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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安合欢记(小长篇武侠)[第7页] |
作者:西门小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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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安老叟 到了晚上,隔壁苍老柔和的声音如同遥远的迷雾之中传来,那人道:“再把你手指头伸过来。” 追风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自己坚持过了十天,也许此人真有怪异,他将手指头伸过去,终于两根手指头勉强能挨上,他感受到对方淡淡的热流缓缓流了过来,如同垂死之人摸索到了一条细细的绳索,他身上渐渐有了一丝力气。 追风无力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隔壁苍老柔和声音道:“你自己救了自己。” 追风心里宛如一丝亮光照耀,不解道:“前辈,我快死了,您别拿晚辈开玩笑。” 隔壁苍老柔和声音道:“你宁可不要苁蓉花,也要去救阿月,这等不惧生死之人,老夫最喜欢,我才出手救你,你说,是不是你救了自己?” 追风道:“前辈,我不要你救,我宁愿死了。” 隔壁那人道:“我让你活,你就能活;我让你死,你就会死,你为什么如此执意去死?” 追风叹息道:“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瓜,我与她相处那么久,竟然不知道她对我那么好,辜负了她,害了她,没有脸活在世间。” 一阵沉寂,一声叹息,隔壁苍老柔和声音道:“你是谁?为什么会遭遇五灵教九鬼啃噬之苦?”追风这才明白,自己被关入大牢,是五灵教的狗贼用最惨烈酷刑在折磨自己,他断断续续道:“在下一个罪人,上负天子朝廷,下愧爱我之人,身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辞死罪,我是千古罪人江湖废人,前辈何必救我?” 隔壁苍老柔和声音道:“悠悠千古,功过谁来评说?也许灵雪公主并非因你而死,阿月失踪也与你无关,大唐天子也并非因你而受累,你是大唐一等一的功臣,为何如此结局?” 追风道:“前辈,我天生就是罪人,我不死谁死?实在是没有办法之事,其他一切都称不上什么?” 隔壁老人道:“你天生质朴无华,不是坏人,不过落入坏人的圈套而已。他们这种伎俩何其卑鄙。” 追风道:“我不管,灵雪公主因我而起,我就要去赔罪。阿月……阿月他因我而身中奇毒,我更是罪不容赦,你不要管我。” 隔壁老人道:“昨日青空,你又何必纠缠。所谓伊人红妆,你被眼前黑雾蒙蔽了双眼,你必须要坚守过去。” 追风还想要辩解,隔壁那人又伸过一只手指头来, 两个人食指在黑暗中两双手默默挨在一起,只听见远处滴答的水声,他身上一丝一丝地有了力气,内心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暴风雨之前,他必须忍耐所有的痛苦。 第十三日,隔壁那人施展内力为他治病。追风身上蛆虫开始跌落,腐肉开始生津,他从鬼门关回来,失声痛哭,他无法原谅自己。 第十四,隔壁那人又被褐色衣服男子拉出去暴打一顿,回到炼狱连一声都不吭。追风百般呵护,他一概不理。 第十五日,隔壁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入定闭关一般,追风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到了第十七日,隔壁老人忽然道:“孩子,你的武功很不错,是谁传给你的?” 追风道:“我乃南山孤儿,这些微薄道行在前辈眼里根本不名一文,再说,在下也不知道师父的名讳,只知道他来去无踪,神出鬼没,一心救人。” 老人见他欲言又止,忽然道:“你是李淳风的徒儿?” 追风奇道:“老人家,你知道我师父?” 老人哈哈一笑道:“世事无常,怪不得觉得你的内力熟悉,你师父李淳风心机果然深厚,到现在连身份竟然也瞒着徒儿。你看看,你所练的内功心法,就是当年我教给李淳风的,他又传授给你。李淳风是你师父,是我徒儿,你自然也是我的徒孙,你明白吗?” 师父的师父竟然是这个一个深藏长安大狱的受尽折磨的老人,这期中幽暗曲折却让人难以接受。 |
老人道:“你师父跟老夫学艺十八年,后来自立门户,在终南山极顶隐居,后来听说收了两个金童玉女一般的上佳徒儿,原来在这里碰见,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追风想起师父遭遇,不由得眼圈一红,道:“前辈,师父被神秘紫衣人用神龙洞武功打伤,性命交关,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他。” 老人咦了一声,道:“神龙洞武功?嘿嘿,这个紫衣人真有出息,能够自创武功了。还有你师父,自己用杀人蜂蜂巢治好毒伤,却隐藏起来,偏让徒弟来此吃苦受累,也真是够冒险。”他随即又道:“追风徒孙,你不用担心,你师父死不了,他一定是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去了。” 追风内心大喜,道:“只要师父还在人世,我就不会痛苦。” 老人忽然怒道:“你师父真是愚蠢至极,你看看这招。”他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往坚硬的青石墙壁上一转,毫无声息,但让追风惊呆的是,墙壁上一个圆圆的指洞竟然变大,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功。 追风大为惊叹,问道:“前辈,这是什么功夫?”老人压低声音道:“你记住,这就是阴阳七绝功,武林之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绝学!” 追风惊呆道:“阴阳七绝神功?那只是江湖传说,难道世间真有这门功夫?” 老人道:“世人根本不会想到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功夫,其实,这门功夫的奇特之处在于你必须要死上一次,才能领悟其中的精妙之处。否则,正常之人,练功到了紧要之处就会突然全身崩裂而死。我仔细在旁观察,你被妖孽陷害,已经死了三次,才能领悟阴阳七绝功的奇妙之处。” 追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道:“前辈,世间竟然有如此之功?一定要人死上几次?” 老人道:“所谓生生死死,生死相依,就是如此之理。”追风起许多江湖往事,感慨不已,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明白了,五灵教将您囚禁在这里,就是为了得到这门内功心法。”老人家微微点头。 老人忽然掏出一个奇怪的指环,透过缝隙,套在追风右手食指之上,喃喃道:“追风孩儿,上天将你赏赐于老夫,就是为了传承这门武林中最大的秘密,老夫很高兴,很欣慰,看来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没有白过。” 追风道:“我追风何德何能?