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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篇武侠小说《绿苑逢春》[第2页]

作者:倚月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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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师兄总算跟我说了关于方凌风的事情。
  
  说起方凌风和师兄、师父的渊源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师父还尚算年轻的时候。不过,那也只是大师兄见到方凌风的时候,真正的渊源是三十多年前,师父所认识的一名女子,但如今大师兄也不过二十六,这些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除了当中重点。
  
  师父孤身一人游历江湖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子,是因为茶馆的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女子把被抢的东西拿了回来,许是因为师父长得好看吧,就算是如今青丝全数换银丝,依旧不减风华,气质出尘,想必那时候年轻时更是英姿非凡,那位女子可能因此对师父一见倾心,有意相随。然而,师父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就是不解风情,这大概也是我从没见过有师娘的原因。那时候师父拒绝了女子的心意,一心只提一壶酒,一把剑走江湖,可谓是意气风发。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女子竟抛下家中人事跟随他,痴情至此,让师父心里生出对她的愧疚之意。一来师父心存愧疚,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受伤,但也不勉强自己,也不想让她就这么追随自己,加上江湖凶险,身在江湖飘的,哪能不挨刀?于是,师父思考再三,决定去找她的亲戚了。
  
  其实师父为她做得还挺多的,为她找到亲戚,看着她有个安定的居所后才辞别了她,也算是没有对不起她了吧。
  
  然而,在师父再江湖上游荡了数年后,那女子病故的消息传到了他耳中,他那时仍感到愧疚,就去找她的那家亲戚,想为她上柱香。
  
  然后,师父便从她亲戚那儿得知她和一名男子成亲了,有了一个孩子,可是那男的却跟别人跑了,害她落下心病,大夫也束手无策,最终便是撒手人寰。
  
  想来师父也是没有欠人家什么的,可那家亲戚却指责师父当初抛下一个女孩子家的不闻不顾,以致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而师父的脑袋里真的有只机关猪吧,他竟然也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竟答应了那家亲戚的要求——带孩子。
  
  “其实那家人就是不想带孩子而已。”大师兄苦笑道,“师父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又何必把那人纵成这样。”
  
  “纵?”
  “对,这孩子就是方凌风,仗着师父对他母亲的愧疚而不敢管束他,如今即使是成了大盗,师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说罢,他叹了口气,“如果就这样也没什么,至少不干涉师父的生活,可那人就是找抽的!”
  
  真正触怒大师兄的是方凌风简直就一讨债的:出去在外把钱用光了就来找师父要,反正是师父欠他的;在外打着师父儿子的名号,惹是生非,却毫不愧疚,反正也是师父欠他的。方凌风虽然总是找师父讨债,可一讨完就走了,也不和师父说说话,也没有给过师父一点点陪伴,丝毫不顾及师父的心情。
  
  “我和小玉可看不过去,好几次把他拎回来了。”大师兄说,“我们都把那人推到师父面前了,还没说上几句,师父这机关猪就一摆手,一张嘴就是‘算了吧,放了他’。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怎么可以这样!”我听着也来气了,“他根本就和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师父根本就没欠他什么,但养了这么多年,终归是有感情的。”大师兄叹气道,“这也是他之前断定我不能杀他的原因,我不想师父因为他伤心。”
  
  “到底是为了师父啊,”他轻轻地说了句,“那个机关猪……”
  他嘴上说着师父是机关猪,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都快溢出的温柔。
  
  “那现在呢?”我问。
  “现在啊?遇到那人一次就打一次,不能让他再靠近师父了。”
  “师兄果然还是很在意师父的。”我心想,比起方凌风那个胡渣大叔,大师兄才是亲儿子啊……
  
  “是啊,就是很生气他为什么这么惯着方凌风,还有他那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人家的心态。”
  至于大师兄是什么时候遇到方凌风然后知道这些事情的,大师兄的答案是他拜师后不久,碰到前来要钱的方凌风。
  
  而至于为什么师父突发奇想想拐个徒弟呢,大师兄的反应是“我怎么知道?”关于收徒的过程,大师兄用了一句话概括:“小混混碰到了一只大混混。”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我竟不禁陷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然后大师兄就被成功拐带了吗?”我问。
  “你猜。”大师兄笑笑,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篮子,“回答完毕,句句属实。”
 
第三十二章
晚上,二师兄戴上斗笠,换了一身干净白衣打算出去。
  “师兄,你去哪?”我问。
  “旋风寨。”二师兄回我一句后就乘着轻功出苑了,一眨眼就没了影。
  
  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我有点担心地想着。
  
  “小青砚。”这时,大师兄走了过来,“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
  “散心吗?”我笑道,大师兄还是不解气吗?
  
  “去逛街哇?带我一个!”花花师姐也跟了过来。
  “好。”
  
  其实大师兄是想找方凌风的,但找到又不能怎么样,他越想越郁闷,就想出去走走,恰巧看到我一脸纠结样,就随口问问。然后,我发现花花师姐的脸好像也黑黑的,也有点郁闷?
  ——不对啊,她脸上黑黑的是泥巴!她又去哪打滚了啊!?
  
  入夜了,山下城镇的行人不算多,比较安静。
  
  正确来说是普通老百姓不多,当中掺和了不少来“做大事”的人,比如说突然拦在我们面前的女子。这位女子面容清丽,乌黑的头发全挽起来,束了一侧马尾,配上一身深紫短衫墨色长裤,干净利落。
  
  她的声音也很干净:“你们可是绿苑的?”
  花花师姐:“有什么事?”
  女子:“首先,这位姐姐,你的脸没擦干净。”
  “……关你什么事!”师姐闻言抬起手两三下胡乱地擦了擦脸。
  
  “好好好,就当我只是提个醒呗!这个不关我的事,可我要找你们的事,可是很‘关’你们的事哦!”女子随后笑了笑,有道:“各位大晚上的出来散步可真是有闲情,不如先随我到客栈一坐?”
  
  大师兄对我和师姐道:“先看看她有什么事。”
  于是,我们就跟那女子到了一间客栈,见那女子对掌柜巧笑盈盈地说了什么,之后又领着我们到她那房间。
  
  “各位,我这里备了几道菜,赏脸不?”她笑吟吟地端出几道菜放到桌上,邀请我们。
  
  花花师姐直接就是一个“不!”又道,“有什么事快说。”
  “好。”女子倒也不气,仍笑道:“有一个叫做‘方凌风’。”
  
  大师兄:“那个江湖大盗?”
  “是呀!”
  “那也算是人吗?”
  “……”
 
第三十三章
女子说她的名字叫做婧嫀,是从外地来的,这次来找我们是因为方凌风这个人。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眼光居然这么差。”闻言后,大师兄轻轻叹了口气。
  
  “放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剩他了,我也看不上他。”婧嫀敛了笑容,换上了浅浅的怒意,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他现在人在我手上。”
  
  “那又如何?”花花师姐问。
  
  “明天这个时候来这里,否则……”婧嫀忽然冷笑一声,“你猜。”
  
  师姐:“那你就杀了他吧反正和我们又没有……”还未等她说完,大师兄却打住了她,朝婧嫀笑了笑,“好的,我们回来的。”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师父难过吧。不过,我一直默不出声,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我在想婧嫀所说的话可信度是多少——因为就在她和师兄师姐谈话的时候,我悄悄拿出了绿苑的试毒纸,沾了沾离我最近的那一碟红烧鱼,发现纸变成了浓浓的黑色,如墨染一般:这菜里毒性极大,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大师兄,给他打了个眼色向他示意。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望进了我的眼睛里,只需这么一眼,他懂了我的意思,转头就跟婧嫀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先告辞了。”
  
  婧嫀笑了笑:“菜都要凉了,你们真不赏脸?”
  
  “不用了。”大师兄说罢就和我们走出客栈,本想着马上回家就和师父说这么一出的,但不料刚走出门口,一阵寒冷的夜风吹来,似在骨上刮过,我顿时感到有什么东西袭向我背后——我忙闪到一侧,回眼只见婧嫀挥着鞭子快速冲过来,她衣衫让夜风吹得翻飞,手里鞭子在月光下银光闪闪,细一看竟是一条铁鞭。她脸上强装出来的笑容已经全然消失了,月光映照得她的神色更加凌厉。
  
  大师兄早已拔出有刚剑,月光跳落在本就锋利的剑身上,然后被几剑挥洒出去,下一刻,铁鞭就缠绕上了有刚剑,两人对峙着。
  
  与此同时,我和师姐一同握住武器上去帮忙,许是婧嫀知道形势不对,抽回铁鞭就想跑,可她一使劲,缠着有刚剑的铁鞭“呯呯”地叫嚣着,似在告诉它的主人它即将折断的脆弱。
  
  在我和师姐的武器打到她身上前,不知是她用尽力气还是大师兄故意放的水,她成功地抽回了鞭子,接着几个疾退,后翻了好几下,拉开和我们的距离,接着运起轻功就跑。
  
  “别追了。”大师兄叫住我们,“明天会见到的,我们回家吧。”
  
  月光映出了大师兄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里的温柔,让我确定了刚刚是这货故意放水的事实。
  
  其实我刚刚一眼看去,婧嫀的铁鞭选料和构造都属于上等,可不到一会儿就出现要断的节奏?
  
  我不禁把目光移去大师兄手上的有刚剑上,借着月色,看着这有刚剑朴素的外表,它看起来很普通,就算在普通的剑堆里,也是不起眼的“路人脸”的一把剑,但听说当时的铸剑师是以千年寒铁铸造的,只是铸剑师完事喜欢从简,制作出来后的剑是个“路人脸”。
  
  但这把剑,是货真价实的削铁如泥。
  
  我记得关于这把剑,有这么一句话:
  “有刚乃无坚不摧。”
 
第三十四章
清晨,我和师父说了昨天的事情后,二师兄就回来了,他经过的时候只看了师父一眼,没说什么就直接回屋了。
  
  师父脸上仍是愁云密布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跟他说的事情听进去。
  
  “师父,你还在想方凌风的事情吗?”我问他。
  “唉,小青砚,你不懂的。”他叹了口气,伸手就要揉我头发,我由着他了。
  我说:“我知道的,师父不欠他些什么。”
  
  师父闻言先是惊讶地看着我,“那小崽子都跟你说了?”
  我心想着要不要仗着“童言无忌”说一说师父呢?虽然我算不上“童”了,可在师父眼里我们不都是长不大的吗~
  
  “嗯,他还说师父你脑袋里关了只机关猪,我也这么觉得的。”
  “什么?什么意思?”
  “师父,那时候那个姑娘也是自愿跟随你的,可你也安定她了呀!后来她嫁给什么人,本就和你没有关系啦!而且她不幸病故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啊!还有,这些年你都这么照顾方凌风了,就算有什么恩怨也该两清了。”
  
  可他却还是叹了口气,“青砚,你还小,还不懂的。如果为师当年让她跟着为师,她就不会发生那种事,说到底,为师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说了,凌风现在的样子,是我教育失败……唉,人都死了,我又该如何弥补?”
  
