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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长篇武侠《江湖道》,人在尘世,心在江湖,欢迎各位评价[第2页] |
作者:jrskyf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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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平日酒量不大,这些日因家门劫难,情绪低沉,正愁无处倾诉心中的苦闷,今日遇到这年轻人,忽有了如沐春风之感,仿若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一时间也不顾忌儒家倡导的礼教大防,和这初次谋面的年轻人对饮不绝。 美酒穿肠过腹,解忧消愁,苏远感觉身子轻盈,如飘在空中的纸鸢,再看那年轻人,俊俏的白脸也微微泛红。苏远哈哈大笑,那年轻人也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今日有幸与君畅饮,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我姓苏名远字践行,颍州人,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小弟姓冷,至于名字,下次有缘相见时,定会告知。” 说完,这姓冷的年轻人拍了拍苏远的肩,往他手中塞了张纸,晃悠悠走出了店门。 苏远展开一看,是张银票,正想追出去交还,可是酒劲袭来,双腿发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醉梦醒转,已近亥时,见酒楼内孤零零只剩下自己一名客人,苏远忙起身背好行囊,去寻客栈安歇。 长街上没了白日的人来人往,偶有三两的行人结伴同行,夜空中繁星闪烁,房舍内烛光点点,苏远形单影只,独走在寂寞空荡的街上,酒楼的惊心动魄似一场梦,伴随着梦的结束,黑大汉、白衣人等角色悉数退场,苏远又回到了父死家亡的现实中。 时候太晚,淮阳城的大多数客栈皆已满客,苏远转悠了四五条街,终于在一条偏僻陋巷里寻到了一家尚有空房的小客栈。客栈的名字倒取得十分大气,名曰“王府客栈”,可进门一看,桌椅板凳积了层灰,三间小客房空无一人。 店老板是一黄脸老汉,正趴在柜台上打着呵欠,见苏远来了,忙露出了笑脸。客栈虽破破烂烂,好在价钱实惠,苏远打定主意正要付钱,一摸身上才发现只剩下那张银票,其余散碎的银子在喝酒时全用光了。苏远不愿花这张银票,便解开背上包裹,从中取了银两交予老板。老板收了钱,喜笑颜开,朝里屋喊道:“老太婆,领客人进天字号房 。” 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妪,二话不说,提起苏远包裹,便往右手边第一间房走去。房间狭小,里面只有张单人矮床,天花板上开着小窗,透进来半抹月光,隐约还有股淡淡的霉味,苏远身子疲乏,只求凑合睡上一宿,便也没有计较,躺在床上,没多久便呼呼睡了过去。 书生仗剑闯天涯,今夜苏远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梦,他一手端书,一手持剑,杀父仇人柯无赦被打倒在脚下,父亲也完好无损回到了身旁。哈哈哈哈,苏远正自大笑,天空中忽下起了大雨,周遭的一切霎时成了模糊的影像。 冷水迎面泼来,苏远从梦中惊醒,见一个老汉正笑呵呵盯着自己。是店老板,他的笑容阴森而诡异,苏远打了一个激灵,睡意消无,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中拿着一把短刀,正要挪动身形,才发现手脚被绳子捆了个结实。 “年轻人,梦到了哪家的姑娘,睡得这么沉,连迷香都省下了。放心,王大爷我做事向来公道,从不让人在梦中不明不白做冤死鬼,定让你清清醒醒去阎王那报道。”黄脸老汉张开嘴,一口稀疏的黄牙参差不齐。 |
苏远不禁冷汗直流,父仇未报,难道要这么不明不白客死他乡吗?急忙言道:“这位大叔,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这般害我?” 黄脸老汉嘿嘿一笑道:“年轻人,我跟你没仇,但与你包中银两有缘,不送你上西天,你这银子怎会认我?怪只怪你在店门口解开包裹露财,若是二十年前兵荒马乱,我笑面人屠王长岁还要把你大卸八块,做成人肉包子卖给过往行人,如今太平盛世,给你项上一刀,赏你全尸,已是对你万分的仁义。”说完,明晃晃的短刀向下一斜,往苏远脖颈抹去。 就在这时,门外忽传来一声妇人惨叫,王长岁忙收刀喊道:“老婆子,在外面发什么疯癫?”又是一阵呻吟咒骂,王长岁慌忙吹灭房中的蜡灯,提刀在手,闪身跳到屋外,只见老伴跌倒在地,脸色惨白捂着肚子嚎叫。 “谁?”王长岁大喝一声,却不上前查看伤情,他担心敌手设伏偷袭,反向暗处隐去。 “我。”一声应答过后,王长岁感到背后有劲风袭来,也不回身,侧身斜刀向后疾刺而去。只听咣的一声,短刀竟是刺到了木凳上,王长岁待要拔刀再攻,一道人影已行到了身前。 好快的身法!王长岁意识到时却也迟了,腰间遭一记重踢,被踹翻在地。 屋外打斗声止,苏远正自疑惑,这时房门推开,一人走了进来。月光下,来人一袭白衣,格外光彩照人,正是白日在醉晚楼和苏远对饮的年轻人,他拔出腰间剑,轻挑开敷在苏远身上的绳索,伸来白净的手拉起苏远,微笑道:“我姓冷,名流云,践行兄,看来你我确有缘分,又见面了。” 第二日清晨,捕头燕六揉着朦胧睡眼,正要进府衙处理差事,忽见大门石狮子旁缚着两人。两人口塞麻布,鼻青脸肿,地上写着八个大字:“草菅人命,笑面人屠。” 淮阳第一神捕巧捉笑面人屠,从此在酒桌上,燕六又多了一桩值得吹嘘的事迹。 |
