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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杂谈]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养蝙蝠的孩子〔英〕拜伦·科内尔 [第48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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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侦探小说金榜: 养蝙蝠的孩子〔英〕拜伦·科内尔
这间小木屋已专供他们家八岁的儿子麦文使用了。温洛普夫妇让这间屋子给小麦文用，含有两层意义：一个是要是让小麦文有一间自己专用的屋子，可以在这里做他高兴做的事；另一个则是让他学习独立，而在他们夫妇要外出看场歌剧或散散步的时候，有个地方让他待下来，不会缠着他们。每当他在这间小木屋玩得专心的时候，他的父母要出去参加宴会或跳跳舞，就是要带他去，他也不肯走，这对他父母来说，真是方便极了。他们在外面待得再久一些，也不会觉得内心不安。 而麦文最喜欢玩的游戏，则是收集玩物和照顾动物。他对这方面不但有真正的兴趣，而且还具有不懈的研究精神。每逢他找到一样收集品或得到一头小动物时，他会在他父亲的书架上靠着父亲的帮助，找到所能找到的书，然后从这些书上获取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出一个完整的系统来。在这方面，他的确表现得非常有天才。他在一再的恳求以后，他父亲答应他在这个小木屋里养小动物。他养了一大堆小动物。从毛毛虫到兔子，各式各样的动物。这个孩子能好几个小时盯着看这些小动物；他研究兔子的生活习性，观察它们短暂而紧张的生命，以及它们几乎是不知不觉间的死亡。 但麻烦也出在这里，麦文独自待在这里，原先是他父为图行动上的方便，现在却成为他逃避父母最方便的途径。他独立得太快了一点，而且很快地把对父母的感情完全转移到了他所养的这些小动物身上。假若温洛普夫妇能看出这一点的话，他们就不会以能有这么一个可以独自丢在家里的孩子而为傲了。麦文对他的生活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对，但这可能对他造成一种慢性的伤害，由于他一个人独处，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意外事件，于是大家也就把这件事忽略了过去。 一般的惯例都是这样：当麦文在这间小木屋里忙东忙西时，他的父母会出现在门口，毫不经意地说他们要出去一会。过了一会，等他们收拾打扮好了，他们又会走到门口来告诉他一声：“麦文，我们走了，好好在这里待着。”就这样把他一个人丢在小木屋里，他们放心地外出了。而麦文呢？通常他这时都是全神贯注在某个动物或是书本上，他只不过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到了后来，温洛普夫妇越来越放心，根本就省了到小木屋去的这道麻烦。有时候在他回家吃饭时，顺便告诉他一声，有时候，他们连讲也不讲就直接出去了，就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有一天晚上，他们出去比往常还要早得一点，而且没有告诉他。而麦文正在小木屋里忙着把一个装橘子的箱子改造成笼子，好关他刚抓到的一条草蛇，当日光消失，暮色来临时，他扭亮了小木屋中的电灯，这下他似乎是遗世独立了。灯光黯淡，他俯着身子用一支凿子在凿箱子，突然间凿子滑了边，他只感到左手一阵剧痛，血不断的冒了出来，凿子掉在地上，他捧着左手跑出小木屋，穿过花园跑回家里，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他叫着、喊着，在跑的时候还摔了好几跤，最后左臂痛得再也抬不起来而垂在身边淌着血。他爬进屋子，但房子里没有灯光，一片漆黑。 “妈妈，爸爸！我受伤了！”他大声尖叫，但没有人回答。他停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惊诧得连哭声也停止了，他简直不能相信，他的父母在这时竟会不来帮助他。他再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答应。他跑遍了整个屋子，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一边走着一边喊着，最后他冲进了自己的卧房倒在床上，他整个身体因啜泣而颤抖。他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不断抓着被子，终于他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的眼泪停止了，他深深的吸着气，抓住被子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他的手关节都变白了。他咬紧牙关来抵抗左手的疼痛和内心的震惊，他尽量控制自己保持镇静，这时候他也有勇气来看他那只受伤的手了。这只手的某处血管似乎破裂了，大量的血从伤口处渗出来，整条手臂都感到疼痛不堪。麦文注视了他的伤口一会，几个月来的独立终于发挥了效用。他平静地走过房间来到浴室里，把那只伤手远离身体垂着。