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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地球往事4（三体4）：弱者之歌》[第10页] |
| 作者: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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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另一个盖娅。。。”父亲说。 “为什么还有另一个我？” “为了让石启完全听命于三体人。”父亲说，“本来你就能够做到这一点，但你没有代表三体人的意志，你阻碍了石启完成它们给他的任务。” “于是它们就弄出另一个我？” “这倒不是根本原因”父亲说。 “她和我有什么区别？” “她是个傻姑娘。。。”父亲说，“她根本不懂什么叫为自己着想，她可以顺从任何人的想法去活着，她甚至可以迅速地从被金马丁虐待的阴影里走出来，甚至反过来可怜金马丁。正因如此，她可以全心全意按照石启的想法去活着，这是三体人需要的结果。” “可是被金马丁虐待的是我。。。” “那不是你。”父亲说，“我才是真的马思科，而你是我的女儿，没人可以在我还活着的前提下伤害你，你拥有一部分被金马丁虐待的记忆，以防金马丁拆穿你的身份。但真正经历那事的是她，另一个你，你的替身。” “为什么要这样？” “我作为尽人皆知的公众人物，如果没有很多替身，我早死过很多次了。。。”父亲说，“而我的女儿，也不可以以身犯险，你也当然有替身，亨特也有。” “这对那个盖娅。。。太不公平了。。。”我说。 “至少她有石启，不是吗？”父亲说道，“她的人生也很丰富，苹果女士给她留了一份遗产。。。” “那本来不是给我的吗？”我问。 “苹果女士说过，得到遗产者必死，我作为你父亲，不会给你这种选择。”父亲说。 “我还是很难过。。。”我说道，“石启完全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了，他把我忘记了。。” “是的，他们修改了他对昨晚的记忆。你该醒醒了，你并不了解石启，你以为你喜欢他，但那只是种幻觉罢了，”父亲说，“你喜欢的只是你想象的那个他而已，那个他肯定是完美的，而真正的石启不是你梦想的那个他。” “至少那个盖娅现在很快乐。。。”我说。 “她的快乐建立在她头脑简单的基础之上，”马思科说，“我们的多愁善感建立在我们想法太多的基础之上，人不能因为想要快乐，就都去做傻瓜，不是吗？聪明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至少他们都找到了所爱的人。。” “石启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而已，”父亲说，“就像项春丽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他们将要代替我们去完成那件事，所谓的幸福终究只是暂时的幻影而已。” “他们是祭品。。。”我说。 ========================= 【作者注】小说中两个盖娅的思想体记录碎片是混在一起的，因为这些碎片最后都被一个盖娅继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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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节】思想体记录碎片【003021】古代遗迹 巨大的钛合金星舰残骸内部大多数地方一片昏黑，只有被导游灯照到的舱壁依旧闪亮，后增加的仿生物导轨系统，是专门为游客预备的。 在白炽的导游灯照耀下，我们看到头顶管线密布的内层舱室地板高悬在头顶，而我们左右两侧是黑洞洞的广场般的走廊。 “维德星系的人一早就做好了逃离北海星系控制的准备，他们甚至想方设法把这珍贵的星舰残骸从三体人那里弄了出来，”大胡子导游说着一口味道怪怪的新人类语言，他是土生土长的维德星系人，“可惜只有这么一节舱室了，大约是原舰的三十分之一，我们已经搞不清它是属于蓝色空间号还是万有引力号的一部分了，但它依然很庞大，对吧？” “了不起的古人。”石启感叹道。 “这个遗迹曾经是我们维德星系的人的精神圣殿，如果圣经《时间之外的往事》所说无差，它已经有近2000万年历史了。”大胡子导游说道，“三体人把它保存的很好。” “我有一个疑问，”石启说，“圣经上，圣父说万有引力号和蓝色空间号并没有合并，而且人类征服了四个殖民星系，其中一个还被包裹在黑域中。。。” “我知道你会问这个，每个看过这遗迹的人都会问这个，”导游叹了口气，“那是假的。” “假的？” “从万有引力号发布黑暗森林广播，向全宇宙公布太阳系和三体星系的定位信息开始，一直到圣母程心乘坐星环号到达蓝星见到关一帆，前后一共只有400多年。”导游说，“我们新人类探索新星系的最快纪录是170年，而建设一个星系需要至少半个世纪，就算用这半个世纪时间同时再建造一支舰队去寻找其他星系，到找到下个星系还需要近200年。。。。” “光速飞船。。。。”我明白了，“我们的舰队能够达到90%光速，而圣父当年的引力空间号航行速度最多也到不了50%光速，就算他们在途中研发出光速飞船，200多年时间也远远不够找到并建设好4个星系。。。。” “是的姑娘，”导游点了点头，“征服四个星系只是神话而已。