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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配角志[第2页] |
| 作者:目之无人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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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 “小姐，该吃药了。” “哦。”碧瑶应了一声，却显得心不在焉，一直呆呆地望着门外的雨。 梅雨断断续续下了又停，已经几十天没有出太阳了。她想要出去玩就只能到很远的不下雨的地方，可是那样很危险。 药很苦，但她喝了许多年，却也成了习惯。她一口气干掉整碗的药汤，抿着嘴唇道：“我们出去玩吧！” 晓风又递过一碗清茶，问她道：“去哪儿啊？” 碧瑶漱了漱口，又想了想，道：“会稽山怎么样？” “好啊！您跟尊使打个招呼，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于是碧瑶一扫阴霾，马上兴奋起来。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都要闷死了，早想出去玩又怕给众人添麻烦，现在终于忍不住了。近年来圣教四大派系之间的局势平静了不少，多带点人应该不会出问题。 她穿过廊庑连接起来的亭台楼榭，留下了一串清脆的铃响。轻风吹动衣衫，湿润了她浓密的长发。她一路小跑到前院大厅上，额头上已微微见汗，她细细喘着气说：“白虎叔叔，我想去会稽玩可以嘛？” 白虎正一个人看文件，见她兴冲冲跑进来，说要出去玩，愣了一下，然後笑着逗她说：“把你闷坏了吧？” 碧瑶坐到桌前，仰起脸撒娇道：“我就出去几天，您不要告诉父亲好嘛？” “嘿！”白虎脸上挂起一抹怪笑，“宗主那儿我替你瞒着，可是到时候鬼厉回来了找不到你……” “什么？！”碧瑶一惊而起，“小凡要回来了？” 白虎眉毛一扬，做了个肯定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回来！您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大概这两天就该到了。”白虎说，“我想给你个惊喜的。” “那我不走了。”碧瑶留下一句话，又拖着一串铃声飞快地跑掉了。 这些年两人一直聚少离多，尤其是张小凡被擢升为副宗主後，常年在外执行公务，而她由于身体原因，不能给他半分的帮助。只能盼望着他每次任务顺利，才有时间回来与她相聚。 此次出门已有大半年，内容十分机密，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听到他可能马上就要回来，怎能让她不激动欢喜呢？ 晓风做事一向利落，要带的东西都已打包好，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着。 “我们先不走啦！”碧瑶跑进来，满脸笑意，“小凡要回来啦！” “哦？”晓风却说，“看来副宗主任务完成了。” “嗯。”碧瑶顿了下，才说道：“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出发吧。” “您知道副宗主会待多久吗？”晓风似乎有些疑问。 “不知道诶。” 晓风说：“最近传闻西方大沼泽中有异宝出世，我猜宗主会派他过去，所以他应该待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不啻于当头一棒，碧瑶登时说不出话来了。 喜悦仿佛打了折扣，瞬间缩水一半。原本她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两人偕伴出游的美好画面，却成了泡影。 最终还是忠心耿耿的晓风提醒她道：“您不要换身新衣服吗？” 哦～是了！碧瑶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她早有几件做好的夏装，专门预备着张小凡回来时可供挑选，尤其是这些年她的身材圆润了不少，挑衣服变得不再那么随心所欲。 晓风是此中行家，给她挑了一条藕色的细丝抹胸，配一条水色薄纱裙，用一根鸦青色腰带高高地系在胸下，外面披一件墨底碎花开衫，隐隐透出她肩臂雪白腴漾的肌肤。 挑挑拣拣好一阵功夫後，碧瑶看着镜中美美的自己，终于又开心起来，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他看到自己後惊艳的样子了。 接近黄昏时候，雨渐渐停了，张小凡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碧瑶正在看书，看到是他後“哇”地惊叫一声，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 小灰被吓了一跳，急忙跳地上，跑外面去了。 张小凡显得非常开心，抱起她转了个圈才放下来，笑道：“看不出来啊，你又胖了。” “呸！”碧瑶眼中含泪，捶了他一拳，“你见过白虎叔叔了么？” “他不在。” 碧瑶怔怔地望着他，他的目光深邃而充满爱意，让她舍不得离开。可是脸色却愈显得苍白，几乎没有血色。他的膀弯依旧宽厚有力，她却感受不到温暖。 碧瑶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幽幽地问道：“你要待多久？” “看你一眼就走。” “好啊，现在看完了，你走吧。”她感觉心里有天大的委屈，把脑袋撇到一边，却把那人抱得更紧了。 “碧瑶。”张小凡轻轻叫她的名字，“别这样。” 碧瑶低着头不说话。 于是他又问：“这段时间鬼先生来看过吧？” “嗯。” “他怎么说？” 碧瑶答道：“他说我已经大好了。” 他每次来都这么说，她知道这不过是安慰的话。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张小凡也温言安慰道。 碧瑶不愿让他难过，抬起头望着他笑了笑。她额前刘海儿丝丝散落，斜贴眉目之间，泪痕犹挂脸畔，那一片狼藉，在张小凡的眼里却有如朝花凝露，美玉承珠。 他拉着她手，微笑道： “来——我给你看个人。” 两人走出门，碧瑶才看到在院子里，晓风正低声向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问话。她很快认出了这个人，“野狗？” 野狗道人身上一片湿一片干，头发也湿漉漉的，额头上沾满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看起来十分狼狈。见到碧瑶和张小凡出来，他居然像见到救星一般，高呼道：“碧瑶小姐，您还记得小的。” 晓风哼了一声，退到一边。 碧瑶对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记得你啊！”然後却问张小凡道：“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张小凡微笑不语，目光示意野狗。于是野狗道：“如今炼血堂上下已暂归鬼王宗调遣，小的眼下为他……副宗主大人办事。” “哦。”碧瑶大概明白了点。 张小凡拉了拉她的手，说：“我要走了。” 碧瑶想让他留下来，可是话到嘴边又无声地吞了回去。她的挽留是没有用的，只不过以往的每次离合都没有如此匆忙，她真的还没有好好看他一眼就要再度分别，天晓得她二人下次见面会是在何年何月。 “什么？！”野狗大吃一惊，“臭……副宗主大人！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饭都不吃就要回去吗？” “我们不回狐岐山，直接去死泽。” “那不是更远嘛喂！我会累死在路上的。” “是你非要跟来的。” “小凡，不急这一刻吧？”碧瑶马上说，“晓风，带他去吃饭。” “跟我来。”晓风扭头就走，野狗反而迟疑地看了看碧瑶，最後又好像不敢不跟上去。 “她还是老样子。”碧瑶笑着说。 张小凡对此并没有反应，反而小灰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可能以为他要走了，几步窜上他的肩膀，蹭了他一身泥水。 “哎呀！你看看你！快把手伸出来！”碧瑶掏出一条雪白的帕子，一边依次擦净猴子的手足，再仔细把张小凡身上的泥渍拭去，一边数落它道：“叫你不要乱跑，你总不听话。” 张小凡乐道：“它是猴子啊，乖乖听话才怪了。” 碧瑶望着他，柔声道：“那你也该照顾好自己啊。” 张小凡淡淡地说：“我很好。