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1:浩然棋圣崔巉 绣虎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总是喜欢在别人面前秀自己的计谋算计,但是又总是一顿算计猛如虎,一看战绩0—5,大家便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绣虎。绣虎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绣虎,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钱。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算计别人被人打脸了!”绣虎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被阿良吊着打,眼泪都掉下来了,哭唧唧的。”绣虎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演员哭不能算哭……演技!……演员的事,能算哭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国士无双”,什么“一洲即一国”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绣虎又不屑的说:“别人算计是让对手死,我算计是让队友死,假戏真做,工匠精神懂不懂?你们这些人不懂谋划,眼界不高”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绣虎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进文庙,他先生文圣又惹了个极其厉害的对头,连自己的陪祀神像都被砸了;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在中土神州存身不住,逃难来了宝瓶洲。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书的人也没有了。绣虎没有法,便去大骊当了国师。但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绣虎的名字。 绣虎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绣虎,你当真会下棋么?”绣虎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彩云十局丢在桌子上“认字吗?念念,知道白帝城主吗?”。他们有懂一点下棋的翻了翻便接着说道,“怎么才赢了3局?”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什么纵横十九道格局太小,棋盘之外棋力更高,屠大龙,无理手,官子无敌之类,一些不懂了。又有人问:“青冥天下陆掌教的实力真的这么弱吗,你说杀就杀”绣虎嘬了一口酒豪气干云道:“陆沉算什么东西?我在浩然天下跺跺脚,青冥天下要抖三抖,哪天不开心了叫上吴霜降、孙怀中杀上白玉京生擒道老二又有何难,他师傅道祖也屁不敢放一个”,有人见不得绣虎人前显圣便揭了老底:“你家老头崔诚当年不是要跟陆沉讨教一二吗,听说被陆沉教做人了,有这事吗?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呢”。绣虎被人抓住痛脚,脸色涨成了酱紫色,嘴里无力的辩驳两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没跟他一般见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绣虎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算计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赔进去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想算计别人。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算计到蛮荒二当家周密家里去了。周密是什么狠角色,是他轻易能算计的吗?”“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周密人多势众,先是把白也关起来打了一顿,人都打小了一圈,绣虎要面子先嘴硬说周密计谋让人失望,后来把他一众师兄弟摇出来群殴周密,打了大半夜,没想到周密骨头硬得很,齐静春都打没了,周密也就受了点伤,屁事没有,连跌境都没跌。”“后来呢?”“后来气不过”“气不过怎样呢?”“怎样?……自己一个人去了剑气长城?许是死了。”掌柜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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