敢觊觎前辈的武功心法?” 老人不悦道:“什么我的心法,你的心法?!你如此青年俊杰,何必拘泥不化?世间任何功法,都是为人所创,为人所用,就像军队监狱一样,如果为善良之人所掌握,自然能造化世间,庇佑苍生,若为坏人所有,则会贻害无穷,你就是那个善良之人,只有你有资格得到这无上武学,才能斩妖除魔,造福武林。” 追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小洞那边老人白发苍苍,但神威凛凛,不禁感到无比的敬佩和发自内心的喜欢,但要让他突然学习绝世内功心法,他又惊又喜,却一时无法接受。 天色大亮,走廊里的看守都惺忪着爬了起来,两人才恋恋不舍分开。 第十八日夜,老人隔墙详细传授了阴阳七绝功的入门心法,他缓缓道:“你天资聪颖,乃是上天专门给我送来此功的最佳传人。你记住,这阴阳七绝神功,乃是江湖之上第一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你一定要记好了。”他开始一招一式教追风练习起这一门功法。 追风初始觉得极其繁复,重重叠叠,毫无头绪,但等到他将所有心法听完,又觉得这阴阳七绝功实在太精妙了。追风心里许多疑问,不时向老人请教,爷孙两人隔着一个小小的洞说了许多话,都分外高兴。 阴阳七绝神功一共有九重境界,但最难的却是第一重,是入门关键所在,然后从第二重开始,一步步变得凶险,一直到第九层,绝对如同十八层地狱一般艰难,历代高手没有修炼到第七层以上,后面修行如何只能靠悟性和造化了。 追风按照老人教诲,在囚室之内缓缓端坐,然后将全身仅剩的气力一点点凝聚起来,他被五灵教教主以重手所伤,全身气力几乎消失殆尽,他按照老人要求,一点点地凝神聚力,终于有了感觉,如同进入到一个黑暗无边无际的沼泽之中,不但四周没有一丝光亮,而且脚下浑身被重重泥浆所沾在一起一般。 不久,他感觉到全身渐渐发热,似乎有潮湿的气息逐步将他重重笼罩,密不透风,不久,他又看见无数双手似乎要将他撕裂,周围传来垂死挣扎的惨叫之声,追风心神不宁。 过了一会儿,一阵怪异的哀嚎之声,从沼泽里面似乎出来不少妖魔鬼怪,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怪叫着撕咬着,要将他吞噬一般。 他想起自己遭遇的种种机遇,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个死去,要么就是杳无音讯,他实在是心力交瘁,无力回天,心神有些恍惚,那些无数的手渐渐加力,似乎要将他拖进无尽的深渊里。 就在这时,薄雾之上,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如同师父声音一般柔和道:“孩子,这些都是你的心魔,你不要被妖魔鬼怪所迷惑,一定要守住,否则,你就会心魔发作,神魂颠倒,死于当场。” 追风拼劲全力稳住心神,将全身仅剩的力气一点点引导,这些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力如同穿越黑雾的阳光一般渐渐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但突然乌云翻滚,大雨倾盆而下,所有的气力霎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些血盆大口一步步逼近自己,追风可以闻见那恶臭,看见死神那诡异的笑容,他对自己道,追风,你已经尽力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抗衡这邪恶的九鬼破心术。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荡人心魄的笛声传来,他浑身一震,这笛声,六年前,在秦岭深山曾经听过,三年前,在敦煌古堡他曾经听过,今夜,这笛声再度穿越万千黑暗,丝丝缕缕,如同金针飞度一般刺破他的心,给他甘霖,给他力量。终于,血盆大口逃之夭夭,垂死挣扎的惨呼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他似乎看到一轮太阳升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
第十九日白天,追风躺在阴暗潮湿的囚室之中,面向墙壁,一动不动,脑子里却极速运转,反复思考神功秘籍中的疑难杂症,让他不可思议更加奇怪的是,历经生死,他果然洞开,第一重境界圆满练成,秘籍中许多艰难险阻繁杂曲折的心法迎刃而解。 追风侧身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看守大声呵骂,他根本听不进去,谁也不理,骗过看守,一直在默默修炼。 到了晚上,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第二重、第三重武功都练成,但越往后却越来越难。第二十日,他将长安老叟传授的武功秘籍牢牢记在心里,养精蓄锐,这是一个难关,第四重境界,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后来越练越慢。第二十一日、第二十二日、第二十三日,三天三夜,无论晨昏,单单是第五重境界,追风足足学了三天。 老人甚为欣慰,看着追风,仿佛是自己年轻时的缩影,追风绝顶聪明,通过阴阳七绝功第五重境界,被五灵教刺穿的琵琶骨终于恢复如初,可以聚积真气,他心里想着自己赶紧好起来,杀出这牢笼,将所有五灵教坏人杀个干干净净。 修炼到了第六重境界,追风逐步体会到阴阳七绝功心法的奥妙之处,这一关,他足足修炼了五天,终于打通了玄关。已经到了第三十日,追风身子愈发健旺,就连别人无法改变的事情,也都会努力地完成,他在囚室之内反复练习几次,感到了周身强大无比,他趁着夜深人静之际,将双手按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虽然无法撼动,但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青石板有些松动,他内心隐隐有几分惊喜。 老人一动不动,追风用力之际,他能感受到追风的内力通过厚厚的墙壁传了过去,他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很多年了,他从未如此开心过。他一生最强只练习到第五重,第六重他练了几年,也没有成功,只能暗自猜想它的的威力,但没有施展过,追风施展出第六重功夫,老人隔着墙壁还有一尺多远,但浑身被追风发出的阵阵劲气所烧灼,心里却高兴无比。 练习第七重境界,追风又用去了五天,练成之后,他全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在喷薄而出。而到了第八重境界,足足用了十天,他心里想着早日出去为灵雪公主报仇,导致内力偏移,几次都无法通过玄关,心里似乎坚持不下去。忽然,囚室厚重的石门被五灵教弟子从外面打开,十几名五灵教弟子蜂蛹而入,追风倒在地上,背对诸人,心想,这些坏人始终不放心自己,也许再来看自己是否还活着?但此刻他正在修习第七重境界,情势十分危险,他顺势倒在地上,用内力屏住呼吸、使自己的脉搏不再跳动,成为一具僵尸,领头之人摸了摸追风脉搏,对其他人道:“他已经死了,咱们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免得教主时时让我们来看。”几人大笑着出了囚室,锁了石门,扬长而去。 