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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名著]魏书  卷一百八·志十-十三·礼四之一-四 [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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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 卷一百八·志十-十三·礼四之一-四


志第十

礼四之一

  夫在天莫明于日月,在人莫明于礼仪。先王以安上治民,用成风化,苟或失之,斯亡云及。圣者因人有尊敬哀思嗜欲喜怒之情,而制以上下隆杀长幼众寡之节,本于人心,会于神道,故使三才惟穆,百姓允谐。而淳浇世殊,质文异设,损益相仍,随时作范。秦灭儒经,汉承其弊,三代之礼,盖如线焉。刘氏中兴,颇率周典,魏晋之世,抑有可知。

  自永嘉扰攘,神州芜秽,礼坏乐崩,人神殄。太祖南定燕赵,日不暇给,仍世征伐,务恢疆宇。虽马上治之,未遑制作,至于经国轨仪,互举其大,但事多粗略,且兼阙遗。高祖稽古,率由旧则,斟酌前王,择其令典,朝章国范,焕乎复振。早年厌世,叡虑未从,不尔,刘马之迹夫何足数!世宗优游在上,致意玄门,儒业文风,顾有未洽,坠礼沦声,因之而往。肃宗已降,魏道衰羸,太和之风,仍世凋落,以至于海内倾圮,纲纪泯然。呜呼!鲁秉周礼,国以克固;齐臣撤器,降人折谋。治身不得以造次忘,治国庸可而须臾忽也。初自皇始,迄于武定,朝廷典礼之迹,故总而录之。

  太祖登国元年,即代王位于牛川,西向设祭,告天成礼。

  天兴元年,定都平城,即皇帝位,立坛兆告祭天地。祝曰:「皇帝臣珪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土之灵。上天降命,乃眷我祖宗,世王幽都。珪以不德,纂戎前绪,思宁黎元,龚行天罚。殪刘显,屠卫辰,平慕容,定中夏。群下劝进,谓宜正位居尊,以副天人之望。珪以天时人谋,不可久替,谨命礼官,择吉日受皇帝玺绶。惟神祗其丕祚于魏室,永绥四方。」事毕,诏有司定行次,正服色。群臣奏以国家继黄帝之后,宜为土德,故神兽如牛,牛土畜,又黄星显曜,其符也。于是始从土德,数用五,服尚黄,牺牲用白。祀天之礼用周典,以夏四月亲祀于西郊,徽帜有加焉。

  二年正月,帝亲祀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为坛通四陛,为壝埒三重。天位在其上,南面,神元西面。五精帝在坛内,壝内四帝,各于其方,一帝在未。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一、太一、北斗、司中、司命、司禄、司民在中壝内,各因其方。其余从食者合一千余神,餟在外壝内。藉用藁秸,玉用四珪,币用束帛,牲用黝犊,器用陶匏。上帝、神元用犊各一,五方帝共用犊一,日月等共用牛一。祭毕,燎牲体左于坛南巳地,从阳之义。其瘗地坛兆,制同南郊。明年正月辛酉,郊天。癸亥,瘗地于北郊,以神元窦皇后配。五岳名山在中壝内,四渎大川于外壝内。后土、神元后,牲共用玄牲一,玉用两珪,币用束帛,五岳等用牛一。祭毕,瘗牲体右于坛之北亥地,从阴也。乙丑,赦京师畿内五岁刑以下。其后,冬至祭上帝于圜丘,夏至祭地于方泽,用牲帛之属,与二郊同。

  冬十月,平文、昭成、献明庙成。岁五祭,用二至、二分、腊,牲用太牢,常遣宗正兼太尉率祀官侍祀。置太社、太稷、帝社于宗庙之右,为方坛四陛。祀以二月、八月,用戊,皆太牢。句龙配社,周弃配稷,皆有司侍祀。立祖神,常以正月上未,设藉于端门内,祭牲用羊、豕、犬各一。又立神元、思帝、平文、昭成、献明五帝庙于宫中,岁四祭,用正、冬、腊、九月,牲用马、牛各一,太祖亲祀。宫中立星神,一岁一祭,常以十二月,用马荐各一,牛豕各二,鸡一。

  太祖初,有两彗星见,刘后使占者占之,曰:「祈之则当扫定天下。」后从之,故立其祀。又立阙二字

  神十二,岁一祭,常以十一月,各用牛一、鸡三。又立王神四,岁二祭,常以八月、十月,各用羊一。又置献明以上所立天神四十所,岁二祭,亦以八月、十月。神尊者以马,次以牛,小以羊,皆女巫行事。又于云中及盛乐神元旧都祀神元以下七帝,岁三祭,正、冬、腊,用马牛各一,祀官侍祀。明年春,帝始躬耕籍田,祭先农,用羊一。祀日于东郊,用骍牛一。秋分祭月于西郊,用白羊一。

  天赐二年夏四月,复祀天于西郊,为方坛一,置木主七于上。东为二陛,无等;周垣四门,门各依其方色为名。牲用白犊、黄驹、白羊各一。祭之日,帝御大驾,百官及宾国诸部大人毕从至郊所。帝立青门内近南坛西,内朝臣皆位于帝北,外朝臣及大人咸位于青门之外,后率六宫从黑门入,列于青门内近北,并西面。廪牺令掌牲,陈于坛前。女巫执鼓,立于陛之东,西面。选帝之十族子弟七人执酒,在巫南,西面北上。女巫升坛,摇鼓。帝拜,若肃拜,百官内外尽拜。祀讫,复拜。拜讫,乃杀牲。执酒七人西向,以酒洒天神主,复拜,如此者七。礼毕而返。自是之后,岁一祭。

  太宗永兴三年三月,帝祷于武周车轮二山。初清河王绍有宠于太祖,性凶悍,帝每以义责之,弗从。帝惧其变,乃于山上祈福于天地神祇。及即位坛兆,后因以为常祀,岁一祭,牲用牛,帝皆亲之,无常日。

  明年,立太祖庙于白登山。岁一祭,具太牢,帝亲之,亦无常月。兼祀皇天上帝,以山神配,旱则祷之,多有效。是岁,诏郡国于太祖巡幸行宫之所,各立坛,祭以太牢,岁一祭,皆牧守侍祀。又立太祖别庙于宫中,岁四祭,用牛马羊各一。又加置天日月之神及诸小神二十八所于宫内,岁二祭,各用羊一。后二年,于白登西,太祖旧游之处,立昭成、献明、太祖庙,常以九月、十月之交,帝亲祭,牲用马、牛、羊,及亲行貙刘之礼。别置天神等二十三于庙左右,其神大者以马,小者以羊。华阴公主,帝姊也,元绍之为逆,有保护功,故别立其庙于太祖庙垣后,因祭荐焉。又于云中、盛乐、金陵三所,各立太庙,四时祀官侍祀。

  泰常三年,为五精帝兆于四郊,远近依五行数。各为方坛四陛,埒壝三重,通四门。以太皞等及诸佐随配。侑祭黄帝,常以立秋前十八日。余四帝,各以四立之日。牲各用牛一,有司主之。又六宗、灵星、风伯、雨师、司民、司禄、先农之坛,皆有别兆,祭有常日,牲用少牢。立春之日,遣有司迎春于东郊,祭用酒、脯、枣、栗,无牲币。又立五岳四渎庙于桑乾水之阴,春秋遣有司祭,有牲及币。四渎唯以牲牢,准古望秩云。其余山川及海若诸神在州郡者,合三百二十四所,每岁十月,遣祀官诣州镇遍祀。有水旱灾厉,则牧守各随其界内祈谒,其祭皆用牲。王畿内诸山川,皆列祀次祭,各有水旱则祷之。

  明年八月,帝尝于白登庙,将荐熟,有神异焉。太庙博士许钟上言曰:「臣闻圣人能飨帝,孝子能飨亲。伏惟陛下孝诚之至,通于神明。近尝于太祖庙,有车骑声,从北门入,殷殷轞々,震动门阙,执事者无不肃忄栗。斯乃国祚永隆之兆,宜告天下,使咸知圣德之深远。」

  辛未,幸代,至雁门关,望祀恆岳。后二年九月,幸桥山,遣有司祀黄帝、唐尧庙。明年正月,南巡恆岳,祀以太牢。幸洛阳,遣使以太牢祀嵩高、华岳。还登太行。五月,至自洛阳,诸所过山川,群祀之。后三年二月,祀孔子于国学,以颜渊配。

  神二年,帝将征蠕蠕,省郊祀仪。四月,以小驾祭天神,毕,帝遂亲戎。大捷而还,归格于祖祢,遍告群神。

  九月,立密皇太后庙于鄴,后之旧乡也。置祀官太常博士、齐郎三十余人,侍祀,岁五祭。

  太延元年,立庙于恆岳、华岳、嵩岳上,各置待祀九十人,岁时祈祷水旱。其春秋泮涸,遣官率刺史祭以牲牢,有玉币。

  魏先之居幽都也,凿石为祖宗之庙于乌洛侯国西北。自后南迁,其地隔远。真君中,乌洛侯国遣使朝献,云石庙如故,民常祈请,有神验焉。其岁,遣中书侍郎李敞诣石室,告祭天地,以皇祖先妣配。祝曰:「天子焘谨遣敞等用骏足、一元大武敢昭告于皇天之灵。自启辟之初,祐我皇祖,于彼土田。历载亿年,聿来南迁。惟祖惟父,光宅中原。克剪凶丑,拓定四边。冲人纂业,德声弗彰。岂谓幽遐,稽首来王。具知旧庙,弗毁弗亡。悠悠之怀,希仰余光。王业之兴,起自皇祖。绵绵瓜瓞,时惟多祜。敢以丕功,配飨于天。子子孙孙,福禄永延。」敞等既祭,斩桦木立之,以置牲体而还。后所立桦木生长成林,其民益神奉之。咸谓魏国感灵祇之应也。石室南距代京可四千余里。

  明年六月,司徒崔浩奏议:「神祀多不经,案祀典所宜祀,凡五十七所,余复重及小神,请皆罢之。」奏可。

  十一年十一月,世祖南征,迳恆山,祀以太牢。浮河、济,祀以少牢。过岱宗,祀以太牢。至鲁,以太牢祭孔子。遂临江,登瓜步而还。

  文成皇帝即位,三年正月,遣有司诣华岳修庙立碑。数十人在山上,闻虚中若有音声,声中称万岁云。

  和平元年正月,帝东巡。历桥山,祀黄帝;幸辽西,望祀医无闾山。遂缘海西南,幸冀州,北至中山,过恆岳,礼其神而返。明年,帝南巡,过石门,遣使者用玉璧牲牢,礼恆岳。

  四月旱,下诏州郡,于其界内神无大小,悉洒扫荐以酒脯。年登之后,各随本秩,祭以牲牢。至是,群祀先废者皆复之。

  显祖皇兴二年,以青徐既平,遣中书令兼太常高允奉玉币祀于东岳,以太牢祀孔子。

  高祖延兴二年,有司奏天地五郊、社稷已下及诸神,合一千七十五所,岁用牲七万五千五百。显祖深愍生命,乃诏曰:「朕承天事神,以育群品,而咸秩处广,用牲甚众。夫神聪明正直,享德与信,何必在牲。《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礿祭,实受其福。'苟诚感有著,虽行潦菜羹,可以致大嘏,何必多杀,然后获祉福哉!其命有司,非郊天地、宗庙、社稷之祀,皆无用牲。」于是群祀悉用酒脯。

  先是,长安牧守常有事于周文、武庙。四年,坎地埋牲,庙玉发见。四月,诏东阳王丕祭文、武二庙。以庙玉露见,若即而埋之,或恐愚民将为盗窃,敕近司收之府藏。

  六月,显祖以西郊旧事,岁增木主七,易世则更兆,其事无益于神明。初革前仪,定置主七,立碑于郊所。

  太和二年,旱。帝亲祈皇天、日月五星于苑中,祭之夕大雨,遂赦京师。

  三年,上祈于北苑,又祷星于苑中

  六年十一月,将亲祀七庙,诏有司依礼具仪。于是群臣议曰:「昔有虞亲虔,祖考来格,殷宗躬谒,介福逌降。大魏七庙之祭,依先朝旧事,多不亲谒。今陛下孝诚发中,思亲祀事,稽合古王礼之常典。臣等谨案旧章,并采汉魏故事,撰祭服冠屦牲牢之具,罍洗簠簋俎豆之器,百官助祭位次,乐官节奏之引,升降进退之法,别集为亲拜之仪。」制可。于是上乃亲祭。其后四时常祀,皆亲之。

  十年四月,帝初以法服御辇,祀于西郊。

  十二年十月,帝亲筑圜丘于南郊。

  十三年正月,帝以大驾有事于圜丘。五月庚戍,车驾有事于方泽。壬戌,高祖临皇信堂,引见群臣。诏曰:「《礼记祭法》称:'有虞氏禘黄帝。'《大传》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又称'不王不禘'。《论》曰:「'禘自既灌。'《诗》《颂》:'《长发》,大禘。'《尔雅》曰:'禘,大祭也。'夏殷四时祭:礻勺、禘、烝、尝,周改禘为祠。《祭义》称'春祭、秋尝',亦夏殷祭也。《王制》称:'犆罐、祫禘、祫尝祫烝。'其礼传之文如此。郑玄解禘,天子祭圜丘曰禘,祭宗庙大祭亦曰禘。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则合群毁庙之主于太庙,合而祭之。禘则增及百官配食者,审谛而祭之。天子先禘佩而后时祭,诸侯先时祭而后禘佩。鲁礼,三年丧毕而祫,明年而禘。圜丘、宗庙大祭俱称禘,祭有两禘明也。王肃解禘祫,称天子诸侯皆禘于宗庙,非祭天之祭。郊祀后稷,不称禘,宗庙称禘。禘、祫一名也,合而祭之故称祫,审谛之故称禘,非两祭之名。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总而互举之,故称五年再殷祭,不言一禘一祫,断可知矣。礼文大略,诸儒之说,尽具于此。卿等便可议其是非。」

  尚书游明根、左丞郭祚、中书侍郎封琳、著作郎崔光等对曰:「郑氏之义,禘者大祭之名。大祭圜丘谓之禘者,审谛五精星辰也;大祭宗庙谓之禘者,审谛其昭穆。圜丘常合不言祫,宗庙时合故言祫。斯则宗庙祫趾并行,圜丘一禘而已。宜于宗庙俱行禘祫之礼。二礼异,故名殊。依《礼》,春废犆罐,于尝于蒸则祫,不于三时皆行禘佩之礼。」中书监高闾、仪曹令李韶、中书侍郎高遵等十三人对称:「禘祭圜丘之禘与郑义同,其宗庙禘祫之祭与王义同。与郑义同者,以为有虞禘黄帝,黄帝非虞在庙之帝,不在庙,非圜丘而何?又《大传》称祖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庙之文。《论》称'禘自既灌',事似据。《尔雅》称'禘,大祭也'。《颂》'《长发》,大禘也',殷王之祭。斯皆非诸侯之礼,诸侯无禘。礼唯夏殷,夏祭称禘,又非宗庙之禘。鲁行天子之仪,不敢专行圜丘之禘,改殷之禘,取其禘名于宗庙,因先有祫,遂生两名。据王氏之义,祫而禘祭之,故言禘祫,总谓再殷祭,明不异也。禘祫一名也。其禘祫止于一时,止于一时者,祭不欲数,数则黩。一岁而三禘,愚以为过数。」

