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有虬曲的古貌,没有沧桑的龙钟,如画家笔下的那样。她们风姿绰约,活力媚好,春夏季节,绿叶婆娑,尽其所能地奉献出一片一陰一凉。 我看到一株植物,一蓬蓬淡青色又细又长的枝条柔软的伸着,米黄色小小的花朵,有的如豆粒,有的如金黄的玉米粒,问身边的人才知道是腊梅,不免惊讶,又仔细看,再看,踮起脚趴在枝头上使劲的嗅,几乎没闻到梅花的香,很清淡的。 故乡的腊梅开的晚,多是在3月份的时候,腊梅常常会在还压着清雪的枝头偶尔的露出点点鹅黄,然后你去摇它,随着雪的飘落,腊梅会一精一神抖擞地抖出一身呲着小嘴的花骨朵来。一到那时,人们便会三五成群的踏雪寻梅去,在还有点凉冬味道的春天里,一边雪落,一边花开,一边欢笑。 因为是白天,那梅便更显得超尘脱俗。抑或含蓄,抑或冷傲,抑或温静,抑或清高;袅娜亭亭,吐着幽香;含情脉脉,欲诉还羞。梅的高洁与隽雅给这寂寥的寒冬增了几分情趣,添了几分暖意。 梅花的香浓而不厚。人说"花香不在多",梅花的香只要一点,便会幽香彻骨,使人心旷神怡,沉醉不已。但梅花的香绝不邀宠,它如天香,一阵阵地散发出来。刻意地追寻,有时反倒闻不见它的芳一香,转身时,却又捕捉到了它的幽思。 梅花傲而不骄。托在掌心,细细地看它,指尖大的花,内层花一瓣紫如檀香,中央一点玉白色的花一蕾,花一蕾上顶着细细的花粉。一身娇黄的腊梅,黄得晶莹朗澈,黄得纯粹通透。想起古人的雅致,呵梅妆,点梅额,不是花中偏一爱一梅,的确,梅情雪意用它表示是再合适不过了。女儿观察细致,说一妈一一妈一,你看,梅花凌霜斗雪,可它一点儿都不骄傲,它的每一朵花几乎都是头朝下开放的,像竹子一样的虚心。真的,在梅韵流动的地方,每朵花都像倒挂的金钟玉盏,低调,且不事张扬,那种温润的情态恍如徐志摩诗句中那一低头的温柔。 若遇上冬日暖一陽一,坐在梅树下,一丝也不孤单。虽蕊寒香冷,蜜蜂却不忌讳这些,不约而同地嗡嗡飞来,热闹非凡,不亚于双蝶上下翻飞。不由得记起鲁迅先生的一篇叫《雪》的文章:"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真想告诉先生,梅花冷艳而不孤独,蜜蜂曾经来过。想必,先生听后一定也会呵呵含笑。 梅花贵而不奢。几千年来,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梅花开得愈一精一神,愈秀气。铁骨冰心的梅,用它的品格与气节淋一漓尽致地写意了"龙的传人"的风骨。人们对梅花深一爱一有加,它不仅是国花,也已成为梅州市、武汉市、南京市的市花。我揣度,如此名贵的梅花一定难以莳养。几年前,好不容易觅得一株腊梅,一直担心它是否能够成活。谁知,它不仅适应一性一强,竟泼辣得很,没几年就噌噌的长到了一层楼多高,老根旁还一抽一发了不少新枝。 腊梅花开放于百花凋零的严冬,花姿优美,花香浓烈。每至寒凝大地,风雪载途之际,腊梅打破植物界的沉眠凋敝,以其对生命和自然的特殊钟一爱一如火如荼地开放。群生的万头攒动,繁花如云,香气酣畅,沁心夺魂;单生的枝枝劲节,卓尔不凡,笑傲一方风雪。 我忽然想起了一毛一泽东《卜算子?咏梅》中的词句:"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我再转头望望瓶中之梅,处艳世而不卑微,亦不争春斗艳,她只是默默地在人们需要花香之时,送来了花香。待到春一色满园,她或许已凋零,但她依然微笑。这便是梅的高洁之处,这便是梅的不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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