，不会的。。。“ 赵普见赵匡胤犹豫，心中万分焦急，这时，太监来报，田重进求见，赵普道“正好，他不来我也要去找他，官家应命他速速在皇宫周围布防，以防不测。“ 赵匡胤想了一下，便叫宣田重进。田重进进来之后，看了看赵普，欲言又止。赵匡胤道“你来有何事奏报？“ ”是有些事，不过。。。“田重进犹豫道。 “可是听说开封府兵集结一事？“赵普问道。 田重进见赵普已知，又和官家在一起，也不隐瞒，道“正是，末将心中疑惑，特来问问官家，可有什么吩咐。“ 赵匡胤道“没什么，开封府尹要在长春节献上兵阵，朕是知道的，你先下去吧，一切如常即可。“ 田重进想了一下，道“遵旨，那末将先退下了。“ “田将军“赵匡胤叫住他道”你忠心可嘉，朕心甚慰！你去吧，好好值守。“ 田重进觉得赵匡胤有些异样，但又不明就里，只得纳着闷退下了。赵普见田重进走了，又劝道“田将军是守卫皇城的人，如此大事怎能不让他心中有数！“ 赵匡胤道“光义现在恐怕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了，若朕这里有风吹草动，会不会更刺激他呢？“ 赵普听了这话，才有些明白过来，原来赵匡胤并非无动于衷，他便放下心来。 “官家英明，臣刚才一时心急，没想到这一层。” 赵匡胤叹了一口气道“以不变应万变吧。”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光义的心意，或也在毫发之间摇摆，万一他一个念头不对。。。”赵普想了想道“这段时间，官家万事小心，宫中饮食起居都要注意，更不可再微服出访。宫城内外，应内紧外松，派人暗中布防才是。” 赵匡胤点头道“嗯，朕已命人暗中监视宫城附近。” “那就好，那就好！”赵普用袖子擦了擦脑门，松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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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太监来报，皇城吏指挥使段锋求见。赵普要退下，赵匡胤让他留下，也一起听听。 那段锋来了之后，见赵普也在，看了一眼赵匡胤，赵匡胤道“无妨，说吧。” “启禀官家，东华门外会仙正店发现可疑之人，搜捕之中此人自刎而亡，我们又在会仙正店屋顶上发现弓箭一枚，箭矢数只。人和箭现都在皇城吏衙署。”段锋道。 赵普忙问“是什么人？” “此人身上并没有能表明身份的物件，不过，此人面相与多年前一桩杀人灭尸案有关，那时是开封府负责审理此案，后来凶手伏法，此案也结了，只是下官凭记忆，觉着此人有些像那当街斩首的案犯。”段锋道。 “案宗何在？”赵普又问。 “但凡各州县大案要案，我们皇城吏都会派人誊抄一份案宗，不过，此案案宗却有被水淹渍的痕迹，案犯面相那一页，看不清楚了。”段锋低头道。 赵普呵斥道“你们皇城吏是怎么办差的，连案宗都管不好嘛？” 段锋跪下，道“官家恕罪，只因皇城吏衙署年久失修，下雨时偶尔会漏水，所以。。。” “把人，弓箭，案宗，都呈上来吧。”赵匡胤道。 段锋走后，赵匡胤踱步来到垂拱殿外，深呼吸了一口，道“今年冬天可真冷啊。” 他说着便要往东华门外走去，赵普拦着道“官家，小心为妙，还是在内廷等候吧。” “朕在自己家院子里走走也不可以吗？我赵匡胤怕成这样吗？！”赵匡胤推开赵普，大步朝宫门口走去。赵普紧紧跟在他身边。闫公公又是一阵小跑，赶上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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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来到东华门附近，见有太监和宫女出入，便叫住一个太监道“叫皇子宫所有人，暂时搬去西宫。闫公公你去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处。” 闫公公领命而去。 赵匡胤欲登上城墙，赵普死命拦着，赵匡胤一把推开他，赵普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此时，王继恩奔跑过来，赵普道“你来的正好，快拦着官家，官家要上城墙上去。“ 赵匡胤对王继恩道“谁叫你来的？“ ”闫公公让我来护驾。“王继恩道。 赵匡胤道“护驾，是你护我，还是我护你啊！“ 王继恩顿时尴尬，低头咬着牙道“小的不才，愿以血肉之躯替官家阻挡任何侵犯，万死不辞。” 赵匡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敢不敢随朕上城墙？” 王继恩想了一下，道“小的敢陪官家去任何地方。” 赵匡胤听罢，满意地笑了一下，转身大步往城墙走去，王继恩飞身抢先一步上了城墙，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赵匡胤前面。 赵匡胤登上城墙往会仙正店望去，那酒楼离东华门一街之隔，四楼最高处，正好能俯瞰皇城东边，但酒楼的窗户都被木条钉死，上面落满陈灰，可酒楼里面人影憧憧，叫卖往来声不绝于耳。 赵普也随后上了城墙，他担忧地说道“这会仙酒楼也太高了，离皇城又这么近，当初臣建议拆除这座高阁，官家没有允准，只让四楼不准开窗。如今看来是大大的隐患啊！” 赵匡胤道“这会仙酒楼，从后梁时就在这里，这会仙阁也是人家世代祖传的产业，朕凭什么叫人家离开。” 赵普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三人又踱步至明德门上方城墙上，那军巡铺的弓箭手见赵匡胤出现在射程内，立刻紧张起来，虽用箭头一动不动指着赵匡胤的方向，却大口喘着粗气，脑门上也渗出汗来，顺着脖子流下来。他看了一眼东边另外一个军巡铺上的旗子，见仍是白旗，便静待不动。 此时，光义正在开封府南衙大门里面，坐在马车上，等着符昭李夫人，一个开封府府兵骑快马奔至近前，光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府兵对他耳语，光义神色一凛。 符昭和李夫人打扮地明艳照人地出来了，奶娘抱着小德崇跟在后面，众女眷上得马车，符昭问光义是不是等急了，现在可以走了。光义道“别急。“ 府兵也一动不动，盯着光义，似乎在等着他的命令，李夫人问“郎君是不是还有事要办？要不我们先回府去？“ 李夫人要下车，光义拽住她的胳膊，道“别动，也别出声，让我想一下。“ 李夫人和符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疑惑得很，却也不敢作声。光义内心激烈的斗争着，他知道此刻分秒必争，但不知为何，仍迟迟下不了决心。 片刻后，光义叹息了一声，道“罢了，今日不宜赏雪，我们回府吧。“ 他挥了挥手，叫府兵离开，府兵提醒道“相公，机不可失，官家可就在城门上呢！“ 光义朝天上指了指，府兵抬头一看，只见四周屋顶上无数箭矢正悄悄对着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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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是通过府兵脚下踩着的一汪雪水的反射，看到这一幕的，他顿时想到，自己府内养了那么多江湖侠士，竟然没发现这些官兵，显然自己不是二哥的对手，此刻若做错一个决定，很有可能立刻被乱箭射死，他又想到，原来二哥对自己真的是时刻防备着的，心里又惊又恨。 赵匡胤站在明德门城墙上，看着繁华街市，对赵普道“你瞧，百姓安居乐业，多好啊。“ 赵普又劝道“官家还是回去吧，这城墙之上风大啊！“ “是啊，风大“赵匡胤道”吹得朕眼睛疼。“ 他一面说，一面踱步来至一个背着弓箭的小侍卫边上，问道“今年多大了？“ ”回禀官家，过了年就二十了。“那士兵个头虽高，但看起来仍稚气未脱。 赵匡胤点了点头，对赵普道“光义就是二十岁上下，掌典禁军的。” 赵普道“是啊。” 王继恩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忽见不远处军巡铺似乎有一个人影，一直一动不动地，有些异样，王继恩立刻挡在赵匡胤面前，对赵匡胤道“官家小心。” 赵匡胤顺着王继恩的目光看过去，低头略沉思了一下，取下那士兵背着的弓箭，弯弓搭箭朝着军巡铺的方向指过去。军巡铺里的弓箭手吃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箭矢带着寒气朝他飞了过来，准准地射中了他的额头，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倒了下去。 赵匡胤把弓箭还给小侍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把弓少说也有100斤，你如此瘦弱，能拉得开吗？” 士兵道“我虽生得瘦，可不弱啊，不信，官家瞧我的身手。”说着他就要拉那弓箭，果然拉开了，但看得出来，也费了很大的力气。赵匡胤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们果然都是朕最精锐的兵。家里还有什么人？ “ “哦，回禀官家，我和我哥哥，弟弟，都在殿前军。家里就只有爹娘和小妹。“ “那你家里的活都是谁干？“ ”回禀官家，我们家在汴梁有买卖，雇了人的。“ “那你为何要来参军，在家里做个少东家不好吗？“ “不，我爹爹说了，咱们大宋早晚要统一华夏，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爹爹叫我们御前效力。所以我们兄弟三个，都来参军了。也都有幸选上了殿前军。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嘛！“ “你们一家皆是我大宋百姓之楷模！ “ “多谢官家夸奖！“ ”好好值守吧。“ “是！“ 赵匡胤说完转身离开了，走着走着，流了一行眼泪。他趁人不注意把泪水擦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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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往城墙下面眺望，找那箭矢，王继恩道“赵宰相，官家走了。” 赵普问“那箭呢？射哪去了？” 王继恩并未回答，赵普疑惑地跟上了。 