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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黑穷挫学渣女倒追学霸男后,命运发生惊人改变[第50页]

作者:仲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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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5日感悟:后来我终于明白,真正改变的人是我,是我变得更自私了……
    这个周末,父亲也在家休息。这让我觉得内心十分压抑,我对父亲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了,很多时候,我都选择不搭理他。因为要做饭,所以我选择把粉粉给楚倾带一下,而楚倾毫不犹豫的把粉粉塞给我父亲:“我要写作业,你帮姐姐带一下宝宝,她要做饭”
    然后父亲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半晌都不肯伸手去接粉粉。楚倾再三催促,父亲才情愿的说:“不是说好出去吃的吗?书生不是说过,他领的一张什么券快过期了吗?”
    早晨书生给泼猴盛了满满一大碗面条,泼猴不想吃,哭着闹着想躲掉吃一大碗丰盛的白面条。可能书生就给泼猴许诺了:“快吃快吃,吃完爸爸带你出去吃……”
    书生哄泼猴的话,我爸立刻就听进去了。他永远就这样,只听自己感兴趣的。你叫他不要自私,要多帮下家里,多顾及下家人……他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吃了很多苦,申飞没他吃过的苦多;雁大没有,我妈没有,我公婆没有,我死去的大伯没有……总之就一句话:谁都没他吃过的苦头多。
    所以我就有些不高兴,于是就一把夺过来粉粉。对楚倾说:“你写作业去吧,我晚点再做饭。”
    “书生说了的,说了一张券要过期,要出去吃的”父亲还在嘀咕:“出去吃,出去吃,不吃他买的那张卡券会过期……”
    抱着粉粉走出小区,小姑娘性格真的特别好,总是在笑的。她真的从睁开眼睛起,就一直是很可爱的对着你笑,如果她会哭的话,那一定是要睡觉了。我每次抱着粉粉的时候,都忍不住再三亲她,怎么都看不够这个小姑娘,性格也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带小孩确实太累了,好不容易熬到楚倾,迪迪,泼猴全部都去学校了(楚倾初中,迪迪小学,泼猴幼儿园)按道理说我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了的……
    可是啊,看着手里正睁大眼睛四处瞅着的粉粉,我不禁苦笑。正是因为粉粉,我与父亲的关系彻底恶化。从他极端反对我生三胎,坚定的说我敢生下来他就立刻跑,还说我打tai好之类的难听的话开始,我对父亲的失望,到达了一个无法调和的顶点。
    想到自己一直在付出,为原生态家庭全心全意的付出。甚至于觉得,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只要我父母过得好,我妹过得好,让我献出自己生命我都是毫不犹豫的,又何况只是牺牲自己的婚姻?
    有时我会对书生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觉得很幸运。能够遇见你,我觉得太幸福了,我一分钟都不愿意跟你分开……”书生会立马就说:“你又来蒙骗我,你不记得以前,每次我叫你辞职过去budui找我,可是你怎么说的?”
    那时我说:“我才不会跟你走,我的工作是最重要的。我好不容易有份稳定工作,我一个学历低又能力差又出生极度贫寒的人,我是不会放弃我的工作的。”我要靠这份工作带着我父母过上好日子,我要报答家人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要给妹妹楚倾提供更好的生活……
    所以一旦我跟书生表达下我对能遇见他的这种幸运之情,他永远都是拿这句话来尴尬我:“你可是说了,你的工作是最重要的,没什么能比过你的稳定工作……”
    父亲实在是太没责任心了,他这样的人,结婚生子,不过是坑我妈然后让我痛苦而已……那么我仲小童又如何为人母呢?又要生孩子,又抱怨时间都花在孩子们身上,没有属于自己的奋斗时间,自我提高时间,实现梦想的时间……
    正发呆的时候,怀里的粉粉忽然就特别激动,特别大声的咿咿呀呀的叫着。顺着小姑娘的眼神看过去,原来有一小贩肩着一大串五颜六色的氢气球从对面走过。
    粉粉还不会说话,她就是特别大声发出一些我听不懂的音符:“哇,哦……”真是特别可爱的孩子,真的只要一看到她,立刻一点抱怨都没有,半分委屈都没有,感觉到的,都是很快乐。
    所以我就带着小姑娘去买氢气球,小朋友抓着氢气球的绳子,对我露出特别可爱的笑容。
    所以我就带着小姑娘去买氢气球,小朋友抓着氢气球的绳子,对我露出特别可爱的笑容。
    所以生个娃的意义大概在此吧:因着生活的磨砺,我对美好事物的捕捉能力越来越差了;生活给与了我太多无能为力,我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充满幻想,喜欢偷笑,又擅长观察,敏感细腻的小女孩了……
    可是孩子们却是那样善于寻找美好,并且当她是那么愿意把自己认为好看有趣的事情,都毫无保留的分享给我。
    无论是一大串气球,还是一朵小花,或者一棵草,一只小虫。只要孩子们发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以前是楚倾,后来是迪迪,再后来泼猴,现在又是粉粉。粉粉还这么小,连话都不会说,却还是那样用心的伸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跟我报告她所发现的宝藏。
    那我呢?作为女儿,我曾经也是那么迫不及待的喜欢跟父母分享我的快乐,我取得的成绩,我的喜怒哀乐……可是现在,我确实是变得越来越多没耐心,越来越喜欢抱怨,越来越自私:我觉得父母既然是来城里帮我带娃的,就该给我更多属于自己的奋斗时间。我还年轻,我有的是精力和饱满的热血去继续学习,去做很多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比如考试,比如提升学历,比如专研文学,比如……总之我不愿意自己下班后的时间,就是做饭洗碗带孩子,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可是我父亲压根没有帮我带过一下粉粉,半点都不曾。并且有时我母亲回老家去的时候,我爸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只手抱娃一只手做事,他还只会抱怨我做菜搁的肉少了,做的不合他的意,没有小小那里伙食好……
    他只会不停地向我索取,却从来不知道要稍微帮我一丁点。每次吃起东西来比谁都积极,吃完饭后,他就快乐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还说自己瘦了,说人必须胖一些才好……
    总之我看着这个大爷,这个只会不断要求我这样那样,而他却啥也不做(不对,他会拖地,仅仅是拖地),说实话,心里是真的挺痛苦的。
    而我母亲,她年轻时吃了太多苦。她有很多健康问题,只要是我下班回家,我妈就会去店里艾灸保养……所以我回家的时间,就是做饭,带娃。我真的对生活越来越失望了,我不知道日子每天这样循环着,我还能有多少想要去拼搏的热情?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其实我一直都是个不服输,并且有着理想与远大抱负也有想法的人。
    可是我怎么没完没了在做事,没完没了在忙着,我忙的团团转,而父亲是可以稍微帮我一下的。可是他不会,他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帮我。他不作妖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怎敢奢望他帮我一下呢?
    正思考的时候,楚倾从背后拍我。
    “姐,你去做饭吧,我帮你带宝宝”楚倾现在长得已经很高了,当年她从山野村,跟着我来观盛的时候,那时她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稚嫩的面庞,扎两个小辫子,穿一件大红袄子……
    可是楚倾已经很高了,我都到了去仰望她的时候。
    其实她2018年暑假的时候,那时好像是三年级,是查出来提前发育的。那时医生综合了我父母的身高,总之我知道的结果是,楚倾的个子会比较矮小。
    而现在的2022年,楚倾还在一直猛长。我曾跟书生说,不要再让我妹妹长高了,我觉得楚倾一个女孩,要是长得太高,会不会将来不好找对象(因为我们这边的身高都不是很高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很惊讶,楚倾怎么能够准确的找到我和粉粉。毕竟出小区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大马路,有无数个方向无数条路可以供我选择的。所以对于楚倾竟然能够精准的定位到我的位置,我还是很惊讶的。
    有风吹过,在这深秋的中午的时候,头上高悬着炽热的太阳,此刻的风还是很舒服又让人心旷神怡的。
    “我,我其实,其实不是专为出来找你的”楚倾说:“是大宝,大宝很委屈的告诉我,说他心心念念很久的糖饼来了,可是爷爷不肯给他买……”
    原来我抱粉粉出去之后,泼猴与我爸争夺手机。当时我爸看手机那些战争视频正着迷,泼猴说他要看宝宝巴士学汉字。于是就毫不客气的伸手拿走了我父亲的手机,而我爸爸在家来回转悠了十来趟,觉得无聊,就说带泼猴出去买东西吃。
    迪迪也兴高采烈的换了鞋子,屁颠屁颠跟着我爸和泼猴去了。但我父亲是特别反感迪迪的(没办法,迪迪不跟他姓,我爸对迪迪是毫无感情,厌烦得很的……再加上迪迪胃口好,特别能吃。我父亲总觉得,迪迪吃的太多,这很直接的导致我爸就吃得少一点。)
    楚倾开始在写作业,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过了很久,迪迪敲开楚倾的门,然后眉头紧锁,有些委屈的坐在楚倾旁边发呆。
    楚倾很疼迪迪的,虽然楚倾比迪迪也没大太多。但楚倾还是很温柔的去抱迪迪,并且很慈爱的说:“大宝,你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呢?”
    “哎”迪迪长叹一口气,然后有些委屈的说:“我跟着爷爷和策策出去,爷爷全程都背着策策,一直不肯搭理我。”迪迪发现有个小摊贩在卖糖饼,据说造型特别好看。迪迪就再三央求我父亲给他买,然而我爸全程装作听不见。不管迪迪怎么说,我爸就是执意不吭声。最后迪迪有些委屈的说:“爷爷,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我爸就没好气的说:“你吃那么多垃圾食品做什么,这是垃圾食品……”(开始还吵着想要跟书生出去吃火锅,对吃辣条吃方块面吃零食无比热衷的父亲,当他开始意识到外边东西是垃圾食品的时候,那一定是迪迪央求他买零食的时候……)
    迪迪越说越伤心,他就掉眼泪了:“阿姨,我好不容易看见卖糖饼的。我特别想吃,我跟爷爷说,我可以不吃。但是我特喜欢那糖饼的样子,买过来我看着也是好的。”
    然而回应迪迪的,是我父亲直接背着泼猴头也不回的离开。所以迪迪也很明显的感觉到我父亲对他的冷漠与毫不欢喜,于是这孩子自己神情落魄的跑回了家。
    楚倾知道事情的原委,心疼至极。所以她就拿出自己的压岁钱,然后牵着迪迪的手出来找那卖糖饼的小贩,然而人家是流动商贩,早已不知所踪。因为小区门口的马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大货车,看起来特别危险。楚倾不敢带迪迪过马路,于是就先送迪迪回小区滑滑梯那里玩,她一个人又出来给迪迪找那卖糖饼的人。
    我听楚倾这么说,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估计我又要气得肺都要炸裂,觉得我爸这么自私自利,在我这里又是要这个吃的那个好穿的,然后什么都不帮我,一点都不帮我(此处夸张了,他会拖地的,仅仅是会拖地。)我真的觉得我爸跟曾经我那自私冷漠无情的爷爷分毫不差,我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只是我明白,我是改变不了任何的。我去年都跟他大吵一架把他赶回去山野村了,结果呢?想到他去年大哭大叫,说永远不回来;想到他在山野村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想到他斩钉截铁又是对天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我这里……
    结果呢?结果呢?我还能说什么?我都快被活活气死,我差点气死了,有用吗?
    书生只会骂我自私冷漠无情小心眼,我妈只会问我“你说怎么办?”;我姐只会说:“就算他拿刀出来砍你,你还是要孝顺”……而小小……
    想到小小,我忽然掩面而泣。我跟小小,因着父亲在中间极力挑拨离间,我与小小曾经那么好那么坚不可摧的关系,以我最终失望透顶而选择回避而告终。
    而小小最近也遇到了很大的事,早上我就看到她在朋友圈义愤填膺的说要去复仇,准备以命相拼,准备用生命来为自己讨个公道(这又是一段很烦躁的事情,小小的竞争对手怂恿人放水把她仓库了的电器都淹水了,损失几十万。而竞争对手不是别人,是我妹夫那边的亲戚……)
    小小连发几十条朋友圈,都是非常偏激的言论,大概意思是如果没有公道,那么大不了鱼死网破这种言语。
    小小的小姑子(我妹夫姐姐),一直给我联系,叫我出面去压制这件事,把小小情绪给平复……我选择了关机,谁都不搭理。
    如果是以前,我可以为小小去拼命。小小若看中我身上哪一块,随便拿刀来割都没问题。
    只是现在,我对小小,我已经是很矛盾的想法。我现在什么都想通了,我只对我的小家庭负责,我对书生和我生的孩子们以及楚倾负责。其它的事情,我管不到,我变了,我不再是曾经那个感恩又总想着报恩,为了原生态家庭一切,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人了。说句不好听的,有时候烦躁的时候,我多次有出家当尼姑的想法,看破这·1红尘,谁都别来烦我的心态。
    “这都怪姐姐没本事,姐赚不到什么钱,没能多给爸爸一些钱”他没有钱,自然是不舍得为迪迪花费一分钱的。从过年到现在的九月底,我都没给过父亲一分钱。他没吵我,没闹腾说我坏了良心,不孝顺之类,这已经是很不错了。说句良心话,爸爸跟以前比,还是进步了很多的。
    以前一旦他发现迪迪比他吃得多,立刻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可以反复嘀咕,一直念叨:“迪迪也太能吃了,什么都给他吃,不给别人留;我现在还做的事情,要是我老了动不了,不是很可怜吗?”;现在他发现没给他留好吃的,只是会脸色铁青,极端愤怒,不搭理人……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呀!
