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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吾与谁归[第16页] |
作者:竹水墨音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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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 |
第七十四章 仙剑大会(4) 翌日,花千骨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暗暗骂了白子画一句。 身上像是被碾压过一样,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人拆开又重新组合起来,浑身酸软无力,她还是不得不强撑着酸痛的腰坐起身来。 坐在书案前翻阅卷宗的白子画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拿过一个软枕垫在花千骨腰后,看着她温柔问道:“还是不舒服么?” 花千骨磨了磨牙,声音在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清晰。她赌气地转过头去不理他,心里却是闷闷地想: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这种事情做过之后她第二天可能连床都下不了,而白子画却还能精神饱满,神采奕奕,面带笑容地问她“还是不舒服么?” 想起昨日夜里的疯狂,花千骨除了脸红心跳之外还有些心悸。她也能感觉到白子画的不受控制,以往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待她还是温柔体贴的,但凡她表现出一点不适他都会适可而止。而像昨夜那般完全不顾他一次一次的求饶,像是濒临绝境的野兽看见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不管不顾地抓住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在白子画身上出现过。 想到这里,花千骨不由忧心地看了一眼白子画。虽然白子画最后找回自己的理智,及时收了手,还清醒地记得抱着她收拾了一番。但花千骨还记得当他抱着她睡过去的那一会儿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怎么说呢,已经超越了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爱意和宠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疯狂的执着。像是看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贪婪的欲|望。 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只是白子画的眼神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白子画注意到她的神情,不由顿了顿,轻声问道:“怎么了?” 花千骨摇了摇头,问道:“看你有些忙,出了什么事么?” 白子画揉了揉她的头,闻言温声笑道:“没什么事,别担心。还有不到三十天就是仙剑大会了,从几年前就开始准备,这一次的较为盛大,细节处也更加繁琐,怕幽若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替她处理掉一些事情。” 幽若的确是很忙,她这一阵子忙得都没空回绝情殿。昨天看到白子画和花千骨回来,她趁那群老家伙不注意摆脱掉他们偷偷溜回了绝情殿,还没见到自家师父就被白子画阻挡在了那片桃花林外。 当初她按照白子画的设计图纸布置的时候还偷偷留了个心眼,江里面的五行八卦,奇门阵法全部记熟了。谁想到白子画一回来就把布置在桃花林里的阵法全部换了,这不是明显防着她么? 她又不是贼,对这种特殊待遇,幽若感到很委屈。第二天她刚起床就被那群老家伙抓来充公了。 白子画设的阵法迄今为止只有花千骨一人能破。所以她想要见到师父,除了尊上愿意开门让她进去,就只有等花千骨自己出来了。 而等她真正见到花千骨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几天花千骨一直在研究糖宝的病情。无论是她还是笙萧默都不敢随意用药。糖宝这两月来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虽然在笙萧默的金针治疗下每日能醒来一段时间,但怒短时间终究有限,再找不到解药,毒素对糖宝的身体会造成很大损伤。 落十一依然每日寸步不离地守着糖宝,手中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火夕、舞青萝,与摩严座下的几个大弟子。摩严得知后骂了几回却也没能让落十一动摇半分,便也无可奈何地随他去了。 花千骨在恢复记忆之前对落十一对糖宝的感情感到很奇怪。现在有了那一段记忆许多事情便也豁然开朗了。 她也曾问过白子画落十一还记不记得从前的事。白子画给她的回答是,是他自己不愿意想起来。没有人封印过落十一的记忆,而在当初他被摩严带回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花千骨,不记得糖宝,却还记得摩严是他师父,记得他的几个师弟师妹,记得火夕舞青萝,记得笙萧默和白子画,独独缺失了花千骨到来后的那一段记忆。 这也是需要机缘巧合的,或许在某一个特定的场合下,他的记忆就能恢复了。 仙界的众多门派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不少,这一次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宴所有人都很期待,可以想见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一场盛会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所幸长留的客房够大,在弟子们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倒也没出什么大事。 幽若不由捏了把汗,平静的表象下有多大的工作量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难怪要提前几年做准备,从各门派来多少人,到各派掌门、长老的喜好、禁忌,以及哪位长老与长老之间有仇,各门派之间的关系,住哪里,亲疏远近都要了解清楚,做妥善安排。