其实,以追风此时武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这些人,但是他觉得还是要忍辱负重,将阴阳七绝功全部学好,才能与五灵教决一死战,尤其是对付恶毒的教主。终于在第十天,他打通了关节,第八重境界神功初成。 阴阳七绝功最后一个关口,也就是第九重境界,是最为凶险生死关口,老人自己从未超过五重,而追风在短短时间练到第九重,已经是旷世奇才。 在修炼最为艰巨过程中,追风如同春蚕抽丝剥茧一般,全身被一层层剥开又重新缝制起来,开开合合,突然,体内真气暴涨而出并且四处乱窜,他忽然心思大乱,就在这关键时刻,小洞里伸出一个指头,隔壁老人将自己功力全部输给了追风,也就在这一刹那间,追风完成了阴阳七绝功的重生,九重境界全部打通,体内浑然一体,所有原始动力在奔涌流动,谁也阻挡不住。 老人浑身软绵绵歪倒在地上道:“追风,阴阳七绝功大功告成,你要记住,将来一定要多做善事,切不可辜负我的希望,切记,切记……”追风隔墙跪在老人面前,无数酸甜苦辣涌上心头,他泪水滂沱道:“前辈……前辈……我此生绝对不会辜负前辈心意!” 老人隔着厚厚的墙壁,在空中举着手,似乎抚摸着追风的脸颊,喃喃道:“好徒儿,好徒儿,老天不绝我阴阳七绝神功,今日终于有了传人。” |
这一段有些《连城诀》狄云修炼《神照经》的感觉。 |
第十三章 三卷经书 时隔多年,长安老叟回忆起这段往事,神情激扬,深情款款,可见昔日之事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长安老叟继续道:“我那时武功高强,几乎一个飞身就上了大雁塔塔顶。我来到最高一层,跳到走廊里,用手轻轻一试,藏经阁的大门竟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我心中暗喜,缓缓推开门,只见藏经阁里一排排古迹典藏,琳琅满目,我惊叹,这三藏和尚真是了不起,从天竺国带来这么多的宝贝真经。” 追风心想,唐三藏当年披荆斩棘,斩妖除魔,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十多年,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穿越火线,才取经书,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 长安老叟道:“我暗暗呼吸几口气,让自己静下来,然后恭恭敬敬站在佛经之前,抽出一本经文《金刚经》打开,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本经文除了封面外,里面内容都是梵文写的,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追风道:“据说当年三藏回到京师,天子安排他翻译经书,怎么会都是梵文?”长安老叟道:“我后来才知道,翻译好的经文都放在另外一个地方,这大雁塔藏经阁原本就存放原始经文,也就是梵文。我心里很是沮丧,于是索性乱翻一气,希望能有所发现。于是,动作越来越大,渐渐地,把原本整齐精巧的经文弄乱了。” 追风道:“前辈估计也是心里着急,这才不小心弄乱了经文。”长安老叟道:“是呀,我一心只想找到经文,寻找破解双剑合璧剑法的秘籍,心里自然着急。忽然,我听见旁边一个女子柔柔的声音道:‘施主,你要找的是不是这本书?’我心里大吃一惊,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藏经阁里有人,若她要偷袭我,我早就死了十次了。我回头朝声音看去,只见月光缝隙之中,有一本书从空中缓缓飞来,我更是大惊,听声音这女子年纪不大,但这份隔空御物的水平果真是厉害。”追风也觉得此事太过神奇。 长安老叟轻声叹道:“是呀,我当初的感觉和你现在一模一样,没等我回过神来,一本书落在我的手旁,还是一本《金刚经》,我有些生气,但打开一看,里面内容却出乎我的意料,洁白的宣纸上全部都是小楷抄写的金刚经,工整无比,在丝丝月光之下,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朵美丽的鲜花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追风惊叹万分,他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设想,却想不到会是这个结局。 长安老叟目光之中饱含着神情,道:“我当时武功已经是江湖之上一等一的高手,可突然在这大唐京师大雁塔藏经阁里遇见这么一个世外高人,心里实在是惶恐、惊喜、忐忑不安,说惶恐,是因为听她年纪不大,武功修为竟然达到如此地步,而且不显山露水,隐居于斯,自己自惭形秽。说惊喜,是因为她对我没有恶意,而且帮我找到了最想看的《金刚狼经》。说忐忑不安,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何人,是敌是友,全然不知。只趁着看书的间隙,偷偷向她站立之处喵去,哪儿空无一人,却一个印在墙上的影子,是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射到了藏经阁的白墙之上,她身材婀娜飘飘欲仙,我当时吃了一惊,手里的《金刚经》差点掉在地上。过了过一会儿,我想跟她说话,却发现她早就没有了踪迹。 |
期待侠友指点。 |
连城诀续集 |
“当天晚上,我一口气把她誉抄的《金刚经》看了大半,一颗烦躁的心渐渐宁静下来。眼看天色已亮,她还未露面,我便小心翼翼把书放好,离开了藏经阁。回去以后,我脑子里一会儿是她的倩影,一会儿是《金刚经》的高深哲理,翻来覆去许久才入睡。第二天晚上,我准时来到藏经阁,发现一切都能依旧,我四处察看,心想与她在藏金阁里迎面相碰该有多好,可是,外面月影西移,露珠渐凉,她依然不见踪影,我无可奈何,拿起昨晚没有看完的《金刚经》认真研读,不知不觉天色又是大亮,我终于将这部经书完完整整看了一遍,我被其间至深大道所困扰,不但没有平静,反而觉得十分焦急。 “就在这时,只听她在旁边轻声道:‘施主,这《金刚经》外表看乃是降妖伏魔的至刚至猛的经书,其实不然,如果不能忘却尘世的打打杀杀,就无法领悟其大善化生的高深佛法。’我当时正为此苦恼,请求她点化,她娓娓道来,我听了以后豁然开朗。 “从此,我每天晚上都来到藏经阁,风雨无阻,寒暑不辍,读了上百本厚厚的梵文经书,一天天下来,春风化雨,我感到自己内心起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每天郁闷怀疑,患得患失,而是感到天高云淡,清风明月,既然尘世忧患居多,何不寄情山水。随着与她接触,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够陪伴我去弹琴长啸,笑傲江湖。我于是,想要与她当面聊聊深奥的经书,更想要看看她的面目,出乎我意料的是,无论我如何祈求,她绝不同意见面。问起缘由,她说,自己从小多病,母亲便将她寄养在佛家,母亲告诫她,她的一生献给了佛祖,绝对不能离开佛经半步,更不得与男人接触。我问她母亲为何让女儿忍受青灯古佛之磨难,她说,母亲自小就说,自己女儿貌丑至极,状如恶鬼,而尘世间的男人都是花花肠子,她若露面必然会被负心轻浮男子当众嘲弄然后扒光衣服烧死在闹市之处。