  “人都死了,又怎么能弥补呢?你再怎么弥补对她也没有意义了。”我说着,心里忽然冒出了个想法,“就算、就算师父对她动了情,你给她上了柱香,可方凌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凌风是她的孩子。”
  “又不是你的孩子。”
  “那至少让他平安。”师父的眼睛里透着坚决,“你就当,为师脑袋里塞了只机关猪吧!”
  唉……
  
  我早该料到是这样的劝说结果,也是,我的三言两语就有效的话,那大师兄就不至于劝了那么多年都动摇不了他了。
  
  这只猪的机关材料质量一定很结实。
  唔,钢铁机关猪。
  
  从师父那儿出来,我怀着一肚子的郁闷,便到处走走散散心。
  
  走着走着走到了流溪边,水流潺潺的,我就顺便清洗一下竹笛,清凉的流水冲到手上很是舒服。绿苑的景色很不错,清水、翠竹、绿树、繁花……师父的“归隐”可谓是选了个好地方。
  事实证明我一个人面对这些优美的景色很容易就会胡思乱想:
  
  既然绿苑都归隐了,为什么又总是被卷入莫名的纷斗中?还有,绿苑以前是名门正派是事实(只不过自我懂事开始就已经是归隐的了,貌似已经归隐十七、十八年了,可我如今也就十七吧),但为何外人如此提起的时候,大师兄会生气?我不禁猜想绿苑归隐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会和我有关——想到这里我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怎么可能,我不就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小弟子,真是想太多!
  
  我隐隐有一种感觉:绿苑是想摆脱尘世的枷锁,但无奈一直摆脱不了,就像是注定要和世俗牵连在一起,怎么也挣不掉。
  
  师父可能瞒了我很多事——我的这种感觉又涌了上来。
  
  想到这里我就感觉郁闷,捧起清冽的溪水拍了拍脸,驱散这种郁闷,再看看清澈溪水中倒映的,摇摇晃晃的自己的脸,哎!其实我还是这么的帅!
  
  回到屋里整理好东西,天色渐晚,夕阳就挂在山头那边,似还舍不得走,洒下昏昏黄黄的光。
  我想到大师兄答应婧嫀的事情,就去找大师兄了。
  
  当我来到大师兄屋前,大师兄已经准备好就要下山了,见到我的到来,也不惊讶,不等我想好措辞,就对我笑了笑:“我自己去就行了,小青砚不用太担心我。”
  
  “可是,她昨天又在菜里下毒,又攻击我们……她见打不过,今天肯定会找帮手。”
  “那么,小青砚是来当我的帮手的?”他笑道。
  
  “什、什么?我可是你师弟啊!”什么帮手不帮手的,师弟帮师兄,天经地义!
  
  “可是现在要入夜了,很危险的。小青砚的心意,师兄我心领啦~”
  大师兄你是不是不加“小”字心里不舒服……
  
  “师兄,多个人多两只手。”
  “嗯,‘只’。”
  “那你就是同意带我去啦?”
  “嗯,不同意。”大师兄正色道,“危险是真的,没唬你。”
  
  “那不是有你在吗?”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拍马屁也不行,你不去就是最安全的。”
  “可大师兄……”
  “难道你去了我就没危险了?”大师兄摊手道。
  ……噢!一记暴击!
  
  “那我去呢?”这时,一把清冷干净的声音传来,我转身一看,是二师兄。
  “咦,小玉?怎么一整天没见人?”
  
  二师兄抬眸看着他:“你又答应了什么奇怪的约定?”
  大师兄:“……奇怪是奇怪,不过你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不差带我一个啦?”我趁机道。
  “那就不差带我一个啦!”咦?哪来的回音?不对,这声音是女声。
  “各位晚上好~”花花师姐走了过来,一手拿着银月棒,一手拿着冒着热气的包子一边啃一边走。
  
  “走、走吧……”大师兄的嘴角抽了抽。
 
第三十五章
我们如约地来到那家客栈,婧嫀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了,银白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看到我们过来后,扬起了嘴角。
  
  “我们已经来了,人呢?”大师兄道。
  
  “我不就是人吗?”婧嫀笑道,“要找方凌风的话,先追上我吧!”紧接着,她运起了轻功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我们也只好追过去。
  
  有这么一种感觉,明明知道她是放了一个圈套,但我们却又不得不往里边钻。
  很快,她把我们领出了城镇。
  
  夜里的郊区并不安静,一路上总能听到属于狼的嚎叫声,初步听来,一大群的狼。
  “有狼。”我轻声对旁边的人说。
  
  “嗯,小心点。”花花师姐说。
  
  转眼间,婧嫀已经把我们带得离开城镇很远了,而我总是感觉那些狼似乎在跟着我们移动?
  
  婧嫀在几块碎石前停了下来,转身就朝我们笑了笑:“我看你们也不喜欢麻烦,可是方凌风这人却经常来找麻烦,你们说怎么办?”
  
  大师兄:“人在你手里,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她脸上笑意更深,“一命换一命,拿你的命来换咯,或者你们的命,我也不介意全收下。”
  
  “不可能!”花花师姐喊道。
  
  婧嫀笑容不减,耸了耸肩,“没关系,我早料到你们不会这么大方。”接着,她吹了声口哨,提起了铁鞭,下一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向我们靠近!我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只见周围的丛林里忽然亮出了许多血红的眼睛,渐渐地,越靠越近,慢慢地围拢过来——是狼!我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这些狼的眼睛都是可怖的血红色,带着强烈的攻击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我们。
  
  是因为……婧嫀吗?她居然还能操控狼群?我想着,立刻拿起竹笛准备抵挡随时会扑上来的狼群。
  
  大师兄和花花师姐比我主动得多,我见他们很快就行动了,一个提着剑直冲向婧嫀,一个挥舞着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银月棒横扫过来的狼群,我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把竹笛凑到唇边就是一曲叶舞,帮忙驱赶狼群。
  
  大师兄的剑凝着剑气,一路冲向婧嫀的时候,所过之处,狼群都被气剑击退,生生开出了一条路来。
  
  婧嫀似是知道大师兄武功远在她之上,立刻侧身闪开袭来的有刚剑,可还是被剑气划拉了一道,右边袖子几块布料顷刻随风而去,她立刻就运起内功快速游走在丛林间,可面对大师兄的攻势,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一味地躲避,再仗着对地域的掌握,更快地游走而产生的空隙间,操控狼群攻击我们。
  
  花花师姐用银月棒使出一式“狂风扫叶”,以自身为中心散出螺旋式气流,加上注在棒中的均匀力道,快速地打击周围狼群,加上我的叶舞作配合,不一会儿就打退了大范围的狼群。
  期间,我见二师兄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站着,但手上紧紧握着君玉剑,剑身散发出一道明亮如这月色一般的白虹,他应该在判断些什么。
  
  突然,二师兄挥起剑,一跃到我们后方,快速挥舞了几下,几道银白剑光闪过后,那里空空如也。
  什么人?居然这么快?
  
  那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了,他直飞到婧嫀那边,神奇的是,他过去的同时,狼群也不理会我们了,而是跟着他而去。
  
  我对大师兄喊了声:“大师兄小心!”
  
  大师兄也感觉到有人到来,剑锋一转就往身后刺,但那人灵敏得很,迅速地躲开了,下一刻铁鞭趁机甩了过来,大师兄一剑挡去,同时以掌力推向另一边。他被两个人夹击了,我和花花师姐见状就要上去帮忙,哪知狼群又扑过来了,只好又一顿狂打。
  
  幸好的是那些狼群拦不住二师兄,他几下子干脆地踩在狼身上过去了,在大师兄的剑被铁鞭缠上后以君玉剑挥向大师兄身旁的黑衣人。同时,大师兄转动了下有刚剑,把整条铁鞭甩飞了出去,铁鞭脱离婧嫀的手时,她猝不及防地,手上泛出了几点鲜艳的血花。
  
  二师兄正以剑身挡着黑衣人的武器,这武器看着有点像狼的爪,我细一看,那是钢爪,比狼爪还要长许多,正摩擦着发出“呯呯”声,兼杂着呲呲火花。
  
  不过,那黑衣人很快就注意到婧嫀被大师兄打得节节败退,就抽离了钢爪到婧嫀那边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就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揽走,然后平稳地落在一块较高的碎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之后,那些狼群也消停了,纷纷走了过去。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我总算看到那黑衣人的模样:他的个子很高,和婧嫀站在一起,比她要高出不少。他以一块白玉面具遮了半边脸,但另一半露出来的脸看上去很是好看,狭长的眼睛,浓黑的眸子里渗着清冷,有种职业杀手的感觉。
  
  “他是?”我问退回来的大师兄。
  “狼怪,周戮。”
 
第三十六章
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号人物,“狼怪”,一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名为“周戮”,有着神秘莫测的武功,所过之处会引来狼群,有传他是狼人之子,也有传他会在月圆之夜狼变……因为他神秘低调吧,没什么人知道他真正的来历与故事。
  
  但据说可信度很高的一件听闻是狼怪不喜与人打交道,独行于江湖,终日以狼为伴。
  
  可是,眼前这位兄台手上分明揽着人家大姑娘啊!看起来还是对他挺重要的女子呢!猜测是他的红颜知己吧?
  
  更重要的是,不是说狼怪习惯独来独往,不想和人打交道吗?我们又是怎么惹到他了?
  “想不到还有人认识我。”站在高处的黑衣人道。
  
  他的声音就如这寒月清光一样清冷:“知道什么是狼吗?”
  只是一句话,气场就很强大了。
  
  不想二师兄很淡定地看着他,来了一句:“不是人。”
  也只是一句话,把这意境毁得面目全非……
  
  周戮便冷笑了一声,“你还好吗?”
  