第四章 又见佳人 通往京城的大道上,两骑并行,左行之人,书生打扮,文质彬彬,面虽带笑,眼中却透着忧愁,右行之人,眉目俊朗,神采奕奕,正自慷慨陈词。 “践行兄,我与马刚交手时,你一介书生,却能在旁泰然处之,也算让小弟刮目相看了。” “践行兄,小弟本道你酒量不错,没想到你喝了七八碗,就醉倒了。” “践行兄,你离开醉晚楼后,我实有暗自相随,只是江湖险恶,不可轻易与人深交,故发现你确是落难,方出手相救。” 冷流云似有着无尽的活力,一路之上滔滔不绝,未现疲倦,他不仅武功高强,对诗文亦有关注,虽说在诗文上的见识不及他武功精湛,却不耻下问,乐于向苏远请教。冷流云还会下棋,棋艺跟苏远半斤八两,晚上两人在客栈闲来无事,对弈切磋,恰互有赢输。 冷流云时常会谈一些江湖武林中的名人轶事,若在过去,苏远是无甚兴趣,现如今也听得津津有味了。苏远想起了李洛嫣提到过的江湖四公子,便问冷流云是否位居其中,冷流云闻言,哈哈笑道:“践行兄,你太恭维小弟了,小弟也不过初入江湖,怎可跟顾少白,陆伯霖那些成名已久的剑客相提并论?”冷流云似是一个孤儿,自幼随师父生活,苏远思及自己如今也父母双亡,有了种同命相怜之感。苏远从小跟着哥哥一起长大,苏辽虽为兄长,关系却不是特别亲密,而和相识不过数日的冷流云,却有着说不完的话,仿若是有着数载友谊的知交。 苏远有过请冷流云出手相助,来李府共抗柯无赦的念头,但又担忧柯无赦的歹毒阴险,害怕陷刚结识的兄弟于险境,便编了个谎,称自己来京城是拜访旧友。 仿佛眨眼之间,两人就到了开封,繁华的闹市,却也是分别之所。 |
苏远一拱手,道:“云贤弟,多谢在淮阳救命之恩,能结识兄弟实乃人生一大幸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苏远这就告辞了。” 冷流云也拱手回道:“践行兄,能结识你,又何尝不是小弟的一大幸事,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转身策马,不作停留,白衣飘飘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注视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苏远暗想,此人当真洒脱,自己虽不解江湖,但相信冷流云今后在江湖上,定会闯出一番广阔天空。 进到京城,苏远这才体会到大都市的繁华热闹,道路上车马骈阗,川流不息,两侧的房舍红漆绿瓦,大门敞亮。苏远下马向行人问路,竟皆不知李维国的府院在哪,许是京城大官太多,个个豪宅阔院,官居四品的李维国夹在其中,算不得什么显贵人物了。 苏远无奈,只得往住有王公贵族的街上寻去,盼能打听到李维国住处的讯息。大街宽敞,青石铺路,松柏竹梅错落有致,列在道旁,哪怕是寻常百姓,走在这街上,也倍感荣光。张府、符府、石府、高府、王府等府院鳞次栉比,家家碧瓦朱甍,层楼叠榭,可也奇怪,不少府宅看上去冷冷清清,零散立着的几个门房更显空空荡荡。苏远有所不知,赵匡胤行伍出身,靠着兵变夺权称帝,上位后自是担心会重蹈前人覆辙,于是采用宰相赵普的建议,杯酒释兵权,石守信,高怀德这些当年跟随他打天下的江山重臣都已交了兵权,带着家眷去地方上当有名无实的节度使去了,空留下这京城里的豪宅。 |
连问了数个府院门房,皆不知李维国的住所,苏远正自沮丧,这时从旁边的杨府走来一个老佣,对苏远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要寻李维国李大人的府邸吗?” 见苏远点头,这老汉接着道:“前些日子,我恰巧随我家大人去李府做客,李府的位置倒也记得。”老汉边说边用手比划。 依照老人指点的方向,苏远连穿了三条街,终于在一条不算宽敞的巷中,寻到了李维国的家。来到门前,苏远感慨万千,平复下心神,整好衣衫上前叩门。门房应声而来,苏远通禀了姓名,门房回身去府中通报,不多时领着苏远进了府门。 李维国的府邸虽不若那些名将重臣的院落宽大,倒也规划齐整,花草缤纷,不知是否出自李清妍的手笔。门房未把苏远领入正堂,而是引到偏堂道:“苏公子,我家大人正在大堂会客,烦请您先稍等片刻。”说完倒好茶水,转身离开。 大堂离偏堂不远,苏远坐在位上,隔着窗户恰可看到大堂内的景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堂壁上的一幅画,画上两个年轻人披盔挂甲,神采飞扬,一人拈弓搭箭,瞄向远方的群山,另一人则手握银枪,战袍随风飘扬。