三人往垂拱殿走去，赵匡胤吩咐王继恩，叫德昭搬回皇宫来住，王继恩领命而去。 段锋早就在垂拱殿里等候了，他把那刺客弓箭手的尸体摆在地上，弓箭等物也放在一边，见赵匡胤回来了，又亲手奉上案宗，赵匡胤看了一眼那死了的弓箭手，又翻了翻案宗，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是同一个人，拖下去吧。” 闫公公捂着鼻子，吩咐小太监把尸体拖了出去。赵匡胤对段锋道“你也退下吧。” 段锋道“那这个人如何处置？” 赵匡胤道“死了，就埋了呗。” 段锋道“哦，下官的意思是，要不要彻查他的身份，我怕万一是别国的谍人，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揪出些什么。” 赵匡胤道“朕说了，死了就埋了！你听不懂吗？“ 段锋低头道“微臣遵旨！“ “不“赵匡胤又道”把他烧了吧，烧干净点。“ 段锋看了一眼赵普，赵普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是，微臣这就去办。“ 段锋说完便施礼退下了。 赵匡胤对赵普道“赵卿“ ”哎“赵普很久没听赵匡胤这样称呼他了，不由心头一热。 “你说，咱们多久没踢蹴鞠了？“ ”蹴鞠？“赵普回忆了一下道”还是去年春天踢过一次，就在这垂拱殿前面。“ “当时都有谁来着？” “有官家，光义，楚昭辅，石守信，还有党进和微臣。“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朕中秋节的时候在后宫，也和光义一起踢了一次，不过也不尽兴。这样吧，你去拟旨，叫石守信，高怀德，张令铎三人，长春节前来汴梁，朕要好好办一场球赛，让他们早点来，陪朕一起练球。哦，对了，嘱咐高怀德不要让燕国长公主跟来，最好别让她知道。” “好，臣这就去拟旨。“ 赵普知道赵匡胤的用意，石守信等人都曾是追随赵匡胤的亲信将领，杯酒释兵权后，他们都被卸了军职，领着厚禄在封地闲养，一时间叫他们来汴梁，显然有与旧友热络感情的意味，于是，并未多问便退下了。 赵普走后，赵匡胤脸色暗淡下来，怔怔地坐了片刻后，又吩咐闫公公“宣韩重赟将军觐见。“ 韩重赟来了之后，问官家有何事差遣，赵匡胤歪在龙椅上，道“韩将军，驻守汴梁城的殿前军有多久没有换防了？” 韩重赟道“下官自张琼手中，继任殿前军都指挥使之后，曾换防过一次，至今没有再动，官家的意思？” “也有三年了，可以换一换了。“ “是！” “不过，此时正值对西蜀用兵，前些日子百姓中又有谣言说是朝廷在西蜀吃了败仗，若汴梁城里大肆换防，朕只怕百姓更会胡乱猜疑，民心不安。这样吧，朕想了个法子，你近前来。“ 韩重赟来至赵匡胤身边，低下头，赵匡胤如此这般地对他面授机宜。韩重赟听了后，道“官家英明，末将这就安排。“ ”以后，殿前军也要不定期的换防，或兵留将走，或将留兵换，总之不可常久不动。“ ”是，末将明白！“韩重赟说完，看了看赵匡胤又道”官家，末将听闻，光义在开封府操演兵阵？“ “哦，是啊，说是长春节要给朕观赏，也不知他能鼓捣出什么来。咱们且等着看吧。“赵匡胤笑道。 韩重赟“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告辞退下了。 赵匡胤眼神犀利地盯着韩重赟的背影，想着，刚才这韩将军的话，到底是何用意？这韩重赟掌控着二十万禁军，若他存了反心，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当年自己就是因为掌典禁军而篡夺了皇位，万万不可让别人重蹈自己的覆辙。 一时间，赵匡胤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有无数暗箭朝自己射来。他走下龙椅，追出殿外，茫然四顾着空荡荡被白雪覆盖的皇城，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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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南衙，光义临时变卦，不去赏雪，让符昭和李夫人大为疑惑，二人跟着光义回了府内，光义叫她们各自回去歇着，符昭道“官人今日怎么了，突然叫咱们去赏雪，到了门口又不去了？害我白换了身衣服。“ 光义挤出一丝笑容道“以后再去。” 他说完便往见心堂走去，符昭看了看李夫人，道“罢了，既然不去赏雪，咱们接着对账吧。我瞧着这账目乱得很，怕几天也对不完。你耳根子软，容易被下面人蒙蔽，旧宅那边也没有什么人了，竟还需要那么多修缮费用，这笔钱究竟用在何处，我哪天非亲自去一趟看看不可。” 李夫人道“是啊，以后还应该由大娘子亲自理家才好。” 符昭在前面走着，李夫人恭敬地低头跟在后面，奶娘一边逗着小德崇，一边不远不近的跟着，赵光义目送着她们离去，觉得又欣慰又悬心，他不知道这温馨的一幕，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他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屋檐上，见那些箭矢都悄无声息地往后撤了撤。 家丁赵顺苍白着脸，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水来至近前，耳语道“郎君，王府被包围了。” “知道”光义一面说，一面脚步不停。 “后花园那些绿林好汉已经准备好拼死一战，就等郎君下令。“赵顺道。 “不用了，叫他们从密道出去，分头离开，互相之间暂且不要联络，合适的时候，我会叫他们回来。“ “现在就走吗？” “对” “郎君，使不得啊，事已至此，我们恐怕只能拼死一战了。“ “就凭他们那些人吗？”光义无奈笑道“算了吧。这次若不能平稳渡过，恐怕就是你我的死期，若可以过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都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还有什么后路可退。”赵顺道。 ”我们现在不是还没死吗？只要不死，总有活路。你现在就去安排吧。“ “是！“ “别慌，别让程羽贾琰他们看出来端倪。“ ”是！“ 赵顺离去了，赵光义径直往见心堂走去，安义在见心堂门口，小声对光义道“相公，咱们头顶上可全是官兵啊。“ “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我安义也不是头一回经历这场面了。这次还是来抓我的吗？“ ”不好说“光义一笑道”你觉得呢？“ “看起来不像是上次那些人，应该不是皇城吏。“ “可能是侍卫亲军步兵或马兵。“ “也不像啊，田重进，党进他们手下的兵，虽然精锐勇猛，但轻功没有这样厉害，看箭头数量，此刻怕有上百人在上面，竟一点声响也没有。 “ ”看来我二哥还有一支秘密军队。安义你可真行啊，都把当今天子的秘密军队惊动了。“ “真是来抓我的？“ “放心，不会有事。就在见心堂门口好好守着，哪儿也别去。” “知道了。” 安义朝屋檐上面看了看，啐了口唾沫，飞身上树，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翘起二郎腿，眼光却一直注意着屋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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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走进见心堂，见众人都在，贾琰道“相公，不是说有大案要会审，是何大案？” 光义道“近日汴梁街头坊间有些谣言，说是朝廷在西蜀战败云云，你们可曾听闻？” 刘嶅道“并未听闻啊，怎会有这种谣言，是何人传播？” “哼，你作为开封府推官，这些事都不曾留意吗？还来问我？！“光义沉下脸道。 刘嶅哑口无言。 光义又道“不过，现在皇城吏接管了此事。不需要我们审了。散播流言的人，也在他们那关着呢。“ “有多少人？“陈从信问。 “二百多人“光义答道。 众人面面相觑，宋琪道“那源头查到了吗？“ 光义呷了一口茶，道“不知，总之，这件事，咱们开封府可是半点作为也没有，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留意到！我在官家那里丢尽了脸面。今日叫诸位来，就是想想，如何补救。“ 宋琪道“前几日，官家命花蕊夫人送孟令公灵柩一事，大概就是意在安抚民心吧。“ ”不错，但这是官家的手段，我们呢，我们开封府可以为朝廷做些什么？“光义问道。 宋琪道“官家这样做，就是不想再追究了，若我们现在大肆追捕散播流言之人，怕又违背了官家的意思。“ 贾琰道“可是这种散播流言的风气一旦形成，以后凡事都被传的走了样，可不利于朝廷啊。必得杀一儆百，以震慑民众。“ 光义点头道“嗯，贾琰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官家又吩咐，不得追究，也不得杀人，我也不甘心就此输给了皇城吏那帮人，往后你们也要与他们在这汴梁城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这件事挽不回面子，你们也不得舒展吧。你们倒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吧。“ 众人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刘嶅道“对了，他们皇城吏不是抢了咱们的差事吗，咱们也把他们办不成的事办成，不就行了。听说现在皇城里可是混入了谍人，咱们不妨琢磨琢磨这件事。“ 光义道“皇城吏可是专门干这个的，他们几年都办不成的，咱们就能办成吗？就算办成了，那可真就动了他们的根基了，你们这就不是争一口气，而是给自己埋了一个对手。再想别的吧。“ 程羽一直没有说话，光义问他有什么想法，程羽道“下官还没想出来。“ 光义挠了挠头道“连程伯也想不出办法，看来是棘手啊，罢了，也到了午饭的时候，诸位难得来的这么齐，不如咱们先用饭，吃饱饮足了再说。“ “还要饮酒嘛？“宋琪道”下官下午还要出去办案。“ “别的事都放一放吧，今日必须给我想出挽救的法子。“光义道。 接着他吩咐下人上酒菜，又传了一台歌舞，贾琰笑道“今日怎么这样丰盛，还有歌舞？” “若没有歌舞，就咱们这些爷们儿，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有何意趣。“光义笑道。 