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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缘来是永生[第19页]

作者:fhsj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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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在爱情面前,她溃不成军
绝情殿素来安宁,离尘脱俗,可最近这段时间却总让人感觉愁云在顶,不知何故。
花千骨从西北回来也有好几天了,可她还没能从那个爱情故事里走出来。她做个饭能把锅子烧穿个洞,浇个花也能水漫后花园,甚至给白子画束发还时不时出个错,不是将梳子当做发冠,就是把头发少扎几许。诸如此类的事情真没少发生过。
这一日,花千骨实在憋的难受便传音给了糖宝,让它来绝情殿聊聊天。此刻,她们正在后山温泉里泡着呢。
“娘亲,你有什么心事吗?”
糖宝飘在温泉上,围着花千骨打转转,娘亲的异样她岂能不知,心血相连的她们总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
“也没什么,就是想不通爱情是什么?”
花千骨将身子沉入温泉水中,只留下个小脑袋在水面上,整个人还是长吁短叹的样子。
“爱情?!咳咳……”
糖宝惊诧翻身,一个不小心竟然呛了一口水,娘亲怎么突兀的问这种问题,难道爱上了谁吗?
“糖宝,师父带我游历的途中,我们偶然间听到一个爱情故事,故事说的是一对可怜的有情人,相爱却不能相守,而且最后还双双殉情而死。我听那故事可揪心了,恨不得自己能帮他们脱离苦海,从此以后双宿双飞。”
花千骨随意将糖宝翻了个身,娓娓道来整个故事的内容,心又揪疼了起来。
“所以你就想知道爱情是什么?”
糖宝听完花千骨说的故事,心中稍加放松一些,原来娘亲并不是爱上了谁,只是感动别人的故事而已。
“对啊,而且我问过师父,师父也说不知道。”
花千骨低沉着说道,脑子仍旧在思索着那个问题。
“你说什么?你跑去问尊上爱情是什么?尊上那是什么人啊,跟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那能懂情爱是何物?”
糖宝整个扶额状态,这世间估计也只有她娘亲这么大胆,去问白子画爱情是什么。
“糖宝,为什么师父就不能说爱呢?”她心中揪疼了一下。
“因为长留门规啊。”
“又是规矩规矩规矩,这世间哪来这么多的规矩。”
花千骨有些生气这个字眼,若不是因为这破烂规矩,那对有情人又岂能双双殉情而死。
“额,这个我哪知道。”糖宝无奈的说着,娘亲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糖宝啊,师父难道就没有喜欢过谁吗?”
花千骨又问起了师父的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爱情故事以后就总是想到师父会不会爱,会不会有情之类的,心底竟是没来由的忐忑不安。
“尊上清修多年,舍弃情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一点毫无疑问的。不过,他虽然从没爱上过谁,但是却有人追求过尊上哦。”
“哈?!谁啊?怎么没听说过?”
花千骨听糖宝说有人爱上师父,瞳孔张开到极限,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有期待,有害怕,有慌乱,有失落……
“她叫紫薰浅夏,是个很厉害的上仙,她爱了尊上千百年了,这事是仙魔妖界公知的。只可惜,她对尊上的爱那么浓厚,尊上确实半点不回应。她求爱不得,最后堕仙成魔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糖宝这么说着,心里也是蛮同情紫熏仙子的,只可惜她谁不爱,偏偏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师父半点不回应?可是师父很温柔啊,断不会那么残忍才是。”
花千骨听糖宝这么说,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可心中刚才那般混乱的心情却又一瞬间平复了。
“尊上估计也就对你这个徒弟宝贝的不行。可紫薰仙子那个叫惨啊!哎!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这也算是她命中注定的悲哀吧。这世间爱上谁都别爱上尊上,肯定是悲剧收场的。”糖宝摇了摇头。
“有你说的这么惨吗?”花千骨斜眼看了一下糖宝,师父那么温柔,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明白呢?不过,好像他们不懂却也是最好的,师父的温柔她懂就够了。
“紫薰仙子就是例子,这事全仙魔妖界都知道。”糖宝斩钉截铁的说着。
“额,用不着这么认真嘛。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糖宝,你不是总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吗?那你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花千骨忽而眼冒精光的看着糖宝,看的糖宝打了个寒战。
“娘亲,你别那样看着我行不行,让人心里毛毛的。”糖宝不自觉的往后游走开一些距离,花千骨那眼神跟要吃掉她似的。
“好糖宝,你快说嘛!”花千骨一把将糖宝抓了过来,又亲又搂的,生怕糖宝下一刻就不回答她的问题似的。
“嗯嗯,我说就是了,你别急。”
糖宝使劲挣扎跳出了花千骨的桎梏,舒舒服服的飘在了温泉上面,小腿儿悠悠然的拨着泉水。
“书里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那个人会让你很舒服,你可以信任他、依赖他、依靠他。他可以像一个亲密的家人,甚至比家人更亲密,是一种亲密加上温馨的感觉。你会不由自主的去思念他,去想他,你的世界基本上都是他,而你也会期望他的世界也只有你。你会在意他的一切动作,语言和思想,在你眼中,他就是完美的,不管是相貌、实力还是内涵都是独一无二的……”
糖宝悠然自得的说着脑子里储存的信息,身子飘摇在池水里好不惬意,小眼睛闭着,整个在享受温泉带来的舒适。花千骨一边听,一边想着,亲切舒服的感觉,完全的信任和依赖,好比家人的亲密无间,不由自主的思念,整个世界都是那个人,关注那个人的每一个动作和想法,是最完美的存在……
她不经意间顺着糖宝的话,随意去想了想,她的世界是否曾经也有过一星半点的这种感觉,亲切的人是师父,比家人还亲密的人是师父,不由自主去思念的人是师父,她在乎一举一动的人是师父,她的世界的唯一还是师父……所有的答案都出来了,师父!是师父!都是师父!
她惊诧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状态,脑海里不断的翻转着糖宝说的那些话,她恐慌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想肯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她怎么会爱上了师父,她又怎么能爱上师父,所以她一遍一遍的梳理着糖宝的那些话,可是不论她怎么问自己,怎么去挣扎,自己心中想到的除了是师父还是师父。花千骨的心跳节奏是从未有过的异常,心跳越来越频繁,都快按捺不住跳出胸膛,声音也越来越大,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
糖宝见花千骨突然间站立起来,还面露诡异的神色,一张娇美的脸上各种颜色似乎都来参和上了一脚,心底还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娘亲的恐慌、混乱、不信和迷惘。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糖宝一个纵身跃上了花千骨的肩膀,焦急的呼喊着沉思中的花千骨。
“糖,糖宝,你确定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那样?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会不会?”
花千骨回过神来一把将糖宝抓住,将她置放在与眼齐平的地方,手中战栗,力道不均,一对星眸似乎想要将糖宝看穿似的,声色焦虑。
“应该不会,毕竟那些都是异朽阁的资料记载的东西。”
糖宝弱弱的回答着,她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啊,只是根据资料回答的罢了。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你说应该不会,那我该怎么办?”
花千骨言语模糊,自顾自的说着,身子瞬间瘫软下来,全身都没了气力,任由着自己倒在了温泉中,瞳孔异常放大,嘴下不停的重复着那句应该不会,可心中却已经全乱了套。
难怪不得那日自己突然想知道师父会不会爱上谁,难怪不得刚才问到师父问题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了七上八下的感觉,原来,她竟然在潜意识里希望师父也会有儿女私情的那一天,原来,她竟然在得到师父恩情大于爹爹的师徒情分拥护后,还恬不知耻的想要得到师父更多的爱,为世人不耻的爱,师徒之间的爱!
师父对她的疼爱,她原本就不敢接受,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可师父却更疼爱她,渐渐的她忘却了那些不敢和不配,开始大大方方的享受起师父对她所有的关爱和付出,将师父当做自己这一生唯一的倚靠和信仰。可如今她竟然对师父产生了那么龌龊的心思,她怎么可以、怎么能爱上了师父,那是她一心一意去敬爱去尊重的师父啊,她辜负、亵渎、玷污了师父对她付出的所有心血和付出,甚至让以往所有美好的师徒情谊都蒙了羞,添了尘。
一想起曾经的所有美好回忆,她都觉得自己无耻到了极致。师父耗费几百年内力救她爹爹是为了什么,师父不辞劳苦教她法术是为了什么,师父万般疼爱希望她活得快乐是为了什么,师父在天下众人面前给了她最期望的师徒情分是为了什么,师父极北索求冰蚕丝送她礼物是为了什么,师父纵她惯她又是为了什么……她想起这么多的曾经,为什么她从来没发现,她心中竟然早就爱上了自己的师父呢,亏得她竟然还以为自己只是一门心思的做着师父的好徒儿,却不知自己竟然有了龌龊的念头。
她彻底崩溃了,意识和身躯飘忽的好像就要溃散掉,然后她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林间斑驳的光影绰绰,再也听不见林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再也感觉不到身子原本该有的重量,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黑洞之中。心中一个念头悄悄升起,其实就这样也好,若这世界没了她,那一切的龌龊和不耻也许就能消失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让她消散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好了。让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埋葬在她的躯体和意识世界中去,这样,他们之间的师徒情或许还能保持最初的纯真无暇和美好。
然后她就这么昏了过去,陷入了自欺欺人的梦境之中。梦里,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活蹦乱跳地跟在一个白衣男子身后,满脸笑容,心思纯净。只可惜梦境终究是梦境,人始终是要面对现实的,三日后的午后,她终究还是无奈地睁开了双眼。
 
九十九、 将爱深藏,缄默不语
幽幽转醒已是三日之后,花千骨睁开双眼的那一瞬,梦境的美好始终还是随着清风消散的干干净净。她仰躺在床上,不去思索为何自己又回到了绝情殿中,因为不必想也能知道是师父带她回来的。
屋外阳光透过云层细碎落地,斑驳疏影,风柔和浮动,透过半掩的雕花木窗带着阳光的点点余温扫荡着花千骨宽大的屋子。她没有半点动作,眉目空洞的厉害,若不是呼吸间的细微声音还在,她那样子恐怕只能是个失了魂魄的活死人。
卧室的门如平日那般大敞着,绝情殿没有外人倒也无妨。可现下的花千骨却半点不喜欢那大开的门,她生怕谁走进来似的,就像此刻她的心一样。摇摇晃晃的起了身,身子不受控制的飘摇着,好不容易将大门闭上,花千骨终于瘫软下来,身子斜靠门后,点点下滑。
而此时,糖宝急速从天边飞来,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一紧,难道娘亲不在吗?她在门口轻声呼喊着花千骨,但是却半点回音都没有,这下她更操心了。索性,她见窗户还开着,就从那里溜了进去。床头果然没了娘亲的身影,尊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时刻看好娘亲,却在转眼间让娘亲不见了人。
糖宝忧心忡忡,转身意欲跳出窗外,却突然瞥见大门那边的花千骨。她一个纵身就飞到了花千骨身旁。
“娘亲,你醒了吗?怎么坐在这里呢?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糖宝见花千骨瘫软在地,眼神飘忽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甚了.三日前娘亲突兀的昏厥就吓得她不轻。可是花千骨却像是没有听到糖宝的话似的,依旧那么坐着,半个字都没有,连眼神都没有闪动一下,活脱脱的一个三魂失了七魄的样。
“娘亲,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吓糖宝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应我一句话吧。”糖宝落在花千骨肩头,焦虑万分,可花千骨依然不动如初。
“不行不行,我要去请尊上来看看。”糖宝说完就要飞走,却在下一刻听到花千骨恐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要,糖宝,不要去找师父。不要!”花千骨像是被什么惊骇到了一般,一下子回过神来,她的意识不清,却在听到糖宝那声尊上的时候尽数清醒。
糖宝回过身子,却见到花千骨扑倒在地,一脸惊恐之色,一只手微颤着抬起,脑袋使劲的摇晃着。糖宝吓呆了,赶忙飞到了花千骨眼前一尺处。
“娘亲,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昏迷不醒三天三夜,大家都担心死了。特别是尊上,这几日几乎没离开过这里,这会儿若不是三尊议事,也断然不会下了绝情殿的。”
糖宝也不傻,先前声声呼唤都不得回应,可她一提及尊上,娘亲就有了反应,可是这种反应不是欣喜却是恐慌,她不明白娘亲为何突然如此,只是知道肯定与尊上有关才对。
“糖宝,我……”花千骨实在难以启齿,欲言又止,愁云万般压在心。
“娘亲你倒是说啊,你这是要我担心死吗?”糖宝倚靠在花千骨脸颊,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中揪疼的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泪水不断下滑。
“糖宝,我爱上了这世间最不该爱的人。”花千骨声色是从未有过的战栗和凄凉,一想起师父的美好,她就更觉得她错的离谱,错的不可原谅。那一身的素衣飘袂,再也不似起初,让她尝尽情之涩味,相思苦累。
糖宝脑袋微测,心中不住的思索着,突然她瞳孔大张,满脸惊恐之色不亚于花千骨。
“娘亲,你,你难道爱上了尊上?”糖宝言语间微弱的很,断断续续的说着,她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娘亲的晕厥和恐慌那么不正常,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又怎能如此。这两年来她看着娘亲满心满意都是尊上,原本还以为只是因为师徒情谊让娘亲如此,却从未想过,娘亲竟然爱上了尊上。
“我该怎么办?”花千骨早已没了分寸,这样的话她问了自己千万遍,却始终无法解答,局中之人又岂能清明。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糖宝坚定的说着,娘亲此刻如此恐慌,她必须要振作起来。
“可是,我大逆不道,罔顾伦常,竟然对师父产生了那般龌龊的心思,再没脸见师父了,我,我想离开长留。”花千骨早就没了主意,心底只是想要逃离这样的心思,逃离这绝情殿,仿若这样就能释怀一样。
“娘亲,你如此努力的来了绝情殿,难道就此放弃了吗?难道爱上了尊上就必须要逃避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离开了,尊上又该有多难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糖宝,如果师父知道我爱上他,他该有多失望。我不该有这样的情愫的,我不该!”