壁画下坐有三人,李维国背窗而坐,身旁陪伴的正是魂牵梦绕的李清妍,斜对面还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人面色红润,双眼有神,虽相貌粗旷,但衣衫整洁,举止有度,正侃侃而谈,一侧的李清妍不时露出皓齿,微笑赞许。 目睹此情此景,苏远难免心中失落,如今自己家破人亡,形单影只来到京城,又有哪点配得上父亲在朝为官的李清妍呢?苏远低垂下头,手中紧紧攥着李清妍在颍州时相赠的书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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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年轻人和李维国结束交谈,准备离开,李维国竟也站起身来,将他一路送到了门外。看来李伯父非常器重此人,苏远思索间,见李维国正转身向偏堂行来,便忙出厅相迎,向他问好。李维国十分客气,拉着苏远来到刚会过客的大堂,李清妍见苏远到来,含笑示意,却也未流露出多少惊喜之情。 苏远压抑着心中的情感,将李维国一行走后自己遭逢的家门变故如实叙述一番。李维国听言,脸色严峻,对女儿道:“清妍啊,你去把谭叔叔也一并叫来。” 谭松很快就到了,苏远又略微补充了血案的细节经过,回忆起父亲惨死的情状,不由眼眶红润。几人出言安慰,待苏远平复心神,谭松开口道:“大人,未料十五年过去了,柯无赦真如其所扬言,来找当年的几个知情人寻仇,手段如此残忍,不仅先后残害了彭将军和苏大人,就连他们府上的仆役佣人也不放过。” 李维国轻叹声道:“柯无赦生性怪异,睚眦必报,当年在吴越朝堂上便是如此,这些年四下流亡,许是愈发偏激。” 谭松暗握起拳头,道:“那日在颍州,我敬酒时曾与苏大人略有切磋,感觉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不曾想如今也惨死在了柯无赦的爪下,以此推算,柯无赦的武功恐是比当年还要高上不少。”见众人面露忧色,谭松急忙安慰道:“大人,虽是如此,谭松必竭尽所能,和那恶贼拼死一斗,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柯无赦就休想为恶。” 李维国神情镇定,道:“老夫宦海浮沉,起起落落却也挺了过来,如今迎来太平盛世,处天子脚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区区一个柯无赦,能奈我何?” |
在旁良久未言的李清妍这时开口道:“父亲,谭叔叔,虽说这恶人恶贯满盈,必遭天谴,但我们还需多多提防。这几日天气骤凉,不如关门谢客,称病在床,以防那恶人潜在街上,放箭暗伤。” 谭松应道:“暗箭伤人这种事,以柯无赦的品性应不屑做,只是这人向来胆大包天,万一他直接闯到府里闹事,却也不好应付。” 李清妍思索片刻道:”父亲,我这有个主意,或许可以一用。您到刑部沈义伦大人那借几个人来,称有人要来府中寻衅滋事,盼能人相助,刑部常年处理各种大案,捉拿的恶贼悍匪不计其数,门中定有能征惯战之人,若肯来几个护卫宅院,许是能同柯无赦一较高下了。” 见父亲微微点头,李清妍又道:“谭叔叔,清妍听闻您有一侄儿,在京城开了一家镖局,武艺高强,您可否把他也邀到府中帮忙。” 谭松一拍脑门,道:“小姐记性真好,当年我和二弟谭柏开了一家松柏镖局,为走南闯北的客商保驾护航,一次我行到杭州道上,被客商诬陷,说私吞了货物,险被拿到衙门定罪,多亏你父亲相救才免了牢狱之灾。至此我便留在你父亲府中做事,而我二弟则继续经营镖局,前年已将镖局传给了他儿子谭子明。子明这孩儿不负众望,四十六路谭家刀使得虎虎生风,犹在其父和我之上,不仅生意越做越大,江湖中也得了个‘刀劈豫北’的诨号。小姐不提,我差点就忘了,放心,明日我就让这小子过来帮忙。”提到侄子,谭松的脸上立放红光。 李清妍忙躬身向谭松致谢,接着道:“父亲,虽能请这么多能人相助,女儿却还是有点担心,方才父亲和李公子闲谈,闻他不仅是将门之后,更是侠肝义胆,结识了不少江湖豪杰,不如也请他来助阵吧?” 李维国还没答话,就听有清脆女子声喊道:“好啊好啊,听说这些日子,陆公子也借住在李府,请来李公子,陆公子想必也会一并来了。”不用看就知说话的是李洛嫣了,原来她悄躲在窗边,偷听众人谈话。 |
李维国重咳了一声,道:“洛嫣,苏贤侄正跟我们谈正事,你怎又在一旁偷听了?真是没有礼数,何时才能向清妍那样让为父放心?”却也未真得动气,转对李清妍道:“清妍,你考虑得十分周全,为父一会就派人去准备。苏贤侄初到京城,一路颠簸,想必这时有些困乏,你这就带他下去好好休息吧。” 李清妍点点头,领着苏远出了厅堂,经过小院时,忽驻足回望,眼神中尽是关切之情,柔声道:“苏公子,你心中一定十分难受吧?” 今天的清妍穿着一件淡黄色纱衫,长长的黑发用银色丝带挽住,唇上涂有胭脂,红艳动人。想着这些日的颠沛流离,险些命丧黄泉,再看着身前的美人,苏远眼角一湿,泪水夺眶而出。 李清妍从怀中拿出手帕,一边替苏远揩拭,一边细语安慰。见苏远泣泪衣衫,难以自已,李清妍悄悄伸手拉住了苏远的手,轻声道:“苏公子,随清妍去看看你的客房吧。” 牵手的感觉好生美妙,如浸染在柔软清澈的流水中,洗去了悲伤烦恼,青山环绕,唯美人与己相映照。彼此心照不宣,默然缓行至客房,李清妍轻放开手,低言道:“苏公子,这就是你的客房了,还算宽敞,这几日就委屈你住在这了。” 苏远正要称谢,抬头望去发现清妍的面颊微红,四目相对良久,两人同时语塞,最后竟还是苏远打破了平静,从包裹中翻出了那几本李清妍在颍州时相赠的韩愈文集,道:“多谢李姑娘的几册书,我已读完,受益匪浅,这就还给姑娘。” 书翻得太多,封皮有点发皱,李清妍伸手接过,徐徐退下。 |