她听从母亲的话,一辈子以黑纱蒙面,从不与人照面,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 “自打藏经阁修好以后,她就一直隐身在藏经阁上面的阁楼里,心无旁骛反复阅读玄藏翻译的佛家典籍,渐渐地了解熟悉梵文,于是,她便开始自己翻译,只是,她从未将自己翻译的东西公之于众,一人春华秋实,寂寞无主,再也没有其他想法。渐渐地,她领悟了佛法中高深道理,更是坚信了皈依佛门的决心,潜心钻研佛法,对红尘俗世再也没有留恋。 说到这里,长安老叟又是长长叹口气,过了许久,他才叹口气,继续道: “老夫虽武功天下第一,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我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就静下心重读她译过的佛法,渐渐地,我感觉到四时变化的快乐,再也不喜江湖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在藏经阁里,我与她从未见过面,却心心相印,一年时间下来,我早就忘记了曾经存在的江湖,昔日纵横江湖的长安老叟也成为一个曾经存在的传说而已。后来,我深入研读佛学,厚积薄发,出人意料地从佛经中悟出一套震古烁今的武功,这就是阴阳七绝功,此功最难最凶险的地方就是参悟生死,穿越阴阳,从此之后便可以天高云淡,清风明月,世间种种怨恨仇嗔,都如同婴儿啼哭一般,寻常之人很难理解这种高深的境界,我经历了少年成名、中年落寞,最终遇见她,成为无话不说的红颜知己,或者一生的磨难,我早就心如止水,饶是如此,我才堪堪修炼到第六重境界。但追风孩儿,你是一个异数,你的经历比我还要曲折还要大开大合,加之你原本纯净如水,终于能够修炼到最高境界,达到上天入地的化境。对了,我修炼多日,隐隐约约觉得这阴阳七绝功包罗万象,与双剑合璧异曲同工,若能勤加修炼,时时领悟,他日破解双剑合璧就不在话下。” 追风哽咽道:“前辈,追风乃尘世间草芥而已,来到这囚室一月时光,我最爱之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却经历了人生的春夏秋冬。前辈,您一生为国为民,应该与这位女子成就一番好缘分。” 长安老叟沉思良久,叹息道:“她曾经告诉我,她自小熟读佛经,一心向善,视杀人为极大罪孽,因为我昔日曾杀过多人,心灵和双手已经被鲜血玷污,她此生绝对不会再看我一眼。还有,她曾经说过,如果我再杀一个人,她不单不再见我,而且自绝经脉而死,我被逼无奈,向她发下重誓,此生绝对不会再杀一人。” 追风无奈道:“世间恶人太多,你不惹别人,别人来杀你怎么办?难道就要束手就擒引颈待死吗?” 长安老叟淡淡一笑道:“追风孩儿,你所说没错。当年,我看见五灵教坏人在作恶,便使出双剑合璧剑法,惩罚坏人,他们狼子野心,念念不忘,一直在暗中寻找我的踪迹。终于,他们发现我的行踪,找上门来,一番打斗,我虽然没有亲手杀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武功,但他们教中有邪恶规定,受伤者必死无疑。他们便争先恐后自杀而死,这笔账却算在我的头上。从此,她再也不理我,再也不见我。”追风奇道:“这位前辈也是真心向佛呀!” 长安老叟接着道:“我依然每天都去藏经阁苦读经书,忽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拜访我,原来是十多年不见的大弟子,我原本不想见他,但他口蜜腹剑,对我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痛改前非,我以为此人已真心悔过,却不知道,这几年,就是他暗中组建了五灵教,他本人就是五灵教教主,他苦心孤诣多年,从来就没有干过好事。后来被我出手杀了几个教内高手,他不得不收敛。最近,他知道我暗中修炼一门绝世神功,便打起了歪主意,想将这门绝世奇功也就是阴阳七绝功据为己有。我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惑,便同意与他见面,他劝我加入五灵教,愿意让我担任五灵教教主,一起颠覆大唐,一旦大业成功,就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我听此人如此嘴脸,便断然拒绝,他便背后下毒将我伤害。” 追风奇道:“前辈,您竟然练成了阴阳七绝神功,大弟子根本就不是您对手,他又怎么能伤得了您?” |
长安老叟道:“这正是大弟子古雁灵的阴险之处,他似乎知道我从此再不动手杀人的誓言,几次用最凶狠的招式置我于死地,我牢记她的话,一招一式也没有还手,终于被大弟子用奇毒暗算,他一不做二不休,打断我全身的经脉,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深处,送入这万劫不复的深牢大狱,日日折磨,夜夜威胁。”他一点一滴的眼泪几乎流干净了。 追风怒道:“此人罪大恶极,弑师犯上,早已不是师徒之情,前辈何不杀了这个恶魔厉鬼徒儿?” 长安老叟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的光辉,缓缓道:“孩子,我恪守对她的承诺,绝不还手,一任敌人残酷凶残,其实,我的阴阳七绝功一招就可以杀了古雁灵,但他终究是我的大弟子,跟我的儿子一样亲。我把他养大,他再坏,我却下不了手,我内心的伤痛早已经超越这些世间酷刑,如同闲庭信步一般,他越是凶残,我越能放下一切,我永远不会将秘籍告诉他,我呆在这地狱一般的牢房里,不过和他虚与委蛇而已。”追风听到长安老叟古怪绝伦的举止,一时无语。 “我时时在想,自己前半生杀人太多,罪孽深重,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大弟子加给我的折磨,都是为了我的赎罪,我深深被佛经所痴迷,心中想着,他加给我的折磨越多,老天惩罚给他的罪孽越多,他一举一动都是给自己掘墓。我没有痛苦,没有怨恨,只想赎罪。迟早会有人继承这门功法,代我铲除妖孽,这一切都是缘分,早就注定。” 追风道:“她还好吗?她知道您在这地狱一般的牢房里忍受折磨吗?” 长安老叟道:“她知道,也许不知道,不过,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迟早知道。我和她有过约定,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每天必去藏经阁读经书。我好久没有去了,她自然知道我遭遇不测,不过,我却是心甘情愿的,与其相见而不见其人,痛苦不堪,不如分离,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呆在牢房里。也许,过一段时间,我再出去,她就会回心转意,也说一定。”追风根本无法理解长安老叟此刻复杂的心境。 长安老叟咳嗽几声,缓缓道:“我在牢房里呆了几天,却始终无法停止对她的思念。与她相比,大弟子古雁灵的凶狠,大唐江山社稷,都算不得什么,她是我一生最大的牵挂,也是我唯一的依恋。后来,我决心出去看看她,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原来,几天前,有一群武林高手听说大雁塔藏经阁有武功秘籍,于是疯狂来抢夺,五灵教暗中布下大网,意图将中原武林一网打尽。她万般无奈之下出手,救了中原武林,虽然没有出手杀人,但五灵教弟子被她也伤了不少,五灵教教规极严,弟子执行任务失手被打伤,要么吃药自尽,要么被人杀死,这些人在她面前全部自尽而死,她从此她觉得尘世没有一丝安静,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乐趣。