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传记]共和国36位军事家  第20章 谭政(第5页) [第149页]

　　谭政主持总政党务工作以来，在部队的建设上做了大量的工作，为部队的正规化、现代化及其政治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再加之新中国建立前谭政对革命的贡献，1955年9月，他被授予大将军衔，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第二年，党的八大胜利召开，谭政在会议上作了题为《建军新阶段中政治工作的若干问题》的发言，对新阶段部队中的政治工作经验作了总结。

　　谭政在发言前将稿子分送邓小平、彭德怀、罗荣桓、黄克诚等审定。彭德怀、黄克诚对谭政的发言稿作了肯定的批语，邓小平在文字上还作了改动。

　　1958年1月，谭政（左一）等和苏联陆海军总政治部代表在北京参观“汽车俱乐部”的各种文体器材。发言中，谭政介绍了时代变化的背景、特点之后，单刀直入，提出了如何认识政治和军事技术的关系问题，他提高了语调：“现阶段的政治工作，应正确认识政工和军事技术的关系。在现代战争中，技术条件的重要性是大大地提高了。没有现代技术装备，没有高度技术水平的诸兵种合同作战，单靠人的勇敢是不能在战争中取胜的。目前来说，我们在军事科学、技术和现代指挥方面的知识，不是很多，而是很少，技术的薄弱仍然是当前军队建设的一个主要问题，我们必须用最大的努力来克服这种落后状态，并争取若干年内在军事技术上赶上其他先进国家的军队。”

　　接着他话题一转，又谈到了人的因素、政治因素的重要性。他说：“但是，我们强调技术的重要，并不是主张可以降低人的作用。相反的，人的因素始终是战争中的决定因素，经常起作用的因素。在技术条件日超复杂，兵种增多，战争更加残酷的条件下，更需要发挥人的作用。技术是由人掌握的，任何新的技术只有同人结合，才能发挥作用。”

　　为此，谭政特别强调道：“必须加强部队文化教育，使各级干部文化程度若干年内达到大专以上水平，并加强普通战士的文化学习。加强部队军事训练，提高军事素质。只有这样，我们的军队才能真正实现正规化，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国防军。”

　　最后，谭政指出了目前在部队工作转变过程中所发生的几种偏向，这些偏向大略表现为：忽视官兵一致，上下一致的传统；忽视思想工作，不走群众路线；在学校教育与部队训练中，存在脱离实际的教条主义和形式主义；军队同人民群众的关系同地方党的关系，较前疏远。”针对上述问题，谭政还提出了新的历史阶段军队政治工作的任务和方法。当他发言结束时，会场上掌声雷动。

　　这篇发言是人民解放军在新阶段政治工作的极为重要的历史文献，被编入八大的文件汇编之中，中央军委将其作为建军的重要文件印发全军。

　　在八大上，谭政被选为中央委员，之后又当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同年12月，谭政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主持全军政治工作。同时，他还担任中央军委委员、军委常委、军委办公会议成员、人大常委、国防委员会委员、国防部副部长等职。虽然担任党、政、军重要领导职务，但谭政仍一如既往，始终保持艰苦朴素、谦虚谨慎、严于律己的革命传统精神，从不向国家伸手、搞特殊化。

　　一次，谭政到东北检查部队工作。当地政府出于对首长的尊重，特在政府机关招待所餐厅里摆了一桌酒席，并把茅台酒说成东北地方名酒，把熊掌说成牛蹄，把鱼翅说成……当谭政入席时，看到桌上摆着的高档酒菜之后，便大发雷霆，严厉批评了当地政府的不正之风，并要退席。后来经过再三劝说，在当地领导答应撤下高档酒菜后，谭政才出于礼节，坐下来吃饭了。

　　据谭政秘书乔希章、佟印回忆，新中国建立后，1954年9月，谭政调北京后，组织上配给他一套住房。该房设施简陋，常年失修，但他从来没有提出修理或更新。当管理部门决定拆去旧厨房重修一座新厨房，并加大取暖锅炉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谭政任总政治部副主任、主任十多年，从未动用公款请过一次客。若有熟人来看望他或谈工作，到了吃饭的时间，也只不过让炊事员临时加个菜，一同就餐。但每逢过节、过年，他总是把秘书、警卫、司机、炊事员请在一起聚餐、打扑克、说笑话，一同娱乐。而他的家属偶尔坐了谭政的车子去办私事，谭政就告诉司机：“一定按规定收费！”