    “姐,你不要什么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从我记事起,你总是什么错误都主动往自己身上揽”楚倾有些为我鸣不平:“就像上次,妈妈跟哥哥(楚倾喊书生为哥哥)告状,说你冤枉她,说你把她气得几天几夜睡不着,人差点当场晕倒,活活气死,心都呼吸不畅……”楚倾特别替我委屈,她觉得我没有错的。
    “其实我很不喜欢妈妈那边的亲戚,爸爸这边亲戚,我也觉得不喜欢”深秋的中午,身边的大树将楚倾高挑的身子包裹进她的浓荫之中。楚倾有些心疼的瞅着我:“姐,其实我最心疼的人一直是你,从来都是你。每次那些舅舅表姐之类过来搞事情,每次她们给你带来巨大的痛苦,可最终还是你卑微的去给妈妈赔礼道歉,每次你都说自己错了……”
    楚倾把嘴巴撅得老高:“姐姐,从没有人在乎过你的感受。爸爸是三天两头要放飞自我的;妈妈喜欢强求你;哪怕是哥哥……”谈到书生,小丫头一脸的鄙视:“他倒是笑靥如花般跟别人炫耀,说他的女儿可爱,说他三胎喜得小粉粉。可受苦的全是你,挨第三刀的是你,辛苦带宝宝的是你,家务活全是你……”
    楚倾确实特别心疼我,想到书生姑姑说,那时书生陪我在医院生粉粉。没人接送楚倾,而书生姑姑开的店正好在我妹学校旁边,就去给楚倾送两块钱硬币让她做公交车。
    当时书生姑姑故意逗楚倾,说:“你姐生了个儿子,又生了个打你的人,欺负你的宝宝哦!”
    楚倾低头一声不吭,纵然周边车水马龙,人群喧嚣,可是楚倾只是长久的沉默着。
    书生姑姑就拿出手机给楚倾看,刚书生把粉粉的视频发到家族群里了。视频中书生笑的得意忘形,激动万分。现实中端着手机给楚倾看得姑姑,也笑的前仰后翻,极度夸张。
    楚倾忽然就放声大哭,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来:“我好心疼我姐,我真的特别心疼她。她又挨了一刀,包括她曾经受过的那些苦,我姐好可怜啊……”楚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书生姑姑慌得不知所措。
    我在医院听书生姑姑跟我说这段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对不起这个妹妹。其实我对楚倾,大部分的时间,我是很爱她很呵护她的;但是也有些时候,我会觉得特别累,把她当出气筒,对着她发脾气,把她管的特别严格的。
    “你不要这样说,让书生听到,又说我在小孩子面前胡言乱语的……”书生一直说楚倾可怜,他说那时从budui回来,看到楚倾脸上都是忧伤没有一点笑的。我们跟书生说,楚倾特别懂事,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书生却悲哀的说:“童年只有一次,你妹连童年该有的无忧无虑都没有,你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我经常会在孩子们面前抱怨很多事情,什么都抱怨。我以为孩子们听不懂,可其实小孩子远比我想象中的懂事。不仅是楚倾,其实迪迪,其实泼猴,哪怕是粉粉,她们是可以从大人的言语中,神情中,哀叹中,去捕捉到些信息的……
    不过楚倾跟迪迪性格又不一样,楚倾显得更加悲观与敏感。迪迪他能够说出:“我感觉爷爷不喜欢我耶”这样的言语,未必是迪迪自己发现的,而是我们大人之间聊天被他听到的。
    因着楚倾帮我带粉粉,所以我才得以把饭菜都做好。见菜都端桌子上了,我爸的怨气就更大了:“说了出去吃,这都是骗人的。说了那张优惠券会过期,这不是钱吗?过期了,谁都别想去吃了,浪费钱……”
    虽然他嘴巴是一直在抱怨,但也没妨碍他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厨房拿出碗筷给自己盛一大份,又迅速挑最好的菜往自己碗里拨。
    我真的特别特别想发火,特别想说教他一顿:“想吃你自己去买,绝不阻拦。你自己卡里可是有一万五千多元,当然这也不知道又被哪个亲戚提前预约要借走。你口口声声说,钱借给亲戚们还会还。言外之意,钱就是不能用到我这里,一分一毫都不能便宜我……我要是有人包吃住,饭菜做好端桌上来,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我只会心里感恩的。”
    可事实是我爸从来都不会有一丁点心疼我,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我活该要做的。在我休产假期间,我妈去了老家待了十几天。
    在那段时间,我一只手抱娃一只手做饭,做慢了我爸又是脸色铁青,又是一副我对不起他的表情。
    我洗刷一大堆碗,他因为下班晚,所以吃得晚。就他自己那一双碗筷,都等着我抱着个粉粉去给他洗。
    他从不体谅我带娃辛苦,书生在家,还会抢着帮我打扫卫生,洗刷碗筷。书生会多带孩子,叫我去休息。
    可我们家的大爷,我父亲,那真的就是个大爷。他在外边对人家客客气气,人家跟他说话,他都是那么有礼貌那么的好声好气。一到我面前,那就是语气很不好,又是家里没什么吃的,又是天天吃那几样,又是叫我快点给他把衣服洗了……
    他从来都不会体谅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农历7月13那天晚上,他说要回山野村去给祖宗们过节(我们那边是农历14过中元节,不会对着15的)。书生就说那就赶早开车送我爸回老家,一起把我妈从山野村接回来(书生太忙没办法帮我,所以巴不得早点接我妈回来帮我带孩子。)
    然后我爸就手舞足蹈的跟书生吼叫:“你搞什么,你凭什么又要带我回来?我就不回来,我就要在老家多待两天。”
    书生:“你到时候自己走路去镇上搭班车,又去县城转车,又是各种的搭车,太麻烦。我明天早上送你去,傍晚我们就回来。”
    我爸青筋毕露,脸面红涨:“我就不回来,不关你的事。哎呀”我爸急的又开始发飙:“你不准管我,我爱待多久,不关你的事情,你别想管我”
    我在旁边看着父亲对着书生咆哮,发脾气的样子,我立刻就冷笑,然后抱着粉粉低头不吭声。
    书生立刻捕捉到我的不悦,所以也没有再说话了。而我爸还在那里愤愤不平:“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怎么有你这样的傻子。你乱说什么话,真是个捱蠢。瞎说什么?哪有我才回家,又接我来的道理?我偏不来,我就不要你管……”
    见书生这边偃旗息鼓,没有声音。我爸愈发得意(他就是这样,家人不理他,越发觉得自己占据上风。)于是我爸更加要把小事扩大化,在家摔打东西,又骂骂咧咧了很久。
    他觉得自己有理了,更是开始准备起飞了。我估计给他一个喇叭,他可以做到让自己骂人的声音都传到70多公里地之外的山野村。
    所以那天我被气得不轻,晚上睡觉的时候,郁闷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真的好想跟我爸吵一架,好想骂他:“你何必结婚刚生孩子来祸害人,你为何不去出家当和尚?你不去,我去,我削发为尼,我看破红尘,我走,我走,累死人了,还气死人了。”

    

    
    然后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我爸在山野村被村民们给弄得极端难堪……说实话,我知道他在山野村的经历之后,我有些不厚道的笑了。但是笑过之后,我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回想起曾经年少那些极端贫窘的岁月,回想起曾经我父母吃过的苦,我真的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据说我爸回老家时,大声的神气得很的给大家打招呼:“啊,王追呀,我回老家了。我在观盛做绿化,一个月有两千八!”
    “雁大,又在放鸭子呀?我跟你说,我在省城有活干,轻松舒服很简单!”
    “啊,这不是朱颜吗?我回来了,我在省城呢,在省城过生活!”
    “申飞,你好,我刚从省城过来……”
    当他跟申飞打招呼的时候,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迎面卷来,我那憨厚本分的父亲,无法逃脱。
    “好一个省城做绿化,工资两千八”申飞那双如水牛般的大眼睛像手电筒般往外发出极端不满的光芒,天气很热,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我父亲被申飞那铺天盖地的威严吓得瑟瑟发抖。
    按理说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三伏天,人在阴凉处摇着蒲扇还依然挡不住汗流浃背,汗水如锅里烧开的水般在全身都喧嚣着。可是我爸愣是吓得如坠冰窖,身上冒着冷汗。
    他觉得面前的申飞是那么锐不可当,那般的充满威严,不敢抬头去看。此刻的申飞手里正揣着一把红扑扑的大枣,嘴里正吐出一颗枣核……
    而在父亲眼里,申飞往外喷出的不是一颗植物的种子,而是射向自己心脏的利箭。
    虽然父亲已经离开山野村,来城里生活了有一些年头。然而刻在骨子与血脉里的对申飞的恐慌,无能为力,是怎么都洗不干净甚至于斩不断的。
    父亲不禁头涔涔而汗淋漓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申飞曾经笑话他穿的跟打狗样,笑话他没本事,笑话他母亲在外边有很多相好……申飞什么都要笑话他,连他端起碗的样子都要被嘲笑:“你们看这废物端饭的样子,像极了饿死鬼投胎。还别说,揣那么大破碗,吃的都是什么鬼野菜,大米饭都吃不上,哈哈哈……”
    那是从小到大都像无头苍蝇般翁往自己耳朵里钻的恶心存在,父亲特别厌烦,却又无法逃离。
    “王八蛋申飞、讨厌鬼申飞、阴魂不散申飞、喜欢欺负人申飞、大嘴巴厚嘴唇申飞、管天管地管人家去上厕所的特别宽大的申飞、好吃懒做申飞……”申飞一惯的咄咄逼人与不饶人把父亲曾经的那些极端梦魇般的回忆一股脑都召唤出来了,所以这老实本分又精神被农药严重烧害的男人,脑子里立刻就洪水般奔出来好多对申飞的不满。可惜他一直是木讷又不善于言辞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来跟申飞对话,于是急的开始抓自己耳多扯自身头发了。
    而申飞可远比我这憨厚父亲要聪明伶俐上万倍,这边我爸在心里把申飞给骂了上百遍,那边申飞已经开始滔滔不绝了:“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回老二那里的吗?去年的时候,是谁在村东口指手画脚、手舞足蹈,全身每根汗毛都在表达着对老二和她老公书生的极大不满?是谁指天踩地,叫全村人都作证,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八抬大轿都甭想把你弄回观盛;是谁在控诉自己女儿与女婿的滔天罪行时,哭得跟个小娘们一样,我就看不起了,我一点都看不惯你”申飞对着我爸狠狠的啐了一口(当然他是吐枣核时做出的动作大一些,把口水吐地上去了的,没有对准我爸):“”我真瞧不起你,我一点都看不起你,真不要脸。
    “我,我在做绿化。一开始我在大桥那里,特别累,真的很累很累”父亲试图跟申飞解释:“后来我就跑到小童工作单位旁边那个地方做绿化,那是我刚去观盛时待过的地方。那个物业很好的,做的事情就要轻松多了,下雨天还可以躲到地下车库休息,我在做绿化。”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肯回观盛的吗?怎么又厚脸皮去了?”申飞咄咄逼人的盯着他:“做人贵在要脸,我说你真不要脸。”
    “我做事认真,经理都很欣赏我。他们都说我做事是要竖起大拇指的,我做的很认真,我负责的区域没有杂草”我爸跟申飞说:“我说了我在做绿化,还有人想挖我。说月薪有3800,还包一餐午饭。但是我不想去,因为我怀疑会很累。”
    “你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我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既然说了打死都不肯去观盛,那我肯定不会再厚脸皮赖到那里,怎么有你这样不要面皮的人。你凭什么说话不算数,你自己去年对天发誓,说憨脑袋和她老公都是虐待你,都对不起你,欺负你,要你拖地,还说他们小气鬼,不给你钱。你怎么还有脸再回去,谁叫你去的?是书生吗?还是你女儿?”

    我妈就赶快跑过去给我爸解围:“自己的女儿家,又不是别人家,还不是想去就去,想回就回。吃你家大米了还是要你申飞帮着出喝水的钱呢?”我妈话锋一转:“话说申飞,你家申温房子买在哪里?你帮了多少钱?他的同龄人都在城里有车有房,哦,申温从小到大一起玩的铁哥们,他老婆都谋得了铁饭碗。你儿媳妇也在考编制是吧?考上了哪里呢?”
    “嗯,这个,小孩的事,我从不关心”申飞的七寸被拿捏住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男人怎么能这样无耻,他说过不再回观盛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打得哐当作响吗?又赖回去了?”
    “你家申温房子也买在观盛吗?”我妈明知申飞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但就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申温何时生二胎呢?我家小童都三胎了……”
    “三胎你们住哪里?”申温立刻抓住这点不放:“我们在村里可一直替你们算着,那么多人,你和你男人,你小女儿,小童一家……那么点地方,你们住哪里?”