而真相是，引力空间号最终落到三体人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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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不敢相信。。。。” “想一想《沈yo之死》①吧，”导游说，“新人类是用一个人类基因库克隆来的，而这基因库来自引力空间号的人。据说这基因库是圣父关一帆带来的，如果他只是单纯在蓝星迎接圣母程心②，他没有必要带着这个基因库。” 【注①】本小说中曾提到这是一部感官多媒体影片，描写的是初代新人类的生活故事，可参看第二章的相关内容。 【注②】阅读本节内容时，请读者仔细参考《三体3死神永生》中关一帆与程心会面的所有细节描写。 “圣父为何要对圣母说谎？”我问。 “难道要告诉她【我是被三体人拣选来和你一起重建人类文明的】？”导游说。 参观者中有不少和我一样是第一次来，他们发出一片嘘声，和我一样对导游说的话感到惊愕。。。 “怎么会？关一帆和程心不是误入死线的吗？”有人问道。 “关一帆代表星舰人类，而云天明代表三体人，而星舰人类和三体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因为三体人的入侵导致了人类毁灭，而三体人认为星舰人类毁灭了三体星系。他们俩如果见面，唯一合理的情况将是：”导游通过宇航服内的吸管补了点水，“他们都会想方设法擒获对方，从对方的飞船导航记录中找到敌对文明的藏身之地。” “他们也可以互相回避啊。”有人说道。 “是的，但有个前提，他们必须清楚地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到蓝星。”导游的声音通过臆世界频道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实际上他们差一点就撞上了。”导游说，“如果关一帆和圣母程心晚离开一会儿，云天明就到蓝星了。” “嗯，那将是个尴尬的局面。。。”有人说道。 “但在历史上，他们奇迹般地错开了。”导游说，“因为他们本来就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离开，因为他们都在三体人的指挥之下。” “天哪。。。” “我们维德星系的人，最初是从弗莱留下的资料里得知这些事的，我们的祖先当年还不信，直到后来他们真的见到这个遗迹，才不得不信服。”导游说，“没错，本来应该被星舰人类藏在那四个传说中的殖民地博物馆的万有引力号或蓝色空间号的一部分，居然在三体人手中，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 人群沉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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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到遗迹外的舱壁了吧，我们特别在那里装了一盏灯，”导游说，“因为那里有两个大字，【力】和【空】，是古代的中文，【引力空间】四个字中间那两个，不是船壳出厂时铸造的，而是后来高温刻蚀的。” “这么说。。。章北海的人类逃亡计划彻底失败了。。。”石启说道。 “是从来都不可能成功。”导游说，“旧人类时代极度反对逃亡主义，所有星舰都被禁止拥有可以逃亡到外星系并重建文明的能力。。。章北海很聪明，但他算漏了这一点，他以为逃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人们再次发出叹息声。。。 “这一段引力空间号舱室里有个日志记录，是用高温喷枪或者高能激光器在舱壁上刻出来的，请随我来。。。”导游向前飘去，我们被仿生物导轨牵引紧随其后。 一块舱壁上，工整地刻蚀了一些我们看不懂的文字。 “引力空间号合并之后第97年（银河纪元113年），船员开始对到达下一个星系不抱任何希望，大部分船员选择冬眠。。。。”导游读道，“银河纪元121年，飞船主引擎报销了3个，我们无力修复，更不可能制造新的替换。。。” 所有人遗憾地低下了头。。。 最下边一排凌乱的字迹：“三体人找到了我们，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抽取了冬眠者的血液就焚烧了他们。。。我们完了。。。” 我明白了，三体人是把这个遗迹作为胜利纪念品保留的。。。。 我忽然意识到： 圣人云天明和圣父关一帆，可能都只是个克隆人，植入了三体人给他们的记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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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节】思想体记录碎片【003022】星空之斑 如果黑暗森林理论成立，宇宙中可能会有许许多多像是引力空间号残骸这种常年不腐坏的人造物遗迹存在，因为我们的宇宙中确实存在许多化学性质稳定，物理强度优越的材料，而达到一定水平的文明就可以利用它们建造东西。 但现实是，我们看不到任何类似的人造物存在于宇宙之中，即便是新人类文明已经覆盖了十几个星系的星域，我们仍然没有看到类似的东西，学者们仍然认为那是因为我们覆盖的区域太小了（只有直径不到1000光年）。 我开始倾向与认同石启所说的所谓环保理论。 清理者不仅会清理掉文明，还会清理掉文明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为了保持星空的本来面目。。。 这与圣经里圣父关一帆所说的宇宙文明降维大战是矛盾的。 