　　谭政出国访问时，外国朋友赠送的贵重礼品，回来后一律交公，如照相机回国后就交给画报社等专业部门公用。他经常告诉秘书，不准收礼。一次在湘乡市一家糖果厂参观时，厂领导背着谭政把几包糖塞进车子里。回到宾馆发现后，谭政硬是让秘书把这几包糖退回了工厂。

　　谭政严于律己，艰苦朴素，谦虚谨慎的政治风范，令他的秘书和工作人员都钦佩不已。

　　谭政本是林彪部下，1959年底，因反对林彪将毛泽东为抗大题词简称为“三八作风”，引起林彪不满，认为其不突出政治，而遭受到由林彪组织的一次次错误批判，不久谭政被降为副职。后受到许多不公正的待遇。

　　1959年底，林彪把毛泽东给“抗大”的题词简称为“三八作风”。谭政不同意这一简称，说：“‘三八作风’不准确，还有个‘三八妇女节’，容易相混淆，需要再斟酌斟酌。”谭政的这一态度引起林彪的强烈不满。

　　1960年1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林彪再一次提出“三八作风”这一概念，得到会议的肯定。担任总政治部主任的谭政不得不组织宣传，在准备登报宣传和编写提纲的时候，有一位在“抗大”工作过的干部提出，毛泽东的第三句“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是否应为“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谭政将这个意见打了报告，请示毛泽东。这期间正好有个军区来请示，是否可将“三八作风”的内容写成大标语，由于尚未得到毛泽东的批复，总政治部没有及时答复。

　　这时林彪跳了出来，指责谭政“反对三八作风”，“阻止宣传毛泽东思想”，并且对一些人放风说：“正确和不正确的东西总是这样，你不攻它，它就攻你，你不打他，他就打你，你不造他的反，他就造你的反。”林彪的话慢慢传开，大家都为谭政捏一把汗，谭政起初不仅不相信这些话，而且还批评向他传递信息的人说：“以后不要去听那些小道消息，还是照中央的方针去办，贯彻毛泽东批准的文件，才是政治工作的方向。”

　　1960年，谭政（前右三）在军委扩大会议上发言。1960年5月的一天，林彪把谭政叫去，并责问谭政：“你知不知道政治机关与党委机关是什么关系？党委的决定，你总政为什么迟迟不落实？”在林彪的压力下，谭政无奈地让总政治部于当月发出了《关于开展培养三八作风运动的指示》。此后，有一篇题为《东北战场上的林彪同志》的文章，无原则地吹捧林彪，提出什么“跟着林总走”等词句，要求《解放军报》刊登。身为总政治部主任的谭政审定该稿时，将这篇文章给“枪毙”了，未准刊登。

　　于是，平静的北京开始不平静了，林彪决意要对谭政下手，“彻底解决谭政问题”。1960年9月14日，由林彪把持的中央军委扩大会议将矛头对准谭政。会议从9月14日，一直开到10月20日，开了一个月零六天。

　　本来在4月份，全军政治工作会议在谭政主持下刚刚开过。但是，为了彻底否定谭政主持的政治工作及其这次工作会议，林彪又提出要召开军委扩大会议，重新专门讨论政治思想工作，并要谭政准备一个《关于加强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报告》。谭政很快起草了一份报告稿，送给军委常委征求意见。别人的意见均已反馈回来了，唯独不见林彪的意见批回。这是为什么？谭政不得而知。

　　在军委扩大会议召开前夕，林彪突然提出要先开军委党委扩大会议，并作了重点讲话。他说：“谭政不紧跟搞‘三八作风’，而去搞系统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理论教育和科学文化学习，这是偏离方向……今年4月总政召开的政治工作会议，虽然也解决了许多问题，但开得不好，许多应该回答的问题没有回答。去年的政工会议，情况也是如此。”

　　10月20日，会议认定了上述种种对谭政的诬蔑和指责，并在通过了《关于加强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决议》和《关于谭政同志错误的决议》后闭幕。在这次会议上，认定了以谭政为首的“反党宗派集团”，并对该“集团”成员作出了处分，谭政被降为副职，之后，他的其他党政军领导职务均被撤消。但是对谭政等人的政治迫害，并未就此罢手。在总政党委扩大会议上，还要对谭政等人继续“揭发批判”。