  帝曰:「尚书、中书等,据二家之义,论禘佩详矣。然于行事取衷,犹有未允。监等以禘佩为名,义同王氏,禘祭圜丘,事与郑同。无所间然。尚书等与郑氏同,两名两祭,并存并用,理有未称。俱据二义,一时禘祫,而阙二时之禘,事有难从。夫先王制礼,内缘人子之情,外协尊卑之序。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数尽则毁,藏主于太祖之庙,三年而祫祭之。世尽则毁,以示有终之义;三年而祫,以申追远之情。禘佩既是一祭,分而两之,事无所据。毁庙三年一祫,又有不尽四时,于礼为阙。七庙四时常祭,祫则三年一祭,而又不究四时,于情为简。王以禘佩为一祭,王义为长。郑以圜丘为禘,与宗庙大祭同名,义亦为当。今互取郑、王二义。禘佩并为一名,从王;禘佩是祭圜丘大祭之名,上下同用,从郑。若以数则黩,五年一禘,改祫从禘。五年一禘,则四时尽禘,以称今情。禘则依《礼》文,先禘而后时祭。便即施行,著之于令,永为世法。」

  高闾曰:「《书》称:'肆类于上帝,禋于六宗。'六宗之祀,《礼》无明文,名位坛兆,历代所疑。汉魏及晋诸儒异说,或称天地四时,或称六者之间,或称《易》之六子,或称风雷之类,或称星辰之属,或曰世代所宗,或云宗庙所尚,或曰社稷五祀,凡有十一家。自晋已来,逮于圣世,以为论者虽多,皆有所阙,莫能评究。遂相因承,别立六宗之兆,总为一位而祭之。比敕臣等评议取衷,附之祀典。臣等承旨,披究往说,各有其理。较而论之,长短互有,若偏用一家,事或差舛。众疑则从多,今惑则仍古。请依先别处六宗之兆,总为一祀而祭之。」帝曰:「详定朝令,祀为事首,以疑从疑,何所取正?昔石渠、虎阁之议,皆准类以引义,原事以证情,故能通百家之要,定累世之疑。况今有文可据,有本可推,而不评而定之,其致安在?朕躬览《尚书》之文,称'肆类上帝,禋于六宗',文相连属,理似一事。上帝称肆而无禋,六宗言禋而不别其名。以此推之,上帝、六宗当是一时之祀,非别祭之名。肆类非独祭之目,焚烟非他祀之用。六宗者,必是天皇大帝及五帝之神明矣。禋是祭帝之事,故称禋以关其他,故称六以证之。然则肆类上帝,禋于六宗,一祭也,互举以成之。今祭圜丘,五帝在焉,其牲币俱禋,故称肆类上帝,禋于六宗。一祭而六祀备焉。六祭既备,无烦复别立六宗之位。便可依此附令,永为定法。」

  十四年八月诏曰:「丘泽初志,配尚宜定,五德相袭,分叙有常。然异同之论,著于往汉,未详之说,疑在今史。群官百辟,可议其所应,必令合衷,以成万代之式。」

  中书监高闾议以为:「帝王之作,百代可知,运代相承,书传可验。虽祚命有长短,德政有优劣,至于受终严祖,殷荐上帝,其致一也。故敢述其前载,举其大略。臣闻居尊据极,允应明命者,莫不以中原为正统,神州为帝宅。苟位当名全,化迹流洽,则不专以世数为与夺,善恶为是非。故尧舜禅揖,一身异尚;魏晋相代,少纪运殊。桀纣至虐,不废承历之叙;厉惠至昏,不阙周晋之录。计五德之论,始自汉刘,一时之议,三家致别。故张苍以汉为水德,贾谊、公孙臣以汉为土德,刘向以汉为火德。以为水德者,正以尝有水溢之应,则不推运代相承之数矣。以土德者,则以亡秦继历,相即为次,不推逆顺之异也。以为火德者,悬证赤帝斩蛇之符,弃秦之暴,越恶承善,不以世次为正也,故以承周为火德。自兹厥后,乃以为常。魏承汉,火生土,故魏为土德。晋承魏,土生金,故晋为金德。赵承晋,金生水,故赵为水德。燕承赵,水生木,故燕为木德。秦承燕,木生火,故秦为火德。秦之未灭,皇魏未克神州,秦氏既亡,大魏称制玄朔。故平文之庙,始称'太祖',以明受命之证,如周在岐之阳。若继晋,晋亡已久;若弃秦,则中原有寄。推此而言,承秦之理,事为明验。故以魏承秦,魏为土德,又五纬表验,黄星曜彩,考氏定实,合德轩辕,承土祖未,事为著矣。又秦赵及燕,虽非明圣,各正号赤县,统有中土,郊天祭地,肆类咸秩,明刑制礼,不失旧章。奄岱逾河,境被淮汉。非若龌龊边方,僭拟之属,远如孙权、刘备,近若刘裕、道成,事系蛮夷,非关中夏。伏惟圣朝,德配天地,道被四海,承乾统历,功侔百王。光格同于唐虞,享祚流于周汉,正位中境,奄有万方。今若并弃三家,远承晋氏,则蔑中原正次之实。存之无损于此,而有成于彼;废之无益于今,而有伤于事。臣愚以为宜从尚黄,定为土德。又前代之君,明贤之史,皆因其可褒褒之,可贬贬之。今议者偏据可绝之义,而不录可全之礼。所论事大,垂之万叶。宜并集中秘群儒,人人别议,择其所长,于理为悉。」

  秘书丞臣李彪、著作郎崔光等议以为:「尚书闾议,继近秦氏。臣职掌国籍,颇览前书,惜此正次,慨彼非绪。辄仰推帝始,远寻百王。魏虽建国君民,兆关振古,祖黄制朔,绵迹有因。然此帝业,神元为首。案神元、晋武,往来和好。至于桓、穆,洛京破亡。二帝志摧聪、勒,思存晋氏,每助刘琨,申威并冀。是以晋室衔扶救之仁,越石深代王之请。平文、太祖,抗衡苻石,终平燕氏,大造中区。则是司马祚终于郏鄏,而元氏受命于云代。盖自周之灭及汉正号,几六十年,著符尚赤。后虽张、贾殊议,暂疑而卒从火德,以继周氏。排虐嬴以比共工,蔑暴项而同吴广。近蠲谬伪,远即神正,若此之明也。宁使白蛇徒斩,雕云空结哉!自有晋倾沦,暨登国肇号,亦几六十余载,物色旗帜,率多从黑。是又自然合应,玄同汉始。且秦并天下,革创法度,汉仍其制,少所变易。犹仰推五运,竟踵隆姬。而况刘、石、苻、燕,世业促褊,纲纪弗立。魏接其弊,自有彝典,岂可异汉之承木,舍晋而为土邪?夫皇统崇极,承运至重,必当推协天绪,考审正次,不可杂以僭窃,参之强狡。神元既晋武同世,桓、穆与怀、愍接时。晋室之沦,平文始大,庙号太祖,抑亦有由。绍晋定德,孰曰不可,而欲次兹伪僭,岂非惑乎?臣所以慺慺惜之,唯垂察纳。」诏令群官议之。

  十五年正月,侍中、司空、长乐王穆亮,侍中、尚书左仆射、平原王陆叡,侍中、吏部尚书、中山王王元孙,侍中、尚书、驸马都尉、南平王冯诞,散骑常侍、都曹尚书、新泰侯游明根,散骑常侍、南部令邓侍祖,秘书中散李恺,尚书左丞郭祚,右丞、霸城子卫庆,中书侍郎封琳,中书郎、泰昌子崔挺,中书侍郎贾元寿等言:「臣等受敕共议中书监高闾、秘书丞李彪等二人所议皇魏行次。尚书高闾以石承晋为水德,以燕承石为木德,以秦承燕为火德,大魏次秦为土德,皆以地据中夏,以为得统之征。皇魏建号,事接秦末,晋既灭亡,天命在我。故因中原有寄,即而承之。彪等据神元皇帝与晋武并时,桓、穆二帝,仍修旧好。始自平文,逮于太祖,抗衡秦、赵,终平慕容。晋祚终于秦方,大魏兴于云朔。据汉弃秦承周之义,以皇魏承晋为水德。二家之论,大略如此。臣等谨共参论,伏惟皇魏世王玄朔,下迄魏、晋,赵、秦、二燕虽地据中华,德祚微浅,并获推叙,于理未惬。又国家积德修长,道光万载。彪等职主东观,详究图史,所据之理,其致难夺。今欲从彪等所议,宜承晋为水德。'诏曰:「越近承远,情所未安。然考次推时,颇亦难继。朝贤所议,岂朕能有违夺。便可依为水德,祖申腊辰。」

  四年,经始明堂,改营太庙。诏曰:「祖有功,宗有德,自非功德厚者,不得擅祖宗之名,居二祧之庙。仰惟先朝旧事,舛驳不同,难以取准。今将述遵先志,具详礼典,宜制祖宗之号,定将来之法。烈祖有创基之功,世祖有开拓之德,宜为祖宗,百世不迁。而远祖平文功未多于昭成,然庙号为太祖;道武建业之勋,高于平文,庙号为烈祖。比功校德,以为未允。朕今奉尊道武为太祖,与显祖为二祧,余者以次而迁。平文既迁,庙唯有六,始今七庙,一则无主。唯当朕躬此事,亦臣子所难言。夫生必有终,人之常理。朕以不德,忝承洪绪,若宗庙之灵,获全首领以没于地,为昭穆之次,心愿毕矣。必不可豫,设可垂之文,示后必令迁之。」司空公、长乐王穆亮等奏言:「升平之会,事在于今。推功考德,实如明旨。但七庙之祀,备行日久,无宜阙一,虚有所待。臣等愚谓,依先尊祀,可垂文示后。理衷如此,不敢不言。」诏曰「理或如此。比有间隙,当为文相示」。

  八月壬辰,诏郡国有时果可荐者,并送京师以供庙飨。

  又诏曰:「《礼》云自外至者,无主不立。先朝以来,以正月吉日,于朝廷设幕,中置松柏树,设五帝坐。此既无可祖配,揆之古典,实无所取,可去此祀。又探策之祭,既非礼典,可悉罢之。」

  戊午诏曰:「国家自先朝以来,飨祀诸神,凡有一千二百余处。今欲减省群祀,务从简约。昔汉高之初,所祀众神及寝庙不少今日。至于元、成之际,匡衡执论,乃得减省。后至光武之世,礼仪始备,飨祀有序。凡祭不欲数,数则黩,黩则不敬。神聪明正直,不待烦祀也。」又诏曰:「明堂、太庙,并祀祖宗,配祭配享,于斯备矣。白登、崞山、鸡鸣山庙唯遣有司行事。冯宣王诞生先后,复因在官长安,立庙宜异常等。可敕雍州,以时供祭。」又诏曰:「先恆有水火之神四十余名,及城北星神。今圜丘之下,既祭风伯、雨师、司中、司命,明堂祭门、户、井、灶、中霤,每神皆有。此四十神计不须立,悉可罢之。」

  甲寅,集群官,诏曰:「近论朝日夕月,皆欲以二分之日,于东西郊行礼。然月有余闰,行无常准。若一依分日,或值月出于东,而行礼於西,寻情即理,不可施行。昔秘书监薛谓等尝论此事,以为朝日以朔,夕月以朏。卿等意谓朔朏二分,何者为是?」尚书游明根对曰「考案旧式,推校众议,宜从朏月」。

  十一月己未朔,帝释禫祭于太和庙。帝衮冕,与祭者朝服。既而帝冠黑介帻,素纱深衣,拜山陵而还宫。庚申,帝亲省齐宫冠服及郊祀俎豆,癸亥冬至,将祭圜丘,帝衮冕剑舄,待臣朝服。辞太和庙,之圜丘,升祭柴燎,遂祀明堂,大合。既而还之太和庙,乃入。甲子,帝衮冕辞太和庙,临太华殿,朝群官。既而帝冠通天,绛纱袍,临飨礼。帝感慕,乐悬而不作。丁卯,迁庙,陈列冕服,帝躬省之。既而帝兗冕,辞太和庙,之太庙,百官陪从。奉臣主于齐车,至新庙。有司升神主于太庙,诸王侯牧守、四海蕃附,各以其职来祭。

  十六年正月戊午,诏曰:「夫四时享祀,人子常道。然祭荐之礼,贵贱不同。故有邑之君,祭以首时,无田之士,荐以仲月。况七庙之重,而用中节者哉!自顷蒸尝之礼,颇违旧义。今将仰遵远式,以此孟月,犆罐于太庙。但朝典初改,众务殷凑,无遑齐洁,遂及于今。又接神飨祖,必须择日。今礼律未宣,有司或不知此。可敕太常令克日以闻。」

  二月丁酉,诏曰:「夫崇圣祀德,远代之通黄;秩阙三字

  ,中古之近规。故三五至仁,唯德配享;夏殷私己,稍用其姓。且法施于民,祀有明典,立功垂惠,祭有恆式。斯乃异代同途,奕世共轨。今远遵明令,宪章旧则,比于祀令,已为决之。其孟春应祀者,顷以事殷,遂及今日。可令仍以仲月而飨祀焉。凡在祀令,其数有五。帝尧树则天之功,兴巍巍之治,可祀于平阳。虞舜播太平之风,致无为之化,可祀于广宁。夏禹御洪水之灾,建天下之利,可祀于安邑。周文公制礼作乐,垂范万叶,可祀于洛阳。其宣尼之庙,已于中省,当别敕有司。飨荐之礼,自文公已上,可令当界牧守,各随所近,摄行祀事,皆用清酌尹祭也。」

  丙午,诏有司克吉亥,备小驾,躬临千亩,官别有敕。

  癸丑,帝临宣文堂,引仪曹尚书刘昶、鸿胪卿游明根、行仪曹事李韶,授策孔子,崇文圣之谥。于是昶等就庙行事。既而,帝齐中书省,亲拜祭于庙。

  九月甲寅朔,大享于明堂,祀文明太后于玄室,帝亲为之词。

  十月已亥,诏曰:「夫先王制礼,所以经纶万代,贻法后昆。至乃郊天享祖,莫不配祭,然而有节。白登庙者,有为而兴,昭穆不次。故太祖有三层之宇,巴陵无方丈之室。又常用季秋,躬驾展虔,祀礼或有亵慢之失,嘉乐颇涉野合之讥。今授衣之旦,享祭明堂;玄冬之始,奉烝太庙。若复致齐白登,便为一月再驾,事成亵渎。回详二理,谓宜省一。白登之高,未若九室之美;帏次之华,未如清庙之盛。将欲废彼东山之祀,成此二享之敬。可具敕有司,但令内典神者,摄行祭事。献明、道武各有庙称,可具依旧式。」自太宗诸帝,昔无殿宇,因停之。

  十八年,南巡。正月,次殷比干墓,祭以太牢。

  三月,诏罢西郊祭天。

  十九年,帝南征。正月,车驾济淮,命太常致祭。又诏祀岱岳。

  三月癸亥,诏曰:「知太和庙已就,神仪灵主,宜时奉宁。可克三月三日己已,内奉迁于正庙。其出金墉之仪,一准出代都太和之式。入新庙之典,可依近至金墉之轨。共威仪卤簿,如出代庙。百官奉迁,宜可省之。但令朝官四品已上,侍官五品已上及宗室奉迎。」