大家一笑，都放开了吃喝起来。柴禹锡看了看眼前的酒杯，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见光义正歪在榻上专心欣赏歌舞，不时自饮一杯，也只好把心一横，喝下了那杯酒。 不一会儿，柴禹锡只觉天旋地转，心里便明白这酒有问题，但他来不及思考，便昏睡了过去。 其余众人也都歪倒在座位上，光义挥挥手屏退了歌舞姬。赵顺进来后，光义道“把他们搀扶到客舍歇着去吧。派人通知他们家眷，就说他们喝醉了，宿在我府中了。” “是”赵顺道“可这蒙汗药只够他们睡一天一夜的，之后又该如何呢？他们可知道的太多了啊！若他们为了自保便去官家面前踩上相公一脚。。。” “呵，一天一夜，要是我们还没有想出脱身之计，他们自然也不会活着出这个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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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顺点了点头，派人进来把程羽他们抬走。光义独自喝着闷酒，安义跑了进来，问道“相公，程伯他们怎么全都醉成那样了？” 光义醉眼朦胧看着安义道“安义，你知道吗？屋顶上面的人，不是来抓你的。是来要我赵光义的命的。“ “啊？谁人如此大胆！“ 光义笑道“还能有谁，我二哥，我亲二哥。“ 安义吃了一惊，顿了顿，道“不管是谁，哪怕是玉皇大帝，我安义也不会让他动相公一根汗毛。“ 光义招手让安义坐在他旁边，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道“来，陪我喝酒。喝醉了，就什么也不想了。“ 安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相公放心，就是要死，安义也死在相公前面，官家有张琼舍命相救，相公也有我安义舍命相伴。“ 赵光义搂着安义的肩膀，两人又碰杯饮尽。光义道“程伯是对的，我太不知深浅了，太自不量力了。若这次的坎能过去，我定不会再这样急躁冒进。是我害了你们。“ 安义道“相公别这么说，我知道相公心里苦着呢。若不是为了官家，相公怎会忍大娘子那许多年，大娘子从小跋扈惯了，处处要压相公一头，哪个男人也受不了啊，何况相公是堂堂王爷。偏官家还把相公最喜欢的女人给害死了，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唉，我要是相公，这笔帐我也不会忘。“ “我二哥做事总是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当年周世宗对他那么信任，他却早已存了反心，拉拢武将，勾兑文臣，朝中上下遍布他的党羽。后来周世宗去了，留下幼子孀妇，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反了。说什么自己不反，也有别人要反，别人哪有他的胸襟抱负，匡扶天下舍他其谁。呵，我们所有人，一腔热血的拥戴他，从不以为自己是乱臣贼子，都觉得自己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就是他的本事。“ “能创立新朝的，或都有些常人没有的本事吧。不过，相公也不是庸常之辈啊，二十岁就掌典禁军，若不是相公太过有才干，官家也不会忌惮相公你吧。“ 光义躺在榻上笑道“我差远了，差远了。你知道点检做天子这个木牌的事吗？“ ”知道啊，当年禁军中发现这木牌，大家都传那殿前军都点检张永德有心要反，周世宗才罢了他的官，让官家来当殿前都点检了啊。怎么，这件事另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连我也不得而知，但我不信这事和我二哥一点关系也没有。更可怕的是，那张永德将军作为我二哥的长官，一直对我二哥很好，我二哥和贺氏成亲时，囊中羞涩，还是张永德将军出的钱。我二哥做了都点检之后，那张将军仍不怀疑他，依旧对他推心置腹，两人至今都是挚友。“ “这，这有何可怕？” “一个人，连他的敌人和对手都无比信任他，难道不可怕吗？我真希望能有我二哥的手段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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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义叹道“这些事，给我十个脑袋我也想不过来，我只知道，今生今世追随相公，绝不背叛相公。” 光义起身，感激地看了安义片刻，又在他心口捶了一拳，道“喝酒。” 安义同饮了一杯，道“相公，我们此刻，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光义怔怔地想了片刻，道“你去，把程伯给我弄醒，我要，跪在他面前向他认错，求他给我出个主意。” 安义道“要我说，死便死吧，相公贵为王爷，他算个鸟啊，相公去跪他？” “别说是跪他，就算学韩信，受胯下之辱，我也受得。快去！” “那好吧。”安义不情愿地起身去了。 此刻，皇宫大内尚宫局内正热闹着，院子里乌泱泱站满了宫女，司计素馨在里屋叫着宫女的名字，叫到的便是核准出宫的，都欢天喜地地领了最后一月的俸禄，背着包袱回家去了。张兰儿站在队伍的最后，也满心期待地等着。 另一间屋子里，周尚宫正在和扶风谈话。周尚宫道“扶风，我没有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婢，大概知道。” “你说说。” “贤妃走了，四大王那边需要可靠的人来照顾。” “嗯，那你为何要请求出宫，你可知道，若你此时走了，官家可就犯难了，你是还心有怨气吗？” “不，没有。我只是觉得，淑妃也走了，宫里不会再有人对四大王不利，四大王又有奶娘悉心教养，我在宫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才请求出去的。” 周尚宫道“只要你不是心存怨怼就好，你可知道，官家曾答应王皇后，永远照拂她一家，如今贤妃走了，王皇后家在宫里，就只有你了。当年，王皇后拼了命也要给官家生下皇子，只可惜三个孩子都夭折了。这其中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王皇后和那三个孩子，是官家心里一道愈合不了的伤口啊。” “奴婢知道的”扶风道。 “故而你不能走，你在，官家和王皇后家就还有一脉相连，官家心里也会稍感慰藉。我已经建议官家，把你调入皇子宫，专门照看四大王，官家说，此事不能强求，不能让你心怀怨怼地当差，只叫我来问问你，你自己意下如何？“ 扶风低头想了一下，道“不瞒周尚宫，奴婢是曾觉得委屈，不过，奴婢也不是那不顾大局之人，既然官家还需要奴婢，奴婢当然在所不辞。至于怨怼，倒谈不上的，只是。。。 ” “只是什么？” “只是我爹爹原是王将军府的总管家，就因我失了势，这些年他想必在王将军府里也不得好过，我只希望，能让我爹爹继续做将军府的总管。奴婢并非趁机问官家要什么，只是，做儿女的不忍双亲受苦，这也是人之常情，奴婢也就只有这一个心愿。” “我明白，我一定会跟官家言明，想必官家不会不答应的。” “那就多谢周尚宫了，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四大王。“ 两人正说着，小宫女来报，溶月来了。周尚宫便让扶风先回去，扶风退下后，溶月进来施礼，问周尚宫有什么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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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宫笑着招手让她近前来，拉着她的手端详了一番，见她脸上有几道血印子，忙问她怎么回事，溶月只道是自己不小心蹭伤的。周尚宫道“你别替人遮掩了，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一定是贤妃干的吧，她打你了？“ “没有，不是贤妃。“溶月道。 “那还有谁？“ “宝珠，不过，她现在要走了，我也不想再生事，尚宫就当不知道吧。“ “哼，宝珠这些年想必也敛了不少钱，她倒是精明，毫发无伤的离开了。多少次我直想告她一状，让官家好好收拾收拾她。“ “她主子都走了，与她一个狗奴才计较也着实犯不着。“ “也是，幸亏你没有揪住这些不放，大度能容人，不然我就算再举荐你，也是白举荐的。我今天找你来啊，是想告诉你一件好事。“ “我还能有什么好事？“ “官家啊，让你去坤宁殿守着了。“ “坤宁殿？那不是还有扶风吗？再说，坤宁殿没有主子，让我去做什么呢？“ “你这傻孩子，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啊。再说，扶风已经调去皇子宫了，坤宁殿里，你就是唯一的一等宫女。“ 溶月想了半日，像是没明白什么意思，周尚宫笑道“哎呀，你怎么还转不过来。官家这是看你伺候花蕊夫人有功，赏你贴身伺候未来的圣人呢，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 溶月道“也不知这未来的圣人是谁家淑媛，可还是咱们这里的主子呢？“ 周尚宫笑道“你啊，也不用管谁是圣人，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奴婢明白了“溶月按耐着心头的喜悦，又道”多谢尚宫提携，溶月感激不尽。“ “去吧，安安分分守着，可别出什么差错。“ “是，那奴婢告退了。“ 周尚宫看着溶月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得了这么大的任用，她脸上竟看不出半点轻浮得意之色，年轻轻的就这样沉得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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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脚步轻松地走了，回去的路上，她与急匆匆赶来的红蕉撞个满怀，两人互相施礼道歉，红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冲她一笑，溶月觉得红蕉有些怪怪的，便忍不住问道“淑妃娘娘走了，妹妹不走吗？” “我家里还指望我这份俸禄呢”红蕉笑道，她又问“那姐姐你呢？