若不然哪些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丢的都是她长留的颜面。 仙剑大会前三天,各大门派的人已经全部来齐。除仙界众仙外,还邀请了其余五界的人前来观战。仙魔二界关系已不像百年前那般紧张,二者本就是相对存在的,说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再者,杀阡陌前不久刚平息妖魔二界内乱,所以他很有可能会给仙界一两分薄面,出席一下他们精心筹备的盛宴。至于神界,花千骨不见得她哥会出席这种在他眼中与小儿戏耍一般的无聊场合,即便对于神界来说只是几盏茶的工夫。所以在她看来,神界可能会随便派个什么人来露露脸。 此次因为参赛人数较多,原本十天就能结束的仙剑大会延长到了半个月,分五个赛场同时进行比赛。 当这个只是因为几个老家伙一时兴起而让她忙碌了好几年的仙剑大会的开幕时,站在高台上准备宣布那每隔几年就要说一次,已经熟得不能再熟的开场词的幽若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宾客还没来齐,属于她的工作做完之后,幽若一言不发地待在原地。 天边火凤长啸一声,众仙只觉眼前一花,仿佛从天上洒下细细碎碎的星光,一阵沁人的香风拂过,高台上单春秋已经架好了谪仙伞,在众仙还未回过神来之际,一个人影飘飘然落在了高台的座位上。 依旧是那张令天地失色的脸,身上的张狂之色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甚从前。 |
没有3? |
第七十五章 仙剑大会(5) 杀阡陌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人前了。妖魔二界内乱,不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那个曾经与长留上仙白子画齐名,冠绝天下,搅得六界风云变色的妖魔二界之主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以铁血手段、不可思议的速度横扫妖魔二界。思维之缜密、手段之狠辣、心肠之冷硬令不少人都意识到,他即便沉寂再久,消失再久,他依然是那个动一动手指就可翻云覆雨,令天地变色的魔君。 世人都只当杀阡陌是个花架子,因为他喜怒无常,上一刻为他所喜的东西可能下一瞬就会命丧他手。又不爱管事,一直大权旁落,魔界事务几乎都是油他身边的单春秋在管。而此次他一出手就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杀阡陌一来到这就斜倚在单春秋为他准备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单春秋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对周遭或直白或隐晦的打量视而不见。 紧接着笙萧默带着岚烟也随后到场。笙萧默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衫,唇角含笑,风度翩翩,一手牵着岚烟,一手拿着他向来不离身的银箫,远远看去真如一对璧人般。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他二人的关系了。 无风不起浪,之前笙萧默的事多多少少还是被世人知道。众人唏嘘之余皆感叹长留又出了个情种。但有白子画的先例在,笙萧默再怎么胡闹也及不上他师兄的惊天动地。 不过岚烟的出场还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要知道笙萧默风流潇洒,举世无双,在女仙中还是有不少追求者的。如今传闻中的女主角出现,乍然见到她的容貌,羡慕者有,嫉妒者也有。 摩严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没一个人听他的。随他们去吧,他也累了。 须臾,弟子中传来一片惊呼声,沉浸在笙萧默二人带来的震惊中的众人纷纷抬首向天边看去。 两道人影从矗立于高空的绝情殿飞掠而下,一白一紫,恍若两道流光在众人眼前掠过。 上一刻还远在天边,下一瞬却已出现在众人跟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待到近前众人才看清他二人容貌,弟子们却已经此起彼伏地拜了下去。 众仙亦纷纷起身相迎。 女子长裙如水迤逦划过地面,目不斜视自众人间走过。风华绝代的脸上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三千青丝用一根流苏簪松松绾起稍许,披散在身后直垂至脚跟,在金色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集万千尊华于一身,令人不敢逼视。 男子一身白色锦衣,白玉簪束发,面无表情地与周遭众仙一一颔首,只在看向身边女子时眼中流露出笑意,似突破云雾的阳光,令人炫目。 众仙中有经历过三百年前那一战的老人见此一幕冷不防倒吸一口冷气,暗暗抹了把额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虚汗,脸上表情愈加谄媚。 神界本就为众人所忌惮,若她当真回来是为报仇,那要让仙界如何自处?虽然自神界宴会后已有数十年,但保不齐她迟迟不动手只是为了留下仙界慢慢折磨? 想到这里有人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偷偷觑了高台上的摩严一眼。毕竟花千骨有昔日之下场也是他们在其中推波助澜的结果。 据闻现任神帝护短得紧,又只有这一个捧在心尖上宠的妹妹,他们可承受得起神帝的怒火? 老一辈的仙人们不由两股战战,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但愿花千骨没看到他们。 可他们也不想想,若神帝真有拿他们消气的想法,仙界焉会留到现在? 而仙界新一辈的后起之秀不知其中恩怨,也不识得他二人是谁。只见能让众仙都起身行礼的必定身份尊贵,在自家长辈的提点下亦跟随众人起身行礼。 高台之上的幽若默默看着这一切,心中却在腹诽:这是在比排场么?出场一个比一个隆重,轰动一个比一个大。 行至高台前,花千骨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旁设的座位上的年轻男人,唤了一声“瑾瑄哥哥”。 名为瑾瑄的青年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殿下。” 花千骨摆了摆手。