你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吃饭睡觉。我这次事情顺利的话，应该能休个大假，我再回来看你。” “嗯，我等你。”碧瑶心中涌出一股酸楚，轻轻地靠在他身上。 两人在园中相互依偎，直到夜色渐浓时，晓风带着野狗回来了。 “我要走了。”张小凡道，“圣使回来後你告诉他一声。” “我知道了。”短短片刻相拥，便胜却曾经无数。碧瑶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将她从爱别离的痛苦中拯救了出来，使她摆脱了悲伤勇敢前行。 “我有些话要跟野狗讲。” 野狗道人背了一包干粮，此时一脸懵逼。 碧瑶和他走到一边，低声说：“我在这儿待了好多年了，平时接触不到外面的人和消息，所以希望你出去能帮我些忙可以吗？” 野狗一愣，下意识向张小凡和晓风看去，吞吞吐吐地说：“小的势单力薄，本领有限，恐会叫小姐失望。” 碧瑶笑道：“不是什么难事。你往後跟在他身边，只需多注意留心就够了。” 野狗眼珠一转，“您请说。” “我要你大致留意一下他与周围人的关系是不是正常，有什么情况的话回来告诉我。”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张小凡特殊身份的关系，在鬼王宗内部围绕他一直存在很大的非议，不管是隐约传出的当年他与鬼王之间的协定，还是他在对待青云门方面的态度和作为，都让他处于风口浪尖上。尽管他这些年战功赫赫，如今更是身居副宗主之位，却并不能从根本上转变人们对他的看法。比如晓风，就一直对他以冷眼相待。 碧瑶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其实很不好。 她知道他有个新名字叫鬼厉，外面还有个名号叫“鬼公子”。 可她不知道他具体遭受着怎样的排挤和压力，他也从来不会提起。 听说爹爹很支持他，听说他还有了自己的血色精锐，听说…… 可就算野狗回来了，她所听到的不也是“听说”吗？念及此处，她心里微微一凉。 野狗道人皱着眉头思索着她话中的深意，终于重重地点头道：“小姐请放心，小的一定会擦亮眼睛的。” 两人拔地而起，身影融入夜色中，法宝的光芒很快就被云层挡住了。 碧瑶遥遥望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带着些许忧虑道：“晓风，你知道他这次的任务是做什么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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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炎 天空灰蒙蒙的，看去压的很低，有一阵没一阵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阴风，拂过身体的时候，便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秦无炎站在一处水洼边，望向茫茫的雾气深处，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远远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秦无炎侧耳细辨，肯定来人身份后正待提醒，那人却也发现他所在，冷冷喝问道：“什么人？” 秦无炎稍待片刻，才淡淡地道：“金仙子，我等约好了昨日在‘黑水沟’见面，商议大事，怎么你却不来？” “我不认得路。”金瓶儿这样说。 秦无炎闻言一窒。两人之间距离甚远，又隔了浓雾，他看不到金瓶儿神情，因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认真的。“怎么，看金仙子的意思，莫非合欢派对此间之事，没有兴趣了吗？” 金瓶儿哼了一声，道：“三日之前，我合欢派门下弟子四人在大王村西北六里处被害，身中‘黑蟾散’剧毒，可是你下的手？” 秦无炎一怔，立刻否认，“不是。” “黑蟾散乃是万毒门独门所有，这又怎么说？” 这蠢娘们儿在想什么？秦无炎有些无语，他沉默许久，才解释道：“金仙子，若是我出手，根本不必用毒。” 金瓶儿又哼了一声，总算是没有反驳。 秦无炎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说道：“不过既然关系你我两门，又扯到了我身上，我便一定会给仙子一个交待。此次西来，异事颇多，只怕另有蹊跷，望仙子你慎重考虑，以大事为重。” 金瓶儿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在思量他的话。然后她低声对同伴交待了几句，随着紫芒闪烁，转瞬已出现在秦无炎眼前。 秦无炎忍不住退了一步。 “嗯哼！”金瓶儿见状抿嘴发出一声娇笑，淡淡扫了一眼四处，道：“鬼公子还没到么？” 两人这是第一次会面，尽管如此，他们对于彼此的模样和资料却早已了然于胸。 金瓶儿的容貌确如传言和那些细腻的工笔画上所描绘那般美艳，此时更是散发着一种惹人亲近的魅力。秦无炎看着她巧笑嫣然的面容，想起了方才她在浓雾后的戒备和敌意，简直判若两人。 “趁他还没来，先说说我们的事吧。” “什么？”金瓶儿神情一肃。 秦无炎背过身道：“贵派弟子遇害一事在下很惋惜，实不相瞒，我有些早来的部下也遭到突袭，略有损伤，私以为这是有人在针对你我二派。” “原来如此。”金瓶儿复问道，“那公子认为是谁在挑拨呢？” 秦无炎心里哼了声，说：“此事我正在调查。不过仙子觉得呢？” 金瓶儿用开玩笑的口气道：“会不会是鬼王宗啊？二位公子在死泽外已经见过一次了吧，公子觉得会不会是鬼王宗做的？” 此时阴沉沉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乌云愈厚，似乎要下雨了。 秦无炎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在他们来时的方向，又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只听着天空中忽地响起一声炸雷，隆隆传开，片刻之后，“哗哗”之声大作，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 鬼厉踏着泥水，走了过来，只听他道：“我知道这是谁做的。” 金瓶儿仔细打量着他，饶有兴致地问说：“哦？公子真的知道是谁在陷害毒门同道吗？” 鬼厉轻慢地说道：“本来鬼王宗也受到了袭击，不过我的人没那么**，杀了几个擒了几个。他们承认都是长生堂的人，玉阳子想挑起争端，离间各派。现在人还在鬼王宗驻地，有什么疑问的话，二位可随我回去询问。” 他的一番话，仿佛在两人脸上各扇了一巴掌。 秦无炎转过身来，见金瓶儿收起笑意，面上隐隐有些不快。 她说：“玉阳子师叔是疯了吗？好端端地做这种事情。” “我们来抢他的宝贝，他当然不乐意了。” 鬼厉道：“二位说应该怎么办？” 秦无炎笑道：“既然是他先来惹我的，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 金瓶儿接道：“我合欢派也不能这么让人给欺负了。” “很好。”鬼厉面无表情地说，“我已让人盯住了长生堂，他们最近又对正道起念。我们可以等到他们与正道两败俱伤之时，背后下手，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金瓶儿一声轻笑，斜斜乜了他一眼道：“不知道鬼公子和长生堂有什么仇怨呢？” “看他不顺眼。” “哈哈，自从神机公子死后，长生堂真是流年不利啊！” 说话间，雨停了。前一刻还天昏地暗要下到世界末日一般，后一刻却已经云开雾散，不知道是不是死泽这里特有的天气？ 秦无炎懒得听二人扯淡，他扬起头向天空望去，只见虽是昏黄时候，但大雨过后，雾气稍退，天色却似乎比白日还亮上少许。 “先这样吧。”他对二人道，“具体有消息了烦请鬼厉兄知会我二人。” “嗯。”鬼厉应了一声，转头走了。 秦无炎跟在金瓶儿身后慢慢走着，两人都若有所思，姗姗而行。忽然前方随着一声女子尖叫，一道粗大水柱轰然而起，其中夹杂着几人惊呼，听起来十分慌乱。 “小环！”金瓶儿一惊失声，紫芒一闪她人已不见踪影。 秦无炎神色一动，快赶几步，却见鬼厉等在前面，似乎也在留意发生了什么。 金瓶儿挡在小环身前，俏脸含煞，右手挥动，紫气瞬间大涨，直入池塘水波之中，片刻间轰然巨响，池塘里激起一道汹涌水墙，直冲上天，高逾数丈。 有个黑色影子被她生生从池塘里逼了出来，却不敢和她正面交手，顺着水势向后翻腾，扑通落在水草之间，只见身躯扭动，竟如一条鱼儿一般，迅疾无比地向这边游来。 