就在这个时候,大弟子古雁灵去告诉她,我已经被他抓在牢里,让她赶紧投降,否则就会杀了我,她终于大彻大悟,明白地狱未空,谁也无法成佛,也为了让我彻底解脱,她终于下定决心,闭关而死,死前,她托人告诉我,她对不起我,但自己誓言必须要实现,她无论生死再也不会见我,再也不会管我,让我恢复昔日自由自在的样子,终于,她圆寂在她亲手翻译的经书之中。 长安老叟枯瘦的脸上挂着两滴泪珠,他低声道:“我伤心欲绝,泪流满面,这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为女人流泪,她不愿意死后我为她伤悲,就主动让我恨她,让我不用信守诺言。但我明白她的心思,她又怎么会让我杀生?她都是为了我。我们互相想着对方,却彼此错过了最美好的交汇时光。这个时候,大弟子古雁灵找到我,让我交出阴阳七绝功的秘籍,我说你随便怎么处置我,我正准备去死。古雁灵怒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就要将你们两个人尸体一个扔到西域雪山之上,一个扔到东海波涛之下,让你们生生世世都无法见面。我说我可以不死,但你们不能动她的尸身,如果你们敢动她一指头,我立马自杀。古雁灵见囚禁我的计谋得逞,就答应了这个条件。其实,他暗地里派人想在她尸身上寻找宝贝,但手下刚刚伸出手指,还没有扔到她的衣襟,就大喊一声,狂躁不已,撕碎自己肉体,恐怖而死,她死前,在自己衣襟上洒满了剧毒,谁也不敢动她,就连老鼠苍蝇也不敢碰她,她佛法高深,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躯,尸体几百年都不会变化。” “我一颗心似乎被撕成碎片,觉得自己此生是最大的失败,一事无成……我毅然决然要终老在这地狱冤魂深处,洗却我一生的罪孽,我用心为她超度,惟愿她在另外一个世界,不再见到这么多的丑陋与血腥,也算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追风想起师祖一生命运多舛,实在是可怜之人,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他想到这个世界,好人遭受坏人欺负,就连师父这样的高手都无法改变,心里如同被自己废弃的柴刀一点点割磨一般,虽然肉体的痛苦,但是心里的痛苦却超过了肉体百倍,反而丝毫感觉不到肉体的痛苦,只有心里在滴血。 长安老叟忽然轻轻叹口气,轻声细语,语气中充满了温柔,道:“我日夜在这地狱深处受苦受难,却时时能够听到大雁塔上的暮鼓晨钟,闻到那禅香沁人肺腑,想起我心爱的人就在离我不远的旁边,其实,她在我心里,在我怀里,在我浑身的每一个地方,与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融为一体,我与她一起爱这动人的四季,一起享受动人的人间烟火,与她一起爱,与她一起哭,与她悲哀与共,我们早就是穿越生死、笑傲江湖的一个人,任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老夫何其幸福?何其欣慰?” |
古雁灵跟随师父修炼多年,一旦狼子野心暴露,偷走了师父一生收集的所有武林秘籍,但对于阴阳七绝功的真正心法却不得而知,便利用在大唐宫廷的掩护身份,将师父打入十八层地狱般大牢,时时折磨,意图让师父开口,获取阴阳七绝功心法。他始料未及的是,李淳风甘冒奇险,有意将追风安排在长安老叟之侧,功夫不负有心人,即将隐没于尘世的阴阳七绝功心法,最却为追风所得。这是后话。追风泪如雨下,不胜唏嘘。 长安老叟身子摇晃几下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最恼苦乐由他人!望极天涯路漫漫,才如江湖命如丝。贤愚千载知谁是?唯有流水自来去。忽闻邹峄仙境妙,踏破铁鞋走天奇。我遭遇如此,实乃天意,我时时反思自己,年轻之时,打遍天下无敌手,让对手威风扫地,志得意满;中年时,醉心于武林至尊的一纸空名,丝毫没有留意做人的乐趣。现在想想,心里无比的难受和沮丧。但世事无法回头,只能徒增烦恼。对了,孩子,我一直在这里,没有追随她而去,就是在等待着你,你就是双剑合璧命中最佳人选,我将一生内功心法都传授给你,了却了最大的心愿,记着,将我尸骨放在……放在大雁塔绝顶的凌云阁里,与她放在一起……切记切记!” 他咳嗽几声,断断续续道:“大弟子古雁灵虽然背叛我,伤害我,我却不恨他,我将他从恶狼嘴里救出,将他养大,情同父子,我对他养而不教,只教给他武功,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做人,也算上天对我的惩罚。你……今后见到他,可以废了他的武功,粉碎他的计划,但……不要伤害他的性命,再给他一次机会,也许他还能改过自新,他虽是世人眼里最大的坏人,但在师父眼里,……他还是孩子,他小的时候,每每到了夜里,都要做噩梦,大哭大闹,梦见他的父母被坏人杀害,然后就会将被子蹬得四处都是,我就陪在她的身畔,给他一遍遍盖上,一夜都无法入睡,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你千万不要杀他……千万,,,”长安老叟脑袋一歪,就此再无声息。 |
第十四章 大雁塔前 一个月来,追风一直身处黑暗牢狱之中,他的世界毁灭了,亲人一个个遭遇灾难,无法回头。长安老叟一生前半段意气风发,后半段悲苦无奈,与他一模一样,他早已经将长安老叟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亲人驾鹤西去,他心里空荡荡的,全是泪水和愤怒。他要报仇,要将五灵教全部铲除,上上下下一个不剩。 他想,自己复仇之事遥遥无期,但为老人了却身后之事却刻不容缓,眼下先要去大雁塔,找到那个神秘女子,将她尸身与长安老叟合葬在一起。 就在他思索如何从囚室脱困之际,忽然囚室厚重大门被人推开,追风知道是五灵教弟子来查看,灵机一动,躺倒在地,宛如僵尸一般一动不动。随即,他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一个粗硬声音傲慢道:“追风狗贼一动不动,你们去看看死透了没有?”其中一个青年男子走了上来,朝追风踢了几脚,回禀道:“回堂主,追风已经死了,身体都僵硬了。”原来,追风为了骗过几个五灵教弟子,用内力使身体发硬,骗过了堂主木灵子。 青年男子问道:“堂主,咱们怎么处置追风尸体?”木灵子“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老办法。不过这样也太便宜了这小贼,你们要细心,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却是毒灵子声音。 青年男子叹息道:“追风生前也是一条汉子,死后却要变成僵尸,守卫地下宫殿,武功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追风心里奇怪,变成僵尸守卫地下宫殿,这是什么老办法?他心里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难道是五灵教用药物将死人变成僵尸,随意驱使僵尸作恶不成? 木灵子叹口气道:“追风成为僵尸,为我五灵教建国立业身先士卒,从此不知疼痛,没有感情,没有自我,真是物有所值。