她原以为哥哥会随便指派个人前来观赛或是干脆拒绝,没想到竟会派出身边的心腹,看来这次的仙剑大会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 待到人都来齐,幽若又强调了一遍参赛规则,这场筹备已久、盛况空前的盛会才算开始。 说来也怪,眼下六界正是百废待兴之际,仙界就兴师动众搞了这么一出。虽说许久之前便已开始筹备,即便那时六界还未乱,也是劳民伤财之举。而在六界将乱的期间还能有条不紊地谋划也足够令花千骨吃惊了。 从高台上望下去长留广场上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全是人。花千骨莫名想起自己当初参加仙剑大会时的心情。时隔太久,当时的情景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她一心想要拜白子画为师,为此努力了一年之久,即使被霓漫天重伤也不顾,最终得了个第二名的名次。 那一段日子估计是她一生中过的最迷茫、憧憬、不安的日子吧。有明确的目标,却又担心若是他不收自己她又该怎么办。 正想着,手背上蓦地覆上一个温热的物体,花千骨抬首正对上白子画温柔似水中饱含关切的目光。 花千骨心念一晃,随即微微一笑。 自从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把关系修复好后,白子画对这种浓情蜜意已是信手拈来,偏偏她还每次都招架不住,总能在他不经意的温柔中沦陷。 花千骨不由暗暗鄙视自己,果真是色令智昏。刚恢复记忆那会儿她能毫不留情地撇下他转身就走,多次对他避而不见,甚至都能和他大吵一架发泄心中的郁气,现下怎么就连对他说一句重话都不愿了呢? 花千骨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的莞尔一笑却也令白子画心神一荡,若非顾忌着还有旁人在场,他怕是会直接俯身一记深吻。 花千骨并没有打算待在这里从头看到尾,故而只是略留了一会儿就由白子画先陪着回去了。与他们一起走的还有笙萧默与岚烟、杀阡陌与瑾瑄一行人。 幽若身为掌门,自是必须留下镇场,对于他们这种临阵脱逃的行径很是不齿。自己却又无法像他们一样光明正大地离开,只得拿眼巴巴地去瞅他们。不过无论是花千骨还是笙萧默都没有看到她近乎烟抽的暗示,走得毫不留恋。 他们本不用在此久留,笙萧默直接借口身体不适将后面几天的安排全取消了,摩严也拿他无可奈何。而杀阡陌此番来长留更是醉温之意不在酒,他只是来看看花千骨顺带凑个热闹罢了。 于是在花千骨与白子画回绝情殿之际他便死皮赖脸地凑了上来,扬言说要看看白子画布置的新房,花千骨索性也请了瑾瑄同住绝情殿,只是二人均在桃花林外便被白子画设下的结界挡住了。任杀阡陌气得跳脚花千骨也听不到。 白子画射的结界按理挡不住瑾瑄。只不过他也没去打扰他二人相处的意思,摇头笑了笑便径自去寻了客房住下。 出门在外,他也不奢望白子画这个做主人的能给自己多大面子,客随主便罢了。倒是等被白子画牵着走的花千骨回过神来时,身后早已没了瑾瑄与杀阡陌二人的身影。她正要回身去看,却不防一个吻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堵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
狡猾的画画 |
第七十六章 仙剑大会(6) 在昏睡过去之前,花千骨模模糊糊地想,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一次的仙剑大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圈套。 谁能有如此能力与心计将六界中所有位高权重的人物全部置于棋盘上?而他又如何确信自己定是那执棋之人? 这盘棋又是从何时开始布局,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在她没恢复记忆来仙界之前,仙界就已经是乱糟糟一团了,莫非是更早时候?可即便是那时候在神界她也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 她终究是没能再继续想下去,身体被一阵高似一阵的浪潮所覆盖。 云消雨歇后,白子画斜倚在床上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子。方才他直接掐了个决将她与自己以及床榻上的汗渍收拾了一番,眼下锦被之下二人的身体依然紧紧纠缠在一起。 看着怀中人儿疲惫却安详的睡颜,白子画眼中的猩红之色才渐渐退去,恢复清明。 他也是着了魔了,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失控。 白子画不禁苦笑,但看到她锦被下遍布青紫痕迹的身体他又不由暗暗自责。每次都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却还是忍不住心急了些,在房事上不知节制的索取还是无可避免地伤了她。 他是真的害怕,怕有一日她会一言不发地离开他,就像上次一样,就像三百年前一样。他寻遍六界也找不到她的气息。 他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不惜折断她的双翼,只为让她永远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夺走,谁也不能! 白子画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凌厉,疯狂之色越积越多,几欲将他的眼底覆盖,手上也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睡梦中的花千骨不适地嘤咛一声,白子画的动作随即又轻柔下来,向上拉了拉被子,如水温柔的眸底转瞬却被极深极沉的暗色淹没。 仙剑大会一连进行十五天,白子画与笙萧默倒真是除了第一天露过脸外就再没去过。幽若被摩严抓着,十五日一日未曾缺席过。不过她为了这么一件事儿,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等事情上了正轨,免不了倒在椅子里打瞌睡。看她没正行的样子,摩严少不了要使个法术为她遮掩一二。 最后一天,热闹了有半个月的长留终于到了尾声。虽然这一届的弟子大多出自各门各派,除了凡界来的都有一定的根基,再由长留相对精进一些。此次仙剑大会虽说是为了显示仙界和平、门派和谐,但也有各门派一较高下、各争长短的意思。 毕竟真的有真才实学的弟子,再送到长留深造后,只会迫不及待收入自己门下,哪有肥水流到外人田的道理? 此次白子画与笙萧默座下皆不会再收弟子。笙萧默有火夕与舞青萝两个大笛子,当初收这两个纯属是觉得好玩,教了几天后又觉得麻烦,所以这两个几乎可以说是被自家师父放养长大的。而火夕和舞青萝数十年前又收了岚烟这么个弟子,虽说最后被自家师父抢走了,但好歹也有后了。 绝情殿一直是一脉单传。