而现实似乎并不站在降维大战那种说法一边，我们可以观测到上千亿光年范围内的宇宙图景（旧人类可能永远想不到宇宙会有这么大，而实际上我们知道宇宙可能比这还大），但我们在这么广大的星空中却观察不到任何圣经《时间之外的往事》里描述的死线、光速飞船航迹、降维打击之后的余晖这类人造物的残迹。 “也许圣父和圣人一样，都是爱讲童话故事的人。”石启是这么说的，“但童话故事也不全是童话。” 我和石启握着对方的手，坐在海边一起看海。。。 “我一直想要问你，为什么你成为导航助理之后反而厌倦观星了呢？”我问。 “不是厌倦，是恐惧。。。”石启说，“是恐惧。。。” “恐惧什么？” 石启两手抱拳支在下颌下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 忽然我们周围的景象变了。。 “你看那些黑斑。。。”石启说。 我看到银河的某些部分被一些黑块挡住。。。 “这个图像是被我进行夸张处理过的，真正的星空里，肉眼看不到这些黑块。。。”石启说，“但天文仪器可以看到银河背景的扭曲，扭曲的区域一块又一块。。。” “那是什么？”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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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毁灭。。。”石启说，“我在仙境游戏里制作过地狱之火，我曾以为那只是个猜想，但它是真的。。。” “围杀文明的地狱之火？我知道那个，那个游戏我玩过了。”我很清楚仙境游戏里的那种东西。 “是的，这些扭曲星光的斑块，就是现实版的地狱之火。。。”石启说。 “那是什么？”我发现自己又问了一遍这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圣经《时间之外的往事》中所提到的【二维化武器】。。。”石启说，“也就是我们在《文明猎手》游戏里看到的【永久褪电性膜】①。” 【注①】即《三体3死神永生》中歌者所说的【二向箔】。 “不是可以用光光速飞船逃走吗？”我想到了圣母程心的故事。 “地狱之火围杀文明的原理你懂吧？”石启问。 “在特定区域出现地狱之火，经过足够长时间，地狱之火扩散成黑暗火墙，形成包围圈，除非文明能在包围圈封闭前找到缺口逃出，否则必死无疑。。。”天啊，我似乎懂了什么。。。 “是的，问题是，布置地狱之火的荆棘魔早就算好了时间和距离，被围杀的文明就算以宇宙里最快的速度突围，也绝不可能在包围圈封闭前逃出。。。。”石启说，“这就是终极的毁灭，任凭你有光速飞船也没用。” “比如说在以我们为中心，半径3000光年的球面上布置【永久褪电性膜】，我们就算用3000年时间全部光速飞行，也只能被围杀。。。②”我真的懂了。 【注②】参看本小说第一章第一节歌者布置大杀器的情节，你们懂的。 “是的，实际上那些斑块在距离我们3500光年的球面上。。。”石启说，“而再有500年左右，斑块就会彻底封闭，我们绝无可能在着500年内飞出3000光年远。。。”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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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塞恩斯所说的，人类和三体人共同的危机。。。”石启说，“三体人需要我们人类文明继续扩张成长，不是为了通过扩张逃出围杀，而是希望我们能够偶然研发出解决这个危机的某种技术。” “难怪它们要老爹继续做研究。。。”我说，“虽然有很多人的研究比老爹的重要得多。。。” “是的，三体人现在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可能，因为时间越来越少了。”石启说。 我忽然想起北海星系的星空。。。。 “你见过这样的星空？”石启吃了一惊。。。 我点了点头（虽然石启完全可以从意识共享中知道我对这件事的肯定。） “那是末日的景象啊。。。”石启叹道，“北海星系怎么可能处于末日？” “新火星和新地球所观察到的星空是完全不同的，它们却都处于北海星系。。。”我说。 我们俩都迷茫了。。。 “你是怎么想到地狱之火的？”我忽然有这么一个疑问。 “这没什么，还记得我和战友们经常玩《文明猎手》游戏吧？”石启问。 我点了点头。 “他们经常合伙围杀我，所以我很自然想到了这个。。。”石启说，“如果高等文明真的要彻底抹杀低等文明，它们一定会选择这种围杀的策略。” “所以罗星系被广播这么多年才被摧毁？”我问。 “是的，大部分的清理者，一定都能看到星空之斑，它们都会选择尽快逃命，只有那些确实不可能逃的掉的，才会来打我们一打。” 我抬头看着这虚拟的、被一块块黑斑遮挡的星空，与石启抱成一团，两个人一起瑟瑟发抖。。。 ----------------------------------------------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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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弗莱说过一句话： 真正决定人的自我的因素，是这个人的记忆。 这话一点不假，亨特与丽雅应该正在楼上翻云覆雨，尽管亨特的外形与从前完全不同（替身亨特死去之后，亨特做了基因修饰），但他内心里几乎还是原来的那个他③。 【注③】丽雅其实并不是跟着其他学者跑了，而是跟着真正的亨特跑了，被甩的那个亨特是替身。请读者不要感慨替身亨特的不幸，世事本就如此。 唯一发生改变的是，在替身亨特死后，真的亨特反思了自己的人生，理解了父亲马思科的苦心。 