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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绘卷水浒传》汉化[第3页] |
作者:风流双枪董一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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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确认了这一点,才有人不声不响地靠近教堂。他像猿猴一样身手矫健,手搭屋檐,轻松地跳上屋顶。他从瓦片的破洞处探头看了看,迅速掏出腰间的绳镖,单手支撑着身体。 “鲁提辖啊,受死吧——” 男人劈开瓦片,跳入庙里。 绳镖的刀刃划破天空,劈头盖脸地缠在鲁智深的脖子上。 但是,使出浑身力气拉上的绳镖,却毫无反应地又飘了回来。原本倒在地上的酒缸也被卷起,一下子砸到了天花板上。 赏金猎人瞬间睁大眼睛,重新准备绳镖。 “你是什么人——” 破裂的瓦片下,站在仁王庙前的鲁智深笑了。他那喝醉的脸上闪闪发光。 “真是个生意人啊,**。 你也想和我喝一杯吗……真不巧,我已经睡了。” 对方的面目很可疑。鲁达的脑袋还摇摇晃晃的。 “稍等一下,酒马上到了。” 他满身酒气,高兴地说。久违的离开这个娑婆世界,连赏金猎人都令人怀念。 “你叫什么名字?” “……石勇。” 男人略带困惑的表情回答。 “哦,这个名字,你就是石将军吗?” 鲁智深夸张地歪着脸。在颠沛流离的旅途中,听过几次传闻。据说这是一位很出名的赏金猎人,一旦锁定了猎物,绝对不会放弃。 “对我有什么怨恨吗?” “没有怨恨。” “那就是为了钱咯?” “啊……” 石勇的表情依然一动不动。但是,那张脸很有亲和力。 “最近,身体刚好蜷曲了好久没有舒展啊。 我来陪你玩玩。” 鲁智深挥动着巨大的拳头,放声大笑,但随即摇摇晃晃地出动了。身体也莫名地轻飘飘的。 一个趔趄,向石勇打去。 同时石勇的绳镖也套空了。 轻松躲过鲁智深的重拳,石勇将两根绳票 镖握在左右,一声一声地在手中荡弄着,交叉着向鲁智深的身躯逼近。锋利的薄刃划破了鲁智深的麻布和服。 鲁智深虽然想避开,但是久违的酒意外的起了反作用,他被绊倒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发出吼声,用拳头挥去缠绕在他身上的绳镖,再次把那些东西抓到了手里,但赏金猎人却异常敏捷,迅速地抓住了鲁智深的手臂。鲁智深被拉到背后,抬起的手臂上缠着绳镖。虽然想要拉上去,但是绳子里面有细锁链,并不容易弄断。 鲁智深竭力想把石勇和绳镖一起拉过来。但这个时候,他的嘴唇突然扭曲了一下,一脚踹到了地上。石勇把手上剩下的另一只绳镖扔了出去。投出的绳镖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出去,将鲁智深的身体紧紧捆住。 “该死。” 被绳镖缠住而失去自由的鲁智深,连带着身体都倒在堂内倒塌的祭坛上。拿着绳镖的石勇也被惯性拉倒,两人一起摔倒在坛中。因为那个冲击,缠绕在手臂上的绳镖一下子断了。画面一转,鲁智深的拳头已经打在了在倒塌的地板上挣扎的石勇的下巴上。 可是,就在鲁智深准备解开另一根绳镖的时候,石勇迅速地改变了姿势。石勇的嘴唇流出一缕血。但他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一边喘着气,一边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正要解开手上剩下的那根绳镖的鲁智深。 自由了的鲁智深一边晃悠着一边站了起来,但是好像又被什么绊住了脚,摇摇晃晃地用手撑在了地板上。 石勇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又拿出一条绳镖。绳镖的刀刃对准了鲁智深的眼睛。 这个家伙体格子太大了。 就让锋利的刀刃穿过眼窝,直解穿刺大脑吧。想到这里,他隐约感到一阵疼痛,但这并没有影响石勇的表情,他看起来没有半点的不适。 石勇等待着绳镖刺进肉里穿透过去的感觉。 |
“大哥,你没事吧?” 鲁智深没有回答王定六的询问,而是从雪中拾起酒缸,打开封,咕嘟咕嘟地咽了一口。王定六愣住了。连胸口都湿了,他一口喝干了一缸酒。 “那怎么还有把禅杖?” “那是我的禅杖,我在那个古堂等着你时捡的。” 鲁智深扔掉空着的缸,光着膀子。感觉浑身都充满了生机,连骨头酥热起来。耳朵里也在咚咚地响。 傍晚的钟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这是宣告修行开始的钟声。 一听到这个讯息,鲁智深就扛着禅杖攀登起了山路。他像推水车一样转动着禅杖,把路边的树木砍倒,把碍眼的岩石击碎,就这样朝着寺庙走去。 就好像重生了一样,总之心情变得愉快了。喜意不禁从内心涌了出来。 不久,在左右两边整齐排列了金刚力士的山门出现了。 看门的僧人看到鲁智深一边叫嚷着不明所以的事情一边走过来,慌忙关上了山门。 “喂,为什么不让我进来?” 一头撞到门上的鲁智深,把禅杖往门上一挥。门唰的一声就被砸开了。接着,他把门柱也砍倒了。从已经倾斜的门上,瓦片七零八落地滚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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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瓦罐寺》 “鲁智深犯了寺院的戒律,喝醉了酒,毁坏了仁王门,还打伤了僧人。 这个罪行,已经足够逐出佛门了。” 面对首座僧人冷酷的话语,鲁智深只能默默低着头。 就算没有这些批评的话,鲁智深的心情也并不好。拳头也渗出了红血丝,隐隐作痛。 撞坏仁王门的鲁智深,连长老的怒喝都没听到,在寺内也闹得满院尽乱,甚至还在坐禅堂呕吐,在应该遵守清规的地方睡着了。 过了半夜,已经醒酒的鲁智深被僧人们叫醒,被带到了方丈智深长老的身边。 “长老,请您决断。” 即使首座僧不断催促,长老也默然不语。他坚硬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地板上。 “……智深。” 呼唤的声音似乎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 “你去哪里?” 「还是打破了最后一道门啊。」 尽管如此,鲁智深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么长时间,承蒙您照顾了。” “不是这样的。” 鲁智深低头行礼时,长老的视线转移到靠在墙上的禅杖上。 “那根拐杖重六十二斤,不是一般人可以使用的东西。” “我用的很顺手。” 鲁智深站起来,拿起拐杖,单手转身。随着禅杖的旋转带起的风,桌上的纸噼里啪啦地飞了起来。 “这是把好家伙,怎么就丢弃在那种废旧的古堂里了?” “那是五台山开山之时,在此停留的云水僧人所持的武器,据说是形貌奇异的行脚僧,他在文殊院圆寂后,临终时留下了遗言——拿起这把禅杖之人,没有人能够阻拦…” “别绕圈子了,就是寺里放不下它,对吧?” “拿起这把禅杖的人,不能留在这里。 无论是在天上,还是来到这地上的世间,终究是孤独彷徨的宿命。” 那个梦,就是那个意思吧。 “看来是时候到了,你应该离开了。” “就算您不这么说,我也没打算再留下了……” 不知道智真长老的想法的鲁智深,困惑地拔起胡须。 “嗯,我也想看看京都是什么样子的。” “那么,我想给东京的相国寺写一封介绍信,你就先去那里吧。” 智真长老看起来并没有犹豫的样子。 在长老写信的时间里,鲁智深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随身行李,就在天亮前离开了寺院。 他背着一个小包裹,拿着禅杖走出了寺门。智真长老举着灯,目送他走到山门。 “智深。” 