幽若被摩严唠叨了几百年让她收个弟子,她却一直没放心上。先前是因为花千骨还没回来,她没这个心思;当上掌门后她即便收了也没时间管教。是以摩严年复一年、锲而不舍地在她耳边提起时,她也只是当耳旁风听听罢了。 这一次名列前茅的,先前见过的那几个赫然在列,前三甲均是出自仙界名门,其中以跪在首位的霓漫天尤为醒目。蓬莱岛主霓千丈笑呵呵的,脸上的褶皱挤在一块儿,得意之色藏也藏不住。 而分别排行第二和第三的云逸风和雷枭桀脸上也没有太多失落。二人一个淡然,一个桀骜,各有千秋,法术皆不逊于霓漫天。屈居第二和第三怕是有避风头的意思。 遥想自己当年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跪在大殿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期望白子画会选中自己,而如今却也坐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幕,花千骨不由莞尔。 原本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转眼便去了大半,众仙都寻了满意的弟子带在身边,有的甚至一下收了两三个。不过前头三个却一直没有人上前。他们心中都清楚,以他们三个的身份只会放出来历练一段时间后回去就会继承掌门或家主之位。 虽说收这样一个弟子可以结个善缘,师门将来未必不会仰仗他们。但像他们这样的家世,拜师的人选都是内定的,不会给旁人机会。 果然,在一位有心和蓬莱结交的长老上前却被霓漫天断然拒绝后,一身红衣的霓漫天跪伏在地,道:“弟子想拜落十一落师长为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霓千丈与摩严不约而同地蹙紧了眉,而落十一则是看着霓漫天有些不明所以。 花千骨放在云袖下的手不由掐了掐,随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子画。 白子画则是冲其微微摇了摇头,手指一动,一道金光向跪在地上的霓漫天的天灵盖袭去。 只是一瞬的工夫,白子画与花千骨对视一眼,花千骨暗暗蹙了蹙秀眉,莫非真是机缘巧合? 笙萧默斟酌着道:“霓掌门,令千金资质出众,应请名师教导。十一庶务繁忙,怕是会埋没了这棵好苗子。” 坐在他身畔的岚烟险些笑出声,这话就差明说我长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另请高明吧! 一时间,霓千丈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是极不情愿送女儿来长留的,奈何拗不过她。看了一眼高台上坐着的花千骨,霓千丈心中百感交集,原只以为是个撞了运气的小弟子,却不想来头竟这般大。香气霓漫天前世的死因,霓千丈深深打了个寒战。 刚想伸手去拉霓漫天,霓漫天却直直冲着高台上俯首一拜,一字一顿道:“弟子不知以前究竟做下何事引得三尊对我厌恶至此,然弟子是真心仰慕长留风采,万望三尊凯恩,留下弟子,弟子定一心听从师父教导,潜心学习,不负师门厚望。” 话落,她再度深深一拜到底。 这边发出的动静太大,已经三三两两有不少仙人都循声望了过来。 摩严脸上有些不好看。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不同意,就会被人说成是瞧不起仙界同门,那时长留多年塑造起来的形象便毁于一旦了。 想着,他又看了一旁坐着的花千骨一眼。这一位还在长留住着呢。旁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地明白三百年前的哪一桩桩恩怨,若是真让霓漫天进了长留,还不知要闹出多大风波来。 到了这个地步,师弟也是再不肯放手了,以他护短的性子,到时候若是…… 摩严头不觉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什么事啊,这是,不答应不行,答应也不行,只有他里外不是人。 这边的事悬而未决,那边原本与云逸风父亲商量好的师长上前收徒时却也遭到了一模一样的拒绝。 被当作是下一个白子画,寄予厚望的俊美青年上前两步,一撩衣摆,对着高台上方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道:“恳请殿下收我为徒。” 男子的声音温润低哑,如古老的琴弦微微挣鸣,弹奏着上古的乐章,说不出的好听。 然而,在这大殿上能被称作殿下的虽不止一人,却也是寥寥无几,非是皇族中人不可。六界中除人界尚在战乱,皇族还未有个定数,妖魔二界由杀阡陌一人独大,也称不上皇族,其余三界皇族多多少少都有派人来。 再看他拜的方向是正对高台的,一时间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高台上坐着的皇族中人可不少,各界掌权者都在那儿。虽说仙界皇族已经名存实亡,但为了表现对此次盛事的重视,在其余五界面前表现出仙界的实力,仙界皇族还是派了一位分量不浅的仙君前来观战。 按理说,长留掌门幽若贵为轩武圣帝之女,也算仙界皇族的公主,这“殿下”二字也是当得起的。只是多年下来,众人早已忽略了她这个身份,只当她是尊上徒孙,长留现任掌门。 莫非他是想拜这一位为师? |
这段她的羽翼?有点可怕 |
第七十七章 往事不可忆(1) 正当众仙猜测纷纭之际,云逸风再度朝着高台的某一处一拜,清声道:“请殿下收我为徒。” 他的膝下微微挪动了一点,胶之前模糊不清的情况要明朗一些。 待看清他拜的是谁时,高台上坐着的几位掌权者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幽若第一个从位置上跳起来:“不行!” “不可以。” 紧接着,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随即飘出。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擦着众人的耳边飞过,清凌凌地响彻整个大殿。 杀阡陌闲适地歪坐在椅子里,手中的美人扇轻轻摇着,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笙萧默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两声,却招来摩严的一记怒瞪,干脆别过身去,把玩着岚烟的手,眼睛却不住地朝下方瞟去。 这小子不错,敢和他师兄抢人,胆子够大啊,他喜欢! 摩严却是愁苦地拧紧了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他还在寻思着怎么回绝,这边又来一个! 现在的小辈眼界真是一个比一个高,可那也得分清楚哪个能拜哪个不能拜! 