鬼厉缓缓抬手，噬魂亮起了玄青色微带血红光芒。 那怪物似是感觉到危险，立刻转向欲逃。 秦无炎翻手掏出两粒黑色药丸，弹到两边的泥水里。池塘里原本青翠的水草，从毒药落处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方向，突然全部迅速枯萎下去，变做焦黄之色，甚至连水面上也隐隐泛起黑色，只有往金瓶儿那边，水草依然不变。 怪物仿佛发出垂死怒吼，但终究不敢落在池塘之中，飞身向金瓶儿那里扑去，显然要做死前一搏。 金瓶儿脸色如常，俏脸上浮现冷笑，那黑色怪物越来越近，她眸光一冷，右手紫芒大盛，向那怪物当头劈下。那怪物“噢”的一声闷喊，身子被激震而起到半空十丈之高，随即重重摔下，手脚抽搐，看样子是不活了。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刚才还波涛汹涌的池塘里，水波也渐渐平静，众人的目光都向地面之上那个怪物看去，然后，所有的人，都怔了一下。 秦无炎小心翼翼地跟在鬼厉后面，慢慢走出来。方才三人都小露一手，对彼此实力有了个粗略的评价，现下俱是戒心大起。 地上的怪物长了颗鱼头，其余却与人一般，有着手脚四肢，甚至在身子上，也有紧身衣物，只不过看来是为了在水中方便，所以衣服很少。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一片一片的，仿佛是鱼鳞一般的东西。 此刻，这鱼头人身的怪物倒在地上，从嘴里流出血来，身子一动不动，看来是被金瓶儿重重一击，生生给劈死了。 秦无炎走到怪物身前，用脚踢了踢它的身体，怪物翻了个身子，一动不动。 他淡淡地说道：“死了。” 鬼厉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唤过猴子转身要离开。 秦无炎忽然道：“鬼厉兄，这不人不兽的怪物突然现身此处，颇有蹊跷，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鬼厉停住了脚步，没有说话，却是金瓶儿望了秦无炎一眼，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秦无炎怔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再看金瓶儿和鬼厉脸色，两人似乎也不知道这半人半鱼的怪物是何来历。正在这时，忽然旁边一人走出，朗声道：“这怪物的来历我知道。” 秦无炎等三人同时吃了一惊，转眼看去却是周一仙。 秦无炎自然还记得这对给他测过字的爷孙，不过他看得出来这老头不过是个骗子，小姑娘才像是有几分道行的样子——而且看样子她和金瓶儿关系菲浅。 至于野狗道人应该是随鬼厉一起来的。 按周一仙所言，这怪物源于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鱼人族，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在场众人沉默了片刻，见再想也没有结果，鬼厉当先走了开去，野狗道人急忙跟上。 秦无炎向鬼厉走的方向望了一眼，走到金瓶儿身边，微笑道：“金仙子的‘紫芒刃’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金瓶儿淡淡一笑，道：“秦公子取笑了，我怎么比得上你，随便略施小毒，便将这池塘变作毒池，五十年间也寸草不生了。” 秦无炎目光一凝，面色仿佛也冷了些，看了金瓶儿一会，才缓缓道：“在下这‘浮萍’小毒，研制不过半年，原是雕虫小技，不入高人法眼，向来不曾施展，金仙子居然得知，实在令在下佩服，佩服！” 金瓶儿迎着他的目光，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道：“秦公子过奖了。” 秦无炎又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随即脸上又浮起一道微笑，点了点头，道：“如此，在下就先告辞了。最迟明晚，我会让人把调查报告给你送过去。” 金瓶儿回以微笑，道：“事情不是都清楚了么？公子不必再费心了。” 秦无炎道：“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说着向小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慢慢朝沼泽外走去。 此次圣教三公子之间的非正式会晤可谓意义重大，虽然大概内容来前宗门内已经论证完毕，但具体实施办法还得看他们三个的组织与协调，而见面后彼此的印象和判断是今后开展合作的重要依据。 秦无炎回想着关于另外二人的一点一滴，不禁忧从中来。 无论是鬼厉还是金瓶儿，在武力和心计上都是他最强大的对手，可他更让烦扰的却另有其人。 万毒门作为当今圣教各派中最古老的一支，其历史源远流长，门内势力错综复杂，山头林立。近年来掌门人毒神年事已高，渐渐不理俗务，都交与几个弟子打理。 秦无炎虽排行最小，本领和名声却最大，远非几位师兄可比，因而他也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光受到师兄弟们的嫉恨，连门内的众多大佬和供奉也分为几派，明里暗里支持几位师兄。 他们想的无非是待毒神死后，扶植一个不成器的掌门作为傀儡，为自己谋私，而秦无炎并不符他们的期待。 这些人才是他最难对付的敌人。 鬼王宗内反对鬼厉的人也不少，可是他有鬼王支持，只要抱紧碧瑶小姐大腿，便无性命之攸；而金瓶儿，传说她得到了合欢派秘传的天书一原本，几个姐妹业已一蹶不振，不足为患。 只有他，内外交困。 他还在想，合欢派的人是不是几位师兄派人杀的，他们想借金瓶儿之手来除掉他。 最后一丝天光也熄灭了，秦无炎孤身一人，在黑暗的泥泞中踯躅前行。 如果能得到这件不知名的异宝，他或许能借此搞出些事情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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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儿 夜色渐浓，这边的天空中似乎时时刻刻飘着云彩，看不到很晴朗的夜空。微弱的光线，加上周一仙年老眼花，三人走了大半夜才回到大王村。 因为村里没有宿处，金瓶儿就带二人回到合欢派驻地，安顿好他们後才召集部下过来开会。 这次任务很重要，所以她带来的都是自己心腹，以防有人从中捣乱。但也因此她要万分慎重，任何损失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万毒门和鬼王宗来了什么人弄清楚了吗？” 在场都是一众年轻女子，从中起来一人道：“鬼王宗来了燕回，杀生和尚，周传熊，王林，总共三十多人，婢子已派人盯着他们，有新发现会随时来报。”她说完接着一人起来报告说：“毒门来了近六十人，只见到孙传塔、方寒二人。” “嗯。”金瓶儿点了点头，她对两派投入此次行动的力量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来她要考虑的就是带什么人去执行此次行动了。 长生堂在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损失惨重，门中精锐尽丧，後来经过玉阳子几年呕心沥血，辛苦操持，总算有了起色，不光培养了几个得力弟子，又招揽到数位供奉长老，战力储备初具规模。 可是谁能料到，被吹为“圣教四公子之首”的神机公子竟然连同一位长老莫名其妙地被反杀了，至今凶手仍未落网。于是长生堂名望一落千丈，圣教各派之间对其嘘声一片，几位供奉长老接连出走，玉阳子几年的努力全部付于流水。 这些年来，若不是玉阳子本身修行太高，震住周围各个虎视耽耽的敌人，几年前他更是当机立断，不顾门下反对，强行将总堂迁到死亡沼泽这一个偏僻地方，远离其他三大派阀势力范围，否则後果如何，只怕尚未可知。 眼下终于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玉阳子的临死反扑只会更加猛烈，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里，情报和指令不停地传入发出，计划在暗地里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直到几天後鬼王宗方面终于传来消息说：时机成熟，准备行动。 金瓶儿的人也打探到，玉阳子打算在今晚偷袭正道众人的大本营。不论其结果如何，他们都正好去收拾残局。 又一个夜晚降临了。