看到被蜜色光芒照耀的长老的眼睛,鲁智深第一次浮现出微笑。 “即使迷茫于命运,无法违逆自己的宿命…也要随心所欲的活下去。” 智真长老此时的神态难免令人联想到文殊菩萨那凄凉的笑容。 「很久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说不定还会再见面呢。” 突然,鲁智深打从心底这样想着。 鲁智深行了一礼后,转过身走出山门,大步走向满是阴影的山路。 不久,他下了山,来到了门前町,家家户户都鸦雀无声,灰色的街道上只飘着晨雾。东边的棱线隐约发亮,曙光照耀着路边的梅花。 「随心所欲…?」 鲁智深单手拜了拜树丛中隐约可见的文殊院,重新把禅杖扛在肩上,沿着大路往南,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起来。 “……这样的怪物……” 在俯视街道的古树树梢上,石勇皱着眉头喃喃说道。 “才不会只值一千贯啊。” 从离开古堂逃离后,石勇又去文殊院打听了情况,看了看被毁坏得乱七八糟的山门。询问负责收拾的寺僧,寺僧说有个破戒的和尚用禅杖把这里砸成了这样。 「照他那个样子啊,赏金只会越来越高。」 “在那之前,先把首级留在你的脖子上吧。” 不是被他逃走了,而是把他放走了。 望着鲁智深远去的背影,石勇这样告诉自己。 |
夕阳染红的道路的另一边,有什么黑色的阴影似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东西正笨拙地移动着,拖着身子向前爬行着。从远处看,好像是受伤的野兽正在挣扎,只是黄昏的光芒让人难以判断。 「是野狗被狼咬了吧?」 四周看不到一户人家。这里是被杂木林包围的山间的寂寞道路。 离开五台山的鲁智深一边游览着,一边继续着这场目的地为京都的随心所欲的旅行。一路南下,途径忻州、太原,前几天刚刚经过沁源县城。 「这是个好季节啊——」 今天真是春宵的好时光,可惜没能提前找到留宿的旅馆。夕阳西下,空气仍然温暖,四周吹起了芬芳的风。看起来就算露宿街头,也不用担心会感冒。 虽然群山已经被黑暗笼罩,但鲁智深仍在淡紫色的夕阳下哼着小曲继续走着。 突然,他的脚尖碰到了一个东西。 “什么啊。” 被差点踩到的东西,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刚才的野狗吗?」 脚边的黑暗呻吟着,同时慢慢地蠕动着。 「如果快要死了,那就为它念经吧」 但是,这东西看起来好像比狗要大的多。呻吟的声音也不像是野兽。 “喂,是人吗?” 夕阳的余辉洒下,鲁智深不由自主地扔掉了禅杖。 看起来像野兽的原来是商人模样的年轻男子。额头上缠着沾满了血的绷带,左脚好像因为断裂而不能行动,用木棍绑着。尽管如此,男人还是抓着拐杖拼命站起来。 “救救我……” 鲁知深惊讶地看了看,男人的眼睛肿的很厉害。 “放心吧,我来救你。” 鲁智深伸出手臂想要扶他起来,可是那男人却着急地摇摇头。 “不是我……” “什么?” “夫人和大小姐……” 男人不寻常的样子,让鲁智深的粗眉毛直竖。 “发生了什么事?” 鲁智深扶起男人,让他靠着路边的树。男人从吊在腰上的葫芦里喝了一口酒。 “我是介休县富商仇家的掌柜,我叫叶清。” 喝了酒后恢复了些许生气的男人,一脸疲惫与不高兴地说。 “我陪同我家主人夫妇去拜访女主人的娘家……” 据说一家人在这条冷清的林道上,遭到了一群盗贼的袭击。 主人准备带着孩子扔掉行李逃走,而深喑武艺的叶清留下来对付盗贼,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结果最后男主人被盗贼杀死,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连同行李一起落入盗贼之手。 “首领应该是那个从额头到脸颊都有伤痕的大汉,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据说叶清拼命逃了出来,才到达了附近的寒村。 “但是,这些人都是恶名昭著的瓦罐寺的恶鬼,而且连官署都离这里很远,所以连官府都根本没有办法插手……” “那你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吗?看起就你一个人在了。” 被吓得不轻的叶清,委屈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再想不出办法……我已经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 「这家伙,还很有骨气。」 听说了这样的事情,不能视而不见。 “瓦罐寺在哪里?” 听到鲁智深的询问,叶清指了指前方的小高山。 “听这里的村民说,在那座山半山腰的荒芜寺庙里,以前就有二十多名杀人狂聚集在那里,他们的头领是绰号为「生铁佛」,名为崔道成的破戒僧。 再加上最近新来的一个家伙,大概是那满脸伤疤的男人,他成为了新的首领,那伙人也因此变得更加毒辣…” “嗯。” 鲁智深嗤之以鼻,手拿禅杖站起来,把葫芦使劲地推了回去。 “不管什么样的恶徒啊,都不是我「花和尚」的对手。” 他将禅杖在头上嗡嗡的转动,一击便打碎了身旁的大岩石。 这种异于常人的怪力,让叶清暗淡的目光中浮现出了希望。他一个劲地仰望鲁智深。 “谢礼的话,多少钱我们都能给你。等回到店里……” “我不要谢礼,你现在只要为你家女主人和孩子祈祷就好。” 说完,鲁智深奔向瓦罐寺。 不久,在路旁的半山腰上,隐约看见一盏小灯。 「咦?」 鲁达吞了一口口水,重新握起禅杖,离开大路,在稀疏的杂树林里开始向上爬。摸索着的山路出乎意料地崎岖,不过,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到达了快要倒塌的山门前。那早已倾斜剥落的牌额上,写着“瓦罐寺”三个大字。 寺门已经腐朽,可以从中看到荒芜的庭院。之前在山腰看到的灯从里面的仓库里漏了出来。似乎有很多人正喝着酒,吵吵嚷嚷的。 「二十多个人吗…」 但鲁智深毫不犹豫。 用禅杖敲开了正对观音菩萨的大门,迅速地穿过庭院。 “喂,你***谁啊?” 他一击打倒那名看门的头目,踢破了仓库的门,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正围着土房中间生起的火,正在喝酒的盗贼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鲁智深身上。 “你是干什么的?” 像头领一样的僧人打扮的男人叫嚷着。 “你就是崔道成吗?” 对方是个矮胖的男人,身上的袈裟被鲜血染得黝黑。他的眼睛浑浊不堪,愚钝的脸庞是红铜色的,浑身上下酒气熏天。 “仇家的女人在哪里?” “什么玩意儿?” 崔道成一边用厚厚的嘴唇咬着鲜红的辣椒,一边向大碗里倒酒。在她的身后,绑着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儿。 并没有看到那个满脸伤痕的男人。 “你们把那个女人怎么了?可不要找死。” “哟,你怎么这么威风呢——” 崔道成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渍,用粗鄙的眼神微微一笑。 “多管闲事的人,可活不久。” “拿下这个和尚——” |