  六月,相州刺史高闾表言:「伏惟太武皇帝发孝思之深诚,同渭阳之远感,以鄴土舅氏之故乡,有归魂之旧宅,故为密皇后立庙于城内,岁时祭祀,置庙户十家,齐宫三十人。春秋烝尝,冠服从事,刺史具威仪,亲行荐酌,升降揖让,与七庙同仪,礼毕,撤会而罢。今庙殿亏漏,门墙倾毁,簠簋故败,行礼有阙。臣备职司,目所亲睹。若以七庙惟新,明堂初制,配飨之仪,备于京邑者,便应罢坏,辍其常祭。如以功高特立,宜应新其灵宇。敢陈所见,伏请恩裁。」诏罢之。

  十一月庚午,帝幸委粟山,议定圜丘。己卯,帝在合温室,引咸阳王禧,司空公穆亮,吏部尚书、任城王澄及议礼之官。诏曰:「朝集公卿,欲论圜丘之礼。今短晷斯极,长日方至。案《周官》祀昊天上帝于圜丘,礼之大者。两汉礼有参差,魏晋犹亦未一。我魏氏虽上参三皇,下考叔世近代都祭圜丘之礼,复未考《周官》,为不刊之法令。以此祭圜丘之礼示卿等,欲与诸贤考之厥衷。」帝曰:「夕牲之礼,无可依准,近在代都,已立其议。杀牲祼神,诚是一日之事,终无夕而杀牲,待明而祭。」员外散骑常侍刘芳对曰:「臣谨案《周官牧人职》,正有夕展牲之礼,实无杀牲之事。」秘书令李彪曰:「夕不杀牲,诚如圣旨。未审告庙以不?臣闻鲁人将有事于上帝,必先有事于泮宫,注曰,'先人'。以此推之,应有告庙。」帝曰:「卿言有理,但朕先以郊配,意欲废告,而卿引证有据,当从卿议。」

  帝又曰:「圜丘之牲,色无常准,览推古事,乖互不一。周家用骍,解言是尚。晋代靡知所据。舜之命禹,悉用尧辞,复言玄牡告于后帝。今我国家,时用夏正,至于牲色,未知何准?」秘书令李彪曰:「观古用玄,似取天玄之义,臣谓宜用玄。至于五帝,各象其方色,亦有其义。」帝曰:「天何时不玄,地何时不黄,意欲从玄。」

  又曰:「我国家常声鼓以集众。《易》称二至之日,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助微阳、微阴。今若依旧鸣鼓,得无阙寝鼓之义,无妨古义。」员外郎崔逸曰:「臣案周礼,当祭之日,雷鼓雷鼗,八面而作,犹不妨阳。臣窃谓以鼓集众无妨古义。

  癸未,诏三公衮冕八章,太常冕六章,用以陪荐。

  甲申长至,祀昊天于委粟山,大夫祭。疑。

  

  二十年,立方泽于河阴,仍遣使者以太牢祭汉光武及明、章三帝陵。

 

志第十一

礼四之二

  世宗景明二年夏六月,秘书丞孙惠蔚上言:「臣闻国之大礼,莫崇明祀,祀之大者,莫过禘佩,所以严祖敬宗,追养继孝,合享圣灵,审谛昭穆,迁毁有恆,制尊卑,有定体,诚悫著于中,百顺应于外。是以惟王创制,为建邦之典;仲尼述定,为不刊之式。暨秦燔《诗》《书》,鸿籍泯灭。汉氏兴求,拾缀遗篆,淹中之经,孔安所得,唯有卿大夫士馈食之篇。而天子诸侯享庙之祭、禘佩之礼尽亡。曲台之《记》,戴氏所述,然多载尸灌之义,牲献之数,而行事之法,备物之体,蔑有具焉。今之取证,唯有《王制》一简,《公羊》一册。考此二书,以求厥旨。自余经传,虽时有片记,至于取正,无可依揽。是以两汉渊儒、魏晋硕学,咸据斯文,以为朝典。然持论有深浅,及义有精浮,故令传记虽一,而探意乖舛。伏惟孝文皇帝,合德乾元,应灵诞载,玄思洞微,神心暢古,礼括商周,乐宣《韶濩》,六籍幽而重昭,五典沦而复显,举二经于和中,一姬公于洛邑。陛下睿哲渊凝,钦明道极,应必世之期,属功成之会,继文垂则,实惟下武。而祫趾二殷,国之大事;蒸尝合享,朝之盛礼。此先皇之所留心,圣怀以之永慕。臣闻司疑

  宗初开,致礼清庙,敢竭愚管,辄陈所怀。谨案《王制》曰:'天子犆罐、祫趾、祫尝、祫蒸。'郑玄曰'天子诸侯之丧毕,合先君之主于祖庙而祭之,谓之祫。后因以为常','鲁礼,三年丧毕而祫于太祖,明年春禘于群庙,自尔之后,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春秋公羊》鲁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庙。'《传》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大祫者何?合祭也。毁庙之主,陈于太祖。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何休曰:'陈者,就陈列太祖前。太祖东乡,昭南乡,穆北乡,其余孙从王父。父曰昭,子曰穆。'又曰:'殷,盛也,谓三年祫,五年禘。禘所以异于祫者,功臣皆祭也。祫犹合也,禘犹谛也,审谛无所遗失。'察记传之文,何、郑祫趾之义,略可得闻。然则三年丧毕,祫祭太祖,明年春祀,遍禘群庙。此礼之正也,古之道也。又案魏氏故事,魏明帝以景初三年正月崩,至五年正月,积二十五晦为大祥。太常孔美、博士赵怡等以为禫在二十七月,到其年四月,依礼应祫。散骑常侍王肃、博士乐详等以为禫在祥月,至其年二月,宜应祫祭。虽孔王异议,六八殊制,至于丧毕之祫,明年之禘,其议一焉。陛下永惟孝恩,因心即礼,取郑舍王,禫终此晦,来月中旬,礼应大祫。六室神祏,外食太祖。明年春享,咸禘群庙。自兹以后,五年为常。又古之祭法,时祫。并行,天子先祫后时诸侯先时后祫。此于古为当,在今则烦。且礼有升降,事有文节,通时之制,圣人弗违。当祫之月,宜减时祭,以从要省。然大礼久废,群议或殊,以臣观之,理在无怪。何者?心制既终,二殷惟始,祫禘之正,实在于斯。若停而阙之,唯行时祭,七圣不闻合享,百辟不睹盛事,何以宣昭令问,垂式后昆乎?皇朝同等三代,治迈终古,而令徽典缺于昔人,鸿美惭于往志,此礼所不行,情所未许。臣学不钩深,思无经远,徒阅章句,蔑尔无立。但饮泽圣时,铭恩天造,是以妄尽区区,冀有尘露。所陈蒙允,请付礼官,集定仪注。」

  诏曰:「礼贵循古,何必改作。且先圣久遵,绵代恆典,岂朕冲暗,所宜革之。且礼祭之议,国之至重,先代硕儒,论或不一。可付八坐、五省、太常、国子参定以闻。」七月,侍中、录尚书事、北海王详等言:「奉旨集议,佥以为禘佩之设,前代彝典,惠蔚所陈,有允旧义。请依前克敬享清宫,其求省时祭,理实宜尔。但求之解注,下逼列国,兼时奠之敬,事难辄省。请移仲月,择吉重闻。」制可。

  十一月壬寅,改筑圜丘于伊水之阳。乙卯,仍有事焉。

  延昌四年正月,世宗崩,肃宗即位。三月甲子,尚书令、任城王澄奏,太常卿崔亮上言:「秋七月应祫祭于太祖,今世宗宣武皇帝主虽入庙,然烝尝时祭,犹别寝室,至于殷祫,宜存古典。案《礼》,三年丧毕,祫于太祖,明年春禘于群庙。又案杜预亦云,卒哭而除,三年丧毕而禘。魏武宣后以太后四年六月崩,其月既葬,除服即吉。四时行事,而犹未禘。王肃、韦诞并以为今除即吉,故特时祭。至于禘祫,宜存古礼。高堂隆亦如肃议,于是停不殷祭。仰寻太和二十三年四月一日,高祖孝文皇帝崩,其年十月祭庙,景明二年秋七月祫于太祖,三年春禘于群庙。亦三年乃祫。谨准古礼及晋魏之议,并景明故事,愚谓来秋七月,祫祭应停,宜待年终乃后祫趾。」诏曰:「太常援引古今,并有证据,可依请。」

  熙平二年三月癸未,太常少卿元端上言:「谨案《礼记》《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则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大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有虞氏以上尚德,禘郊祖宗,配用有德者。自夏以下,稍用其姓代之。'是故周人以后稷为始祖,文武为二祧。讫于周世,配祭不毁。案《礼》,喾虽无庙,配食禘祭。谨详圣朝以太祖道武皇帝配圜丘,道穆皇后刘氏配方泽;太宗明元皇帝配上帝,明密皇后杜氏配地祇;又以显祖献文皇帝配雩祀。太宗明元皇帝之庙既毁,上帝地祇,配祭有式。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庙配事重,不敢专决,请召群官集议以闻。」灵太后令曰「依请」。于是太师、高阳王雍,太傅、领太尉公、清河王怿,太保、领司徒公、广平王怀,司空公、领尚书令、任城王澄,侍中、中书监胡国珍,侍中、领著作郎崔光等议:「窃以尚德尊功,其来自昔,郊稷宗文,周之茂典。仰惟世祖太武皇帝以神武纂业,克清祸乱,德济生民,功加四海,宜配南郊。高祖孝文皇帝大圣膺期,惟新魏道,刑措胜残,功同天地,宜配明堂。」令曰:「依议施行。」

  七月戊辰,侍中、领军将军、江阳王继表言:「臣功缌之内,太祖道武皇帝之后,于臣始是曾孙。然道武皇帝传业无穷,四祖三宗,功德最重,配天郊祀,百世不迁。而曾玄之孙,烝尝之荐,不预拜于庙庭;霜露之感,阙陪奠于阶席。今七庙之后,非直隔归胙之灵;五服之孙,亦不沾出身之叙。校之坟史则不然,验之人情则未允。何者?《礼》云,祖迁于上,宗易于下。臣曾祖是帝,世数未迁,便疏同庶族,而孙不预祭。斯之为屈,今古罕有。昔尧敦九族,周隆本枝,故能磐石维城,御侮于外。今臣之所亲,生见隔弃,岂所以桢干根本,隆建公族者也。伏见高祖孝文皇帝著令铨衡,取曾祖之服,以为资廕,至今行之,相传不绝。而况曾祖为帝,而不见录。伏愿天鉴,有以照临,令皇恩洽穆,宗人咸叙。请付外博议,永为定准。」灵太后令曰:「付八座集礼官议定以闻。」

  四门小学博士王僧奇等议:「案《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然则太祖不迁者,尊王业之初基,二祧不毁者,旌不朽之洪烈。其旁枝远胄,岂得同四庙之亲哉?故《礼记婚义》曰:'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又《文王世子》曰:'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庶人冠娶必告,死必赴,不忘亲也。亲未绝而列于庶人,贱无能也。'郑注云:'赴告于君也。实四庙言五者,容显考为始封君子故也。'郑君别其四庙,理协二祭。而四庙者,在当世服属之内,可以与于子孙之位,若庙毁服尽,岂得同于此例乎?敢竭愚昧,请以四庙为断。」

  国子博士李琰之议:「案《祭统》曰:'有事于太庙,群昭群穆咸在。'郑氏注:'昭穆咸在,谓同宗父子皆来。'古礼之制,如是其广,而当今仪注,唯限亲庙四,愚窃疑矣。何以明之?设使世祖之子男于今存者,既身是戚蕃,号为重子,可得宾于门外,不预碑鼎之事哉?又因宜变法,《礼》有其说。《记》言:'五庙之孙,祖庙未毁,为庶人,冠娶必告,死必赴。'《注》曰:'实四庙而言五者,容显考始封之君子。'今因太祖之庙在,仍通其曾玄侍祠,与彼古记,甚相符会。且国家议亲之律,指取天子之玄孙,乃不旁准于时后。至于助祭,必谓与世主相伦,将难均一。寿有短长,世有延促,终当何时可得齐同。谓宜入庙之制,率从议亲之条;祖祧之裔,各听尽其玄孙。使得骏奔堂坛,肃承禘礿,则情理差通。不宜复各为例,令事事舛驳。」

  侍中、司空公、领尚书令、任城王澄,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晖奏:「臣等参量琰之等议,虽为始封君子,又《祭统》曰:'有事于太庙,群昭群穆咸在,而不失其伦。'郑注云昭穆,谓同宗父子皆来也。言未毁及同宗,则共四庙之辞。云未绝与父子,明崇五属之称。天子诸侯,继立无殊,吉凶之赴,同止四庙。祖祧虽存,亲级弥远,告赴拜荐,典记无文。斯由祖迁于上,见仁亲之义疏;宗易于下,著五服之恩断。江阳之于今帝也,计亲而枝宗三易,数世则庙应四迁,吉凶尚不告闻,拜荐宁容辄预。高祖孝文皇帝圣德玄览,师古立政,陪拜止于四庙,哀恤断自缌宗。即之人情,冥然符一;推之礼典,事在难违。此所谓明王相沿,今古不革者也。」

  太常少卿元端议:「《礼记祭法》云:王立七庙,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远庙为祧,有二祧。而祖考以功重不迁,二祧以盛德不毁。迭迁之义,其在四庙也。《祭统》云:祭有十伦之义,六曰见亲疏之杀焉。'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远近、长幼亲疏之序,而无乱也',是故有伦。注云:'昭穆咸在,同宗父子皆来。'指谓当庙父子为群,不系于昭穆也。若一公十子,便为群公子,岂待数公而立称乎?《文王世子》云'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有所援引,然与朝议不同。如依其议,匪直太祖曾玄,诸庙子孙,悉应预列。既无正据,窃谓太广。臣等愚见,请同僧奇等议。」

  灵太后令曰:「《议亲律》注云:'非唯当世之属籍,历谓先帝之五世。'此乃明亲亲之义笃,骨肉之恩重。尚书以远及诸孙,太广致疑。百僚助祭,可得言狭也!祖庙未毁,曾玄不预坛堂之敬,便是宗人之昵,反对于附庸,王族之近,更疏于群辟。先朝旧仪,草创未定,刊制律宪,垂之不朽。琰之援据,甚允情理。可依所执。」

  十二月丁未,侍中、司空公、领尚书令、任城王澄,度支尚书崔亮奏:「谨案《礼记》:曾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不得成礼者几?孔子曰:四,太庙火、日蚀、后之丧、雨沾服失容则废。臣等谓元日万国贺,应是诸侯旅见之义。若禘废朝会,孔子应云五而独言四,明不废朝贺也。郑玄《礼》注云:'鲁礼,三年丧毕,祫于太祖,明年春,禘群庙。'又《郑志》:检鲁礼,《春秋》昭公十一年夏五月,夫人归氏薨。十三年五月大祥,七月释禫,公会刘子及诸侯于平丘,八月归,不及于祫;冬,公如晋,明十四年春,归祫,明十五年春乃禘。《经》曰:'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传》曰:'禘于武公。'谨案《明堂位》曰:'鲁,王礼也。'丧毕祫趾,似有退理。详考古礼,未有以祭事废元会者。《礼》云'吉事先近日',脱不吉,容改筮三旬。寻摄太史令赵翼等列称,正月二十六日祭亦吉。请移禘祀在中旬十四日,时祭移二十六日,犹曰春禘,又非退义。祭则无疏怠之讥,三元有顺轨之美。既被成旨,宜即宣行。臣等伏度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君举必书,恐贻后诮。辄访引古籍,窃有未安。臣等学缺通经,识不稽古,备位枢纳,可否必陈。冒陈所见,伏听裁衷。」灵太后令曰:「可如所执。」