    “我住沙发”我爸连忙抢答:“房子太小了,我一直跟书生说,该换个房子了,我一直睡着沙发。”
    此言一出,我妈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妈就用眼神去阻止我父亲,希望我爸能少说两句。
    而申飞却如获至宝,立刻又开始肆无忌惮的攻击:“还说赚很多钱,你们一家那么严严实实的,住的还没有我山野村的厕所大。还三胎,这下家里更挤了,放屁都从厕所通到厨房去了吧?”
    “你怎么知道?你去观盛看过了?”我妈冷笑道:“说得好像是你住观盛小童家,而不是我们住那里一样。”
    “你男人说得,他亲口说的”申飞又指向我父亲:“去年他从观盛回来,站在村东口说的。他什么都说了,你以为瞒得过我?”
    我父亲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他究竟说没说过。但仿佛隐约记得,自己那时在村东口哭诉自己女儿不孝,破口大骂小童和书生发誓永不来往之类时,确实围观群众们问了他很多问题。
    比如吃得什么?水果种类多否?书生有没有另外相好的,书生那么会看病,有没有遇到比小童更漂亮的女子;比如小童跟书生之间会吵架吗?比如书生的父亲在外边有多少个相好的?比如书生的爷爷十八岁那年的一个春天的的早晨的吃早饭的时候,啃到了馒头否?比如书生奶奶菜园子里的萝卜是不是更爽脆一些;比如书生奶奶家养的鸡会不会下河抓鱼……
    总之我爸脑子本来就是一团浆糊的,迷迷糊糊啥也不懂;又是在气头上,并且他主要想表达自己被小童虐待着去拖地,小童欠了他几十万不给……
    他就没搞懂那些围观群众为何连小童家的鞋子朝哪个方向摆,书生出门穿什么颜色nei裤,洗澡用那个牌子毛巾,擦鼻涕又是要几张餐巾纸之类的话题,都事无巨细向我爸打听。
    然后我爸说句不晓得,我哪里会管那么多。
    人们就会传言,我爸说:“我哪里敢去管?”
    在接下来的接力传说说,变成了:“我哪里敢?”
    这个“哪里敢”可以随便观众搭配着来八卦。
    可以说:“我哪里敢吃饭,书生他们吝啬的不买米,为何不买米,没有钱啊!”
    可以说:“我哪里敢去厕所?没钱买餐巾纸,要用纸,只好去餐馆买最便宜的一个馒头,然后全家多口人出动,卷人家老板家一大提餐巾纸回家。”
    希望小童过得很惨,过得跟曾经山野村那样穷困潦倒的生活的村民,就会把所有关于:“我不敢”搭配为:不敢吃饭;不敢睡觉(没有床铺);不敢喝水,不敢穿衣服,出门都只能披一床被子出去……
    期待小童跟书生离婚的,期待小童过得下三等的,就趁机四处广播:
    “哎呀,你们不知道。书生有钱了,能赚钱了,看不上小童这腌菜婆子了,长得又黑又矮,还穿的什么鬼破烂。钱是有的,不过都让书生拿着去外边养女人了。书生家有这个遗传,他爸就不正经……”
    期待小童过得极端不幸福的,可以有如下版本:
    “哎呀,多可怜啊。天天被书生打的死去活来。她爸吓得都没眼去看,因为一滩血,地上全是书生捶打小童出现的。据说小童偷ren,哎呀,跟朱颜一个下场哦……”
    所以当我爸发现他只是说句没注意,不想管,管不了书生出门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热心的村民就可以帮着衍生出无数版本。
    最后鹃花大妈很惊讶的跑来跟我爸求证:“真的离婚了?小童这个三胎还不是书生的,是外边哪个男人的,这是不是真的?”
    我爸也是觉得天旋地转,摸不清头脑,就问:“这谁说的?他们离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那你究竟有没有在村东口开口说过话?”申飞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我爸:“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在村东口唾沫四溅演讲?”
    “说了”我爸企图跟申飞争辩:“我说了小童对我不好。”
    “那就是了,你说了就行”然后申飞继续拿着个喇叭向全体山野村民广而告之:“是了、是了。我早说过憨脑袋跟他爸一模一样蠢;她跟朱颜是一个德行,两人是一模一样的喜欢去乱来,所以离婚了活该……”
    所以当傍晚书生开车回山野村去接我母亲时,我爸第一个蹦跳好比年少被我爷爷拿甩牛鞭子抽打一般,以最快的速度跳上了书生的车。
    当我听母亲跟我说父亲在山野村的遭遇时,我也是不厚道的想笑了。
    母亲说,不只是申飞。还有雁大、王追、迟焦、肖棉等一大波人,甚至于住得离我家很远的人,村里的妇女主任都跑过来问我爸:“你不是说了不回观盛的吗?你凭什么又赖回去了?”
    我爸做梦都未曾想到,他这一生,最受人关注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方圆十几里的美男子;不是因为他是一只肩膀扛几百斤的大力士;不是他最能吃苦,肯吃苦;不是因为他勤劳……而是他跟女儿小童吵架撕破脸这事。
    当然那些人的质问,肯定没有申飞这般精彩。从小语文老师就教育我们,记叙一件事情要抓重点,抓典型。所以我也仅仅是挑选了申飞这重量级的八卦大神,稍微的写了一丁点。真实的情况是,连瘫在床上很久的老太太,脖颈都进土的老人家,也为着这么巨大的八卦,特意喊着子孙后代抬她过来找我爸问话:“你为啥又跑回去观盛?你可是说了打死你都不再去了的……”
    “这些人都好坏,真的是好坏的”只有我母亲在他身边时,父亲满腹委屈:“婴谷,他们怎么这样,他们为什么这样,事情都过去了,还一遍遍提。”
    “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母亲气得全身发抖:“别人的父亲,只盼着自己孩子好。我就问你,你见过村里有谁跟你这样,大摇大摆,敲锣打鼓喊着全村人来听你哭诉你女儿是个坏人的吗?”
    父亲就试图跟母亲争辩:“小童说要断绝父女关系,她赶走我。我吃了多少苦,谁有我吃过的苦头多?我以前几百斤木料,我在山上偷木料,脚上还埋着炸雷。那时候抓得多紧,有人偷砍木料,腿都炸没了。我为了生活,下那么大的雪,我肚子饿的呱呱叫,我在深山里,我一个人,我吃了多少苦?申飞没有我能吃苦,我死去的哥哥没有,你哥哥也没有,谁都没有我能吃苦……”
    “村里小莲是个弱智,嫁了三次,被婆家各种欺负。一个那样的傻子,你听过池眉她们说自己女儿不好吗?”我母亲气得泪如泉涌:“小童,那么懂事那么好,她那么乖。我总是因为你不争气,你胡搅蛮缠,把所有火气都对准她;小童帮我们抚养楚倾;小童这么好,你怎么忍心去外边胡说八道?”
    母亲气得怎么都止不住眼泪:“这都是小童前世欠了你的,这辈子来被你折磨。你是怎么对付这么好的女儿的,你是怎么来往死里整她的。申飞如果有个这么好的女儿,人家肯定高兴地去给祖宗烧高香。你呢?你呢?你都对小童做了些什么?”
    “她说叫我滚,直接喊我名字,她说要断绝父女关系。我都没脸说,你还到处给她脸,说你带小孩她给了钱,给个屁……”面对我母亲,父亲又开始发脾气:“小童没良心,她对不起我。我吃了多少苦,谁有我能吃苦?”
    “所以后来村里人继续嘲笑你爸,各种挖苦他,我就没有再去帮他了,我随便他”母亲说到这里,很无奈的样子:“真的是没办法,我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我妈发狠不理我爸,我爸怎么喊我妈,我妈都不吭声。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母亲跟他大吵大闹,他铁定闹都比我妈还凶一百倍;但如果我妈不理他,他就会很惊慌。
    所以后来我爸就跟我妈说,他以后不敢了。以后如果还在山野村胡言论语,说自己女儿小童的坏话,就叫我妈狠狠抽他大嘴巴……
    所以中元节那次从老家回来之后,我爸似乎是收敛了几天。
    可惜没过多久,又现出来本来面目。
    有时候我会特别悲观,特别苦痛。郁闷到想离开这个世界,觉得我真的不想再惯着他了。他这样的人,之所以敢一遍遍犯错,一次次搞事情,真的是因为我太好说话了。因为他每次犯错误,都不需要得到什么惩罚。永远他都觉得,犯错了没关系,针对迪迪没关系,挑衅书生也无所谓……
    所以他一次次犯错,不厌其烦的作妖(也要说句公道话,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不容易长记性。)
    我最绝望的时候,就是想着去死。觉得我死掉了,他的作妖成本就变得特别高了。我不相信我都死了,书生还能够来包容我爸。我觉得如果父亲真的成功的让我离开了人世,那么书生一定会愤怒的这辈子都不愿意跟我爸往来。别提还去纵容我爸各种闹脾气,耍小性子。
    有一段时间,我真的特别想离开人世,我觉的很累,我不想一直过着这么压抑的生活。我很累,我很崩溃,我看到我爸,我一面对他跟个孩子样闹情绪,又是在那里抱怨又是在那里嘀咕我做的不够好,我没多做荤菜,我没多买好吃的在家,我没有给他留西瓜之类……哎,我有时候会特别的想一头撞死去。
    每次书生都是再三安慰我,再三开导我。当我忽然因为一点小事而崩溃的拿头撞墙,扇自己耳光时,书生就会气得面色铁青,然后目光凶狠的盯着我说:“你何必这样,你一个人这样,不如我把迪迪策策也抓过来,把粉粉也拍墙上狠狠揍一顿如何?”
    “你有病吗?我心里不舒服,必须要自己打自己一顿,我才舒服一点,不可以吗?我打完了自己,现在我心情好了一些,不可以吗?”我最厌烦书生拿小孩来威胁我,拿我妈来威胁我(他每次都这样,当我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举动之时,他就会扬言要去告诉我妈妈。)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发神经吗?”书生忽然就拿很长一根针,直接就扎在我脚上的小拇指外侧,我立刻跟触电般又痛又胀又酸(那种滋味真不单纯是痛,就是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我打小孩,是因为他们犯错。我绝不可能因为你在这里乱来,而让去打小孩来泄愤,你以为我跟你这样不成熟?”
    我被他的针扎的嗷嗷大叫,连忙保证下次不再打自己,再怎么生气,也绝不对自己动手。看我情绪稳定了,书生才会跟我说:“你知道我每次给小小扎针时,她都说什么吗?”
    小小因为乳腺长了几个大包块,所以经常会找书生调理。
    小小每次被扎针时,都说:“姐夫,我以前脾气很暴躁,没完没了发脾气,没完没了有厌世心态。但是你这样一帮我扎针之后,我脾气都变好了很多”
    “不要动不动生气,生气特别伤害身体的”书生叹了口气:“你的脚被沙子硌一下,你都不舒服;手上沾了根刺,都千方百计的想要拔掉去。那么你这么强大的一股怨气,该往哪里去呢?”
    很多人都问书生,明明自己那么瘦,为何身体里还长包块,长结节,有囊肿,有各种东西。对此书生也会耐心解释,而有些家长也会咨询,自己孩子个子矮小,又不是那么爱吃饭,为何还会提前发育,在书生指导下,配好的穴位里,会艾灸出很多湿气……对此书生都是很耐心的解释(由于都很专业,我记不住,也解释不出来)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爸是这么自私的人,我一直以为他跟我妈妈一样,心里装着我们,会多替孩子们考虑一下。”当我知道了我爸的本来面目,晓得他跟我爷爷竟然分毫不差的时候,内心的绝望,真的是无处排解。脑海里永远都记得,爷爷在伯父葬礼上大口吃肉,吃得比谁都香。
    及至于村民们一直对他指指点点,各种冷嘲热讽。他才不得不在吃得酒足饭饱之际,假装伤心的挤出那么一滴眼泪。也不过是嚎叫的声音响亮些,终究还是没有发自内心的哭出眼泪。
    “我觉得特别痛苦,你们都叫我要忍受。可我仲小童真的越来越尖酸刻薄了,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忍不了,受不了,真的一看到他不懂事,一看他胡言乱语,就觉得受不了,觉得我死了算了,真的是烦死人了。我妈又管不住他,我爸又不肯去小小那里……”天知道我多么的无能为力,我多么的苦痛,太压抑了。
    此处插播下我的郁闷,不吐不快……
    国庆节我爸有三天假,然而就在他休假的第一天,又成功的做到让我痛苦到想抓狂了!
    还在放假之前,小小就跟我妈联系。叫大家国庆都去她那里玩,把楚倾以及迪迪还有泼猴都带过去……
    今天早晨,我爸就迫不及待的换了套新衣服,准备去县城!