花蕊夫人如今也走了，你就空守着扶玉阁吗？“ “我还有别的差遣，一时走不成了。“溶月笑道。 红蕉“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施礼告辞了。溶月回头看着红蕉的背影，想着”她怎么也不问问我有何差遣呢，罢了，早晚有一天这里的人都会知道，我溶月是这西宫宫女里的头一位。。。“想到这里，溶月低头一笑。 红蕉去了尚宫局，见众宫女都围着司计素馨，打听自己有没有被核准出宫，素馨让她们排好队一个一个问，红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最前面小声问道“素馨姐姐，我托你的事，可有回音？“ 素馨忙把她拽到司计司屋里，道“哎，别提了，你知道想去睿思殿的人有多少吗？“她把红蕉拉到里间门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红蕉见里面坐了二十多个宫女，正和周尚宫说着话呢，有的说自己能写会算，有的说自己老实本分，有的说自己是宫里最会点茶的人，有的说自己模样喜庆，官家看了舒心，都在极力推荐自己去睿思殿。周尚宫只是喝着茶，笑而不语。 素馨把门关上后，又悄悄把一锭银子塞回红蕉手上道“这件事我可帮不了你了，要不你去求求周尚宫。不过，我看也是白搭，碧云碧雪走了，夕娘又不大识字，睿思殿好歹是御书房，肯定是要补进去识字的，你还是别费心思了。这银子啊你省省吧。“ “姐姐平日对我多有照拂，这是孝敬姐姐的，也不单为这件事啊，怎么能往回拿。“红蕉又把银子推回去，想了一下道”姐姐既然这么说，那便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去处吧。“ “行，你想好了告诉我，只要不是特别需要会识字的，我一定帮你。“说着，便把银子又塞回自己袖子里去了。 二人出了司计司，张兰儿一把抓住素馨的胳膊，问道“司计姐姐，为何出宫的人里没有我，我是最早报的名啊。“ 红蕉见素馨忙碌，便施礼告辞了。素馨对张兰儿说道“为何？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还来问我们？“ “姐姐此话何意？“ “你啊也别在这里问来问去的了，总之，你是出不去的，你快走吧，别站在这，脏了我的地方。“素馨斥道。 一旁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哎，她就是那个和侍卫有染的，原来还是嫔妃呢。“”是啊，好好的嫔妃不做，非要去浣衣坊，难怪呢，原来是有相好的，官家对她真是客气啊，还留着她一条命。“”哼，我看，她没准就是那个谍人。“”是啊，水蛇腰，桃花眼，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这些话传进张兰儿耳朵里，她一概不理睬，只是低着头，走出了人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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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尚功局的刘司制和尚食局的卢司药也来找素馨。刘司制问道“素馨，给你添麻烦了，我是想来问问，为何出宫名单里也没有我呢？“ 素馨见是刘司制，便挽着她的胳膊，道“唉，怪就怪没有人能顶替你刘司制啊，宫里现在缺人缺的厉害，你们司制司每年又有那么多衣服要做，周尚宫只怕你走了，没有人接下这一处，怕官家会怪罪于她。“ “可我也不能总在宫里啊，我十九岁入宫，如今都已经二十有四了。” “那也还差一年呢，原本咱们六尚宫的宫人也是二十五岁出宫嘛。“ “好姐姐，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你就让我出去吧。你帮我和周尚宫说说，好不好？” “你别急，我早就问过周尚宫了，她啊是想让你找一个能替你的人，找好了，再调教她一年，不说能赶上你，也要差不太多才行。一年后你正好二十五岁，到那时保准放你出去。“ “真的吗？可不许诓我啊。” “骗你做什么，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就再忍一年。” “瞧你说的，给皇家当差，怎么是忍啊。怎么你急着找婆家呀？” “姐姐又拿人取笑！什么找婆家呀。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宫里最累最熬人的就是我们司制司了，宫里的活计都是要最好的手艺，慢工才能出细活呀，可这几年，衣服做的又多，人手又不够，又要快又要好，我们一年四季竟没有得闲的时候。多少宫人去了我们那不到一个月就病倒了，就连我这个司制也常常要亲自做活，唉，忙的时候连两个时辰的觉也没有，你瞧我二年老成什么样了。” “知道了，知道了，再撑一年，就一年。” 素馨刚把刘司制送出尚宫局大门，就见卢司药也往这边过来了，她知道这位也是来问出宫的事情的，索性就站在门口，无奈地笑着看着卢司药。卢司药道“瞧你这苦笑的样子，想是知道我因何而来了？” “唉，反正躲不过去，免不得再费一番口舌向你解释一下。你啊，我看八成是出不去的了。” “为什么？” “官家特意嘱咐了，尚食局，御厨，这些管饮食汤药的，都不叫放出人去，因为你们所司之职都是内宫要害，你们又可靠，一点差错也没有。此时，宫里谍人一说尚未厘清，这些差遣若换了人，官家万万不能放心。 “哎呀，那这么说，我们这些宫人因为差遣做得好，活该在宫里蹉跎一辈子了？我今年可都二十七了啊。” “你急什么，既然官家要留你们，肯定也给你们想好了出路了，哎，我可听说，官家还要给你们这些女官指婚呢。” “指婚？” “你别嚷嚷啊，我也就隐约听到一句，是官家和周尚宫谈起来的，说不能叫你们这些留在宫里的女官终生不嫁人。” “那，那要把我指给谁啊，别是什么粗鲁愚钝的武夫啊。” “这我就不知了，反正，你且不用为自己的终生大事发愁，再说便是武夫又如何，不管嫁给谁，也都是有品级的，准不会是布衣白丁，你放心好了。” 卢司药忐忑不安起来，她还想问个详细，素馨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人群再次把素馨包围起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卢司药挤不进去，也只得退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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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蕉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路上，别的宫女与她打招呼，她也只是随便敷衍一下。她没有回宝文殿，而是径直来到后苑，此时，园子里没有什么人，水面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正有太监们划着船，破开那些冰层，打捞水里的落叶水草等杂物。她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开封府南衙，安义把半醒半醉的程羽背回见心堂，放在椅子上，对光义道“给他灌了一大碗泻药，好不容易醒转了，现还有些迷糊呢。” 光义道“程伯不比年轻人了，体质虚弱，怎么能灌泻药呢！你真是该打！” 安义道“我心急啊，怎么弄都不醒，这蒙汗药也太厉害了。” 光义皱眉让他闭嘴。光义拍了拍程羽的脸，又晃了晃他的肩膀，程羽慢慢醒转过来。 光义道“程伯，你醒了？” 程羽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其他人呢？” 光义道“他们都醉了，在客舍睡下了。” 程羽道“相公，今日这酒可不寻常啊。“ 光义扑通一声，跪在程羽面前，道“是晚辈对不起你们。“ 程羽忙扶住光义，道“相公这是做什么，折煞老朽了。相公快请起。“ 光义没有起身，继续说道“晚辈没有听程伯的话，一意孤行，自误太深。才落到今天难以收拾，晚辈后悔莫及，还望程伯献策相救，晚辈若能度过此劫，他日定加倍谢恩。“ “究竟发生何事？“程羽问道。 光义叹了一口气，道“我不该叫柴禹锡去联络符王爷的，他们的行踪暴露了。现在，屋顶上正有一百多支箭矢，对着我们。都是官家的人。” “现在？此时此刻？”程羽惊问。 光义点了点头。 程羽瘫坐在椅子上，光义又叩头道“程伯，你想办法救救我。” 程羽缓了缓神，又问“官家的人，来了多久了。” “下了早朝之后没多久，一直到现在，快用晚膳了，整整一天了。”安义说道。 “我还集结了开封府的府兵，此刻，开封府与我的联络也中断了，想必那边早已被控制。”光义道。 程羽道“我早说过让相公不要轻动兵马，相公就是不听，官家是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打下的天下，你冒然对他亮出刀锋，岂不是班门弄斧！” “我知道错了，我错了，程伯救救我。”光义流着泪说道“也救你自己一命吧。” 程羽懊恼得一拳捶在茶几上，想了片刻，道“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躲是躲不过去的，为今之计，只有。。。” “杀出一条血路！”安义插嘴道。 程羽瞪了他一眼，道“只有相公亲自去跟官家认罪，请求官家赐死。” “你说什么！你就只能出这种主意吗？”安义嚷道。 光义呵斥他，叫他闭嘴，又叫程羽接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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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道“官家围着王府几个时辰，迟迟不动手，说明他还是犹豫。一来是不忍残害手足，二来，怕还是顾虑，若相公倒了，万一官家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这赵宋王室，也就不保了。周世宗就是没有立下长君，只留幼子继位，才那么快就被官家夺了皇位啊。这前车之鉴，官家怎会不忌惮。” “这么说我还有一线希望？”光义问道。 