  我下意识看向二师兄,只见他原本洁白的衣服上突然“啪”地一声绽出了三道撕裂痕迹,下一刻就流淌出刺眼的红。
  
  “那你呢?”二师兄面不改色地。
  
  因为周戮站在高处,我看不太清他的情况,但在二师兄说完后,我听到婧嫀低呼了一声。周戮和二师兄都是属于出招很快的类型,就刚才的打斗来看,两人不相上下,想必周戮被伤到的不比二师兄的轻。
  
  大师兄:“既然都是老相好了,那就不要打打杀杀的啦,开个价,我把人领走交差。”
  我:“老相好?人家姑娘会生气的吧?”
  大师兄:”咳,老相识。“
  说起周戮和二师兄,倒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周戮因为面具坏了不得不去市集,那时候他看上了一个摊子上的一块白玉,觉得用来做面具不错,可与此同时,同在这里逛的二师兄也看上了这块玉,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把手按在这块玉上说:“老板这个。”
  
  可能因为周戮常年与狼为伍,不太和人相处,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看起来有点凶,加上面具坏了心情不好,那种凶狠已是肉眼可见了。
  
  但是,因为他为了不让人看到全脸,就戴上了坏了的面具出门。坏掉的面具在脸上显得有一点点滑稽,二师兄还没看过这样滑稽的狼怪,就多盯了几眼,以致于周戮以为这是挑衅,就有点凶地说:“我的。”
  
  “……你还没给钱。”二师兄说着,把钱袋拿出来搁桌上,“现在是我的了。”
  老板:“……”
  周戮:“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先来后到!”说着,也拿出钱袋拍在桌子上。
  二师兄:“那付钱的先来后到要怎么算?”
  老板:“……”
  老板就这么一额头汗地看着这俩从先来后到说到需求紧急度问题:
  
  周戮:“你没看我面具坏了吗?我要用它做面具,你买它能干嘛?”
  二师兄想了想,冷淡地说了两个字:“收藏。”差点没把周戮气得打人。
  老板:“其实我这里其他的货也不错的……”
  周戮的意气也上来了,“我就要这个!”
  老板:“……”
  
  不过,从现在周戮脸上戴着的白玉面具来看,这场两个幼稚鬼的战争是他赢了。
  那时候,老板说完后,二师兄就说:“那我看看其他的。”战争宣告结束。
  不过,他回来后跟我们说,他遇到传闻中的狼怪周戮了,是个幼稚鬼。
  
  至于现在大师兄说完“老相识”后,两个幼稚鬼的反应居然是一致的:都冷冷地说了句“我不认识他。”就差没“哼”上一声了。
 
第三十七章
大师兄叹了口气,道“命不能给你们,你们要来也没用,换个条件吧?”
  
  未等周戮回答,大师兄又道:“你们可以先让我们看看人吗?”
  
  周戮没回答,只是吹了声口哨,接着,一大群狼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禁暗暗惊叹竟有如此多狼藏在这郊外,还是因为狼怪的缘故呢?
  
  闻说狼怪周戮有御狼之术,可操纵狼。
  
  不一会儿,我看清楚了,这些狼群上面抬着一个人!看着那人熟悉的身形以及胡渣,可以断定他就是方凌风。他似乎是昏迷了,一动不动的。
  
  “好了,我们来算账。”周戮说完,婧嫀就开口了:“首先,你们浪费了我的□□。”
  “好。”大师兄不禁苦笑地,“那些□□需要多少钱?”
  
  这时,我看了看旁边的花花师姐,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是,以她这种性子,能在对方耍无赖下忍着不打人也是不容易。
  
  我自己也看不惯这种无赖法,但无奈人质在他们手上。
  
  但很快我就听到周戮轻声对婧嫀说:“这个不是重点。”
  周戮:“先是方凌风,多番到我这里找麻烦。”
  
  大师兄又是一声苦笑,“这个可不关绿苑的事,我这个当老大的可以保证,我们苑里谁都管不了他。他这么一个江湖大盗,能来你那儿找麻烦,大概是看上你家财富了。再说你们也把他折腾成这熊样了,能算两清了不?”
  
  独来独往的狼怪想是不喜欢麻烦的,沉默了片刻便道了声“好。”只是婧嫀似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不过,你们伤了她,这又怎么算?”
  
  “唔……”大师兄想了想,说:“我伤了你家美人,你也伤了我家美人,两清了如何?”
  我第一反应是看向花花师姐,但她没什么损伤啊?花花师姐却“噗嗤”一笑,看向了二师兄。而二师兄却没什么反应,仍是面无表情的,可能当作没听见了。
  
  “不。”周戮坚决道。
  
  大师兄摇了摇头,“真麻烦。”但随后,大师兄伸出左手,右手提着剑,撩起了衣袖——当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而要阻止的时候,他已经用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很深的一道,伴随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血流如注。
  
  “这样满意吗?”大师兄笑了一声,“这一下比你家美人的要严重多了。”
  周戮不喜麻烦,又是一声口哨,狼群就把方凌风推到我们面前,然后随着周戮一声“走。”而退开来。
  
  婧嫀:“就这么算了?”
  周戮:“就这样吧,省得麻烦。”而后,他们带着狼群,隐入了丛林。
  “师兄!你还好吧?”我问大师兄。
  “还行。”大师兄扯起袖子包扎了伤口,然后对二师兄道:“小玉帮忙把这人拖走吧?我手疼……”
  
  “傻子。”二师兄看了他一眼,抓起了方凌风,拖起来就走。
  
  大师兄:“喂!你还真拖啊?这人能受得住吗……”
  花花师姐总算忍不住了:“刚才完全可以直接开打,干嘛对他们这么客气?又不是打不过!”
  大师兄只是笑了笑,“现在我们的目标是旋风寨,不节外生枝的好。况且,他们急起来把这姓方的干掉怎么办?到时候师父那只机关猪可要炸了。”
  
  我忽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他为什么不把方凌风干掉?”
  “以狼怪的性格,干掉方凌风不是更干脆,更省麻烦吗?”我说,“还有,我们和他没有过节,婧嫀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杀手?”
  
  很多时候,当发现一件事情有不妥后,很快就会发现它有更多的不妥:“还有,他们说方凌风去找他们‘麻烦’,却没说这‘麻烦’是什么,会不会方凌风只是个幌子?”
  
  大师兄闻言后脸色一沉,“青砚你说到重点了,这当中有蹊跷,我们先回家。”
 
第三十八章
师父见到被拖进来的方凌风和挂彩回来的大师兄,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大师兄则是笑着喊了声“师父。”
  
  我问师父打算怎么处置方凌风,师父说先让他疗伤了再另作打算。
  
  “师父是说先留他在苑里?”大师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师父。”二师兄突然道,“不如让我来处理方凌风?”
  
  “啊?”师父惊道,“你打算做什么?”
  “不打算做什么。”二师兄应道,“交给我就好。”然后一手拖起方凌风就往外走。师父才反应过来:“为师还没答应呢……”
  “师父放心,会先让他疗伤的。”
  “……”
  
  这下,大师兄又露出笑容了:“师父晚安~”
  
  我和大师兄出去了,路上,大师兄笑着跟我说:“小青砚。”
  “嗯?”
  
  “我赌一个铜板,你二师兄切开来肯定是黑的。”
  我:“不赌,你胜算那么大。”
  
  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大师兄给我们说了一个关键词——圈套。
  
  他说:“要么是我们中了狼怪的圈套,要么是我们和狼怪都中了他人的圈套。”
  我托着腮:“说到底还是我们中了圈套。”
  
  大师兄:“对。但是狼怪最后也放了人,大概他也察觉到了圈套,看这情况,很大可能是后者。”
  
  我想想也是,不然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取大师兄的命,可能认为大师兄对他们有威胁?
  
  大师兄摊手道:“这年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
  “……狼怪应该不会的吧?”
  “所以我们要找到那个‘他人’是谁。”
  
  我说:“那可能是谁?莫非是旋风寨的人?”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促使狼怪与我们相斗,最有收益的是谁?
  
  “周戮这孩子应该招谁惹谁了吧?”孩子!?算了这不是重点……
  
  “他不是独来独往的吗?又怎么会招谁惹谁了?”
  “就是因为这独来独往,很可能会招惹谁。”
  “啊!”我顿时领悟了,“是有人邀他合作,他拒绝了?”
  “这样的话,还是旋风寨的可能性大。”我继续道,“因为把我们当做目标了,可能邀狼怪合作的时候被拒,就策划了这么一出。”
  
  “不错。”大师兄说,“不过还有姓方的那只,到时候可以去问他。”
  
  “还有啊,旋风寨这策划也太不周全了,这不正好促成了狼怪和我们的合作吗?”他笑了一声,“那孩子最不喜欢被算计了。”
  
  “不过……旋风寨忽然出手了?”大师兄似又发现什么不妥,“难道被发现了?”而后,他看向一旁正在看风景的二师兄,“小玉,你还好吗?”
  
  “不知道。”二师兄也想起什么了,“不过很奇怪,我觉得旋风寨的人应是发现我了,但他们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是说他们发现你了?”大师兄追问道。
  
  “嗯。”二师兄如实地,“那时候轻功就落在一群人面前。”
  
  “……那肯定被发现了好吗?”大师兄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小玉你那天穿去旋风寨的衣服是不是被撕了?早上我去晾衣服的时候看见有个地方破裂了。”
  
  “那时候恰好袖子卡树枝了,我看那些人要过来了就把它撕了。”二师兄说,“我走了一段,没有人追来,不确定他们会不会以为遇鬼了。”
  
  “确实有点像鬼。”大师兄语调一变,“不过你的智商也确实需要增值了。”
  
  “被撕掉的布留在旋风寨了。”二师兄说。
  
  我这时的思路清晰了:“就是说因为这块布,旋风寨可以利用它挑拨狼怪,道明我们对狼怪的威胁,所以才促成了这么一出?”
  
  “嗯,我去找他说清楚。”二师兄道。
  
  “哎?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大师兄道。
  
  “不认识也揪出来说清楚。”
 
第三十九章
我不知道二师兄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反正狼怪和婧嫀就约我们在那家客栈会见了。
  
  狼怪说其实他也察觉被人算计了,也想来找我们,紧接着婧嫀来了一句:“就是放不下面子。”,狼怪那冷峻的半张脸竟浮现了些许红晕。
  
  狼怪给我们说了关于那天婧嫀来找我们接连着一串事情发生的背景:
  
  婧嫀和周戮游历绛湖的时候遇到了旋风寨的人,被邀到酒家喝酒,但周戮一向不喜结交他人,也不爱惹麻烦,就拒绝了。接下来的那个晚上,他们是在客栈过的,可这个晚上并不太平。他们先是在客房里听到在外的打斗声,并且那声音渐渐逼近他们,他们相视一眼,拿起武器开门查看。
  
  这一看才发现,此处竟有数十个蒙面人在大开杀戒,其中一人身穿白衣,头戴斗笠。
  
  这些人把客栈中其他人吓跑后,直接冲周戮和婧嫀来了。他们过了几招后,其中一个蒙面人说了句:“周戮还可以留着利用,收手。”后,他们全撤退了。
  
  他们全数撤走后,周戮在现场发现了他们留下的东西——一块被撕下来的白色布料。周戮推断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但未确定是什么人,直到第二天,旋风寨的人忽然来至,称昨晚有兄弟被绿苑的人偷袭了,地点就是这客栈,又询问周戮有没有见着绿苑那些人,有没有受伤。
  
  这么一来,周戮完全可以认为那些前来打架的人就是绿苑的了,而且那蒙面人的话也让他感到了威胁。
  
  旋风寨的人也问他有没有发现绿苑留下什么东西,周戮拿出那块白色布料,旋风寨的人就问:“是不是一身白衣,戴着斗笠?”
  