她带了十五人——这样既有很强的作战能力，又能保持很高的灵活性，命她们留在待命区後，自己去现场观摩。 另外两人早到了。秦无炎对她淡淡一笑，鬼厉则像是嫌她迟到一般，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冷瞟了她一眼。 这个人十年来用手中噬血珠吸干了无数人的血，到头来自己也一副被吸干的模样。这是金瓶儿见到鬼厉第一面时的想法，此时她却想道，人们都知道他的法宝“噬魂”是血炼之物，难道需要他不断地用自己精血祭炼么？她正在胡乱猜测，鬼厉忽然道：“他们要走了。” 金瓶儿凝神望去，夜色掩护下长生堂的人出发了。他们收起法宝光芒，贴地而行，十分隐蔽。三人远远跟在後面，向正道的宿营地无声潜去。 无底坑附近，那些正道年轻弟子夜宿的地方，除了几点残存挣扎燃烧的篝火灰烬，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黑暗中隐约望去，那些正道弟子相互枕藉，似乎睡得十分安心，可周围却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在黑暗中，长生堂的弟子，无声地从四面八方将这群人围了起来。 这仿佛会是一场屠杀。 秦无炎低声轻笑道：“这下有意思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前方夜色里滑过一道耀眼的光芒，所有的长生堂门人同时呼喊，在夜色里远远传荡开去，带着无边的杀意，蜂拥而上。 鬼厉见状冷哼了一声。 金瓶儿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不出他们所料，正道众人果然早有预谋，萧逸才、法相、李洵、曾书书这些人俱是正道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此时从天而降，将长生堂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局势瞬间逆转。 “咦？”金瓶儿远远望见人群中一道碧绿剑光来去纵横，分外亮眼，“斩龙剑？” 秦无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名打法凶狠的白衣男子，感慨道：“没想到青云门这一辈中，除了那位‘玉面白手’外，还有这等厉害人物。” “可是以前怎么没见过？”他转头问道，“鬼厉兄，你可识得此人？” 金瓶儿眉毛一挑，嘴角不由得带了一丝笑意，看向鬼厉。 鬼厉木然无语。 可金瓶儿看了出来，在他目光背後，隐藏着很深的情绪。她隐隐想起来了一个人，那个与鬼厉同样出身的草庙村遗孤，应该就是他了。 场上围攻玉阳子的人从三个变成五个，又变成八个，却依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金瓶儿屏住呼吸，玉阳子的强悍超出了她们的预料。眼看着场内残余长生堂门人悉数撤离，玉阳子一声厉啸，手中白光大盛，瞬间逼退五人，将阵势冲开一道口子，随即化作一道黑光，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正道众人略作整顿，并没有追上去。 鬼厉收回目光，淡淡说了句：“走吧。”金瓶儿和秦无炎对视一眼，双双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对接下来的恶战不由得多了几分谨慎。随後三人分手，各自去带自己的部下。 金瓶儿回到待命区，吩咐道：“今晚的活儿不好干，都机灵着点。” 众人齐声应道：“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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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儿带了人，来到与两派会合之处。这次行动万毒门负责控场，所以人数最多，鬼王宗是主力，而她们这帮女刺客负责战场收割，清理残局。 在方才那场失败的偷袭中，长生堂门人十损六七，剩下的败兵已不足为虑，他们的最终目标是玉阳子的脑袋。三派分从三个方向将长生堂最后的部众包围起来，缓缓逼近。 夜色深深，黑暗弥漫。他们如同地狱里来的死神，前来收割这群脆弱的灵魂。 万毒门那边出现了一点小骚动，率先惊醒了正在打坐调息的玉阳子，他站起来大喝道：“**，***出来！”他的喊声雄浑中却隐隐中气不足，但仍在这沼泽上远远传荡开去，顿时将远处长生堂门人从睡梦中惊醒，众人在惊叫声中慌忙爬起，迅速汇聚到一起。 玉阳子回首左右，忽地一怔，大声道：“孟骥呢！他到哪去了？” 这个时候，秦无炎缓缓从黑暗中现身，手一扬向长生堂众人远远丢出一物，骨碌碌滚到他们的脚下，“玉阳子师叔，莫非你是要找这个人吗？” “秦无炎！”玉阳子瞥了眼地上孟骥的首级，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冷然道：“小子算你狠！不过你们万毒门如此对待圣教同门，你那个老毒物师父，难道不怕死后被明王打入地府吗？” “啊！”秦无炎以手按胸，做惊吓状，但面上神色微笑平和，哪有一丝恐惧模样，转头对另一侧道：“金仙子，这么大的罪名，我们万毒门可不敢一肩担下，你还不出来吗？” 金瓶儿本打算看会儿好戏，听到他叫出自己名字，眉头一皱，随即轻移莲步，走了出来。 “金瓶儿！”玉阳子听起来仿佛是咬牙切齿的念出了这三个字。 金瓶儿嫣然一笑，道：“玉阳子师叔，许久不见，您老一向可好？” 玉阳子死死盯着她，寒声道：“我长生堂向来与合欢派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和万毒门这些家伙一起落井下石？” 金瓶儿微微一笑，道：“您老可当真健忘啊！数日之前，你得知我来到死泽，担心我们合欢派跟你抢夺宝物，便命人杀了万毒门门下弟子，抢来独门毒药‘黑蟾散’，又用此毒在大王村村北害死我合欢派弟子四人，可有此事？” 玉阳子面色一变，失声道：“你怎么……” 金瓶儿淡淡道：“师叔你深谋远虑，要挑拨我们合欢派与万毒门争斗，果然高明，只是多亏秦无炎秦师兄讲道理，细心调查，终于查出真相，否则我们还真要被您害了一道呢！”那天过后，万毒门送来了一份长达四十多页的调查报告，证明自己的清白，金瓶儿不光看到了各种确凿的证据，也见识了秦无炎认真的态度。 秦无炎在一旁微笑道：“仙子哪里话，能为仙子效劳，是在下荣幸。” 这一会儿，鬼厉似乎按捺不住，也带人现身，堵住了长生堂的退路。 此时此刻，玉阳子已然明白，终于绝望，惨笑道：“原来你们三家早就约定好了，一起对付我长生堂，可笑我还想挑拨你们，螳螂捕蝉，你们黄雀在后啊！” 秦无炎微微一笑，忽地朗声道：“众位长生堂弟子，你们也看见了，今晚长生堂气数已尽，若识相的，便快快走到我们这边，还可留得性命。” 片刻后，经历些许波折，场中只剩下了玉阳子孤零零的一个人。 金瓶儿、鬼厉、秦无炎一起向前走去。 场中突然安静了下来，玉阳子身影萧索，眼光横扫，从秦无炎看到金瓶儿又看到鬼厉，嘴唇动了动，忽然道：“罢了，罢了。” 三人走在离玉阳子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把他围在中间。 金瓶儿首先开口，微笑道：“怎么了，玉阳子师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玉阳子眼中怨毒之色闪过，但面上漠然，片刻之后缓缓道：“如今我山穷水尽，长生堂之名，就到今日为止了。” 秦无炎拊掌道：“师叔果然好眼力！” 玉阳子身子一抖，缓缓道：“既然我已无路可走，也罢，我也降了你们，凭我这一身道行，对你们还算是有点用处吧？” 此言一出，金瓶儿瞬间心中一动。玉阳子一身道行，几不在鬼王、毒神之下，尤其今晚他曾经一人对抗正道多位最出色人物，在远处暗中窥探的魔教众人无不动容。 若不是眼看着长生堂与正道先行火并了一场，要除去长生堂，只怕还没有这么简单。更何况玉阳子本人只是伤了元气，仅凭她三人要想拿下他，恐怕需要近半数部下给他陪葬。而若是得到了此人效力，不用说绝对是第一强援，日后魔教内斗之中，自然占了大大的便宜。 她向对面看了一眼，见秦无炎脸上也有了一丝犹豫之色。 便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鬼厉忽然道：“你道行这么高，野心这么大，又比我们辈分高，若是你到了我们鬼王宗，只怕日后反而是你凌驾我的头上，这种事，你肯吗？” 金瓶儿转眼间已然想通了这个关节，面上立刻浮现出了微笑，“师叔果然聪明透顶，此时此刻还有这等绝妙法子，佩服，佩服！”但在这笑容的同时，她的右手边，紫色的光芒却渐渐亮了起来。 