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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诛仙续[第11页]

作者:gjsuper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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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以南，焚香谷是当地最大的修真派系，肩负了庇佑一方百姓的重要使命。但在几经重创之后，全谷上下已韬光养晦，气势大不如前。
这种萧条，在陆雪琪走在焚香谷中时最直接地感受到了。
一男两女此刻正在偌大的谷中踱步。李洵身着一袭火红衣衫，袖手站在前方，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苏婉凝看了陆雪琪一眼，随即看了李洵，忽地停下脚步，道：“火枭君到现在还没醒。我去看看他。”
李洵一怔，道：“那位小友内伤不清，需静养些时日。”
苏婉凝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持伞便朝回走去。
李洵神情中的不自然越发明显，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许久之后，才被打破。
“多谢。”
陆雪琪面色若霜，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洵苦笑道：“同道有难，相助是大义，陆师妹客气了。”
陆雪琪道：“承蒙相助，只是你我如今已不算是同道。叨扰了，我稍歇片刻就走。”
李洵转过身来：“师妹此言何意？”
陆雪琪环视四周，冷然道：“谷中如此冷清，你我在此闲逛都不会被发现，你们的防备也太松懈了些。”
李洵道：“师妹想说什么？”
陆雪琪白衣飘舞，眼中蓝芒微闪：“我已不是青云门人，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李洵看着那对蓝眸，一时间震惊、痛苦等神色复杂交织在面上———多年前的容颜，多年后突如其来的重逢，只是面前的人与自己竟已有了更深的隔阂。
李洵沉默了许久，忽地道：“你如今似乎刚刚突破了某种瓶颈，甚至已在我当年所见道玄掌门之上。但现在急需休养以稳定境界，否则必会走火入魔。”
陆雪琪道：“身为当代焚香谷主，你对我这样一个正道弃徒不应如此。”
“那若我只代表我自己呢？”
李洵道
陆雪琪神色一动，眼眸中蓝芒消散，看了李洵那微显炙热的双眸，摇头道：“当初即使你师尊亲自来提亲，我也没有答应。”
李洵苦笑摇头：“你早已为人妻。正因此，我猜你是想追上那个人脚步，这才以身涉险。否则以你的境界，青云门无人能伤你。”
陆雪琪面色上露出一丝讶然，道：“我本以为你只是徒有其表的人。”
李洵轻笑一声：“当年年少无知，做了许多蠢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高耸的玄火坛，道：“这里离南疆已很近，你休养不久，就能以最好的状态去找他。”
陆雪琪的神情出现明显的动容———她被李洵的话说服了。
******
这是一处焚香谷的旧地，相比外谷的人迹冷清。
“这里的八凶玄火阵，已破损多年。”
李洵看着周遭破败的阵纹，道：“此室成弃地已多年，绝无人前来。你可以安心在此静养。”
“我在这里，还有谁知道？”
陆雪琪问道。
“老谷主自从得知十万大山中那玄火阵的存在后，便一直在筹备前去的计划。他没有精力注意我。”
李洵道。
陆雪琪看了一眼周围，忽地以手触地，一袭白衣无风自鼓。
李洵的眼中露出一丝讶然———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大阵刹那的颤动，虽然只有那么一瞬。