世上没有多少人会曾见证另一个自己的毁灭，这件事对亨特的触动自然很大。 。。。。 我和亨特开始协助父亲进行真空自激理论的进阶研究，现在我们这些人正聚集在臆世界的某个幻境里，开一个碰头会。 尽管父亲在对这理论进行研究的路上走了很远，但三体人对这理论的了解远在他之上，据说三体人在研发出小宇宙之前，就已经深入研究了真空自激理论，并不断尝试将其实用技术化。 至于父亲马思科，则提供了导出这理论的另一思路，也给实用化找到一条新路，所以他多少有那么一点重要。 “经过最近200年的努力，在座诸位中有17个团队终于搞出了一些实用性结果。”塞恩斯说，“相信我们可以在未来半年内拥有【褪惯性奇点】④。到时候我们可以试试用它在斑块上开一个洞⑤。” 【注④】即《三体3死神永生》中的[光粒]。 【注⑤】斑块指的是石启提到的星空之斑，即[二向箔]。塞恩斯这话意思就是用光粒在展开的二向箔上开个洞，打开一个缺口（这个想法在朵尔皇帝初登场时已经提过，我不知道读者是否留意过），你们懂的。 “克劳德阁下，三体人对于人类和人类系人工智能为此事所作出的贡献表示感谢。”橙妆智子说。 “乐意效劳。”塞恩斯说。 。。。。 父亲的花园中。。。。 “她管塞恩斯叫克劳德阁下，是怎么回事？”我问父亲。 “塞恩斯原来的姓就是克劳德。”父亲平静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罪犯弗莱也姓克劳德。。。”我说。 父亲放下手里的盆栽（摆弄盆栽据说是从苹果女士那里学来的爱好），沉默了一会。 “你也注意到了。。。”父亲说。 父亲站起身来，在喷水口洗了洗手，椅子移到他身后，他坐在了上面。 “弗莱·克劳德，新人类历史上公开记载的姓克劳德的有8个人，其中只有2个没做过朵尔皇帝。”父亲缓缓说道。 “其中一个是罪犯弗莱，另一个是圣人云天明⑥。” 【注⑥】云=克劳德（Cloud）。 “克劳德这个姓，就像圣父关一帆的姓【关】、圣母程心的姓【程】，在新人类世界是被禁止普通人用的，怕的是有人玷污他们的名号。而这三个姓中，只有克劳德这个姓现在还有人用，也就是塞恩斯。” “我的第一世葛炮曾经被软禁在弗莱生前被软禁过的地方⑦，在那里，我曾经作为考古学家研究过弗莱。”父亲说。 【注⑦】请参看第二章的相关内容。 “关于弗莱的历史资料极少，”父亲说，“但我查到他在天明学院做过教授，和我一样研究古代史。” “于是后来我在天明学院的杂物仓库找到了他的一件遗物，是个镜像反转的思考者⑧，我把它送给了我的妻子葛丽。” 【注⑧】盖娅曾见过这个3d影像雕塑《葛丽的思考者》，详见第三章第四节，寓意[要向相反的方向去想]。 “我以为那东西很平常，你把它随意地摆在外面。。。” “如果我把它仔细藏起来，它早就被别人注意到了。”父亲说，“它不只是个雕像，它是个光学计算模块⑨。” 【注⑨】类似马思科留给盖娅的那几个水晶，光从某个方向射入密钥输入端时，如果入射光恰好符合密钥条件，可以从输出端输出特定的光线组，对应四进制数据。请参看前面章节对迭代函数水晶存储器的介绍。 “我没敢在现实里去读取它的数据，但我扫描了它的整个物理结构，然后在臆世界里进行了物理进程模拟，用虚拟的投光过程读取了它的数据。”父亲说，“结果让我震惊。” 我不自觉地咬着下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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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克劳德，与历史上从未记录的另外三位云姓人士，以及弗莱所生活的时代的那位朵尔皇帝，无一例外都是圣人云天明的克隆人，而圣人云天明克隆自古人云天明的脑细胞。”父亲说，“克劳德一族是专门为三体人在人类世界做代言的。” “我的第一世葛炮在研究弗莱身世的过程里，发现过许多疑点，例如弗莱是为什么成为罪犯的，他是如何能够劫持星舰的，而星舰上的人又恰好都是他的支持者，与他一起被定罪的人。。。”父亲说。 “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在从思考者中获得的资料中找到了答案。”父亲说。 “三体人曾经入侵旧太阳系，曾有个与我们新找到的维德星系同名的男人，主持了一个所谓的阶梯计划，将云天明的大脑送给三体人，这个故事和圣经《时间之外的往事》中记述的几乎一样。”父亲说，“而给地球人讲三个童话故事的那个云天明，是云天明本尊的克隆人，也就是第二世云天明。” “赠送小宇宙给圣母程心的那位圣人云天明则是第三世。”父亲说，“他在蓝星与关一帆的克隆人擦肩而过。” “关一帆的克隆人，是圣父。。。” “是的。”父亲继续说道，“弗莱本来是作为下一任朵尔皇帝而被制造出来的，实际上他也确实成为了朵尔皇帝。” “于是后来历史上没有这么记载。。。”我说。 “嗯。”父亲说，“弗莱秘密组织了一些想要脱离三体人控制的人类和人工智能，制订了周密的计划，试图借助拓荒行动脱离三体人的控制，建立一个完全属于人类自己的新文明。” “最后失败了。。。”我叹道。 “并没有完全失败，而是假装失败。”父亲说，“那些举报弗莱的人，得到了三体人的信任，而他们才是弗莱真正要依赖的人。” “所以才会有后来的维德星系人类文明？”我问。 “确实如此。”父亲说，“这是个周密的计划，先假装失败，实际上是为了骗过三体人，并且为真正的大计划做更好的部署。” “弗莱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惜史书上把他污蔑成了罪犯。”我说。 “他是很了不起，但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徒劳，即便人类文明真的脱离了三体人，结果也都一样，星空中的毁灭正等着我们。” 