花千骨声色绝望,不住的摇晃着脑袋,她想要甩掉那种情爱的羁绊,可是却越缠越紧。她不明白,明明才发觉这样的心思,为何就一下子执念深到难以自拔。她突然好恨自己去追根究底问这世间情为何物。
“娘亲,要不,你把这种爱深藏起来吧。”糖宝出着主意。
“深藏?”花千骨不明白糖宝何意,藏起来就能改变爱上师父的事实吗?
“嗯,藏在心底深处,不让任何人知道,继续做尊上的徒儿。”
“我还能以徒弟身份留在师父身边吗?”花千骨心虚的很,她真的能继续像以往那般留在师父身边吗?
“当然可以。而且娘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离开尊上,你的心就不会疼吗?尊上的心难道就不伤了吗?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尊上对你真的很疼爱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为尊上想想。”
糖宝努力劝慰着,她深知娘亲对尊上的师徒感情本就根深蒂固,深入骨血,眼下她又爱上了尊上,若是真的从此离开,那她跟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花千骨心中一紧,是啊,如果离开师父,她的心还能继续跳动吗?对师父的倚靠已深入骨血,若从此不再见师父,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师父对她关怀备至,平日里半点不让她委屈,如果她就这么走了,师父又该多伤心,多难过。是她将真心付错,于师父又有何干?
“我懂了。我爱上师父是我的错,可师父没错。我若真的这么逃避跑掉了,师父又该怎么办?是我太自私了,竟然没有考虑过师父的感受。既然这份爱是错的,那我就好好的藏起来不让师父发现就好了。”
花千骨想通了这点,心境也瞬间开阔了起来,先前的忧郁和沉闷一下子平顺了七八分。
“娘亲,你这样想就对了。你先调理一下身体然后再说其他事情吧。这件事情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以后再不提及便是。”
糖宝见花千骨神情好转不少,长呼了一口气,心里 也不那么担心了。
花千骨点了点头,师父回来之前她必须平整心情,至少她要努力让师父看不出来任何异样,至于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那就等以后再说吧。只是,她却没有想过命运何曾饶过谁,它似山路崎岖,沟沟壑壑何其多,需要步履维艰;又似棋局迷乱,生死难料,需要步步为营。一旦入了命运的局,任何人都是身不由己的,若再失了初心,入局之人不过是个可怜人,等待着命运将其推向一个又一个的风口浪尖,折磨得体无完肤方才罢休。
 
好了(?ω<)☆文章破100章了,不更了,看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更文,(づ ̄3 ̄)づ比较我作业太多。【求原谅】/(ㄒoㄒ)/~~
 

 
#(摸摸头)
 
咳咳,我……决定好了现过10分钟就更文我去买一包零食。回来再更
 
一百零一、 子遇避之反促与之
笙萧默见师兄也无意多言,自顾自的喝了几杯茶,脑子突兀的有了点主意,眼神也变得狡黠。
“师兄,我到你这绝情殿后山走走,赏赏桃花,图个清静,我那销魂殿的两个活宝都快把我吵死了。”
笙萧默不待白子画答话便起了身,将衣服理了理就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白子画继续喝着他的茶,师弟心细如尘,便由着他去做他想做的就好,有些事情,师弟去做比他去做可能来的更有效。
后山桃林几里,花骨朵儿一个紧挨一个,粉粉嫩嫩的装点了满山,风不急不缓的来回穿梭着,那花儿禁不住风的低语撩拨,随着它一朵朵的飘摇而下,美的不可方物。笙萧默循着气息而去,在林间不远处瞥见了树下盘膝静坐的花千骨。
花千骨没料到绝情殿后山竟然还有人来,本就不太静心的她早早的就觉察到了来的是谁,微微叹气后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静候来人。
“弟子拜见师叔。”花千骨躬身行礼。
“起来吧。”笙萧默并未看花千骨,只是欣赏起了这林间的桃林素美。
花千骨站直身子,心里不停盘算着,师叔到底为何亲自来找她呢?她可不会去认为笙萧默只是偶然来了绝情殿后山。
“千骨啊,还记得上一次师叔给你送药的时候说过什么吗?”笙萧默若有所指的说着,眼神温和的看向花千骨。
花千骨想了想后点点头示意记得,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她不懂笙萧默何意。
“你师父跟你一个脾气,有什么事总是藏在心底,可这样真的好吗?师叔认为,互相在乎的人就不应该隐瞒什么,但说无妨。”
笙萧默直言不讳,却没想到竟引来了花千骨的颤栗。
“师,师叔,你都知道了?”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看着笙萧默,言语哆嗦,心中的秘密被师叔看出来了,她岂能不怕呢?只是,他俩互相说的都不是对方所想而已。
“嗯!”
笙萧默点点头,却不明白花千骨为何突兀的这么害怕。
花千骨害怕极了,师叔知道了怎么办,她原本打算将爱深藏起来,可终究是纸包不过火。
“师叔,小骨知道这份爱是错误的,可是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对师父产生了那样的心思。”
花千骨扑通一下,直直跪了下去,心中压抑了几日的心事总算说出了口,得到了一时的释放,可更重的巨石又转瞬压到了她的心上。
笙萧默错愕极了,他来这只是想开导开导千骨罢了,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千骨竟然爱上了师兄,徒弟爱上师父,他真希望是他的耳朵有问题。前一刻他还对师兄随口说千骨爱上师兄,却不想下一刻此事竟然真的发生了。再联想千骨突然晕厥的事情,再加上这几日的异常,他都找不到任何理由去不信。只是,这到底叫个什么事儿啊。
“千骨,师叔原本只是以为你年岁到了,受到一些儿女情长的影响,却没想到你竟然是爱上了师兄。若不是我刚才的言语有些模糊不清,你这事是打算一直瞒下去吗?”
笙萧默都快理不清这事儿了,脑袋里一团浆糊,绝情殿素来绝情,可是竟然发生了徒弟爱上师父这种事,这若是要别人知道了,还怎么得了。
“啊!”
花千骨一下子跪坐在地。听得笙萧默话中的意思,好气又无奈,谁能知道竟然是阴差阳错的让她自己说出了实情。难道天意如此吗?师父总说子遇避之反促与之,莫不是就是这个道理。
笙萧默思索半晌后说道,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千骨,师叔觉得你应该对你师父坦白此事。”
“我爱上师父,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根本没脸面对师父。师叔,您最清楚师父对我有多好,您想想看,师父若知道了,他该多伤心多难过,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竟然教出一个伤风背德的徒弟,你教他情何以堪?”
花千骨跪坐在地,言语间满是神伤,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一吐深情,只是那个人是师父啊。师父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仅不知满足,竟然还衍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愫,她就是万死也不足抵消她万分之一的罪过。情爱一事本该美好,可惜她的情爱却容不得存活。
“我早就说过,你师父他不在乎那些,你为什么总不明白?千骨,你可知道师兄在遇到你之前是怎么活的?”
笙萧默叹了口气,他心底也是清楚这份爱是错的,可是对师兄来说,这份爱也许是另一种救赎,如果撇开世俗观念的枷锁的话。
花千骨不语,跟在师父身边两年了,却从未想过师父以前是怎么活的,只是师叔突然这样说又是何意?她耐着性子等着笙萧默继续往后说。
“千骨,你师父自懂事以来就踏上了修仙一途,从未涉足人世情爱,他似乎是老天爷的宠儿那般,很快便修炼到了让六界都信服的地步。可他从未想过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对他来说,怎么活着都没有意义吧!所以他便听了师父的话,守护六界兴亡,八方安宁。他总说人有多大力量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可是那些责任就真的该他去抗吗?他将自己束缚在了守护苍生的绝情殿中,千年万年,这六界是安宁了不少,可我却从未见他笑过。他是长留上仙,也是六界的顶梁柱,可他却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也需要爱和关怀。”
笙萧默抬头仰视着桃树枝丫遮挡过后的那片蓝天,微微叹了口气后回头看向仍旧跪坐在地的花千骨,嘴角又牵起了一抹微笑。
“千骨,你觉得你师父强大吗?”