第二日清早,苏远来到厅堂用膳,李维国和谭松没有现身,李家的两位小姐坐在桌旁,李洛嫣兴致勃勃话不绝口,李清妍侧耳聆听时而点头应和。苏远向二女施礼,李洛嫣头也不转继续言说。“那陆公子可是鼎鼎大名 ,位居江湖四公子之列,不仅人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武功更是卓绝,十八岁起就开始闯荡江湖。” 苏远听李洛嫣又提到了江湖四公子,便问道:“洛嫣姑娘,这些武林轶事你是从哪听来的,这江湖四公子又是何人?” 李清妍微微一笑道:“妹妹这些事还不是缠着谭叔问来的,她一个女儿家家,不好好学刺绣女工,成日总幻想着路遇剑客豪侠,带着自己一起闯荡江湖,你说怪也不怪?” 李洛嫣闻言,一本正经道:“姐姐你这就不对了,难道只准你恋着文士书生,不许洛嫣喜欢江湖豪侠吗?“说完故意扭头往苏远这看了一眼。 苏远和李清妍的脸都不由一红,正各自尴尬,却听李洛嫣继续道:“说起这江湖四公子嘛,他们都是闯荡江湖的年轻侠客,个个英俊潇洒,武艺娴熟。为首的是青城派的掌门,青城剑客顾少白,手中一口青城长剑使得出神入化,二十多岁在川蜀就未逢敌手。排第二位的就是这位陆伯霖陆公子了,他出身江南武林世家,左右手各使一口宝剑,在江湖闯荡了五年从未败过。另外两人,一个是八卦游手孙名望,同样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派掌门,还有一个是无常公子钱思游,身份最为神秘,总是半边青铜面具遮脸,露出半边英俊的容貌。”说到兴处,李洛嫣的俏眼含情,望向前方,仿若这四人站在面前,正朝着她招手致意。 |
这时,门房跑进来道:“两位小姐,老爷和谭管家正和两个人从府外归来,小姐们可要出去迎接一下?” 李洛嫣跳起身来,道:“说不定是陆公子来了。”转眼就溜出了厅堂。 苏远和李清妍跟着迎了出去,见有两人正和李维国一起迈步入府,左首那人身材矮壮敦实,背负一条长棍,脸上的肉疙疙瘩瘩,右首那人却细廋如竹竿,长脖子,小眼睛,一条铁链缠在腰上。 李维国见苏远和两个女儿迎出了厅门,便向他们招手道:“来来来,这两位是刑部沈大人推荐来的能人,一位是棍扫四海欧阳霸天,一位是铁链锁江南司徒早,还不过来拜见?” 李洛嫣一脸失落,极不情愿向二人行了礼,那欧阳霸天倒也丝毫不介意,对李维国道:“李大人不用担心,有我欧阳霸天在,定打得那柯无赦屁**流,捉他去刑部法办。” 众人入到堂中,各自落座闲聊,不多时门房又来报,说有人来访,李洛嫣喜道:“这会定是陆公子来了。”跑出门去,见来人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右脸上有道醒目的疤痕,腰间挂着一口钢刀,虽长得健硕,和英俊却搭不上边。他抬眼看见谭松,忙迎过去道:“大伯,侄儿子明前来拜见。” 李洛嫣看了,不免又是失望,跌回到位上。 |
谭子明向众人一一施礼,道:“听闻江湖四公子之一的御剑奔雷陆伯霖,今日也会来府上一聚,怎未有见到?” 那司徒早哼了一声,道:“ 什么御剑奔雷,这都是沾着他老子剑震江浙陆飞雄的名气罢了,江湖上的人见到他对他客气点手下留情,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名侠了?”司徒早出自江南铁链司徒世家,和陆伯霖家同属扬州的名门望族,这些年势头上相较陆家有几分式微,心中自有些不服。 李洛嫣闻言,正要急着反驳,却听谭子明道:“非也非也,你可知洪泽湖十三水寨?那处的水域复杂,洲多草密,官府难以管治,故有不少绿林强人潜在湖边杀人越货,大大小小共十三股。兄弟我过去年轻气盛,仗着手上的一口钢刀,曾走镖经过,不幸遭贼人围攻,虽侥幸逃得性命,脸上却也留下了道记号,从此宁可绕道,再也不敢往湖边涉足。谁知今年二月,陆伯霖单枪匹马独闯洪泽湖,仅凭着一个人两把剑,便连破九寨,把这些贼人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 “好英勇的陆少侠!”李洛嫣欣然神往,由衷赞道,先前讥言的司徒早却不搭腔,自顾自得喝起了茶,门房这时又跑了进来,禀道:“老爷,李继隆李公子和另外一位公子来了。” 众人闻得李继隆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这李继隆的先父乃开国大将李处耘,虽是将门之后,却不倚仗其父声望,年方弱冠毅然从军,先是入川伐取后蜀,之后又在邵州剿灭当地蛮族,去年刚调回京城,可谓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 苏远往门口望去,那李继隆果然就是昨日和李维国在一起寒暄的年轻人,却见他身旁还行着一人,此人跟苏远差不多年纪,五官端正,秀眉俊目,衣着虽不若同行的李继隆华丽,但气度非凡,腰间两侧各挎有一口宝剑,背后还交叉负着两口剑,如此多重物在身,走起路来却是从容稳健,不急不缓,自有一股君子之风。苏远自觉冷流云是他平身所见最为俊美的男子,没想到这年轻人不遑多让,相比冷流云的潇洒不羁,此人透着股坚韧不拔的傲气。 不用开口介绍,苏远便已猜出,此人定是陆伯霖无误。 |