  周戮回想了一下,点头。
  “那是绿苑,玉美人。”
  
  这下都指名道姓了,有理有据,信服力可以说是爆表了。
  
  之后,周戮只想把事情了结了,但不知如何下手,这时,恰巧碰到了江湖大盗方凌风前来光顾,周戮原想着直接把他送上西天一了百了,却被婧嫀拦下,“方凌风可以利用。”
  
  虽然方凌风和师父的渊源江湖之中很少人知晓,但多知道的是方凌风和绿苑有关系。因此,婧嫀想以方凌风作威胁,让我们供出所策划的“阴谋”。
  
  但是,他们一直没从我们的态度和语言中得知任何对他们不利的信息,加上见着我们也没有要不利于他们的意思,以及那晚交锋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以人数优势压倒他们,但大师兄宁可自残把方凌风换回来也不动手,周戮就生疑了,回去后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是被算计了。
  我们听罢,也把所推断的告诉他。
  
  周戮脸色沉了下来,他表示很不喜欢被人算计。
  “那好。”大师兄说,“准备几天,把旋风寨铲了。”
  ……又铲?
  
  “我不与别人合作。”周戮回应道。
  “你杀算计你的,我们铲我们的,不算合作。”二师兄冷冷道,“我们本就井水不犯河水。”
  “哎,我说你们不是‘老相识’吗?就不能和谐点?”婧嫀道。
  那两个人一致回应:“不。”
  
  “其实就这样也算得上和谐啦……”大师兄无奈道,“至少没打架,习惯就好。”
  没有打架是事实,可他们这个一直嗖嗖冒着冷气的样子也就差没有打起来了啊!
  
  因此,到最后我们还是和周戮谈不上合作。不过,回到绿苑后,大师兄跟我们说狼怪和我们一起出动,也凑合算“合作”了。
  
  经过商议后,我们决定三天后出动。现在就是准备阶段了,大师兄跟亲妈一样一直叨叨着要我们一定要休息好,早睡早起一日三餐饮食均衡……
  
  “师兄你的手还好吗?”我问大师兄。
  “这点小伤碍什么事啊!”
  “这还小伤?师兄乖,别闹。”
  “啧。”大师兄笑笑,没接下去。
  “师兄那才是真汉子啊!”花花师姐竖起拇指敬佩地。
  “当然,你师兄我哪里不像汉子了?”
  
  “对了,等我一下。”二师兄忽然道,随后往他屋子那边走了,不一会儿,只见他抱着一卷画卷回来。
  
  “咦?从哪搜刮来的藏宝图?”大师兄好奇地凑过去。
  二师兄没理他,直接推开了画卷,一幅看似熟悉的画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这是?”
  
  “旋风寨的大概形势,时间紧迫,只略画了一下。”二师兄解释道。
  
  “这略画也略得真详细!”师姐的说法没什么不妥的,我看展示在我面前的画,旋风寨里的结构很清晰地表现出来了,寨中主要营地分布也标示了出来,大致轮廓都勾勒出来了,就是没上好颜色。
  
  “不错。”大师兄仔细看过后,点了点头,“借来一用。”然后卷走了,大概是去分配工作了。
  “回去好好休息吧!”大师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于是,我见也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回屋子去了。
 
第四十章
这三天过得比较安逸,安排的事务都与我无关,大师兄说了,让我老实点呆着就好。
  所以我就听话老实呆着不去捣乱了。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时候了,大师兄调动了十来个弟子一同前往旋风寨。
  
  “十、十多个就想铲了旋风寨!?”得知这个消息后我目瞪口呆,这、这好歹也是个门派啊!
  “要不是师父不放心,我就自己去了。”大师兄说。
  
  “……你也太自信了吧!”我惊叹地。
  
  “没,”他温柔地笑了笑,“你不懂,当师兄的不想看着你们这些小崽子们受伤。”他说完,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这里会痛的。”
  
  “所以,你也别跟着去了,那里危险,我可能顾不了你。”他说。
  
  “你不需要特地顾着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啦!”我冲他笑道。
  
  我固然知道有危险,但我也想去闯荡一番。许是天生的热血吧?还有对于同门师兄师姐们的不放心,我最不喜欢明知道身边的人要去经历什么危险,或者什么战斗,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只能干看着,干等着的感觉了,那种感觉可以说是煎熬吧……
  
  再说了,我也不小了,是该去体验一下这个江湖,我相信我的江湖路还很长,总不能就这么瞎呆着吧?
  
  大师兄挑了挑眉,“就你那三脚猫功夫。”
  “嘿!大师兄别总是这么老妈子一样啊!这不还有我嘛,我会看着他的啦!”花花师姐走了过来,一拳就捶我胸口上,我猝不及防地被她捶了个趔趄,“对吧小青砚?”
  “对。”我说。
  “……小花花你那不也是三脚猫功夫?”大师兄说。
  
  “别拿三脚猫不当猫呀!大师兄你也太看不起猫了,小青砚你说对不对?”
  “对对,师姐说的都对。”
  “……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大师兄耸了耸肩,转身去召集了人,前往旋风寨,“走!”
  
  旋风寨盘踞在绛湖的另一边山上,虽说绛湖一下山就到了,可旋风寨占据的那座山的山路又长又崎岖难行,沿途还有寨里派出来巡山的人,看见我们人也不多,通常就和我们打起来了,一路磕磕碰碰的上去,到了旋风寨正大门前,夕阳都快落下了。
  
  那些人为什么选山路这么难走的山?他们要回寨岂不是很麻烦?
  
  期间,花花师姐很耐心地跟我讲解为何只出动这么少的人来进攻旋风寨:
  
  旋风寨看似强大,人数庞大,实则多的是冗人,而且因为地势关系(就刚才上来的山路就很窄),人少些反而能灵活点活动。
  
  “受起伤来还能因为人少点节省绿苑的医药费。”不知道是哪个走在前面的师兄忽然补充了一句。
  
  “嗯,是这个理。”走在最前面的大师兄居然也赞同了他的说法,但他还补了一句:“回去打理厨房一个月。”
  
  “大、大师兄……我错了。”
  
  “没啊,我看你皮这一下挺快乐的。”
  “QAQ”
 
第四十一章
我们来到旋风寨大正门后不久,狼怪也带着他的队友来了——狼。这一大群狼在周戮的一声令下,直冲旋风寨门撕咬,“嗷嗷”直叫,比人还凶悍。
  
  紧接着,大师兄立刻拔出有刚剑上前,几下把寨门砍倒塌了,扬起一地的灰尘——顷刻间就激起了激烈的回响,一瞬间,喊打喊杀的声音从寨里炸了开来,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都手持利器,涌了出来,和围在门前的狼搏杀起来。我们见状也跟来上去,恰好灰尘散去,可下一刻忽然箭雨纷纷,我拿起竹笛一边挡一边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原来这里两边皆有箭塔。
  
  我用竹笛抵挡了利箭的攻击,顺势后退间,已经和花花师姐并肩了。
  
  “小青砚。”花花师姐朝我笑了笑,然后对着面前的一群敌人就是一式“狂风扫叶”,我也奏起叶舞配合她,纷纷绿叶席卷而去,放倒了一大片人。
  
  此时,二师兄挥剑就直跃到箭塔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不远处的多个箭塔轰然倒塌,又是漫起灰尘一片,他就趁着灰尘掩饰,运起轻功往寨里深处而去,那道白色的身影顷刻消失在茫茫灰尘之中。
  
  转眼间,大师兄几剑清理出了一条路,也乘着轻功往寨里深处走了。可我们正要跟着他而去时,那些人又围了过来,路又被堵上了。
  
  不过,留下来的师兄师姐都很厉害,加上狼怪的配合,恰好入夜时把旋风寨正大门周围的冗员都清理干净了,可他们支援很快,不一会儿,又有一大批人过来了。
  
  与此同时,我还感觉到了一种不适感。
  
  “有毒!?”花花师姐喊道,“大家小心!”
  “怎么会忽然有毒?”我惊道。
  
  “毒雾。”婧嫀说,“他们派那些人来拖延时间,刚好把毒雾开散好了。”言罢,她拿出几个面罩,自己戴上一个,分给周戮一个,然后对我们道:“不够分了,要进寨的戴上,留些人在外面看着。”接着,她直接把面罩塞花花师姐手中,意思是让我们自行定夺,之后就甩起铁鞭冲上前去搏斗,挥动着的铁鞭在月光下犹如银蛇狂舞,紧接着,周戮也带着他的狼群上前去挥舞起他的冒着寒光的钢爪,眨眼间,爪过之处泛出点点艳红血花。
  
  花花师姐果断地戴上面罩就要往前冲,我忙拿过她手里的面罩,戴上一只后就把剩余的塞给就近的师兄,然后和她一起往前。
  
  可能是中了毒的原因,我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竟覆盖了我身体其他位置的知觉,等花花师姐喊我,我才知道我手上、腰上已是鲜红鲜红的一大片。但她也没比我好多少,她肩上挨了一下,血正往外涌,腿上也伤了好几处。也亏得有周戮和婧嫀相助,周围的敌人也全被放倒了。
  
  “毒雾不仅没散,还越来越浓了。”婧嫀拍拍身上的灰尘道。
  
  “走,到其他地方去。”周戮对我们道。随后,他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方向走,婧嫀也跟了上去。我正要跟上,但发觉花花师姐没有动作,回身一看,只见她正喘着气,额上已布满了汗珠。她腿上的伤很多很深,我想她可能是走不动了。
  
  旋风寨的作风也太狠了,为了削弱敌人,竟宁可牺牲这么多兄弟,还开了毒雾。现在我看花花师姐既吸入了毒雾,也伤得不轻,再深入此地,实在是很危险。
  “师姐,要不我扶你出去吧?”我朝她伸手道。
  
  “不,怎么能轻易退缩呢!”她一把甩开我的手,硬撑着就要往里走,但没几步就险些要摔倒了,我忙扶着她。
  
  “师姐,大丈夫能进能退。”我尝试用她那套理论。
  
  “我又不是男的!”
  
  “师姐,你伤得太重了。”我说完后,她没回应,也没有要退的意思,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应该是毒太深了,我忙扶好她,“这里有毒,我们出去再商量好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点迷糊了,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我就扶着她走出旋风寨了。
  
  旋风寨外边留有几个同门师兄师姐看着,我把师姐扶到了他们那里,他们见我满脸担忧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先把人扶到树下靠着休息,一个师姐去拿水过来了,我便帮花花师姐摘下了面罩,递给一个愿意进寨的师姐,拜托他们照顾好花花师姐后,就和那个师姐一起到旋风寨里了。
  
  可能是我皮糙肉厚吧?我感觉也没花花师姐那么严重,还是能自由行动的。
  
  跟我一起进来的师姐轻功很快,她跟我说她先去深入看看,就运起轻功没了影。
  
  一时间我不知道去哪好,狼怪已经追不上了,也不知道师兄师姐他们去了哪里……想着想着,我想起那天二师兄给我看的旋风寨形势图,就找一条最近且能通去寨中主营的路,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走了一段路后,已经感觉不到毒气了,头脑也渐渐清醒过来,身上的知觉也回来了——痛死我了!再往前多走几步,就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就寻着声音往前,恰好有一棵大树,干脆就藏树后观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是一块空地,因为空地上月光明亮,星光闪烁的,我能看得清这一片空地上的事物。
  这空地上站立着两个人,一个一身黑,一个一身白。
 
第四十二章
那是在对峙中的两个人,黑的那个披散着墨发如瀑,随着夜风飘动,他双手戴着黑皮手套,交叠在胸前,运起的气流肉眼可见,形状似是一条墨色的龙;白的那个是我二师兄,一头长发用一条点缀着碎玉的红色编绳绑着不至被风吹乱,那编绳上系着一块弯月青玉,映着月光。
  
  下一刻,我见那黑衣人双手往前一推,数道墨色气流幻成了六条黑龙气劲直冲而来!
  