　　在漫长而艰难的“挨整”岁月中，谭政昼不愿出，夜不能寐，生活无趣，饭食无味。他本来已经戒掉的烟，又一支接着一支不停地抽起来。有时候，他独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坐着发呆，一坐就是半天。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但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并未在逆境中屈服，不久他接受了罗荣桓的建议，去基层搞调查研究。本来谭政由总政治部主任降为副主任后，分工管总参、总后和总政直属单位的政治工作，后来又加了一项公安部队的政治工作以及民兵政治工作。这种安排实际上是不让他再工作了，副主任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安慰而已。然而，谭政真的正儿八经地当起了他的副主任来了。他几乎跑遍了主管的下属单位，并将调查所得写成材料上报。

　　但报告迟迟没有回音。他等来等去，谭政向毛泽东写的调查报告，向中央军委的汇报，不仅没得到回复，反而说他写的那个民兵工作报告中提出的“三依靠”是与毛泽东关于民兵工作“三落实”指示相对抗，又一次受到批判。

　　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不少领导下了基层，谭政也决定下到基层去。他选择了江西九江的一个军工厂，正式职务是工作组的组长。每天，他穿着工作服下车间去劳动，为了和工人打成一片，他改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名字——唐一夫。谭政在这个工厂里认认真真地当了半年多的工人，工人们对这个“老唐”很是喜欢，愿意接近。有什么话都爱对他说，甚至有的工人家里发生了纠纷，也愿意找他帮助解决。

　　既然是工作组组长，就要管点事情。一天，他接到江西省委的通知，去南昌参加一个会议。不料，来到南昌当晚，他的秘书突然接到一个电话，“通知谭政因他是犯了错误的人，所以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的资格。”怎么和谭政交待，秘书思来想去，只好撒谎，“谭副主任，会议改期了，我们要先回九江吧。”谭政很惊讶：“不会吧，不是定了的吗？”“刚刚改期的。”秘书说。“不行，我要去问问他们，哪能这样不负责任，劳民伤财？”谭政很生气。秘书眼看拦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了。谭政听完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后来，谭政被派往福建任第五位副省长，一场更大的灾难正朝着他逼近。一天，福州军区卫校造反派学生在林彪的唆使下，深更半夜闯入谭政家，把他捆绑起来，押解到北京，被轮番接受批斗，坐“喷气式”，从此，谭政开始了长达八年的监禁生活。

　　后来，谭政自己曾伤心地说：“我这个参加秋收起义的红军战士，井冈山上的共产党员，古田会议的参加者，经过爬雪山、过草地，长征二万五千里，竟然在‘自己’的监房里蹲了八年！”

　　一次，毛泽东问：“那个谭政哪里去了？”这才使谭政结束了八年囚禁生活。

　　谭政穿上军装去看叶剑英，他握住叶剑英的手，泣不成声，一时间，百感交激，浑身抖作一团。叶剑英看到谭政虽有好转、但精神与身体均大不如前，心中犹如刀绞般的难受，他握住谭政枯如秋叶的手，许久未发一言。

　　临走时，谭政激动地对叶剑英说：“能工作了，我就要尽量给党多做点事情。”

　　1979年，谭政（右）参观辽沈战役人民解放军攻克四平的图片展览。此后，谭政又去看了徐向前等老同志、老朋友、老上级，谭政的心情，身体，精神，处在慢慢的恢复中。同时，他还以坚强的毅力锻炼身体，以期早日恢复工作。

　　据他的秘书回忆，此时的谭政已行动不便，有时走路直跺脚，就是迈不开步，但他仍然深入边防海岛去看望部队，回到井冈山看望老区群众，还回到东北解放战场去巡视。

　　1986年6月13日，是谭政的八十寿辰。这一天，徐向前元帅给谭政大将发来了生日贺信，信中写道：“您对人民军队政治工作的建树，您对革命的功绩，是永不磨灭的。”谭政躺在床上，病房内坐满了家人和秘书，他看着这封贺信，心中荡起了无限的感慨与激情。回想这八十年的人生历程，回想几十年戎马疆场的军旅生活，回想到林彪的迫害与党和人民对自己的信任，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八十寿辰过后的第二年，即1988年7月，谭政在病榻中，被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88年11月6日凌晨2时5分，凛冽的北风不时呜咽着、呼啸着掠过古城，中华人民共和国大将谭政在昏睡中悄悄地告别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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