【作者注】弗莱（Fly）一词取自云天明最喜爱的英文歌曲《I Believe I Can Fly》，飞翔的意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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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节】思想体记录碎片【004306】替身的替身 在臆世界里，我们可以随便设定自己虚拟身份的性别，所以我不仅体验过女性在男女之事中的感受，我还体验过男人的感受。 几乎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尝试过多种身份的体验，所以新人类有一个共识： 女性在整个过程里可以享受的东西比男人多得多，只要男方能够为她们提供全套服务。 男人可以享受的东西就很有限了，他们唯一的优势是比较容易满足，来的快去的也快，这算是物种演化过程所作的平衡吧。 因为臆世界幻境成为夫妻俩提升夫妻生活体验的一种途径，所以新人类中几乎没有因为床上生活不美满而离婚的夫妻。 我们通常把那些很少在现实世界行男女之事，而主要通过臆世界幻境做那事的夫妻叫做【幻境夫妻】。 例如老爹和春丽阿姨就是典型的【幻境夫妻】，但他们不是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不美满，而是为了夫妻关系保密而被迫成为幻境夫妻的，幸运的是幻境里的感受和现实一样逼真。 我对男女之事的最初现实体验是很糟糕的，金马丁因为我不肯配合，最后还是失去耐心选择了暴力。 金马丁其实是个情场高手，他有很多情妇，几乎一星期换一个，他知道怎么讨好女人，他既会装酷耍帅，又会秀才智，更懂得释放温柔，更会玩浪漫： 在【战斧2】上，那台名为【天使之心】的太空穿梭机的所有权至今还归属于我（我名下的财产统计里有这台穿梭机的记录），那是金马丁送我的生日礼物，当时知道这事的人都觉得金马丁送我这礼物简直太浪漫了，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另有目的： 虽然我早在200多年前①的当时就拒收了这礼物，但金马丁还是有本事把它弄到我的名下，以至于我不敢亲自去对他提起诉讼，因为任何人都会拿这台穿梭机来怀疑当初是我勾引了金马丁。 我曾经尝试把它送还给金马丁，但那个**也拒收，我只能说，他是个狡猾透顶的家伙。 【注①】这部分是到达维德星系之后盖娅的记忆，拓荒舰队找到维德星系用了200多年，所以这里盖娅说她和金马丁一起生活的时候是200多年前，由于在三体人的星舰里光速飞行，盖娅在星舰里只相当于增长了5岁（参看前文她回忆在三体人星舰里生活了五年）。 幸亏金马丁那套对我不太有效，因为我心有所属了（我当时意识到如果把金马丁换成石启，我会很乐意接受），所以我一直都抗拒他，否则真会遂了他的愿。 心理学角度讲，我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有过一种想法：我是金马丁的人了，我只能认命了。 不过持续时间不长，我最终意识到这不是我自愿的，我不该属于金马丁。 我其实只是怕石启知道以后不能接受我，所以在悄悄说服自己接受现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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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丁使我对男女那事有了阴影，因为金马丁使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曾经很害怕万一石启和我做那事的契合度不高，也会是同样结果。 不过我们很幸运。 今天我和石启第一次做那事，我们通过臆世界进行了感官共享，因为知道对方的感受，所以我们很清楚要怎么做可以让对方满意，于是我们的契合度很高。 最关键的是，我们都没有受到各自心理阴影的影响，因为我们一早就知道对方的心灵创伤，对此都有了心理准备。 石猴子也是个暴力分子，他有那么一会儿过于卖力了，【数据丢失。。。】 不过我终于理解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 同样的暴力来自于你所爱的人和你不爱的人，会使你产生截然相反的感受。 。。。。 威摄纪元时代的古人，曾经一度有人放弃过婚姻，直到后来历史证明婚姻关系在人类社会中的不可或缺为止。 婚姻作为一种契约，联合起两个人的力量甚至两个家族的力量，使步入婚姻的人，比没有步入婚姻的人，拥有更强的社会竞争力。 比如在金马丁这件事上，我作为受害者虽然能够对金马丁提起诉讼，但涉及到具体细节的调查时（因为最后量刑需要考察细节），重揭旧创会让我不可避免地再次受到伤害。 但法律规定我的丈夫可以以丈夫的名义对曾经伤害过他妻子的任何人提起诉讼并索要赔偿，法理解释是这么说的： 由于一位妻子受到过伤害，会给她日后的夫妻生活留下阴影，从而损害她丈夫的利益，所以她丈夫有权向实施伤害者索要赔偿。 赔偿是象征性的（虽然对一般人来说额度也不算小），而且不需要考察当时具体细节，只要查证伤害属实且核定类型即可。 上个星期，石启替我把金马丁送上了法庭，并且在法律上确定了金马丁的罪行，算是帮我报了仇，而整个过程几乎不需要我的参与，舆论也不需要针对我，因为石启行使的是丈夫所具有的法定权利，完全不需要我的授权或同意。 而今天，我也将代替石启用同样办法讨伐曾经菊爆过石启的那几个军人，这是作为妻子的法定权利。 。。。。 以上是替身盖娅的生前记忆片段。 十年前，替身盖娅死了。 正像我们早就猜到的那样，因为有人想要报复或者要挟石启这位朵尔皇帝，那些人暗害了替身盖娅，也就是石启的妻子。 