陆雪琪感受着指尖的滚烫，露出笑容：“多谢。”
*************
南疆以北，沼泽以西，一僧一汉飞驰而前，各自身上都已负伤。
法相使尽全力向前奔袭，却仍只能隐约看见那高大的背影，仿佛那巨汉根本无视着伤势———方才与之一同突破包围时，他已越发深得理解此人的可怖。
他非常确信，若单独对上，自己绝不是玄武的对手。
但在突围后他仍是紧追不舍，只因为一个原因。
玄武似乎发现了法相的意思，停下了脚步———西南之地，已见沙漠。
“留下她。”
法相道。
玄武没有说话，放下了肩上的柳柔欢———她早已醒来，慌乱地摘下了眼上的黑布。
她看了一眼法相，再看了看玄武，面露犹豫。
玄武摇头道：“事到如今，身份无需再藏。”
柳柔欢身子一颤，低首道：“师尊。。”
一旁，正欲不计代价出手夺人的法相面色凝固，停下了本已起手的大佛印。
*********
荒漠之中，柳柔欢望着法相远去的背影，面露愁容。
“师尊为何要我自暴身份？”
柳柔欢怔怔道。
玄武看着远处，淡淡道：“你在青云门已待得太久。”
柳柔欢幽幽道：“不瞒师尊，弟子的细作身份已暴露，有愧师尊教诲。”
玄武没有露出意外神情，颔首道：“你入们这么多年，身份极可能被察觉。”
柳柔欢谦声道：“弟子本以为已隐藏得很好。。。”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因玄武那宽大的手掌已抚摸着她的头顶。
那是多年前的荒漠。圣殿之外，身为乞儿的她第一次遇到了这位巨汉。在那个乱世中，是他给了她活下去的条件与理由。
玄武露出难得的慈祥笑容：“为师怎么觉得，你做青云弟子久了，已经不想再回来了？”
此言一出，柳柔欢猛地抬头，面露慌张，双手不住地颤抖着。
玄武淡淡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情绪：“所以，五年前你才拼死为青云一战，对抗的却是圣教朱雀圣使。”
沙风如刀。
柳柔欢猛地一咬牙，正视玄武道：“弟子自幼在圣殿中摸爬滚打，所见同门皆尔虞我诈、互相残杀，仅剩师尊是真心待我。”
“可是在入青云后，我却在门人之间感受到难以割舍的情谊。弟子。。已不能放下小竹峰的师姐妹们。。”
说罢，她站起身来，正色道：“陆雪琪前辈收我为徒，弟子与她相处五载，时常交心。她看穿我身份，却没有当场揭发我，还放我下山，许我一场修行。。。这些体验，都是弟子前所未有的。”
身为魔教圣殿之人，柳柔欢此言已有叛教之意。而站在玄武圣使面前说这样一番话，更是极可能遭到当场诛杀。
柳柔欢闭上眼睛，咬牙道：“师尊若出手，我绝无怨言。弟子不孝，辜负师尊多年的苦心栽培了。”
荒漠的沙风呼啸而过，但反而衬托着寂静。
玄武没有发怒，却只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柔欢，为师果然没有猜错。你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柳柔欢睁开双眼，看向玄武：“可是弟子已对圣教产生怀疑。”
玄武道：“没有任何一种信仰是与生俱来的。你若天生随波逐流地盲目拜教，为师也不会收你为徒。”
柳柔欢面露茫然：“可是。。这样的圣教，真的比青云好吗。。。”
玄武看向天空，怔怔出神：“青云历经千载，历史之悠久几乎不下于我圣殿。相较于圣教的残酷，他们的世界的确充满着温情与魅力，令人流连。”
说着，他喃喃说道：“甚至连朱雀圣使当年，也曾坠入过那样的世界中。”
柳柔欢神色一动，显得有些意外。
玄武看着爱徒，面色忽转肃然：“但须知：修仙之道，太上忘情。这是圣教数千年来始终记得的。若是仙人执情，则不再是仙。这也是圣教始终不屑与正道为伍的缘由。”
玄武低眉视地，沉声道：“似正道那般修行，或许能延年益寿，却是为贪恋人世欢愉。因而圣殿教导弟子搁置情感，以生死论道，虽显得残酷，才是真的志在求道。”
柳柔欢沉吟道：“太上忘情。。。”