可惜,他的心上人就要被烧死,以祭奠突厥之主,他们永世无法见面。”追风听到这里,突然感到心如同被钉子刺中一样,他周身寒冷无比,自己的心上人是谁?怒火攻心,他呼吸急促起来。 青年褐衣人过来弯腰抓住追风的衣襟,想将追风拉起来,追风借势回身,点中此人死穴,青年褐衣人一动不动,更无半丝言语。 木灵子骂道:“你小子干啥?连个死人也拉不动吗?”追风压低嗓子回道:“又多了一具僵尸,堂主应该高兴才对。”木灵子一听此言,吓得魂飞天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追风一翻身站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了五六个褐衣男子,当中一人,头上插了一根羽毛,正是五灵教光木堂堂主木灵子,其他几个褐衣人人吓得准备逃跑。 木灵子见多识广,武功高强,他见追风站立起来,心想难道此人能经历九鬼破心大法而不死?这样的人他还没有见过,但追风到底是活人还是借尸还魂,他倒要见识一下,他暗运内力,准备出手。 木灵子道:“追风,你屡屡与我五灵教作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有啥话要说?”追风道:“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将谁烧死在大雁塔,祭奠你们突厥之主?” 木灵子笑道:“就是你那个书童阿月,她对你一片痴心,为了救你性命,连自己命都不要,世上没有见过那么傻的女孩。”追风怒道:“什么?阿月是女孩?” 木灵子奇道:“她原本是女的,平时喜欢穿男装而已。这女孩原本貌若天仙,谁知为了救你,主动吸取你体内的九毒九花膏剧毒,仙女变癞蛤蟆,现在比恶鬼还丑,不过,身材倒是好巴斯。” 追风呆若木鸡你。木灵子话语无论如何不会为假,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脸上,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他怒道:“你们……我们……我被你们怎么折磨,我都能忍受,但你们丧尽天良,居然连阿月也不放过,你们太阴险狠毒了。” 木灵子怒道:“也多亏她是女的,如果她是男的,也会和你一样,被我们做成行尸走肉的僵尸,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宫殿,岂不更惨?”追风怒道:“你们无耻……你们要在哪儿烧死……阿月?” 木灵子仰头哈哈大笑道:“我也不知道,今日白天有人去山神庙抓了她,准备用她火祭我们五灵教诸位前辈,其他不知道了。”追风怒道:“地下宫殿到底在哪儿?” 木灵子冷笑道:“每次都是师父亲自将尸体带到地下宫殿,然后用九毒九花膏浸泡,制成僵尸,具体地下宫殿在哪儿,我们也是一无所知。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你也要成为僵尸,守卫着帝国的财宝和无尽的尊严。”追风道:“你们五灵教已经没有一丝人性,只能下地狱做恶鬼了。” 他原本想三下五除二将几个人杀死,但觉得这样又便宜了这些恶人,拼命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上次折磨我的九毒九花膏,还有没有?” 木灵子道:“怎么,你小子还没有过瘾,还想再试试,真是一个狠角色。”他右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褐色瓷瓶。追风突然身影一闪,左手点中木灵子穴道,右手将瓷瓶抢到手里。 木灵子以为追风只是回光返照,却没有想到,他武功如此厉害。其他几个五灵教弟子想要逃跑,如何来得及,追风顺势腿踢肘碰,点了他们的穴位,他们一个个如同泥塑一般一丝不能动。 追风道:“你们让我尝尝九毒九花膏味道,我觉得很不错,好东西不能独自享用,今天也让你们尝尝,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几个人一听此言,吓得脸色大变,但穴道被点,浑身不能动。 追风打开瓷瓶盖子,将里面药粉倒在木灵子脖子里,木灵子发出一声野兽惨死前的哀嚎,倒在地上打滚,追风随即将药粉倒进其他五灵教弟子的脖子里,一时间六七个人在地上爬来滚去,惨烈无比,相比较而言,那个被追风点中死穴的五灵教弟子倒是死得最痛快。 片刻功夫,几个五灵教弟子争先恐后撕开自己全身衣服,啃咬自己全身肌肉,直至露出森森白骨,啃噬不已,最后一个个痛苦而死。 追风一口恶气终于缓缓呼出,他转身面对厚重的牢狱青石板墙壁,先是用指力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双掌按在圆圈之内,缓缓施展内力,墙壁纹丝不动,他逐步加大内力,渐渐地他听到石板嘎吱嘎吱声音,他心中一阵喜悦,将阴阳七绝功施展到了第六重境界,但听咔嚓一声,圆圈之内青石板崩裂而开,露出一个圆圆的大洞,他跨了进去,对面囚室与他所囚禁的地方一模一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追风弯下腰将长安老叟搂在怀里,他试图将所有悲痛都压抑在心底,但情不自禁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
没有一位侠友吗?晕晕晕 |
追风撕下一名五灵教弟子的衣服,将长安老叟尸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牢牢绑在背上,大步出了囚室,转身将厚厚的青石牢门推到原位关上,此刻,已是黄昏,看守正在换班,追风闪转腾挪,避开监狱守卫,飞一般出了牢狱。 他上到城墙之上,远远望去,大唐京师一片安静祥和,头顶之上,星月无光,他想起昔日承圣上恩宠,百姓爱戴,此时却成为大唐囚犯,物是人非事事休,头顶一片月,心里却布满伤痕,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心急如焚,飞下城墙,看见一名军官骑着马在溜达,索性过去抢了军马,一路朝南飞奔而去,泪水伴随着脚步,他告诫自己,一定要找着阿月,救出阿月,她对自己一片痴心,自己却从未关心过她,自己真是良心被狗啃得干干净净。 其实,从两人穿越城墙下面的洞穴,到他蒙受冤屈被打入大牢,他的心里一直从没有放下阿月。 不知不觉,前面树丛之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乃是他一个月前来的山神庙,庙里神像似乎都很奇怪,穿着奇装异服,但相貌俊伟,神采动人。这里原是宇文皇族的家庙,隋朝建国以后,宇文家族为了保护故国臣民,将这里供奉的几位先祖都涂上一层泥塑,从内到外改头换面,更名为山神庙,以免被大隋朝廷拆毁。 再来故地,追风百感交集,一个多月前,阿月为了救自己,在这座山神庙里用嘴吸出自己体内的毒药,自己义无反顾去死,他睹物思人,泪水长流。 他推开庙门,进去一看,山神庙里面灰尘飘荡,寂静一片,忽然,他看见了两只小白兔一边悲鸣,一边四处乱跑,他心想,阿月喜爱小白兔,这一对小白兔一定是她所饲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阿月。 他在山神庙里里外外四处寻找,唯见荒草青青,山风寂寥,他站在昔日与阿月受伤的地方,内心如同潮水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有人进来,随即一个身材壮实的少年背着一个大竹筐摇摇晃晃走进山神庙,将竹筐放在一旁的走廊之上,从角落捡起一个破旧的棉絮铺在地上,然后躺在棉絮上面,肆无忌惮放声大哭,边哭边唱:“妹妹一日想哥哥三次,哥哥能否明白妹妹的一片心意?”