程羽道“幸亏咱们当时故布谍人疑云，多少也加重了官家的顾虑，否则此刻，相公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官家再顾念手足之情怕也放不过相公。。。“ “还是程伯思虑周到，晚辈自叹不如。“ “但官家不杀你，不代表心中不恨你啊。何况，此时他放过了你，岂不是纵容了你。若让别人看穿官家其实不敢杀你，岂不是反而稳固了你在朝中的地位。相公，你可真是给官家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我明白了，他现在围着王府，就是在等我给他一个说法。”光义道。 “不错，这个说法，必须能让他相信，相公你不是存心要反，或，不论官家心里信不信，也得让众人信服，这样，官家才能名正言顺地放过你，又不至于变相助长你在朝中的势力。”程羽道。 “什么样的说法呢？”光义又问。 程羽摇头道“下官也想不出来，相公从小与官家相处至今，一定比下官更了解官家。不过，下官提醒相公，千万不要再自作聪明，官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此时只有攻心，而通往人心深处的唯一道路，就是真诚，是彻彻底底的坦诚。” 光义沉思着，片刻后，他起身道“我知道该怎么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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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独自一人走出见心堂，来至符昭的寝殿，符昭和李夫人仍在核对账本，全然不知王府此刻命悬一线。符昭见光义一身酒气地进来，便嗔怪他怎么喝那么多酒。光义只问她“你把眉娘的画像藏在哪儿了？” 符昭和李夫人听了，皆吃了一惊，符昭气道“你不是说，要与我重新开始吗？我想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横亘着一个叫眉娘的女人。” “我只问你，她的画像在哪，给我找出来，我有用。” “有什么用？” “有用” “我不知道她的画像在哪，要找你自己找去。“ 光义再也按耐不住，他揪着符昭的衣襟，吼道“快把她的画像找出来！” 符昭见光义通红着眼睛，也有些被震住了，她冷着脸走到衣柜前，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端出一个黑漆木匣，把木匣扔在桌上。 光义打开看了一眼，便抱着木匣要走。光义还没有出得门去，符昭便把满桌的账本全部掀翻在地，李夫人捂着嘴惊叫了一声。光义略站了站，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光义要骑马出门，赵顺拦着不让，劝道“相公，你此时可不能一人独行啊，你要去哪？” “去见官家！” “万万不可，去了可就回不来了！”赵顺拽着缰绳道。 “我不去，咱们所有人都活不成，让开！“光义挣脱赵顺，骑上马，抱着木匣，疾驰而去。 赵顺看了一眼屋顶，那些箭矢还在，却一动也没有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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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了细雪，此时赵匡胤在福宁殿，斜躺在榻上，抱着手炉，拥着大氅，静静地看着窗外，眼珠也不曾动一动。闫公公轻手轻脚的进来，道“官家，开封府尹，来了。” “宣”赵匡胤仍出神地看着雪落下来。 赵光义抱着木匣，走到赵匡胤榻前，跪下，把木匣放在一边，脱下官帽，叩首。 赵匡胤道“你还敢来见我。” “臣弟，自请死罪。” “死罪。。。”赵匡胤道“好啊，原本我还在想，是不是，我错怪你了。我不敢相信。” 赵光义道“我是派人联络了符将军。” “他跟你说了什么？不会只是让你善待符昭吧。” “是我想谋反，不关符将军的事。” 赵匡胤起身，怒目而视，道“谋反两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从你嘴里说出来了吗？” 赵光义流了一行泪，低着头一言不发。赵匡胤道“你想让我死？” “不，不，我并不想要皇兄的性命，我只是，太想得到权利了！” “你现在的权利还不够吗？我对你不够好吗？”赵匡胤俯下身，抬起光义的下巴，沉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光义看着赵匡胤的眼睛，道“我想得到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所以你就在朕，最艰难的时候，在大宋最脆弱的时候，狠狠地朝朕的心口刺过来了是吗？！“ “我低估了皇兄，我输了。” “你知道吗，你就像一个野蛮任性的小孩。不管不顾，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信不信，就算你成功篡夺了皇位，不出半年，赵宋江山就会易主，我们会比五代所有的皇朝都要短命！我们赵家所有的人，包括朕的孩子，你的孩子，都会成为他人刀下之鬼！“ ”臣弟错了。“ “不，是朕错了，朕看错了你赵光义，我原以为你不至于如此愚蠢，没想到你就是这么蠢。让我太意外了！你从小到大读的书，整整装满我半个太清楼，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人比你更博学了，你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到离谱的事！”赵匡胤厉声道“为什么！” “因为，一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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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眨了眨眼，揪着光义的衣襟，小声道“你给我闭嘴，别把你自己的野心和女人扯上关系。朕不是董卓，你也不是吕布，你这么说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谁“赵匡胤重新坐回榻上，看着光义。 光义从木匣子里，取出一摞画像，摆在赵匡胤面前的地上，道“是因为她” 赵匡胤拿起一张画像，端详了一番，觉得有些像徐莞，却又不是，便问道“她是谁？” ”眉娘“光义道。 赵匡胤道“眉娘又是谁？“ “呵，官家连她的名姓也不曾打听，可见，对官家来说，眉娘是多么无足轻重的啊。可她是我赵光义此生最爱的女人，是我发了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女人。“ “原来是她，那个跳井自尽的民间女子？“ “就是那个跳井自尽，还怀了我的孩子，怀了我们赵家的骨肉的民间女子。“ 赵匡胤道“那件事，你以为朕心里不难过吗？若知道她怀了我们赵家的骨肉，我会那么做吗？可为了大局着想，我只能站在符昭这一边。你当时也说你能体谅，后来我还给你赐了李夫人，你为什么还是过不去？” “若把眉娘换成王皇后和那三个夭折的孩子，官家心里过得去吗？！”赵光义抬起泪眼，看着赵匡胤。 赵匡胤心头猛然一震，沉默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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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又道“不过，我并不恨官家，也不恨符昭，我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所以我才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我只是想，或许这样，我才有资格称为一个男人。” “你为何会这样想，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想，那普天之下不就只有天子一人可以称之为男人？“ “是啊，只有皇帝一人可以对所有人予取予夺，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最爱的女人，皇帝想杀也就可以杀了啊，之后连她的名姓都可以不用知晓。“光义无奈地笑道。 赵匡胤哑口无言，他又捡起那张画像看了看，道“你既然如此痛恨，为何当初，不和我把这些话说开，哪怕当初，咱们兄弟二人，关起门来，你指着朕的鼻子痛骂一顿！” “我敢吗？“赵光义提高了声音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我是你的二哥，你是我三弟啊！“ “哪有什么二哥，三弟，你我之间，只是官家和臣子而已！” “你放屁！”赵匡胤一脚踢到赵光义胸口上，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是高高在上的官家，你小时候我是怎样疼爱你，照顾你，教导你，你都忘了？！” “我怎么会忘记呢，但我不敢记起，我得时刻提醒我自己，我只是一个臣子，说话做事必须要像一个臣子的样子。我不是没有亲眼见过张琼是怎样被打死的啊，就在我脚边，血肉飞溅，当场气绝，他与官家还是过命的交情，我又算什么！“ 赵匡胤把赵光义揪起来按在墙上，低吼道“你为什么要提他！你不许提他！” “官家觉得对不起张琼是吗？可他已经死了。“赵光义继续不甘示弱地说道。 赵匡胤一拳打在赵光义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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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嘴角流了血，他靠在墙上，冷笑着擦去血迹和眼泪，道“现在我也要死了。我死之后，绝不会有人再敢觊觎皇位，官家再也不用担心了。” 赵匡胤还想再给他一拳，可拳头在空中停住了，他把手按在光义肩膀上道“朕，怕你觊觎皇位吗？恰恰相反！朕怕的是你坐不稳这天子之位，朕怕赵宋江山在你赵光义手上毁于一旦，朕怕大宋成为下一个短命王朝！” 听了这话，光义也心头一震，他紧盯着赵匡胤的脸，极力想要分辨清他这番话究竟几分真假。 顿了顿，赵匡胤道“你今天敢来，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你？” 