仙人们你眼看我眼,三两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原本还算安静的大殿渐渐变得喧闹,连原先被霓漫天拜师吸引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第一个声音是幽若的,众仙听得分明,至于后一个……有好事者向高台上看去,却遭受到白子画凛冽如冰雪的目光。 “不行!”摩严没拉住,让幽若直接冲到花千骨面前,一副护犊子的架子,道:“师父是我的!”说着,她又转过身来看向花千骨,可怜兮兮地道,“师父,你不会不要幽若的,对吧?” 花千骨:“……” 她像是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身前站着的幽若,又看了眼殿下跪着的云逸风,最后无奈地看向白子画。 白子画也在看云逸风,神色不善。 下一个白子画么?好,很好!敢和他抢人,活得不耐烦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远处有火光冲天而起,殿外亦是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有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道:“启禀掌门、三尊,祖师阁走水了!” 幽若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她大脑像是呆滞了一瞬,种种神情在脸上交替出现。须臾,她开口:“让精通水系法术的弟子迅速去救火,封锁现场,封锁长留各处要道,禁止任何人出入……” 然而,话音未落,大殿四处有黑色的虚影凭空冒出,迅速席卷各个角落。 众仙慌忙四处躲避,有些理智的,在面对从天而降的黑衣人的袭击时还能出招抵挡。然有些只能四下逃窜,纷纷失了平日里的神仙风范。 有法术抵挡弄错人了的,有一时不慎撞到了人的,怒吼叫骂声不绝,全然忘了上一秒的道貌岸然,端着的架子。 场面纷乱不堪。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黑影迅速逼近高台,眨眼间,挡在花千骨身前的幽若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觉一缕风从面前拂过,一黑一紫两道光影如闪电般消失在大殿中。 在两道光影消失的同一时间,三道人影同时追出了殿外。 一切仿佛只发生在一个呼吸间。 幽若在下一瞬下意识地向身后望去,却见身边空落落地只剩下四五个座位。 人都不见了。 同样坐在高台上的摩严也是在弟子通报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一切发生得太快。像是眨眼之间,有人来通报祖师阁起火,不知名的黑衣人从大殿各个角落冒出,打伤人,劫走花千骨,又迅速退去。 摩严与同样坐在高台上的几为掌门和掌权者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泛起了思量。 大殿里的黑影瞬息不见,众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明所以。再看向高台,却见上方的大人物一下去了五六个,其余留下的个个脸色凝重。 一切像是一场梦。 —— 时至傍晚,夕阳斜斜地悬在西半边的天空。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海面,红艳艳的,将整片海水染得通红。 白子画的速度没有生而为神的瑾瑄快,是以才将将出了长留,同时掠出长留大殿的三个人就只剩下了两个。 杀阡陌视线掠过脚下辽阔无垠的大海,愤恨地一踢海面,心里却不免焦灼了起来。 他知道小不点是神,等闲人等伤不了她,但眼下人杳无音信,他遍寻无果的滋味还是不那么好受。 那些黑衣人看起来不像是仙界的人,亦不是妖魔二界,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带走小不点。以小不点如今的修为,六界中能伤到她的人寥寥无几,若不是受人胁迫,莫非是自愿? 又有谁能让小不点不及反抗就被带走?若是自愿,谁能让她甘愿抛下他们这些人,与之离开? 难道是东方彧卿?! 不远处的白子画屏息凝神,神识放遍整个六界,仔细搜寻每一处灵力波动。 自从他再一次见到她后,他已经很少动用这一法术。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在身边,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愿望。 只可惜,他一次一次地耗费灵力、超出极限地使用这法术,却是毫无所得。 日复一日地搜寻她的下落,日复一日地被失望笼罩。 他如行尸走肉在六界游荡,双手沾满数不清的鲜血。 他杀了多少人?他记不清了。 心已经麻木,他看向世人嬉笑怒骂的脸,一张张变得面目可憎。 他的小骨死了,凭什么他们还能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不,他已经死了,在那一天,和她一起,死在了冰冷的大雨中。 她,魂飞魄散,他,永不超生。 没错,他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是他,只是一具名叫白子画的尸体。 不可抑制地,他脑海里浮现出三百年前她魂飞魄散时的情景,噩梦般的场景如跗骨之蛆萦绕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他不自觉地感到恐慌。 同样是海面,鲜艳的,红色的血,是她的血,冰冷的,是她在他怀中慢慢逝去的温度。 有风拂起她的发丝擦过耳边,有些痒。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异香,脸色却一寸、一寸变得苍白、透明, 亲眼看着最爱的人的身躯在自己怀中一寸寸变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已经承受过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有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左臂流下,染红了洁白的袍袖,滴落在海水中,在风声中显得静寂。 白子画察觉不到,他只是低垂着头静立着,身躯微微颤抖,像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眸中神色不断变化,痛苦与绝望交织,最终变成猩红的狠戾。 杀阡陌感觉到他的不对劲,诧异地走过去想推推他,却在手指即将触到他衣袍时被一股强大的气劲挡住,后退数步。 “老白你……” 白子画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却让杀阡陌伸在半空的手僵住。 