“我找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到师傅,只好放弃,现在正在回少华山的路上。” 可是,由于路费不够,听说了这里有瓦罐寺的盗贼出没,便想去夺些盘缠过来,结果却错认了鲁智深。 “……叔叔……” 在一旁窥探已久的少女用颤抖的声音呼唤着正因重逢而欢喜的两人。 “那边有人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有火把的光亮正在逐渐逼近。 鲁智深向史进简短地说明了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帮助哥哥。” 他瞥了一眼鲁智深通红的眼睛和血淋淋的腹部。 “让我看看那个伤口。” 月光照射在史进露背的肩膀上,他已经摆好了姿势。鲁智深护着少女背靠悬崖。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树枝被折断了不少,远处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来了。” 史进泰然自若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 走在最前面的是崔道成,他用不雅的声音粗俗的叫嚣着,浑身还散发着酒气。树木之间闪动着本不该属于这树林的火光。 火焰如同飞一般地靠近。 史进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溜进树阴的死角。 “找到了!” 月光照耀之下,出现了许多的黑影。 “……那么……” 史进的棒子如同发出怒吼一般划破了黑暗。 “ 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吧!” 伴随着一声巨响,火柱涌向夜空。 伸出来的棒子剜向了怪僧的喉咙,崔道成发出刺耳的呻吟,倒在枯叶边挣扎起来。他的全身被洒满了酒,瞬间变成火人燃烧起来。 “这可是艺术……” 如果崔道成倒下,那他的手下就更不是史进的对手了。在他用漂亮的木棍技艺打倒两三个人之后,其他的喽啰就全都就逃之夭夭了。 收拾完强盗之后,史进伸出手从已被烧焦的崔道成怀里掏出沉甸甸的钱包。 “运气不错。这一半你分给你。” 但鲁智深拒绝了他的请求,另一边已经解开了少女的枷锁。虽然少女已经精疲力竭,面容憔悴,但看上去仍却是个面容高雅的楚楚可怜的少女。从女儿的相貌推测,母亲的美貌想必也相当出众。应该还活着。 |
鲁智深抵达被称为东京的宋国都城开封时,正好是清明节。 混进了那些去郊外逍遥的人们当中,穿过了高耸的城门。一进入街道,鲁智深就被它的繁华吸引住了。道路两旁排列着一溜高大的建筑物,街上挤满了打扮华丽的人。对于从小在边疆长大的鲁智深来说,尽显奢华的高楼大厦,衣着华丽的都城人士,天上人间大概就是如此。 「不愧是都城啊——」 商店里物品琳琅满目,杂耍小屋和说书人高声叫卖。在酒楼的栏杆上,盛装打扮的艺伎正温婉地接待着醉客。如果一个一个的去看,那大概就无法前进了。 「真想尝尝京都的酒……」 这里太热闹了。 他最终决定放下眼前的事物,先去相国寺。 但是,在经过向人们询问后才到达的相国寺,却被比繁华的街道更大的喧嚣所包围。穿过那令人仰望的大门,踏入广阔的大相国寺境内,放眼望去,形形色色的集市鳞次栉比,人头攒动。 虽说同样是禅寺,但却和五台山清雅的姿态完全迥异,十分热闹。 他一面吃着面,一面向路过的小和尚询问接待客人的知客宿舍的位置,随即穿过人群向里面走去。 但是,在寻找的过程中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仓库和祠堂。宽敞的寺内全是类似的建筑,鲁智深发现,自己可能迷路了,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好像已经来到了寺庙的深处,也不再听到外面的骚动。 沿着这条不断延伸道路继续向前走去,道路的两旁满是盛开的樱花。 「在东京城,连寺庙都这么有情调啊。」 但是,怎么走才能到达知客的宿舍,他还是完全没有头绪。附近也没有人经过,这一带森闲冷清。鲁智深随手推了一下身旁一间佛堂的大门,但好像门被锁住了,他也没有再做什么。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就往那个方向走去,可是只看见樱花的树枝在不停地摇动,这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在似有似无的微风中,雪花一样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淡红的空气有点甜,也很暖和。 现在不必着急进入那沉闷乏味的佛堂—— 「先在这里慢慢地赏花吧。」 当他这样想着,抬头看花时,突然刮起了一阵风。 樱花顺着树梢凋落,花瓣像蝴蝶一样飞舞。 樱花纷飞,鲁智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风平息了下来,当智深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一个男人伫立在飞舞的白色花瓣中。 在夹杂着樱花的春风中,男人那身深绿的旗袍飘然而起。 他的肩上满是飘落的花朵,正抬头望着远处的树梢。 那副姿态,仿佛天上的神明乘风降临人间。 |
又吞楼了……在这里补一下第六回的简评吧 另外开篇鲁智深经过了太原和沁源……想必看过原著的同学们一定对这两个地名很敏感吧 反正我是看到这两个地方的时候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太原后来被张雄镇守然后被李俊淹了,沁源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卞祥支援的那个县城)都是田虎后来的领地嘛……这个伏笔埋的真是够深的呢 |
加油^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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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林冲介绍,夫人淑静地行了礼。 惊艳的美貌,优雅的姿态,还有看上去就很温柔的性情。 “既然二位在说话……那我先回去好吗?” 女子询问林冲时那双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哪里还带着些孩子气。即使是对女人毫不在意的鲁智深,也不禁注意到对方略带羞怯的美丽姿容。 “不,雪兰,一个人离开太危险了。街上有很多流氓无赖。” 林冲安抚完妻子,带着歉意转向鲁智深 “初次见面,本想与您一起去什么地方。改日我请您吃饭吧——” 如果带着女子去酒楼,就不能尽情交谈切磋了。 “明天,我去拜访您下榻的禅房。” 这样约定过后,林冲告别了鲁智深,带着雪兰往庙外走去。 |
微风吹过,樱花凋落。 “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也不知道。” 白色的花枝飒飒作响,飞舞的花瓣,在两人中间飘过。 摇动的树枝,在低下目光的雪兰侧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再给你买个香糖果子如何?” 仿佛要转移这个人不详的话题一般,林冲笑着说道。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雪兰用袖子掩着嘴,也了起来。 “但是,现在还是很喜欢吃~” 鲁智深目送着那彼此温柔地互相微笑,在降落如注的花雨之中离去的两人。 明明看起来明亮澄澈,但不知为何,总感觉又有些哀伤。 「……真是对奇妙的夫妇啊。」 能形容那两人身姿的言语,粗鲁的鲁智深完全想不出来。 但是,像是注视着彼岸虚幻的景色一般,总觉得胸中涌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波动。 然而,目送着两人的,并不止是鲁智深一人。 “那个看起来像是禁军武官的家伙是谁啊?” 一个权门放荡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带着手下躲在庙墙的阴影里,正窥伺这二人。 “喂,你问你话呢!” 年轻男子向着不远处一个,面向树木的武官喊道。 “衙内大人,那是禁军的棍棒教头林冲。” 手下中有个人替那个好像并没听见男子声音的武官回答道。 “就是他吗。意外的是个情种呢。” 轻薄神色的小白脸上露出了笑容。 “跟他一起的,是他老婆吧。明明是个教头,玩妹子似乎很有品位的样子……” 殿帅府太尉?高俅的继子,被称为高衙内的年轻人,在开封是有名的浪荡情圣。 “……那女人是张雪兰。前年去世的张教头的女儿。” 不知什么时候,武官已经站到了衙内的背后。 “他们是今年正月才结婚的新婚夫妇。” 男人冰冷地一瞥两人远去的身影。 “说详细点,陆谦。” “我也曾经在张教头门下学习。” “那么,也就是说,你跟林冲很熟咯?” 高衙内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会心含笑 “你去跟林冲打招呼,把他从他老婆身边引开——” “后院的菜园旁边,有间没人的僧房……” 周围的亲信们都已经驾轻就熟,立刻满面堆笑地这样建议了。 高衙内喜欢漂亮的人妻,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每次都强抢到手里,而人们因为畏惧高俅的权势,至今也没有人敢于出面告状。 |