同样的，几乎同一时刻，鬼厉的噬魂也亮了起来，向着玉阳子前进了一步。 唯独秦无炎没有动。 金瓶儿心里咯噔一下。 “秦兄？”鬼厉歪过头，冷冷地叫道。 局面似乎向预期外的方向发展了。 金瓶儿望向万毒门的人群，那儿人头耸动，像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秦无炎只是临时起意，并非事先谋划。 玉阳子冷笑，他负手而立，这时显出几分潇洒来。 “长生堂已灭，”秦无炎看着他，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小侄想邀请师叔到万毒门做一名供奉如何？万毒门上下一定待师叔为上宾。” 在场的圣教教众，包括万毒门门人，瞬间哗然。 三人里，玉阳子最恨的恐怕就是秦无炎了，他忍不住讥讽道：“你才杀了我的人，现在就来说这种话？” “不破不立。”秦无炎侃侃而谈道，“如今的长生堂外无声望地位，内无人力资源，师叔还要苦心经营多久？师叔要是能帮助小侄顺利继任门主之位，届时以毒门之力扶持长生堂光复，还不是轻而易举吗？”他当着金瓶儿和鬼厉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已是公然背叛了三派的短命联盟，三人身后人群瞬间剑拔弩张，互相对立起来。 玉阳子只是冷笑不语，想作壁上观。秦无炎提醒他道：“师叔就算今晚能够脱身，如今圣教已是我三派天下，师叔难道妄想不借助我三派之力，仅凭一己之力重建长生堂吗？” 这才说到关键了。金瓶儿心里明白，不能再让他们谈下去了。 “我便来试试秦兄的眼光如何！”鬼厉今晚有些暴躁，他手中噬魂青光大盛，飞起向玉阳子打去。 玉阳子不慌不忙，手中阴阳镜白光一闪，挡住了噬魂却没有弹开。鬼厉居高临下，向他按下一掌。 玉阳子只有一臂，这时没有再用阴阳镜，而是选择和他硬碰硬对了一掌。 鬼厉面上金光一闪，轰地倒飞而回。他本想力压玉阳子，让秦无炎放弃招揽他的念头，可现实恰恰相反，玉阳子只损耗了点元气，实力半点未降。 秦无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待分说，玉阳子却道：“传言三公子中以你实力为首，看来名不虚传了。” 金瓶儿大感头痛，不懂他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无炎呆了一下，不解地问道：“师叔究竟意下如何呢？” “好！”玉阳子目光从金瓶儿和鬼厉身上扫过，微笑道，“我就答应你，做万毒门的供奉长老。” 事情果然发展到了这一步。金瓶儿心叫不好，玉阳子和秦无炎联手，无论她还是鬼厉都处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师叔壮士断腕的勇气真叫晚辈钦佩不已！待他日长生堂重新崛起，后人回想时也必定为师叔今日的决定而叹服呢！”她脸上含笑，又对秦无炎说道，“公子今后得到玉阳子师叔指导和帮助，这毒门门主之位想必已是公子囊中之物了吧，更不必说将来毒门与长生堂联手，圣教之中还有谁敢阻挡呢？” “小女子先恭喜公子啦！” “仙子捧杀我也。”秦无炎淡淡地回应说，“在鬼厉兄面前怎能说这样的话？” “秦兄不必自谦。”鬼厉却道，“常言道：人至贱则无敌。秦兄得此**相助，无敌天下亦不远矣！” “竖子无礼！”玉阳子勃然大怒，不待秦无炎说话，纵身飞起，手中阴阳镜放出一道漆黑乌光，向鬼厉当头罩下。 鬼厉并不躲闪，双手凌空虚画，一道太极屏障在身前浮现，旋转不休，灵动至极。 可是乌光好似塌落的天顶，太极图碰之即碎，鬼厉被乌光扫中，似乎受到重击般，噔噔退了两步。 “副宗主！”在他身后的鬼王宗部众纷纷惊呼。 “你们先撤，让燕回带人退出死泽。”他没有回头，却给他们下了命令。 鬼厉故意将自己置之死地，来诱使毒门将目标对准他，这样鬼王宗的人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自己可能安全了，金瓶儿暗暗想道。 这时鬼厉身后的鬼王宗众人开始慢慢撤退，另一边万毒门的人相继压上，秦无炎看来看去，最终目光定在了鬼厉身上。 “玉阳子师叔今日与我万毒门合作，两派自此荣辱与共，鬼厉兄出言不逊，秦某可不能接受。” 鬼厉这时终于忍不住吐了口血出来，抹了一把，冷笑道：“你们要双贱合璧了么？” “小子你死期到了！”玉阳子怒吼一声，飞身扑上，而隐藏在黑暗中的万毒门人也随之冲出，杀向鬼王宗的其余众人。 这场激烈的火并突如其来，那些刚刚归入各派的长生堂弟子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正犹豫要不要动手。而这边的合欢派众人也在等待金瓶儿的指示。 秦无炎自然会防备着她，“让仙子见笑了。” 鬼厉虽被灭绝神光所伤，但凭借诸多秘法也只是稍落下风，玉阳子并不能杀他，必须有秦无炎的协助才能防止他走脱。 金瓶儿清楚，自己不离开秦无炎是不会放手一搏的，而她也正有此意。可是如果秦无炎果真除掉了鬼厉，那么……他不仅得到了玉阳子一大助力，又没有了鬼厉这个对手，恐怕不久后他就要起飞了。 或许我不该让他这么顺……这个念头只在她脑海里闪了一下。 鬼王宗的人边杀边退，十分凶猛，看样子毒门的人根本留不住他们，可鬼厉却颓势愈明。 他完了就轮到自己了。金瓶儿于是道：“小女子就不打扰公子的大事啦！” “仙子慢走。”秦无炎道，“我让人送送你吧。” 金瓶儿带着人往死泽外去，半路上也想过截杀其余两派的人，但秦无炎派来的人一直跟在后面，等过了几十里，她正欲向其下手时，那人却机警地溜了。 回想此次行动，可谓糟糕透顶。长生堂虽灭，玉阳子却没死，玉阳子没死，长生堂就没有灭！ 谁都没料到他真的能忍下这奇耻大辱，白白让秦无炎捡了个便宜。固然玉阳子不是诚心归顺，但毒门手段多多，必能开出让他心动的条件。 眼下只好冒险去找那未知的异宝，才能让此次行动不致一无所得。 她将驻地转移后，又做了一系列安排，主要是打探鬼王宗方面的情况，调查他们的损失，还有最重要的——鬼厉的生死。 很快地，就有消息传回来，不过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鬼王宗方面又来人了，目前露面的有青龙和朱雀二位圣使。” 他们来做什么？金瓶儿不禁疑惑，行动失败的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他们必定不是为解救鬼厉而来。 看来很可能是为那异宝了。 金瓶儿感到一阵心烦意乱，鬼王宗有备而来，她的机会又变得微乎其微，不过…… 万毒门率先对鬼王宗出手，两派不久必有一番冲突，同时也能吸引那些正道中人，自己不是没有机会。 想到这儿，金瓶儿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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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厉 这一天，是死泽中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和煦阳光照射下，往昔的阴晦之气也散了许多，甚至在远远的前方，与天相接之处，还能清晰地看到一条黑线——那里，便是世间最凶险地界之一的死泽内泽所在！ 鬼厉却正向着那个地方高速飞驰。他逃了一夜，已近油尽灯枯，换作旁人，可能早就倒下了。但他身怀佛道两系无上真法，大梵般若为他抵挡了几波关键伤害，太极玄清道又帮他快速恢复耗损的体力，方使他支撑至今，领先一步，不过由于内伤的缘故，他业已到达极限了。 眼下为了摆脱二人的追踪，他欲冒险进入内泽之中，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身後隐隐传来了破空声，可能是秦无炎和玉阳子看出了他的企图，不想让他逃进内泽去。鬼厉顾不得回头，加紧驱动噬魂向低空掠去。 “哪里逃！”玉阳子的怒喝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如响雷般炸裂在耳畔，其实他们相距尚有里许。 魔教功法在续航方面远不及太极玄清道，一夜追杀下来，秦无炎和玉阳子业已十分疲惫了，此时为了防止鬼厉逃脱，他们必须要交出些压箱底招数，等不到 鬼厉自行透支毙命的时刻了。 玉阳子向上飞起，将阴阳镜高高抛至空中，双手掐诀，开始施法。 天色忽然暗了几分。 鬼厉匆匆回头一瞥，见阴阳镜飞升至自己头顶，与太阳重合在一起，发出更加灼目的白光，锁定了一片极大的打击范围。 无处闪躲！ 鬼厉心头警觉，回身迅速催动噬魂在自己身前布下了一重护盾。 随着玉阳子施法结束，阴阳镜也充能完毕，一道鸭蛋粗细的漆黑色光线从镜面激射而出，轻而易举地击穿了鬼厉用自身精血催发的护盾。 “叮！” 鬼厉被击落，重重地掉进下面的水塘里。 