光义跪下道“历朝历代，谋反之罪，都罪无可赦，臣愿赌服输。只求留下小德崇一命，臣弟便感激不尽了。”说罢，再三叩首。 赵匡胤道“你若这么快就输了，不是你输了，是朕输了，是朕没有引你到正道上！朕还不想这么快就输！这一次，朕有负于你在先，朕不忍杀你，但只此一次。。。” “官家。。。“光义看着赵匡胤，眼中含着愧悔之泪“臣弟愚蠢至极，配不上官家的信任，臣弟自请罢官削爵，从此以后做一个布衣平民，再不染指朝堂之事。” “你身上流着赵宋皇室的血，你必须担负起你应该承担的使命。” 赵匡胤把额头抵在赵光义额头上，道“不过你记住了，只此一次。若你再敢枉动邪念，朕怎么杀张琼的，你看到了，到时你只会比他死的更惨！”赵匡胤咬着牙说道，接着，他摩挲着光义的脖子 “现在把你的眉娘拿走，离开这里。明早，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来上朝。朕的长春节，等着你开封府献上的兵阵操演。” “官家。。。”光义又流泪了。 赵匡胤帮他擦去泪水，道“叫二哥” “二哥！“ “快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心意！“赵匡胤道。 赵光义捡起画像，装在木匣里，匆匆离去了。赵匡胤站在门廊处目送他离开，心里想着“光义啊光义，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想要朕的性命，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置我们苦心经营的江山于不顾，朕不杀你，或许是个天大的错误。但若杀你，眼下这赵宋社稷还可依靠谁。但愿你能从此醒悟，否则。。。” 赵匡胤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杀机。 赵光义出了宫门，骑在马上，仰天长啸了一声，风驰电掣般踏雪而去。 东华门外街市上，喧哗依旧，沿街店铺门前的灯笼渐次亮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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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五丈河之水流入后苑环玉湖中，又从另一水门流了出去，红蕉顺着环玉湖岸边独自踏雪前行，此时湖面上打捞杂物的太监们已经收了工，整个后苑人迹罕至。她来到湖水的出水口处，见四下无人，悄悄从袖子里抽出一枚细长的竹筒，丢在了水里。那竹筒便缓缓顺着水门流了出去。 此时水门外不远处小河沟旁，正有一个披蓑戴笠的钓鱼人，点了一盏小油灯，一动不动地钓鱼。他忽然瞥见水门那边漂过来一个东西，便用钓竿捞了过来，捡起来迅速揣进袖口里，收拾好渔具和油灯，匆匆走了。 那人出现在开封府南衙附近街角，刚要转出去，便远远瞧见开封府南衙围墙上，飘下来许多背着弓箭的黑衣人。他大惊，以为看错了，躲在街角定睛看去，才肯定不是自己眼花 。 那些人悄无声息，秩序井然地下来之后，朝四面八方散去了，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吓坏了，半天挪不动腿脚。在街角暗影处躲了快一个时辰，才拱肩缩背，提心吊胆地去敲开封府南衙的后门，以三长两短的节奏。里面犹犹豫豫的开了门，见了他，便一把拽了进去，他把细竹筒交给里面的人，又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对了，这段时间你不用去钓鱼了，什么时候再去，等我们的信儿，快走。“里面的人说完便把他推了出去。 此时，赵光义早已回了南衙，在后花园温泉池中泡着，细碎的雪花落在他脸上，瞬间化了，他看着星空一言不发。赵顺近前来，把细竹筒递给他，光义神情一凛，扭开竹筒底部隐秘的盖子，抽出一张字条，见上面写着“贤妃淑妃皆已离宫，我欲入睿思殿未果，之后如何为之？“ 光义看完后把纸条给了赵顺，赵顺扫了一眼，道“这红蕉的消息如此滞后，现在淑妃贤妃都被赶走了，她也没有什么用了。不如把她。。。 “ 光义道“留着她，有用。不过别让她继续和我们联络，静待一段时间再说。” 赵顺道“我已经吩咐钓鱼翁最近不要去了。” 赵光义点了点头，又朝赵顺摆了摆手，赵顺便离去了。此时李夫人站在不远处，赵顺见了，对她道“夫人别去打扰郎君了，今日，郎君着实太累了。” “府中发生了何事？”李夫人小声问道。 “大事“ 赵光义注意到这边二人的对话，喊道“赵顺！” 赵顺匆匆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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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款款来至光义近前，跪在池边替他擦身，却一言不发。光义道“我问你一件事。” “郎君请说” “你是我的女人，还是官家的人。” 李夫人停下来，惊讶地看着赵光义，道“妾都已经为郎君生下德崇，郎君还不相信妾吗？这些年来，妾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郎君的事情？” “若有一天，我和官家同室操戈，你会背叛我吗？“ 李夫人跪在池边，看着无尽的夜空，道“不瞒郎君说，官家当初是说过让我牵制符昭的话。可是官家到底不懂女人，一个女人一旦为男人生了孩子，她就永远不可能背叛这个男人，她若背叛孩子的亲爹爹，就等于背叛自己的孩子，天下哪有这样的娘亲。妾不仅不会背叛郎君，更不会与大娘子为敌，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休戚与共，荣辱同当的一家人。“ “若官家以保住德崇为条件，要你出卖我呢？“ 李夫人迟疑了片刻，才说道“妾，妾怎会出卖郎君呢。。。” “别说了”光义打断李夫人的话，道“你的迟疑已经告诉我答案。” 李夫人又道“郎君误会妾了，妾只是不觉得官家会做出这种有违人伦之事，并不是在迟疑什么。” “连你也觉得，他很圣明是吗？” 李夫人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光义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郎君，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府中少了那么多人？妾心中不宁，郎君就对妾实言相告吧。“ “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郎君，连妾也不信。这世上还能信谁？“ ”我只信手中的权利。“ 李夫人无奈地一笑，起身要走，光义又猛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一面抚摸着她的脸，一面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忠诚于我，我也会还你数倍荣耀，早晚有一天“光义在她耳边道”我会杀了符昭，让你来做我的王妃。“ 李夫人看着光义的脸，只觉眼前人陌生而可怖，她竟在心里替符昭感到悲哀，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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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一点笑容也没有？偷偷在心里高兴吗？”赵光义问道。 李夫人低头道“只是可怜大娘子。。。“ 光义推开李夫人，呵斥道“好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最烦的就是假惺惺的深明大义了！你走吧。“ 李夫人不敢作片刻停留，匆忙离去了。 亲口说出会杀了符昭的话之后，赵光义感到无比畅快，他长舒了一口气，把自己埋在水面之下。 次日四更时分，光义在侍女的伺候下，穿上官服准备去上朝，一名侍女正拿着熏香炉，在他衣袖处熏香。 高琼匆忙来至府内，光义让家丁传他直入寝殿，又问他怎么不在开封府，为何擅自来南衙。高琼道“相公可知，此刻街面上全是殿前军。“ 光义一惊，挥手屏退众侍女，高琼又道“不过，看去像是日常练兵，并未穿铠甲，也没有携带弓弩刀剑等兵器，只是人人背着一袋米，比赛谁先到达城内营寨。“ “去看看“ 光义说着便往府门外去，高琼拦道“不知殿前军是何用意，相公还是呆在府中不要出门的好。“ “开封府被包围了吗？“ “没有，但周围也有很多殿前军，不过，末将骑着马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过去了，他们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一眼，也并未阻拦。” 光义沉吟道“官家昨日还叫我继续操演兵阵，看来，他仍不放心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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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程羽在安义的搀扶下也匆忙来至寝殿，程羽看了一眼高琼，对光义道“看来相公知道外面的情形了？” 光义问道“程伯，官家此举到底何意？“ 安义道“会不会是官家昨日在调兵遣将，今日才是正式动手的时候？“ 程羽摇头道“官家若想捉拿相公，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昨日围困王府之时就可下手。且城中驻扎的殿前军也远远超过三万人，官家没有理由再来这一出。” 光义道“那就是官家仍不放心我，毕竟城中仍有三万开封府兵。他让我们继续操演兵阵，恐怕也是想，把这三万人集中在一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我们就做不得什么了。” “不错，不过依下官看来，此举还有一个用意。”程羽道“这是做给那些心里有数的朝臣看的，那些人看过这阵势，还怎么敢轻易党附相公呢。” 高琼感叹道“官家心思果然极深呐。” “呵，他要留着我，还要防着我，真是难为他了。昨日，我差点被他唬住了，那一番兄弟情深啊，我差点信了。