第四章内容相对平淡,起承接铺垫作用,下一章将迎来小的高潮,敬请期待。 |
文笔好 |
第五章 共御强敌 笑声从李府大厅传来,席上宾客愉悦欢快。 李继隆端起酒杯,道:“今日府中有客拜访,耽搁了点时间,故行将正午才赶了过来,让诸位久等了,兄弟我先自罚一杯。”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无半分扭捏。 见李继隆贵为名门之后,举止言行毫无架子,众人也立时纷纷举起酒杯,畅饮开怀。 几杯美酒下肚,欧阳霸天面色泛光,道:“今日英雄豪杰齐聚于此,那柯无赦如若敢来,定叫他有去无回,只怕他看到如此阵势,吓破了狗胆逃回江南,让我们在此空候了一场。” 谭松摇头道:“以我对柯无赦十多年的了解,他绝非胆小鼠辈,此人狂妄专行,江湖中没几个让他服气之人,若真打算找李大人寻仇滋事,这几日一定会来。” 谭子明在旁道:“大伯你莫要惊慌,侄儿闯荡江湖数载,也不是吃素的,今日柯无赦若敢来,我的四十六路谭家刀倒也想指教指教。” 相较余人,那位名声在外的陆伯霖却不怎么说话,他静静坐在位上听人交谈,脸上看不出喜怒变化,若有来敬酒的,他端杯回敬,旋即便归至原位,惜字如金不多说半句恭维之语,实不知是不擅还是不喜应付交际酒场。苏远观察陆伯霖时,见李洛嫣也正痴痴相望,丝毫不见平日里刁蛮任性的模样。 一个仆人匆匆进屋,向李维国禀道:“大人,又有客人来访。” 欧阳霸天笑道:“李大人,你当真是人脉广布,这又是从哪请的强援?” 李维国摇摇头,露出困惑,只听仆人续道:“此人自称柯无赦,门房拦他不住,非要硬闯。” |
众人闻言,神色骤变,齐刷刷行出房,只见一老者正立在院中的空地上。苏府血案那晚,苏远吓得魂飞魄散,行凶的柯无赦只是模糊的影像,今日此人站在近前,却和脑海中反复勾勒着的相貌大不一样。柯无赦理应生得一副狂妄阴险的恶人模样,可面前这人头发斑白,枯瘦的身形若深秋落叶,一阵微风便可吹离飘散。苏远原想冲上前去质问,此刻却仿徨了,真是这人杀害的自己全家? 老者望了眼李维国,往手腕上套上了一对金刚铁爪,冷冷道:“李大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苏远清醒了过来,这人就是柯无赦,他鬓角全白,皱纹满满,乍一看显老,实则五十未到,身材虽瘦削但目放精光,腕上的金刚铁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苏远正要上前,欧阳霸天却已先行跳将过去。 面颊泛红,欧阳霸天似酒醉未醒,他取来身后长棍,棍头斜指着柯无赦道:“你这老儿就是柯无赦?” 柯无赦瞥了一眼,道:“你是谁?柯某今日找故人一会,无关者请退散。” 欧阳霸天大笑一声,喝道:“我在刑部沈大人手下做事,复姓欧阳,双字霸天,今日是来取你狗命的。”话音未落,长棍向上一挥,一记举火朝天照着柯无赦面门砸来,欧阳霸天在少林寺学艺数年,这一招正是少林派的正宗棍法,去势凶猛异常。 柯无赦右手往上一举,咔得一声用铁爪扣住了棍身。他看上去垂垂老矣,而对方正值壮年,未料竟能单手接住这迎面一棍。 欧阳霸天一惊,双手用力下压,想凭气力逞强,没曾想柯无赦右手突然一松力,左手铁爪猛向前探去,欧阳霸天发力过猛,长棍一空人往前冲,再收身形却已晚了。只听一声惨叫,柯无赦的左爪刺进了欧阳霸天的胸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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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无赦抬腿踢翻尸身,啐道:“宋廷走狗,死不足惜。”话未说完,忽有一细长之物斜甩而来,原来是司徒早见同僚落难,心中大怒,话也不说直接拔出铁链偷袭。柯无赦侧身闪开,展开双爪与司徒早斗在一处。 司徒早铁链闪转,仅六合便将柯无赦围在铁链当中,不由暗自窃喜,心道我司徒家的链法江湖驰名,只需手腕发力收紧缚身,你柯无赦就是神仙也难逃。司徒早当即将铁链往外一拉,意将对方困住,却不知这是柯无赦故意卖的破绽。见铁链收紧,柯无赦忽将铁爪爪锋往外一翻,五指发力啪啪脆响,铁链被利爪切作数段,反向司徒早飞来。 司徒早心知不妙,向上一纵躲开飞来断链,可柯无赦的铁爪却早作预判提前戳来,扎中了凌在半空避无可避的司徒早。一爪入腹,拉扯间肠子被带出大截,血洒一地,柯无赦又复一爪,结果了司徒早。 场上变故之快,刚还在把酒言欢的两人,如今已是阴阳两隔,苏远恶心欲吐,李清妍黯然闭目,李洛嫣盯着滴血的铁爪发呆,李继隆和谭子明更是勃然大怒,可陆伯霖呢?他只是淡然观望着场上柯无赦的一举一动。 谭子明往前两步,朗声道:“在下松柏镖局谭子明,柯无赦你乱杀无辜,残害武林同道,谭某今日就要为大伙讨个公道。” 柯无赦轻哼一声,道:“残害武林同道?我现下为李唐幕僚,这两人是宋廷走狗,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何来残害武林同道一说?” 谭子明一时语塞,不愿多辩,拔出腰间刀示意动手,他知对手武功高强,不敢托大,直接挥刀先动。 |