秦无炎趁机拉近两人距离，鬼厉却从水里扑腾出来。看到他居然没有被这道灭绝神光凝聚而成的死亡射线洞穿，秦无炎也有几分讶异，“鬼厉兄这都不死，真叫秦某佩服。” 鬼厉勉强腾空而起，胸口的剧痛让他以为那里破了个大洞，可他用手摸到了衣服下的一块硬物，才想到是什么为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玉阳子也慢慢靠过来，见鬼厉毫发无伤的样子，道：“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什么宝物。” 秦无炎淡淡一笑。不管他身上还有什么，今天都难逃一死了！ 鬼厉很清楚他正面临的处境，十年出生入死，他还从没有被逼到如此危急的地步，可是尽管这样，他也不能死在这儿啊！ 就算只剩半条命，他在心里对她说，我也会活着回去！ 噬血珠顶上冒出幽幽的红光，仿佛恶魔睁开的双眼。鬼厉浑身血气被慢慢唤醒，在秘法催动下开始燃烧，红色的血雾如丝如缕，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笼罩成团，如同熊熊的火焰。 秦无炎只是冷眼旁观，任其施为。 这种魔功的增益是巨大的，鬼厉仿佛回到了全盛状态，他将烧火棍一指，“你们一起上吧！” 秦无炎眉毛一挑，对玉阳子说：“小心他的汲血之力。”他也十分清楚这种魔功的局限所在，只需要自己操作得当，避其锋芒，时间一到鬼厉便会不攻自破，被魔功反噬而死。 鬼厉见二人并无动作，果然按捺不住，他不理会一边的玉阳子，直直地向秦无炎猛扑过来，一只巨大的嗜魂之手远远将其锁定。 “割！”秦无炎两步拉开，不慌不忙地祭出法宝，斩相思应声化作一道锐芒，将那巨手切为两段後尚有余力，与玉阳子一起前後夹击迎面而来的鬼厉。 不料嗜魂之手中还藏有一道血气之刃为後着，秦无炎浑身血气被牵动，却并不致命。他抛出毒物略加阻拦，看着那些蜈蚣蟾蜍等被粉碎，精血被掠夺一空。 只不过这些毒物血液中的毒性似乎十分有限，鬼厉意识到了这点却没有停止，他挥手击退了斩相思，依然不理会身後的玉阳子，主要目标仍是秦无炎。 玉阳子见状大怒，对准後心狠狠给了他一拳。 鬼厉身上忽地亮起红光，这开碑裂石的一拳宛如泥牛入海，伤害一点没有，反而等于推了他一把。 死亡抗拒！ 秦无炎心头一跳，他可无法与眼下暴走状态的鬼厉近身搏斗，可是阴阳镜方才吸收了大量的太阳辐射，现在还未冷却，因此玉阳子能做的也很有限。他再退几步，脸上涌出一抹狠色，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剧降。 血箭遇阻爆开，化作一阵急雨，又转瞬消失殆尽。 鬼厉面色骤变，这波毒不同以往，十分猛烈，他心念急转，最终转身夺路而逃。秦无炎含了两颗药丸在嘴里，略微平复一下紊乱的气息，急忙向二人追去。 秦无炎此举虽重创了鬼厉，但是不得不说他一口精血也解了鬼厉的燃眉之急。眼见那黑线越来越近，变得愈发高大，鬼厉回头看了一眼，玉阳子与自己仅错了几个身位而已，秦无炎稍远些，可是他已感觉到后继无力了。 如雾一般的巨大瘴气，浩浩荡荡腾起，左右延伸，高难见顶，彼此纠结涌动，宛如一道灰色的城墙。 在里面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鬼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便一头扎进了那片巨大的瘴气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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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入瘴气之中，周围光线瞬间尽数消失，原本还明亮的天空无影无踪，四周只剩下灰茫茫的一片瘴气，目光所及，竟不能远观至几步之外。 几乎就在鬼厉进入瘴气的同时，噬魂玄青光芒大盛，从下翻腾而上，形成一个光圈，将鬼厉牢牢护住，周围瘴气翻涌不止，但不能侵入这个光圈半分。 鬼厉不由得又回过头去，周围的瘴气如云雾一般，从前头分开又在身後凝聚，看不到任何人影。但他能感觉到，那二位就在身边不远处，视野的局限还不足以让自己甩掉他们。更何况此时他全凭着噬魂自身灵力来顺风滑翔，速度要慢上不少，甚至连方向都不能掌控。 本以为很快就能通过的瘴气之墙居然其厚无比，飞了好一会儿，竟然还在其中，周围更是一片灰茫茫。随着体力的大量流失，鬼厉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但噬魂光芒却是越来越盛，而周围灰色瘴气，翻涌不止，仿佛速度也有些加快。 这片瘴气被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拘束在此地，将内外隔绝，亘古不散，靠近中心处的排斥力明显增强了不少。原本静静翻涌的瘴气如开了锅的沸水一般，开始疯狂旋转，无数或大或小的漩涡突地出现在前方，隐隐有吸扯之力，从四面八方向鬼厉袭来。 鬼厉察觉到了危险，他屏住了呼吸，强打起精神操控着自己的法宝，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漩涡边缘。这些漩涡四处游荡，倒是可以帮他截断来路，拖延身後二人一点时间。 可是随着他不断深入，四周的风暴漩涡越来越大。就在鬼厉头晕目眩的短短一瞬间，一阵腥风袭来，他不及细看，下意识闪躲，身体却难以反应，一条黑色而巨大的事物从旁侧冲出，如同拍苍蝇一般，将他整个人猛地撞飞了出去！ “呃……”鬼厉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恍惚之中他栽进一个瘴气漩涡里，在瞬间耳目剧烈轰鸣、天旋地转之后，又被重重地抛了出去，此时他已辨不清方向，只能默默祈求不要迎头撞进秦无炎怀里。 他这一冲之力非同小可，如同一粒被弹飞的石子，瞬间飞出好远，只听见周围呼喊之声四起，想来在这瘴气中还藏有不少别的人，此时都被那未知怪物惊动，暴露了出来。 希望也不要撞到自己别的什么仇家罢！鬼厉脑海里迷迷糊糊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前方的瘴气好似无穷无尽，飞快地向他涌来。鬼厉睁大眼睛，恍惚间看到一道人影从烟瘴里显露出来，与自己错身而过。 那人凌空而立，一手倒持蓝色仙剑，长发与雪白的衣衫因风飘荡。她戴着黑色口罩，看不见面容，一双黑莹莹的眼眸，正向这边望过来。 鬼厉心头一跳，是幻觉吗？他的目光不禁定在了那人身上，直到她的身影重新消失在了瘴气深处，才慢慢地转回了脑袋。 陆雪琪？ 他忽然间记起了她的名字。 “贱—婢休走！”身後隐约传来玉阳子的怒吼，鬼厉又下意识地回头去张望，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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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突然一亮，鬼厉回过神来，只见脚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茂密森林，自己正落了下去。而天空低沉，暗云流动，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突破了那层厚得不可思议的瘴气，终于到了凶险无比的内泽之中。 他冲进了树林里，茂密的枝干大大减缓了他的冲劲，但最终仍然重重地砸到地面上。鬼厉用尽残余的力气翻过身来，林中十分阴暗，视线所及模糊一片。他索性闭上了眼睛，没有去思考自己的处境，或者想法掩盖自己的气息，这是他十多年来最虚弱的时候，来得不管是秦无炎还是别的仇家，即便是一只寻常猛兽，就能要了他性命。 “轰隆！” 低沉的雷鸣声，仿佛从天外传来。 丛林遮挡住了外面的大雨，雨水如同源源不断的小溪从林间垂下，树林脚下很快变成了一片汪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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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厉泡在水洼里，双眼死闭，两手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甚至连身子都在颤抖。此刻，依偎在他袖子里的噬魂，玄青色光芒亮起，熟悉的冰凉感觉慢慢笼罩全身。 