    “小小那里伙食太好了,做饭的钟点工手艺特别好,炒出来的菜跟酒店一样好吃”一提到小小,我爸就打开了话匣子:“每餐都有鱼肉,又舍得放油。但是小小他们都吃不了多少饭菜,我一餐吃好几大碗!我在那里都胖了好多,伙食是不会骗人的,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吃得好!不管是哪个时代,胖才叫身体好,胖人家才看得起你,才不会去笑话,才晓得你也是不应该被取笑的”他反复说道:“就是胖才叫好,就是要胖……”
    没人搭理他,泼猴跟迪迪忙着搭积木,楚倾忙着写作业,我在洗刷碗筷,我妈带着粉粉!
    书生忙着跟那些原本预约好来店里的客户们联系,据说我们旁边一个小区被封了一栋楼,据说又开始严格起来……总之为了谨慎起见,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的。全部通知他们赶快回去,不要过来……
    “胖是因为吃的有营养,吃的好才会长肉,我瘦了很多。我在小小那里,都说我壮了很多,我现在瘦了太多,别人问我原因,我也是直接话我吃得不够好,吃得太不好了”我爸自言自语:“小小那里伙食很好,我休息几天,想过去玩几天,在那里吃些好的……”
    “二姐做饭也好吃”楚倾来客厅喝水时,轻声说了句:“童姐做饭也很好吃的啊!”
    “我是说小小那里有专业人员做饭,真的很好吃”经过楚倾提醒,我爸似乎想给我解释:“人家那里就是好吃,真的做得好吃,又舍得吃,鱼肉不离,还有鸡鸭吃……”
    我没有吭声,我在心里想:“我要记住书生对我的叮嘱,他说我爸不能被刺激。我爸是怕我的,怕我赶走他,他会在意我的言行举止,而他对自己的言语又是无法控制的,所以我忍!”
    我选择低头做事,不回应我爸的言语。
    然而接下来我爸的行为,又一次让我抓狂了。
    他想要我开车送他们去小小那里,然而我家粉粉还是母乳喂养为主。假如我开车去,那么就要加一个粉粉。那么接下来五人车就还剩三个座位,那楚倾也要去,迪迪泼猴也要去,我就带不了我爸。而且我开车肯定不能抱小孩,我妈肯定要跟着去抱粉粉……
    这五人座的车,怎么算,都带不了这些人。
    再说小区群里都在传言,说隔壁小区出现了那啥例子,都在封控。假如我们离开观盛去小小那里,到时要么变黄要么变红,要么还要害的接触我们的小小也变颜色。
    而小小是做生意的,这三年来,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总之我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决定不去!
    所以当我跟他说不去的时候,他就开始不高兴,然后跟个小孩一样耍小脾气。然后就是坚持必须要去,因为他头天晚上亲耳听到小小在视频那边告诉我妈,国庆会请他们吃烧烤。
    所以我就说:“我开车技术特别差,我不敢开!”
    再说自从我怀了粉粉后,从怀上她到现在我女儿都可以到处爬,我都没碰过车的。
    书生在身边就是这么幸福,他不放心我开车,所以只要有需要用车的地方,他再忙也一定会腾出时间来送我。虽然他也曾试图鼓励我要多碰车,但发现我连左右都分不大清,还有日常教迪迪做作业时,把迪迪的正确算术答案擦掉,教给他错误答案……
    总之书生极端佩服我的数学能力,比如我随口抱怨一句:“粉粉睡的越来越少了,一天24小时,就睡12小时,醒12小时,那么国庆七天,她会醒一千多个小时,我要带得累死了,我才不愿意放假!”我这话说出来,差点没把书生吓死!
    他说我这样的计算能力,能完成九年义务教育都是靠老天保佑,我竟然还可以读两个高三,还热衷于各种报名去参加一些考试……他说在我身上,看到了太多奇迹!
    我爸就想要书生送他去小小那里,然而当时正好一位邻居拿着一张体检报告单过来给书生看,问书生一些问题。所以书生一边给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边帮邻居看体检报告……
    而我爸却不管这些,他很不高兴的说:“还要等多久才出发?我就休息一点时间,我想在县里住几天。”
    “你自己开车去吧,我给你车钥匙”书生跟我爸说:“你有驾照的”
    此言一出,我爸的愤怒立刻跟失控的洪水般,肆无忌惮了!
    “我有驾照?我自己开车?”我爸气的提高音调对着书生吼叫:“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你进水了还是你有这么坏?你竟然要我自己开车回去?你是个傻子吗?”
    陆续有小区的邻居们跑来找书生帮着把脉,所以当时我家门口是有一些人的。
    书生就笑了笑,然后跟我爸解释:“不好意思,我也是看你很着急。我这边也忙着,所以我就问一下,你不会开车,那就算了……”
    “什么叫我不会开车?”这话更勾出我爸一肚子的火气:“科目四94分,科目三一把过,一百分;科目二,一百分;科目一,90分”
    (所以我爸也是要面子的,科目一,貌似补考了两次;科目二,挂了四次,第五次的第二把机会,才侥幸过;科目三,确实是一把过,不过他花了好多时间和巨大的精力;科目四也是补考才过关的……)
    “你话不能这样讲。你这样说我对你特别失望,你讲清楚,什么叫不会开?我不会开。这驾照是假的吗?这驾照是怎么来的?”我爸说着就气愤的开始翻手机,寻找他驾驶证的照片……
    我看有些邻居目瞪口呆的瞅着我父亲,所以我就快步走到我爸身边,然后低声说:“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谁管过我?我一想我自己,真的我特别可怜我自己,我多可怜,谁管我?谁带我去开车了?除了在驾校摸过车,谁管过我真正去大马路开车?谁带我去了,谁管我了?”我爸是极端擅长芝麻小事给变成惊天大事;针尖样琐事给弄成热搜第一……(这算不算是我父亲的优点,叫做化腐朽为神,让平凡变传奇?)
    他从不会因为家人的隐忍,而有丝毫收敛!相反,因着我顾忌有外人在,而不是很愿意把小事扩大化,所以这更像战场上催人奋进的号角,又像哪家商场开业时,门口穿红还系着要带的广场舞大妈们在敲锣打鼓!所以我爸就更是卯足了劲来诉说他的委屈:“是你管了我吗?是你带着我去练车了吗?这些统统都没有,相反,还是我的侄子,他还曾在过年时,好心让我摸了他的车。是他说,我这个叔叔想开他就来陪我!你呢?”
    我爸忽然就特别委屈的说:“你管我什么了?哪个鬼来管我一下,谁带我去开车了?有人管我吗?你倒是说,你好意思说吗?你管了吗?还说我不会开车,我怎么不会?连不会的意思都搞不懂,亏你还是读过大学的,你还说我不会开车,你竟然说我不会……”
    讲到这里,我爸的火气怎么都摁不住了,他气呼呼的说:“你根本没有管过我,谁都没有管我,还说我命好,婴谷她那些哥哥,还说羡慕我。羡慕什么?羡慕没人管我吗?没人带我开车,一谈到这个事,我是极端有意见,特别不舒服的……”
    我站在旁边就那么愤怒的瞅着他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不满……我真的好想跟他说:“你好自私,你当年就不该生我。当初你这个大力士直接一个过肩摔把我给摔稀巴烂,或者把我头按进去水塘,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你何必生我,我一点都不感激你生我……”
    当然关键时刻,我妈抱着粉粉从楼下赶回来了。我妈直接一个凶狠的眼神钉过去,就把我爸给吓得有些不自在了。我妈咬牙切齿的对我爸说:“你这是又不长记性,又关不住自己嘴巴了?申飞那些人还没把你教乖吗”
    风波暂时平息了,然而到了晚上吃饭时,我爸不知为何,一遍遍感慨小小买的房子很大,详细的告诉我小小家有多少个房间,多少个平方……
    他不厌其烦的说,说了一次又一次!我一句都没搭理,想起书生告诉我的话,我爸是个可怜人,一个非常可怜的人。
    确实是很可怜,去年都被我赶走了,并没有邀请他来这里,自己跑回来。跑来后被整个山野村的人嘲笑,却还是没长记性,依然搞不清楚他所处的位置,没明白一旦彻底把我惹火了,那我真的就剃光头发跑去当尼姑了,我谁都不管了。我到时看破红尘了,连我自己生的,我也不要了……管不了那么多,好烦!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据说说出来情绪会好很多!确实如此,我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平静了,我平静下来了。算了算了,改变不了任何,他后天会去加班,明天再家里待一天,我准备明天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出去玩才会心情好。不要去管我爸说什么,他是最可怜的人
    说到书生姑姑要书生拿钱出来给他表弟买房,不得不佩服书生家人的洞若观火,炉火纯青的福尔摩斯般侦探能力……
    书生其实一直装穷,说自己压力山大的。
    但我那时生粉粉的时候,还在月子期间。书生老家很多人都过来我家看孩子,我家真的很小,所以那么多亲戚,压根连落脚地方都没有……
    所以书生的堂妹就站在我的门外,然后被书生奶奶一直说:“你都怀孕了,不能进去产妇房间的。你不能进,你快出去……”
    我们这边有风俗的:孕妇以及孕妇的丈夫不能进坐月子的人房间的,不然就会导致产妇没有nai水。还有不能带钥匙进来,还有来例假的也不能进来……这些都会导致产妇没有nai水。
    书生堂妹因为被奶奶一直说,一直警告着,就自觉的去了外边。结果书生堂妹的丈夫,却直接把钥匙别在裤腰那里,然后反复进出我的房间……
    这下书生奶奶再也忍不住了:“你做什么?你不知道风俗是说,你老婆怀孕,你跟着不能进产妇房间的吗?你不知道带着钥匙,会让书生老婆没有nai水的吗?”
    书生堂妹夫就很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的?不要去信些那些的风俗,我一点都不信。”
    书生姑姑就冷笑着说:“是,不要信这些风俗。书生刚得了个女儿,你老婆不是怀着孕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老婆肚里的娃肯定要被染成个女儿……”
    此言一出,书生堂妹夫脸色大变。他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为了追生儿子,老婆已经打了几次tai了,都是因为检查出是个闺女,而果断放弃(在此不得不为我们这边未来的男女比例忧愁,科技愈加发达,人们得知孕妇肚里胎儿性别的方式就越便捷……这真不是好事。有太多本可以降生的人姑娘,就这么被残忍的淘汰了……)
    此言一出,书生堂妹夫立刻就面红耳赤。他吓得连忙拨开人群,闪电般的速度退出我房间。然后就有些不高兴的说:“书生,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么一大家人,就住这么点地方啊?”
    此言一出,书生也不是很好意思。就说随着老三的出生,家里的房子面积问题确实是被摆到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了。所以书生也在看房子,准备卖了这套小的,再换套大的(但是目前的市场情况,房子不是很好出手。)
    就这句话,立刻让书生姑姑心动了。她立刻就懂了,能想着换大房子,肯定手里还有资金的。
    所以书生姑姑就一直叫书生拿钱出来给表弟付首付,姑姑说:“你肯定有钱,没钱你不可能去看大房子。”
    书生就没好意思否认,书生一直想要把目前家里的房子卖了,来换套大些的。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家旁边五十来米不到的地方,要建变电zhan……虽然只是在筹划,虽然因着我们小区的人再三强烈反对而暂时没有建……
    总之这卖房就特别尴尬,我们就算降价很多,也没什么人来问……
    所以姑姑就说,既然我们卖不了房子,就肯定也暂时没办法买大房子。所以叫书生把钱都拿来给他表弟买房付首付,表弟要求又不高,在这个城市能安家就行。书生的孩子们都可以去读书,表弟的孩子也需要学区房去上学……
    这让我意见特别大,可是我也无可奈何。书生拿定的主意,我从不过问。可能以前我还会管他,在我们恋爱时,我爱作妖,书生对我百依百顺;在我刚生迪迪那会去budui探亲,因为郝星问书生要钱,书生从不与我商量而直接给了,导致我离家出走,在他们单位也是创造力“jun嫂逃跑第一人”记录……
    以前我是会去计较,是会去生气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敢去计较,不敢去生气,不敢去怎么样了……
    没有别的原因,有祈求就会有软肋。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本事2我也没有任何能力,我必须靠着书生帮我供出楚倾读大学,必须靠书生来赡养我父母,给我家人提供好一点的生活。自从我知道我父亲如此爱作妖如此自私只顾自己之后,我已经没有再说我婆家任何一点不好或者抱怨一句的能力,无他,我婆家那边只要说一句:“你爸这个样子,你都管不好,拿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家书生?”
    再说书生对我和我家人都很好,对我父母和楚倾,比我做得都要好。每次我抱怨我爸,书生都来骂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去跟我父亲计较,说我不够大气之类……
    所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书生他比我有分寸比我成熟。他说了一旦我们将来买房,姑姑必定会立刻还钱的。姑姑是个要面子的人,她很要强的。
    所以我也没好意思说什么,我只能说书生包容我的家人,就冲他每次都劝我放开心思好好对待我爸这一点,我就不该去为难书生。
    所以我选择尊重他,选择以和为贵。再说家里这么多孩子,都指着书生一个人来养,没有经济能力,就没有发言权……(我真的想想也是一把辛酸泪,我把日子过得今天这个样,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全是我自己的命运,我爸是个可怜人,牢记我爸可怜,不能去跟他计较。)
    有时我会跟书生抱怨,说我父亲跟我爷爷一模一样的自私透顶。书生总是愤怒的将我一顿猛批:“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有限的,你为什么总把心思都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呢?”