完全陌生的、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看死人的冰冷与无情让杀阡陌的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即便是三百年前他在六界大开杀戒时也从未出现过的眼神。 不是无欲无求,而是完全的漠视一切。 白玉发冠不知何时脱落,黑如泼墨的发丝在空中激荡翻飞,如一张巨大的网,将每个人都紧锁其中。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方才还是晚霞漫天,只一瞬便被乌云笼罩,天边电闪雷鸣,天色黑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一场大雨在其间酝酿,久久不落。 身边海浪翻涌,杀阡陌正在诧异天色怎么说变就变,旁边巨浪翻打过来,他急忙往后急退了数步,险些站立不稳。却见白子画站在风暴中央,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 “老白?” 杀阡陌又喊了一声,紧接着他奇异地发现风浪像是隐隐以白子画为中心,却没有一丝一毫能溅湿他的衣摆。 暗沉的天幕下,天边的闪电一瞬间照亮了白子画的脸。 依然是白皙通透的皮肤,苍白到近乎没有血色的唇,眉心却有黑色的印记若隐若现。猩红的眸色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莫测的黑。 深不见底。 巨浪滔天,像是他的气劲肆意。一身白衣在黑沉沉的天地间显得尤为醒目,墨发纷飞,黑与白冲击着视线,却显得异常和谐。 此时的白子画少了平日里的清冷与自持,多了分不羁的野性。 却看得人心惊。 杀阡陌心道不好,试图催动法术停止他的动作。却在距离他十步开外被无形的结界阻挡,沿原路反击回来。 他堪堪躲过,眼见不远处的人长吼一声,刺目的白光炸裂在眼前,周围海水爆破,地动山摇,整片东海都在晃动。 晕厥过去之前,杀阡陌从那支离破碎的音节中隐约分辨出两个字——不要! |
堕仙了? |
有点蒙 |
有没有文啊 |
中间缺了太多,楼楼有盘没 |
第七十八章 往事不可忆(2) 东海之上,长留山,长留大殿 一片地动山摇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黑如泼墨的天边乌云翻涌,雷鸣电闪,大雨悬而未落。 众仙站稳后,心有余悸地望向外面的天空,又纷纷对视一眼,默而不语。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神仙们失了平日里的镇静与端方,短暂的沉寂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天生异象,这是上天预警,必有大乱!” “正是正是,自那一位后,仙界太平了几百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现象出现,莫非是那边动怒了?” “这么久都平安无事,总不至于挑着这个时间动手……” “话虽如此,也得早有防范。” “若当真是那边动怒,单单一个仙界又怎承受得起那一位的怒气?总需一个出来挑大梁的……” “首当其冲遭殃的必是长留,当初那一位可是他们长留的人杀的……” …… 辈分年纪较大的几个老仙讨论得津津有味,年轻一辈的却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转而望向外面的天空,各自聚成一堆。却无一人发觉这大殿中除了刚开始就走了的那几位,又不见了几个人。 坐在高台上的幽若不屑地嗤笑一声。这群老家伙平日里看着正儿八经,人模狗样的,大难临头只会想着各自逃命。也不想想,长留若是倒了,他们焉有命活着? 不过提到师父,她是真的担心她。虽然以师父的能耐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她当时就站在她面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些人带走,这种滋味真不好受。 她的实力果然还是太差了,遇事只能干着急。 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滋味了。 刚刚的异象,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而此时被众人所担心的花千骨却是被那群黑衣人带到了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地方—— 长留海底 蔚蓝的海水自动分开一条道,鱼儿成群结队地自她身边游过,各色的珊瑚礁、奇石,深绿色的海藻在水中摇曳。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世界,她曾经在这里待了十六年。 花千骨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熟悉的环境。 在那群黑衣人将她带来这里的时候她就隐隐猜到了什么。所以此时此刻,她没有太多的惊慌失措,只是担心白子画在看见她不见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海底被人由里而外设了结界,气息完全被掩盖住,他们很难找到她。而她在古战场被重伤,实力不及施术人,是以无法感知外界发生了何事。 花千骨努力不去想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好的感觉,走在深蓝色的世界里,静静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 “司水上神果真好气性,被掳来这么久这么久依然能够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隔空传来的男声低沉悦耳,如古老的琴弦微铮,在耳边响起,又仿佛是从九天之外传来,让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花千骨听着这声音缓缓勾唇一笑,绝美的脸上眸子微敛,看不清情绪。 “阁下费尽心机请本宫来此,本宫自然不好叫阁下失望。”花千骨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眸光流转却深邃如许,“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魔尊。” 男子朗声一笑,笑声由远及近,竟如有魔力一般,周围的海水都被激荡得翻腾不止。 花千骨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避开了这带着内力的笑音的余威。 须臾,她身前的海水急速向后涌退,往两侧分开一条足够十余人并肩而立的大道。 