玄武叹道：“圣教绵延千载，良莠不齐。到了这数百年，中州各大派阀更是忘记了最本源的教义，自‘黑心老人’以降，各派徒增杀戮残忍，这才背负了‘魔教’的骂名。圣殿一心复兴教义，韬光养晦，这才对你们寄予厚望，希望你们能忘情求道，光复圣教本来的面貌。”
柳柔欢闻言，良久不语，神色中的疑惑越发变深。
蓦地，玄武看着她，道：
“你走吧，为师今日不会带走你。”
***********
柳柔欢从沉思中转过神来，讶然道：“为。。为何？”
玄武道：“你只是尚未明白圣教真义。如今我与你说这些话，都显得太早了些。”
柳柔欢还要再言，玄武却已转过身去，摆了摆手：“当初派你出殿，我就曾与你说过一句话。”
柳柔欢一怔，颔首道：“弟子还记得。师尊希望我自己去领悟经历，体会那些正道，再理解圣教为何。”
玄武道：“无论遇到了什么，你只需记得这句话。剩下的，为师只能你自行参悟。”
柳柔欢道：“可是弟子真的思不明，悟不透。”
玄武重新露出笑容：“那便继续带着如今的身份走下去，顺从你内心的想法。”
柳柔欢若有所思———对于自幼在圣殿严格的训练中摸爬滚打而出的她，对这句话感到无比陌生。
她摸了摸身后的天琊剑，低声道：“若弟子叛出圣教，怕是圣殿会为难师尊。”
玄武摇头道：“圣教不缺被洗脑的死士，却急需深刻理解它的教徒。”
柳柔欢神色一变———这是她当初拜入圣殿时，所有长老一起对她说的话。
玄武道：“你的天资乃圣殿数百年来难得一见。当初我派你去青云门历练，长老会极力反对，正是担心你藏头露尾，反而压抑了绝世天资。今日你果然如此，但为师便是信你能领会，因为这是你必须走的路。”
说罢，他转过身去，朝极西而回。
“师尊。。”
柳柔欢欲言又止———玄武如此待她，已是极富师徒之情，实在“太上忘情”之外。
玄武已将一切希望寄托于她。
巨汉摆了摆手，逐渐朝远处走去：“圣殿所有人都在等着你的彻悟。只是，如今一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柳柔欢问道：“师尊真的不带我回去？”
玄武摇头道：“夺你，更多只是不愿你落在苍松手中。无论在何处，为师都在身后护你。”
柳柔欢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于荒漠间，眼眶逐渐湿润，脑海里忽地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师尊。

**************
南部隐坛，青龙与苍老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狼狈不堪的一行人归来，毫无讶色。
金瓶儿看着他们，恨恨道：“被一位老朋友劫了人。”
苍松微笑道：“本只是去找回秦无炎，不料竟额外地辛苦了各位。”
这时幽姬迈步上前，对着苍松冷声道：“你们离此不远，应早就察觉到他，为何刚才不来相助？”
苍松摇了摇头：“那女孩的确是个好材料，但仍需磨炼。如今放走她，未必是坏事。”
幽姬冷冷道：“若你目睹玄武适才的修为，定不会觉得还能抓回她。”
此时青龙已走上前，拍了拍幽姬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很想老宗主尽快恢复神智，但强行作为，反而对谁都不好。”
幽姬微微一颤，看了青龙一眼，再而看向苍松：“若两名绝世天资的年轻人加上法相都不够，那你究竟在想什么？”
苍松没有答话，径直走向前去，来到了一时间被遗忘的那个人身上———唯一被成功带回的王天行。
从来能言善道的王天行从苏醒后就出奇地沉默。哪怕他来到了如今可能是天下间最凶险的地方，他仍只是朝四周张望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年轻人，你怕么？”
苍松俯视着他，笑容转为冷漠。
王天行抬起头来：“我知道我会来这里，没有意外，也就不会怕。”
苍松看了一眼王天行背上的斩龙剑，颔首道：“不愧是此剑传人，配得上你这份资质。”