  “小心!”我拿起竹笛就要冲过去,可还没到他们面前,就生生被强大的力道推了回去,脚底不可控制地直往后滑,更糟糕的是我被他发现了,一条黑龙直冲我而来!我咬了咬牙,横起竹笛来挡——这人的内力很强大,我已经想到这黑龙撞过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力了!
  
  “轰!”转眼间黑龙近在眼前,我闭上眼把内力集中在竹笛上——可我没有想到的是,预料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我睁开眼后,只见那黑龙被什么拦阻了下来,往回在几棵树之间弹了几下就消散了。
  
  转眼间,我眼前飘过一阵清凉的气流,上面还漂浮着几片绿叶,我伸手过去,只触到阵阵气流快速转动,却无法把手穿透过去。
  
  二师兄的剑上缭绕着气劲,他用气场把我隔开了。
  
  “我看你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吧?”黑衣人见状说了一句,双手间墨色气流又开始聚集,但被迅速袭来的君玉剑打断了动作。
  
  二师兄冷冷地回应了句:“关你什么事。”
  
  黑衣人也不急,把集聚的一点气流甩出去打走君玉剑,反手就是一拳,二师兄立刻往后退开了。
  
  自己都顾不来?我想着那人说的话,转眼间,只见二师兄原本的白衣上竟绽开了不少红莲,并发黑了,如同沾墨晕染。
  
  为什么会发黑……是毒!我这才醒悟是怎么回事,二师兄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宜和那人打的!
  “师兄,把气场撤了!”我着急地喊道。
  “青砚,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二师兄说罢,对面那黑衣人不知何时又凝聚了一条黑龙直朝他冲去。二师兄一向身手敏捷,可这次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只躲开了半条龙,持剑的手被剩下的那道龙硬生生地撕出了一条血痕!下一刻,我瞪大着眼睛看着流出来的血发黑了!
  
  这黑龙还是加深毒性的啊!这么下去,情况非常不利,我只得一边琢磨如何穿过这气场,一边留意情况。此时,二师兄脸色苍白,但仍旧没有任何波澜,提起剑又刺向那人,却又被躲过了。接着,那人手中又有气流运转,速度很快!
  
  下一刻,我感觉面前的阻力一下子就消失了,看那人凝气的动作,想是被他一并吸过去了。
  “现在逃还来得及。”那人笑了笑,双手间的气劲越聚越多,我见状立刻甩下竹笛就是一式叶舞打过去,但反被他双手间运转的气劲吸进去了!
  还有这种操作?
  
  “青砚,离远一点。”二师兄对我道。我自知我现在帮不上忙,就朝后退了几步,可还不见二师兄有什么动作。
  
  不会是见躲不掉就不躲了吧?不对啊别躲了我们跑吧!
  
  “没事,我的目标是你。”那人见我退开,又笑了声,对二师兄道,“你不反抗了?”
  的确,我见二师兄停下了动作,双手垂着,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只是拿着剑的手在使劲,剑上剑气缭绕。
  
  这是……“千日繁花”!
  
  绿苑有个心法名为“千日繁花”,意为忍过千日寒霜终可开出绚烂繁花,牺牲防御不作抵挡,只专心蓄气,蓄成多少,攻击力就有多强。
  
  见这架势,二师兄见躲不了干脆就不躲了,趁着对方凝气的时间也进行蓄气,只要对方出招,他也立刻回击——这是要玉石俱焚的节奏?这……其实我也能理解一点的,二师兄本身对毒的抗性就很差,现在很难躲对方的招式,依照他的性格,他也不会就这么逃走,估计我也拉不动。如此一来,既然都是要硬吃这一套,还不如在受伤的同时也伤了对方。
  
  可是,想到刚才我感觉到冲我而来的那条黑龙的强大,这次看这气流聚集的,怕是不止了,威力更是无法想象。就算明知道结果可能是我根本拉不住我师兄,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受伤——我拿起竹笛就要冲过去扯走他,可是就在这时,我感到前方的阻力非常的强大,我心里一惊,心想难道是他们两个同时运功所形成的气场?可转眼一看,这气场旋着许多绿叶,完全就只是属于绿苑的。
  
  “不许过来。”二师兄头也不回地对我说道。
  
  “……”我哑口无言,知道他又犯倔了。
  
  我想到大师兄的话:
  
  “用一个字形容你二师兄?”
  
  我想了想,说:“美?”
  
  “不对。”
  
  “那是什么?帅?冷?软?萌?”
  
  “都不是。”大师兄嘿嘿一笑,“倔。”
  
  “啊?”
  
  “一个字是‘倔’,两个字是‘很倔’,三个字是‘非常倔’,四个字是‘倔得不能再倔’。”
  
  “大师兄,那是六个字。”
  
  “……反正就是倔起来几个大师兄都拉不住。”
  
  “……”
  
  当时我还没太注意,现在算是领教到了。
 
第四十三章
接下来的事情不出我所料,近十条黑龙从那人手间冲出,速度极快,紧接着,二师兄那边旋起大风,大风伴随着快速飞舞的剑与冲来的黑龙交碰到一起,顿时冲起四周灰尘漫天,伴随着清脆的剑舞声与黑龙的嚎叫声,一并炸开!
  
  在灰尘落定,一切重归平静后,我在见君玉剑已经直追对方咽喉处,可就在君玉剑散出白虹逼近即将刺入之际,对方竟仅用二指把它停住了,同时用力往旁边一扯,另一只手运起墨色气流直打过去,二师兄也察觉到了,可似乎是收不住剑,松手就往一边闪去,转眼间便是君玉剑“啪嗒”落地。
  
  紧接着,那人双手飞转,又幻出两条黑龙冲撞而去,二师兄直接过去捡起剑向着黑龙划了几道,划散了黑龙,但那人也趁着他对付黑龙之际,打了过来,成功把他手里还没拿稳的剑打飞了出去,二师兄马上以掌力推了那人一把,拉开了距离。
  
  “咳咳!”那人咳了两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笑道:“力气还不够啊!”
  
  “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以什么模样来说这句话。”二师兄又一次去捡剑,回应道。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那人面不改色地。
  
  经过刚才的打斗,那人也伤得不轻,嘴角刚被擦了血,现在又涌出血来,但我觉得相比起二师兄来看,他已经很好了——二师兄原本的一身白衣有向红衣进化的趋势,人也摇摇晃晃的要站不稳的样子,我见状正要过去扶他,但面前的气场却是稳稳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接着,我见二师兄提起剑又打向那人,那人说了一声:“又来?”后双手凝起气劲挡住那一剑,但随后那剑锋一转又快速地攻击他其他位置,二师兄出剑依旧很快,那人也不躲了,运起掌劲就直接硬刚。
  
  他们打了一会儿,我眼睁睁地看着君玉剑再次飞了出去,又摔了一身的灰土……
  这剑当得也算是可怜兮兮了。
  
  “剑都拿不稳了,还来啊?”那人嘲笑了一句,可下一刻,二师兄迅速捡起剑又冲了过去,吓得那人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来……”
  
  然而,我再次见证着君玉剑又以一种并不优美的姿势飞了出来……
  
  随即那人就看出了二师兄体力不支的问题,不等二师兄捡剑就是一掌拍过去,我一急,不知怎的竟冲了过去,不知道是二师兄的气场弱了还是被我情急之下冲破的,我也不管这么多,竹笛放唇边就奏起叶舞,然后整个人挡在二师兄身前,往笛子里注入内力就横在身前准备挡下这一招,哪知道那人看似已经没太强的攻击了,但这掌力还是强大,一下子撞过来我整个人都被震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被颠了颠,再看一下竹笛,居然没被震碎,实在不容易!
  
  但那人没有就此放过的打算,一下子又是一道掌劲拍过来,我忙以叶舞抵挡,无奈这叶子一下子被全数拍碎掉了。
  
  “……手不疼么?”我无奈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疼,他戴着皮质手套的呢。
  
  “唉,叫你走又不走,害我起杀心了。”他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伴随着袭来的掌起,我只觉得有心无力,竟无法动弹,力气像被禁锢了一样!但下一刻,我被人一把推开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二师兄赤手空拳地接下了那一招,随后他那双本如白玉一般的手顿时被血色染红。
  “不是说你的目标是我吗?”二师兄对那人道。
  
  “现在也包括了那小子,有人陪你了。”对方的嘴角扬了扬。
 
第四十四章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忽然一把朝气的少年声音传来,一把镀着金边的重剑从天而来,重重地插在正对峙的两个中间,刚好把两个人隔开了,接着,一个一身猎猎红衣的人从天而降,难道是传说中的神仙哥哥?
  
  “……兄、兄台你贵姓?”那人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人惊住了,目瞪口呆地。
  
  “免贵姓卜,在下卜渊。”卜渊站好后,我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一个长得挺高大的人,穿着黑边红袍,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戴着金的饰圈,相貌帅气,如他的声音一般,充满朝气的活泼大男孩。
  
  他一下子就把看起来又大又笨重的大重剑提起来,朝着面前的黑衣人就砸,那力量非常惊人,不仅把对方击退好几步,还硬生生把地面撕出一道裂痕,气势如猛虎下山一般。
  
  那重剑还没挥几下,对方就知道情况对他不利,丢下一个迷雾弹,没了踪影。
  
  卜渊拍拍重剑上的灰尘,然后背上,我正要去跟他道谢:“多想前辈……”还没说完,卜渊转身对二师兄说了一句话,我未说完的话被他吓得咽了回去:
  
  他说:“大美人,我回来啦!想不想我?来抱抱!”说完张开了双手。
  我:“……”
  二师兄:“……”
  
  卜渊看起来这么威武霸气的人怎么就……这么……可爱?
  
  自然,卜渊就算张开了双手二师兄也没理他,他就嘟囔了句:“真不给面子……诶诶诶!怎么了!没事吧!”他忙扶起要栽地上的二师兄,一下把人揽进怀里,我也忙上前看看——二师兄是体力不支加上中毒过深晕过去了。
  
  卜渊顿时就怒了:“要不是那个人跑得快他就完了!”
  我:“……”好、好凶。
  
  “小兄弟,你也伤得不轻啊,我们先离开这里?”他看向我。
  
  “去哪里?”我说,“寨门那边有毒雾,不知道散了没。”
  
  “那我们冲过去?”
  