“嗯!”花千骨点了点头,笙萧默的话锋直转让她没法是从,神情呆滞。
“世人都认为师兄足够强大,可是师兄却一直不能突破天地人和十重天,有时候我在想,师兄不能跨越那道坎或许是因为他缺少一种东西。”
“缺少一种东西?”笙萧默的话百转千折,似是而非,花千骨越听越不明白了,一脸茫茫然。
“缺少一份爱!一份至纯至真的爱!”笙萧默斩钉截铁的说着。
“师叔,修仙者不是应该摒弃七情六欲吗?”花千骨反问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仙人需要有爱,特别是师父那样的人,不能突破天地人和十重天竟然是因为缺少爱,她越来越糊涂了。
“情爱是这世间最难捉摸的东西,所以世人既争相追捧又趋之若鹜,修仙者便认为这情爱不可取,就干脆舍弃了。可佛家有云,要出世就必须先入世。如果没有经历情爱的洗礼,师兄总归是个不完整的人,他又怎么真正懂得大道为何呢?”
笙萧默此言一出,倒是让花千骨反思许久,她心中虽然混乱,却也明白了其中一二,只是她笃定她的这份爱是错误的,所以这些东西于她来说又有何意义呢?
“就算如此,我的爱能算的了什么。师叔,我不能说,也说不得,我只会毁了师父的一世英名罢了。明知有错,何苦执意妄为?”花千骨自嘲道。
“千骨,你听师叔说完。五年前,师兄奉命下山历练回长留的时候,他眉宇间难得有了一丝牵挂,我当时还在想,像师兄这样清冷的人,竟然也能有那么一丝的凡尘俗世,或许他是遇到了什么让他牵挂的人了。可是你师父寡言少语,我知道他决计不会说什么的,所以我就在等着看,到底是怎样的人改变了师兄一贯的行为,直到有一天师兄带着你回了长留山,我便知道师兄当初牵挂的人,就是你。”
笙萧默若有所思的说着,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当年绝情殿中,参杂着感情因素的琴声袅袅。
“千骨,自从你出现以后,师兄的心跳似乎有了生命的意义,他竟然会不自觉的笑,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吧。是你温暖了他的心,让他活的像个人了,你可知道。”
花千骨震惊了,她从未想过她的存在对师父来说竟然有了那么重要的意义。那她的爱又该怎么办?这错的离谱的东西若是不存在该有多好,那么她就大大方方去温暖起师父,让师父多笑笑。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啊。
只是,偏偏命运捉弄人!无奈无奈啊!
 
一百零二、 如果你是对的人
“都怪小骨不好,如果……如果我没有爱上师父该多好!可现在的我,哪还有这种资格去温暖师父呢?”
“说真心话,师叔也还在震惊这样的事实,可是却又觉得这样的震惊是没有必要的。”笙萧默言词确实深意不断,让花千骨又一番的混乱不解。
“小骨不明,还请师叔明示。”
“你应该听说过紫薰浅夏吧!”笙萧默轻叹轻言。
“嗯!”花千骨轻轻点头示意。
“世人常说日久生情,紫熏爱了你师父千百年,可是你师父却从未动情。转念再想想你,你师父可曾对你那样过?你于他来说,不过是短短五年的时光罢了。”
“可是,师父对我只是师徒情分罢了。这如何能比?”
花千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心中思忖着,师父对她确实是从头到尾的好,好到她经常都怀疑那是不是梦境,可是那是师徒情谊啊,这与那仙子如何能比?如果师父知道她心思不纯,说不定对她更残酷。
“我的意思是,你师父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你难道就没想过,师兄对你也许跟你对他一样,产生了不一般的情愫吗?若不是今***差阳错的说出了事情,我自己都从未如此想过,可现在回头想想,我竟然不确信师兄对你的关爱到底是纯粹的师徒情谊,还是早已变质有了其他的情愫。虽然师兄舍弃情爱,可是情若真的来了,他真的能躲避得了吗?”
笙萧默确实也考虑到了这个可能,毕竟师兄一向清冷,偏偏在花千骨身上,总是行事每每出于意表,千骨能爱上他,他难道就不会爱上千骨吗?如果撇开了师徒的身份去想他们,他倒反而觉得,这师徒二人更像是情侣间的心心相惜,互助互爱。
“师父爱上我?我不信,我也不愿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自己都希望一切回到最初,什么都没有改变最好。”
花千骨脑海从未有过的涤荡,似雷霆万钧霹雳不断。这份爱注定了错误,她一个人错就罢了,如果师父陪着她一起错,那她如何对得起师父的情深义重。
“你难道就不期望这份感情得到回应?”
笙萧默从来都是个性情中人,什么清规戒律,世俗礼教他从不爱看,只是身为三尊,口不能言罢了。
“师叔,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师父一世英名,不管师父对我是什么情愫都好,至少他现在心中只是把我当做徒儿,那就让他永远这么认为就好了。最起码,最起码,师父不会遭到世俗的非议。”
花千骨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眼神笃定的看着笙萧默。
“师叔,小骨求求您,就当做此事不知道吧。”
花千骨郑重躬身请求道。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样对你师父公平吗?对你自己又公平吗?师兄到底还要为这六界付出多少才够,好不容易有了你却不自知,还要为了那可笑的世俗礼节受累,不如凡尘走一遭啊,这仙不做也罢!”
笙萧默有些生气,拂袖一挥,可他这个观局者又能怎么办?口中长叹,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继续说着。
“千骨,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或许哪日命运的棋盘会落下最后一子,让一切尘埃落定。你也好好想想师叔说的话,师兄他……真的很苦。或许你的爱是错的,但是我却希望这份爱可以让师兄真的活着。”
笙萧默的话似断未断,话中藏话。花千骨明了三分,迷糊三分,错愕三分,她望着笙萧默远去的背影,脑中混乱不堪。
师叔说师父需要一份爱情,可是,她的爱情本身是错误的,是为世俗所不容的。师父本就孤苦,如果她的存在可以温暖师父,那她就彻底收心,只在绝情殿中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一世牵绊,相依相互对她来说早就足够了,能陪伴在师父身边,她还奢求什么呢?
花千骨想不出来再多的什么,只是认为这样或许就会最好的结局,至于师叔说的那些话,她懂不得也不需要去懂。在她心中,只要是为着师父,她承担任何委屈也好,不公也罢,她都甘之如饴。
笙萧默下山途中一路踌躇,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去探探师兄的话。回到绝情殿中,白子画还在庭院中未曾离开,笙萧默落坐在石凳上,端起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似乎是在痛饮心底不快似的。
“师兄,你真的觉得你跟千骨之间有前世吗?”笙萧默问道。
“前世若无债,今生何须见!”
白子画颔首示意,心中却思索着生死劫的事情。或许,这劫数就是上辈子他欠下小骨的报应。
“千骨毕竟是个女孩子,及笄年岁,情窦初开,你可曾想过他日终有缘尽之时?”笙萧默并未直言,可是话中话不难勘破。
白子画眉头一皱,心中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吗?
“小骨终究还是有了心仪之人。”他言语平直无波,可手里杯中水却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如果真有,你作何打算?”笙萧默细致入微的观察着白子画的举动。
“……”
一阵沉默渲染开去,笙萧默心底已然知晓七八分,看来都是局中人不自知罢了,他侧目山中方向,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当初那么美好的师徒情分羡煞旁人,却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一切不过是情在不自醒,能医不自医罢了。
“师兄,刚才我说的话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千骨她没事,也没有爱上什么人,正如你所言,她只是心中有些结缠绕,尚未解开罢了。”笙萧默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既然答应了千骨什么都不说,也只能遵守诺言。观棋者,只能缄默不语,静待花开沉落。
“如此也是最好,小骨她天命不定,若是真的堕入情爱,我真的担心她会万劫不复。”白子画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终于踏实了些许,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天命不定?西北一行回来你一直没提及此事,我倒还以为这事儿就此打住了,竟没想到千骨她竟然是天命不定之人。只是,对她来说,这是机遇也是坎坷啊。”
笙萧默的心脏,今天算是彻底被炼化了一番,听到的东西都是超乎他想象的。
“走一步是一步吧。”
白子画只是这样说着,他担忧的事情何曾少过,除了去面对还能怎样,只要有他一天,他就一定会护她周全。只是,面对天地苍茫,谁人都只是这是尘世的一粒微尘,白子画纵使再强大也有力所不及之时,他又如何能真正的护得花千骨一世安康。
“是啊,走一步是一步啊。哎,我倒期望这一步早点儿到,免得越看越心酸,越想越难受。”笙萧默又饮尽一杯,胸臆难抒。
“你有什么好难受的,又不是你的事。还有,这是茶不是酒,不要糟蹋我的茶。”
白子画清冷一句,笙萧默听的无语死了。也不想想这是为了谁,他倒真想醉一场,眼不见心不烦。
“师兄,既然千骨没什么事,你就安安静静的等我消息,想必过几日那人就要浮出水面了。”
笙萧默起身,这绝情殿真的待不下去了,免得再看几眼心中的话就要蹦发而出了。
 
一百零三、 戏是假,情是真
这几天,长留山似乎太过于安静,让很多人都有些无法适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弟子里竟然流传开了一个小道消息。
“哎,你有没有听说,咱们掌门似乎练功出了问题?”一个身穿入门服饰的弟子对着另外一个弟子窃窃私语道。
“胡说什么啊,尊上可是六界的定海神针,功力深不可测,岂能练功出了什么问题。你别乱嚼舌根,小心被三尊知道后,逐你出长留。”
“真的,我可没胡说,好多人都在说呢。说尊上好像是闭关修炼突破天地人和十重天的时候受了重伤,这几日便一直在静养呢。”那人继续说着。
“不会吧!”先前完全不信的那个弟子竟然动摇了起来,他也听说过突破天地人和十重天有多可怕,如果是因为这样而受伤的话,倒也不无可能。
“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那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竟然说了个没完,只是他们却没注意到旁边林子中竟然还有一人在偷听着。
“看来白子画受伤的事情是真的!”隐藏林中的人自言自语道,嘴角邪魅上扬。脚下清风一动,人已不见了踪影。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敲门就不知道温柔一些。”轻水有些眉头紧皱,午时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竟然被人敲门,她不耐烦的起身开了门。
“轻水,你听说了没?”舞青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呀,青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毛躁,有啥事儿就不能好好说吗?来来来,先坐下,喝口水再说。”轻水见舞青萝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赶忙给她端了杯水过来让她润润喉。
“我也是刚听说啊,这几日据说都传的沸沸扬扬了。说尊上练功重伤,在绝情殿修养呢。”舞青萝一口气说了出来。
“这你也信?”轻水无语的叹了口气,这事儿她早听说了。
“那我问你,千骨这几日可有下殿出来过?”舞青萝一脸没好气的回着。
“没有啊。怎么了?”轻水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若不是尊上真的身子不适了,千骨那性子肯定会下来找我们说话的。”舞青萝摊开双手,一本真经的说着。
“这倒也是,不过这种小道消息不可靠吧。况且也没见什么异常啊。”轻水还是有些不信。
“你说要是平时有这些事,世尊恐怕早就杀鸡儆猴了,为什么没有,我看就是因为暂时没工夫去理会这些人,所以才没了动静,反而越是这样,这事情就越是可能。”舞青萝手指轻捏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么说也在理,那要不我们传音给千骨问问看?”轻水提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二人商议后就真的给花千骨传音过去了。花千骨这几日一直在后山静坐息心,根本从未离开过,接到轻水的传音整个人就没了章法,师父竟然受伤了!