花千骨盯着这道路看了一瞬,掩住唇角的戏谑,就见深蓝色的海水尽头一抹白影悄然出现。 或许是因为她看白子画穿白衣看多了,见到别的男人穿相似的白衣总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虽然她哥也总喜欢一身白衣,她也没有过这种诡异的想法。 男子一袭白衫,眉目温和,眸中似有笑意流转,眸光却黑沉得似能将人吞噬,暗夜般沉寂。 初见时总不会有人相信他魔族之主的身份,反而更容易将他当作是从世家大族中走出的翩翩如玉绝世公子。 只因这张脸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年幼时花千骨曾想,其实她拥有战神称号的二哥比眼前这一位更像是魔族之主。 颖逸因常年征战,手上血腥较多,身上戾气也颇重,有时凶神恶煞威严更足。 待到长大后她才明白,魔族之主与她大哥子宸是一类人,同样的温文尔雅,同样的温润如玉,同样的……不能招惹。 “不知本宫该称阁下什么,魔尊,还是虚玄长老?” 花千骨问道。声音温缓听不出情绪。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垂,在她白皙剔透的脸上投下一处暗影,微微向上卷翘,又如蝶翼轻颤。 虚玄温润一笑:“殿下对本座还真是在意至极,不但听了本座的声音就能认出本座来,还将本座在仙界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当真是……用情至深。” 花千骨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脸上似笑非笑,嘲讽道:“魔尊言重了,魔尊手段高明,手眼通天,本宫不得不小心应对。” 虚玄不可置否,道:“不及殿下,本座在仙界经营了几百年,殿下一来就将本座的一盘棋毁得彻底。” 男子温文尔雅,俊美无俦,笑意自唇畔一闪而逝,整个海底仿佛被一瞬间的光照亮,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停止了转动。 花千骨默默地移开了眼。她想,若不是从小打交道,深知其人的秉性,怕是也会被这张脸所迷惑。 裙摆如流水般迤逦委地,花千骨往旁走了两步,以一个闲适的姿势站定,淡淡道:“不知魔尊命人将本宫带到这来所为何事?” 她实在是没心思在这儿陪他浪费时间,她急欲知道外面的情况。左右她打不过他,算计不过他,不如直接对上。 “莫非殿下觉得现在出现还能改变什么么?”虚玄闲适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虚玄笑了笑,却不再接这个话茬,道:“若是神界司水上神命丧于仙界,不知神帝会将仙界怎么样?” 花千骨顿了顿,却不以为忤,反而缓缓笑了:“魔尊真觉得能将本宫如何?” 她笑得笃定,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虚玄的眼睛,像是真的想看看他敢不敢那样做。 虚玄眼眸微凝,敛去眸中的异样,莞尔道:“殿下在古战场身受重伤,不知修为恢复了几成?” 她就知道是他干的!以她的修为,六界中能伤到她的寥寥无几,只有他才会拼着自己的修为不要也要重伤于她,让她短期内不能动用太过厉害的法术! 除去那一次不算见面的见面,这是两人第一次在仙界正面打交道。 花千骨虽然心中恼怒,面上却不显,还惦记外界的事,想着速战速决,笑意愈加温柔,“本宫修为恢复如何与魔尊无关。倒是古战场一别,不知魔尊的伤可好全了?” 虽说那时只是他的一个分身,但他倾注了多少法力,也就被她反噬了多少。 花千骨缓缓一笑,不待他答话便又道:“魔尊将六界搞得乌烟瘴气,难道便只是为了将本宫引下界来?”他顿了顿,“本宫最近有一事甚为棘手,不知魔尊可否为本宫解惑一二?” |
终于等到了 |
第七十九章 往事不可忆(3) “殿下但说无妨。” 花千骨收了笑,侧脸的弧度一如既往地柔和,美丽,她道:“魔尊在仙界盘桓许久,不知是否知晓血蝶的解药?” 虚玄神色未变,道:“本座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若是魔尊所为,还望不吝赐教。” 话音未落,海水往两边翻卷,海底通道又出现两人,千骨抬眸看去,眼神一厉,云袖轻挥,一股大力席卷过去。 虚玄站在她对面,看清了她的动作,在她出手的同时也出招阻止。只是在他施术时花千骨也出招阻止,他的动作被牵制,停顿了一瞬,便落下花千骨一段距离。 刚出现的两名女子皆身着长留弟子服饰,容貌艳丽,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霓漫天与陆汐婉才刚到海底就见远处的紫色身影一晃,一股大力将她们控制住,不待她们反应就被吸了过去。 虚玄见阻挡不及便干脆收了手,负手退到一旁站着。 “师……师父!”相比起霓漫天的镇静,陆汐婉显然要更为惊慌失措一点。 虚玄见花千骨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将两人吸了过来就粗鲁地扔在地上,不由得道:“好歹也是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殿下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 花千骨抬眸看向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讽刺:“本宫是女子,自然比不得魔尊怜香惜玉的做派。” 她用意念控制住两人的动作,便不再看虚玄一眼,缓缓走至陆汐婉面前蹲下|身来,紫色的长裙迤逦拖在身后,极尽华丽。 她伸出两根手指挑起陆汐婉的下颔,声音轻柔,如微风携着花香,似是带着蛊惑:“那天的情丝绕,是你下的吧?” 陆汐婉有些慌乱地抬眼就撞进花千骨那双森罗万象、深邃如深渊的紫眸中。 以往总是盈着三分笑意的眼眸中却是半分情绪也没有。依然是如水晶一般清澈剔透,却也如水晶一样无坚不摧,泛着凛凛冷光,不带丝毫感情。 都道梦魔的眼睛最能控制人心,却不知这样一双眼睛有时也更能引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慌。 陆汐婉惊恐地想要后退,却被花千骨制衡着动不了。在那双眼睛下,她觉得她内心里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曝光于青天白日下,所有的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仿佛有控制人心的魔力,多看一秒就会陷进去,又像是无底的深渊,一旦进入就是尸骨无存。陆汐婉慌乱地移开眼,嘴中却是道:“殿下在说什么,汐婉听不明白。” 花千骨轻笑一声,厌恶地撇开手,从袖中掏出帕子将自己的手指一一擦拭,动作慢条斯理却优雅至极。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尊贵,却让陆汐婉根本不敢直视。 