听了争吵的声音,鲁智深睁开了眼睛。 “来啊太太,来这里休息一下吧!” 门口前,有一群男人在纠缠一个女子。顺着脚步声往窗外望去,看到装束华丽的年轻人强行把正在挣扎的女子拖进了僧房。 相国寺会客房执掌僧读了智真长老的信,但害怕鲁智深魁梧的相貌,把他安排在寺庙尽头的旧房里。一路奔波已久,刚到房间的鲁智深便一头扎在炕头开始午睡。 “请放手……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向那个方向看去,鲁智深不禁默念—— 「这不是那个“豹子头”的爱妻吗?」 此时的雪兰正被三个男人压制,发髻蓬乱,拼命地反抗着。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林冲被同门的老朋友陆谦叫住。两人站住说话的期间,雪兰被不认识的男人们包围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到了无人的后院里。 “不要,放手!!来人啊!!” “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哟~” 面对含泪抵抗的雪兰,高衙内冷笑着抱向雪兰。 “那可真是不凑巧咧。” 高衙内把雪兰往石阶上拖的时候,鲁智深一脚踢破了大门。 “谁?谁啊!” 看到突然现身的怪和尚,在场的男人们个个目瞪口呆。 “对你们这群杂碎没必要报上名字,嘛,就当我是林冲的义兄好了。” 对方摩挲着胡子,胸脯宽厚强壮,从敞开的外衣里能看到肩上的刺青。 “人称『花和尚』。” 仿佛会心用意一般,鲁智深向前踏出一步 这时,林冲带着仿佛要一拳直击年轻人颜面的气势,如狂风卷地一样跑了进来。 “雪兰!!” 林冲带着杀气,以可怕的气势撞倒了一旁帮凶的跟班。然后,一把抓住紧握雪兰手腕的年轻人,将其掀翻在地。 高衙内连逃开的空隙也没有,被一招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一边从石阶上滚落,一边不忘放声惨叫。 “林冲!!你丫太无礼了!!” 凝视着年轻人抽搐的面孔,林冲的动作停止了。全无血色的脸,是见过的面容。 “……衙内大人?” “你 你这**!不过是个教头罢了,居然连爷都敢打!?” 看见林冲的踌躇的样子,高衙内竭尽全力,虚张声势地怒吼起来。声音上扬,微微发颤。温柔的林冲看到这一幕,默默无言地站起身来。亲信们也不敢上前扶起主人。 “那个小**,是什么人啊?” 感觉形势尴尬的鲁智深开了口。 “是高太尉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调戏妇女,也是该死。” 鲁智深握紧拳头。迟到的陆谦慌忙跑进来,拉住了林冲的手臂。 “林冲,这样不好。别闹出大事,这也是为你着想。” “对对,衙内也不知道是林教头的夫人,才不小心开玩笑调戏了一下——” 害怕的亲信们也没有错过这个打圆场的机会。陆谦为了平息林冲的怒气,昂然地俯视着瘫倒在地下的高衙内。 “今后,请您自重。就算为了您父亲大人的名声,也请不要再这样制造丑闻。” “谁管你啊!” 终于被手下扶起的高衙内,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样离开了。 那个时候,高衙内和陆谦之间一闪而过的交错眼神,被鲁智深看在眼里。 林冲安慰着害怕的妻子 “就这样让他跑了吗?” 鲁智深稍微有点生气。 “因为对方是上司的儿子就放过了,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你夫人……” “不是的,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 对着愤慨的鲁智深,吓得脸色发青的雪兰坚强地袒护着丈夫。 “如果惹怒了高太尉,大概在宋国就活不下去了。” 陆谦也宽慰似地加上一句。 看到一脸不理解的鲁智深,林冲默默垂下了头。 “多亏师兄出手相助。现在可以请您喝一杯吗?” “没事,不用客气” 这样郑重的感谢,鲁智深也不太习惯。 “我只是路见不平。” “那么,我送雪兰回去好了。” 看到他们还打算继续说话,陆谦提出了建议。虽然鲁智深有点怀疑地瞥了他一眼,但看到陆谦和雪兰相熟亲切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
“曹正的绰号是『操刀鬼』。” 看着无比钦佩的鲁智深,林冲高兴的补充道。 不久端上来的料理,味道也毫不逊色。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但曹正还在做着什么。 “喂,一起喝一杯吗?” 他向厨房打招呼,曹正端出热气腾腾的酸辣汤盖饭。 “虽然很冷淡的男人,但还蛮有趣的。” “好像不管谈论谁,你都会夸两句。 不过他的料理,确实很美味。” 说着,曹正那毫无生气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但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喝了一杯鲁智深给他倒的酒,又躲进厨房。 “是哑巴吗?” “不,他会说话的。虽然我也没听过。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连在道边被人殴打的时候都没有吭一声。后来在我遇到了他,把他带回了家,稍微教了些棍棒什么的…不过对来说还是菜刀更顺手。” 好像是在同意林冲的说法一样,菜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愧是东京啊,奇人很多呢。” 那天二人一直喝到傍晚,走出店门的时候心情完全变好了。 “啊,我忘记提醒他那个姓陆的男人俩人。” 分手后鲁智深才发现,但林冲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但店铺里亮着的灯却让此时的街道比白天更加明亮。结伴而来的人群的吵闹声、议论声、从酒楼二楼传来的琴弦声,在金色光芒中冉冉升起的街道上流淌。 “啊,太美了。” 夜晚街道的美丽,让鲁智深感到格外的欣喜。 “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吧。” 就这样,鲁智深一个人踉跄地回到了相国寺。 |