谭子明运刀娴熟,刀法稳健,一招一式来势汹汹,虽少些招式变化,但朴实无华,将谭家刀法猛准的特质展现而出。而柯无赦的一对铁爪,在招法上处处透着怪异,不同于传统刀剑锋刃,爪上的每一根铁指皆可单独运转。 铁爪神出鬼没,打了不到二十合,谭子明开始力不从心,时常判断不出来招攻向何方,只得收刀护住周身要害,打算先守数合。忽听砰一声响,原来是柯无赦的左爪按住了刀背,同时右爪向谭子明的心窝抓来。值此关头,弃刀后撤是最稳妥的打法,可没了兵刃,本就落在下风的谭子明再想取胜,却是要比登天还难。 “开!”谭子明一声怒吼,也不弃刀,反用双手一同握住刀柄,足尖发力腾空而起,誓借周身之力,抢在柯无赦右爪到来前先刺中对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众人暗自叫好,却见柯无赦不急不慌,右爪行至中途变式,向谭子明握着刀柄的双手袭去,谭子明此时聚力于刀上,再难变招,虽奋力偏移,却还是被铁爪戳中了左臂膀。筋骨遭创,刀锋难前,两人已分高下。 柯无赦松开按着刀背的左爪,往前一击直掏对方胸口,谭子明伤重难避,而观战的谭松欲上前施救却也来不及了。 |
眼见谭子明性命堪忧,忽袭来一口宝剑,直削向柯无赦的左手腕,柯无赦左臂一转,待要再度来攻,却见又一口宝剑朝着自己心口刺来,不得不往后一跳避开。谭松借机搀起侄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疗伤止血。 来人的两记剑招不是直接对拆,而是攻人破招,见到如此高明手段,柯无赦收起铁爪,凝神细观。 “你是谁?” “陆伯霖。” “陆飞雄之子?” “家父陆飞雄。” “你武功不错,剑法不逊殿下。” “若有机会,我会与他一战,但今日,我会先将你拿下。” |
今天有点忙,余下的半章内容明天继续 |
柯无赦纵声狂笑,十根铁指咔咔作响,陆伯霖面色如常,双手持剑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这两口宝剑,一剑名御风,一剑名奔雷,均为武林中的铸剑大师曾炼子所造。陆飞雄当年为请曾炼子造剑,数次登门拜访,花费重金。剑成后,曾炼子将这两口剑位列平生最为得意的三口宝剑之中,还有一把便是为武学奇才慕容城所造的问天剑,此三剑由同一块千年陨铁所锻造,称作世之名剑毫不为过。可也就在曾炼子造完这两口宝剑不久,曾家突遭变故,包括曾炼子在内的一家上下二十六口居然一夜之间尽数暴毙,均是中剧毒而亡,至今还是武林的一起悬案。陆飞雄在儿子十八岁时,传下这两口宝剑,让他出外闯荡,这五年来,陆伯霖也从未辜负过父亲的期望。 双方同时出手,陆伯霖的宝剑若飞虹,往来翻飞,化作层层剑影,柯无赦摆动利爪,铁爪所过处阴风阵阵,呼呼作响,如同厉鬼般愤懑泣诉。两人初时本在庭院中的空地上打斗,之后战线拉长,整个院子皆成了他们的战场。余人生怕误伤,纷纷退散进房,唯李洛嫣一人站在原处,视线未离开过陆伯霖身上一下。 “洛嫣,快回来呀!”李维国意识到女儿面临险境,急忙大声呼唤,可战火这时业已烧到李洛嫣身旁。 “姑娘,小心。”陆伯霖左剑交右手,探臂搂住李洛嫣,随后轻轻一推,将这位痴痴然的李二小姐送出了险境,柯无赦那边也没乘人之危,适时慢了半爪。 “多谢公子……”李洛嫣站在屋檐下,娇滴滴道,陆伯霖却是全神贯注,早已重投战场。 |
棋逢对手,剑来爪往,连斗了八十合不分上下,众人正揣测鹿死谁手,忽见幻化的剑影骤然停下。柯无赦的两只利爪勾住了陆伯霖双剑的剑刃,目光死盯着陆伯霖不放,陆伯霖则紧握住剑柄,回望向对方。 柯无赦不会放爪,剑尖离己身太近,如若松手,他没有把握躲开顺势而来的一剑,陆伯霖不会松剑,不仅是离剑后会胜算大减 ,更因这对宝剑乃父亲陆飞雄亲传,御风奔雷二剑不仅代表着江湖积累的名望,更代表着扬州陆家的荣辱。场上陷入僵持,两人彼此较劲,足下一步未移,皆冀望对方先力竭溃败。 突然,从陆伯霖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利器低吟,陆伯霖竟倚借腰腹之力,将负在身后的余下两口剑同时倒弹而出,直往柯无赦的胸口撞来。飞来的虽为剑柄,但力道凶猛,如若命中,柯无赦也必会受内伤而落败。 柯无赦的双爪抓着御风奔雷二剑,本应没有法子应付剩下的两口剑,可他竟守下了。只见柯无赦收腹紧胸,上半身硬生生往内一缩,剑划破腋下而过,心胸要害却被避开了。 “小子,就这点能耐吗?”柯无赦怪笑着,猛将额头往前撞去,陆伯霖双手握剑,避无可避,被对方迎头撞上,鲜血立时顺着鼻梁骨往下流淌。 痛楚袭来,陆伯霖忽也猛一甩头,向着柯无赦的面颊对撞而去,你一头我一头,两人名声在外,斗到酣处竟要用这种方式决胜败,众人不禁愕然。谭松有心去帮忙,但此时插手,有违江湖道义,刀拔一半难以决断。 |