他声音委婉,语调感人,追风一下子愣在当场。 追风想着歌词里的情景,正是痴情人的满腔热血,昔日阿月对自己更为痴情,她宁可自己死了,追风心中失望、苦闷、悲伤至极,他转身擦了把眼泪,准备离去。 少年忽然看见追风,闭嘴不再唱歌,怯生生道:“将军,将军!”追风一楞,回头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少年面露喜色道:“将军,您真是追风将军,真是太好了。我虽然没见过您,但您大名鼎鼎,长安百姓谁不认识您?将军,有人托我给您带话。”追风似乎看见了黑暗中的一缕阳光,急道:“谁给我带话?” 少年抓了抓后脑勺,道:“一个月前,有个蒙面女孩,将一个大蜂巢交给我,让我通过狗洞进入城内,然后交给将军府门口的卖泥人的,给了我一个玉簪。后来,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蒙面姑娘,跪在山神像面前为将军祈祷,祈祷将军早日康复,平安快乐,她整日黑纱蒙面,我也不知道她啥样子。昨天晚上,她忽然告诉我,如果这几天,有一个身材高大、神情落寞的青年来到此地,就一定是将军您。她似乎很矛盾,她心里一万个期盼将军前来,但却又不想见到将军,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追风一把抓住少年手臂,急声道:“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少年道:“昨天晚上,她刚刚和我说完悄悄话,来了五六个恶狠狠的褐衣男子,把她抓走了。我被她暗中用力推到神坛之下,才逃过一劫。”追风急道:“一定是五灵教的恶徒?他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少年道:“听几个褐衣人大声嚷嚷,要把她绑在大雁塔上,用火烧死她,也将大雁塔藏经阁的数万册佛家经典一起烧毁,用以祭奠突厥国的神,中原再无佛家之书,尽为他们大神之书。” 追风一把将院子里的一颗大树撕成两半,怒道:“谁敢伤害阿月,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少年一听此言,眼泪刷的流了出来,哭诉道:“将军,我本是附近村民,以卖炭为生,我二爷爷是宫内的太监。三年多前,二爷爷察觉宫内危险,解甲归田,隐居在此,整天疑神疑鬼,惊恐不安,家里人问起缘由,他谁也不告诉。没过多久,一群褐色衣恶人追到我家,二爷爷宁死不屈,被他们杀了,更可恨的是,他们还杀了我的全家老小,三间茅屋也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我正巧在外,才逃过一命。” 追风惊喜交加,道:“你是万花宫太监卢生槐的侄孙?我找你找了好久。”卖碳少年点点头,满脸惊诧道:“是,小人名叫卢梁。”追风道:“你二爷爷生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卢梁道:“将军,您是好人,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瞒着将军了。二爷爷从皇宫退休回来,有天晚上,他偷偷将一个油布包裹交给我,让我在荒野找个地方藏起来,务必要守口如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有灭门大祸。后来,黑衣人杀人灭口,幸亏包裹安然无恙。” 追风道:“你把它藏到哪儿啦?”卢梁道:“就藏在这山神庙里。”他爬上神坛后面,在山神神像后心处一阵摸索,取出一个黑黝黝的小包裹,交给追风。 追风强忍内心狂喜,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几颗洁白无暇的乳牙,是灵雪公主儿时的乳齿,其中有一枚与众不同,如同白玉一般晶莹透亮,显然是上等的白玉做成假牙的样子。 追风将这颗白玉般牙齿拿在手里,将其他乳牙包好,对卢梁道:“麻烦你再放到远处。”卢梁依言照办,接着垂泪道:“我有家不敢回,平时就栖息在这山神庙的走廊里。听附近老百姓说,这山神庙最近一个月闹鬼,我心想,这五灵教都不让老百姓活了,还怕什么鬼?前几天倒也相安无事。后来有一天,几个地痞山神庙抢我卖碳的钱,我不肯给,他们就殴打我,忽然出来一位脸蒙黑纱的少女扮鬼打败了坏人,我见她菩萨心肠,就认她做了姐姐,她不肯告诉我真实身份,也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她黑纱蒙面,但身材样子很好看,也只有她这样痴心的姐姐能配得上将军。对了,将军,我一家被五灵教所害,我死都想要报仇,你就带上我,我虽是粗人,但天不怕地不怕,我也想好好杀敌立功。” 追风见卢梁倒是一条汉子,与自己小时候很相似,道:“现在有个机会,能为你全家报仇,你愿不愿意干?”卢梁对追风敬若神明,高声道:“将军但有吩咐,小人一切照办。” 追风小心翼翼地捧起小白兔,装进自己衣襟之内,然后抓住卢梁衣襟,两人飞身上了骏马,一阵急奔,很快来到大雁塔。远远看去,大雁塔耸立如云,巍峨壮观,追风心想,当年玄藏大和尚历尽千辛万苦,远赴天竺取经,回来后在此翻译经书,为一代人杰,虽然玄藏已经消逝,留下的无数经书却如同黑暗中的烈火照亮着前行的人群。 |
大雁塔四周基座各点燃一只火把,烈火熊熊,许多褐衣人来回穿梭,不停将巨大的木桶堆放在大雁塔的基座四周,木桶打开,里面是黑色的油液,黑衣人将粗壮的捻子浸入油液中,追风知道黑色油液的厉害,一旦点燃,整个大雁塔都将不复存在。 追风让卢梁躲在大雁塔外的灌木丛中,自己飞身上了一棵几丈高的大树,卢梁看见追风鬼魅一般迅捷的身影,吓得舌头伸得老长。 追风抬头去看,大雁塔一共七级浮屠,每一层都是东西南北四个窗户,褐衣人正在将经书供桌法像等物品胡乱堆放在基座四周,随时准备放火,追风身子一荡,从树枝上,飞进五层的一个窗户,里面被搬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个人影。 他听着窗外五灵教弟子的吵杂声音,心急如焚,想尽快找到阿月,绝不能让她死于五灵教弟子之手,同时想着最高层藏经阁里无数梵文经书,都是玄藏大师从天竺国辛辛苦苦带回,也是长安老叟红颜知己一笔一笔翻译而成,都是举世无双的珍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五灵教孽徒所毁灭。 他从五楼飞速上到六楼,同样是一无所有,上到七楼,出乎他的意料,楼梯口有两名褐衣人把守,追风随手点了他们的睡穴,他出手极重,两人瞬间毙命,他朝里看去,七楼却同样没有阿月影子。 此时,外面高挂天际的半月隐入云层,塔内突然黑了下来,山风寂寥,似乎有人在哭诉着离别的愁肠。追风见不到阿月踪影,心里难受,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 他想起两人遭遇的诸多磨难,内心如同波涛汹涌,他发誓,若阿月有半点闪失,他将大开杀戒,将所有五灵教弟子全部杀死,鸡犬不留。忽然,他听见头顶传来极为细微的声音,这下更出乎他的意料。他抬头去看,只见旁边的顶板之上有个小小的缺口,他不假思索,从缺口钻了进去,发现上面有间阁楼,像是藏经阁,里面一片漆黑,追风怕被人暗算,身子贴在墙壁,听到一个淡淡柔柔的中年女子嗓子道:“傻姑娘,你为了救追风,将自己害成这样,你不后悔吗?” 