魔功的反噬姗姗来迟，却愈加猛烈，噬血珠可能认为他顶不住了，居然也来趁火打劫，鬼厉有点想笑，脸上却满是痛苦之色。 这个时候，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碧瑶，想到她还在等自己回去。 谁来救救我……鬼厉心里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祈求。 可是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 鬼厉已然绝望，这次他可能回不去了…… 念及此处，泪水涌出眼角。 一股平和的正阳之气，在他身体之中，幽幽腾起。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上，在胸口的地方，忽然又亮起了一个圆形的微光，这股正阳之气纯和之极，从他怀中传出，再进入体内，渐渐将噬血珠那股凶戾之气抵住。 正是玄火鉴。方才为他抵挡了阴阳镜的致命射线，现在又驱散了噬血珠的反噬邪力。残余的纯阳之力，透过他躯体发散出去，泥塘上很快冒出了道道白汽。 鬼厉犹如泡在热汤里一般，四肢百骸之中仿佛也生出了些力气，他尝试着去做最后的挣扎，却仍是动弹不得。 “吱吱吱！” 在他迷迷糊糊快要昏死过去时，突然听到了小灰的声音。 是小灰来救他了！ 鬼厉睁开眼睛，小灰正趴在他怀里焦急地探头探脑张望，它浑身上下湿漉漉，沾满了泥浆，不知道它穿越整个外泽和瘴气时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 “我没事。”鬼厉淡淡一笑，说道。 小灰拉着他的脚，把他从泥塘里拽到没水的树根下靠着，然后在他身上翻找起来，各种样式的急救药被搜出来，止痛药、解毒剂还有奇奇怪怪的血瓶和饮料，一股脑儿全塞他嘴里。 魔功反噬使他亏空了大量精血，而秦无炎为他准备的毒专门克制回复，因此眼下即便他吃个医疗箱，效果也很有限。 鬼厉扶着树慢慢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树林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他记得自己距离那瘴气之墙并不太远。 他忽然想起了在瘴气中那个匆匆掠过的女子，下意识地想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此刻身处这内泽之中，处处都有未知的危险，他重伤未愈，只好隐入林中，借着小灰的灵感，一边藏匿一边往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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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 雨下得更大了，犹如灭世的洪涛，降临这方天地。 李洵像一只避雨的鸟儿，瑟缩在树冠间，焦急地等待雨水过去。焚香谷地处江南，他早已习惯这样湿热多雨的天气，但如此骇人的雨情也是前所未见。 不知师妹有没有冲出来？他心中牵挂着燕虹的安危，一直守候在边缘地带，没有贸然深入。 本来他们和正道青云门、天音寺一众出色年轻高手，是一起进入内泽里的。但在穿越那道瘴气之墙的时候，先是事发突然，遇上了中间奇异的暴风眼，将众人冲得阵脚大乱，还不等他们稳定下来，瘴气之中突然又出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从他们中间穿过。 因为瘴气遮目的缘故，谁都未能看清那怪物的模样，而那怪物似乎也只是路过，不曾做出伤害他们的动作，但那身躯实在过于庞大，众人虽然道行极高，危急中各人惊惶飞开，加之又在瘴气风暴之中，竟然就这般失散了。 还没正式进入内泽中，一帮人就七零八落，或许是受这大雨的影响，彼此之间信号断绝，生死不知，可谓出师不利。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师妹也在担心我吧？李洵想到了这点。 过了不久，雷声渐远，雨势明显小了。李洵越上林梢，向来的方向远远望过去，那瘴气之墙隐藏在迷蒙雨雾中，如垂天之云，不见波澜。 守在这里意义不大。李洵收回目光，取出一道符纸，施法定在身前，引动灵力，张口喷出一道火焰将其点燃。那符纸便如火箭一般，慢慢往上升起。 他不知道燕虹身在何处，于是发出本门信号表明自己情况，但此举却会暴露自己位置，这里比起他以往去过的十万大山等绝地，更要未知莫测，他可不愿当一只出头鸟。 眼下风雨呼啸，万物蛰伏，正是潜入的时机。李洵趁着信号弹尚未引爆，急忙隐入林中，慢慢收起了几分气息，湿气顿时向内逼了进来。 那火符逆风雨而上，升得极慢，直到云层深处才轰然化开。爆发的玄火之力把附近的乌云席卷一空，天空仿佛被捅出个窟窿。漫天的火焰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火焰图腾，那是焚香谷的标志。 走出不远的李洵停下来远远望了眼云端之上的标记，不由得皱了皱眉。此时林间雾起雨收，视野很差，可能再出几里外就看不清了。 晚上效果应该更醒目点。李洵念叨了一句，没有再纠结，转身继续深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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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森林不知从何时起就被瘴气之墙隔绝于世，极少与外界有大规模的沟通，千万年来产生的淫毒湿热之气积聚不散，此地生灵世代受其滋养，也被催化得巨大而怪异。 还好李洵出门早有准备，喷了各种各样辟虫辟毒的药剂，一路上波折少了许多，死人倒是碰上几个。 眼前的尸体栽倒在蕨树下，上面已覆满了虫蚁，看不清模样，衣服也不认识。李洵便没有再去验尸，就当是意外死亡的好了。 夜幕渐渐低垂，森林吞没了光线，黑暗中有什么开始骚动。李洵回到树冠上，遥望来处，那瘴气之墙的形状业已完全消失在暮色之中了。他一路上为了小心隐蔽，遁速不会很快，实际并未走出多远，眼下视线不明，盲扎风险更大，还是找个地方暂避一晚吧！他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在林上滑行，找寻一个落脚过夜的地方。 夜色中渐渐起了风，这风声仿佛呜咽一般，如久远前伤心女子独自哭泣，在林间轻轻飘荡，掠过树梢，拂过枝叶。 整座黑暗的森林，在这个漆黑的深夜里，突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敞开了胸怀，让它的子孙在它无限宽广的胸口，自由的活跃歌唱。 李洵面色凝重了几分，正在怀疑是否有人搞鬼，前方的黑暗中、不知多么深远的地方，影影绰绰透出几丝微光过来。他呼吸一滞，身形立马潜入林下，心中略微踌躇，那里会是什么？ 是敌？还是友？ 或许师妹就在那里！按捺住有些激动的心情，李洵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未知所在潜行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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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摇动着整座森林，四处都是嘈杂的声音，白日里潜藏隐匿的事物全都活跃了起来，充斥在他所接触的各个角落，不停地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落在他身上。李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回想起白日里见到的种种触目惊心的毒物恶类，他浑身已是不自然到了极点，脚下不禁加快，弄出了些许声响。尽管有风声掩护，他仍然感觉到，好像有许多只眼睛，同时盯向了他。 李洵循着光线，一点一点摸到了近处，悄悄缩在树後一侧，望里瞧去。 离他十来丈外的树丛间，有一团光亮，虽不甚耀眼，只映得周围几方光明，但在这黑黢黢的森林里却很是醒目，其中一个穿蓝的年轻男子，就着微光躬身探首，全神贯注地盯着身前，看起来极为认真。 没有燕虹，李洵的心情有些失落。 那这个人是谁？他试图看清那人的模样，可惜光团忽闪不真，未能如愿，但那男子身形陌生，决不是他所熟识的人。 “咦？”待他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哪里是什么光团？