  初,世宗永平、延昌中,欲建明堂。而议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频属年饥,遂寝。至是复议之,诏从五室。及元议执政,遂改营九室。值世乱不成,宗配之礼,迄无所设。

  神龟初,灵太后父司徒胡国珍薨,赠太上秦公。时疑其庙制。太学博士王延业议曰:

  案《王制》云:诸侯祭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又《小记》云:王者立四庙。郑玄云:「高祖已下,与始祖而五。」明立庙之正,以亲为限,不过于四。其外有大功者,然后为祖宗。然则无太祖者,止于四世,有太祖乃得为五,礼之正文也。《文王世子》云:「五庙之孙,祖庙未毁,虽为庶人,冠、娶妻必告。」郑玄云:「实四庙而言五庙者,容高祖为始封君之子。」明始封之君,在四世之外,正位太祖,乃得称五庙之孙。若未有太祖,已祀五世,则郑无为释高祖为始封君之子也。此先儒精义,当今显证也。又《丧服传》曰:「若公子之子孙,有封为国君者,则世世祖是人也,不祖公子。」郑玄云:「谓后世为君者,祖此受封之君,不得祀别子也。公子若在高祖已下,则如其亲服,后世迁之,乃毁其庙尔。」明始封犹在亲限,故祀止高祖。又云如亲而迁,尤知高祖之父,不立庙矣。此又立庙明法,与今事相当者也。又《礼纬》云:「夏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注云:「言至子孙,则初时未备也。」此又显在《纬》籍,区别若斯者也。又晋初,以宣帝是始封之君,应为太祖,而以犹在祖位,故唯祀征西已下六世。待世世相推,宣帝出居太祖之位,然后七庙乃备。此又依准前轨,若重规袭矩者也。窃谓太祖者,功高业大,百世不迁,故亲庙之外,特更崇立。苟无其功,不可独居正位,而遽见迁毁。且三世已前,庙及于五;玄孙已后,祀止于四。一与一夺,名位莫定,求之典礼,所未前闻。

  今太上秦公,疏爵列土,大启河山,传祚无穷,永同带砺,实有始封之功,方成不迁之庙。但亲在四世之内,名班昭穆之序,虽应为太祖,而尚在祢位,不可远探高祖之父,以合五者之数。太祖之室,当须世世相推,亲尽之后,乃出居正位,以备五庙之典。夫循文责实,理贵允当,考创宗祊,得礼为美。不可苟荐虚名,取荣多数,求之经记,窃谓为允。又武始侯本无采地,于皇朝制令,名准大夫。案如礼意,诸侯夺宗,武始四时蒸尝,宜于秦公之庙。

  博士卢观议:

  案《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士一。自上已下,降杀以两,庶人无庙,死为鬼焉。故曰,尊者统远,卑者统近。是以诸侯及太祖,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出。《祭法》曰:「诸侯立五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皆月祭之。显考庙,祖考庙,享尝乃止。去祖为坛,去坛为墠,去墠为鬼。」至于禘佩,方合食太祖之宫。《大傅》曰:「别子为祖。」《丧服传》曰:「公子不得祢先君,公孙不得祖诸侯。」郑说不得祖祢者,不得立其庙而祭之也;世世祖是人者,谓世世祖受封之君;不得祖公子者,后世为君者,祖此受封之君,不得祀别子也;公子若在高祖以下,则如其亲服,后世迁之,乃毁其庙耳。愚以为迁者,迁于太祖庙,毁者从太祖而毁之。若不迁太祖,不须废祖是人之文;明非始封,故复见乃毁之节。何以知之?案诸侯有祖考之庙,祭五世之礼。五礼正祖为轻,一朝顿立。而祖考之庙,要待六世之君,六世已前,虚而蔑主。求之圣旨,未为通论。《曾子问》曰:「庙无虚主。」虚主唯四,祖考不与焉。明太祖之庙,必不空置。

  《礼纬》曰:「夏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周六庙,至子孙七。」见夏无始祖,待禹而五;殷人郊契,得汤而六;周有后稷,及文王至武王而七。言夏即大禹之身,言子谓启、诵之世,言孙是迭迁之时。禹为受命,不毁亲;汤为始君,不迁五主;文武为二祧,亦不去三昭三穆。三昭三穆谓通文武,若无文武,亲不过四。观远祖汉侍中植所说云然,郑玄、马昭亦皆同尔。且天子逆加二祧,得并为七。诸侯预立太祖,何为不得为五乎?今始封君子之立祢庙,颇似成王之于二祧。孙卿曰「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假使八世,天子乃得事七;六世,诸侯方通祭五;推情准理,不其谬乎!虽王侯用礼,文节不同,三隅反之,自然昭灼。且文宣公方为太祖,世居子孙,今立五庙,窃谓为是。《礼纬》又云:「诸侯五庙,亲四。」始封之君或上或下,虽未居正室,无废四祀之亲。《小记》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此实殷汤时制,不为难也。聊复标榜,略引章条。愚戆不足以待大问。

  侍中、太傅、清河王怿议:

  太学博士王延业及卢观等,各率异见。案《礼记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并是后世追论备庙之文,皆非当时据立神位之事也。良由去圣久远,经礼残缺,诸儒注记,典制无因。虽稽考异闻,引证古谊,然用舍从世,通塞有时,折衷取正,固难详矣。今相国、秦公初构国庙,追立神位,唯当仰祀二昭二穆,上极高曾,四世而已。何者?秦公身是始封之君,将为不迁之祖。若以功业隆重,越居正室,恐以卑临尊,乱昭穆也。如其权立始祖,以备五庙,恐数满便毁,非礼意也。昔司马懿立功于魏,为晋太祖,及至子晋公昭,乃立五庙,亦祀四世,止于高曾。太祖之位,虚俟宣、文,待其后裔,数满乃止。此亦前代之成事,方今所殷鉴也。又《礼纬》云:「夏四庙,至子孙五;殷五庙,至子孙六;周六庙,至子孙七。」明知当时大祖之神,仍依昭穆之序,要待子孙,世世相推,然后太祖出居正位耳。远稽《礼纬》诸儒所说,近循晋公之庙故事,宜依博士王延业议,定立四主,亲止高曾,且虚太祖之位,以待子孙而备五庙焉。

  又延业、卢观前经详议,并据许慎、郑玄之解,谓天子、诸侯作主,大夫及士则无。意谓此议虽出前儒之事,实未允情礼。何以言之?原夫作主之礼,本以依神,孝子之心,非主莫依。今铭旌纪柩,设重凭神,祭必有尸,神必有庙,皆所以展事孝敬,想象平存。上自天子,下逮于士,如此四事,并同其礼。何至于主,惟谓王侯。《礼》云:「重,主道也。」此为理重则立主矣。故王肃曰:「重,未立主之礼也。」《士丧礼》亦设重,则士有主明矣。孔悝反祏,载之左史;馈食设主,著于《逸礼》。大夫及士,既得有庙题纪祖考,何可无主。《公羊传》:「君有事于庙,闻大夫之丧,去乐卒事;大夫闻君之丧,摄主而往。」今以为摄主者,摄神敛主而已,不暇待彻祭也。何休云:「宗人摄行主事而往也。」意谓不然。君闻臣丧,尚为之不怿,况臣闻君丧,岂得安然代主终祭也。又相国立庙,设主依神,主无贵贱,纪座而已。若位拟诸侯者,则有主,位为大夫者,则无主。便是三神有主,一位独阙,求诸情礼,实所未安。宜通为主,以铭神位。

  怿又议曰:「古者七庙,庙堂皆别。光武已来,异室同堂,故先朝《祀堂令》云:'庙皆四栿五架,北厢设座,东昭西穆。'是以相国构庙,唯制一室,同祭祖考。比来诸王立庙者,自任私造,不依公令,或五或一,参差无准。要须议行新令,然后定其法制。相国之庙,已造一室,实合朝令。宜即依此,展其享祀。」诏依怿议。

  天平四年四月,七帝神主既迁于太庙,太社石主将迁于社宫。礼官云应用币。中书侍郎裴伯茂时为《祖祀文》,伯茂据故事,太和中迁社宫,高祖用牲不用币,遂以奏闻。于时议者或引《大戴礼》,迁庙用币,今迁社宜不殊。伯茂据《尚书召诰》,应用牲,诏遂从之。

  武定六年二月,将营齐献武王庙,议定室数、形制。兼度支尚书崔昂、司农卿卢元明、秘书监王元景、散骑常侍裴献伯、国子祭酒李浑、御史中尉陆操、黄门侍郎李骞、中书侍郎阳休之、前南青州刺史郑伯猷、秘书丞崔劼、国子博士邢峙、国子博士宗惠振、太学博士张毓、太学博士高元寿、国子助教王显季等议:「案《礼》,诸侯五庙,太祖及亲庙四。今献武王始封之君,便是太祖,既通亲庙,不容立五室。且帝王亲庙,亦不过四。今宜四室二间,两头各一颊室,夏头徘徊鸱尾。又案《礼图》,诸侯止开南门,而《二王后祔祭仪法》,执事列于庙东门之外。既有东门,明非一门。献武礼数既隆,备物殊等。准据今庙,宜开四门。内院南面开三门,余面及外院,四面皆一门。其内院墙,四面皆架为步廊。南出夹门,各置一屋,以置礼器及祭服。内外门墙,并用赭垩。庙东门道南置齐坊;道北置二坊,西为典祠庙并厨宰,东为庙长廨并置车辂;其北为养牺牲之所。」诏从之。

 

志第十二

礼四之三

  魏自太祖至于武泰帝,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崩,悉依汉魏既葬公除。唯高祖太和十四年文明太后崩,将营山陵。九月,安定王休,齐郡王简,咸阳王禧,河南王干,广陵王羽,颍川王雍,始平王勰,北海王详,侍中、太尉、录尚书事、东阳王丕,侍中、司徒、淮阳王尉元,侍中、司空、长乐王穆亮,侍中、尚书左仆射、平原王陆叡等,率百僚诣阙表曰:「上灵不吊,大行太皇太后崩背,溥天率土,痛慕断绝。伏惟陛下孝思烝烝,攀号罔极。臣等闻先王制礼,必有随世之变;前贤创法。亦务适时之宜。良以世代不同,古今异致故也。三年之丧,虽则自古,然中代已后,未之能行。先朝成式,事在可准,圣后终制,刊之金册。伏惟陛下至孝发衷,哀毁过礼,欲依上古,丧终三年。诚协大舜孝慕之德,实非俯遵济世之道。今虽中夏穆清,庶帮康静,然万机事殷,不可暂旷,春秋烝尝,事难废阙。伏愿天鉴,抑至孝之深诚,副亿兆之企望,丧期礼数,一从终制,则天下幸甚。日月有期,山陵将就,请展安兆域,以备奉终之礼。」诏曰:「凶祸甫尔,未忍所请。」

  休等又表曰:「臣等闻五帝已前,丧期无数,三代相因,礼制始立,名虽虚置,行之者寡。高宗徒有谅暗之言,而无可遵之式;康王既废初丧之仪,先行即位之礼。于是无改之道或亏,三年之丧有缺。夫岂无至孝之君,贤明之子?皆以理贵随时,义存百姓。是以君薨而即位,不暇改年;逾月而即葬,岂待同轨;葬而即吉,不必终丧。此乃二汉所以经纶治道,魏晋所以纲理政术。伏惟陛下以至孝之性,遭罔极之艰,永慕崩号,哀过虞舜,诚是万古之高德,旷世之绝轨。然天下至广,万机至殷,旷之一朝,庶政必滞。又圣后终制,已有成典,宗社废礼,其事尤大。伏愿天鉴,抑哀毁之至诚,思在予之深责,仰遵先志典册之文,俯哀百辟元元之请。」诏曰:「自遭祸罚,慌惚如昨,奉侍梓宫,犹悕仿佛。山陵迁厝,所未忍闻。」

  十月,休等又表曰:「臣等频烦上闻,仰申诚欸,圣慕惟远,未垂昭亮。伏读哀灼,忧心如焚。臣等闻承乾统极者宜以济世为务,经纶天下者特以百姓为心。故万机在躬,周康弗获申其慕;汉文作戒,孝景不得终其礼。此乃先代之成轨,近世所不易。伏惟太皇太后睿圣渊识,虑及始终,明诰垂于典策,遗训备于末命。聿修厥德,圣人所重;遵承先式,臣子攸尚。陛下虽欲终上达之礼,其如黎元何?臣等不胜忧惧之诚,敢冒重陈,乞垂听访,以副亿兆之望。」诏曰:「仰寻遗旨,俯闻所奏,倍增号绝。山陵可依典册,如公卿所议。衰服之宜,情所未忍,别当备叙在心。」

  既葬,休又表曰:「奉被癸酉诏书,述遗诫之旨,昭违从之义,遵俭葬之重式,称孝思之深诚。伏读未周,悲感交切。日月有期,山陵即就,伏惟陛下永慕崩号,倍增摧绝。臣等具位在官,与国休戚,庇心之至,不敢不陈。咸以为天下之至尊,莫尊于王业;皇极之至重,莫重于万几。至尊,故不得以常礼任巳;至重,亦弗获以世典申情。是以二汉已降,逮于魏晋,葬不过逾月,服不淹三旬。良以叔世事广,礼随时变,不可以无为之法,行之于有为之辰。文质不同,古今异制,其来久矣。自皇代革命,多历年祀,四祖三宗,相继纂业。上承数代之故实,俯副兆民之企望,岂伊不怀,理宜然也。文明太皇后钦明稽古,圣思渊深,所造终制,事合世典。送终之礼既明,遗诰之文载备,奉而行之,足以垂风百王,轨仪万叶。陛下以至孝之诚,哀毁过礼,三御不充半溢,昼夜不释绖带,永思缠绵,灭性几及。百姓所以忧惧失守,臣等所以肝脑涂地。王者之尊,躬行一日,固可以感彻上灵,贯被幽显。况今山陵告终,百礼咸毕,日已淹月,仍不卜练,比之前世,理为过矣。愿陛下思大孝终始之义,愍亿兆悲惶之心,抑思割哀,遵奉终制,以时即吉,一日万机,则天下蒙恩,率土仰赖。谨依前式,求定练日,以备祔禫之礼。」诏曰:「比当别叙在心。」

  既而,帝引见太尉丕及群臣等于太和殿前,哭拜尽哀,出幸思贤门右,诏尚书李冲宣旨于王等:「仰惟先后平日,近集群官,共论政治,平秩民务。何图一旦祸酷奄钟,独见公卿,言及丧事,追惟荼毒,五内崩摧。」丕对曰:「伏奉明诏,群情圮绝。臣与元等不识古义,以老朽之年,历奉累圣,国家旧事,颇所知闻。伏惟远祖重光世袭,至有大讳之日,唯侍送梓宫者凶服,左右尽皆从吉。四祖三宗,因而无改。世祖、高宗臣所目见。唯先帝升遐,臣受任长安,不在侍送之列,窃闻所传,无异前式。伏惟陛下以至孝之性,哀毁过礼,伏闻所御三食,不满半溢。臣等叩心绝气,坐不安席。愿暂抑至慕之情,遵先朝成事,思金册遗令,奉行前式,无失旧典。」诏曰:「追惟慈恩,昊天罔极,哀毁常事,岂足关言。既不能待没,而朝夕食粥,粗亦支任,二公何足以至忧怖。所奏先朝成事,亦所具闻。祖宗情专武略,未修文教。朕今仰禀圣训,庶习古道,论时比事,又与先世不同。太尉等国老,政之所寄,于典记旧式,或所未悉,且可知朕大意。其余丧礼之仪,古今异同,汉魏成事及先儒所论,朕虽在衰服之中,以丧礼事重,情在必行,故暂抑哀慕,躬自寻览。今且以所怀,别问尚书游明根、高闾等,公且可听之。」