外界都认为石启的妻子死了，我继承了替身盖娅的生前的大部分记忆（与某个秘密组织有关的部分除外），秘密地生活着。 我像替身盖娅一样爱石启，我成了我的替身的替身。 我现在知道替身盖娅并不傻，她早猜到我的存在，她也猜到她只是一个替身。 但她把这结论深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人说过，而我现在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她的内心比我坚强和乐观，她总是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并向好的一面看，她不奢求将来什么，她只会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她经常告诫自己：作为一个替身，我现有的生活已经无可挑剔了（现在这句话成了我的口头禅）。 和她相比，我是个真正的弱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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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石启只能通过臆世界互相联系，就像父亲马思科的替身与项春丽一样，标准的【幻境夫妻】。 我和石启至今没有孩子，我们放弃了人工授精的办法，打算等石启平安退休之后再要孩子。 我知道石启的内心非常矛盾。 他知道我才是他真正爱的那个盖娅，但他和替身盖娅有过半年的夫妻生活，婚前也有过几个月的接触，这些终究是很难忘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真心爱替身盖娅。 不过我已经是我和替身盖娅的集合体，石启虽然还会想起替身盖娅，但他更知道珍惜眼前的我。 我与石启曾有过的那些思想分歧，也逐渐消失了。 随着生活阅历的丰富，我已经认识到万物皆有关联，就像替身盖娅教石启的那首歌唱的那样： 莫道生为己，命本得自人②。 【注②】《弱者之歌》的最后一句。真正的盖娅是从石启那里学会这首歌的，而石启是从替身盖娅那里学来的。 精英阶层所谓的靠自己聪明才智获得较高社会地位，背后的基础仍然是弱者们的自我牺牲，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 我现在是一名农场机师，负责维修生态系统的动力设备。 平时我待在农场里，星舰中的封闭生态系统，每天都呈现在我眼前。 植物接受核电产生的光照，生产各种营养物质，储存在根茎叶花果之中，一些直接被送去生产人类的食物，另一些成为畜禽的食物。 植物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人类和禽畜的生存。 然后那些畜禽生产出肉蛋奶，供人类消费。 旧太阳系健在时的旧人类会说： 因为人类是自然界的精英，所以人类天生应该消费，植物和禽畜天生应该付出和牺牲。 然而我现在不敢说这样的话了，我原先作为二级城市居民的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类精英优越感，早已荡然无存。 我再也不会看不起三级城市的那些人，因为我知道：在三体人眼里，人类只是虫子，与植物和禽畜没什么分别。 如果人类对三体人没用了，三体人会把人类消灭，然后继续用那些植物和禽畜供养仿生人替它们研发新科技，如果这种仿生人没用了，就换另一种仿生人。。。 我相信三体人消灭人类的过程，不会比感官多媒体影片《寂静的尖叫》③中屠杀智力残缺者的过程更复杂。。。。 【注③】请参看第三章第五节 我现在知道了替身盖娅能够完全理解石启的原因，那不仅仅是她愿意跟着石启的思路走。 替身盖娅意识到自己只是替身之后，她就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她知道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是命运安排和施舍的，谁都没有什么资格自认为高人一等，因为命运本可以把我们放在更差的位置上。 所以替身盖娅像石启那样认同人人平等，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而现在，我也发自内心地认同这件事，因为我现在也是替身盖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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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节】思想体记录碎片【004917】异象 亨特夫妇和石启的失踪，我父亲的去世，无一例外地带给了我巨大的失落。 替身父亲马思科和项春丽阿姨成了我仅有的家人（普丽妍卡妈妈早已离开人世超过一个半世纪了），当然还有卓玛，只不过对她而言，不曾有过一位我的替身和她一起生活了好些年，她以为那就是我。 卓玛一直伴随替身马思科一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是位只拥有足以胜任家务管理的低阶智能的仿生人，她少言寡语，但她无比忠诚。 与卓玛相比，其他一些仿生人的智能水平要高得多，有一些甚至显著比人类聪明，比如父亲的密友斯雷芙。 她特地从北海星系来到维德星系探望我们一家，因为父亲马思科的死，替身马思科和春丽阿姨受到的冲击可能比我还大。 项春丽阿姨悲痛欲绝，因为她真正的爱人死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替身马思科的关系。 