她飞也似的回了绝情殿,一番搜寻下在塔室感知到了师父的气息。这更是证实了轻水所说的话不假。师父若是没有受伤,为何此刻偏偏是在塔室静修,还布下了那么强的结界。
塔室里盘膝打坐的白子画早就察觉到了自家小徒弟来了门口,几日不见她,心中竟是十分想念,刚想撤了结界让她进去,转念又想起躲藏的目的。手中并指成剑,几句法诀默念后,整个人竟然活脱脱的一只脚才进了鬼门关的惨像。
花千骨焦急万分,刚想用血破结界却发现结界不见了,门房吱呀打开,看见师父虚弱的打开了门。
“师父!”花千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着白子画,双眸紧锁他,几日不见为何师父竟然变得这般虚弱,心中一千个对不起升腾而起,一万个自责不断上演。都怪她去纠结自己的心情,竟然没有照顾好师父,都是她的错。
“小骨。”白子画刚想说什么却被花千骨打断了。
“师父您别多说了,小骨扶您进去休息。”
小心谨慎的将白子画扶进屋,花千骨将白子画放置在榻上,她怕师父不舒服赶紧从内屋拿了另外一个褥子给白子画充当起了靠背。她侧坐在床榻一边,此刻她早已忘记了对师父的那份情爱,只剩满满的担心,伸手拉过了白子画的手腕,搭脉仔细的检查起来,气息微弱的都快探察不到了。
花千骨将白子画的手腕放回了被褥之中,头颅低垂,双手握拳拽的死死的,指甲嵌入皮肉,浑身都在发抖。白子画看到这样的小骨,恨自己刚才何必非要做戏。可是反过来心中却很暖,小骨还是在乎他的。
他一手翻开锦被,轻轻握住了花千骨紧握的小手,一点点的将手指分开,暖暖的气劲自手掌而出,破损的皮肉瞬间恢复如初。
“小骨,师父好久没吃桃花羹了。”白子画幽冷的声音进入花千骨耳膜,她一下子就没了自己,失了心,师父的心意她又岂能不知。
“师父,您可不可以不要对小骨这么好了。若不是小骨胡思乱想,师父怎么变得这么虚弱不堪,都是小骨不好,都是小骨不好。”
花千骨抬首看向白子画,一脸哭相偏偏无泪,干涸的眼珠子殷红的厉害,身子不住的微颤。
白子画却反而笑了起来,无意间的举动却让小骨又变回了先前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值得,哭哭闹闹也比安安静静的她来的更好。
“傻瓜,师父不对你好,难道你要让师父去对别人好吗?”
低沉却不失温度的语气一下子就拉回了花千骨所有的自责和内疚,这几日来的所有烦忧都好像不需要存在了。
她一直纠缠不休对师父那份错误的爱,却从未想过爱了就爱了,她爱上师父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去求个结果呢。儒尊说师父需要她在身边,她就乖乖在师父身边不就好了吗?不管以什么身份在师父身边,只要师父还需要她,她就一直一直留在师父的身边便是。
儒尊说的没错,师父需要一份关爱,虽然她不能表明自己的爱意,却可以用徒弟的身份去爱师父,去关心师父,不让师父孤独九天,不让师父独撑天下。
“师父,小骨可以永远陪在您身边吗?”
花千骨十分严肃的问着,眸子里的坚定似乎入了骨血般。
白子画俊逸的脸庞再度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花千骨的秀发。
“师父不是说过吗,上辈子师父肯定欠了小骨很多很多,这辈子是来给小骨还债的,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师父还是要找到你,不然下辈子下下辈子,师父还要欠着小骨,那我岂不是要被你这鬼精灵给缠住不放啦。”
花千骨重重的点点头,一切又恢复如初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呢。愁楚几日的心情终于彻底得到了释放,心境一下子开阔了起来,灵识从未有过的通透。
“师父,小骨去给您做桃花羹。”
花千骨微微一笑,不待白子画说话就走了出去。她好久没给师父做吃的了,这种快乐她怎么就忘记了呢?不管是为师父做什么,都是她的快乐啊,初心不负才是她该做的。
白子画翻身下了床,始终不喜欢躺着的样子,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后,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眼光全落在门口三尺之地,心情十分愉悦。不一会儿,花千骨就端着一碗桃花羹入了塔室。
“师父,您怎么起来了?”花千骨将碗放在桌上,坐在了一旁。
“小骨,师父没事。”
白子画投给了花千骨一个安定的眼神,手持汤匙喝起了桃花羹,熟悉的味道入了喉,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气若游丝这能叫没事?师父今天怎么比小骨还不懂事。”
花千骨有些忧虑白子画的身体,言语不免有些重。
“小骨真是长大了,都能管师父了。”
白子画将汤匙放下,笑颜盈盈,今天他总是不自觉地微笑,倒叫花千骨想起了儒尊说的那些话,师父好像真的变得爱笑了许多,真的很好。
“小骨哪有管师父,小骨只是担心师父身体嘛。师父,您冲破天地人和十重天为什么失败了?”
花千骨想起儒尊说过师父是因为缺少爱所以才不能跨越这道坎,难道真是如此吗。
“师父也不知道,或许是心境不够吧!”
白子画这一次虽然受伤是假,但是冲破那道坎确实从未成功过,他也曾多番思量原因何在却始终无果。
“心境?”花千骨觉得师父的心境已经很高很高了,那十重天竟然连师父也说心境不够,那到底是怎样的境界啊。
“小骨,一切都是机缘巧合,说不来的,而且,师父也并未执著那十重天的功力,能成功固然是好事,不能成功也没什么。人有多大能力,便承担多大的责任吧。”
“嗯。”花千骨点了点头,心中其实倒也高兴师父没有成功,甚至,她私心倒是希望师父实力低微一些,免得师父又要家国天下,承担更多的责任。
塔室外面,春风还在得意,屋内蓝白二人又恢复如初。情爱一事本就平淡,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还能相守相望就足够了,惊天动地也许并非什么好事。
 
一百零四、 终于浮出水面
第二日清晨,花千骨早早的就去了庭院,白子画穿好衣服后也习惯性的去了那里,见庭院里那抹熟悉的背影,心中尽是安宁,岁月静好。
“师父,您起来了。”花千骨转过身看着白子画,一脸微笑不断,她走了过去,将白子画搀扶着坐在了石凳之上。
“师父,小骨来给您束发。”花千骨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梳子,对着铜镜中的白子画说着,石桌上铜镜早就安放好了。
白子画点了点头,那日清晨小骨第一次给他束发的画面又清晰浮现在了脑海,竟然有些痴迷起来,他总感觉只要小骨在身边,他的心似乎就特别踏实。
“师父,您的身子好些了吗?”花千骨一边问着,手下十指纤纤不停游走在发丝之间,十分娴熟。
“喝了小骨的桃花羹,自然没事了。”
白子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满意小骨的手艺,这几日小骨不在,他连法术都懒得使用,披散着及地长发好几天。若不是他有意待在塔室,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如何见人。
“桃花羹又不是药,哪能治疗内伤,师父又骗小骨了。”
花千骨将发带给白子画缠上后,半跪半蹲守在了白子画身边。
“桃花羹有小骨的心血在里面,对师父来说就是良药,而且师父真的没事了。”
白子画测过身子,将花千骨拉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小骨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真的?”花千骨不相信的看着白子画,可是师父的气色确实恢复了,心中不免感叹师父的实力深不可测。
白子画点了点头,忽而想起最近似乎都荒废了小骨的课业,他这个师父似乎有些不称职了,既是心血来潮,那便看看小骨如今怎样了。
“师父好像很久没有检查小骨的功课了,要不然,今天就让师父看看小骨如今的功力吧。”白子画起了身,十指紧扣牵起了花千骨的手,走向了庭院空地。
花千骨望着师父伟岸的后背,手中传来久违的温度,心里好温暖,但是却半点没了先前那种怪异的感觉,心境放开了似乎一切真的回到了最初,她真的好开心,或许一切就这样才是最美好的:爱深藏,情深种。
“小骨,断念呢?”白子画放开花千骨的手,朝前继续走了几步后回头说道,手中横霜散发着熹微的白色剑气。
花千骨微微一笑,意念一动,手中断念已然在手,很久没有握着断念的她心情更好了,断念剑也发出轻微的剑鸣声似乎是在宣泄着许久不曾透气的怨念。
“小骨,随师父练一次《镜花水月》。”
“好。”
风浮动着晨曦,将初夏的微热渲染的很是彻底。白子画微微颔首,很是满意。师徒二人对望一眼后,同时提剑定势,剑舞而起。蓝白身影高低起落均是完美之资,衣裙似乎是跳跃着什么不知名的舞曲,甚是美丽。
忽然,花千骨嘴角牵引出一抹调皮,原本刺出的剑尖竟然一下子回转,只听得铛的一声,幽碧的剑身撩拨起了白色的长剑,白子画微微低头看了一眼眉眼皮色的花千骨,手中横霜霎时增加了几分力气,还隐约间透露出了四色的光芒。
“师父,好厉害啊。”花千骨说时迟那时快,脚下步伐一个旋转,将手中突然承载的力道很是轻松的卸去。可这还没完,身形一定,口中娇喝一声后,断念剑上也发出了四色光芒,竟是与白子画的横霜相差无几。
轻轻的一剑刺出,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没有遗漏半分力道,就连空气都没有阻碍到她一星半点,就是这么直直的一击,看似清风流云却内涵雷霆万钧之力。
白子画暗暗吃惊,手中横霜剑尖轻轻画出一个圆,内劲和元素能量在其上高速旋转着。剑尖顷刻间碰撞到了一起,炸裂开了 四色光华,一瞬间的美丽却在下一刻又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我这来的不是时候啊!”邪魅的声音暗含些许暧昧之色,笙萧默御风落地,两手还止不住的鼓着掌。
师徒二人闻声便停止了比试,花千骨听得笙萧默言语里的别意,脸瞬间就绯红一片,连忙收了剑,乖乖站到了白子画身侧。
“小骨见过师叔。”花千骨躬身行礼。
“小骨,去给师叔泡个茶。”白子画温和的说着。
“是,小骨这就去。”花千骨得令赶紧跑开了,面对儒尊那一脸坏笑,她还是有点儿难为情。
“师兄,小花花这小女儿姿态,甚好,甚好啊!”笙萧默踮起脚尖,故作姿态地望着花千骨远去的方向,心中没来由的高兴,看来昨日与她的谈话还是起了作用,虽然不完全是他期待的那样,至少眼下的情况也是极好的。许是何时,自家师兄也清楚了心中所求为何,一切就能真的完满。
“事情有眉目了?”白子画懒得回答笙萧默的胡言胡语,先一步坐了下来。
“这几日我故意将你身受重伤的消息传了开来,亦真亦假确实迷惑了不少人,不过,这个内贼嘛还真是厉害,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他终于忍不住了。”
笙萧默一脸得意的样子,摊开手掌心,一张卷的细小的纸卷跃然于上。白子画将其拿了过来,轻轻拉开那小纸卷,阅读了起来。
“人可曾拿下。”白子画看完后抬头询问着。
“捉贼要拿脏,既然这脏已经出来了,那贼,自然也是拿下了。”笙萧默继续说道,一脸的贼笑。
“走吧,我想亲自处理此事。”白子画眼色凌厉,小骨差点殒命,若是不除了他,以后谁都有胆子杀他徒弟了。
“师父,师叔,你们要去哪儿啊,小骨这茶都泡好了。”花千骨此时正好从拐角处过来,听到白子画说要去处理什么事情,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白子画回过头来,满目柔和,前一刻的刚毅冷峻尽数不见。
“三尊议事,师父要下去一趟,这茶就不喝了。”
“哦,那师父早去早回,注意身子。”花千骨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眼中也是柔美的很。
白子画点了点头,轻足点地腾空飞离绝情殿,笙萧默尾随而去,回头留下了一句传音给花千骨。
“千骨,有你在,师兄才活的像个人。”
花千骨抬首静立,她知道师叔是何意,只是她意已决,只要师父眼下是高兴的快乐的,那就行了,至于别的东西,那边顺应天命吧,若真的是必须发生的事情,她躲也躲不掉的。
长留大殿上,三尊再次齐聚,就连戒律阁的长老们也难得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将人带上来。”摩严一脸严肃,相当生气。
不一会儿,两个弟子押解着另外一个人上了大殿。
“尹上漂,你魔界的手伸的可真长,竟然胆子大到深入我长留。”摩严爆喝一声,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就对魔界耿耿于怀,如今竟然让他找到了个打入长留的祸害。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堂堂六界尊上,竟然不屑屈尊设下骗局引我上钩,长留的手段真高啊。”
堂下尹上漂被强迫下跪,一直都在挣扎,无奈内力被封,身子也被两个人压制住。
“对付你魔界,还需要谈什么高尚。说,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同党。”摩严怒气冲天大声怒斥。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反正落到你们手上也没有命活,我干嘛非要告诉你们,我偏要你们寝食难安。”
尹上漂大笑道,似是在嘲笑摩严的愚蠢。
“你……”摩严气的真想一掌劈死他,只是奈何眼下的场合不合适,才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师兄,让我来。”白子画静坐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他起身走了下去,站在了尹上漂前方。
“瑶歌城三破日之事,你可有话说?”白子画的言语如寒风般刺骨,不难听出他心中怒气多盛,听得所有在场之人都直打哆嗦。
“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不过是一个死字。”尹上漂一脸不屑,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有何惧。
“你与异朽阁可有干系?”白子画继续问着,似乎他回答与否都无所谓般。
“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尹上漂,魔界奸细,交给你们处理了。”
白子画静立半刻后转身对着戒律阁众人说道。说完,白子画飞身出了长留大殿,留下了一干人等傻愣愣的呆滞半天。之后的事情,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长留出了魔界奸细,这些大人物们也确实该反思反思了。
 
一百零五、 飞升成仙,立誓天地
白子画原本打算亲自处理奸细,却突然发现绝情殿中的花千骨有了异样,他将众人撇下,飞身回了绝情殿。
回头说说花千骨,她到底发生了何事,竟使得白子画仓促而归?