清明之后又过了几天,陆谦来到林冲家中拜访。 “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因为工作的事情没能赶到。在相国寺,雪兰碰上那种事情,都是因为我跟你说话才导致的。今天是特意来道歉的” “不用那么见外。” 坐在按新婚的样子布置的起居室里,雪兰给陆谦倒了茶。 “主要怪我,那时候太迷糊了。” “现在有了雪兰这样的美人做妻子,林教头得更加小心呵护才是。” 陆谦像开玩笑一样奚落了林冲。雪兰腼腆地微笑着,将视线移向了暗处。 “雪兰,今天暂时把林冲借我一下吧,怎么样?林冲,到我家来一起喝一杯如何?” “到曹正店里去吧。或者就在我家也行——” “不,都说了是道歉了。我请客。” 被这样真挚地邀请,林冲穿上外衣,随陆谦一起走到街上。 但是,走着走着,陆谦就提议去樊楼喝酒。樊楼是五层的壮丽酒楼,那是有时连天子也会光临的,开封独一无二的大酒店。 两人上了楼,喝过几杯酒,漫无边际地闲聊起来。但是喝酒的同时,林冲内心郁闷的思绪涌了起来。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啊?” “不,只是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身处不习惯的豪华酒楼,林冲的心境不免慷慨激昂起来。 “虽然智深师兄没有说出来,但男人因为害怕权势,向无能的达官贵人忍让屈膝,果然是可耻的吧。” “没办法啊。毕竟这是个权力与财富至上时代。还记得王进教头的事情吧。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但是,为了琐碎的地位和名誉,就要用家人的安宁交换才能得到力量,太不像样了” “算了,林冲。喝酒。” 陆谦挡住了林冲的话头,往空杯子里倒满酒。 「我才是,那个为了所谓的地位和名誉,向权势者屈膝的小人啊。」 陆谦往自己的杯里也倒了酒,一饮而尽。但是,不管喝下多少杯,都一点没有醉意。 林冲想上厕所,暂时离席,走出了店门。 在小巷里洗过手,准备返回樊楼的时候,目光停在了酒店旁边的小摊上,是卖香糖果子的。 看起来很新鲜的蜜渍杏干,用淡红色的莲花型陶器装着。 「那是雪兰最爱吃的。」 在相国寺的时候就提到过,可惜最后没有买成。 林冲想去买一个。然而,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樱花,从自己的眼前飞舞着落下。 林冲伸出了手。 但是,本该能用手抓住的雪白花瓣,乘着风从指间溜走了。 顺着风的方向,又飘回到了天空中。 「…假如哪一天我不在了的话……」 在樱花之下的喃喃细语,突然浮现在林冲耳边。 「…你一个人抬头仰望樱花的时候,也要记得想起我呀……」 在那凋零的花雨之中,雪兰到底想到了什么呢。 林冲低头俯视着一无所有的手掌。 雪兰她,总有一天也会像樱花一样,放开这只手离去吧。 为什么会深信那一直紧紧相牵的手,会不知不觉间放开离去呢? 为什么会失去与世无争的雪兰呢……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他的心中突然骚动不安起来。现在,很想与她见面。 「跟陆谦说一声,赶紧回去见她吧——」 但是,正准备转身回去,肩膀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抓住了。 林冲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曹正屏住呼吸,脸色像幽鬼一样,直直地站在背后。 “怎么了,曹正?” 平常从来都没有表情的曹正的眼睛里,现在,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夫…人……” 曹正扭曲嘴唇,竭尽全力挤出话语。 “…夫…夫、人……她……” 嘶哑的声音,像飓风一样冲击着林冲的体内。 他好像看见了散落的花瓣。 抬头仰望的双瞳间,映照的着雪白的花朵。 但是,在这个清明的时节凋落,不仅仅只有樱花。 「……雪兰!?」 跟在已经跑起来的曹正身后,林冲像疾风一样追赶过去。 |
果然绘卷在吧里还是受众太小嘛……感觉没什么人看啊 不过无所谓啦 反正楼主翻译水平确实也很垃 加上本来也就是出于热爱和分享~(主要是翻完第八回之后心里还怪难受的 隐隐约约被雪兰和教头的爱情故事虐到惹) 看起来陆谦的病娇属性也实锤了——果然我就知道他还是最爱教头的XD(误)哎 又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故事…… 林教头好惨一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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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陆谦大人。” 在拐弯的位置,陆谦被什么人叫住了。站住以后,伴随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个弯腰驼背像是佣人的男人现身在黑暗里。 “过些天,高太尉回来后,麻烦您多多美言几句。主人也给陆谦大人准备了礼物……” 男人怀里拿出了布包,像是装着银块。 “……啊。” 陆谦冷冰冰地接过布包,随手扔进怀里。 “今后,如果惹上什么奇怪的官司,都不用担心。” 对方大大方方地说完,若无其事地走进高太尉府邸的后门。 所谓的后门,其实是两个士兵看守的红漆大门,只不过比普通房子的正门还要大。 这里是殿帅府太尉·高俅的宅邸,占据了国都西南广阔的宅基地。庭院里有模拟各地名胜绝景的山水,奇花,怪石,建筑物、门窗和家具的细节也极尽奢华。无一不体现着宅邸的主人那奢华的欲望。 对青年成名的高俅来说,骄奢是权力者的特权。 陆谦从中介那里一点点收到的礼金,比起高俅拿到的贿赂数量,几百分之一也算不上。 陆谦的眉间更深的皱了起来,穿过一排排灯笼挂着的廊下,向会客室走去。 会客间里装饰着各种贿赂高俅的珍品。 尽管紧急呼叫陆谦前来,主人还没有现身。等了一阵,终于有个拿着灯的侍童出现了,后面跟着高俅妄尊自大的身影。 “怎么样。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陆谦刚打过招呼,太尉就唐突地开口了。烛台的火焰,在背后的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摇晃的阴影。 “……并没有。” 对方看起来是开门见山,但陆谦敏锐地思考着,暧昧地回答。 高衙内已经向义父哭诉过了。解决掉林冲,把雪兰弄到手,像是撒泼放赖的小孩子一样请求父亲帮助。但是,高俅自己绝不会开口提到这事。 “哎呀,那我怎么听到传言说……” “莫非,您是指林冲的事情吗?” 陆谦已经厌烦了高俅的旁敲侧击,仍然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子。 “林冲……吗?” 高俅神经质地左顾右盼,具体在看哪里也搞不清楚。 但是,那个摇动的视线,其实已经如网一般包围了自己,陆谦也是知道的。经常泰然自若地盘踞高处,用不见血的言辞威逼对手,是高俅常用的伎俩。 “听说那家伙有把好刀,非常珍贵。人们经常求刀一观,但是,那家伙都像是珍爱自己性命一样果断拒绝……总觉得,对个教头来说,怀璧者其罪啊。” 高俅带着不高兴的神情眯起了眼睛,抚摸着自己的尖下巴。 “但是,果然太麻烦了,我很困扰。” 高俅用老奸巨猾的眼色一瞥陆谦,明显好像说出了其他的话。 “不过是个教头,又非达官显贵身份,还自夸手段高强,未免太自负了。” 那就是不择手段,就算用强硬的方法也要夺取的意思。 “我懂了。” 陆谦慢慢地微笑了,像是狡猾的主人所中意的那样,努力挤出了自卑的笑容。 但是,高俅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冷酷。 “……为了出人头地而背叛亲友,你也真是……前途无量的男人啊。” 高俅的字里行间都满是讥讽。 “嘛,一切都顺利的办妥当之后,你的前途我会考虑的。” 高俅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从陆谦身上移开。同时嘴边浮起了阴暗的笑容。 |