  高祖谓明根曰:「朕丁罹酷罚,日月推移,山陵已过,公卿又依金册,据案魏晋,请除衰服。重闻所奏,倍增号哽。前者事逼山陵,哀疚顿敝,未得论叙,今故相引,欲具通所怀。卿前所表,除释衰麻,闻之实用悲恨。于时亲侍梓宫,匍匐筵几,哀号痛慕,情未暂阕,而公卿何忍便有此言。

  何于人情之不足!夫圣人制卒哭之礼,授练之变,皆夺情以渐。又闻君子不夺人之丧,亦不可夺丧。今则旬日之间,言及即吉,特成伤理。」明根对曰:「臣等伏寻金册遗旨,逾月而葬,葬而即吉。故于卜葬之初,因奏练除之事,仰伤圣心,伏增悲悚。」高祖曰:「卿等咸称三年之丧,虽则自古,然中代以后,未之能行。朕谓中代所以不遂三年之丧,盖由君上违世,继主初立,故身袭兗冕,以行即位之礼。又从储宫而登极者,君德未沇,臣义不洽,天下颙颙,未知所傒。故颁备朝仪,示皇极之尊。及后之丧也,因父在不遂,即生惰易之情,踵以为法。谅知敦厚之化,不易遵也。朕少蒙鞠育,慈严兼至,臣子之情,君父之道,无不备诲。虽自蒙昧,粗解告旨,庶望量行,以免咎戾。朕诚不德,在位过纪,虽未能恩洽四方,化行万国,仰禀圣训,足令亿兆知有君矣。于此之日,而不遂哀慕之心,使情礼俱损,丧纪圮坏者,深可痛恨。」

  高闾对曰:「太古既远,事难袭用,汉魏以来,据有成事。汉文继高惠之踪,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犹垂三旬之礼。孝景承平,遵而不变。以此言之,不为即位之际,有所逼惧也。良是君人之道,理自宜然。又汉称文景,虽非圣君,亦中代明主。今遗册之旨,同于前式。伏愿陛下述遵遗令,以副群庶之情。杜预晋之硕学,论自古天子无有行三年之丧者,以为汉文之制,暗与古合。虽叔世所行,事可承踵,是以臣等慺慺干谒。」高祖曰:「汉魏之事,与今不同,备如向说。孝景虽承升平之基,然由嫡子即位,君德未显,无异前古。又父子之亲,诚是天属之重,然圣母之德,昊天莫报,思自殒灭,岂从衰服而已。窃寻金册之旨,所以告夺臣子之心令早即吉者,虑遗绝万机,荒废政事。群臣所以慺慺,亦惧机务之不理矣。令仰奉册令,俯顺群心,不敢暗默不言,以荒庶政。唯欲存衰麻,废吉礼,朔望尽哀,写泄悲慕,上无失导诲之志,下不乖众官所请,情在可许,故专欲行之。公卿宜审思朕怀,不当固执。至如杜预之论,虽暂适时事,于孺慕之君,谅暗之主,盖亦诬矣。孔圣称'丧与其易也宁戚',而预于孝道简略,朕无取焉。」

  秘书丞李彪对曰:「汉明德马后,保养章帝,母子之道,无可间然。及后之崩,葬不淹旬,寻以从吉。然汉章不受讥于前代,明德不损名于往史。虽论功比德,事有殊绝,然母子之亲,抑亦可拟。愿陛下览前世之成规,遵金册之遗令,割哀从议,以亲万机。斯诚臣下至心,兆庶所愿。」高祖曰:「既言事殊,固不宜仰匹至德,复称孝章从吉,不受讥前代。朕所以眷恋衰绖,不从所议者,仰感慈恩,情不能忍故也。盖闻孝子之居丧,见美丽则感亲,故释锦而服粗衰。内外相称,非虚加也。今者岂徒顾礼违议,苟免嗤嫌而已。抑亦情发于衷,而欲肆之于外。金册之意,已具前答,故不复重论。又卒日奉旨,不忍片言。后事遂非,嘿嘿在念,不显所怀。今奉终之事,一以仰遵遗册,于令不敢有乖。但痛慕之心,事系于予。虽无丁兰之感,庶圣灵不夺至愿,是以谓无违旨嫌。诸公所表,称先朝成式,事在可准。朕仰惟太祖龙飞九五,初定中原,及太宗承基,世祖纂历,皆以四方未一,群雄竞起,故锐意武功,未修文德。高宗、显祖亦心存武烈,因循无改。朕承累世之资,仰圣善之训,抚和内外,上下辑谐。稽参古式,宪章旧典,四海移风,要荒革俗。仰遵明轨,庶无愆违。而方于祸酷之辰,引末朝因循之则,以为前准,非是所喻。」

  高闾对曰:「臣等以先朝所行,颇同魏晋,又适於时,故敢仍请。」高祖曰:「卿等又称今虽中夏穆清,庶邦康静,然万机事广,不可暂旷。朕以卿苦见逼夺,情不自胜。寻览丧仪,见前贤论者,称卒哭之后,王者得理庶事。依据此文,又从遗册之旨,虽存衰服,不废万机,无阙庶政,得展罔极之思,于情差申。」

  高闾对曰:「君不除服于上,臣则释衰于下,从服之义有违,为臣之道不足。又亲御衰麻,复听朝政,吉凶事杂,臣窃为疑。」高祖曰:「卿等犹以朕之未除于上,不忍专释于下,奈何令朕独忍于亲旧!论云,王者不遂三年之服者,屈己以宽群下也。先后之抚群下也,念之若子,视之犹伤。卿等哀慕之思,既不求宽;朕欲尽罔极之慕,何为不可?但逼遗册,不遂乃心。将欲居庐服衰,写朝夕之慕;升堂袭素,理日昃之勤。使大政不荒,哀情获遂,吉不害于凶,凶无妨于吉。以心处之,谓为可尔。遗旨之文,公卿所议,皆服终三旬,释衰袭吉。从此而行,情实未忍;遂服三年,重违旨诰。今处二理之际,唯望至期,使四气一周,寒暑代易。虽不尽三年之心,得一终忌日,情结差申。案《礼》,卒哭之后,将受变服。于朕受日,庶民及小官皆命即吉。内职羽林中郎已下,虎贲郎已上,及外职五品已上无衰服者,素服以终三月;内职及外臣衰服者,变从练礼。外臣三月而除;诸王、三都、驸马及内职,至来年三月晦朕之练也,除凶即吉;侍臣君服斯服,随朕所降。此虽非旧式,推情即理,有贵贱之差,远近之别。」

  明根对曰:「圣慕深远,孝情弥至,臣等所奏,已不蒙许,愿得逾年即吉。既历冬正,岁序改易,且足申至慕之情,又近遗诰之意,何待期年。」高祖曰:「册旨速除之意,虑广及百官,久旷众务。岂于朕一人,独有违夺?今既依次降除,各不废王政,复何妨于事,而犹夺期年之心。」

  高闾对曰:「昔王孙裸葬,士安去棺,其子皆从而不违,不为不孝。此虽贵贱非伦,事颇相似,臣敢借以为谕。今亲奉遗令,而有所不从,臣等所以频烦于奏。」李彪亦曰:「三年不改其父之道,可谓大孝。今不遵册令,恐涉改道之嫌。」高祖曰:「王孙、士安皆诲子以俭,送终之事,及其遵也,岂异今日。改父之道者,盖谓慢孝忘礼,肆情违度。今梓宫之俭,玄房之约,明器帏帐,一无所陈。如斯之事,卿等所悉。衰服之告,乃至圣心卑己申下之意,宁可苟顺冲约之旨,而顿绝创巨之痛。纵有所涉,甘受后代之讥,未忍今日之请。又表称春秋蒸尝,事难废阙。朕闻诸夫子,'吾不与祭,如不祭'。自先朝以来,有司行事,不必躬亲,比之圣言,于事殆阙。赖蒙慈训之恩,自行致敬之礼。今昊天降罚,殃祸上延,人神丧恃,幽显同切,想宗庙之灵,亦辍歆祀。脱行飨荐,恐乖冥旨。仰思成训,倍增痛绝。岂忍身袭兗冕,亲行吉事。」

  高闾对曰:「古者郊天,越绋行事,宗庙之重,次于郊祀。今山陵已毕,不可久废庙飨。」高祖曰:「祭祀之典,事由圣经,未忍之心,具如前告。脱至庙庭,号慕自缠,终恐废礼。公卿如能独行,事在言外。」

  李彪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今欲废礼阙乐,臣等未敢。」高祖曰:「此乃宰予不仁之说,己受责于孔子,不足复言。群官前表,称'高宗徒有谅暗之言,而无可遵之式'。朕惟信暗默之难,周公礼制,自兹以降,莫能景行。言无可遵之式,良可怪矣。复云,康王既废初丧之仪,先行即位之礼。于是无改之道式亏,三年之丧有缺。朕谓服美不安,先贤有谕;礼毕居丧,著在前典。或亏之言,有缺之义,深乖理衷。」

  高闾对曰:「臣等据案成事,依附杜预,多有未允。至乃推校古今,量考众议,实如明旨。臣等窃惟曾参匹夫,七日不食,夫子以为非礼。及录其事,唯书七日,不称三年,盖重其初慕之心。伏惟陛下以万乘之尊,不食竟于五日,既御则三食不充半溢。臣等伏用悲惶,肝脑涂地。躬行一日,足以贯被幽显,岂宜衰服三年,以旷机务。夫圣人制礼,不及者企而及之,过之者俯而就之。伏愿陛下抑至慕之情,俯就典礼之重,诚是臣等慺慺之愿。」高祖曰:「恩隆德厚,则思恋自深,虽非至情,由所感发。然曾参之孝,旷代而有,岂朕今日所足论也。又前表,称'古者葬而即吉,不必终礼,此乃二汉所以经纶治道,魏晋所以纲理庶政'。朕以为既葬即吉,盖其季俗多乱,权宜救世耳,谅非光治兴邦之化。二汉之盛,魏晋之兴,岂由简略丧礼,遗忘仁孝哉。公卿偏执一隅,便请经治之要,皆在于斯,殆非义也。昔平日之时,公卿每奏称当今四海晏安,诸夏清泰,礼乐日新,政和民悦。踪侔轩唐,事等虞禹,汉魏已下,固不足仰止圣治。及至今日,便欲苦夺朕志,使不逾于魏晋。如此之意,未解所由。昔文母上承圣主之资,下有贤子之化,唯助德宣政,因风致穆而已。当今众事草创,万务惟始,朕以不德,冲年践祚。而圣母匡训以义方,诏诲以政事,经纶内外,忧勤亿兆,使君臣协和,天下缉穆。上代以来,何后之功,得以仰比?如有可拟,则从众议。尧虽弃子禅舜,而舜自有圣德,不假尧成。及其徂也,犹四海遏密,终于三年。今慈育之恩,诏教之德,寻之旷代,未有匹拟。既受非常之恩,宁忍从其常式。况未殊一时,而公卿欲令即吉。冠冕黼黻,行礼庙庭;临轩设悬,飨会万国。寻事求心,实所未忍。」

  高闾对曰:「臣等遵承册令,因循前典,惟愿除衰即吉,亲理万机。至德所在,陛下钦明稽古,周览坟籍,孝性发于圣质,至情出于自然,斟酌古今,事非臣等所及。」李彪曰:「当今虽治风缉穆,民庶晏然。江南有未宾之吴,朔北有不臣之虏,东西二蕃虽文表称顺,情尚难测。是以臣等犹怀不虞之虑。」高祖曰:「鲁公带绖从师,晋侯墨衰败寇,往圣无讥,前典所许。如有不虞,虽越绋无嫌,而况衰麻乎?岂可于晏安之辰,豫念戎旅之事,以废丧纪哉!」

  李彪对曰:「昔太伯父死适越,不失至德之名。夫岂不怀,有由然也。伏愿抑至慕之心,从遗告之重。臣闻知子莫若父母,圣后知陛下至孝之性也难夺,故豫造金册,明著遗礼。今陛下孝慕深远,果不可夺,臣等常辞,知何所启。」高祖曰:「太伯之言,有乖今事,诸情备如前论,更不重叙古义。亦有称王者除衰而谅暗终丧者,若不许朕衰,朕则当除衰暗默,委政冢宰。二事之中,惟公卿所择。」明根对曰:「陛下孝侔高宗,慕同大舜,服衰麻以申至痛,理万机以从遗旨,兴旷世之废礼,制一代之高则。臣等伏寻渊默不言,则代政将旷,仰顺圣慕之心,请从衰服之旨。」

  东阳王丕曰:「臣与尉元,历事五帝,虽衰老无识,敢奏所闻。自圣世以来,大讳之后三月,必须迎神于西,攘恶于北,具行吉礼。自皇始以来,未之或易。」高祖曰:「太尉国老,言先朝旧事,诚如所陈。但聪明正直,唯德是依。若能以道,不召自至。苟失仁义,虽请弗来。大祸三月,而备行吉礼,深在难忍。纵即吉之后,犹所不行,况数旬之中,而有此理。恐是先朝万得之一失,未可以为常式。朕在不言之地,不应如此。但公卿执夺,朕情未忍从,遂成往复,追用悲绝。」上遂号恸,群官亦哭而辞出。

  壬午诏曰:「公卿屡上启事,依据金册遗旨,中代成式,求过葬即吉。朕仰惟恩重,不胜罔极之痛。思遵远古,终三年之礼。比见群官具论所怀,今依礼既虞卒哭,克此月二十日受服,以葛易麻。既衰服在上,公卿不得独释于下。故于朕之授变从练,已下复为节降。断度今古,以情制衷。但取遗旨速除之一节,粗申臣子哀慕之深情。欲令百官同知此意,故用宣示。便及变礼,感痛弥深。」

  十五年四月癸亥朔,设荐于太和庙。是日,高祖及从服者仍朝夕临,始进蔬食,上哀哭追感不饭。侍中、南平王冯诞等谏,经宿乃膳。甲子罢朝,夕哭。九月丙戎,有司上言求卜祥日。诏曰:「便及此期,览以摧绝。敬祭卜祥,乃古之成典。但世失其义,筮日永吉,既乖敬事之志,又违永慕之心。今将屈礼厉众,不访龟兆。已企及此晦,宁敢重违册旨,以异群议。寻惟永往,言增崩裂。」丁亥,高祖宿于庙。至夜一刻,引诸王、三都大官、驸马、三公、令仆已下,奏事中散已上,及刺史、镇将,立哭于庙庭,三公、令仆升庙。既出,监御令陈服笥于庙陛南,近侍者奉而升列于垩室前席。侍中、南平王冯诞跽奏请易服,进缟冠、皁朝服、革带、黑屦,侍臣各易以黑介帻、白绢单衣、革带、乌履,遂哀哭至乙夜,尽戊子。质明荐羞,奏事中散已上,冠服如侍臣,刺史已下无变。高祖荐酌,神部尚书王谌赞祝讫,哭拜遂出。有司阳祥服如前。侍中跽奏,请易祭服,进缟冠素纰、白布深衣、麻绳履。侍臣去帻易幍,群官易服如侍臣,又引入如前。仪曹尚书游明根升庙跽慰,复位哭,遂出。引太守外臣及诸部渠帅入哭,次引萧赜使并杂客入。至甲夜四刻,侍御、散骑常侍、司卫监以上升庙哭,既而出。帝出庙,停立哀哭,久而乃还。