替身父亲得知自己只是个替身之后，只是对我们微微一笑，但我知道他内心一定波涛翻滚，不仅因为他只是个替身，也不仅因为他难以面对项春丽阿姨，更令他痛苦的是替身亨特和替身盖娅的死。 我对父亲马思科原有的好感崩溃了，他在我心中的睿智形象已经瓦解。 他以前对我说，他不去与自己前世的那些亲戚联络，是怕连累他们。 我曾经以为父亲是个一心替人着想，宁愿自己受苦的人，但替身马思科一家的遭遇让我明白了： 父亲马思科所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让自己逃避麻烦。 他不想联系他前世的那些亲戚（例如葛炮或米兰达的孩子的后人，那些人在新人类社会里混的都不怎么样），是因为他不希望被那些人牵累。 虽然他也在乎那些人，但他更在乎自己。 葛炮和米兰达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我很少乐意关注身边的人，我不想为那些与我不相干的人而烦恼），现实里的人们其实都是如此，因为每个人都不想为别人负责。 为了逃避麻烦，父亲马思科在三体人帮助下，克隆了他自己以及我和亨特，三位替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避免我们受到生存威胁而存在的替死鬼。 这对他们三个替身而言，是绝对不公平的，而我父亲自己的死，纯粹只是个意外。 很早以前我就了解，斯雷芙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人越聪明，烦恼越多。” 斯雷芙经常会感到自己很孤独，当一个智能体聪明到拥有自我意识的程度，它就必然会懂得什么叫孤独，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是弱者，都会有感到无助的时候。 但斯雷芙没有选择像房灵秀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用她的话来说： “宁愿孤独，也不想替别人操心。” 斯雷芙知道，像卓玛这样没有自我意识的低阶人工智能，反而是令她羡慕的： 它们并不懂得多愁善感，它们也许有一些因遇到挫折而产生的烦恼，但那些烦恼不会一直挥之不去。 当卓玛确认有些事情她不可能办到的时候，她会坦然放弃并接受现实，绝不会心有不甘，绝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人们总是以为，当所有人面对共同危机时，大家会团结一心。 然而现实并非如此，有些人（这里不仅指人类，还包括一些三体人、一些仿生人以及一些人工智能）认定毁灭的结局已成为必然，他们只想及时行乐。 那些仍然尝试寻找技术手段解决生存危机的人（比如我父亲和亨特这些仍然尝试研发新技术的人，比如石启这种为三体人的科研资源计划代言的人），都成为及时行乐者的绊脚石，他们最终被及时行乐者们一脚踢开了。 及时行乐的人们，其实是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们不想继续为了将来的人的生存问题去烦恼了，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还是因为他们太自私。 将来的事情，谁在乎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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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星系恒星被摧毁的原因，如今已经真相大白。 后来的天文观测证实，在距离罗星系足够远的（至少3光年以外）地方看来，罗星系附近有数个星空气泡，那是圣经《时间之外的往事》中圣母程心提到过的，光速飞船所产生的航迹。 换而言之，在这些航迹出现之前，罗星系早就被广播过，却并未遭到打击。 用父亲马思科的话来说：“航迹对于其他文明而言，绝不只是意味着有一个文明学会了光速逃遁的手段，而是意味着这个文明在不久将来会拥有褪惯性奇点打击的毁灭性能力①。” 【注①】读者可以参考前文，按照马思科的黑域内真空自激辐射理论，用黑域封装的一小部分真空区域会在一定时间内自激辐射伽马射线，只要用来封装的黑域外壳能足够快地扩散消退，真空自激辐射产生的伽马暴足以摧毁恒星，这就是【光粒（本作中新人类称之为褪惯性奇点）】的爆炸原理。 星空中的清理者们在逃亡之余，仍没忘记清理可能成为未来清理者的文明。 罗星系因为不相信黑暗之神的传说，在自己家门口研发光速飞船，招来了自己的毁灭，而罗星系的那位胖妇人②早就预见到了这个结局，她只是在清理者的打击（这打击可能来自数百光年之外）早已发出之后，再次广播罗星系的定位信息，来提醒所有人们重新重视黑暗之神的传说而已，然而没人在乎，反而迁怒于她。 【注②】罗星系的执剑人，请参看前文。 我父亲常说：“科技本身带有潜在的危险性，在自己家附近，或者就在自己家里研发某些科技，与作死无异。” 然而人们（包括仿生人或人工智能）并不像罗辑的黑暗森林理论中所说的那样以生存为文明的第一需要③。 【注③】其实这是叶文洁所提出的，罗辑遗稿中已经表明罗辑自己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星际社会理论第一公理，但盖娅本人并没看过罗辑遗稿（看过罗辑遗稿的是替身盖娅），所以她并不知道罗辑对此的看法。 人们对于掌控世界的力量的欲望，早已凌驾于生存目标之上。 正因如此，人们才敢于无视死亡危机去尝试新的可能。 用我父亲马思科的话来说：“只有想要掌控一切的亡命徒，才能爬上科技树④。” 【注④】此观点我在另一篇小说《变形泰坦》中有详细论述，可参见该小说中探讨的【亡命徒理论】。 