“光义冷笑道。 程羽道“不，相公必须相信官家，若相公表露出丝毫不信，官家对相公的提防就一刻也不会停止。” “那我今日上朝之后该如何表现？”光义问道。 “官家如此忌惮相公，相公仍若无其事地去上朝，岂不是，太不把官家的龙威放在眼里了。况且，此时若被有心之人挑唆，官家的心意难免动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程羽看着光义道“相公，你不能上朝了，这段日子，相公必须，大病一场！” “装病？“安义问道。 “不，相公要真病，要病的狠一些，最好命悬一线。只有这样，才能让官家知道，相公是真被吓到了，才能避开官家的锋芒，并可，打动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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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沉思片刻，道“对，程伯言之有理，安义，你知道程德玄此时住在何处吗？” “只有从信知道。”安义道。 “把他弄醒，让程德玄速来！“ “是！” 安义走后，赵光义又道“还有一个人，我不能放心。” “宋琪！”高琼和程羽同时说道。 光义点了点头，高琼道“与其一直担心他，不如做了他。” “万万不可，现在这个时候，千万不可再轻举妄动，宋琪是朝廷命官，怎可轻言杀戮。”程羽道“既然赵普能把宋琪拉过去，我们为何不能把他拉回来，即便拉不过来，至少也要让他不乱说话。” 光义和高琼凑在程羽身边，三人如此这般商议着。 外面，天光渐渐放亮了。 次日上午，宋琪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问侍从昨天的情形，侍从告诉他，他们几人都喝醉了，宋琪又问那相公呢？侍从说相公昨日也醉了，今早觉得身体不适，没去上朝，此刻正在府中休养。宋琪要去看看赵光义，侍从道“宋推官不必前去了，相公或许只是偶感风寒，不叫你们近前，怕过给你们，相公吩咐你们还去开封府当值即可。”宋琪又问贾琰他们呢，侍从说他们已经醒来回开封府去了。 宋琪晃了晃脑袋，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没有再问下去，在侍从的伺候下简单洗漱之后，便拖着还有些头重脚轻的身体，离开了南衙。 他骑着马，刚从小路到了大街上，便听见热闹喧哗之声，百姓们把道路两边围的水泄不通。他下了马，挤进人群去看，只见路上许多禁军士兵，每人背着一袋米，你争我夺的彼此追赶着，百姓们为他们鼓掌助威。 有一个年纪小些的士兵，不知道自己米袋子漏了，还在奋力往前跑，惹得众人又是笑又是为他着急，有人冲他喊“袋子漏了”他跑了好一段才发现，见自己米袋快漏瘪了，急的直跺脚，百姓们见状又一拥而上帮他捡米，他一边道谢一边扎紧袋子之后又去追赶别得士卒去了。 宋琪看得纳闷，问一旁的老伯“这是干什么呢？” 老伯笑道“韩将军在练兵呢，让城里的往城外运粮，城外的往城里运粮，看谁先到对方营寨。” 宋琪又看了一会儿，道“为何这城里往外的士卒都不怎么跑，只有城外的往里跑呢？“ 旁边一个年轻后生道“那韩将军说了，谁最先到的，就能先占营寨。您想啊，城外的那些大营哪有城里的好啊，所以城里的都不着急出去，都在等别人先出城呢。有的还躲起来故意不跑呢。城外的却拼了命想进来，都要抢占最好的营寨呢。“ 宋琪心道“这不就是，把郊外的兵调到城里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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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挤出了人群疑虑重重地在路边走着，见有一家卖羊杂汤的小店，忽觉五脏庙里有些虚空，便坐下来叫一碗羊汤。但那老板，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正拿着漏勺怔怔地对着街上看呢。宋琪又提高声音叫道“店家，来碗羊杂汤，多放些辣子。“ 那店家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给他端了一碗没放辣子的羊汤，宋琪道“辣子呢？“ 店家却仍往街上眺望，宋琪只好自己去店铺里端了一碗辣油来浇上。刚吃了没几口，那店家就匆匆忙忙收了铺子，赶走了食客，道“今日家中还有急事，不做买卖了，对不住，对不住，钱不收了，算小店送的。“ 宋琪的碗也被收走了，他拉住店家老伯道“哎，我还没吃完呢。“ 那老伯只是一个劲儿说对不住，慌慌张张地关上店铺，挑上担子走了。宋琪见他还落下一摞碗，便抱上碗，紧走几步追上老伯，道“老伯，您的碗！“ 那老伯忙道谢，把碗收进筐里就要走，宋琪问道“老伯，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走啊？“ 老伯并不回答，只是闷头赶路，半道上，迎面而来一个老妇，手里拿着一捆葱，对那老伯道“当家的，葱买回来了。哎，你这是要去哪？店不开了啊？“ 老伯道“别啰嗦了，快走吧，今晚咱们就得出城。“ “出城？去哪儿啊？哎，你这老东西是怎么了，买卖也不做了？ “那老妇摸了摸老伯的额头，道”不热啊，你也没生病啊。“ “哎呀，快走吧，什么病不病的，走晚些命都没了。“老伯悄声对那老妇说道。 老妇道“你胡说些什么啊！大早上胡言乱语的。“ “你听我的吧。快走，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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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琪见二人言谈蹊跷，便跟了上去，到无人小巷，才追上老伯，问道“老伯，您刚才说什么再不走命都没了，究竟是何意？“ 那老伯见四下无人，便对宋琪道“别问了，总之，这汴梁城里要不太平了，我看你也像有些家底的，你也速速带上家人，多带些银子，往城外逃吧。“ 宋琪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否请老伯说明白些与晚辈？“ “你还看不出来吗？在往城里调兵呢，昨儿开封府也在集中府兵，八成是契丹人又要打过来了，他们来了，这汴梁城就又要血流成河。“ 宋琪笑道“您老胡说些什么啊，辽人皇庭此时内乱，自顾尚且不暇呢，怎么会。。。“说到这里，他忽然变了脸色问道”你说什么，昨日开封府在调兵？“ “是啊，说是要搞什么兵阵操演，我昨日就觉得有些不对头，哎，不说了，我得走了，你也快走吧，越快越好。“ 老伯带着老妇走远了。 宋琪赶忙掉头回去，骑上马往开封府去了。刚到开封府附近，就见门口来来往往的殿前军比别的地方更多，他又立刻掉转马头，往赵普家方向狂奔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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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普刚下了朝，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往府中驶去。那御街上也有殿前军在运粮，道路两旁百姓聚集的更多，还有戏班子凑趣搬来锣鼓家伙，敲敲打打的，热闹非凡。赵普问家丁这是做什么呢？家丁道“老爷还不知道吗？这是韩将军在练兵呢，让城里的往外运粮，城外的往里运粮，哪个将军手下的兵先到，就能先占最好的营寨。” 赵普忙让家丁停下马车，他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凝神细想片刻便要离开。有人在后面叫他，他回头一看，是李崇矩和楚昭辅二人。 二人赶着马车挤不出人群，索性下来，小跑至赵普马车前。李崇矩朝四周人群看了看，道“宰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普抬头一看，眼前有一个安静的小茶楼，便下了马车，领着二人来至茶楼二楼，要了一间包房，在临窗位置坐了。李崇矩才用嘴朝街面上努了努，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怎么，使相也不知内情吗？“赵普道”官家没有召见你？“ “没有，只听说昨日召见了韩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啊，昨日开封府又集结府兵，今日殿前军也有异动。朝中是否发生了大事？” “官家竟连你们也瞒的滴水不漏，看来，开封府尹是逃过一劫了。”赵普道。 李崇矩和楚昭辅对视了一眼，李崇矩道“果然是与开封府有关，相公若知道什么，一定告知我们，否则我们不知如何应对，心中惶恐不安。” “是啊是啊，今日开封府尹又告了病没来上朝，究竟怎么了？” 赵普道“你们二位还不知道吧，昨日可是我大宋立国以来最险要的一天，皇室之中差点兵戎相见了。不过，看来官家有意替开封府尹遮掩，此事你们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心中有数即可。” 二人倒吸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楚昭辅拿着茶壶倒茶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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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又道“官家虽放过了他，但到底不信他了，从此以后，你们都与他远着些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官家突然对他下手，也未可知。。。” 李崇矩道“官家与开封府尹一向和睦，怎会弄到这步田地，真真匪夷所思，官家不是还常常在人前说，开封府尹有作太平天子的风度吗？” ”难不成都是表面上的文章？“楚昭辅道。 赵普一笑“若说假，可也不假，如此谋逆大罪，官家不仅未动他分毫，还替他遮掩，这不，连你使相也瞒着。若说真，也未见得多真，否则，官家不会如此明明白白地防着他。到底还是形势比人强，官家现如今还依重他，可一旦不需要他了，可就难说了。。。” “如此看来，我们只当不知便是了。”