白子画下殿以后,花千骨实在闲得无聊,就干脆继续演练师父教的那套剑法《镜花水月》。她心中没了情爱的执念,灵识前所未有的通透,手下剑法一遍遍的挥舞着,没有停歇,一次,两次,三次……她似乎沉迷于那种万法皆空的意识境界中去了,不知疲累,双眼紧闭,眉宇含笑。
白子画在大殿之中就发现了绝情殿的异常,花千骨舞动着剑法,道心清明,竟然引动了五行波动,而白子画本来就是五行之体,他自然是最能感触到这种细微变化的人。
花千骨不停的演练着剑法,就连白子画站在身边都全然不知,只是自顾自的感悟着她的道法自然,万籁俱静的心境。白子画神情严肃,仔细观察着小骨的一举一动,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触动了此时的花千骨。半晌后,他竟是一喜,因为小骨的剑法下,竟然实实在在出现了五色元素波动,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很简单,这意味着花千骨的灵识已然突破境界限制,马上就要飞升成仙了。
白子画广袖轻挥,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产生,下一刻,一个结界将庭院尽数笼罩,而他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守在那里给小骨护法,不让外界任何举动影响到她。
花千骨周身流动着五彩光芒,金色、绿色、蓝色、红色和黄色的点点流光,随着她手中的断念剑不停的飞舞着。此刻的花千骨就好像是九天仙子般,身穿水蓝色的霓裳羽衣,身边五彩流光就好像是透明的彩绸丝带,将那羽衣装点的美轮美奂。
花千骨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好像乘坐在一叶扁舟之上,随波逐流,好不安逸,周身气血脉络里一股温暖的气劲在不断游走,奇经八脉随着一圈圈游走的气劲在不断拓展直到极限。忽然间,花千骨发现灵识轰然开阔,变得明朗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跻身羊肠小道上的人,突然上了一条十人并行都不显拥挤的大道之上。
须臾过后,她睁开了双眼,手中的断念也停止了舞动。睁眼的瞬间,她便见到周身还未完全消散的五行光点在闪动着余晖,她有点不明所以,刚刚明明只是在练剑法而已,怎么又牵引出了五行之力。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降下一道七彩光华将花千骨笼罩其中,光华潋滟下,花千骨眉心竟然悄然绽放开了一朵粉色桃花,给那张早就出落的万花失色的脸增添了一种别致的美丽。与此同时,万里晴空的天竟然飘飘洒洒下起了桃花雨,将蓝白色的天空渲染上了一抹红妆,天地似是有情。
“小骨。”
花千骨惊诧万分,刚发生的一切让她根本回不过神来,又听见白子画清冷的声音从一侧飘摇入耳。循声侧目望去,好生惊讶,师父何时回来了她竟不知。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花千骨三两步走了过去,站在了白子画眼前,抬头看着满天的桃花雨下,双手摊开接着一片又一片的桃花花瓣。
“小骨,你看看自己的灵识。”
白子画微微一笑,满目星罡都是赞许骄傲之色。
花千骨不明就里,闭上眸子,顺从白子画的话检查起了灵识,脑海中原本呈雾状分散的灵识竟然不知何时聚合到了一起,先前星光点点的力量也完全聚合起来,颇有种媲美日月之感。
好强大的力量。
花千骨震惊万分,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盯着白子画。
“师父,小骨……是不是成仙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这一切真的太不可思议,她竟然成仙了。
“嗯。”白子画点了点头,笑脸相迎,眼中那朵桃花绽放,举目眺望,那漫天的桃花雨还在飘洒,小骨果然是天命不定之人,就连成仙也是天生异象。
“(*^__^*) 嘻嘻……,师父,小骨如今也是仙人了。”
花千骨蹦跳开去,绕着白子画止不住的转着圈圈,一如当初五行初知的花前月下。花千骨似乎是不够尽兴似的,突然停止了转动,眨巴着一双圆润活泼的大眼睛,眉眼尽是笑意。
“师父,小骨为您跳一支舞吧。”
言语带笑,心中的感激半点没有说出,可是白子画何其聪颖,岂能不知道自家小徒儿的那点心思。
“好,师父为你抚琴。”
白子画转身落座石凳之上,手掌轻抚下,流光琴出现在了石桌之上。十指纤纤,落于琴弦,微微试音,已有余音绕聊之意。
花千骨轻足点地,整个人随着那音色缓缓升起,临于虚空。
琴声幽幽低语,舞姿轻盈似雪,清雅的步步生莲。长眉含笑,妙目生情,手指柔美更甚那流云轻走。腰肢纤细,随着那琴声摇摆着独有的韵律,就连那紧贴腰肢的丝带都忍不住随之画着圈圈。细碎的舞步飘逸灵动,云袖轻摆,弦乐飘飘。风似乎都骚动了起来,按捺不住心绪,撩拨起了翩跹起舞之人。三千墨发随风而起,竟有了一丝凌乱之色,给纯洁无暇的花千骨增添了些许妩媚动人之姿。
一曲缓缓结束,花千骨落地回眸,秀颜白皙动人,嘴唇熹微吐纳着气息,素手轻抚耳边还未安静的发丝。
白子画看着这样的花千骨,呼吸停止了片刻,脑海中的舞姿还未消散。
眼前的她亭亭玉立,眉目清秀,明明不落一点妆容,却更胜那粉黛千万的妖媚。一身水蓝色的丝绸纱衣,将她装点的唯美唯俏, 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皙似雪中还有半分的桃红粉嫩。三千墨发只用一条素色的绸带束缚着,随意却娇媚不失,颇有一种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之感。
花千骨见白子画不语,玉足轻抬,已是靠近了他,眉间气韵,朱唇轻启。
“师父,小骨舞的可好。”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白子画入梦三分,一语惊醒,神色微收,浅浅一笑。
“师父喜欢就好。”
花千骨听的白子画的夸赞,小女儿姿态展露无遗。她最敬重,最爱的男人能如此称赞她,自是让她骄傲万分,又羞涩万分。心中深爱虽不能表明,她却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表达满腔情意。
一张鹅蛋般的脸,姿色天然,灿如春华,皎若秋月,画笔难描;粉黛不施,杏面桃腮,细润如脂,恰如朝霞映雪;眉似新月,目如珍珠,点点都是光华如烟,经珠不动凝两眉,盈盈秋波笑春风;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开合间都是风景无限,笑意盈盈……
白子画从未用欣赏的眼光看过一个女子,只是花千骨这样的柔美旖旎,姿态万千,让他不自觉去品评了起来,但是不论他怎么品味都始终找不到完美的词汇去形容小骨的纯美。这样的小骨,似乎是上天赐给他的精灵,让他忍不住骄傲,又忍不住有些担忧。
“小骨,以后不准为他人起舞。”
私心不知何时升起,白子画就是突然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或许在别的事情上,他总是思虑一二,可是在小骨身上,他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只有应不应该,没有愿不愿意了。
花千骨心中惊颤,师父竟然说出这样霸道的话来,可心中却一瞬间充斥了幸福感,她不禁觉得师叔的话是对的,她岂能不在乎师父爱不爱她呢。师父对她的爱或许真如师叔说的那般已然不一般了,只是师父不知道罢了。她是说不得,师父却不知道,一曲舞蹈能换得师父的这一句宠爱也值得了。
“师父,小骨只为你而舞。”
花千骨微微欠身,头颅低垂,眸子里秋波暗藏。这样的日子,你不知我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岁月悠悠,天地无极,心若有爱,情意深藏又何妨。
师父,小骨是爱你的,既是徒弟对师父的爱,也是一个女儿家对男子的爱。你我岁月不止,那便请这天地悠悠为我作证:从今往后生生世世,不管遇到怎样的波折困难,只要有你在的一方天地,就是小骨的家,生死追随,不离不弃。
 
一百零六、 终于想起那一年的你
白子画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天人之姿便从此只为一人而笑。眼中的她早在不知什么年岁开始就已经成了他的唯一,这六界虽大,责任虽重,却始终不敌她一颦一笑,辗转过去一年又一年,一世又一世。
信步两三,双手带着心底的情谊将她轻轻扶起,四目交接,他不明白心中错综复杂的感觉,他只笃定了不管前生今生还是来生,都只有她可以这样影响他的心境,改变他的人生。
“小骨,还记得第一次见师父的时候吗?”白子画眼神柔和,思绪早就回到了那一年千年桃树下的花雨纷纷,当然还有那一年烟雨缭绕的花莲村外。
花千骨双手轻轻搭在白子画手臂弯处,微微抬头,盈盈一笑,因为她又见到了白子画的满目星罡,真的很好。
“记得,瑶池,千年桃树下。”声音柔美的不像话,意识不自觉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天,当初的她一宿期待,只为心中莫名的熟悉之感,却不想那一见竟然就这么注定了永生永世的纠缠。
“那小骨可愿随师父再去看一次那年的桃花雨下。”
白子画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花千骨的眼眸,他知道小骨肯定愿意随他去任何地方,这样的言语不过是应了这唯美的初夏之景罢了。
“真的可以去吗?”