原来是一团萤虫，大约有数十百只，以自身发出的微弱荧光，聚少成多，才有了这般奇景。 原来如此！李洵暗暗惊叹了一声，同时心中有了几分不妙的预感，自己行藏可能已被看破，要不要出去见礼？天下以豢养驱使灵虫为长的门派也有好些，眼前这人尚不清楚路数来历，他因此在犹豫时，那人却已直起身来，向这边长声喝问道：“何方朋友，还请一见？” 既被看破身形，再遮掩不出反倒无礼。李洵一跃而出，他抬起右手，一团火焰凭空出现，就在他掌中熊熊燃烧，驱散了两人之间的黑暗。 “我还以为是何方宵小，暗中窥伺……”那年轻男子目光从他手中的碎裂之火上移开，面容上浮起淡淡一丝笑容，与他对视道，“原来是李公子大驾！”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名字，李洵眉头一皱，随即猛地将手中火球向其打将过去，自己却飞身後退，重新拉开了距离。 两人本已相距不远，那团碎裂之火带着破空声眨眼即至神秘男子身前，他却不闪不避，仍旧带着从容的微笑，袍袖一挥，便将那斗大一团火焰化为无形。 “护林防火，人人有责。”他双手背在後面，“焚香谷的大人没有教导过你，不许林中玩火火吗？” 这一句话勾得李洵无明火起，自他学道小成，下山行走十余年了，别人无不对他以礼相待，何曾被这样当面嘲讽过，对方甚至连他师门也不看在眼里，毫不顾忌地一并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神秘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但却气度不凡，又手掌异术，从眼前的试探结果来看，这人对自己乃至焚香谷的态度可谓恶劣——已能确认是魔教妖人无疑。 “好猖狂的贼子！看老子取你狗命——”李洵大骂一声，祭出九阳尺，向那人猛扑过去。 只是他动作虽快，那人却早有准备，袍袖轻轻一动，飞出一团灰白烟雾，见风暴涨，将其整个人遮护在内。 李洵转瞬间已掠至那烟障之外，他心中忿怒，恨不能当即手刃此獠，又加上平日里对自己本领颇为自负，故而丝毫不退，身上布了一道火焰屏障，向那人所在位置直杀进去。不曾想甫入烟雾中，就有一股排斥力向他压迫而来，让他尺寸难进，几乎停滞，烟雾与外围火焰接触，发出毕毕剥剥爆豆似的响声。 李洵攻击受挫，反而恢复了几分冷静，急忙从烟雾中挣脱出来。那烟雾从外观到成分与他们穿过的那道瘴气都十分相似，只是其中还加了别的佐料，他心思急转，终于看穿了对方的身份。“你是秦无炎？”他凌空而立，居高临下，向着那烟雾深处冷冷喝问道。 灰白色的瘴气缓缓流动着，与四周黑暗融合，不知边界何处。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李洵目色更冷，“你就缩里边别出来。”他运功掐诀，深深吸了一口气，“扑”地喷出一道火线，迎风化为一团巨大的火球，与那烟雾屏障轰然相撞！只见那看似轻飘飘的屏障却犹如磐石般，抵挡住了火焰深入，但是散溢在外的瘴气却被点燃，顿时火星四射，响成一片。 李洵见状，继续增加火力，火球沿着瘴气蔓延，那人存身之处几乎化为火海，森林中四处也被引燃，火光冲天，浓烟弥漫，把整个儿黑夜都照亮了。 瘴气在不断消耗下，逐渐稀薄，可是李洵的火力依旧不得越雷池一步，烧了大概半刻钟的功夫，他见久攻不克，便运气收功，那巨大的火球没了他支持，渐渐崩溃、消失殆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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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炎索性挥散了最後一点残留的瘴气，不过在他周身还有一重赤色薄雾，将他罩得严严实实。他望着身侧可怖的火场，肃声道：“李大公子为了对付区区秦某，不惜纵火焚林，祸害生灵无数，罪莫大焉！” 李洵见他自恃那赤红色烟幕能辟烈火，将自己视为无物，仍自口出不逊，好似全然不知自己处境，因戟指大骂道：“你们这些妖孽，平日里杀生无数，作孽无穷，早该千刀万剐，引颈自戮，反倒有脸来质问我，当真无耻！今日叫你遇见我，就是苍天有眼，要你命丧在此！” 对于他这些有的没的指控，秦无炎呵呵一笑，“光动嘴啊？你倒是来破我这‘落英神砂’试试！” 李洵怒极反笑，他焚香谷术法以火遁见长，秦无炎特为他准备了辟火法宝，将他伤害削去三成，大占上风。但是在这四处蔓延的火场之中，他占尽地利便宜，借助火遁已立于不败之地，只消有一二同道来与他联手，破去障壁，秦无炎岂不就是束手就擒，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出门带只龟壳也算本事么？是男人的就站出来，我们单独决斗三百回合，藏头缩尾的算什么英雄？” 秦无炎淡淡道：“英雄是你们这些正道大侠当的，轮不到我。”话音甫落，却见他从毒砂中冲出，身化一道锐芒破空袭来。 秦无炎或是察觉到处境危机，萌生退意，又见这边无火于他有利，试图殊死一搏。李洵自是夷然不惧，他心中冷笑，暗道万毒门下近身乏力，秦无炎怕是狗急跳墙了。他对此信心满满，自以为对方也是全力以赴，这一回合便是他死我活，不料秦无炎却一触即溃，与他擦身而过，电也似的朝林中逃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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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李洵发出一声怒吼，转身即追。 “哈哈哈！”秦无炎大笑一声，左手翻转，出现了一个小小黑色铁笛，却不放在嘴边吹奏，而是径直在半空划过，左手在笛上几个空洞点了几下，登时半空中响起低沉幽静的声音。 森林中此时风火呼啸，虫兽哗然，嘈杂不止，又忽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嗡嗡”声音，那声音从旁边黑暗中来，由远及近极为迅猛，很快便响彻耳畔，有如雷鸣！ 眨眼的功夫，不知从哪儿飞出黑压压一片虫群，拦住去路。李洵粗略一看，俱是些巴掌大小的虎头恶蜂，与他白日里见到的别无二致，眼下却被秦无炎用秘术操控，铺天盖地来与他为难。 李洵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不等蜂群靠近，运功吐出一颗巨大的火球，意欲扫清前路。伴随着“刺啦啦”一阵燎烤的声音，大火过处，虫尸坠落如雨，恶臭弥漫。但是这毒蜂真个悍不畏死，不惜以身噬火，那火球本能烧出十来丈远，眼下却连一半都未达到就被扑灭，数量又好似无穷无尽，那烧死的部分好比九牛一毛，转眼间即被填补。 “李公子毁林烧山，该当此报！”纷闹中，秦无炎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蜂群已逼至身前，李洵祭出九阳尺，边杀边退，有些左右支绌，他想要借火遁退去了——这毒蜂如此厉害，万一失守怕是要被蛰成残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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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从他身後火场中传来一声长啸：“李师兄请——林师弟且慢！” 李洵听出是天音寺法相师兄召唤，当即大喜，高声道：“切莫让魔教妖人——”他话没说完，一道耀目碧光当先冲出，如神龙夭矫，向前方万千蜂群中的秦无炎掩杀过去。 是林惊羽！李洵正待看他如何破法，一不留神，身侧的火焰屏障已被咬穿，蜂群涌入，在他後颈咬了一口，“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人来处如潮水般席卷过来，法相人未到而声先至：“咄！” 漫天密密麻麻的蜂群，被金光所摄者，闻声立止！ “‘定神通’！原来是天音寺的法相大师，久仰大师智深德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秦无炎，这里有礼了。”林惊羽身剑合一，破开虫群後更无阻碍，碧光大闪已杀至秦无炎跟前，但他的声音不急不徐地传过来，听起来好似没有半分压力。 李洵顺势将身侧毒蜂杀了干净後脱身出来，後颈被咬的地方火辣辣得痛，此时法相才堪堪赶到，相伴还有一人，正是曾书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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