楚昭辅道。 “对，静观其变。”赵普道。 李崇矩道“宰相如此说，我便了然了，此地人多眼杂，咱们分头出去吧，我先走一步。” 赵普和楚昭辅拱手作揖作别李崇矩，二人又坐了片刻，赵普也离开了。楚昭辅把窗子打开，看着外面喧闹的街市，捏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唉，但愿我大宋国运绵长，不要成为五代之后的六代啊。这个开封府尹，到底年轻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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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琪刚到赵普家门前，就见赵普的马车也回来了，宋琪下了马，便直奔赵普近前，道“赵宰相，我有大事要向你禀告。“ 赵普问“何事如此慌张？“ 宋琪道“可否去您府中说话。“ 赵普便下了轿，将宋琪带进自己府中，刚进府门，宋琪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赵普道“这是何意？“ 宋琪道“宰相，大宋危矣。“ “放肆！“ 赵普刚要训斥，宋琪立刻又道“宰相，是真的，下官绝不是危言耸听，开封府尹，有谋反之迹象，还望宰相速去禀告官家。“ 赵普道“如此大事，你可不能胡说啊！“ 宋琪道“是真的，我昨日刚听说，他已派人与符王爷联络，对了，昨日他把我们开封府的人全部叫到一块儿，说是有大案要审，说来说去也并没有什么大案，却把我们全都灌醉，在他府上睡了一夜。今日我才听说，他以操演兵阵为由往开封府集结兵马，但下官看来，这绝不是操演兵阵，就是蓄意谋反，虽下官还没有真凭实据，但只要拿住高琼，一问便知。还望宰相速速进宫禀告官家，切不可大意！“ “原来你们昨日被灌醉了。”赵普道。 “怎么，赵宰相知道些什么？” 赵普笑道“你若不来，我还为你担心呢，你能来告知我这些，日后我自会向官家禀明，保你无忧。“ 宋琪怔怔地看着赵普，赵普一笑“你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吧，走吧，去开封府当值去吧。”他说着，拍了拍宋琪的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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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琪从宰相府出来之后，魂不守舍地牵着马走在路上，路边那卖胡饼的对他叫道“宋推官，要不要来一个胡饼？” 宋琪循声望去，那卖胡饼的脱了帽子冲他笑着，宋琪定睛一看，这才想起曾经在开封府南衙的后花园见过此人，当时此人在花园里练拳，还叫了他一声宋兄。 宋琪顿时呆住了。 那卖胡饼的又冲宋琪吆喝道“刚出炉的胡饼，宋兄，来一个吧。” 宋琪迈着将要僵直的腿，来至胡饼摊前，那人小声对他说道“相公叫我给宋推官带个口信儿，昨日官家在福宁殿与相公密谈，亲自赦免了相公的谋逆之罪，宋兄掂量掂量这话吧。” 他脸色渐渐发白，那卖胡饼的包好了一块胡饼塞到宋琪手上，宋琪吓的直接丢在了案板上，道“我不吃，我不吃这饼。。。” 那卖胡饼的笑道“宋兄如此胆小，还想脚踩宰相与王爷两条船吗？放心，这饼没有毒，相公给你机会重新站在他的身边，不过若宋推官还不识趣，就不知以后会碰上什么倒霉事了。” 卖胡饼的说完把饼重新塞回宋琪手上，带上帽子，收了摊，推了车离开了。宋琪拿着那胡饼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他转回身看了一眼宰相府，见大门紧闭，门口连个看门的家丁也没有。他这时才惊觉，赵普或早就知道门前被开封府尹盯着，却从来没有告诉他。 宋琪这才明白被赵普给耍了，他看着手上胡饼苦笑道“呵，果然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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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下了朝，来至福宁殿外，见到德昭正跪在门前雪地上，他知道德昭必是为了淑妃，便也不理他，下了轿径直往福宁殿内去了。今日夏公公当值，他悄悄在赵匡胤身后朝德昭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什么。赵匡胤进殿之后，德昭拉住夏公公衣袖，问道“你刚冲我摆手，是何意？” “今日官家心情奇差，西蜀又出乱子，那伐蜀的兵卒竟把一个蜀地妇人割了双乳，官家当朝痛哭，说要把牵涉此案的全部就地斩首。还有，窦仪窦学士得了不治之症，开封府尹也病了。二大王就别在这时候拿后宫琐事烦恼官家了，你快走吧。” 夏公公说完小跑着追上赵匡胤去了，赵匡胤在小太监的伺候下脱下朝服，换上常服，他的眼睛通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忽然，他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夏公公忙过来扶着他，道“官家，你怎么了？小的叫御医过来瞧瞧吧。” 赵匡胤道“不用去，只是有些困乏罢了，昨晚睡的不好。” “那也得叫御医过来看一眼，开些调养的汤药吧。“ “说了不用了。对了，你叫御医馆派几个得力的人去窦仪府上，日夜照顾，叫他们尽量延缓窦学士的病情。再叫林翰民带上两个人，亲自去一趟光义府上，瞧瞧他得了什么病。瞧完了快些回我。“ “遵旨，那官家您用不用先躺一会，养养精神再去垂拱殿？” 赵匡胤点了点头，歪在榻上，朝夏公公等人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众人退去后，赵匡胤微微闭着眼睛，用玉斧轻轻敲着自己的头，片刻后，他对外面说道“德昭还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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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太监进来回道“在，二大王还跪在雪里呢。” “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德昭低着头来至寝殿，偷偷瞧了赵匡胤一眼，见他确如夏公公所说显得疲惫不堪，便把之前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略收了收，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儿臣给爹爹请安” “坐吧” “儿臣不敢” 赵匡胤缓缓睁开眼睛，道“你是为了淑妃的事来的吗？” “是的“ “是她叫你来的？” “不是不是，是儿臣自己来的。“ 赵匡胤打量了一下德昭，又道“你平时瞧着倒精神，怎么一见了朕就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 德昭直了直身子。 赵匡胤道“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淑妃娘家人，在秦州逼死了人，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再入我后宫，此事你不用再求了。” ”可淑妃娘娘并不知道此事，她是无辜的啊。“ ”你以为她家人为何敢如此横行霸道，无非他们有淑妃这个靠山。如今我把这靠山给他拔了，他们便不敢再兴风作浪。德昭，你以后也不要再去找淑妃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还会找机会来求你，你不要理他们，离他们远远的。“ “儿臣九岁的时候就跟在淑妃娘娘跟前，淑妃娘娘教导照顾了儿臣五年，这份感情怎么是说割舍就割舍的下的，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五年了也舍不得的，何况儿臣早已把她视作养母。” “可是你的这个养母，她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你纵有千百不舍也必须割舍。” “我必须割舍这个，必须割舍那个，为什么爱我的和我爱的人，爹爹都容不下！我自幼没了生母，爹爹又长年征战在外，我从小就没有多少爹娘的关怀，如今我好容易在淑妃娘娘那找到些娘亲一般的感觉，爹爹又要儿臣断掉这份亲情，爹爹倒是可以狠心说断就断，可爹爹想过儿臣吗？” 德昭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泄了出来，赵匡胤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德昭又道“爹爹就是因为花蕊夫人是吗？就因为宫里的人容不下花蕊夫人，爹爹就发了这雷霆之怒，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对吗？“ ”谁这么跟你说的，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赵匡胤睁开眼睛怒道。 “儿臣不用听谁说，儿臣大了，会用眼睛看。“ “你确实长大了，有些事你懂得，可有些事你还不懂，你不光要用眼睛看，还要用心去想。说话之前要三思，得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是朕最后一次容你这样质问朕，从今往后，你若再没有上下尊卑，朕不会顾念父子之情，必重罚你。朕今日累了，不想与你争执，你退下吧。记住，不许与淑妃那边来往，否则朕必治罪于他们。“ 赵匡胤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德昭站了片刻，压着怒气说了句“儿臣告退“便转身离去了。 这个上午，赵匡胤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德昭走了没多久，他便靠在榻上沉沉睡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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