花千骨闻言,心中自是高兴,与师父相遇的地方,她岂能不愿去回味一番。其实,只要是师父要去的地方,她有什么不愿去的呢。
“嗯,群仙宴便随师父一同前去,只是这一次不会再躲在桃树枝丫上了,师父可不想再被一个小丫头砸到。”
白子画声音清冷,却难得有了一丝的玩笑意蕴。
“师父……”花千骨听得白子画那么说,不免撒娇起来,心中早已羞涩不堪,毕竟那时候一丝不挂的落到了师父的怀中。
白子画不再言语,时光回溯,回忆似花香阵阵袭来,有她的日子短短的,却意义非凡,就连呼吸都有了更深的意义,胜过千年万年的时光经年。而花千骨也乖乖的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情谊不诉似也无妨,因为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漫天桃花雨还在纷纷,比那年的相遇还要唯美,清冷的绝情殿早已刷上了一层粉红。微风轻扬抚摸着互相深爱的二人,它似乎恨它自己不能言语,不能告诉他,这三生三世她有多爱他,所以只能来回撩拨他的身心,希望他能想起起尘封的记忆和美好的过往。
翌日清晨十分,天空鱼肚白还未完全消尽,花千骨已经安安静静的等候在了白子画的门外,双手轻轻托着一个木盘,上面一套繁复的衣物发冠整整齐齐。
“师父,小骨来给你更衣束发。”
花千骨朱唇轻启,柔美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静美,脸上粉黛不施,清新脱俗,笑靥轻扬。
“进来吧。”凉薄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话语刚落,雕花木门自动开启,里面传来白子画清冷低沉的声音。
花千骨走了进去,静立不语,眼中白子画双手附于身后,一身棉布白衣长衫十分宽松,身后三千墨发自然垂坠,睡颜还未尽褪,师父的绝色容颜她早就体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只是这样的师父是她从未见过的,所以心跳难免起伏不定,脸颊桃红更甚。
“小骨,不是要给师父更衣吗?怎么呆住了。”
白子画很是满意自家小徒弟的样子,眼中心中只有他这个师父,这样他就不用担心终有一日小骨会随别的男子而去,他会心疼,会舍不得的。
花千骨一语惊醒,手脚笨拙的将手中的衣服赶紧放到了木桌之上。她将银丝镂空发冠从衣服上面移开,随后拿起了下方纯白色的礼服劲装,轻轻将其展平,不落一点褶皱。
“师父,这是礼服劲装,您抬手,小骨给您穿上。”
花千骨转身对着白子画说道,第一次给师父更衣,虽无经验,却细致入微。
白子画很是顺从的听着小骨的话,双臂微抬,花千骨从白子画身后小心翼翼的将他双臂套入衣袖,双足轻垫,将领口收拢后,走到了他的前头,平整了衣服,然后双手自白子画腰间而过,手下力道熹微,腰间一条精工缝制的腰带已然将衣服固定好了,然后给他套上了一件宽大的广袖长麾。
花千骨微微后站一步,眼神锐利,检查着每一个可能出现褶皱的角落,片刻后,眉宇微皱快步走到了白子画身后,素手一双轻轻拉出了藏于衣袍里的三千墨发,一切就绪,就等接下来给白子画束发了。
“师父,你坐下来,小骨为你束发。”
花千骨轻声说道,眼神认真。
白子画笑而不语,移步过去铜镜桌前,端庄落座。花千骨拿起早已预备好的木梳就动起了手,素手芊芊,十指柔柔轻抚着他的墨发,木梳一下一下游走在发丝之间。
“师父的头发真好。”花千骨看着铜镜中的白子画,忍不住赞叹,手下动作未曾有一刻的停顿。
“小骨可还记得师父收你为徒后,第一次罚你什么?”白子画瞥向铜镜中的花千骨,当时的小骨第一次给他束发,他便许下了只有她才能触碰他头发的誓言,只为那时候小骨脸上的笑如春风,似乎只要她快乐,让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花千骨手下动作微微颤抖,下一刻又恢复如初,那日清晨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了脑海,心底深处的烙印哪怕喝下忘川河水也是不会轻易忘记的,不思量,自难忘。
“记得,师父罚小骨一辈子为你束发。”
素颜素语,一切宁静的如一汪幽碧泉水,安宁 的如同画卷一副。
“那以后师父的长发就都交给小骨了。”
冰凉的语句,低缓却柔和,不经意间的温柔,只为伊人,伊人独懂。
花千骨心底升腾起了的何止是回忆,更多是感动啊。师父总是在不经意间把她疼惜宠溺上天。师父是九天仙人,却每每为她做,为她说这些不似他当做当说之事,万般情谊只是为了一句前生或许欠了她很多,可前生到底怎样,谁又知道,师父只是纯粹希望她好而已。
她不知道上辈子还是哪辈子与师父有缘相会,可是以前的都过去了,她不记得,也不必去记得。今生她还能再遇到他,就什么都不欠了。师父总说希望她过的简单快乐,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哪一生哪一世,他们真的谁欠了谁的话,那么就让今生的岁月静好来弥补所有的前程往事吧。
“师父,小骨说过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家国天下小骨还帮不到师父太多,但是这些小事就交给小骨来做吧。而且,对小骨来说,那不是师父对小骨的惩罚,而是对小骨最原始的疼爱,能待在师父身边,小骨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手中发冠刚好别上,铜镜下那张容颜凉凉俊美,繁华失色,身后娇小可爱的她眉黛微扬,笑靥如花,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这样的美好吧。
白子画侧身而起,颀长的身材端庄稳重,六界的尊上不管是容颜还是实力都撑得起这一片天地。
“师父可记得小骨说的话了,若是哪一天小骨再像上一次那般躲着师父,师父就让你将今天的话抄写一百遍,绝不容情。”
白子画正了正神色,口中却说着有些调皮的话语。
花千骨惊诧,师父原来十分在意,心中情绪激荡起伏,师父是真的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刻入了魂灵,只是不言不语而已,师父总是做的多说的少,这样的他怎么不让她更心疼呢。她含情脉脉,重重的点了点头,眉间的桃花印似乎都在闪烁着光华,诉说着她心中的片片深情。
“小骨,走吧!”玉碎般的声音低沉而起,话音刚落,人已迈步入庭。
花千骨并未答话,只是顺从而去,紧随其后,举目望去,眼中的他背影宽厚,还是那般让她心神宁静。花千骨突然感觉神魂激荡,那年忘却的身影似乎重叠入了梦境,还是那件衣裳,还是那身打扮,还是那个背影,而她却回到了十岁的那年稚嫩的样子。
眸子微微一紧,心中低语,师父,这就是那年的你吗?这就是小骨忘掉了过去吗?宽厚的肩膀,手指干净而修长,声音低缓沉稳,似大海宽广,一身飘摇四起的仙气缭绕,安定着六界八方,也安定了小骨那时害怕的心。原来那一句别怕,我在,师父你早就对那年的小骨说过了,只是小骨却不记得了。
花千骨快步上前,与白子画面对面,眼中澄明。
“师父,小骨不相信正,不相信邪,不相信幸福,我只相信你。”
白子画见她眼神清澈如山间清泉,已然知晓那时的回忆她终是记得了。他听而不答,只是一笑,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小骨的这份心情他懂的就行了。侧目远望,那一片青山如美人眉黛,似也含笑。
 
一百零七、 一杯酒,一场醉
春姑娘总算是踏着风姗姗而去,不再留恋这个多姿多彩的人世间。夏初的天蓝的不像话,阳光既不算柔和,也不算刚毅,恰到好处,空气里有那么一丝的温热,风轻轻浮动再也不觉得冷。天空也纯洁的不像话,偶尔一朵浮云悄悄挂在上面,将湛蓝如洗的天空点缀的有了一丝狡黠,特别的可爱。
此时,高空上,蓝白两道身影疾行而过,一身的衣裙飘飞着快乐的节奏,一如他们脸上的笑靥如花,身后流云偶尔逝去,还顺手携带走了倾泻而出的仙气熹微。
日近中天,白子画和花千骨已经可以看到前方连绵起伏,巍峨壮阔的昆仑山了。花千骨不禁想起那年,第一次来昆仑山的场景。
“师父,小骨觉得人生真的瞬息万变,两年前,小骨因缘际会靠着清虚道长的一把仙剑来了这昆仑,却不想如今小骨竟然脚踏幽魂,再临瑶池。”
眼中昆仑越来越近,心中的触动也越来越深,那些年的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与爹爹花莲村十年的朝夕而暮,与师父花莲村第一次相逢相遇,与师父黄泉路途的点点滴滴,与师父瑶池再会的桃花雨下……
“小骨,相逢相知本无意,一切都讲求一个缘字。”
白子画默默感叹尘缘牵绊,那日若是他再度拒绝来这群仙宴,他又如何再会小骨,将小骨带回长留呢,冥冥中不过是自有天意。
脚踏虚空,当年孤身而往的师徒二人终于携手同伴再临瑶池。
还是那年的流觞曲水,还是那年的仙乐飘飘,还是那年的千年桃树,还是那年的桃花雨下,就连当年的那声长留上仙都是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抹淡蓝色的身影跟随其后。
“长留上仙携首徒花千骨到……”
高亢的声音刚落,白子画临空飞翔出现在了瑶池流觞曲水之上,轻轻下落,一举一动都张扬着如诗如画的美,身后蓝色的娇小身影也同时落地,藏身其后。白子画忽而转过身去,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手掌自广袖而出,掌心向上。花千骨看着白子画的举动,片刻惊诧后,笑靥再现,乖乖将手掌附着其上。白子画紧紧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棵还开的依然绚烂的千年桃树下,全然不顾旁人的异样的眼光和细碎的言语。止步桃树下,白子画落座在了蒲团之上,眼角轻扬,示意花千骨坐在一旁。
“尊上不愧是尊上,当年那个气运堪忧的小娃娃竟然已经修炼成仙了,这不过才短短两年光阴,本君实在是佩服。”
高座上的帝君不过是随性一看,却是发现了花千骨的非同凡响,忍不住出声赞叹。仙界众人闻言,皆是震惊的看向花千骨,这里大多数人当年是见过花千骨的,竟没想到白子画带来的女娃娃竟然就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一时间,议论纷纷四起,细细碎碎却不难听见。
“帝君过奖,小骨平日里很是用功,不足为奇。”白子画拱手,朗朗而言。
“饶是如此,若非尊上悉心教导,恐怕也是难以成才啊。尊上可是为我仙界又塑造了一个神话,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帝君站起身来,端起了酒杯敬了敬白子画后一饮而尽,白子画起身回了一杯后又坐了下去。
“这第二杯酒,便敬我们仙界最年轻的小仙子吧。”帝君伸手示意一旁的婢女斟酒,片刻后端起了第二杯酒,对着花千骨示意了一下。
花千骨见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可没想到竟然被帝君敬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转念又想起师父刚才稳如泰山般的样子,她竟然颤抖着双手,也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沉了沉难以平复的心情,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回敬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只是没想到酒竟然那么好喝。
白子画根本来不及阻止,就看着自家小徒弟将那杯酒喝了个干净,脸上瞬间就染上了一抹桃红,他没想到小骨竟然如此不胜酒量,只是一杯而已,就醉醺醺的傻笑起来。伸手将她拉了一把,跌坐到了他的身旁,让她依靠着。
“帝君,小徒年幼,从未饮酒,此刻怕是已然微醉,不敬之处还请谅解。”白子画拱手行礼,言辞平缓无波。
“无妨无妨,倒是本君忽略了。”帝君答道。