  “嗯。”我点头道,“你当然没问题的,可我师兄怎么办?”
  
  “那你点什么头……”卜渊无奈地,“对了,你也是绿苑的?”
  
  “嗯,叫我青砚吧!”
  
  “很好听的名字,贵姓?”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哦,抱歉哈!”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没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没什么好抱歉的。
  
  “嗯,没什么,你的手在淌血。”
  
  “……这还没什么啊?”我擦擦手,可是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
  
  “那就先包扎一下吧!”他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边是一些行走江湖常备的伤药以及药布。
  
  “诶?先帮我师兄包扎下吧?”
  
  “……他伤得太多太重了,我不知道从何下手了。”他脸上愁云密布,低着头去给我找药,然后把药和药布递给我,自己就抱着我师兄不撒手。
  
  我接过药和药布,几下子把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腰上没法包,就不管了。
  
  忽然,有什么动静从不远处传来,我和卜渊同时向动静来源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一个人冲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人追了上去,那竟是大师兄。
  
  “青砚,拦住他!”大师兄喊到,我立马反应过来,一下子堵在冲来那人的面前,那人则慌张地转头要换个方向跑,大师兄又喊:“帮忙拦住他!”卜渊嘀咕了一句:“说我吗?”然后才舍得放下我师兄,手拎起重剑一甩,堵在那人的去路,转眼间大师兄就追上来了,那人见跑不掉了,放弃挣扎似的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把解药交出来!”大师兄对那人道。
  
  “有本事杀了我,你也别想知道解药在哪。”
  
  “那就把你杀了搜身。”大师兄说。
  
  “切,来啊,我给你解药你还不是会杀我?”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对那人道:“你不交出来,就让你断子绝孙。”
  
  “……!?”那人瞪大眼睛看着我,片刻,翻出一个大药包:“给你就是了。”我接过药包,问大师兄是不是这个,他点了点头。
  
  咦?这招还不错。
  
  “解药给你们了,我可以走了吗?”
  
  “随你。”大师兄无所谓地,然后那人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可能是怕我们改变主意。
  
  “那人是谁啊?还有,这是什么解药?”我问大师兄。
  
  “那人是旋风寨的军师,上次狼怪攻击我们的事就是他策划的,这次在寨门的毒雾也是他干的好事,解药就是解这种毒的。”说罢,大师兄从药包里翻出几个药瓶子,拿了一个递给我,“先解毒。”我随即打开药瓶,倒出了药丸,放到嘴里咽下,顿时觉得头脑没那么昏昏沉沉的了。
  
  “不是吧?军师你也放啊?这不是留着祸害吗?”卜渊背好重剑又抱起我二师兄走了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师兄,“哇,这么久不见你脑子都不好使了?”
  
  “谁脑子不好使了?我什么时要留着祸害了?”大师兄闻言看向了卜渊,“啧,姓卜的。”
  
  “什么啊!你刚才说什么随他的,现在人都走了!还有,你能不能好好喊我名字?”
  
  “我只是随他走不走而已。”大师兄说,“他伤得很重,走不了几步的了。”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杀他,其实你只是不想补最后一刀而已。”卜渊说,“其实结果也是一样的。”
  “嗯,姓卜的,你刚刚不也没好好喊我名字吗?我为何要好好喊你名字。”
  
  “我至少没喊你‘姓连的’吧!”
  
  “嗯,你直接喊的‘哇’~”
  
  我:“……”
  
  “既然都认识,就别在意这些啦!”我上前去冲他们笑道。真是出乎意料,大师兄和卜渊竟然是认识的,可我以前怎么就没听大师兄提起过?
  
  也可能是提过,但是印象不深,不记得了。
  
  “怎么回事?”大师兄看了看卜渊抱着的人,又看了看我,“其他人呢?”
  
  “花花师姐受了伤,在寨门,一个同门师姐、周戮和婧嫀不知道上哪去了,二师兄是被一个……会玩黑龙的人打的。”我已经尽力想词去形容那个黑衣人了,可是我一时间就只想到这个,说出来后我立刻就觉得我这说法很有问题,这种形容怎么可能会有人听得懂?
  
  可神奇的是大师兄竟然听懂了:“哦,是那个人啊!”
  
  卜渊和我同时道:“是哪个人啊?”
  
  不过,卜渊比我多了一句:“看我不揍死他!”
  
  “那是旋风寨里的一个气功高手。”大师兄说,“名字我不记得了。”
  
  “怎么可以忘了啊!”卜渊道。
  
  “对了,师兄,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其他人?还是继续铲山寨?”我问。
  
  “不必去铲了。”大师兄道,“寨中主要迁移了。”
  
  “什么?”
  
  “他们应是没料到我们会突然攻击他们,还没做好准备,就让些小的去扛着拖延时间,好让主力迁移。”大师兄解释说,“我冲进寨里时恰好看见他们在进行调动,他们发现我后,又派出许多人拦着我,我一时应付不来,让一些人溜了,至于溜去哪了我也不清楚。之后,我发现了在寨门开好毒雾而跑过的那个军师,便去追他了。”
  
  “而刚才的那个气功高手是因为武功高深,是留下来殿后的,恰好遇到了小玉。”大师兄说,“大抵是这样了,我去的地方只是旋风寨的其中一部分,其他的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拦住。”
  
  “那怎么办?”我问。
  
  “青砚,你也伤得不轻吧?先到寨外休息,我去找人,回家再定夺吧!”说罢,他就动身了。
  
  “走吧!”卜渊对我道。
  “好。”
 
第四十五章
我们这一次也算是“帮”旋风寨精简了人员,我往回寨门那边走的时候已经碰不到任何阻挠了,我们很快就到了寨门外。
  
  很多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正在这里休息。花花师姐已经清醒过来了,见我出来就说:“小青砚你可算出来了,没事吧?”
  
  我朝她笑了笑,“没事没事~”而后,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我旁边的卜渊身上,再看看他抱着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位大哥你是……?”
  
  “卜渊,唔,反正不是坏人啦!”他说。
  
  “诶?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绝什么什么霄什么什么阁的少主?”师姐睁大了眼睛道。
  
  “……唔,你好像什么什么的时候就把它全名给理出来了。”卜渊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这身份还挺复杂的,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啦!”
  
  师姐便也笑了笑,转身拿了个水囊扔了给我,“小青砚,喝水。”
  
  “好!”我一下接住水囊,喝了几口,之后就看到寨门那边有人出来了。
  
  那是婧嫀和周戮,月光下,照出他们衣衫的血迹斑斑。不过,奇怪的是没有狼群跟着他们,我心里一颤,该不会都牺牲了吧?
  
  “你们还好吧?”我放下水囊上前询问。
  
  “嗯,人没事,就是它们都……”婧嫀忽然不说了,我看见她眼底的伤感,就已经知道那群狼是死了。
  
  “那些人居然迁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周戮说:“竟然为了保存上等的力量,让其他部队送死。”
  
  “其实这也没什么。”花花师姐伸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作安慰,但看到一旁的婧嫀后,就作罢了,“旋风寨的强是在于人多,此番前来也清了很多人,倒也没白费功夫,就当那些所谓的寨中主力都是缩头乌龟咯,不敢出来应战。”
  
  婧嫀:“但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就这么抛下部下走呢?这很奇怪。”
  
  周戮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我感觉这次的迁移是有不是旋风寨的人所接应的,真是麻烦。”
  “接应?”我想了想,说:“这附近好像还藏了个门派,是宓罗门来着。
  ”
  “搞不好还真的是。”花花师姐说,“那些人最擅长刺杀了,把旋风寨的主力接过去是要准备干嘛?”
  
  这个问题,大家都没想出来,初来乍到的卜渊更是听得云里雾里,表示“不是很懂你们绛湖……”
  
  旋风寨主力丢下山寨和部下不管的举动实在太古怪,旋风寨和宓罗门正筹划着些什么呢?
  
  说是主力,也不过数个寨中高手,到底是什么让旋风寨做出如此决定?我也没思考太久,大师兄就领着几个同门师兄师姐回来了,于是我们便收拾一下启程回苑。
  
  周戮和婧嫀约我们明天到“老地方”会面就走了,而卜渊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们,让我们带他一个。
  
  “你们忍心让我流落在外吗?”
  
  “为何不忍心?”大师兄回道。
  
  “因为我不是坏人哇!”卜渊说,“更何况……人在我手里呢!”他看了看怀里的二师兄。
  
  “……还回来。”大师兄的嘴角抽了抽。
  
  这时,花花师姐戳了下大师兄:“诶,大师兄,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嘛!还挺可爱的!”
  
  大师兄:“怎么可以让陌生人进苑啊?”
  
  卜渊顿时就不乐意了:“喂!这话其他人说也就算了,你别是才不见了两年就忘了我吧?”
  
  大师兄:“嗯?我想想……姓卜的?”
  
  卜渊:“……好吧,没错。”
  
  大师兄:“那好,走吧,姓卜的你可以跟着。”其实大师兄就是故意的吧……
  
  花花师姐:“诶?还真准了啊?”
  
  “没事,放心。”大师兄笑道,“我可以保证他不是坏人,至少有我在他不敢乱来的,你说是吧?姓卜的?”
  
  “你说是就是吧……”卜渊无奈地。
  
  “嗯?这么敷衍?”
  
  “是啦是啦是啦!”
  
  花花师姐便笑了:“还真是很可爱啊!”
  
  “那必须!”卜渊说。
  
  回到苑中,师父已经备了许多药物和食物在等我们了,伤了的敷药饿了的吃,可以说是很贴心了。只不过,伤得比较重的就被扶去药师堂了。
  
  在我们上药的期间,师父向大师兄询问情况。
  
  大师兄把旋风寨主力迁移的情况告与师父,又道:“这个举动太古怪,师父可知是为什么?”
  师父思索片刻,道:“旋风寨虽不是义薄云天,但也不会为了能保存主力而抛下山寨以及众多弟子。再者,为何要保存实力?难道众多弟子就不算实力了吗?不应战,难道是作了会输的打算?可那并不是旋风寨的作风。出问题的可能是旋风寨本身。”
  
  我问:“本身?会出什么问题呢?对了,上次我们在绛湖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了宓罗门的袭击,这次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师父分析道:“宓罗门是个神秘的组织,基地并不在绛湖,虽以刺客世家著名,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的实力,不过似乎与红影这个人有关。此番前来绛湖,又能在旋风寨出入,又或是监视旋风寨?我觉得宓罗门的实力远在旋风寨之上,这次旋风寨的异常举动应该就是和他们有关。”
  
  “不过,”师父对我们笑了笑,“你们不用太紧张,这次做得很好,旋风寨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尽管主力迁移了,我们还是大大地削弱了旋风寨的力量。相信很快,绛湖就能重归平静了。接下来宓罗门的事情,就先别管了,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再说吧!好好休息。”
  
  “好。”我们齐声道。随后我也回屋子了,洗漱完毕,整个人就扑床上了,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原以为又是浑身酸痛的,但惊喜地发现除了腰上有点点痛楚外,手上的伤也没什么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想是之前也受过不轻的伤,现在有抗性了吧。
  
  我拿起竹笛出门打算去洗笛子,没想到碰到了正在走廊走来走去的卜渊。他一身明亮的红衣,梳着的高高马尾随着他的走来走去荡啊荡的,看起来十分精神。
  
  “早啊,你是在打算试探我们绿苑的地够不够结实,会不会被你磨掉吗?”我笑道。
  
  “……早、早啊!”他闻声后停下动作,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别告诉我你真的在磨地板。”
  
  “咳咳,我像这么蠢的人吗?”
  