“…我们,是不是逃走比较好…?” 恢复了意识的雪兰,发出了悲哀地低声细语。 在落入莲池后的这两天里,雪兰饱受了高烧和噩梦折磨,柔弱的双颊很憔悴,也被痛苦折磨地面色惨白。 “他们一定,还会……” 躺在枕上仰望林冲的瞳孔深处,她的眼中带着一抹恐惧过后留下的痕迹。 但是,林冲毫不动摇。 “我们什么错也没有。没有必要逃走。” “但是……” 想起了刚刚经历过的恐惧,雪兰紧紧地握住了林冲的手。指尖像冰块一样冷。林冲用手掌包住了那纤细的小手。 “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 “但是,我……” 雪兰颤抖的说话时,锦儿愁闷的脸望过来。 “……那个,陆谦大人来拜访了……” 雪兰艰难地想撑起身体。 “那全是陆谦仆人的阴谋,跟他没有关系” 林冲像是希望对方相信自己一样,盯着雪兰的眼睛说道。 “……真的吗?” “……真的。” 林冲把雪兰托付给锦儿,走出寝室。陆谦在起居室,一脸歉意的站在那里。 “雪兰怎么样了……?” 陆谦带来了枇杷探望,问了问用药的情况之后,两人稍微交谈了一会,陆谦说明了来意。 “高太尉说,想请你到他府上去。” “……有什么事?” 今天出勤的时候,与高俅碰面了,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林冲看见高俅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瞬间好像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无表情地拱手致礼。结果,还是无言地走过去了。 “雪兰的事情,我向他传达了实情。太尉大人也对高衙内的行为不端十分烦恼,大概是想出言安抚你一下?” 如果被父亲谴责的话,就算是高衙内也不得不收敛一些,放弃寻花问柳吧。 林冲麻利的装束完毕,为了让雪兰安心告诉了她去向。 “没事的。” 对不安的雪兰,林冲笑着安慰。 “毕竟是一国的太尉,不会因为一个女子颜面扫地。锦儿,之后就拜托你了。我出门以后,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如果发生什么事……就去找曹正,或者去相国寺找智深师兄来帮忙。” 这样说着,林冲出门了。雪兰劝阻也没用,只是坚持要锦儿扶着,到门口目送他。 “……请一定小心。” 靠着门框,像是祈祷一样低语。 “一定要快点回来呀……” “不用担心。” 林冲回头看去,微微笑了。 与春天格格不入的凉风吹过,散播着晚开的花瓣。在两人交错的眼神之间,凋落的花瓣投下了阴暗的影子。 望着踩过铺满了落花的地面离去的林冲,雪兰恍惚之间,总觉得这就是永远的送别。 |
林冲由陆谦领路,进入高俅的殿帅府。穿过几座庭院,一直走向宅邸最深处。 仿佛无尽蔓延的宽敞走廊,毫无人气。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听好。” 前方引路的陆谦的声音很冷。 “从这里开始,就是只有经过允许的人才能进去的地方。” 终于到了走廊尽头,两人到达了石阶逐渐上升的巨大的建筑物面前。碧蓝的天空之下,耸立着琉璃瓦的屋顶。 台阶上的朱红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两边镇守着露出獠牙的石狮子。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太尉大人过来。” 用奇妙的公事公办的语气交代过后,陆谦转身背向林冲,打算走开。 “喂,陆谦……” 林冲不禁叫住了他。陆谦慢慢地回头看过来。 “林冲。” 陆谦用强烈的视线看向林冲。 总是微妙地避开对方视线的陆谦,第一次这样一直凝视着林冲。 “雪兰的事情,不用担心。” 一如寻常的,压抑清冷的声音。但是,在那深处,好像潜藏着什么愉悦的情感一样。 “全交给我吧。” 然后,陆谦再次转身,头也不回地从走廊离开了。 寂静之中,只剩下了林冲一个人。 周边毫无声响,石砌的庭院里映照着明亮的阳光。 「陆谦在说什么呢……?」 惴惴不安的感觉从脚跟涌上来。颈边似乎有风吹过。 但是,无论林冲如何等待。 陆谦始终都没有回来。 不久,快要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在建筑物大门的深处突然传来了什么呻吟一样的声音。接下来,是沉重的东西倒下的声音。 「……怎么回事?」 林冲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慢慢登上石阶。 手放上了钉着销钉的门扉。 挂着锁的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并没有被推动。从门缝间看去,一片黑暗,什么也见不到。林冲更用力地推开了一点。 照射进来的光线,似乎闪耀着什么光芒。 眼睛习惯黑暗以后,看见有什么人形的东西倒在那里。 是警备兵有什么疾病发作,所以倒下了吗。 林冲踌躇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慢慢走进室内。外面的阳光像是虚假的一样,室内的空气很冷。窗户上放下了窗板,房间中央有张大桌子,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调度的样子。 「这是已经荒废的房间吗……」 这样的话,为什么卫兵会呆在这种地方呢。 林冲微感诧异地穿过昏暗的房间,走近倒地的男人。 男人纹丝不动。 “……喂?” 前进的脚,踩到什么东西,滑了一下。与此同时,异样的腥味传进了鼻腔。林冲凝视着黑暗中的地面,屏住了呼吸。 在地上黑漆漆蔓延开来的,是新鲜的血液。 |
加油^0^~ |
暖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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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的篇幅竟然这么长……翻完才发现已经赶上其他回目的将近两倍了 裴宣直接吃掉了孙定的戏份(顺带还吐槽了一句高太尉真是跟禁军教头过不去可笑死我了) 董超薛霸直接跑路了这我是没想到的(原来二位只负责捆绑 陆谦还找了专门的杀手……) 时迁的初登场很有意思 三人的前来救援也很燃 但是不管怎么看这一回 我觉得中心思想应该都是陆谦的独白…… 果然 病娇到极点就是变态。 本回主旨:舔 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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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认为,林冲的罪应当处以极刑。” 陆谦的权柄之辞,让滕府尹面露难色。 “命令是,如果还是不招供,就用上更严厉的刑法。” “……命令吗?” 裴宣深深吸了一口气,不高兴的眼神在昏暗的天花板上彷徨。 「高太尉似乎把这里当成屠宰场了啊。」 每次都是明显的冤案,还要求判处死刑或流放。 「而且,这样的行事风格,那开封府的府尹还有什么用呢?」 “我希望尽快执行刑罚。” 面对态度暧昧的府尹,陆谦盛气凌人的说。 “但是,即使你这么说……” 说不出话来的府尹瞥了站在一旁的裴宣一眼。察觉到这一点的裴宣抬起了落在文件上的锐利的目光。 对府尹的问候也草草了事,转眼之间他已经读完了有关林冲事件的文件,已经洞察了大概的情况。 “太尉好像很讨厌禁军教头。” 三年前,裴宣被流放边疆的原因,也是高俅带来的关于王进这个人禁军教头的虚假案件。 但陆谦无视裴宣的揶揄,极力拉拢滕府尹。 “迅速且绝密地处理是很重要的。天子膝下的太尉差点被一个人禁军教头杀死,这对宋国来说,是极不光彩的事情。如果被接临北疆的辽国知道,就会受到他们的欺辱。” 「天真。」 面对裴宣的冷笑,陆谦并没在意。 “裴孔目虽然有疑惑,但林冲企图杀害太尉是明确的事实。我也是亲眼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了?” 面对嘲讽似地反问的裴宣,陆谦咬紧了嘴唇。 “那天,太尉由于高衙内的事情准备叫林冲到府上道歉,因为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有两人被接见。我当时还在房间的外面,林冲却激动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拿出私藏的剑砍向了太尉。太尉被林冲吓跑,而林冲也为了追杀太尉,一路找到白虎节堂。