这瑶池群仙宴一直都是如此无趣,不过是仙人们的聚会罢了,除了三三两两闲聊外,还真的从未有过什么大事协商。帝君刚才的一袭话不过只是一种礼仪罢了,毕竟白子画是六界的倚靠,总是要做做门面的。
白子画不再说什么,回头盯着花千骨,却发现她傻笑着盯着他看。
“师父,那杯酒怎么那么好喝,好甜啊,比桃花还醉人,小骨能不能再喝一杯。”
“那是忘忧酒,你喝一杯就醉了,还敢喝,莫不是准备大梦三生吗?”白子画摇了摇头,这丫头还真敢喝,没有酒量还那么大气的一饮而尽。
“哦,原来是忘忧酒,嘿嘿,那小骨可不敢再喝了,若真的醉了过去,还指不定要睡多久呢。”花千骨摇晃着脑袋,一脸微醉的说着。忘忧酒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毕竟平日里将那本《七绝谱》背的滚瓜烂熟的。
“这样也好,你靠在师父身边休息一下,也能避免旁人的干扰。”白子画早就发现场中的那些年轻仙人们看向花千骨的眼光了,他非常的不喜欢。冷眼相对,不知道震慑了多少年轻小伙子的春心荡漾。
“师父,小骨没醉,不过,师父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呢?呵呵,肯定是小骨眼睛花了。”绝美的容颜浮现着桃花朵朵,红扑扑的脸蛋水润至极,樱桃小口吐纳着轻微的气息,飘散着忘忧酒的余香。
“小骨……”
白子画正想说下去,却被一声粗犷的声音阻止了。
“老白,好久不见啊。”
“洛东仙,别来无恙。”白子画起身看向来人,与之攀谈起来。
花千骨循声望去,好熟悉的感觉,意识飘忽不定下,眼中之人似乎在哪儿见过,还有一旁那个金头发的年轻人。
“千骨,好久不见啦。”俊朗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花千骨迷醉的意识,终于看清了来人,虽然身子还是有些不受控制。
“是轩辕朗啊,真的是好久不见哦。”花千骨微醺的样子,红妆十里,美得不像话。
轩辕朗见花千骨一脸绯红,心中突兀的跳动的厉害,当初的那个女娃娃竟然美的繁花失色了,竟是让他一下子就心动了起来。
“千骨,我带你去蟠桃园走走吧,让师父们聊聊天。”
轩辕朗不待花千骨说话就伸手想要拉花千骨的手臂,却被一声清冷的声音阻止了。
“小骨喝了杯酒,身子不舒服。”白子画伸手阻拦了轩辕朗的手,一脸的寒冰瞬间就冰封了周遭的空间。
“哈哈哈,老白,年轻人喝点酒有啥不好的,我看她好着呢,就让弟子们去玩玩吧,你也不要那么严肃。”洛东仙一点眼色都没长,端了杯酒就递给了白子画,白子画看着这剽悍的敬酒,无可奈何。
“师父,小骨去透透气,你放心没事的。”花千骨站起了身,有些飘乎乎的样子,却始终还是站稳了脚跟,扭头一笑。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师父等会儿就去接你。”白子画也心疼小骨,毕竟还小,经不住这种场面的折腾,去透透气也好,等会儿辞别一下便将她带回长留就是。
 
一百零八、 醉酒呓语诉真情,一吻情深愿永生
花千骨笑了笑就和轩辕朗一并离开了,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醉,倒也无妨。一路摇摇晃晃到了蟠桃园,花千骨终于放松了下来,看着满园的桃树芬芳,心情好得很。
“千骨,第一次见你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可没想到不过两年光景,你就这么美了。”
轩辕朗气血方刚,热血男儿一个,看着花千骨的绝美容颜,毫不遮拦的赞许,三见倾心,未尝不可。
“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这仙界女子无数,哪一个不比我好。”
花千骨根本无心发现轩辕朗话中之话,只是随性答着。
她看着前方一株低矮的桃树,竟然一个翻身就坐了上去,身子斜靠在树干之上,双眼微微闭上了。脑子里还是白子画的那张脸,师父真的很好看。或许是喝了杯酒,心中的思念和爱意如火上烧开的滚水,一波一波翻滚的愈加厉害。
轩辕朗细细品味着花千骨清纯的美,半晌没有动静,只是远观欣赏,心底一点点盘桓起了无边的喜欢,心中似乎是有了什么决定,一脸坚毅起来。
“千骨,我想我喜欢上你了。”桃树本就低矮,他站在那儿竟然能看到花千骨的脸庞,轩辕朗走上前去认真的说着。
花千骨脑海里只是想着师父的样子,根本没听清楚轩辕朗说了什么,微微一顿后,睁开了双眼,开口问道。
“轩辕朗,你刚才说什么呢?我有些醉,都没听清楚。”圆乎乎的大眼睛还很迷离,斜看着前方两尺不到的轩辕朗,轻声的说着。
“花千骨,我说,我轩辕朗爱上你了。”轩辕朗顿了顿,一字一字的说的很是清楚,俊俏的脸,洋溢着一片阳光,满是自信的样子。
花千骨微微一惊,很不理解这么突兀的告白,一时间竟是有些错愕,意识本就晃荡的厉害,这下子更加晕乎了。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眼前渐渐黑了下来,就在那么一瞬就醉了过去。忘忧酒就是这般厉害,当时不感觉什么并不代表你没醉,反而是你已经醉得很厉害。
轩辕朗看着花千骨竟然这么醉了过去,不免好笑起来,第一次对女孩子告白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双眸紧锁她的脸庞,千骨真的很好看,肤如凝脂,白皙胜雪,眉似新月,睫毛弯弯,微挺的鼻梁很是秀气,将姣好的面容分成两边,是脸庞极富线条感,一张樱桃小嘴无比红润,仿若无声的诱惑,微风阵阵,异香飘散在满园桃花之中,更然人迷醉了。
他越看越喜欢,竟是忍不住一点点靠近了花千骨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满园桃花香的蛊惑,竟然在这一刻忍不住想亲吻她的小嘴。
就在此时,冰凉至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隐隐间竟然有了一丝怒气,将正在接近花千骨的轩辕朗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轩辕朗闻声,魂儿都快吓飞了。
“拜见尊上。”轩辕朗赶紧收了心,脸上一瞬绯红,低头微微躬身行礼,刚才的那一幕肯定被尊上看到了。回念想想,轩辕朗不免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太过轻浮,难怪不得惹来尊上的不满。不过,自己喜欢千骨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正好尊上在,莫不如就请尊上赐婚。
白子画根本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走了过去,轩辕朗见状,赶紧后退了几步,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白子画走到了花千骨跟前,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心中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花千骨一离开,他就忧心忡忡,完全不放心,于是三两句将洛河东打发了以后赶忙追了过来,却没想到刚找到桃园树上仰躺着的花千骨,身边的男子竟然低头想要吻上去,他一下子怒气满溢,双手霎时紧握,甚至想直接将眼前这个小辈给打飞,不过还好,什么都没发生,他的徒弟谁都不许触碰。
“尊上,轩辕朗有一事相求。”轩辕朗静立半晌后很是恭敬的说着。
“说。”白子画有些没耐心,刚才的那一幕他还心有余悸,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来扰乱他的思路,心中甚是不高兴。
“我对花千骨很是喜欢,所以,想恳请尊上做主,将千骨赐婚于我。”轩辕朗似乎是没有发现白子画的蕴怒,竟然好死不死的撞上了刀尖之上。
“不行。”白子画眉头紧锁,将花千骨挡在了身后,广袖一挥以示否决。
“尊上,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恳请尊上应允我的请求。”轩辕朗没有放弃,继续肯求着。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是听不懂吗。”白子画加重了语气,心里的怒气都快要压制不住了,洛河东这个弟子实在难缠讨厌,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他怕是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尊上,您为何如此决断,难道是我配不上千骨吗?我虽然只是个人界储君,但是修仙之人本就不在乎身份地位,千骨毕竟是个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为何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呢?”
轩辕朗心中也有些生气了,尊上虽然地位崇高,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他一个后生小辈吧。
“小骨不会跟任何人走。”白子画不想再言语了,转身将树上沉睡的花千骨搂在怀中,转身就要离去。
“尊上,恕我多言,您只是千骨师父,又不是夫君,何以将千骨强行留在身边不放。您难道就那么肯定,千骨不会答应我的求婚吗?还请尊上问过千骨后再做决断吧。”
轩辕朗看着白子画,心中万分不解,尊上的话太过决裂,他都没有问过千骨的心意如何就这么肯定的回绝他,未免太奇怪了。
白子画闻言,心中惊颤,可脚下步伐却未停下,手中僵硬了起来,只是师父就真的不能将小骨留在身边吗?身为夫君便可以将她永生永世留在身边?这是何道理?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骨,手中的力道稍微大了一些,将她紧紧圈揽,他害怕自己一旦松手,手中的她就会不见似的。
小骨,你说过会永远陪在师父的身边,所以我便替你拒绝了他的请求,你会不会埋怨师父的决定呢?他刚才说我应该问问你的想法才对,可是师父却有点儿害怕去问你。这世间男子千千万,你若哪日真的倾心于谁了,师父又该怎么办?以后的悠悠岁月里,难道师父注定只能是一个人吗?
回想起千千万万年的孤独无依,他竟然好生害怕,他禁不住想起那些经年的岁月,到底是怎么孤身一人度过的。眉目低垂,怀中的人儿明明那么娇小那么轻飘,却让他有种比六界还重的感觉。
“小骨,师父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师父已经离不开你了,你知道吗?你答应过师父永远陪在师父身边的,师父决不允许别的男子将你带离我身边。”
白子画柔声对着睡梦里的花千骨说道,用着他自己都理解不到的温柔语气。
花千骨似乎是听到了他的低声呢喃,竟然有了一抹笑容,师父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如梦似幻,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做梦,不然师父的拥抱怎么变得如此小心谨慎,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白子画靠的更近了,鼻尖的香味更浓了,脑海里一阵激荡,心中的爱意浓浓的,也暖暖的。
“师父,轩辕说爱我,可小骨心里早就有你了。”
朱唇轻启,小声低语,口中忘忧酒的香味儿还未散尽,随着这迷乱人心的话语飘摇而出。
白子画意识激荡,脚下的步子再也挪动不得半分,似乎是生了根似的。他双目撑到极限,震惊的看着怀中的人儿。
小骨刚才说了什么?心中早就有我了?这种有是指轩辕朗对她的那种心思吗?思及此处,他莫名的高兴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小骨就不会为了别人离开自己了呢?