  十月,太尉丕奏曰:「窃闻太庙已就,明堂功毕,然享祀之礼,不可久旷。至于移庙之日,须得国之大姓,迁主安庙。神部尚书王谌既是庶姓,不宜参豫。臣昔以皇室宗属,迁世祖之主。先朝旧式,不敢不闻。」诏曰:「具闻所奏,寻惟平日,倍增痛绝。今遵述先旨,营建寝庙,既而粗就。先王制礼,职司有分。移庙之日,迁奉神主,皆太尉之事,朕亦亲自行事,不得越局,专委大姓。王谌所司,惟赞板而已。时运流速,奄及缟制,复不得哀哭于明堂,后当亲拜山陵,写泄哀慕。」

  是年,高丽王死,十二月诏曰:「高丽王琏守蕃东隅,累朝贡职,年逾期赜,勤德弥著。今既不幸,其赴使垂至,将为之举哀。而古者同姓哭庙,异姓随其方,皆有服制。今既久废,不可卒为之衰,且欲素委貌、白布深衣,于城东为尽一哀,以见其使也。朕虽不尝识此人,甚悼惜之。有司可申敕备办。」事如别仪。

  十六年九月辛未,高祖哭于文明太后陵左,终日不绝声,幕越席为次,侍臣侍哭。壬申,高祖以忌日哭于陵左,哀至则哭,侍哭如昨。帝二日不御膳。癸酉,朝中夕三时,哭拜于陵前。夜宿监玄殿,是夜彻次。甲戌,帝拜哭辞陵,还永乐宫。

  十九年,太师冯熙薨,有数子尚幼。议者以为童子之节,事降成人,谓为衰而不裳,免而不绖,又无腰麻缪垂,唯有绞带。时博士孙惠蔚上书言:「臣虽识谢古人,然微涉传记。近取诸身,远取诸礼,验情以求理,寻理以推制。窃谓童子在幼之仪,居丧之节,冠杖之制,有降成人。衰麻之服,略为不异。以《玉藻》二简,微足明之,曰:童子之节,锦绅并细。锦即大带,既有佩觿之革,又有锦纽之绅。此明童子虽幼,已备二带。以凶类吉,则腰绖存焉。又曰:童子无缌服。郑注曰:'虽不服缌,犹免深衣。'是许其有裳,但不殊上下。又深衣之制,长幼俱服。童子为服之缌,犹免深衣,况居有服之斩,而反无裳乎?臣又闻先师旧说,童子常服类深衣,衰裳所施,理或取象。但典无成言,故未敢孤断,又曰:听事则不麻。则知不听事麻矣。故注曰:'无麻往给事。'此明族人之丧,童子有事,贯绖带麻,执事不易,故暂听去之,以便其使。往则不麻,不往则绖。如使童子本自无麻,《礼》腰、首,听与不听,俱阙两绖,唯举无麻,足明不备,岂得言听事则不麻乎?以此论之,有绖明矣。且童子不杖不庐之节,理俭于责疑

  ;不裳不绖之制,未睹其说。又臣窃解童子不衣裳之记,是有闻之言。将谓童子时甫稚龄,未就外傅,出则不交族人,内则事殊长者,馂旨父母之前,往来慈乳之手,故许其无裳,以便易之。若在志学之后,将冠之初,年居二九,质并成人,受道成均之学,释菜上庠之内,将命孔氏之门,执烛曾参之室,而唯有掩身之衣,无蔽下之裳,臣愚未之安矣。又女子未许嫁,二十则笄,观祭祀,纳酒浆,助奠庙堂之中,视礼至敬之处,其于婉容之服,宁无其备。以此推之,则男女虽幼,理应有裳。但男女未冠,礼谢三加,女子未出,衣殊狄禄。无名之服,礼文罕见。童子虽不当室,苟以成人之心,则许其人服缌之绖。轻犹有绖,斩重无麻,是为与轻而夺重,非《礼》之意,此臣之所以深疑也。又衰傍有衤任,以掩裳际,如使无裳,衤任便徒设,若复去衤任,衰又不备。设有齐斩之故,而便成童男女唯服无衤任之衰,去其裳绖,此必识礼之所不行,亦以明矣。若不行于己,而立制于人,是为违制以为法,从制以误人。恕礼而行,理将异此。」诏从其议。

 

志第十三

礼四之四

  世宗永平四年冬十二月,员外将军、兼尚书都令史陈终德有祖母之丧,欲服齐衰三年,以无世爵之重,不可陵诸父,若下同众孙,恐违后祖之义,请求详正。国子博士孙景邕、刘怀义、封轨、高绰,太学博士袁升,四门博士阳宁居等议:「嫡孙后祖,持重三年,不为品庶生二,终德宜先诸父。」太常卿刘芳议:「案丧服乃士之正礼,含有天子、诸侯、卿大夫之事,其中时复下同庶人者,皆别标显。至如传重,自士以上,古者卿士,咸多世位,又士以上,乃有宗庙。世儒多云,嫡孙传重,下通庶人。以为差谬。何以明之?《礼稽命征》曰:'天子之元士二庙,诸侯之上士亦二庙,中、下士一庙。'一庙者,祖祢共庙。《祭法》又云庶人无庙'。既如此分明,岂得通于庶人也?传重者主宗庙,非谓庶人祭于寝也。兼累世承嫡,方得为嫡子嫡孙耳。不尔者,不得继祖也。又郑玄别变除,云为五世长子服斩也。魏晋以来,不复行此礼矣。案《丧服经》无嫡孙为祖持重三年正文,唯有为长子三年,嫡孙期。《传》及注因说嫡孙传重之义。今世既不复为嫡子服斩,卑位之嫡孙不陵诸叔而持重,则可知也。且准终德资阶,方之士古,未登下士,庶人在官复,无斯礼。考之旧典,验之今世,则兹范罕行。且诸叔见存,丧主有寄,宜依诸孙,服期为允。」

  景邕等又议云:「《丧服》虽以士为主,而必下包庶人。何以论之?自大夫以上,每条标列,逮于庶人,含而不述,比同士制,起后疑也。唯有庶人为国君,此则明义服之轻重,不涉于孙祖。且受国于曾祖,废疾之祖父,亦无重可传,而犹三年,不必由世重也。夫霜感露濡,异识咸感,承重主嗣,宁甄寝庙,嫡孙之制,固不同殊。又古自卿以下,皆不殊承袭,末代僭妄,不可以语通典。是以《春秋》讥于世卿,《王制》称大夫不世,此明训也。《丧服》,《经》虽无嫡孙为祖三年正文,而有祖为嫡孙者,岂祖以嫡服己,己与庶孙同为祖服期,于义可乎?服祖三年,此则近世未尝变也。准古士官不过二百石已上,终德即古之庙士也。假令终德未班朝次,苟曰志仁,必也斯遂。况乃官历士流,当训章之运,而以庶叔之嫌,替其嫡重之位,未是成人之善也。」芳又议:「国子所云,《丧服》虽以士为主,而必下包庶人。本亦不谓一篇之内全不下同庶人,正言嫡孙传重,专士以上。此《经》、《传》之正文,不及庶人明矣。戴德《丧服变除》云:'父为长子斩,自天子达于士。'此皆士以上乃有嫡子之明据也。且承重者,以其将代己为宗庙主,庙主了不云寝,又其证也。所引大夫不世者,此《公羊》、《谷梁》近儒小道之书,至如《左氏》、《诗》、《易》、《论语》皆有典证,或是未寤。许叔重《五经异义》云,今《春秋公羊》、《谷梁》说卿大夫世位,则权并一姓,谓周尹氏、齐崔氏也。而古《春秋左氏》说卿大夫皆得世禄。《传》曰'官族',《易》曰'食旧德',旧德,谓食父故禄也。《尚书》曰:'世选尔劳,予不绝尔善。'《诗》云:'惟周之士,不显奕世。'《论语》曰:'兴灭国,继绝世。'国谓诸侯,世谓卿大夫也。斯皆正经及《论语》士以上世位之明证也,士皆世禄也。八品者一命,斯乃信然。但观此据,可谓睹其纲,未照其目也。案晋《官品令》所制九品,皆正无从,故以第八品准古下士。今皇朝《官令》皆有正从,若以其员外之资,为第十六品也,岂得为正八品之士哉?推考古今,谨如前议。」

  景邕等又议:「《丧服》正文,大夫以上,每事显列,唯有庶人,含而不言。此通下之义,了然无惑。且官族者,谓世为其功;食旧德者,谓德侯者世位;兴灭国,继绝世,主谓诸侯卿大夫无罪诛绝者耳。且金貂七毦,杨氏四公,虽以位相承,岂得言世禄乎?晋太康中,令史殷遂以父祥不及所继,求还为祖母三年。时政以礼无代父追服之文,亦无不许三年之制,此即晋世之成规也。」尚书邢峦奏依芳议。诏曰:「嫡孙为祖母,礼令有据,士人通行,何劳方致疑请也。可如国子所议。」

  延昌二年春,偏将军乙龙虎丧父,给假二十七月,而虎并数闰月,诣府求上。领军元珍上言:「案《违制律》,居三年之丧而冒哀求仕,五岁刑。龙虎未尽二十七月而请宿卫,依律结刑五岁。」三公郎中崔鸿驳曰:「三年之丧,二十五月大祥。诸儒或言祥月下旬而禫,或言二十七月,各有其义,未知何者会圣人之旨。龙虎居丧已二十六月,若依王、杜之义,便是过禫即吉之月。如其依郑玄二十七月,禫中复可以从御职事。《礼》云:'祥之日鼓素琴。'然则大祥之后,丧事终矣。既可以从御职事,求上何为不可?若如府判,禫中鼓琴,复有罪乎?求之经律,理实未允。」下更详辨。

  珍又上言:「案《士虞礼》,三年之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礻覃。郑玄云'中犹间也','自丧至此,凡二十七月'。又《礼》言:'祥之日鼓素琴。'郑云:'鼓琴者,存乐也。'孔子祥后五日,弹琴而不成,十日而成笙歌。郑注与《郑志》及逾月可以歌,皆身自逾月可为。此谓存乐也,非所谓乐。乐者,使工为之。晋博士许猛《解三验》曰:案《黍离》、《麦秀》之歌,《小雅》曰「君子作歌,惟以告哀」,《魏诗》曰「心之忧矣,我歌且谣」。若斯之类,岂可谓之金石之乐哉?是以徒歌谓之谣,徒吹谓之和。《记》曰:'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毛谓之乐。'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者,此乃所谓乐也。至于素琴以示终、笙歌以省哀者,则非乐矣。《间传》云:大祥除衰,杖而素缟麻衣,大祥之服也。《杂记》注云:'玄衣黄裳,则是禫祭,黄者,未大吉也。'《檀弓》云:'祥而缟,是月禫,徙月乐。'《郑志》:赵商问,郑玄答云:祥谓大祥,二十五月。是月禫,谓二十七月,非谓上祥之月也。徙月而乐。许猛《释六征》曰:乐者,自谓八音克谐之乐也。谓在二十八月,工奏金石之乐耳。而驳云:'大祥之后,丧事终矣。'脱如此驳,禫复焉施?又驳云:'禫中鼓琴,复有罪乎?'然禫则黄裳,未大吉也,鼓琴存乐,在礼所许。若使工奏八音,融然成韵,既未徙月,不罪伊何!又驳云:'禫中既得从御职事,求上何为不可?'检龙虎居丧二十六月,始是素缟麻衣,大祥之中,何谓禫乎?三年没闰,理无可疑。麻衣在体,冒仕求荣,实为大尤,罪其焉舍!又省依王、杜禫祥同月,全乖郑义。丧凶尚远,而欲速除,何匆匆者哉?下府愚量,郑为得之。何者?《礼记》云:'吉事尚近日,凶事尚远日。'又《论语》云:'丧与其易宁戚。'而服限三年,痛尽终身。中月之解,虽容二义,尚远宁戚。又检王、杜之义,起于魏末晋初。及越骑校尉程猗赞成王肃,驳郑禫二十七月之失,为六征三验,上言于晋武帝曰:'夫礼国之大典,兆民所日用,岂可二哉。今服礻覃者各各不同,非圣世一统之谓。郑玄说二十七月禫,甚乖大义。臣每难郑失,六有征,三有验,初未能破臣难而通玄说者。'如猗之意,谓郑义废矣。太康中,许猛上言扶郑,《释六禫》,《解三验》,以郑禫二十七月为得,猗及王肃为失。而博士宋昌等议猛扶郑为衷,晋武从之。王、杜之义,于是败矣。王、杜之义见败者,晋武知其不可行故也。而上省同猗而赞王,欲亏郑之成轨,窃所未宁。更无异义,还从前处。」

  鸿又驳曰:「案三年之丧,没闰之义,懦生学士,犹或病诸。龙虎生自戎马之乡,不蒙稽古之训,数月成年,便惧违缓。原其本非贪荣求位,而欲责以义方,未可使尔也。且三年之丧,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郑玄以中为间,王、杜以为是月之中。郑亦未为必会经旨,王、杜岂于必乖圣意。既诸儒探赜先圣,后贤见有不同,晋武后虽从宋昌、许猛之驳,同郑禫议,然初亦从程猗,赞成王、杜之言。二论得否,未可知也。圣人大祥之后,鼓素琴,成笙歌者,以丧事既终,余哀之中,可以存乐故也。而乐府必以干戚羽毛,施之金石,然后为乐,乐必使工为之。庶民凡品,于祥前鼓琴,可无罪乎?律之所防,岂必为贵士,亦及凡庶。府之此义,弥不通矣。鲁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为逾月则可矣。尔则大祥之后,丧事之终,鼓琴笙歌,经礼所许。龙虎欲宿卫皇宫,岂欲合刑五岁。就如郑义,二十七月而禫,二十六月十五升、布深衣、素冠、缟纰及黄裳、彩缨以居者,此则三年之余哀,不在服数之内也。衰绖则埋之于地,杖则弃之隐处,此非丧事终乎?府以大祥之后,不为丧事之终,何得复言素琴以示终也。丧事尚远日,诚如郑义。龙虎未尽二十七月而请宿卫,实为匆匆,于戚之理,合在情责。便以深衣素缟之时,而罪同杖绖苫塊之日,于礼宪未允。详之律意,冒丧求仕,谓在斩焉草土之中,不谓除衰杖之后也。又龙虎具列居丧日月,无所隐冒,府应告之以礼,遣还终月。便幸彼味识,欲加之罪,岂是遵礼敦风,爱民之致乎?正如郑义,龙虎罪亦不合刑,匆匆之失,宜科鞭五十。」

  三年七月,司空、清河王怿第七叔母北海王妃刘氏薨,司徒、平原郡开国公高肇兄子太子洗马员外亡,并上言,未知出入犹作鼓吹不,请下礼官议决。太学博士封祖胄议:「《丧大记》云:期九月之丧,既葬饮酒食肉,不与人乐之;五月三月之丧,比葬,饮酒食肉,不与人乐之;世叔母、故主、宗子,直云饮酒食肉,不言不与人乐之。郑玄云:'义服恩轻。'以此推之,明义服葬容有乐理。又《礼》:'大功言而不议,小功议而不及乐。'言论之间,尚自不及,其于声作,明不得也。虽复功德,乐在宜止。」四门博士蒋雅哲议:「凡三司之尊,开国之重,其于王服,皆有厌绝。若尊同体敌,虽疏尚宜彻乐。如或不同,子姓之丧非嫡者,既殡之后,义不阙乐。」国子助教韩神固议:阙