    我:“那你怎么不去说我爸?是我要搞事情吗?他先让我痛苦的,他为什么要跟我住在一起,我不欢喜跟他同一个屋檐下。我爸这样的人,就适合孤独终老,他为什么不剃掉头发去当和尚?”
    书生:“你自己不是说现在当和尚门槛很高,不是说佛不渡大专生吗?你自己都没去出家的资格,又凭什么让读书不多的你爸去出家?你这就是胡搅蛮缠……”
    我:“原来你心里是一直想要我去出家的,我也懂了,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又生了那么多个孩子。我不值钱了,我在你心里分量没那么重了……”
    书生:“你又抱怨现实,又诉说人生有太多不如意;又把有限的宝贵的时间拿去纠结一些鸡毛蒜皮,我提醒了你好多次,可你就是不肯改正……”
    我:“我妈也提醒了我爸,不要去搞事情;可是我爸听不进去,所以你其实在暗示,暗示我跟我爸一模一样。你已经提前开始嫌弃我了,你已经把对糟糠之妻的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书生:“我一直都告诉你,不要影响我;你自己往漫天鸡毛蒜皮中钻着不肯出来;我教了你好多次,我真的没时间,我没这么多精力。我脑子里都是如何去研究一些疾病,你知道的,越是特别疑难的病症,我越感兴趣,去攻克那些问题,才会让我心里开心。我叫你去帮我找个渐冻症的人,让我免费给他调理,你又不去帮我……”
    我:“你先把我的心里痛苦给我解决,我爸让我很烦。你能不能治好我爸,让他恢复正常?他的理论全是错的,他的思考也永远只是自己。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想要跟我爸分开住……”
    书生:“哎,你的思想跟吴语的丈夫一模一样。他今天血压又上升了,就因为他岳父国庆来观盛找我看病而短暂的住了几天,吴语的丈夫说他不想活了……”
    谈到吴语,书生不禁叹了口气。然后跟我说:“你也跟吴语学习一下吧,跟吴语相比,她才是最惨的那个。”
    但吴语从来都不会抱怨,相反痛苦郁闷的是吴语的丈夫。这不,因为岳父大人的一些举动,把吴语丈夫给气疯了……
    所以没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当你觉得生活似乎在虐待你时,你不晓得生活也未让别人温柔。比如吴语,她的父亲才叫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极端的自私自利……
    题目:《摊上这样的父亲,真的是痛苦不堪》
    认识吴语,真的费了很多周折。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好像真的有缘分。在我跟吴语第一次见面的我时候,我跟她都未曾想过,后来我会跟她关系那般好;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吴语的丈夫毕伦竟然与我家比较偏内向的书生,好得如胶似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然那是后话,暂且不谈,一下又扯远了)
    事情要从我带着全家搬进去自己买的房子开始说起,因为最开始我是带着我父母和楚倾她们在我单位旁边租房住的。因着那时我租房旁边新建立了一家学校,所以无房无户口的第七类生源楚倾,得以进入了一个比较好的学校读书。
    后来我自己的房子终于装修好了(其实我开始计划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装修,然后火速带家人住进去的。因为外边租房太贵,我真不舍得。奈何我公公他们也要住进我房间,在拿到钥匙的第一时间,公公就带婆婆住进去,并且为了防我,还果断把我房子的钥匙给换了,这个在前边我是写过的),,所以我就立刻带着全家包括刚出生没多久的泼猴住进去了。
    但是因为我的房子距离楚倾的学校实在太远,做公交车都需要左转又转;打车又费用太高;所以我就一直带着她骑电动车……
    夏天倒还好,天气炎热,坐在小毛驴上,纵然身边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人来人往;可我这破烂的。小毛驴依然是楚倾心中最温馨的存在。她抱着我瘦弱的腰肢,眼睛欣喜的左瞅右看,又是瞧见路边的花五颜六色了,又是看见大桥下有船只经过,又是发现一座新建好的高楼……
    可是到了冬天,就特别遭罪了。冬天温度就几度,还永远伴随着恐怖的跟野兽要吃人般的巨大呼啸声。坐在我的电动车上,不是被风吹就是雨打,从我家到楚倾学校这一段路,我骑的浑身发抖,坐后边的楚倾冷的浑身筛糠……
    然而我执意跟小妹妹讲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之类的话来给楚倾打气;结果却发现我妹半天不吭声,再停车回头看,她脸上发紫呼吸都很困难……
    原来天太冷,风格外大。经历多次暴风雨的席卷,我妹的雨衣被卷进去电动车轮,她怕我骑车辛苦,就低头试图用手帮我拔出来雨衣,不知怎么手就被车轮给狠狠擦伤了……她痛的撕心裂肺,却也实在心疼我的辛苦。所以她选择不吭声,一味的咬紧自己嘴唇……就这么坚持了一路,被我发现后,我也心疼得很。
    所以就决定带她坐公交车,可是我们那个地方比较偏僻,没什么公交车。还要转几趟路,还要在下公交车后再步行很多路才能去她学校。而那时小学是7点40就要上早读,迟到了就要罚站。
    所以在尝试了几次之后(冬天太冷,从床上起来真的需要壮士断腕的勇气),因为我妹总被罚站,所以我只能选择打车。
    可是打车费用太高了,一次就要三十多元,还只是去一趟,这让我葛朗台的本性又出来了,不舍得,真心不舍得。
    于是就去寻找顺风车,发布自己的行程,等待司机接单。可是这也不是很方便,并不是每次发布行程,就都有人接单的。
    最后我就在小区群里咨询,问了很久,终于有个邻居联系了我。他上班的地方离我妹妹学校不远,而且又是一个小区,所以就选择了坐他的车。
    本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临,然而那段时间,书生天天怀疑我不忠于婚姻,说我在外边连八十岁捡破烂老头都要去gou搭,总之真的弄得我特别烦躁。
    然而我为了省钱,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情跟书生隐瞒;我想着自己每次都是跟楚倾一起坐车,就车上那几十分钟,书生应该不会认为我又在外边胡来……
    然而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书生又一次登录我的账号时,他照例又打印出我的所有通话记录,一个个去查,一个去分析,一个个去研究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给我发了条信息:“明天我老公休息,所以不能带你了,你再找别人吧……”
    这句话所引发的轩然大波,不亚于核炸弹的威力。书生大半夜打我电话,奈何我带娃太累,早睡的人事不知……】
    所以当我第二天醒来,看到书生打我那么多电话,发我那么多信息,骂我不要脸什么要剁了我要用针扎死我,骂我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之类……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所以在单位上班的时候,我忽然忍不住放声大哭。我那段时间特别变tai,哦,不说错了,失态。就是我会旁若无人的泪如雨下,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我都可以哭得神魂颠倒,就觉得日子过不去了,就觉得我赖以生存的爱情,我的精神支柱书生,他极端不信任我,哪怕我对着路边一颗小草苦笑一下,书生都会疑心我是想起哪个jian夫……
    我如果解释,就要引发书生的崩溃:“我不过是试探你一下,你就立刻解释,果然你不是个好女人,你这个jian人,肮脏货色,你去死了算了……”
    我如果不解释,那更证实了我目睹路边一颗野草,我又笑了一下,这代表我想起了ye男人……
    所以当书生发现了邻居给我发的那条信息:“明天我老公休息……”
    于是书生爆发了,他说我竟然可耻到去抢别人的男人,说我毫无廉耻之心。用最难听的言语攻击我。什么难听什么恐怖,他就找什么来对付我。解释是没有用的,越解释就越代表心里有鬼;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选择把书生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我只能让他冷静,让他自己去消化他觉得极端“恶心”的我的龌龊行为。
    有一次在单位食堂吃饭时,我满脸都是泪珠,手虽然机械的做着往嘴巴里塞饭的动作,然而确实是一粒米饭都没有吞咽进去……
    一个热心的同事看到我不对劲,就问我原因。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把我的痛苦跟她说了。
    她一听,就立刻安慰我:“这没有什么的,你老公是因为你一直不去跟他团聚,所以故意找茬。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冤枉了你,但是我说句公道话,你老公确实很可怜……”她看了看我无助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的说:“你老公就是缺乏安全感,所以你就专门找女性的车子坐,不就可以了吗?”
    “我一直想找女性的车坐,可是哪里有那么巧合,从我家到我妹学校,就有会开车的女性……”我神情哀伤的说道。
    “我好像听我婆婆说过,她有个闺蜜的儿媳妇就在你们那边住着,上班的地方又在你妹妹学校旁边”同事当时就拿出手机去联系她婆婆,帮我询问那个合适的人物。
    后来我才知道,同事的那个闺蜜的儿媳妇住得离我并不近(开车要十分钟路程),上班的地方离我妹学校也并不近(送完我妹妹,还要再开车十多分钟)
    但是对方也愿意在去上班的路途中,正好有个人帮忙分摊一下油费。所以她帮着带了我们两趟后,我就让楚倾自己跟着她坐车,我自己又继续骑电动车了(因为我跟楚倾回家也是个问题,打车太贵,坐公交车也是反复转车。所以我骑电动车的话,可以带着楚倾去直达我们家门口的那辆公交车,那样我妹就可以少挨冻了……)
    然而问题就出在这里,当我与楚倾一起坐车时,那司机就会把我妹送到她学校身边。
    可是一旦我没有一起坐车,她就选择离自己上班最好的路线。随便一个路口就放下我妹妹。我妹在车水马龙的红绿灯路口背着笨重的胆战心惊的过马路,又走过一段极端僻静的路(冬天的七点来钟,实在太早了,就没什么人)……
    这样过了一个多礼拜后,直到楚倾老师又跟我告状说我妹多次迟到,我才惊讶的发现这个秘密。我妹解释说她不敢走那条没有什么人的很长的一段路,所以就绕道走,然而她对路况没有很熟悉,几次走错了路……
    所以我只好再次更换司机,吴语就是这个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
    一开始我和吴语是通过同城论坛加了好友,那时我也在网上发布了自己的行程,等待顺风的人接单。
    然而无人问津,我就自己一条一条信息筛选,吴语离我也不是很近,但我还是加了她。
    然而当我联系到吴语时,她又推说那是几年前前发布的信息,亏我竟然给找出来了。但是她说自己忙,没时间(应该是那时候不信任)。
    后来我因为加了同事婆婆闺蜜儿媳妇微信,就发现了吴语跟那个人也是认识的(因为对方发布的朋友圈,我和吴语都同时点赞了……)
    所以因为同事介绍的这个人不是很靠谱,于是我就又找吴语聊天。
    我把自己家的位置发给她,还告诉她,我就是为了小孩读书才要搭乘顺风车的。总之吴语防备心特别重,我跟她说:“我们还有一个共同好友不是吗?我会付钱给你的,你就试试看,好不好?”
    然后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最合适的地点,吴语出现在我跟楚倾的面前。
    有了前边那次的教训,这次我就陪着我妹坐了半个月的车。
    吴语个子小小的,待一副眼镜,人特别瘦小。她很爱干净,车子里边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吴语不爱说话,我们同行了半个多月,她愣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永远是我问,她不吭声;或者我说,她不搭理……
    就是下车的时候,我跟她说再见,她会很慌张的回我一句:“嗯!”