而实际上,也有被林冲的剑杀死的卫兵的尸体为证。” “那么,那个卫兵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呢?虽然说是背上有伤口,但如果是为了阻止林冲而战斗的话,应该不会只有一个致命伤吧。” “嗯,伤口?现在天气这么热,尸体腐烂的那么快,早就烧掉了。” “林冲好像说过,那个卫兵原来是你的仆人。” “我不清楚,只知道那家伙从我家逃走,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二人的会面似乎是在用于接见的房间进行的,从那里到相当幽深的白虎节堂,从未去过白虎节堂的林冲在卫兵的阻止下,还是找到了那里,这一点也很奇怪。而其他的卫兵,太尉的近从或者侍童的证言好像也都没有…” “裴孔目。” 陆谦扇弄着手中的扇子,恶狠狠地打断了裴宣的话语。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孔目,没有审问的权利。” 陆谦皱起眉毛,用尖利的声音说。但裴宣并没有因此而退缩。 “检查开封府的所有文件正确与否是我的职责。” “……秦州并不是离都城最远的地方。” “你在威胁我吗?” “这是忠告。” 滴落在房檐上的雨声,震动着寂静的沉默。 “正义重于生命的法堂道理并不只适用于罪人。” 裴宣用刺耳而深沉的声音,沉重而平静地说着,仰望挂在府尹座位后面的刺绣幕布。那里是用鲜艳的七色丝线描绘的独角神兽。 那是法庭上的守护兽。 传说中的灵兽『獬豸』掌管公正,会用其锐利的独角将不正直的人刺死。 “我们是戴着獬豸的角,站在它下面的人。” 裴宣站在府尹身边挺起胸膛,毅然断言。 “我既不是想违抗太尉,也不是想帮助林冲。 只是为了追求真相。” “……我们听听府尹的意见吧。” 被裴宣的干劲吓倒,陆谦歪着脸面对滕府尹。 “您怎么想?” 突然被矛头指向他的府尹,表情沉重地抚摸着他那肥厚的胡须。 「…真让人为难啊。」 无论高俅下令做什么,裴宣如何插嘴,最终的判决结果都要以他的名义做出。 在裴宣和陆谦威胁的视线中,府尹清了清嗓子。 「我想尽量稳妥而暧昧地结束这件事……」 是正义还是保身? 「无论是哪一样都很重要……」 府尹转动着那虽然很聪明,但却难以称之为灵敏的眼珠。 但是,有这样的妙招吗? 裴宣没有错过他的犹豫不决。 “关于暗杀的企图,即使证据不足,但林冲擅自闯入白虎节堂,也是本人承认的事实。” 裴宣开口慢慢说道。 “即使没有害意,如果无罪释放的话,就会蔑视国法,也就无法在国民面前进行镇压。” 裴宣瞥了一眼讶异的陆谦。 “如果是误入节堂的罪……我想应该在脸上黥字,然后发配沧州牢城去行刑。” 沧州是远离东京的高寒之地,如果在那个军营里当苦役,绝对不算轻刑。但是如果认真工作,运气好的话,有被赦免的希望,也有意外地早点回来的可能。 “原来如此。” 府尹探出身子,拍了拍手掌。 这样一来,太尉的面子也给足了,而林冲的性命也不会丢掉。 |
那天晚上,陆谦到林家拜访了雪兰。 虽然已时至午夜,但雪兰还没有睡下。听说是来通知林冲的事情,便卸下锁了好几重的门栓,招待陆谦进了门。 白天开始的雨,现在还没停。 “锦儿呢?” 陆谦放下茶杯问道。 “她老家有人来……说她父亲病情恶化了。她在犹豫回不回去,但我让她先回家去了。 曹正先生,今天也没有来……” 那个声音,孤独地在空虚中回响着。 实际上,锦儿是陆谦派人骗走的。之前每天晚上都像看门狗一样守在林家门口的曹正,被高府的人打伤,甜水巷的小饭店也关门了。相国寺的野和尚,清明节之后就出发去了嵩山参拜。 能帮助雪兰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夏日将近,房间里却一片冰冷。陆谦远远地凝视着雪兰。 摇摇晃晃的灯火,照亮了雪兰低头的侧脸,像是什么神圣的东西一样。从未想象过,雪兰会像现在这样美丽。 「不管怎样,今晚一定……」 陆谦深深地吸了口气。 “…林冲他…” 仿佛被绞紧的喉咙,缓缓吐出了细心准备的悲剧开幕词。 “…被判了死刑。” 雪兰的面颊,微微地颤抖。 “恐怕,明天就要执行。” 瞳孔在一瞬间放大。然后,双眸缓缓地闭上。 “没有通融的办法。但是,希望还是有的……” 然而,雪兰已经听不见了。 如果高衙内能去美言几句的话,可能会改为流刑吧。 侵蚀那侧脸的绝望,吞噬了陆谦想要说出的闹剧一般的台词。 “…陆谦大人…” 一片沉默之中,雨声在耳边听来格外清澄。陆谦像是被那温柔的声音唤醒一般,慢慢抬起脸。 “凋零的花朵……最终会降落到黄泉的吧……” 雪兰用她那天真无邪的孩子般的面容,凝视着陆谦。 “能不能……请您杀了我。” 那一瞬间,陆谦被对方通透的双眸所俘获。 “……你说什么?” ——“让我代替他去死。” 这样说着,陆谦禁不住倒吸一口气。 “假如,没有我的话……一切就会结束了吧?” 一直在心中深处竭力压抑的话语终于冲开了最后堤坝。 「如果死了就好了…… 更早一些…… 在这一切的事情发生之前…… ——但是。 死掉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样的话,很害怕……」 雪兰的视线落在和林冲结婚时送来的金簪上。 那时候,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很开心。 从没想到,仅仅两个人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也变得如此艰难。 就这样,裴宣给予的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也被切断了。 “只要,我不在的话……” 不这样的话,什么也不会结束—— 一切都不会终结。 望着那冷清安静的侧脸,陆谦心中涌起了无法言说的不安,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雪兰……” 雨好像变大了。 能听见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 “…不对。” 自己的声音在动摇,一定是雨声造成的错觉。 “这不是雪兰的错。这些事,完全不是雪兰的错 ——” 对慢慢地摇头,凄惨地凝视自己的苍白面容,陆谦根本没有面对的勇气。 “……我明天再来……” 这样说着,转过身,背向雪兰像是洞察一切的幽深眼睛。 陆谦推开大门,走进黑暗之中。 “怎么样?” 门外,高衙内已经一副等不及的样子站在那里。一切都和陆谦设计的一样。门前和后门,都已经配置了守卫的亲信。 “到天亮为止,谁也不准进来唷~” 高衙内就这样扶正帽子,兴冲冲地窜进打开的大门。 随着仿佛遥远的声音,门关上了。 听到了雪兰微弱的惨叫声。 还有高衙内的谄媚之声。 以及家具倒下,器皿落地,什物破碎的声音。 在仿佛被封闭的黑暗之中,陆谦一直伫立着。 降落的雨滴濡湿了肩膀。 狂乱飞舞的花瓣之下,第一次见到雪兰的时候,感觉到这个世界从未如此晴朗和清澈—— 而现在,那样美丽的事物,在自己亲手的设计之下散落于地,被残忍地践踏。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 冰冷的雨水胡乱地淌过面颊。 是因为雪兰选择了林冲吗? 是因为她成为了林冲的所有物吗? 如果被糟蹋污秽的话,就能与自己相称了吗? 仿佛看到了在高衙内的手下揉乱的长发一般,陆谦返身穿过庭院,奔进大门。 「为什么,如今的我,如此惊慌失措?」 一切,都是自己的希望。 等到林冲死去,薄幸无情的高衙内厌倦抛弃之时,用温柔的谎言安慰她,用虚伪地微笑抚慰她,这样,自己就能得到雪兰。 散落的花瓣,还能再度复苏。 女人的眼泪是最无法相信的…… 没有比女人的悲伤更脆弱的东西。 往年凋谢的花朵,来年无论怎样,都会耀目地再次盛开—— ……真的,会是这样的吗? 雪兰会是那样的女人吗? 脚边广阔的水洼,闪耀着银光,看起来像是无限的深渊。 铅灰色的夜空中,雨水一泄如注,如箭降落…… 这个时候,从未听过的惨叫声撕裂了雨音—— 高衙内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肩膀裂开,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越过惨叫着逃跑的高衙内,陆谦冲进了房间里。 「该不会……!?」 陆谦推开倒下的家具,踩过混乱的杂物,奔过黑暗的走廊。 宛如身处噩梦中一般,像是游泳一样抬动发软的双脚—— “凋零的花朵,最终会降落到黄泉。” 一片黑暗之中,好像见到了狂舞的花瓣的幻影。 |