脑中突兀的想起那一日笙萧默的那句戏言,竟是成了真,小骨竟然爱上了他这个师父。一幕幕回溯过去,小骨到底是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心思,他竟然半点不知。回想起那几日小骨的莫名躲避和那一次轻微抵触他的触碰,难道小骨那时便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了吗?所以才入了迷途,陷入昏迷。
“小骨,你为何不告诉师父呢?”白子画轻声问着彻底熟睡的花千骨,心中阳光一阵,乌云一阵,揪疼的厉害,高兴和忧虑纠纠缠缠。其实他是知道的,小骨隐忍不说是为了什么,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师父啊。
白子画眸子从未有过的柔和和怜惜,单手将花千骨拥揽入怀,紧贴他的胸膛,一手忍不住抚上了她俏丽的脸庞。
小骨,雁门关外你问师父情为何物,师父心中没来由的跌宕起伏和忧虑不堪,师父不知道为何;后来回了绝情殿中,你不经意中逃避师父的样子让师父很难过,师父也不知道为何;那一日,绝情殿上,你师叔问我若有一日你爱上别人,我该怎么办。那时师父的心真的很疼很疼,师父更不知道为何,所以避而不谈;就在方才那一瞬,轩辕朗俯身吻你的时候,师父心中怒火滔滔,师父也不知道为何,所以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小骨,若不是你醉酒呓语,竟是打算永远隐藏这份爱了吗?你到底要为师父忍耐多少的辛酸痛苦才懂得停止。你总是不在乎自己的难过,难道就不知道师父会心疼你吗?
师父真的很笨,从未真正看懂你的心思,也从未看懂自己的心思。是师父太自负了,自以为断情绝爱便永世超脱,却不知对你爱已入骨,执念已深。师父还不如小骨勇敢,从来都只敢当你是徒儿那般去疼爱,却不知这份爱早就超出原有的分量。师父从来就不是离尘脱俗的仙人,站在你的面前,师父怕是早已渴望着你的爱,也希望自己是个值得被幸福拥抱的人。
白子画想着与花千骨的每一个相处的瞬间,心中霎时间明白了,为何在度过了千万年的孤寂岁月后,再也过不得没有你以后的朝夕而暮,因为你的存在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师父活着的意义。如果此生再无你做陪,这悠悠漫长的岁月不如随风而去。
情义终是明了,心中的结一个个都解开了,白子画感觉自己的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快乐和幸福,他的双眼再不离开怀中的人儿,嘴角肆意的笑着,轻轻俯身,双唇轻触,你的一切都只能是师父的了。
这一对璧人经历了三生三世的坎坷路途,终于平平顺顺爱的随心随意,不再理会世俗的陈旧观念,不再理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爱了就爱了,谁能奈我何。
风忽而扬起,似乎终于笑了,轻轻围绕着他们打着圈圈,很是愉悦,漫天的桃花不知何时纷纷扬扬,它们很是温柔的包裹住了双唇紧贴的师徒二人,笑而不语,粉红色的样子似乎是在羞涩着这一幕的旖旎情深。
小骨,你问这世间情为何物,师父现在告诉你,那就是直教你我生生世世,再不离分。
 
一百零九、 梦一场,爱一场
花千骨睡的很是深沉,她知道此时自己身处梦境,所以她肆意的诉说着满腔爱意,毫不遮拦,在现实世界里她不能做的事情,在这里她都能做,她真的好满足,师父听了她的告白不但没有生气,没有不要她,反而轻轻将她拥揽,深情一吻。
白子画俯身吻上她的那一刹那,花千骨梦境中的师父也在深深的吻着她,她分不清天南地北,日月何在,只是心口满满的幸福膨胀。手掌不知何时抬起,竟然不自觉的抚摸上了白子画的脸颊,手下冰凉又温热的触觉,是梦境,也是现实。
白子画脸颊传来花千骨掌心的温度,可眼中的人儿却丝毫没有转醒的意思,霎时间明白了为何,不免心疼起来,他知道小骨在梦境里才敢这样触碰他。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小骨,除了这一方梦境,你怕是再不敢碰触师父一分一毫了吧。
思及此处,他心中的疼惜更甚了,情深一吻却终究不在合适的地方,万分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嘴边残存的还是她芳津中混合着忘忧酒芬芳的异种香味,他知道那是小骨的异香。
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白子画心中好生满足,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似的,一刻也不愿意将眸子移开。手中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明明以前他也多次拥揽过小骨,但却感觉半点不及此刻的心有怜惜。柔弱的她太过美好,似乎不像是这天地该有的,却又这么实实在在乖乖躺在他的臂弯之中,让他好不踏实。
他不免好笑起来,绝情弃爱,自己到底是如何说出口的。只是一遇到怀中的人儿,一切信誓旦旦就都可笑起来,原来自己不是不懂爱,只是在等着她的到来,如果不是为着她,情爱一事又何须存在。
情到浓时方转淡,当初笃定那在乎二字,没想到是他错了理解,让师徒情分束缚了他的思想,也苦了小骨的隐忍坚强。他在想到底是何时有了爱而不自知呢,明明踏过了绝情池水却半点不知,莫不是绝情殿里的朝夕相处产生了异样的情愫吗?还是在第一次看到她眼中悲怆的时候呢?他眉眼带笑,忽而高扬,不,这种爱是来自骨血深处的东西,是灵魂深处早就存在的感觉。
脚下步子似乎随着心境的开阔而得到了解放,他抱着她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着,没有半点摇晃,怀中的花千骨睡的很安宁,一脸的笑意不断,梦里现实都这么幸福,又岂能不笑?白子画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心里似乎看清了所有的问题,或许上辈子上上辈子,他也是这么深爱着怀中的人吧。
白子画手中抱着的是他的天地,双足轻点下,人已升腾而起,一个结界早就张开了,一丝风都透露不进去,流光飞速间,心心相印的一双璧人再一次双双把家还。
花千骨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她似乎不愿醒来似的,梦境的美好将她牢牢圈揽,自然是舍不得醒过来了,只是忘忧酒虽烈却终究是有消退的那一刻。她眉目含情,不舍的看着梦里的白子画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知道,梦虽美,终有尽。
花千骨眸子幽幽张开,意识还未全部醒来,眼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帘,让她有些不解,缓缓起身,身上锦被滑落而下,空气里的味道很好闻,很香,也很熟悉,她禁不住香气的诱惑,紧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而这样的香味似乎带有魔力似的,竟然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了梦里的那个吻,食指指腹不受控制的摩挲起了唇瓣,那个吻似乎烙印进了灵魂般,再难忘怀。
“师父,小骨是不是还在梦境啊。”
花千骨迷迷糊糊间,轻声呢喃,唇边的香气是师父的余味。伸手摸了摸身上的被子,将它轻轻拉起,鼻尖轻嗅,这里也有师父的味道,还有这空气里,也全部都是师父的味道。
忽然间,她睁开了双眼,瞠目结舌,意识就好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瞬间清醒,吓得她翻开锦被,迅速从床上起了身。这是师父的房间啊,难怪不得那么熟悉,可是自己不是睡在桃树上吗,怎么又回到绝情殿了,还睡在师父的床上。
落地的一瞬,花千骨脑袋忽然一波晕眩袭来,稳了稳身形,伸手揉了揉脑袋,转念想起瑶池上饮下的那杯忘忧酒,心中霎时明了,肯定是自己入了梦境不知天日,所以师父将自己带回来了却不自知。
花千骨回了回神,转身整理起了白子画的床褥,双手微微颤抖,脸色潮红一片。曾经也不知道多少次为师父叠被子,可这却是她第一次以一个女儿家对男子的心思做着这样的事情,心中难免羞涩万千。
梦一场,那一幕幕场景原本该忘却的,却在这一刻在脑中点点浮现,愈加清晰。花千骨不免慨叹那忘忧酒好生厉害,竟将她心底最深处所有的渴望都变成了梦境,果然有大梦三生的能力。只是对她来说,一个吻就足够了,三生三世的梦,她想都不敢去想。
花千骨看着叠好的被子,从来没有如此心慌过,一想到自己在师父床榻上睡的天昏地暗的,就觉得不可思议。忽然间,耳边传来阵阵琴声,那是流光琴的声音,她心中霎时宁静下来,原本浮躁狂乱的意识也静如水面,师父的琴声总是如此的深邃悠远,让人凝神静心。
花千骨整理了一下心情,梦中的师父飘然远去,可身边的师父却又回来了,真的很想看到他。她寻着琴声来处一步步走去,前方十米开外的露风台上,白子画席地而坐。
琴声好像停了那么一瞬间,却又好像从未停顿过那般,依旧是低沉悠远的感觉。第一次见到师父抚琴的那一日又浮现在了花千骨的脑海,那时的琴声空灵中都是大爱天下的高尚情操,这就是她的师父啊,可今日的琴声为何有了种她感觉似懂非懂的情绪,混杂其中。
花千骨止步不前,仔细思索着,师父难道是有了烦心事了吗?
“小骨,过来。”白子画开口说着,不必转身也能知道身后是谁。
“嗯。”花千骨一语惊醒,不再想那问题,乖乖的走了过去,站在了白子画身旁。
“小骨,蟠桃园中,那轩辕朗求师父将你许配于他,你可知道?”白子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流光琴也收了起来,眉目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于他无关的事情那般。
花千骨瞬间呆了,轩辕朗对她说爱上她的那一幕她差点就忘记了,若不是师父突然提起,或许她就真的再也想不起来了吧。
“师父,小骨谁都不嫁。”花千骨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子画面前,双手抓紧白子画的手臂,身子颤抖的厉害。她心中好生害怕,师父为何突然问她这样的事情,莫不是有心将她许配与人吗?她不要,她谁都不要啊。
“师父拒绝了。”白子画看着花千骨,语气依旧平缓,只是那眼神是掩藏不了的温柔。
花千骨听到白子画的回答,揪住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下来,白子画见她瞬息万变的样子,真的很高兴,他在乎小骨,小骨也在乎他,竟然能够如此幸福。
“小骨,人世间的婚嫁师父从来不懂,可那轩辕朗说师父不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因为师父只是师父罢了,你终归是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
“师父不懂,那小骨也不要懂。小骨谁也不嫁,小骨答应过师父永远给师父束发的。”
花千骨直愣愣的白子画的脸颊,语气铿锵有力,神态笃定。她不懂师父说这些是何意,但是她必须清楚明白的告诉师父,她永远都要待在他的身边。心中的爱意本就不能说了,如果连留在师父的身边都做不到了,以后的漫长岁月便只能独看高枝皓月,千山莹雪。
白子画耳边传来她清晰的话语,空洞了千万年的心只此一句就被填满了。原本不知如何说出口的话,似乎一下子变得不那么为难了。起初故作的平静一下子荡然无存,深埋心中的波涛汹涌终于爆发的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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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5-15 17:08:19  更:2022-06-01 01: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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