然后他打开了冷水龙头，把手浸到冷水里去时，他几乎要痛得晕了过去。但他咬紧牙关强行忍住了。就让血渗入浴缸的水中，把水染成一片通红。然后他从浴室的架子上取下一瓶碘酒，用牙齿扭开瓶盖，把碘酒直接倒在伤口上，痛得他几乎晕倒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紧咬住嘴唇，直到发白，目光坚定。他找到了绷带，照着往常母亲做的样子把伤口包扎起来，这次他完全没有母亲在一旁帮忙，最后他总算是绑好了，而打上一个简单的结，血仍然和碘酒从绷带里渗出来，但他已经不再害怕了。由于流血和震惊，他感到身体非常虚弱，他蹒跚着回到了卧室，一倒上床就不省人事了。 温洛普夫妇有一个美好的晚上，因此他们回来得很晚，但当他们一回家就发现到这件事。客厅里的一张小桌被推翻了，一些纸上还有着血迹，他们走到别的房间去看，到处都有血的痕迹，他们呆了很大一会，温洛普太太才想起她做母亲的责任，她大叫了一声“麦文！”立刻跑到麦文的房间里，只见他面白如纸，受伤的手臂垂在枕头边，那上面也是沾满了血。 他们连忙打电话把医生找了来，然后医生又找了部救护车，当医生听他们夫妇叙述事情的经过时，脸色也是木然的，医生脸上所表现出的轻视，已经足够成为他们的惩罚，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内心有多么恨他们。 麦文的手总算保住了，但和失去也没有太大的分别；除了推拉的动作外，这只手也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他的父母心里感到惭愧，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补偿那可怕的一夜，但这已没有用了。 他们发觉到麦文不再爱他们，而把热情和爱心都转移到他的那些蝙蝠身上，他不再像他们的儿子，反而像是这个家里寄居的朋友。他以谦卑的态度接受他们的关怀，但这适足以使他们感到羞辱。如今除了对他的那些小动物外，他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但当他望着这些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时，他的眼神中会充满了柔情，正好和对他父母的恨意相反。但当他的父母注意看他时，他又会隐藏起那股恨意，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的父亲勉强要自己常到小屋子里来，看看他在做些什么，并且也参加他的工作，想赢回他的感情，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他根本不理他，只是把注意力专注在那些小宠物身上。就是他父亲站在他身旁时，他似乎也未发觉似的不理。 温洛普夫妇的努力失之太晚，所以一切都归于失败。为了能赢得儿子的爱，他们把主意转到了那些小动物身上，他们认为是那些小动物转移了儿子对他们的注意。 有一天温洛普先生对温洛普太太说：“都是那些小动物所引起的，我们得想办法把那些东西弄掉，只要它们还在，我们就无法得到麦文的信任和注意。我们必需丢掉它们。” “我们不能这样做，”温洛普太太回答说：“如今它们已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我们从他那里拿走这些东西，那他会什么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想法，”她丈夫轻视地哼了一声：“当然他还会剩下一些东西的。” “我不明白，”他妻子犹豫地说：“但我总认为这样做不是办法。” 既然温洛普已经决定这样做，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反对的了。 “为什么你自己不到小木屋去看看，看他会对你摆出什么态度？你想和他谈谈话都不可能。” 温洛普太太到小木屋去了。麦文正在抚弄他那条草蛇。他母亲看到这副情景，吓得缩了回来，但当她看到儿子眼中的轻视神情时，才明了这条蛇是不伤人的。 温洛普太太走进小屋子里去，装作不经意喊了一声：“哈罗！”麦文把蛇放回笼子里去，另外又抓了只乌龟抚弄着。他把背转向他的母亲。她咬住嘴唇强忍住怒气，她仍然想尽力而为。 她看了看周围这些笼子和箱子，看看这些大老鼠、兔子、天竺鼠和毛毛虫，还有一只只有一只眼睛的猫坐在屋子角落在用爪子洗脸。 “老天，现在你的宠物真可不少。”她说，勉强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麦文的嘴角动了一动，但是把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在内心中知道，他那晚出事，她才是罪魁祸首。他可以原谅他父亲不在家，可是永远不能原谅他的母亲。她还未看出他眼中的怨恨，她又转身指着小屋的另一端说：“在那里你养了些什么？” 麦文没作回答，她又再问了一遍。 “你在那里养了些什么？” “蝙蝠，”麦文冷冷地回答说。 “蝙蝠？” “蝙蝠。” “蝙蝠是养不驯的。”他母亲找话来跟他说。 “我能，”麦文一直用眼睛瞪着她。她想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在内心中真的怕。她一想到那些肉团团像老鼠的瞎眼动物，和它们那些尖叫声，有的还会吸人血，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虽然她第一眼看到有些宠物，心上也会不舒服，但到底她还能忍受，但一想到蝙蝠，她实在受不了。 “我要去准备晚饭了。”说着她就离开了。 麦文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微笑。他走到那边角落里，将麻布袋的一面掀开，蝙蝠就在那里，这些蝙蝠挂在一排铁架上，看起来比一般蝙蝠都要大一点。在英国很少找到这种类型的，但也许是由于灯光的关系，它们的影子显得特别长。这个男孩抬起头来看着它们，眼神里充满了热爱。然后举起一只手来，横放在喉前。他感觉不到什么，可是明白在喉咙附近出现了两处小伤口，他喜欢这样，因为无论如何，他的这些蝙蝠朋友需要吃的。 回到家以后，温洛普太太在厨房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她丈夫。 “现在他在那里养蝙蝠了。” “蝙蝠？我不认为他能养蝙蝠。” “我也是这么想，但他说他能。” 麦文的话一点不错，的确他可以养蝙蝠。这些蝙蝠都养得肥肥胖胖的，不过他自己受了不少的罪。在那件意外以后，本来他已经恢复了健康，也回复了以往的红润，但如今又变得苍白起来，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样子，就和刚发生那件事情以后一样，似乎他的血在逐渐干涸一样。 到了最后，他的父母终于发现到这个现象，但他们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试着找他说话，或者是要他多吃多休息。但这孩子的沉默和眼神中所现出的敌意，使得他们不敢多管。在他们的想法里，总认为这是那件意外的后遗症，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事情就会好起来的。然而，温洛普太太终于发现到麦文颈子上的伤口。 那天她是在厨房里做事，正好麦文从小木屋回来洗脸，只见他的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而眼神里也有着一股狂热。他走到水槽前面，拿起一块肥皂来洗手，这时候他母亲注意到他喉咙上的两个小针孔，似乎是蝙蝠咬伤的。 “你是怎么弄的？”她问。麦文挣脱了她的手，激动得满脸通红。 “没什么。”他喃喃着说，眼睛一直瞪视着母亲。她受不了他这种态度，而且她心里也明白。他走出了厨房，她则留在厨房里一直在想这件事。他一定是在花园里给什么虫咬了…… “……蝙蝠！”她突然想起了那些静静倒挂在墙角落里的蝙蝠，她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她连忙找到丈夫告诉他这件事。 “你一定得问问麦文，”她最后说：“你一定要他把事情说出来。” “不管我怎么问，他还是不会说的，何况这种想法也太荒唐了一点。” 但不管荒唐不荒唐，温洛普还是决定要找出儿子喉上的血痕是什么，不管他会不会对他说真话，这总表示他对他还是有点作父亲的权威。当天晚上，他到了麦文的卧室里，发觉他躺在床上，那副样子实在吓人。他的身体似乎在逐渐枯萎着，而在黯淡的灯光下，他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的反光。 “麦文，请让我看一看你的喉咙。” 麦文连动都没动一下。 “麦文，让我看看你喉咙上的伤痕。”温洛普走到床旁边，俯下身去看他的儿子，可是他儿子只是瞪着眼看他，不动也不说话。当他坐上床沿时，儿子想转过身去，但温洛普抓住了他，在床头灯光下看到了他颈子上的伤痕。 “你在那里弄的？” 麦文不作声。 “好吧，”温洛普说，同时在心里也作了一个决定。“你不想告诉我任何事，我却想对你说一两样。不但这些蝙蝠要弄走，而且其他所有的动物都必须要弄走，同时我也很高兴用我的双手来拆掉那间小木屋。” “不要！”麦文从床上坐起来，而温洛普感觉得到，他儿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恨。他很快的从床沿上站了起来。 “一定要！”他坚决地说，他走出了房间。麦文又躺了下去，似乎是浑身都瘫痪了。假若这间小木屋拆掉，那他还能到那里去呢？这些蝙蝠又能到那里去呢？它们很难再找到能喂饱它们的血…… 在那天晚上，温洛普上床时，感到好久都没有这样快乐过了。他已作成了一项决定，一旦执行好了，他们又可以得回他们的儿子了。他们夫妇聊了一会，心安理得地入睡了。 在麦文的卧房里，麦文却在耐心地等候着。等父母入睡后，他可以不惊醒他们而走出房子。当他轻轻推开父母亲的卧室，看不到一点反应，他知道他们都睡着了。他关上房门，匆匆忙忙的下了楼梯，走出屋子去到了那间小木屋。等到他接近小木屋时，蝙蝠都发出兴奋的叫声，它们也在等候着他。在他打开门进去的时候，这些蝙蝠尖锐地叫着，围着他打转，然后都紧紧靠着他身边，就像在抚摸他似的。 麦文开始向住的屋子走，而这些蝙蝠跟在他身后飞。等他走近屋子时，他停了下来。 “现在要安静下来了，蝙蝠们！”他温柔地说，而这些叫声也就停止了下来。于是这个古怪的行列走进了屋子。这些有着狐狸脸孔的蝙蝠群，静静地跟在这位穿着睡衣苍白着脸的男孩子身后，他们进入客厅，到了楼上。麦文带着它们来到父母亲的卧室。他回头看看这些蝙蝠是否还跟着他，真的是一只蝙蝠都没有少。他张开嘴不出声地笑了。他推开父母亲卧房的门，然后对那些蝙蝠说： “来吧，朋友们，你们可以饱餐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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