    这样同行了半个来月,我觉得吴语还是挺靠谱的。她虽然不喜言语,可是为人很真诚很踏实的感觉(这种人给我的感觉,要么对你冷若冰霜;要么一旦信任你,就会对你掏心掏肺。)
    后来我又让我妹妹自己跟着吴语坐车,我依然又是骑着电动车。
    果然我没有看错人,吴语她虽然是沉默寡言;可她确实是说到做到:无论我在不在车上,她都准时接我妹妹,还把我妹送到她学校旁边;还再三叮嘱我妹,注意安全;更为贴心的是:每次将我妹送到,她都会第一时间给我发信息,说孩子已经下车了……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因为吴语人真的特别好。所以本来我只是打算就只是冬天让楚倾坐车的,但是因为吴语真的很让人放心,而且她收费也不贵,一次就12元钱。但是她也只能早上带过去,下午她下班晚,没办法帮我带回来(我自己也骑着电动车,是方便带楚倾回家的)。
    所以到第二年的春天,我也准备继续让楚倾坐车。所以我都是提前把一个月的乘车费用,都交给吴语的。
    结果有一次,吴语忽然给我发语音。这让我很惊讶,但也没有多想,就立刻接听了。
    吴语说不想再带楚倾了,说也没有赚我什么钱。也是看我一个女人自己带孩子不容易,所以就帮着带一把。现在我这样大半夜给她发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觉得无法忍受,决定把剩下来的车费全部退给我……
    我听得稀里糊涂的,后来我才晓得。书生又一次登录我账号时,正好吴语给我转了12元,说因为明天要去自己女儿学校参加活动,不能带我们,就退一天的钱给我……
    这又引发书生无尽的遐思与唤想,他已经胡思乱想到我对着天空微微一笑,他都认为那是我跟jian夫发送的约会信号……我那段时间特别痛苦,但我也无可奈何,我深知因为自己的狠心与活该,因为自己能力弱又想着要带我原生态家庭都过上好日子,从而导致书生极端受伤害,无法与深爱的妻子和孩子们团聚,从而导致他的愤怒无处诉说……
    所以书生就一定要弄清楚吴语的身份,跟审贼一般的要把吴语的祖宗十八代祖坟都要刨出来;又是问吴语怎么跟我认识的,又是:“上次怎么样,是不是再来一次?”,又是要要吴语发照片证明性别;又是要吴语接听视频,确定跟自己老婆是否有不可告知的关系……
    因为我们这个城市是没有春天的,只有夏天和无尽的寒冬;虽然那时正是三月份,可是听说吴语拒绝再搭载楚倾,我当时又急的嚎啕大哭……
    我知道吴语是个好人,她也不是那么大嘴巴的人。所以我就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吴语。
    也是在这个时候,吴语才惊讶的发现,楚倾不是我的女儿,而是我的妹妹。
    我并未跟吴语透露太多,我就是说自己是jun嫂,因为丈夫长期与我分居,导致无比愤怒;所以疑心我对婚姻不忠,故而才对她冒犯……
    总之人心是可以换人心的,我真诚的给吴语讲了那么多,吴语也就第一次跟我表达了她的惊讶:“我的天,我一直想问呢,你这么稚嫩的面庞,怎么生出那么大一个女儿;你看过去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我的天,我都惊讶了很久,以为你十来岁就生娃了……”
    吴语对我的遭遇很是同情,所以就没有跟书生计较。相反下次书生又登录我账号去联系她时,她竟然大大方方借了视频,还跟书生说讲:“你老婆真的很可怜的,我看她真的不容易。你对她多一些呵护,少一些辱骂吧,小姑娘哭得太可怜了……”
    后来因为天气太过于恶劣,楚倾坚决不答应我骑电动车。所以后边我与楚倾,又一同做了吴语的车。
    然后我跟吴语就越聊越多,但依然还是我说为主,吴语点头为辅。她的人跟她的名字一样,不爱说话。
    日子还是这样平淡的度过,吴语依然坚持着跟自己名字一般,惜字如金,一言不发。我说一千句话,她能回个:“嗯”就已经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了。
    所以我也就不好意思去说什么,每次我都是带着楚倾匆忙上车,到了地点,就跟她说句再见。
    日子就这样白开水般的度过,到夏天的时候,吴语就成了我通讯录里的一个摆设;直到又一个冬天来临,天气又重新变得很冷。我于是又开始搭乘吴语的车,她依然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人,而我内心的压抑表现得愈加明显,负能量更多,更喜欢抱怨,更控制不住自己对着楚倾一顿乱吼……
    我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些:“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去跟书生团聚了。你还是这么喜欢磨磨蹭蹭,你每次都喜欢拖拖拉拉……”
    或者:“爸爸这个样子真的让我特别痛苦,天知道他怎么这么自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摆脱一切,跟着书生去bu队了……”
    因为我知道吴语的性格,她不是那种喜欢八卦的人。她看起来就像一团冰水,不苟言笑,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无关的。她的表现是那般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
    可我没想到,吴语竟然主动给我发了很多信息。
    她说有些话本来真的不想说,可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她说自己从不是喜欢多嘴之人,可希望我能够善待自己的妹妹。她说自己的女儿与楚倾同龄,自己女儿动不动哭嘴巴,芝麻大小事都是把嘴巴翘到天上去……
    反观我妹妹楚倾,眼里全是惧怕,是恐惧,是忧伤,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太多的苦楚与悲伤……
    她说经常我妹独自坐她的车时,会自己咬自己;说我妹会无缘无故落泪;她说自己本来是个很厌倦跟别人聊天的人,却不由自主的总是想方设法去逗楚倾笑,然而回应她的,始终是小姑娘的一言不发……
    “你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了一些,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也请你不要觉得我多管闲事,我只是怕你妹妹受伤害”吴语跟我说:“你每次骂你妹妹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想阻止你。但是我还是忍住了,现在请你听我跟你好好说一下!”
    吴语给我发了很多信息,那些语音都是很长很长的,我听了很久。她说的大概是如下意思:
    第一:不要再把自己未能跟丈夫团聚的原因归咎于无辜的妹妹
    吴语的意思是,我不肯去找书生的原因,最终还是因为我的工作。因为我不舍得工作,所以才没去跟自己丈夫团聚。
    吴语跟我说的一句话,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她说:“假如你根本没有工作,你还会留在观盛吗?”
    “所以再也不要反复对你妹说,你为她牺牲了一切。不要把你的不幸,全部都怪罪在你妹妹身上。她那么小,她没有任何过错,你妹是最无辜最可怜的那个人,她不应该成为你咆哮的对象”
    第二:不要在楚倾面前说自己父亲的坏话
    “你跟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诉苦,大谈特谈你父亲不好,你是想要做什么?”吴语真的很有智慧,她说:“你这样说,只有坏处没有任何好处。你只会让楚倾觉得她活着很多余,是个不该存在的人。你一再强调自己父亲没有任何责任心,把妹妹全部推给你。只会让这孩子更加恐惧,觉得她只能仰仗你才能活下去,你这样只会让孩子更怕你”
    反正吴语主要是围绕我对自己妹妹的态度来说的,她说太懂得原生态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她说小孩子是特别可怜的,什么都无法选择。她甚至是求我对楚倾好一些,真的是一种对我哀求的语气……
    当时我很震惊,我不知道吴语怎么会对我说那么那么多的话,特别是他反复跟我强调,原生态家庭给人的伤害是非常大的,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之类……当时我感觉挺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就单纯觉得吴语人特别好,觉得她看到楚倾与自己女儿同龄,她希望楚倾能够跟她女儿一样,过得尽快快乐一些,而不是那么的压抑。
    (后来我才知道,吴语通过我对楚倾的态度,联想到了她自己可悲的命运。特别是我反复对楚倾抱怨我父亲的自私自利,这引发了吴语的极大共鸣。)
    所以当时我也对吴语表达了最真诚的感谢,我也跟她解释了,我并不是总对我妹妹发脾气。我就是有时候特别特别的难受,又看到我妹妹速度很慢,特别的拖拉,也真的是正好楚倾也做错了事,而我的愤怒也累积到一个无法宣泄的点,所以我才会对着自己的妹妹大声咆哮……
    我以为吴语那天给我发那么多信息,跟我聊了那么久,下次坐她的车,我们两个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肯定是彼此都特别信任的。
    可我没想到,过了那次之后,我再乘坐吴语的顺风车……她又重新恢复到一言不发的状态,真的是三棍子都甭想敲出她一个字。她是紧闭牙关不开口,好像一说话就能从嘴里掉出来宝藏被我给捡走一般。
    日子又这样过去,又一次我在坐车时,握着手机跟书生打电话。那时候楚倾一直嚷叫着胸口有包块,说特别痛。所以我就咨询书生原因,书判断是提前发育;他叫我抽空带楚倾去儿童医院做个检查。
    “我不知道怎么有无穷无尽的事情折磨着我,我又要去请假带我妹去医院。上次请假带迪迪去医院,昨天泼猴发病,又闹腾我一宿,我妈也头痛着,我好累啊……”我跟电话那头的书生抱怨着,但是书生说他有事,然后直接挂了我电话……
    “当jun嫂真是辛苦啊!”吴语竟然破天荒的,主动跟我聊了起来:“不过话说,为什么你婆婆不能帮你带小孩?”
    我有些尴尬的笑笑,然后说:“她有特殊情况,带不了。”
    “那你公公也可以帮你带小孩的呀!”吴语边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边跟我说道:“你的两个孩子全是你父母在帮着你带,其实你父母也为你付出了很多的,所以你真的该好好对你妹妹……”吴语忽然话锋一转:“现在好多小孩都提前发育啊,我女儿班级也好多孩子提前发育……”
    吴语忽然有些紧张的说:“你妹妹这么瘦都会有提前发育现象,我一直就怕我家闺女提前发育。我女儿比较胖,我都分不清她胸前是肥肉还是已经发育了,我真的很担心啊……”
    “我很多同事的小孩也提前发育了,都在打激素”我跟吴语说:“如果我妹提前发育,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在我老公是医生,我还是为咨询我老公的。”
    “我问了一些家有提前发育孩子带的宝妈,她们说小孩打了激素,感觉有副作用啊……”吴语对自己的孩子,真的格外心细(后来我才晓得,她很大年纪才生的孩子,就一个孩子,所以看得格外重):“打个比方,水是好东西对吧?生命之源,但是你喝多了,也会有副作用,给肾器官加重负担……小孩提前发育,打的激素,是哪方面激素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我终于发现让吴语打开话匣子的奥秘:谈小孩!
    对于育儿,吴语是相当的优秀。她真的特别关注自己的女儿,并且后来我知道,她对自己姑娘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到她女儿读六年级的时候,衣服都是吴语负责穿的。吴语不给小孩穿衣服,小孩就不会起床……
    这样对比下我妹妹楚倾,真的是太乖了。我妹从五岁多,就帮着我带迪迪;后来带泼猴,小孩的衣服,楚倾可以手脚麻利给他们穿好;还帮两个孩子洗脸……
    吴语特别关心我妹提前发育的事情,反而是我自己漫不经心。每次楚倾跟我说她胸口痛,我每次都是敷衍着说:“哦!”
    这样一直拖着,拖了有很长时间。楚倾也知道我忙,更明白我一直在敷衍她。可小姑娘还是一次次选择相信我,一次次嗫嚅的跟我说:“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去看一下,好吗?”
    所以连吴语都看不下去了,她再三问我,楚倾有没有做检查,医生是怎么说的?
    再后来我公公脑中风了,我更是又拖着没去给楚倾做检查。
    当吴语知道我公公脑中风之后,她似乎特别特别的关心我。然而她发给我的信息,确实是比较奇怪的。
    她给我发了很多信息,又撤回去很多。我因为一直在忙,等很晚才发现,她给我撤回去有十来条信息。
    在一条她来不及撤回的信息里,竟然有“节哀顺变”这种话……
    后来我才晓得,她的人生中的悲惨世界的开始,都与“脑中风”有关。可以说她后来的人生被自己父亲弄得那样痛不欲生,都是从脑中风开始的。
    “节哀顺变”在我的理解中,是指最严重的一个现象。一般人知道我公公脑中风,都是祝他早日康复,祈祷早日恢复正常(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脑中风是治不好的,这种突发的疾病对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可除了吴语,没有任何人对我说过节哀顺变这样的话)。
    而吴语本来就是极端谨慎的一个人,她不可能会说出“节哀顺变”这样的很触犯别人的话语。
    所以我觉得好奇,但也没有说什么。
    有一个冬天来临了,我依然还是选择了搭乘吴语的顺风车。
    “你不是自己买了车吗?”吴语很奇怪的问我:“你朋友圈里不是发了自己喜提新车的动态吗?”