  我想起刚才他走来走去的模样还真是挺蠢的,就如实道:“像。”
  
  “我真不是啦!”他抗议地,“我只是,只是很焦急!药怎么还没送来,我就想去找药材自己弄啊,可是我好像迷路了……”
  
  “是去药师堂吗?要不我带你去?”
  
  “好,顺便也带我回来行不?”
  
  “好……”话音未落,他又道:“不是回来这里。”
  
  “哎?那是去哪?”
  
  “大美人那。”
  
  “……我觉得你这么说,我师兄会送你归西的。”
  
  “嘿嘿,没事没事,他不会在意这些的。”
  
  “好吧。”于是,我带他来到了药师堂,跟老先生说明来意后,我看见卜渊很用心地翻找着药材。
  
  “小伙子,要抓说明药啊?”老先生对卜渊道。
  
  “伤药,能治外伤和内伤的。”卜渊一边认真地翻找药材一边回答道。
  
  “那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下伤口?或者用不着去翻这种药,药方很复杂的。”
  
  “不用啦,我没受伤,这药是替别人抓的,我也知道这药方,有劳老人家费心了。”卜渊说罢,手里已经捧着许多药材,对老先生道:“多谢老人家,我先告辞啦!”
  
  老先生提醒道:“记着这药不能用大火熬,得用小火慢慢熬制才有效果。”
  
  撇开他那些苦得要死的药来说,老先生人真的很好。
  
  我问卜渊:“这药是帮我师兄抓的?”
  
  “是啊!”
  
  “哎?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师兄提起过?”我好奇地。
  
  “啊?居然没提起过吗?好伤心!”
  
  “……到啦,别伤心了。”我把他带到二师兄屋子前,就去洗笛子了。
 
第四十六章
快到黄昏的时候,我正坐在家里发呆,大师兄忽然来至。
  
  “小青砚,要不要和我下山?”
  
  “哎?大师兄你竟然邀请我吗?”
  
  “不去就算……”
  
  我忙打断道:“去去去!我收拾一下就来!”接着,我随手拿了根青色发呆绑好头发,披上外衣,系好腰带,抓起竹笛就出去了。
  
  “还真快。”大师兄颇满意的,“不过……”说着,就伸手帮我理了理东倒西歪的外衣。
  
  “咳,这是艺术。”我尴尬地。
  
  “嗯,你的艺术真独特。”大师兄微笑着,“对了,你去问你花花师姐要不要来,我去找那个姓卜的。”
  
  “好!”于是,我去找花花师姐了,师姐欣然同意。之后,大师兄找来了卜渊,对我们说:“走吧!”
  
  我们下山后,时候也不早了,夕阳洒落下一地的余晖,照得路边的树叶都披上了金黄。我们只闲逛了一会儿就去老地方——那间客栈,去找周戮和婧嫀。
  
  周戮和婧嫀已经在喝着茶等我们了。
  
  店小二是个青年小伙子,见我们来了,“客官,我给你们倒茶去~”就去忙活了。
  
  狼怪和卜渊见面后第一句就是:“你也在?”
  
  我心里默默地说你们昨天都瞎了吗?
  
  婧嫀:“你们认识?”
  
  周戮冷冷地:“不认识。”
  
  卜渊却很是热情:“认识啊!”而后看到周戮的反应后也不恼,只是笑,“哇!大兄弟你这忘性有点大!”
  
  周戮只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卜渊只是笑笑,没跟他说话了。
  
  之后,周戮跟我们说,他和婧嫀走出旋风寨去往绛湖查看,因为宓罗门的人行走诡秘,要贸然去找,很难找得到,但还好婧嫀电点子多,想了个办法,把几个宓罗门的人引了出来。
  
  我问:“是什么办法?”
  
  婧嫀笑笑,“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啦,说出来你们可别见笑。其实就是学狼叫。”
  
  “学狼叫?”
  
  “嗯,我都学了好几年了,叫得挺像的。”婧嫀道,“你们也知道的,它们进了旋风寨就出不来了,旋风寨的人也会知道的,既然旋风寨和宓罗门有关系,宓罗门的人也应该知道——其实说到底我也是瞎猜碰运气的,没想到还真走运。大概是潜伏在绛湖的宓罗门人听到狼叫便生疑,去追溯来源,我们就正好把他们制服了。”
  
  接着,她的神情变得失落起来,“可是无论我们怎么逼问,他们什么都不肯说,都咬舌自尽了。”
  
  宓罗门的素质也太好了,这么一来,就算找到宓罗门的人也没用。
  
  花花师姐不淡定了,“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大师兄拍了拍她的肩膀,“换个说法应该会舒服点,我们这是以逸待劳。”
  
  花花师姐:“难道没用其他方法了吗?”
  
  大师兄:“没了。”
  
  “那好,就先看他们有什么举动。”周戮说,“三天后在此会见,先告辞了。”
  
  “等等。”婧嫀突然道,“我还发现了那些人有标记!”接着,她找了支毛笔,沾上墨,在手背上画了个奇怪的标记,那像是一只眼睛,但一道痕把这眼睛斜分开。
  
  我奇怪地:“这是什么意思?”
  
  婧嫀耸耸肩表示不清楚,就随狼怪离开了。
  
  花花师姐依旧不甘心:“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大师兄:“反正我们不会坐以待毙,放心。”
  花花师姐:“你又什么办法?”
  
  大师兄:“没,这是直觉。”
  
  他虽是这么说的,可我总感觉他是有意瞒着师姐些什么,他好像还真有什么办法?于是,回苑后,我独自去找大师兄。
  
  “小青砚这么晚还没睡?”他见到我后,有些惊讶。
  
  “嗯,大师兄,我想问……”
  
  “去去去,小孩子闹了啊,睡觉的时间到了。”
  “咳,大师兄,能先让我问个……”
  “去睡觉。”
“喂!大师兄你还好吧?”
  “去睡觉。”
  “……咳咳!”
  
  “去睡觉。”大师兄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干脆把门关上了。
  我也只好识趣地走回自己屋子。
  
  夜里,我睡得不深,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妥当的,便披上外衣出门了。
  
  夜里的绿苑很是美丽,抬头能看见满天星辰,银白的月光洒满绿树枝头,微风轻轻拂过,很是凉快。不远处的溪面上闪耀着银光,***引过去,本打算洗个脸,但意外的,我看到了大师兄。
  
  虽然隔着比较远,但看那修长的身影,是大师兄无误了。
  
  这么晚了,大师兄不也没有睡觉么?而且他换上了夜行衣,似乎是准备去哪。我想起刚才大师兄的话,以及有意瞒着我和师姐的举动,心想他的确有另一套打算。
  
  那么,这个打算是什么?时间不容我多想,转眼间大师兄已经走到苑门了,我脑子一热,就悄悄地跟了出去。
  
  大师兄走得很快,所幸的是他没有使用轻功,否则我可能就跟丢了。我再跟近一点,才知道他蒙上了黑色的面纱。
  我低头一看自己身穿的衣服,就觉得不大妥了,我应该换一身黑的再出来的吧?不过这样的话我就直接跟不上大师兄了。
  
  跟着跟着,发现这地方有点熟悉,然后惊觉这不是去周戮约见我们所在的客栈的方向吗?大师兄来这里想做什么?
  现在时候,大街上虽然已经没有太多人了,很是安静,但客栈的灯光依旧很亮,我现在穿这一身貌似不太方便,可现在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我也没地方去弄个面纱之类的,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客栈。
  
  反正这客栈来往的人那么多,怎么会有人认得我?
  
  不出我所料,大师兄进客栈了,我就跟着也进去了。
  
  掌柜的见我进来便问:“客官是要住宿还是……”
  
  我:“我来找人的。”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是跟踪跟到这里的吧……
  
  “好的,客官你自便。”
  
  接着,我就上到二楼,仔细听有什么动静。
  
  “怎样?信了不?”这是大师兄的声音,虽然他刻意压得沉了,可我还是能听得出来的,我就跟着声音来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诶?好吧好吧!不过你的声音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这是另一把声音,听着竟像店小二的。
  
  “天底下很多人的声音都差不多。”
  
  “诶!好吧!那你想知道什么?”
  
  “最近,我们好像增了些人。”
  
  “是啊,比如说你喽!”
  
  “是,那除了我,还有不少陌生面孔来着?”
  
  “哎哎!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可是旋风寨里的顶级高手,你知道旋风寨吗?那可是个大门派呢!别说我不照顾你这个新来的,在宓罗门呀,可得小心点说话,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新来的?宓罗门?大师兄什么时候加入宓罗门的?我满脑子疑问地继续听下去。
  
  “好的,多谢前辈提点。那么,晚辈有事想请教前辈,不知道前辈可方便?”
  
  “好勒,说吧!”
  
  “旋风寨的前辈为何会来加入我们?”此时,我懂了,大师兄是来套话的。不过,跟他对话的那个当真是店小二吗?
  
  “嘿,旋风寨是厉害没错,但我们比他们更厉害啊!”
  
  “啊?所以呢?”
  
  “所以他们得听从我们的安排。偷偷告诉你呀,我在这客栈打杂的时候听到了绿苑和狼怪的谈话,知道他们要打旋风寨,就告诉了我上头儿,之后,我们决定让旋风寨的高手加入我们进行暗杀行动,这个代价是抛下山寨和拖手拖脚的部下~”那人说完,“嘿嘿”地笑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嘛,你是不知道的啦,绿苑里边有个叫‘连愈’的人贼可怕了,要不是他,整个绿苑和狼怪加起来又怎么样!”
 
第四十七章
“哗啦啦!”忽然的一声窗户被破开的巨响打断了屋内两个人的对话,我心想不好,还是立刻离开这里为妙。于是,我也不管这么多,一个翻身就跳下护栏,也不管掌柜的奇异目光,直冲出客栈,直奔去一处暗巷打算藏起来。
  
  不知怎的,我一直觉得有人盯着我,额上不断地冒出冷汗。我擦擦汗,让自己平静一点后,探头出去,只见数位黑衣人冲出了客栈,其中一位正冲在其他人前面,其余的正追着他,喊道:“拿命来!”
  