之后花千骨目光才转向她,有如俯视地上一粒渺小的尘埃一般不屑一顾,姿态高高在上。 她背脊挺直,却不再如之前一般闲适,漫不经心。目光犀利,面上惯有的表情也收敛了几分,气势在一瞬间天翻地覆。 一旁的霓漫天有些不适地心率加速,窒息感随之而来。 “魔尊,本宫借你的爱徒解决点私事,魔尊没意见吧?”花千骨转首看向虚玄,淡淡道。 跌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陆汐婉和霓漫天二人不禁瞪大眼。目光在虚玄和花千骨之间来回转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比起她二人的狼狈,虚玄就显得神态自若太多。先不说他与花千骨身份差不多,且执掌魔族多年,真将他魔尊的阵势摆出来,也不会逊于她。 “殿下请便。” 虚玄笑容可掬,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花千骨要“借”的不是他的徒弟。 “师父!”陆汐婉惊恐地大叫。她不能被她带走,绝对不能! 情丝绕的效用她知道,只要嗅入一点,就会把自己第一个见到的人当作最爱的人。若非如此,她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对白子画下手。 只是她没想到白子画的耐性会这么好,居然没有中招。她自己因为吸入太多反而……若不是最后被虚玄发现,捡回来,她控股怕……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白子画没中招,却让误入其中的花千骨不慎吸到,随后……随后的一切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所以她这个举动虽然引起花千骨的厌恶,但花千骨在某方面也不得不庆幸。若非如此,她不知到何时才会想起来这一切。 但是,敢把算盘打到她男人头上,这一点,不可饶恕! “情丝绕这种高级春药除了个别,其余人还配置不出来。你用这个算计人,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你不该动本宫的人。” 看见那双勾魂摄魄的紫眸在眼前一寸寸变冷,陆汐婉想惊叫,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发不出声音。 眼见陆汐婉的脖子被收紧,快要不能呼吸,霓漫天季急道:“神是不能杀人的,花千骨,你这样做必遭天谴!” 花千骨闻言诧异地侧首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轻笑出声。收回自己一直制住二人的意念,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她淡淡道:“没想到你还信这种鬼话。” 神不能杀人? 上古之神征战天下,杀伐果断,手上沾满人命,使得生灵涂炭。若不是为了掩盖这一段血腥历史,神族也不会编造出这一谎言来愚弄世人,使他们相信神依然是拯救众生,纯洁而善良的。 她倒是不知道居然骗了这么久,骗过了这么多人。 花千骨的目光在霓漫天身上转了一圈,似是在考虑怎么处置她。使霓漫天觉得芒刺在背,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难受。 半晌,她才没什么情绪地道:“别急,糖宝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糖宝怎么样,你就会变成什么样,你不是喜欢下毒么?正巧,本宫在神农殿养了些小玩意儿,个个剧毒无比,足以让你吃个够了。” 恢复记忆后,她倒是想通了一切,从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都一一得出了答案。 以前的瑾瑶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人以爱之名做出这些事吧? 她居然敢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说得无所谓,却让霓漫天眼中蒙上了一层死灰的色彩。站在一旁的虚玄看得饶有兴致,他怎么忘了,司水上神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就一定要惹得天怒人怨。人人都说女娲后人是神族最心软的上神,但她也曾在六界呼风唤雨过,年轻时也一度是人人惧怕的存在,手段比之她二位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她最擅长的手段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且玩得更狠。 虚玄轻咳一声,打断她们的对话:“殿下不如卖本座一个人情,殿下想要的本座一一奉上,条件是……她二人归本座处置。殿下意下如何?” 花千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嘲讽,悠悠道:“魔尊在仙界待了三百余年,布了这么大一盘棋,本宫费的心力何止些许?魔尊一句话就想抵消,欺本宫是无知小儿?” 陆汐婉与霓漫天都看向虚玄,目光饱含乞求与盼望。虚玄却是不看她们一眼,盯着花千骨那张绝美的 侧脸,淡笑道:“难道殿下不想尽快出去看看?须知现在外界已天翻地覆,殿下就不担心在乎之人的安危?” 花千骨心间一紧,又听虚玄不嫌事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者,仙界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不是本座的原因。若不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不是他,是谁? 她相信他的话。因为虚玄还不至于拿这点小事来骗她。在他漫长的生命中,这不过是他午睡醒时的一点乐子,不值得他为此多费心力。即便是六界大乱,也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他还不屑。 一个念头浮上她心间,花千骨一瞬间只想否定这个想法,在她看来,这根本不可能。然而,下一刻,这个想法却被无休止地放大,直到占据她的整颗心。 同一时间,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赶紧离开,回到他身边…… “若是殿下同意本座刚刚的条件,那……” 在虚玄撤掉结界的同一瞬间,眼前的紫色身影化作几片幻影,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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