一个清俗无比的少女声音道:“静安师父,我……永远不会后悔。为了救他,我宁愿死一百次,一千次,只可惜老天爷让他遭遇不测,我心里难受。”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牵肠挂肚夜夜萦绕就是想听到这个声音。在地狱深处的大牢里,他夜夜祈祷,终于听到这天籁般的声音。她还活着,她还活着,一时间,他觉得整个世间只有她和她的一瞥一笑,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 一弯残月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追风从破洞看了过去,只见藏经阁里密密麻麻都是经书,一个蒙面少女被人牢牢绑在经书木架之上,离她不远,一个身穿尼姑衣服的中年女子被绑在她的对面,面相有些沧桑,离两人两丈多远的一处经书旁,躺着一个女子,宛如睡着了一般,看不清面貌,看不清年纪,似乎与长安老叟所描述的女子有些相像。 只听那叫做静安的中年女尼柔声安慰道:“阿弥陀佛,阿月,你我都是尘世的一粒沙一棵草,谁也无法改变命运,但你的一颗善良之心感天动地,你一定会有回报的,他一定会知道的一片冰心。” “阿月”这两个字如针一般刺进他的心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感,自从他长大以后,与流云青梅竹马,一颗心一直在流云身上,后来,与灵雪公主结为夫妻,国事繁忙,从未想过阿月对自己的一片心思,那日,两人遭遇五灵教围攻,有人拼死救了他,他因为九毒九花膏缘故,忘记了所有往事,但水陆庵普渡大师说起,他被一名女子所救,他就怀疑是阿月男扮女装,救了自己,刚才,他从五灵教弟子和卢梁嘴里知道阿月的事,阿月不但是个女子,而且一直对自己情根深种,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此时此刻,听两人亲口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的一颗心似乎被一刀刀割得满是伤痕,泪水一滴滴落在脚下的木板之上,如同鲜血一般,他默默道:“阿月,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你宁可不要自己性命也要救我,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那么傻?” 过了一会儿,静安慈声道:“你明知九毒九花膏剧毒无比,拼了自己命不要,用嘴给他吸毒,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从未见过如此痴心之人!”言语中充满了慈爱。 阿月柔声道:“静安师父,当时他受伤很重,眼看就要毒发身亡,我想都没有想,就吸出他身上的九毒九花膏。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心上人长命百岁,自己受再多委屈也毫不在意。追风大哥在我心里,就是大英雄,大唐百姓还要他去拯救,他绝对不能死,我愿意看他好好活在世间,他……还有流云姐姐、灵雪公主在等着他。”说到这儿,阿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颤抖,显然激动至极,追风在外面听到此处,更是心如刀割。 静安叹口气道:“阿月,爱一个人真心很难,可是,世间像你这么傻姑娘真不多。如果贫尼没有记错,你喜欢他已经很久了。” |
阿月双手捂住胸口,似乎在强忍剧痛,迟疑片刻道:“六年前,五灵教偷袭翠花谷,爹爹寡不敌众,逃到终南山大雪山,终于被五灵教坏人追上,爹爹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当时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哭泣,追风大哥冒死用杀人蜂救了爹爹,从此,我就暗中喜欢上他。” 静安道:“阿月,你喜欢他,无可厚非,可是你竟然跑到西域去找他,真是痴情到家了。”阿月奇道:“静安师父,您又怎么知道的?” 静安道:“阿月,前几天,在山神庙,你每天晚上给追风祈福,你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贫尼自然知道你的心里事。”阿月柔声道:“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就他对我好,我一心要去找他,给他当牛做马,给他端茶倒水,我一个人去西域找他,可西域那么大,大军西征,狼烟遍地,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走到敦煌时,我正巧迷路了,陷入魔鬼城沙丘,快要死了,我祈祷观音,死前让我见他一面,鬼使神差我吹奏起羌笛,菩萨保佑,他宛如神兵天降一般救了我,从此我就一心一意跟着他,为了不让他怀疑,我一直穿着男装。” 静安长久叹口气,语气充满了柔情,道:“傻孩子,是你的善良感动了菩萨和天上的星宿,他们都来帮你。”月光之下,静安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慈祥美丽。 阿月情绪似乎高兴了许多,她挣扎着想直起身,对着上天道:“各位菩萨在上,小女阿月给你们行礼磕头了,求求你们保佑追风大哥能够遇难成祥,保护天子,保护江山社稷,杀光五灵教的恶贼,我……我在这里,在地府天堂,为追风大哥祈福。”说到最后,她心想追风也许无法熬过九毒九花膏奇毒,也许早就不在世间,但她还是一如既往,虔诚备至。只是,伤心至极,泪水滚滚而出。 追风心里道:“阿月,你错了。大唐自有大唐的天命,天子自有天子的天命,朝廷名将如云,我追风确实想保护天子,保护江山社稷,但倾尽世间所有,跟你相比,连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如果你死了,我绝不会苟且偷生。” 静安沉默片刻,道:“阿月,你刚才说到五灵教穷凶极恶,竟然找到你爹隐居的翠花谷?” 阿月奇道:“静安师父,你也知道翠花谷?你去过翠花谷?” 静安道:“是呀,翠花谷的一切我都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你爹爹是一个好人,可惜,咱们都被五灵教恶徒所害,无法再见到你爹爹复国了。”阿月奇道:“静安师父,您怎么知道我爹爹复国的事情?” 静安道:“你爹爹的事我自然知道,可惜一切都晚了。贫尼虽然心如止水,但……”她声音哽咽,神情极为伤悲。阿月道:“静安师父,如果追风大哥活在世间,他一定会帮爹爹复国的,你说对不对?”静安点点头。 追风奇怪:“阿月爹爹到底是谁?到底为何要复国?”忽然,他想起一个人,但此事实在太过于怪异,他一时间无法相信。他心道:“此人是阿月唯一的亲人,不管他是谁,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杀他。” 此时,月影西移,阿月声音惊恐道:“看,五灵教的血灯笼。”追风抬头一看,只见大雁塔窗户外面,十几盏灯笼在树梢间来回飞动,极为诡异。静安无可奈何叹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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