  「夫羽旄可以展耳目之适,丝竹可以肆游宴之娱,故于乐贵县,有哀则废。至若德俭如礼,升降有数,文物昭旂旗之明,锡鸾为行动之响,列明贵贱,非措哀乐于其间矣。谓威仪鼓吹依旧为允。」

  兼仪曹郎中房景先驳曰:「案祖胄议以功德有丧,鼓吹不作;雅哲议齐衷卒哭,箫管必陈,准之轻重,理用未安。圣人推情以制服,据服以副心,何容拜虞生之奠于神宫,袭衰麻而奏乐。大燧一移,衰情顿尽,反心以求,岂制礼之意也。就如所言,义服恩轻,既虞而乐,正服一期,何以为断?或义服尊,正服卑,如此之比,复何品节?雅哲所议,公子之丧非嫡者,既殡之后,义不阙乐。案古虽有尊降,不见作乐之文,未详此据,竟在何典?然君之于臣,本无服体,但恩诚相感,致存隐恻。是以仲遂卒垂,笙龠不入;智悼在殡,杜蒉明言。岂大伦之痛,既殡而乐乎?又神固等所议,以为笳鼓不在乐限,鸣铙以警众,声笳而清路者,所以辨等列,明贵贱耳,虽居哀恤,施而不废。粗而言之,似如可通,考诸正典,未为符合。案《诗》'云钟鼓既设','鼓钟伐鼛',又云'于论鼓钟,于乐辟雍'。言则相连,岂非乐乎?八音之数,本无笳名,推而类之,箫管之比,岂可以名称小殊,而不为乐。若以王公位重,威饰宜崇,鼓吹公给,不可私辞者,魏绛和戎,受金石之赏,钟公勋茂,蒙五熟之赐;若审功膺赏,君命必行,岂可陈嘉牢于齐殡之时,击钟磬于疑

  祔之后?寻究二三,未有依据。国子职兼文学,令问所归,宜明据典谟,曲尽斟酌,率由必衷,以辨深惑。何容总议并申,无所析剖,更详得失,据典正议。」

  秘书监、国子祭酒孙惠蔚,太学博士封祖胄等重议:「司空体服衰麻,心怀惨切,其于声乐,本无作理,但以鼓吹公仪,致有疑论耳。案鼓吹之制,盖古之军声,献捷之乐,不常用也。有重位茂勋,乃得备作。方之金石,准之管弦,其为音奏,虽曰小殊,然其大体,与乐无异。是以《礼》云:'鼓无当于五声,五声不得不和。'窃惟今者,加台司之仪,盖欲兼广威华,若有哀用之,无变于吉,便是一人之年,悲乐并用,求之礼情,于理未尽。二公虽受之于公,用之非私,出入声作,亦以娱己。今既有丧,心不在乐,笳鼓之事,明非欲闻,其从宁戚之义,废而勿作。但礼崇公卿出入之仪,至有趋以采齐,行以肆夏,和銮之声,佩玉之饰者,所以显槐鼎之至贵,彰宰辅之为重。今二公地处尊亲,仪殊百辟,鼓吹之用,无容全去。礼有悬而不乐,今陈之以备威仪,不作以示哀痛。述理节情,愚谓为允。」诏曰:「可从国子后议。」

  清河王怿所生母罗太妃薨,表求申齐衰三年。诏礼官博议。侍中、中书监、太子少傅崔光议:「《丧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为母。《传》曰:'先君余尊之所厌,不得过大功。'《记》:'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源缘,既葬除之。'《传》曰:'何以不在五服中也?君之所不服,子亦不敢服也。'此皆谓公侯枝子,藉父兄以为称,其母本妾,犹击之于君,不得以子贵为夫人者也。至如应、韩启宇,厥母固自申内主之尊;凡、蒋别封,其亲亦容尽君妣之重,若然,便所谓周公制礼而子侄共尊。汉世诸王之国,称太后,宫室百官,周制京邑,自当一傍天子之式,而不用公庶之轨。魏氏已来,虽群臣称微,然尝得出临民土,恐亦未必舍近行远,服功衰与练麻也。罗太妃居王母之尊二十许载,两裔籓后,并建大邦,子孙盈第,臣吏满国,堂堂列辟,礼乐备陈,吉庆凶哀宜称情典。则不应傍之公第,仍拘先厌。愚谓可远准《春秋》子贵之文,上祔周汉侯王之体,成母后之尊,蠲帝妾之贱,申疏丧之极慕,拟功练之轻悲。诚如此:则三年之丧,无乖于自达;巨创之痛,有遂乎在中,宁成过哀,情礼俱允。」时议者不同,诏服大功。

  时又疑清河国官从服之制,太学博士李景林等二十一人议:「按《礼》文,君为母三年,臣从服期。今司空自为先帝所厌,不得申其罔极。依《礼》大功,据丧服厌降之例,并无从厌之文。今太妃既舍六宫之黎,加太妃之号,为封君之母,尊崇一国。臣下固宜服期,不得以王服厌屈,而更有降。礼有从轻而重,义包于此。」太学博士封伟伯等十人议:「案臣从君服,降君一等。君为母三年,臣则期。今司空以仰厌先帝,俯就大功,臣之从服,不容有过。但礼文残缺,制无正条,窃附情理,谓宜小功。庶君臣之服,不失其序,升降之差,颇会礼意。」清河国郎中令韩子熙议:

  谨案《丧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为其母妻。《传》曰:「何以大功?先君余尊之所厌,不敢过大功也。」夫以一国之贵,子犹见厌,况四海之尊,固无申理。顷国王遭太妃忧,议者援引斯条,降王之服。寻究义例,颇有一途。但公之庶昆弟,或为王,或为大夫。士之卑贱,不得仰匹亲王,正以余厌共同,可以夺情相拟。然士非列土,无臣从服,今王有臣,复不得一准诸士矣。议者仍令国臣从服以期,嚣昧所见,未晓高趣。案《不杖章》云:为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传》曰:「父母、长子,君服斩,妻则小君,父卒,然后为祖后者服斩。」《传》所以深释父卒为祖服斩者,盖恐君为祖期,臣亦同期也。明臣之后期,由君服斩。若由君服斩,然后期,则君服大功,安得亦期也?若依公之庶昆弟,不云有臣从期。若依为君之父母,则出应申三年。此之二章,殊不相干,引彼则须去此,引此则须去彼。终不得两服功期,浑杂一图也。议者见余尊之厌不得过大功,则令王依庶昆弟;见《不杖章》有为君之父母,便令臣从服以期。此乃据残文,守一隅,恐非先圣之情,达礼之丧矣。

  且从服之体,自有伦贯,虽秩微阍寺,位卑室老,未有君服细绖,裁逾三时,臣著疏衰,独涉两岁。案《礼》,天子诸侯之大臣,唯服君之父母、妻、长子、祖父母,其余不服也。唯近臣阍寺,随君而服耳。若大夫之室老,君之所服,无所不从,而降一等。此三条是从服之通旨,较然之明例。虽近臣之贱,不过随君之服,未有君轻而臣服重者也。议者云,礼有从轻而重,臣之从君,义包于此。愚谓《服问》所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直是《礼记》之异,独此一条耳。何以知其然?案《服问》,《经》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而《大传》云:从服有六,其六曰「有从轻而重」。《注》曰:「公子之妻,为其皇姑。」若从轻而重,不独公子之妻者,则郑君宜更见流辈广论所及,不应还用《服问》之文,以释《大传》之义。明从轻而重,唯公子之妻。臣之从君,不得包于此矣。若复有君为母大功,臣从服期,当云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为母大功,臣从服期。何为不备书两条,以杜将来之惑,而偏著一事,弥结今日之疑。且臣为君母,乃是徒从,徒从之体,君亡则已。妻为皇姑,既非待从,虽公子早没,可得不制服乎?为君之父母妻子,君已除丧而后闻丧,则不税,盖以恩轻不能追服。假令妻在远方,姑没遥域,过期而后闻丧,复可不税服乎?若姑亡必不关公子有否,闻丧则税,不计日月远近者,则与臣之从君,聊自不同矣。

  又案,臣服君党,不过五人,悉是三年,其余不服。妻服夫党,可直五人乎?期功以降,可得无服乎?臣妻事殊,邈然胡越,苟欲引之,恐非通例也。愚谓臣有合离,三谏待决;妻无去就,一醮终身。亲义既有参差,丧服固宜不等。故见厌之妇,可得申其本服;君屈大功,不可过从以期。所以从麻而齐,专属公子之妻;随轻而重,何关从服之臣。寻理求途,傥或在此。必以臣妻相准,未睹其津也。子熙诚不能远探坟籍,曲论长智,请以情理校其得失。君遭母忧,巨创之痛;臣之为服,从君之义。如何君至九月,便萧然而即吉;臣犹期年,仍衰哭于君第。创巨而反轻,从义而反重。缘之人情,岂曰是哉?侍中崔光学洞今古,达礼之宗,顷探幽立义,申三年之服。虽经典无文,前儒未辨,然推例求旨,理亦难夺。若臣服从期,宜依侍中之论;脱君仍九月,不得如议者之谈耳。嬴氏焚坑,《礼经》残缺,故今追访靡据,临事多惑。愚谓律无正条,须准傍以定罪;礼阙旧文,宜准类以作宪。礼有期同缌功,而服如齐疏者,盖以在心实轻,于义乃重故也。今欲一依丧服,不可从君九月而服周年;如欲降一等,兄弟之服,不可以服君母。详诸二途,以取折衷,谓宜麻布,可如齐衰,除限则同小功。所以然者,重其衰麻,尊君母;蹙其日月,随君降。如此,衰麻犹重,不夺君母之严;日月随降,可塞从轻之责矣。

  XXB尚书李平奏,以谓:「《礼》,臣为君党,妻为夫党,俱为从服,各降君、夫一等。故君服三年,臣服一期。今司空臣怿自以尊厌之礼,夺其罔极之心,国臣厌所不及,当无随降之理。《礼记大传》云'从轻而重',郑玄注云'公子之妻为其皇姑'。既舅不厌妇,明不厌者,还应服其本服。此则是其例。」诏曰:「《礼》有从无服而有服,何但从轻而重乎?怿今自以厌,故不得申其过隙,众臣古无疑厌之论,而有从轻之据,曷为不得申其本制也。可从尚书及景林等议。」寻诏曰:「比决清河国臣为君母服期,以礼事至重,故追而审之。今更无正据,不可背章生条。但君服既促,而臣服仍远。礼缘人情,遇厌须变服。可还从前判,既葬除之。」

  四年春正月丁已夜,世宗崩于式乾殿。侍中、中书监、太子少傅崔光,侍中、领军将军于忠与詹事王显,中庶子侯刚奉迎肃宗于东宫,入自万岁门,至显阳殿,哭踊久之,乃复。王显欲须明乃行即位之礼。崔光谓显曰:「天位不可暂旷,何待至明?」显曰:「须奏中宫。」光曰:「帝崩而太子立,国之常典,何须中宫令也。」光与于忠使小黄门曲集奏置并官行事。于是光兼太尉,黄门郎元昭兼侍中,显兼吏部尚书,中庶子裴俊兼吏部郎,中书舍人穆弼兼谒者仆射。光等请肃宗止哭,立于东序。于忠、元昭扶肃宗西面哭十数声,止,服太子之服。太尉光奉策进玺绶,肃宗跽受,服皇帝兗冕服,御太极前殿。太尉光等降自西阶,夜直群官于庭中北面稽首称万岁。

  熙平二年十一月乙丑,太尉、清河王怿表曰:「臣闻百王所尚,莫尚于礼,于礼之重,丧纪斯极。世代沿革,损益不同,遗风余烈,景行终在。至如前贤往哲,商榷有异。或并证经文,而论情别绪;或各言所见,而讨事共端。虽宪章祖述,人自名家,而论议纷纶,理归群正。莫不随时所宗,各为一代之典,自上达下,罔不遵用。是使叔孙之仪,专擅于汉朝;王肃之礼,独行于晋世。所谓共同轨文,四海画一者也。至乃折旋俯仰之仪,哭泣升降之节,去来阃巷之容,出入闺门之度,尚须畴谘礼官,博访儒士,载之翰纸,著在通法。辩答乖殊,证据不明,即诋诃疵谬,纠劾成罪。此乃简牒成文,可具阅而知者也。未闻有皇王垂范,国无一定之章;英贤赞治,家制异同之式。而欲流风作则,永贻来世。比学官虽建,庠序未修,稽考古今,莫专其任。暨乎宗室丧礼,百僚凶事,冠服制裁,日月轻重,率令博士一人轻尔议之。广陵王恭、北海王颢同为庶母服,恭则治重居庐,颢则齐期垩室。论亲则恭、颢俱是帝孙,语贵则二人并为蕃国,不知两服之证,据何经典。俄为舛驳,莫有裁正。懿王昵戚,尚或如斯。自兹已降,何可纪极。历观汉魏,丧礼诸仪,卷盈数百。或当时名士,往复成规;或一代词宗,较然为则。况堂堂四海,蔼蔼如林,而令丧礼参差,始于帝族,非所以仪刑万国,缀旒四海。臣忝官台傅,备位喉脣,不能秉国之钧,致斯爽缺。具瞻所诮,无所逃罪。谨略举恭、颢二国不同之状,以明丧纪乖异之失。乞集公卿枢纳,内外儒学,博议定制,班行天下。使礼无异准,得失有归,并因事而广,永为条例。庶尘岳沾河,微酬万一。」灵太后令曰:「礼者为政之本,何得不同如此!可依表定议。」事在《张普惠传》。

  神龟元年九月,尼高皇太后崩于瑶光寺。肃宗诏曰:「崇宪皇太后,德协坤仪,征符月晷,方融壶化,奄至崩殂。朕幼集荼蓼,夙凭德训,及翕虣定难,是赖谟谋。夫礼沿情制,义循事立,可特为齐衰三月,以申追仰之心。」有司奏:「案旧事,皇太后崩仪,自复魄敛葬,百官哭临,其礼甚多。今尼太后既存委俗尊,凭居道法。凶事简速,不依配极之典;庭局狭隘,非容百官之位。但昔经奉接,义成君臣,终始情礼,理无废绝。辄准故式,立仪如别。内外群官,权改常服,单衣邪巾,奉送至墓,列位哭拜,事讫而除。止在京师,更不宣下。」诏可。

  十一月,侍中、国子祭酒、仪同三司崔光上言:「被台祠部曹符,文昭皇太后改葬,议至尊、皇太后、群臣服制轻重。四门博士刘季明议云:'案《丧服》,《记》虽云「改葬缌」,文无指据,至于注解,乖异不同。马融、王肃云本有三年之服者,郑及三重。然而后来诸儒,符融者多,与玄者少。今请依马、王诸儒之议,至尊宜服缌。案《记》:「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郑注云:「为君服斩,夫人齐衰,不敢以亲服至尊也。」今皇太后虽上奉宗庙,下临朝臣,至于为姑,不得过期,计应无服。其清河、汝南二王母服三年,亦宜有缌,自余王公百官,为君之母妻,唯期而已,并应不服。'又太常博士郑六议云:'谨检《丧服》并中代杂论,《记》云:「改葬缌。」郑注:「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亲见尸柩,不可以无服,故服缌。」三年者缌,则期已下无服。窃谓郑氏得服缌之旨,谬三月之言。如臣所见,请依康成之服缌,既葬而除。'愚以为允。」诏可。