王天行浅笑道：“魔教妖人，也配提斩龙剑？”
周围众人皆变色。不料如此年轻的正道后辈竟敢在此时说这样的话。
苍松颔首道：“你认得我？”
王天行：“不仅认得，还刻之入骨。”
苍松：“可我们应该并未见过。”
王天行：“但你所作所为，已置洛川乃至河阳万民于水火。”
苍松眯起眼睛，道：“你那时并非青云弟子？”
王天行：“若无你，我可能此生不会修仙。”
苍松扬起嘴角：“有意思。”
幽姬上前一步，担忧道：“苍松，你莫要杀他。此子毕竟是我们拼死带回的最后一人。”
苍松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王天行，随后又抬头看众人，忽地失声大笑起来。
此时不仅魔教众人大惊失色，连王天行也被吓了一跳：“你笑什么？”
“我笑如今竟还有这么多人心存正魔之观念。如今除了那极西圣殿，天下可还有所谓正魔之分？”
苍松环视众人，神情激动地道。
幽姬勃然而怒，青龙也微微变色———但他们立刻就压下了怒火。
因为苍松本就出身青云。
苍松指着王天行道：“此子天资绝世。若放在往昔，恐怕只能在所谓正魔两道中择其一。即便如此，他还需在门户之见下选择四大派阀，抑或是佛道二家。不能兼采众优，反而受限于种种限制，最后还需为那虚无缥缈的厮杀而枉送性命。试问这样的修仙界，还要存在多久？”
在场者皆出身当初魔教诸大派阀。如今闻苍松所言，尽皆目瞪口呆。唯有一旁的青龙神情泰然，只轻声叹了口气。
苍松背过身去，道：“年轻人，你走吧。”
众人哗然。
但青龙立刻替苍松说出了理由：“与那女孩一样。他尚需磨炼。”
黑衣人们面露不平，难以接受自己拼命夺回的人就这样被苍松随意放走，纷纷叫嚣起来。
苍松看着他们，朗声道：“诸位！”
此语声若洪钟、不怒自威，顿时令场内寂静———王天行看着他，忽地想起了自己那严酷的龙首峰首座师尊林惊羽。
苍松看着众人，道：“青云山下，曾有一个叫做草庙村的村落。我在那里遇见过一个和尚。他怀着与我适才相近的想法，却比我早了许多年。”
黑衣人中有人嚷道：“那与现在的事有什么关系？”
苍松眼露精光：“那个和尚为了达到目的，反而将他看中的少年送入青云门，并未带回去。”
义愤难平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咀嚼着苍松这段话的深意。
青龙适时地站了出来，说道：“诸位当初既然选择跟随苍松道长，便是相信他的能力。如今圣教式微，我们已是最后的希望，若不使出非常手段，何以对抗那些正道伪君子？”
众人沉默，不少人已默默颔首。连幽姬与金瓶儿也低首不语。
而就在此时，却成了某个人眼中最佳的时刻。
王天行右手微抬，身后的斩龙剑似能感应主人的心意，第一时间出鞘而前，精准地刺向苍松的后心！
此剑距离极近、几无预兆，斩龙剑却在刹那凝聚了无比杀意———苍松来不及反应，这是必杀的一剑。
“哐！”
一声刺耳的声响，几乎击穿了众人的耳朵。
王天行右手剧颤，不可思议地看向前方———苍松没有躲，背后却出现了一片难以名状的奇异甲胄，不知在何时凭空出现在斩龙剑前。
苍松微微回身，原本的肉掌上也忽地多出了片甲，紧握在斩龙剑身上，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去吧！”
苍松冷声一喝，单掌平推。王天行似断线风筝般被打飞入林中，在半空里吐出一口鲜血。
没有人追击，因为所有人都已紧盯着苍松不可思议的道法———适才那出其不意的一剑，在场无人敢言必能挡下。
“这就是，博采众长的力量。”
苍松看着众人，背后与手掌的甲胄神奇地消失，仿佛生来便与他融为一体。
所有黑衣人缓缓低下身躯，眼神中满是被折服的崇敬，徒留金瓶儿与幽姬站着，显得手足无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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