    我这才发现,尽管平时我跟吴语说话,她几乎不搭理;尽管我喜欢发圈,但是吴语从不评论或者点赞……但是她还是会看我的状态,并且还记得我是买了车的。
    “哎,你只看见我发了条喜提新车的状态,却不晓得我总是撞别人的车,撞电线杆,撞墙之类,哎”我可能是不适合开车的那种人,我本来就胆小如鼠,我妈看我撞了人家的车后,更是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什么废物什么连弱智都比不过什么去舔人家傻子的臭脚丫,别人还嫌弃我蠢……
    在我妈狂轰乱炸的连续骂了几天几夜后,我终于彻底放弃了开车的念头。
    我妈是极端胆小怕事之人,她宁可我每天花几个小时走路去上班,也不愿意我开车出事(在她心里,全家的一切都必须依靠我。开车太容易出事,我妈宁可我多花钱去打车,也不许我再碰方向盘了。这是她认为的保护我的方式,却不知道只会让我变得更加胆小怕事)
    “把速度放慢,心态放好,严格遵守交通规则”吴语破天荒的主动跟我聊天:“开车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恐怖的呢,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公公出事之后,最伤心的,肯定是你婆婆吧?”我没想到吴语的文化修养竟然那么高,她忽然来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她说的是出自《诗经》里边《国风·卫风·氓》里的一句话,特别有名的。以前念高中时,好友紫思暗恋大盖,天天没完没了在我耳边聒噪:“士之耽兮犹可脱也;我暗恋大盖,怎么都没办法解脱……”
    所以当吴语忽然来这一句话时,我的思绪忽然回到遥远的高中时代,想到语文老师曾在讲台上讲解这首诗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朗朗的读书声,青葱岁月,我伏在桌上写日记、我对未来充满无限遐思的那些美好画面全都扑面而来……
    所以我就跟吴语说:“我大概是高二的时候,学得这首古诗;现在改版太厉害,不知道这诗歌还在不在高中语文课本上……”
    “原来这诗歌还被选入高中课本了呀!”我坐在后排,看不到吴语的神态,但我感觉她似乎是有些尴尬的感觉:“我没读过高中”
    “我婆婆没有很难过”公公脑中风后,婆婆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相反,她在医院的时候,笑得比谁都大声。虽然医院里边人来人往,但是进医院的人,在那里的每一个家庭和每一个出现在医院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可能会因此而被改变的命运。
    所以尽管医院是人满为患的,然而里边的氛围确实是肃静与悲伤甚至压抑的。这个时候,我婆婆杨柳还拊掌大笑:“当时就在打扑克,忽然嘴巴就麻了……哈哈”婆婆笑的浑身每块肉都跟着颤动:“嘴巴就歪了,就歪掉了,哈哈哈哈”
    所以当一个人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时候,对当事人来说,未必是全坏的一件事情。
    书生一直认为,我婆婆有这方面的问题,最痛苦的是她身边清醒着的我公公。我婆婆什么都不会管,在她心中幻想的自己,那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妇人形象;家徒四壁的出租屋,可以在她的精神世界中变成金碧辉煌的宫殿;平平无奇的天边的一朵云,婆婆可以想象成跟秦始皇无障碍沟通的联络人;虽然自己就是大马路上一个扫地的,手上拿的不过是把饱经风霜的扫帚;但杨柳依然可以幻想自己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大人物,那些落叶,那些垃圾,那些塑料袋之类,都是她的臣民……
    “宁死当官的父亲,也不要死掉捡垃圾的疯母亲”吴语安慰我道:“你要庆幸死的是你公公,而不是你婆婆……”
    她说的这句话,让我大惊失色。她竟然认为我公公已经不再了,可实际上我公公经过书生的调理好,已经恢复了正常;书生说我公公头发全都掉光了,又在帮公公调理头发……
    所以我就有些尴尬的说:“我公公已经好了,他全部都恢复正常了……”
    此言对吴语的冲击力的实在太大,一向开车沉稳的她,竟然猛踩一下刹车,让我和楚倾都猝不及防的将身子撞到了前边座椅的后背……
    我感觉吴语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她连话都不利索了。她是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但是当时她的表现特别奇怪,她似乎眼里大滴大滴的往外流出了泪珠。
    她试了几次,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又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就只顾着自己开车了。
    但很显然我的话对她造成了极端大的冲击,平时开车特别稳的她,竟然差点就闯了红灯,还是我再三提醒,她才又慌乱的踩了刹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吴语以自己有事为理由,不肯再让我坐顺风车了。
    而我也没办法,天气特别冷狂风特别大的情况下,我会忍痛花钱打车送楚倾去学校;如果没有特别大的风,我就叫楚倾多穿几件衣服,还是跟着我骑电动车走……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吴语给我打电话,她问我书生有没有时间,她说怀疑六年级的女儿发育了。洗女儿内衣时,感觉有点不对劲……
    那应该是看了我的朋友圈,虽然吴语从来都不给我评论或者点赞,但是我发的部分调理案例,吴语都会去看的。
    吴语对自己的孩子真的特别的上心,当天晚上,她就带着女儿找过来了……
    她女儿个子很矮小,脸上确实蛮多肉的。但我感觉是比较匀称的,并未有她说的那般很胖之类。
    “你妹妹还没有发育吗?”书生帮着吴语女儿看那些医院拍的骨龄片子还有luan巢B超单子之类的检查结果时,吴语就跟我聊起来了。
    她感叹我妹妹长得太快,说同龄的楚倾,比她女儿高很多。
    “你自己个子不高,我看你妈个子也不高啊”吴语感叹道:“所以你妹妹的基因,按道理来说,跟我女儿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是楚倾跟吴语女儿对比,身高相差太大了。
    书生说吴语的女儿一切正常,不需要太担心。如果按照吴语夫妻的个子来算(当时吴语的丈夫也来了,他们夫妻都是特别重视孩子的),小姑娘的目前的身高都是正常的。
    “我希望我女儿能长高一些”与吴语不同,她的丈夫却特别能说,是极端喜欢聊天的人:“当年吴语曾幻想着未来的老公是个大高个,这也是人之常情,缺什么就幻想什么是吧?物以稀为贵,因为自己没有,所以希望另一半有。然而很可惜,我想的也跟她一样,一开始我们是互相看不上的……”
    这便是吴语的丈夫毕波,第一次跟我们见面,他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哪怕那么一秒钟:“我跟吴语肯定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长高了。不怕我老婆跟我说,什么书生曾经是jun医,什么脑中风以及半身不遂都可以治好;我就看你老婆这身高,我就晓得你肯定没办法调理已经长大成人的身高……”
    毕波的嘴巴一下都不肯停,一旁的吴语肯定是很不满的。然而她实在是个极端冷静与理智的人,她就是冲我笑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爱人他比较聒噪”
    书生给吴语女儿找了几个穴位,叮嘱他们夫妻以后多帮着按摩一下那些地方,多艾灸下那些穴位,是可以把身高给长上去的(当然是指骨骼没有闭合之前,骨骼没有闭合之前,身高是可以再长的。)
    “我跟你说,我老婆给我讲,我女儿已经提前那啥了”毕波虽然是说嘴巴很会讲,但是他在女儿面前又比较小心,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放心的瞧了瞧正在楚倾房间画画的闺女;瞧完之后,又轻轻地把门带好,又跑来客厅跟书生说:“我吓得要命,我跟你讲,我女儿就是我的一切,我活着就是为了我的孩子,我就是把她看得有这么重。我刚那话没有说完,我跟你说,我血压被吓得很高了,我本来就高血压,我一直吃药的。我血压很高的,不信你给我测试……”
    可是有一天晚上十点来钟的样子,吴语一直给我发送语音。待我接听后,她急的都要哭了:“你爱人有时间吗?我老公现在很严重,我正准备开车你们店里,你爱人一定要帮帮我们……”
    我因为带孩子,所以没有去店里。就给了吴语书生的联系方式,然后吴语他们直接就去店里找书生了……
    那天晚上,书生回来得特别晚。而我早就带着孩子们睡了(书生确实是很忙,就算他从bu队回来了,其实他陪我的时间,还是很少很少的),第二天书生又赶早出去了。所以吴语丈夫发生了什么,究竟怎么样,我也不晓得。
    只是第二天早晨醒来打开手机,发现吴语给我留了言,是凌晨三点来钟发的信息:“开始太激动了,忘记给您爱人道谢了。真的非常感谢,开始真的吓死我了。”大概五点来钟,她又给我发了条信息:“我老公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嘴的人,还希望郝医生不要介意……”
    买了点螃蟹,孩子们吃得特别开心。就剩两个,我爸下班晚,一看到两个螃蟹立刻两眼放光,连忙用碗装好坐桌上狼吞虎咽……迪迪看到了,馋的流口水。一遍遍追着我爸哀求:“爷爷,可以分一点给我吃吗?”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带粉粉,我亲眼看到迪迪一遍遍恳求,而一遍遍被无视。我父亲低头一声不吭的狂吃螃蟹,迪迪就站在我爸旁边一遍遍祈求:“爷爷,你给一个螃蟹腿给我吃,好不好,就一根,你就给一口我吃,好不好?”
    而我父亲,全当做听不见,只一味低头加速的咬着螃蟹……
    迪迪就再三祈求:“爷爷,我真的都流口水了,就一口,就给我一口,好吗?”
    想起年幼时,村里有卖包子的人在我家门口枣树下吆喝。爷爷买了一大袋包子,我在旁边馋得不得了,一遍遍追着喊“爷爷,爷爷”,而我爷爷奶奶愣是当着我的面,大口吃着包子,连一口碎屑都不肯施舍给我。
    想到以前跟爷爷奶奶同住一个屋檐下,爷爷奶奶不是在吃花生就是在炒豆子,要么他们又做了面条,又宰了鸡又在大口吃肉,而我永远是可怜巴巴的伸个头流着口水在看!还被我爸暴打一顿:“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出丑卖guo的hanjian,你不是有本事弄得到吃得吗?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人……”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难过,你们都叫我别跟我爸计较,都叫我不要去跟我爸计较。可你们能体会我的感觉吗?家里但凡买点吃的放那里,只要我爸爱吃的,那是连残渣都不给你留一口。
    我知道你们会说,那就多买点。
    我跟你们说,真的挺烦的,我爸自己也在赚钱,好不好?他永远这样,自己赚的钱就被老家那些亲戚已经琢磨好借去用(至于何时还,那只有天晓得)!而我的钱,我爸花起来毫不心疼。永远只会跟我说这个好吃那个他馋,永远眼巴巴等着我去给他买吃得,连个桃酥饼都吵着要我去买,说他不敢去超市,也不晓得怎么买;他什么都要我买,还管不住嘴巴,还擅长无事生非,芝麻小事弄成天都塌下来大事……打我记事起,他没有一点担当,家里灯泡坏了,他可以让我们处于黑暗中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我妈不去四处求人来帮忙换灯泡,那他就可以让我们一直处于永久的黑暗中……
    他从未给过我任何依靠。然而他却会对我提很多要求,又是没让他吃到好的,又是在迪迪与泼猴打架时,冲出去对着迪迪一顿破口大骂以至于手舞足蹈想揍迪迪。
    在我妈劝他别这样时,又是扯着嗓子,大吵大哭:“那就打死泼猴,那就让泼猴被打出血,泼猴去死总可以?泼猴死了,你们都高兴,那就泼猴被打死……”
    我的天,我最无法忍受的是他带给我这个小家庭的这样一种争吵的氛围。
    为何我会对自己深爱的丈夫说死?为何书生也曾被我带动的,也骂我去死?
    这都是原生态家庭带来的苦痛,以及耳濡目染。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可我依然会在我女儿从沙发上摔下去,脑袋先着地时,我听到那么响的一声时,而控制不住对着粉粉咆哮:“让你这么调皮,摔死了吧?死了算了……”
    气的书生一直瞪我,然后骂我:“憨脑袋,你只敢欺负比你弱小的孩子,有本事去找领导吵一架,有本事去跟比你强的人吵,不要在这里柿子捡软的捏。”
    我没有抑郁,抑郁也不背这个锅。我只能说,我遗传了我父亲智力低下的基因,我也智力低下,我也自私无情,我也跟我父亲,跟我爷爷如出一辙的冷漠无情,我是坏人,我太自私了,我不是人,我跟我爸计较,我不是个好东西,我不行,我差劲,全是我的错。我爸已经是被农药损毁神经了的,我并未被农药伤到脑子,我也没有被驴踢,但是我脑子也坏了,我也坏了,我也坏了,我没有抑郁症,千真万确,我看书考试做事带小孩都忙不过来,我没时间抑郁,我没时间跟我爸计较……
    天知道我多羡慕书生,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无所谓。我发现像我这种斤斤计较的小人。活该活在一地鸡毛中,活该能力差,活该没本事,活该郁闷,活该烦……
    不计较,不去管,不去看!下次我也只能按照我父亲说得,就买一麻袋来,让大家吃个够……烦人,为什么我爸爸不能多体谅我?他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去买,不是一遍遍眼巴巴等着我去买,烦人,这么大的人,爱吃什么自己去买,拿出在我堂哥他们面前那义薄云天,慷慨解囊的气概,不要等着我买,我是个小人,是个小气的人,行不行?
    真是气得人生无可恋,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自从昨天我妈给父亲看了一条朋友圈后,我爸的那个得意劲头,真是一副他极端了不起的样子。
    小小昨天发了条朋友圈,说每次路过南泉镇时,总忍不住回山野村自己家看看。就算父母不在家,也总是忍不住要在家门口徘徊……
    小小每次都这样,就算我父母跟着我来了城里,小小还是忍不住回老家山野村,然后拍下老家的一草一木,那夕阳下的房子。小小会很想哭一场,说曾经家里只有一层楼,并且还跟爷爷奶奶分着住,家里堆满了稻谷,豆子,油菜籽,锄头,耕田用的犁耙,锹,镰刀之类,但是那种日子却让人怀念,因为一家人紧紧团结在一起,父母是孩子们最大的依靠……
    只要小小一发这种状态,我妈就会觉得很开心,觉得自己很重要,孩子们很在乎她。
    而我父亲就立刻不可一世了,觉得他自己极端了不起。于是昨天就开始放声高歌,又是让我们欣赏了一场红歌盛宴,又是玩手机到大半夜……
    谁知今天,小小来省城开会,就过来找书生调理身体了。小小压力太大,也遇到很多不顺心的事,本来都快消失的乳腺结节又长大了。
    父亲下班,看到小小在这里,于是又开始来折腾。
    本来他对粉粉是不闻不问的,随便粉粉怎么哭怎么伤心,他一概视若无睹的。
    谁知我们大家都在吃饭,把粉粉就放在围栏里玩的时候,我爸饭都不吃,立刻就去抱粉粉……
    我开始还不懂意思,不知太阳打哪个方向出来。小小再三催促我爸吃饭,而我爸则一副很爱粉粉,很慈祥的模样,抱着粉粉不肯放……
    (后来我才晓得,从始至终,我父亲都给小小抱怨在我这里受虐待,在我这很辛苦,特别累,我把他当牛做马在驱使。所以他必须要在小小面前,表现得他被小童最大限度榨取劳动力,回家连饭都没有吃,在那任劳任怨给我带孩子,而实际呢?真相是什么?连粉粉都不配合他表演,粉粉被我爸给吓哭……)
    这都不是重点,然后我爸就开始搞事情了。
    我爸故意找茬书生,书生在教育泼猴的时候,我爸在旁边大吵大闹,一直对着书生吼叫:“你这就是多了我在这里,你就是打给我看的……”
    “我在这里待的有什么意思,总是打我脸,总是打给我看,我已经忍受了很久了”我爸咆哮道:“你又打给我看,你看不惯我,故意打给我看,让我难堪……”
    泼猴挨打的原因,是他太调皮。一遍遍去挑衅楚倾与迪迪,又是说:“我可是无敌的,你们谁都打不过我,来呀!”