也许三体人从人类身上学到的，并不是运用计谋的能力，而是不怕死的冒险精神。 也许正因为拥有了冒险精神，三体人才能从长期的科技自锁中脱出，短期内完成了科技爆炸，招来了自己母星系的毁灭，但获得了新的自由。 然而在几天前，整个新人类的臆世界沸腾了。 维德星系恒星附近出现高能伽马射线辐射现象，光度显著高于恒星。 “你怎么看？”菲提诗问父亲马思科（替身）。 “探测器发回的影像显示，不像是我的本尊提出的那种黑域包裹真空区域导致的真空自激辐射，倒像是普通的真空区域自行辐射高能射线，这太不可思议了。”父亲说。 “你们没觉得那个辐射源的形状和大小很特别吗？”塞恩斯问。 “有什么特殊？”父亲问。 “球形，象一艘中等星舰那么大。。。”菲提诗说。 “我倒是觉得它发出辐射的角度很特殊，四个方向夹角均匀，与金刚石中一个碳原子与相邻四个碳原子的连线方向完全一样。”父亲说。 “其他角度的观者看不到它，但在辐射方向上的观者会发现我们的恒星非常耀眼。”菲提诗说。 “塞恩斯与菲提诗阁下，三体人想见你们。”橙妆智子突然出现在臆世界里，“维德星系已经暴露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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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我哽咽道。 “孩子，你要代替我们活下去。。。”春丽阿姨说，“你，亨特和丽雅，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别为我们俩担心，至少现在我们俩不需要继续对外人隐瞒我们俩的关系了。”父亲说，“这是我们企盼多年的幸福时刻。” 父亲和丽雅阿姨拥抱在一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登上穿梭机。 看着他们两人，我意识到这就是永别，父亲马思科辞世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悲伤过，泪水遮蔽了我的双眼，我眼中只有模糊的水光。 “我们还可以在臆世界里见面，在我的花园里。”父亲的声音回响在臆世界中，“现在那花园属于你了。” 。。。。 一星期后，能够撤出维德星系的人都已经撤离了，我又在臆世界里见到了父亲。 “智子通讯还可以用？”我很惊讶。 “可以用，”父亲笑道，“虽然他们已经把维德星系包裹在了黑域中，但黑域并没屏蔽掉智子通讯和星门，只可惜维德星系的星门无法在短时间内撤走太多人。” “你可以申请额外的名额呀，密探不是有预留名额吗？”我问。 “我并不是真正的马思科，我和你春丽阿姨都只是普通人，如果我们占用了名额，你和亨特就无法离开了。”父亲说，“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也许等星门完成这一批人的疏散后，我们可以跟下一批人一起撤离。” “在我心中你就是真的父亲。”我含泪说道。 “谢谢你，女儿。”父亲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我看到父亲传来的图像里，窗口透入炫目的光亮。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和春丽阿姨相拥坐着，微笑着看着我。 “那是天堂的光辉。”春丽阿姨说。 “孩子，你知道吗，我终于亲眼见到黑域内的真空自发产生的光辉了，我的理论是正确的。”父亲笑着说，“你知道为什么黑域是宇宙中的安全声明吗？” 我忽然间懂了。。。。 “任何被包裹进黑域的空间，都将自激辐射，最终一切都将被从真空中诞生的能量烧尽。”父亲说，“一个文明把自己封入黑域，这是一种自杀声明，所以对宇宙里的其他文明而言，这是安全声明，因为这个文明向全宇宙表明了自己退出生存竞赛的决心。” “我不要这样，你们本来可以逃出来的。。。”我哭道。 “不要为我们悲伤，我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父亲说着吻了吻春丽阿姨的额头。 “圣经里全是谎言！”我哽咽道。 “或许是吧，但我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正相反，我认为黑域内的空间能够自激辐射，是我们宇宙中最伟大的机制。”父亲说，“它意味着宇宙中任何几乎没有物质相互作用存在的真空区域里，都会自发创生物质和能量，不仅是被封入黑域的真空会如此，与其他发光星系或暗物质距离太远的真空区域也可以自激辐射。古人所说的宇宙创始于奇点，其实就是真空自激辐射。。。” 我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我几乎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尽管我在尽全力去听他最后对我说的每一个字。 “这意味着从来就不需要有什么创世大爆炸，宇宙中的各处都可以成为新的物质和能量创生的开始点，只要条件合适。”父亲说，“我们的宇宙即使无限膨胀，物质也会不断创生出来，或许宇宙从未有起点，也不会有终点。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天文观测所见到的宇宙，远远超过从一个奇点爆发后以光速扩张200亿年的宇宙的大小。。。” “我们的宇宙是不灭的，一切将会生生不息。”父亲微笑着说，“能够弄清这个真相，我已经死而无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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