  二年正月二日元会,高阳王雍以灵太后临朝,太上秦公丧制未毕,欲罢百戏丝竹之乐。清河王怿以为万国庆集,天子临享,宜应备设。太后访之于侍中崔光,光从雍所执。怿谓光曰:「宜以经典为证。」光据《礼记》「缟冠玄武,子姓之冠」,父母有重丧,子不纯吉。安定公亲为外祖,又有师恩,太后不许公除,衰麻在体。正月朔日,还家哭临,至尊舆驾奉慰。《记》云:「朋友之墓,有宿草焉而不哭。」是则朋友有期年之哀。子贡云:夫子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颜渊之丧,馈练肉,夫子受之,弹琴而后食之。若子之哀,则容一期,不举乐也。孔子既大练,五日弹琴,父母之丧也。由是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心丧三年,由此而制。虽古义难追,比来发诏,每言师、祖之尊。是则一期之内,犹有余哀。且《礼》,母有丧服,声之所闻,子不举乐。今太后更无别宫,所居嘉福,去太极不为大远。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况在内密迩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智悼子丧未葬,杜蒉所以谏晋平公也。今相国虽已安厝,裁三月尔,陵坟未乾。怿以理证为然,乃从雍议。

  孝静武定五年正月,齐献武王薨,时秘凶问。六日,孝静皇帝举哀于太极东堂,服齐衰三月。及将窆,中练。齐文襄王请自发丧之月,帝使侍中陆子彰举诏,三往敦喻,王固执,诏不许。乃从薨月。

  太祖天赐三年十月,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

  高宗和平三年十二月,因岁除大傩之礼,遂耀兵示武。更为制,令步兵陈于南,骑士陈于北,各击钟鼓,以为节度。其步兵所衣,青赤黄黑别为部队。盾槊矛戟相次周回转易,以相赴就。有飞龙腾蛇之变,为函箱鱼鳞四门之陈,凡十余法。跽起前却,莫不应节。陈毕,南北二军皆鸣鼓角,众尽大噪。各令骑将六人去来挑战,步兵更进退以相拒击,南败北捷,以为盛观。自后踵以为常。

  高祖太和十九年五月甲午,冠皇太子恂于庙。丙申,高祖临光极堂,太子入见,帝亲诏之。事在《恂传》。六月,高祖临光极堂,引见群官。诏「比冠子恂,礼有所阙,当思往失,更顺将来。礼古今殊制,三代异章。近冠恂之礼有三失,一,朕与诸儒同误,二,诸儒违朕,故令有三误。今中原兆建,百礼惟新,而有此三失,殊以愧叹。《春秋》,襄公将至卫,以同姓之国,问其季几,而行冠礼。古者皆灌地降神,或有作乐以迎神。昨失作乐。至庙庭,朕以意而行拜礼,虽不得降神,于理犹差完。司马彪云,汉帝有四冠:一缁布,二进贤,三武弁,四通天冠。朕见《家语》《冠颂篇》,四加冠,公也。《家语》虽非正经,孔子之言与经何异。诸儒忽司马彪《志》,致使天子之子,而行士冠礼,此朝廷之失。冠礼朕以为有宾,诸儒皆以为无宾,朕既从之,复令有失。孔所云'斐然成章',其斯之谓。」太子太傅穆亮等拜谢。高祖曰:「昔裴頠作冠仪,不知有四,裴頠尚不知,卿等复何愧。」

  正光元年秋,肃宗加元服,时年十一。既冠,拜太庙,大赦改元。官有其注。

  舆服之制,秦汉已降,损益可知矣。魏氏居百王之末,接分崩之后,典礼之用,故有阙焉。太祖世所制车辇,虽参采古式,多违旧章。今案而书之,以存一代之迹。

  乘舆辇辂:龙辀十六,四衡,毂朱班,绣轮,有雕虬、文虎、盘螭之饰。龙首衔扼,鸾爵立衡,圆盖华虫,金鸡树羽,蛟龙游苏。建太常十有二游,画日月升龙。郊天祭庙则乘之。

  乾象辇:羽葆,圆盖华虫,金鸡树羽,二十八宿,天阶云罕,山林云气、仙圣贤明、忠孝节义、游龙、飞凤、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奇禽异兽可以为饰者皆亦图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助祭郊庙则乘之。

  大楼辇:辀十二,加以玉饰,衡轮雕彩,与辇辂同,驾牛二十。

  小楼辇:辀八,衡轮色数与大楼辇同,驾牛十二。天子、太皇太后、皇太后郊庙,亦乘之。

  象辇:左右凤凰,白马,仙人前却飞行,驾二象。羽葆旒苏,龙旗旌旍麾,其饰与乾象同。太皇太后、皇太后助祭郊庙之副乘也。

  马辇、重级,其饰皆如之。缋漆直辀六,左右騑驾。天子籍田、小祀时,则乘之。

  卧辇:其饰皆如之。丹漆,驾六马。

  游观辇:其饰亦如之。驾马十五匹,皆白马朱髦尾。天子法驾行幸、巡狩、小祀时,则乘之。

  七宝旃檀刻镂辇:金薄隐起。

  马辇:天子三驾所乘,或为副乘。

  缁漆蜀马车:金薄华虫隐起。

  轺轩:驾驷,金银隐起。出挽解合。

  步挽:天子小驾游宴所乘,亦为副乘。

  金根车:羽葆,旒,画辀轮,华首,彩轩交落,左右騑。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助祭郊庙,籍田先蚕,则乘之。长公主、大贵、公主、封君、诸王妃皆得乘,但右騑而已。

  太祖初,皇太子、皇子皆鸾辂立乘,画辀龙首,朱轮绣毂,彩盖朱裹,龙旌九游,画云楱。皇子封则赐之,皆驾驷。

  又有轺车:缁漆,紫宪朱裹,驾一马,为副乘。

  公安车:缁漆,紫盖朱裹,画辀,朱雀、青龙、白虎,龙旗八游,驾三马。轺车与王同。

  候车:与公同。七游,紫盖青里,驾二马。副车亦如之。

  子车:缁漆,草蠡文,六游,皁盖青裹,驾一马。副车亦如之。

  阙

  及公、侯、子陪列郊天,则乘之。宗庙小祀,乘轺轩而已。至高祖太和中,诏仪曹令李韶监造车辂,一遵古式焉。

  太祖天兴二年,命礼官捃采古事,制三驾卤簿。。一曰大架,设五辂,建太常,属车八十一乘。平城令、代尹、司隶校尉、丞相奉引,太尉陪乘,太仆御从。轻车介士,千乘万骑,鱼丽雁行。前驾,皮轩、阘戟、芝盖、云罕、指南;后殿,豹尾。鸣葭唱,上下作鼓吹。军戎、大祠则设之。二曰法驾,属车三十六乘。平城令、代尹、太尉奉引,侍中陪乘,奉车都尉御。巡狩、小祠则设之。三曰小驾,属车十二乘。平城令、太仆奉引,常侍陪乘,奉车郎御。游宴离宫则设之。二至郊天地,四节祠五帝,或公卿行事,唯四月郊天,帝常亲行,乐加钟悬,以为迎送之节焉。

  天赐二年初,改大驾鱼丽雁行,更为方陈卤簿。列步骑,内外为四重,列标建旌,通门四达,五色车旗各处其方。诸王导从在钾骑内,公在幢内,侯在步槊内,子在刀盾内,五品朝臣使列乘舆前两厢,官卑者先引。王公侯子车旒麾盖、信幡及散官构服,一皆纯黑。

  肃宗熙平元年六月,中侍中刘腾等奏:「中宫仆刺列车舆朽败。自昔旧都,礼物颇异,迁京已来,未复更造。请集礼官,以裁其制。」灵太后令曰:「付尚书量议。」太常卿穆绍,少卿元端,博士郑六、刘台龙等议:「案《周礼》王后之五辂:重翟锡面朱总,厌翟勒面缋总,安车雕面鹥总,皆有容盖;翟车贝面组总,有握;辇车,组輓,有翣,羽盖。重翟,后从王祭祀所乘,厌翟,后从王宾飨诸侯所乘;安车,后朝见于王所乘;翟车,后出桑则乘;辇车,后宫中所乘。谨以《周礼》圣制,不刊之典,其礼文尤备。孔子云'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以其法不可逾。以此言之,后王舆服典章,多放周式。虽文质时变,辂名宜存,雕饰虽异,理无全舍。当今圣后临朝,亲览庶政,舆驾之式,宜备典礼。臣等学缺通经,叨参议末,辄率短见,宜准《周礼》备造五辂,雕饰之制,随时增减。」

  太学博士王延业议:「案《周礼》,王后有五辂,重翟以从王祠,厌翟以从王飨宾客,安车以朝见于王,翟车以亲桑,辇车宫中所乘。又《汉舆服志》云:秦并天下,阅三代之礼,或曰殷瑞山车,金根之色,殷人以为大辂,于是始皇作金根之车。汉承秦制,御为乘舆。太皇太后、皇太后皆御金根车,加交络、帷裳,非法驾则乘紫罽軿车,云虡文画辀,黄金涂五末,盖爪,在右騑,驾三马。阮谌《礼图》并载秦汉已来舆服,亦云:金根辂,皇后法驾乘之,以礼婚见庙;乘辂,后法驾乘之以亲桑;安车,后小驾乘之以助祭;山軿车,后行则乘之;绀罽軿车,后小行则乘之,以哭公主、邑君、王妃、公侯夫人;入阁舆,后出入阁、宫中小游则乘之。晋《先蚕仪注》:皇后乘云母安车,驾六鬼。案周、秦、汉、晋车舆仪式,互见图书,虽名号小异,其大较略相依拟。金根车虽起自秦造,即殷之遗制,今之乘舆五辂,是其象也,华饰典丽,容观庄美。司马彪以为孔子所谓乘殷之辂,即此之谓也。案《阮氏图》,桑车亦饰以云母,晋之云母车即是,一与周之翟车其用正同。安车既名同周制,又用同重翟。山軿车,案《图》饰之以紫。绀罽軿车,虽制用异于厌翟,而实同用。于今入阁舆与辇,其用又同。案《图》,今之黑漆画扇辇,与周之辇车其形相似。窃以为秦减周制,百事创革,官名轨式,莫不殊异。汉魏因循,继踵仍旧,虽时有损益,而莫能反古。良由去圣久远,典仪殊缺,时移俗易,物随事变。虽经贤哲,祖袭无改。伏惟皇太后睿圣渊凝,照临万物,动循典故,贻则后王。今辄竭管见,稽之《周礼》,考之汉晋,采诸图史,验之时事,以为宜依汉晋:法驾,则御金根车,驾四马,加交络帷裳;御云母车,驾四马,以亲桑;其非法驾则御紫罽軿车,驾三马;小驾则御安车,驾三马,以助祭;小行则御绀罽軿车,驾三马,以哭公主、王妃、公侯夫人;宫中出入,则御画扇辇车。案旧事,比之《周礼》,唯阙从王飨宾客及朝见于王之乘。窃以为古者诸侯有朝会之礼,故有从飨之仪。今无其事,宜从省略。又今之皇居,宫掖相逼,就有朝见,理无结驷,即事考实,亦宜阙废。又哭公主及王妃,《周礼》所无,施之于今,实合事要。损益不同,用舍随时,三代异制,其道然也。又金根及云母,驾马或三或六,访之《经礼》,无驾六之文。今之乘舆,又皆驾四,义符古典,宜仍驾四。其余小驾,宜从驾三。其制用形饰,备见图志。」

  司空领尚书令任城王澄、尚书左仆射元晖、尚书右仆射李平、尚书齐王萧宝夤、尚书元钦、尚书元昭、尚书左丞卢同、右丞元洪超、考功郎中刘懋、北主客郎中源子恭、南主客郎中游思进、三公郎中崔鸿、长兼驾部郎中薛悦、起部郎中杜遇、左主客郎中元韡、骑兵郎中房景先、外兵郎中石士基、长兼右外兵郎中郑幼儒、都官郎中李秀之、兼尚书左士郎中朱元旭、度支郎中谷颖、左民郎中张均、金部郎中李仲东、库部郎中贾思同、国子博士薛祯、邢晏、高谅、奚延、太学博士邢湛、崔瓚、韦朏、郑季期、国子助教韩神固、四门博士杨那罗、唐荆宝、王令俊、吴珍之、宋婆罗、刘燮、高显邕、杜灵俊、张文和、陈智显、杨渴侯、赵安庆、贾天度、艾僧、吕太保、王当百、槐贵等五十人,议以为:「皇太后称制临朝,躬亲庶政,郊天祭地,宗庙之礼,所乘之车,宜同至尊,不应更有制造。《周礼》,魏晋虽有文辞,不辨形制,假令欲作,恐未合古制,而不可以为一代典。臣以太常、国子二议为疑,重集群官,并从今议,唯恩裁决。」灵太后令曰:「群官以后议折中者,便可如奏。」

  太祖天兴元年冬,诏仪曹郎董谧撰朝觐、飨宴、郊庙、社稷之仪。六年,又昭有司制冠服,随品秩各有差,时事未暇,多失古礼。世祖经营四方,未能留意,仍世以武力为事,取于便习而已。至高祖太和中,始考旧典,以制冠服,百僚六宫,各有差次。早世升遐,犹未周洽。肃宗时,又诏侍中崔光、安丰王延明及在朝名学更议之,条章粗备焉。

  熙平元年九月,侍中、仪同三司崔光表:「奉诏定五时朝服,案北京及迁都以来,未有斯制,辄勒礼官详据。」太学博士崔瓚议云:「《周礼》及《礼记》,三冠六冕,承用区分,璅玉五彩,配饰亦别,都无随气春夏之异。唯《月令》有青旗、赤玉、黑衣、白辂,随四时而变,复不列弁冕改用之玄黄。以此而推,五时之冠,《礼》既无文,若求诸正典,难以经证。案司马彪《续汉书舆服》及《祭祀志》云:迎气五郊,自永平中以《礼谶》并《月令》迎气服色,因采元始故事,兆五郊于洛阳。又云五郊衣帻,各如方色。又《续汉礼仪志》:立春,京都百官,皆著青衣,服青帻。秋夏悉如其色。自汉逮于魏晋,迎气五郊,用帻从服,改色随气。斯制因循,相承不革,冠冕仍旧,未闻有变。今皇魏宪章前代,损益从宜。五时之冠,愚谓如汉晋用帻为允。」灵太后令曰:「太傅博学,洽通多识,前载既综朝仪,弥悉其事,便可谘访,以决所疑。」二年九月,太傅、清河王怿、给事黄门侍郎韦延祥奏:「谨案前敕,制五时朝服,尝访国子议其旧式。太学博士崔瓚等议:'自汉逮于魏晋,迎气五郊,用帻从服,改色随气。斯制因循,相承不革,冠冕仍旧,未闻有变。今皇魏宪章前代,损益从宜。五时之冠,谓如汉晋用帻为允。'尚书以礼式不经,请访议事,奉敕付臣,令加考决。臣以为帝王服章,方为万世则,不可轻裁。请更集礼官下省定议,蒙敕听许。谨集门下及学官以上四十三人,寻考史传,量古校今,一同国子前议。帻随服变,冠冕弗改。又四门博士臣王僧奇、蒋雅哲二人,以为五时冠冕,宜从衣变。臣等谓从国子前议为允。」灵太后令曰:「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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