    又是脱掉裤子,对着迪迪放屁:“放个屁臭你们,我就要这样!”
    又是:“谁敢来打我?谁来?来打呀!”
    被楚倾与迪迪联合打,又哭的很伤心!
    又是去跟书生告状,书生说他自作自受。泼猴急得直接抓起打苍蝇的拍子,对着迪迪背上就是一下。
    然后两兄弟打起来,泼猴比迪迪矮了一个多头。两人的对战,只能说泼猴蚍蜉撼大树,很快就被迪迪给打哭了。
    书生就叫迪迪用力打策策,说除了头不要碰,其它的地方随便打。
    书生叫迪迪一次性把泼猴打服,书生说泼猴真是不怕死。楚倾那么高,他也敢惹;迪迪那么强大的存在,他也主动去挑衅,他说不狠狠揍一顿,不吃一回亏,到外面去,要被别人狠捶了……
    然后我爸就勃然大怒,要抡起拖把打迪迪。吓得迪迪连忙求饶:“不是我要打弟弟,爸爸说我不打弟弟,他就要打我!”
    我爸就对着书生咆哮:“你是多了我在这里,你就是要打给我看。我真是后悔把女儿给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把个女儿给你,喂猪都不给你,嫁个什么鬼?”
    小小连忙来拉,她试图把泼猴带走,结果书生一把抓住泼猴另外只手:“敢跑,我屁股都给你打烂掉。还敢脱裤子对着哥哥放屁,看我捶烂你……”
    小小就去拉迪迪:“走,阿姨带你去买东西吃!”
    “迪迪”书生一个眼神过去:“你敢走?”
    迪迪吓得哆哆嗦嗦,然后小声的跟小小说:“我不敢走,我也不想打弟弟,我爸说就要我打……”
    “继续对战,互相打,除了头不能打,给我用力打”书生气的不轻:“泼猴你不是倔吗?你不是喜欢去捣乱吗?给我互相打,迪迪不准让着弟弟……”
    泼猴手被迪迪给打红肿了,我爸在旁边把墙敲得咚咚响:“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样的人?有病是吧?这又是看不惯我,又是故意打给我看,我忍不了,我不忍了……”
    然后就跳出来对着书生大骂,说早就看书生不顺眼,说对书生一肚子的火气,说书生不尊重他,说书生哪里像个人……
    我妈就拼命阻止我爸,叫我爸爸不要无事生非……
    小小也叫我爸去吃东西,小小说买了好多板栗来了。
    可我爸嚷叫的更欢了:“这都是看不惯我,这就是看不惯我。都打我身上,打给我看得,完全就是打我的脸。我说话从来不听得,完全不尊重我,我多后悔把女儿给你这种人……”
    小小和我妈一直想办法让我爸少说两句,我爸却叫的更响。
    然后我妈气的说:“你可以回山野村的,你受不了可以走的”
    “凭什么我走?凭什么”我爸咆哮:“每次都是书生针对我,是他在打我的脸,凭什么我走?”
    我是做了什么孽,我要承受这种折磨?
    我是做错了什么?又说人家书生看不惯他,又不肯回山野村。
    怎么有这种人,怎么有这样的人?
    气死了……哪位好心人身边有尼姑庵招人?受不了,我想出家去了,气死了,为什么我总是要面对一些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曾经差点被气死过,我怎么就活过来了?怎么没把我当场气的享年33岁?
    我怎么还活的好好的,我怎么还不精神错乱,我怎么还活着?我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没脸面对我父亲,我无颜面跟这么好的父亲共处一个屋檐下!
    我好想离婚,我好想离婚带我爸出家去。他爱跟我去尼姑庵也行,他爱去当和尚也行。
    我与父亲,都不配结婚生孩子祸害另一半。我父亲祸害我妈接着坑我,我也不是个好东西,我不适合婚姻,书生娶我是倒八辈子霉!
    我要是知道我爸是这样的面目,我绝不结婚害人。
    我结婚就是害人,我错了,请佛祖收留,让我出家去……
    烦死了
    昨天我真的气得不轻,然而书生真的是毫不介意。
    凌晨三点,我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又把书生拍醒,然后跟他说我心里的郁闷。
    书生:“我跟你说的话,你从来都听不进去。我叫你不要去钻死胡同,不要去计较你爸爸说的话。”
    我:“他曾经是怎么做女婿的?我放牛郎外公遇到我父亲这样的女婿,真的是失望透顶,你不知道我外公多要强的一个人,可是遇到我爸这种女婿,我也只能说母亲嫁错人,导致我在承担这个痛苦。”
    书生:“其实你爸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可能我心思都在调教泼猴身上,老婆,我也问了儿子。他说是在短视频上看到的,什么唐三和比比东还有什么小兔子,里边有一段就是那谁脱裤子放个屁,把旁边人都熏晕了……”
    然后书生就语重心长的教育我:“老婆,我本来不想说你的,可是现在问题真的很严重;一个大人都抵挡不了手机的诱惑,那些算法太精准,拼命给人推送感兴趣的东西。你只顾着带粉粉,却不知道孩子们拿手机在玩。”
    最让书生生气的是,他一个废弃手机上有自己登陆密码。迪迪跟泼猴打闹,然后拍下泼猴刚洗澡出来的照片,还给上传到网上了……
    “当我在几个星期之后,无意中翻看下我的头条,你知道我多生气吗?”书生很严肃的批评我:“还好我没什么粉丝,我的账号也就是评论点健康方面的问题。不然,你说泼猴以后长大多尴尬?当然我也第一时间问了迪迪,他说不是故意发上去的。也不知道怎么点一下,就把弟弟照片弄上去了。我一直告诉你,你只要把家给我照顾好,孩子们给教育好就可以。其它的事情,都交给我,养家的责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都是怎么带孩子的,给个手机,你就什么都不管了?你知道手机里都教些什么东西?”
    见我半天不吭声,书生叹了口气:“该你关心的你不管,不该你管得事情,你又是那么介意。你父亲不过是个可怜的人,他爱吃你给他买;他爱叫,你不听就可以。像你说的什么你爸说我打给他看,我看不惯他……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所以永远是这样,每次我被父亲气得半死不活,书生却很惊讶,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每次管教泼猴时,我爸在旁边叫的什么,他都没去听过:“老人家爱孩子是正常的事,以前我小时候,我爷爷奶奶也特别惯着我。所以每次我教育泼猴时,你爸在旁边叫些什么,我都不会去听的。”
    书生此言一出,我不禁唉声叹气。
    我爸对泼猴是无底线纵容,对迪迪却是极端排斥。
    每一次书生教育迪迪,我爸也是拼命在旁边煽风点火:“迪迪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这么蠢?考70来分?你真是太笨了,丢人,你真的好蠢……”
    我父亲从不关心迪迪受委屈,不在乎迪迪怎么样。迪迪在他心目中是条狗,是外人,又不跟他姓。从迪迪小时候开始,我爸就特看不惯这个孩子。平时迪迪摔跤了哭一声,我爸都嫌弃吵;迪迪咳嗽,我爸嫌弃迪迪恶心(说迪迪呕吐,流鼻涕)……
    然而迪迪做错事,比如不爱写作业,比如想玩,比如没考好,我爸立刻就是嘴巴钉死了迪迪:“你怎么这么笨?你怎么这么差劲。你怎么这么蠢,你怎么这么没有用,你怎么这样没用?”
    书生将我父亲比作他自己爷爷奶奶对他的宠爱,这是在太抬举了我父亲。我爸心思都是有些歪的,只要是迪迪跟泼猴在一起,泼猴欺负迪迪,我爸要在旁边摇旗助威;只要迪迪反抗,我爸立刻暴跳如雷,吼着跳着想方设法去捶打迪迪……
    他对泼猴的爱,让泼猴三岁只有18斤,严重营养不良(只吃辣条方块面,一口饭也不吃),门牙烂了两颗,全身长满湿疹,溃烂流水;白天睡觉,晚上玩手机;性格极端有缺陷,开口跟人沟通都不会,还动不动打我……
    而父亲对泼猴的爱,以伤害迪迪为前提。泼猴揍迪迪,我爸会很开心;泼猴踢迪迪,我爸也是占便宜般笑的很开心……
    我真的一谈到我父亲,我是极端烦躁的。我觉得父亲带给我的痛苦,太多了。
    而书生会这样劝我:“我一直告诉你,爸爸很可怜。他这辈子,真的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对于我父亲,书生一直都很心疼的。
    就算我爸在家里胡言乱语,各种作妖,每次气得我头痛,从头发丝到脚指甲,没一个地方是好受的。可书生都会跟说我:“你跟爸爸计较什么?他受过伤的”书生听我讲述年幼父亲农药中毒差点走了的事情时,他都是很感慨的:“你爸太可怜了,农药中毒到都快死掉了,也只能躺在家里听天由命,连去镇里卫生所得钱都没有……”
    “岂止是我父亲,当年母亲生小小,痛了好多天好多天,就那么可怜的躺在床上等死,因为没有钱,连南泉镇的医院都进不去,就是没钱!”我也很感慨:“所以命运其实真的很温柔对待我们一家的,那么穷困潦倒的人家,生不起病进不起医院的可怜人家,我们却都活下来了,都活着,所以我父亲确实很伟大的,把我们都养活了。”
    养活了我,便是父亲的最伟大之处。至于后来他自私,他极端的自私,他擅长作妖,能把我折磨的半死不活,求生无门求死又不舍得(太多牵挂,太多压力与责任,没办法死)。这也是没办法的,因为父亲曾经差点被农药夺走生命,意识全部模糊,就那么悲哀的躺在夏天的山野村的乌漆墨黑的一层蒸笼般炎热的堂前,我至今还记得,那么酷热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的天,父亲谁都不认识了,他的身上极端冰凉,比寒天腊月的冰块还让人觉得透心凉……
    在那样的时候,他人间只剩最后一口气时,只想见一眼我爷爷;然而三个年幼孩子,光着脚丫在黑夜中跑来跑去,求着爷爷见父亲最后一面。得来的确实是爷爷冰冷还暴跳如雷的诅咒:“给我赶快死,死了好,快点死掉,死了好,死了我拍巴掌……”
    其实我想到这一幕,我实在是忍不住泪如雨下。仲小童,你总是说自己辛苦,说自己不容易,说自己可怜。其实你的苦你的痛,在父亲那坎坷的命运面前,不值一提。
    你父亲为何那么看重吃的?因为他没吃饱,那么多年,他一直做着最重的苦力活来养活你仲小童,他打农药中毒都快死了,还没钱去医院,眼巴巴等着老天爷开眼让他活下去……
    其实我的委屈,与父亲曾经遭遇的那一切相比,不过是无足轻重,九牛一毛的。
    这都是书生劝我的,书生是个好人。我觉得换做别的男人,肯定会觉得一个这样的岳父,怎么看怎么烦。
    就像吴语的丈夫,每次吴语的父亲弄出些事情来,吴语只会头痛欲裂。而毕波会表现得特别激动:“我血压又升高了,让我去死了算了,我还是去死吧……”
    一旦毕波这样,吴语的头痛就会更加的明显。
    吴语的丈夫就对自己岳父极端的愤怒,在毕波那次血压被气得220多而连夜来找书生时,在书生帮他针灸到170多,又继续帮他艾灸时,毕波痛苦万分的跟书生说:“我告诉你,我这个高血压时因为吴语的父亲而发根的,也是因为他的刺激,让我差点就报销了的,我就是反感我岳父,我怎么就没办法摆脱这个人呢?气死了,气死了,让我死了算了……”
    当时吴语极端尴尬,但是刚才自己丈夫的样子太恐怖了:毕波说呼吸都困难,说头很痛,感觉要爆炸,毕波一副危险万分的状态……
    所以吴语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帮自己丈夫按压穴位。书生告诉吴语,毕波有得脑出血的危险,一旦毕波情绪激动,脚上的太冲穴是保命穴位,一定要把毕波肝火给降下去。
    “我跟你讲,有这样一个老人家,我是好不了的。我跟你说,我遇见了他之后,我是多次在鬼门关面前来来去去,气死我了,我这是要英年早逝呀!”毕波嘴巴一直聒噪个不停:“郝jun医,你听我说,我真的好痛苦。谁遇到我这种岳父大人,都能丢掉半条命去,我受不了,真的我,哎呀,我现在怎么没开始那么激动了呢?”
    “你血压早降下来了,不信你来测测”书生把目光转向旁边一直蹲着默默给丈夫按压太冲穴的吴语:“让我给你把个脉吧,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然而吴语却是很不好意思的说:“这哪里好意思,我老公已经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我就不用了,我老公稳定了吗?稳定了我们就早点走,不能再耽误您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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