踢踏踢踏,清脆的马蹄声从巷口传来,在李府的门前戛然而止,一人翻身而下,叩打门环。众人聚精会神关注着场上形势,谁也无暇去查看,于是这人推门径直走了进来。他年近四旬,身材高大,两道剑眉如火,三绺墨长髯迎风飘散,白色的凉衫虽显朴素,但也威风凛凛,浩然正气由内及外。 见院中二人僵持不下,正以命相搏,这人便转身从马的鸟翅环得胜钩上取下一条长枪。此枪长约一丈三,枪头细长似芦叶,却是由精钢淬银打造而成。只听得一声巨响,长枪砸在了铁爪宝剑的相交处,柯无赦被震得收回铁爪,陆伯霖也同时将双剑撤下。 柯无赦抬头看了这大汉一眼,冷言道:“连北汉的杨家枪也投靠赵匡胤了?”不等来人回话,纵身跃上墙头而走。 谭松本想去追,见陆伯霖默然未动,进门的大汉一脸疑惑,思及自己不是柯无赦的对手,便也未加阻拦。 李洛嫣跑上前来,从怀中掏出绢帕,不顾男女有别,替陆伯霖擦拭面上血迹,陆伯霖却一言不发,似还沉浸在打斗中未能忘怀。 这大汉朝着李维国一拱手,道:“李大人,继川听闻大人卧病在家,特此前来探望,怎院内一片狼藉,似经历了恶战?” 李维国朝这人回了一礼,道:“杨将军,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李某的这条老命,说不定便要就此交待。”接着如此这般,将与柯无赦结怨的经过叙述一番。 这大汉姓杨名继川(注一),并州太原人氏,出身军旅世家,自幼习武,攻于骑射,惯使一条芦叶长枪,原是北汉睿宗刘钧的手下大将。刘钧病死后,其子刘继元继位(注二),对内昏庸无道,对外向辽人称臣,杨继川大失所望,带兵投宋叛汉。其人名声在外,故虽为降将,大宋皇帝赵匡胤对他尤为器重,予以优待。 杨继川生性豁达,为人仗义,见李维国初来京城为官,人生地不熟,不由忆及自己当年初入宋境时的落寞情景,便常来李府走动,关照一下这位同僚,今日闻李维国染病在家,处理完府中事务便赶了过来,刚巧遇到陆伯霖恶斗柯无赦。 李维国吩咐谭松善后,领余人回到大堂,中午还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朋友,如今阴阳两隔,几人没了聊天的雅兴,各自颓然。 |
夜空中明月高悬,惨白的光洒在巷道,投在屋檐,照在低头疾行的柯无赦身上,白日里李府的恶斗,看似全身而退,但他实则也受了不小的内伤,虽接住了陆伯霖从背后飞出的两口剑,但被剑力所震气血翻涌,之后实是强自硬抗,待那使枪的汉子登场,柯无赦便知大势已去,只有先行撤退,从长计议了。 十五年前的大火,至今历历在目,看着殿下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折磨,柯无赦心中亦如刀割,他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加倍奉还,好在殿下不负期望,现今武艺了得,名动江湖,只是心思迟迟未放在王图霸业的谋夺上。 柯无赦在一处小客栈前止了步,这客栈地处城郊,位置偏僻,店老板马虎本分,恰是藏身的安室利处,尽管如此,柯无赦还是提前将双爪收好,蹑足潜踪入到店中。 店小二趴倒在柜台前睡得正香,柯无赦不去打扰,足尖轻点进到厨房,从台面上寻了些残羹冷炙,先拨弄了点给院内的狗儿,见狗儿吃后无异样,这才端起盘碟,回到了这几日栖身的客房。 柯无赦不取客栈的竹筷,而是从床边包裹中翻出一双铁筷,夹吃起剩菜。一整日未有用食,这些剩菜尝起来味道倒也不坏。 门忽被推开,一人闪了进来,此人穿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双眼,见柯无赦在用餐,便轻声道:“柯大人,不知这饭菜味道怎样?” 柯无赦立刻意识到情形不对,待要运气凝神,可丹田中已是空空如也。 |
“柯大人,你小心谨慎又如何?毒没下在菜中,而是预先抹在了你的铁筷上。别担心,这失魂散非致命毒,只是化去了你的内力。”黑衣人出手如电,说话间迅速点中柯无赦周身要穴,细搜其身,将那对奇门异器金刚爪也翻了出来,却只是弃在一边看也不看。 “那块铜佩不在你这?”黑衣人有些失望。 柯无赦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这黑衣人。 黑衣人不愠不怒,悠悠道:“那么这铜佩只可能在钱思游的身上,是吧,柯大人?”他抬手在柯无赦胸前轻轻一压,随即传来了骨头断折的闷响。 柯无赦紧咬牙关,强忍剧痛,依是闭口不答。 黑衣人冷冷一笑,右手轻抚间又捏断了一根肋骨,低语道:“柯大人既不说话,看来是在下猜对了。” 疼痛钻心刺骨,柯无赦喘着气,忽从嘴边艰难挤出了两个字。“是你。” 黑衣人哈哈大笑,扯下了面上的黑布。“不错,是我,未想多年未见,柯大人还记得在下。”他抬起掌,朝柯无赦的胸口狠狠拍下。 注一:本作中杨继川的原型为北宋初年名将杨业(又名杨继业),按照正史记载,杨业直至公元979年,宋太宗灭亡北汉后,方为宋效力,立下汗马功劳。本书的杨继川虽在部分事迹上与正史中的杨业不符,但在创作其人物时,借鉴了正史中杨业的生平经历和性格特点,故为其取了近似姓名。 注二:刘继元并非直接继任北汉睿宗刘钧的皇位,刘钧死后,继位者为其另一养子刘继恩,刘继恩在位仅六十天,为宰相郭无为所弑杀,刘继元继任皇位。小说略去细节,望读者知悉。 |
第五章更新完毕,自我感觉是情节安排尚可,但是比武场景的描绘相对稚嫩,欢迎指正评价。 |