“……真慢啊。” 凝视着地面上黑黝黝的影子,裴宣皱起了眉头。 林冲的判决在早上刚刚正式下达。而且,额头上已经刺上了“刺配沧州”的字样,也戴上了由开封府锁上的项枷,剩下的只有送行了,不过,本应该来见这临行前最后一面的雪兰,却自始至终也没有露面。 「是心情不好吗?」 坐在开封府前的茶棚里,林冲因拷问而肿起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 虽然裴宣告诉他已经平安无事,但此时他也已经相当憔悴,似乎正因为听说要被流放沧州而迷惑不解。 但是,先不说去嵩山的鲁智深,连曹正都不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唯独曹正,不应该……」 尽管如此强烈地想,但自从陆谦背叛以来,他已什么都不敢相信。 昨天的雨完全停了,天空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从黑暗的牢房里出来的眼睛,耀眼得让人心痛。不知不觉间,阳光变成了初夏。 但是,明亮得令人晕眩的天空反而增加了不祥的念头。 “裴宣先生,还没到吗?” 在一旁,两名护送官员似乎已经麻木了,喃喃自语。 “早饭都没吃就被叫来了,还想在等待的时间里填饱肚子。” 裴宣一批准,一个贫贱的小吏就找人结伴上街去了。 然后,好像进错门了一样,去接人的看门人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他的肩膀上,倚靠着歪着青黑脸的曹正。他的脸和衣服都被干涸的血染得又红又黑。 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林冲觉得太阳突然暗了下来。 光和热,都急速消逝。 曹正摇摇晃晃地把受伤的身体拖到林冲面前,抱住他的胳膊,低下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裴宣尖锐地问守门人。 “林教头的家,昨晚不知是有人纵火还是失火……在在那场雨中,被烧为了灰烬。” 看门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没有和林冲对视。 “……除了墙壁,什么都没留下。” 据说在废墟前,只有曹正呆呆地站着。 「……雪兰……」 虽然想叫,却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 只瞪大了一瞬间的眼睛亮起异样的光芒,眨眼之间,便被冰冷、坚硬而空洞的雾气所笼罩。 一切都结束了。 天空依然晴朗,却感觉不到一丝光亮。 “如果找不到尸体的话,迟早也要放弃。也许是被囚禁在某个地方,我来调查一下……” 林冲无法听进裴宣的话。 ——雪兰死了。 他确信着。 确信的理由和原因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冲的脚下,一片漆黑。 在无可救药的沉默中,只有像曹正的寒风一样的呻吟声,静静地流淌着。 不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押解官回来了,林冲在人们的注视下,一言不发,摇摇晃晃地像月影一样站了起来。 “……裴宣殿下。” 逆光中,林冲回眸比幽鬼还黯淡。 “您救我的意义……也没有了。” “林教头……” 裴宣也无话可说。 ——这个男人,不会再回来了吧。 开封府,是他最后的人间。 目送着林冲那被押往沧州的北门的背影,裴宣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事件还没有结束。 雪兰到底怎么了,必须查明真相。 裴宣把目光转向了曹正,可是本该在那里蹲伏的男人,却已经不见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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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好意思,钥匙好像丢了。” 刚刚度过最炎热的时光,离开了店里。 “应该挂在枷锁旁边的钥匙不见了。” 两名官员翻遍衣服和行李寻找,最终还是没找到钥匙。 “没关系,反正……”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使个眼色。 “反正……到沧州也没几天了。” 他像跳转话头儿似的接了话,偷看了林冲一眼,但还是像对待犯人一样背对着他。 押送的官员放弃了寻找钥匙,决定要抓紧时间继续前进。 到了下午,太阳多少有些倾斜。但是,由于敏锐度的减弱,阳光变得更浓,好不容易刮起的风里也包含了热量,反而使暑热加重。 走了五六里,官员们忽然开始叫苦。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傍晚再前进吧。” “正好前面有一片森林……看,就是那里。” 官差手指的前方,仿佛正等待着他的到来,郁郁葱葱的松林映成一片黑黝黝的影子。 “那里……叫什么野猪林吧。” “在那里凉快一会儿吧。” 这样相互说了两句,官差们无言地加快了步伐。 野猪林,一眼望去是一片令人惊骇的松树林,上方厚实地覆盖着树枝,带着松脂香气的空气,潮湿得让人凉飕飕的。昏暗的树丛中没有移动的身影,也没有蝉的声音。 “……这里就不错。” 在一个树梢遮住了阳光的地方,官员们停下脚步。 “睡一觉吧。” 那张脸很僵硬,声音里也充满了恐惧的气息。 “但是,如果在睡觉的时候逃跑的话……” 说着,他把本就行动不便的林冲绑在旁边的松树上,绑缚结束之后,传来一阵鸟鸣声。 有什么东西踩到了树枝的声音,也许是什么人靠近了。 “不要多想。” 空气中弥漫的恐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如果拒绝的话,我们也会很惨。” 两个官员把行李缩成一团,看都没看一眼就连忙逃走了。 深绿的黑暗恢复了寂静。但是,那是包含杀气的宁静。 “被称为『豹子头』的家伙,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原来不过是一只兔子而已。还要这么小心得处理,是不是小心过度了?” 昏暗的树木之间,形似盗贼的男人们隐约可见。 数量大概有二十人左右。 被捆在树上的林冲,视线彷徨地望向虚空,像野兽一样的脸环视了周围。 到处都能感觉到弥漫的杀意和嘲笑。 但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了。 ——怎样都好…… 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再失去的东西了。 胸中浮起了微弱的安心感,林冲像是被黑暗拥抱一样闭上了眼睛。 “砍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有什么意思…” 沙沙的脚步声靠近了。 接着是拔刀出鞘的钢铁的声响。 头顶的方向,似乎有个男人在笑着。 “要恨的话,就恨那个长的很漂亮的男人吧。” 起风了。 ——陆谦。 那个名字,终于震动了心弦。 林冲眼睑的黑暗中,仿佛有闪耀着淡淡辉光的花瓣凋落。 仿佛追寻那花朵一般,林冲睁开了眼睛。 不是后悔,也不是惭愧的思念涌上心头。 但是,在那一瞬间,剑风吹动了头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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