第六章 仗剑南行 院外热闹喧嚣,院内的公子清幽无扰。 寒意渐浓,四剑负身的陆伯霖寂然立在院中,算上之前在李继隆府借居的日子,他在京城有半月,至闯荡江湖以来,还从未在一个地方驻留如此之久。 若不是期望柯无赦再度登门挑战,陆伯霖早离开了李维国的住所。李府的二小姐,天天跑来嘘寒问暖,问询自己伤势恢复如何,甚至亲自下厨熬汤,只是那汤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喝。 再度回思几日前与柯无赦的恶斗,斗至八十合,两人不分高下,自己大汗淋漓,感觉柯无赦也快体力不支,手中双剑被制不是疏忽,是故意为之的一招险棋,目的是借机使出那招“双龙出岫”。陆伯霖自以有一击命中的把握,没想到竟被对方硬接了下来,或许当时继续鏖斗才是上策,毕竟柯无赦年长二十多岁,更有可能率先露出破绽。 “陆兄,这柯无赦接连几日未现,怕已是逃了,不知陆兄接下有何打算?”走来的是松柏镖局的谭子明,左臂上还敷着药布。自李府一战后,此人就常来拜访,向陆伯霖请教武功上的不足。 翘首南望,大明寺,东关街,二十四桥,画阁朱楼,那块烟雨迷蒙之地是扬州。“我打算再等一日,若柯无赦还不现身,便不等了。陆某行走江湖,三年未归家,临近新年,若没什么要紧事儿,打算回扬州一趟。” 谭子明点点头,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道:“陆兄,子明这几日因一事烦躁得很,想烦请帮个忙。” 见对方未置可否,谭子明续道:“就在十日前,有人来我镖局拜访,请我送一趟镖,要我这月十三从京城出发,按他所定的路线,将镖送到吴越的秀州府嘉兴县,事成后有赏银一百两,谭某见利润丰厚,接下了这门生意。明日是约定的出发之期,可我现下伤了臂膀,行动不便,由京城到嘉兴,途经宋、唐、吴越三国交界,时局不稳,谭某担心途中有差池,陆兄武艺高强,故想请兄赏脸,一道前往。扬州离嘉兴不过几日的行程,陆兄陪我办完事后,恰可折道返家。” 担心陆伯霖不肯,谭子明补充道:“陆兄放心,等镖送到了嘉兴府,谭某愿从中抽出五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陆伯霖摆手道:“谭兄,银子就免了,你我都是江湖之人,出手相助是本分之事,我答应陪你去就是了。” 谭子明愁眉舒展,喜笑颜开,向陆伯霖躬身致谢,又闲谈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
傍晚用餐时,陆伯霖向李维国辞行,那位李二小姐闻后黯然不语,似自伤怀,陆伯霖却已司空见惯,这些年来,向自己流露情意的姑娘一向不少,更有甚者托长辈来提媒,但作为一个剑客,陆伯霖不愿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挂,笃心练剑,成为天下最强,方不负父亲的期望。 见时候尚早,陆伯霖打定主意,在明日临行前,再去一趟李继隆府。 相较李维国府,李继隆府则要气派许多,大红灯笼高挂,上好砖石铺路。李继隆父李处耘为大宋开国名将,虽病故但其子女皆为人中龙凤,三子在军中为将,女儿则是聪慧贤淑。陆伯霖入到李府,见李继隆正与同侪饮酒高歌,却也不上去打招呼,独自在树荫下等候。 酒宴好一会儿才结束,李继隆送几位同侪出门时,瞥见了树下的陆伯霖,忙道:“陆兄,你何时来的,怎不一起进屋坐坐?” 陆伯霖轻摇了摇头,道:“多谢李兄好意,我在这怡然自得,恰有空构思新的剑招。” 李继隆的同侪中,有喝醉者,见陆伯霖言辞清高,便笑骂道:“李兄,这是谁呀,桀骜不驯,可食人间烟火?” 李继隆正要打圆场,旁侧已有人抢言道:“兄弟,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公子英侠陆伯霖,不仅剑艺出众,其祖上更是魏晋名士陆机陆云之后,陆家世居扬州,李白有诗曰‘烟花三月下扬州’,这位陆公子非是桀骜不驯,而是见惯了人间烟火。” 众人哈哈大笑。说话者巧舌如簧,不仅化解了潜在的冲突,而且道出了陆伯霖的家世背景,陆伯霖不由朝他多望了几眼,却见这人相貌寻常,从长相到衣着无一丝醒目之处,实在没有值得让人记住的地方。 这人冲陆伯霖微微一笑,向李继隆道:“李大人,我明日有事离京,今夜就早些回去啦。” 李继隆道:“施副指挥使多保重,有空替我向赵都指挥使问好。”众宾客又寒暄了会,各自归家。 宴席结束,李继隆正要引陆伯霖进房,却听陆伯霖道:“李兄,我今夜就是来告别的,多谢你前些日的盛情款待,我明日就回扬州了。” 陆伯霖言简意赅,说完便往外走,李继隆见状,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陆兄,我知你性好独往,可有一事我还是想再与你提一提。现下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不瞒兄弟,江南之战已是箭在弦上,你武功卓绝,若有意报效国家,我李继隆愿亲自举荐你出仕为将。” 陆伯霖摇了摇头,道:“多谢李兄好意,伯霖志不在此。”说完飘然走进深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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