  什么情况?那冲在前头的人是大师兄,难道他被识破了?那些追杀他的想必是宓罗门的人了,追得很紧,一时半刻我想不到该怎么办才好。我焦急地跺了跺脚,踢到了一块石子。
  
  我心生一念,捡起石头对着掠过的其中一位黑衣人就是一砸,随机立刻往相反的方向跑出去,很快就听到背后传来声音:“抓住那个人!”接着就是“哒哒”脚步声渐渐逼近。
  
  惨了。我本来想着带他们绕圈子的,但他们速度也太快了,我只顾着拼命往前跑,看到有转角的就转进去,也不知道把自己给绕哪里去了。可身后的脚步声越逼越紧,我慌张地再转过转角的时候,忽然被一个人拉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我下意识要“啊”上一声,那人及时捂住我的嘴。
  
  我原本要挣扎几下的,可那人的手臂紧紧抱着我,那力气也容不得我挣扎。而且,我竟然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安全的气息。于是,我便慢慢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看周围,这应该是个暗巷。
  
  看来这人也没什么恶意,甚至是知道我被人追杀而帮我的。
  
  对方似感觉到我冷静下来了,就松了手,我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被勒得太紧了。
  
  “抱歉。”对方轻声道了一声,我以为他想说的是勒得我太紧了,正想说没关系啦什么的,但下一刻,他补上的话直接让我愣在原地:
  
  “知道你跟来,早该阻止你的。”
  
  “啊?大师兄!?”我转身一看,看到的正是大师兄,他摘下了面纱,露出了棱角分明的脸。这地方光线很弱,但我能看见他那双丹凤眼里闪着明亮的光,以及他额头上鲜红的血迹。
  
  “敢情我抱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知道是谁。”大师兄无奈地,“真怕有一天什么人把你给拐走了你都不知道。”
  
  “大师兄,你流血了。”
  
  “没事。”大师兄道,“反倒是你,大晚上的跟过来做什么?有没有伤着?”
  
  “谁叫你这么古怪,我睡不着啊!还有,我没事。”
  
  “这里很危险,我们先离开。你还跑得动吗?”
  
  “能。”我刚答完,大师兄就一把拉住我的手跑出暗巷,但好像被那些宓罗门的人发现了,我听到有人喊:“在那边!”
  
  “他们跟太紧了。”大师兄说罢,随着一道银白剑光,有刚剑出鞘,顿时化出数道气剑,大师兄把剑往后一甩,气剑直追身后的黑衣人,可他们应付气剑的期间,我们没跑多远,他们又跟上了。
  
  “甩不掉啊!”我说。
  
  “……”大师兄便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十数个黑衣人,“你自己小心点。”说罢,提起有刚剑就直接冲过去,一下子就冲散了对面阵型。
  
  我原想着拿出竹笛应战的,可往腰间一摸,什么也没有——我出门时没带上竹笛!下一刻,有个黑衣人的月牙刺就向我招呼而来了!我下意识用手去挡,冷冰冰的月牙刺刮得我的手生疼,还带着入骨的寒冷,我不禁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把竹笛留在身边……
  
  我见打不过,转头就要逃,对方追了上来,我侧身躲过刺来的月牙刺,趁着空档往他手臂上就是一掌,似乎恰好打到他的痛处,他手一松,我立马抢过他手里的月牙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抢人家手里的武器抢得这么熟练),拿好就朝他一通乱刺,把他撂倒了。
  
  接着,我拿着月牙刺的手被忽然拉住,月牙刺掉落到地上。“走!”我抬眼一看,见是大师兄,他的嘴角有一道血迹,我回头一看,那些黑衣人全数倒下了。
  
  回到苑里,天都快亮了,大师兄还是不由分说地拉我到药师堂。
  
  “师兄,好累。”我想睡觉。
  
  “知道累了?叫你睡你不睡,还闲得无聊跟踪我?”大师兄扯了扯嘴角。
  
  我在药师堂处理好伤口后立刻飞奔回屋子,换好衣服就倒床上,相信这一次一定能睡得很深了。
  
  果然,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烈日当空的。我起来第一时间就是拿好竹笛,绑好在腰间再去洗漱。
  
  之后,我到厨房找点好吃的填饱肚子,碰到了进来也是找东西吃的卜渊,他背影里那一晃一晃的高马尾特别晃眼。
  
  “哎,早啊,不迷路啦?”我对他笑道。
  
  “嗯,跟着香气来的。”卜渊说着,随便找了几个馒头填肚子。
  
  “咦?这两天里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待他点了点头后,好奇地:“那你之前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他老实地。
  
  “找不到路?”
  
  “不是。”
  
  “那……”我想了想,“难道是一直在看着我师兄?”
  
  “对,聪明!”他笑了起来,“好了我先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反正现下我也没事做,就跟过去了,顺便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师兄伤得这么重,我也很担心。
  
  “对了,我师兄怎么样了?”我问卜渊。
  
  “好很多了,就是还没醒来。”卜渊用心地扇火,药炉里传来阵阵药的苦香。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要好了。”不一会儿,卜渊就从药炉里倒出一碗宛如墨汁的药,闻着就很苦。
  
  “看起来很苦的样子。”我说。
  
  “是啊,这药就是这样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走向二师兄的屋子里,“等他好了,我去弄点甜的东西吃。”
  
  “诶,好像烫了点,还是先凉一会儿吧!”卜渊把药碗放到桌上,然后对我说:“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你师兄休息。”
  
  我看着还躺在床上的二师兄,他的脸色好像没先前那么苍白了,“他不是一直在休息吗?”
  
  “好吧,好像也是,不过就这么在别人家里不太好……”
  
  “你原来知道的啊?那你这两天是怎么看着我师兄的?”
  
  “……这是个意外。”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出去了,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我看着满头大汗的卜渊,道,“你这两天不吃东西的,就是看着我师兄?”
  
  “嗯,差不多,觉也没睡。不过我去弄药的时候离开过这里。”他居然觉也没睡?可看着还是很有朝气很活泼的一个人。
  
  “哎?”我有些惊讶,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神奇的想法。
  
  “怎么?”卜渊看向我,一脸疑惑。
  
  “老实说,你暗恋我师兄多久了?”
 
第四十八章
老实说,你暗恋我师兄多久了?我的天……我这句话是怎么问得出口的!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荒唐,这怎么可能!
  
  “胡说什么啊?”果然,果然不会是那回事啊!我简直想太多!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回应好比放下心头的大石块,觉得很轻松,松了一口气,哎,我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可是,我才刚放下这大石块呢,哥你能不能不要来这么刺激的?
  
  他说:“我那是明恋好吗?”
  
  “……”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仿佛整个认识的世界都轰然倒塌了……就在我完全不知所措的时候,转身竟看到了直立在门前的二师兄,一身单薄的白衣显得人更清瘦,一头黑发软软地垂在肩上。
  
  “师兄你醒啦?”我仿佛看到了救星。
  
  这一次,惊呆了的是卜渊。不过他倒也没有呆多久,很快就起来转身对二师兄道:“你醒啦?来抱一个!”说着张开了手臂。
  
  然而,二师兄没有配合他,只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别教坏我师弟。”就关上门了。
  
  “诶?喂?我没有哇!那个问题是你的好师弟问我的哇!”卜渊忙解释道,可屋内没有传出反应。然后,卜渊眨巴着眼睛,无辜地望着我。
  
  “别看我。”我耸肩道,“是你的答案太吓人了。”
  
  “吓人吗?”卜渊说,“我怎么不觉得?”
  
  我摊手道:“那是你的问题。”
  
  “可是你无缘无故问我这种问题。”卜渊仍是一脸无辜。
  
  “但我也没让你答得这么惊世骇俗啊!”我见他还愣着,自己也有点心虚起来,就对他说:“我先走啦。”
  
  傍晚,我到药师堂换药出来后碰到了花花师姐。
  
  “小青砚,你怎么又受伤了?”
  
  我刚想跟她说昨晚的事情,但又想起大师兄对她的有意隐瞒,不知道该不该说比较好,最后,我决定搪塞过去:“我不小心弄的。”大师兄要隐瞒师姐也有他的理由吧。
  
  “那下次可要小心点了。”她完全相信,我不禁心里不忍起来。
  
  之后,我去找大师兄了,昨晚的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心里不舒服。
  
  大师兄似早预料到我的到来,见我来的时候,本在叼着树叶看着书的大师兄淡定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叼着树叶看着书。
  
  “大师兄你这么喜欢叼树叶,荷花酥知道吗?”
  
  大师兄闻言拿掉树叶,“我怎么知道它知道不知道?”
  
  “咳,好绕。”
  
  “知道绕就好,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嗯,大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连系到宓罗门的人?”
  
  “婧嫀所画的那个标记,我看到上菜的店小二手背上也有一个。而且,我进来时就感觉到这小二的眼神不一样。”大师兄悠悠地,“他是宓罗门的人,我也是拼运气,在手背上也画了一个,去找他说是新来的,接着就试着套话咯~当时还差一点就成功了,最后突然宓罗门的人破窗而入,把那小二给杀了。”
  
  我不禁惊呼:“自己人也杀?”那样的话,宓罗门的素质能不高吗?说也死不说也死,逼供就自然没效果了。诶?逼供没效果的话,那么……
  
  我灵机一动,“既然逼供不行那不如换个方法?威逼不行,可以利诱试试啊!他们知道横竖都是死,如果答应他们保全他们的性命,或许会有效?”
  
  “说的也是。”大师兄点了点头。
  
  “对了,师兄,花花师姐问你还有没有其他方法的时候,你为什么答得那么干脆?”
  
  “我就想到这个套话的方法,太危险了,我本来连你都不想说,结果你自己跟着我出来了。”
  
  “……”我刚还想说什么,他就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好啦,瞒着你们是师兄不对,可我不想你们担心,更不想你们跟着我去冒险。”
  
  “都是同门,有什么事情可以一起分担啊!全都扛身上,师兄你不累,我看着也累。”我这么一说出来,内心也感觉舒服多了。
  
  自从跟着大师兄出去混,我就发现这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绿苑的大师兄,当得可真累啊……
  
  “我不累,放心啦!来,笑一个!”大师兄冲我笑道,我只好也回他一个微笑。
  
  “好啦,笑起来好看多啦,你刚刚眉毛都拧成一团了。”他笑着说,“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好,大师兄晚安。”
 
第四十九章
后来,我们和周戮会见了,并提出“利诱”的想法,大家都觉得可行。但是,引出宓罗门的人比较困难。
  
  婧嫀说:“他们哪会再次上当呢?我们也尝试静观其变,无奈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行动,这些天来可谓徒劳无功。”
  
  既然是“引”,就要有“饵”,此刻的关键在于这个“饵”。除了狼怪的狼,还有什么是那些人感兴趣的呢?
  
  “饵?其实最吸引他们的,就是我们了。”大师兄道。
  
  花花师姐:“可我们总不能去瞎晃悠吧?”
  
  “所以要怎么办?”我问。现在方向是有了,但方法却还没有。
  
  婧嫀:“还有,去晃悠这么显眼,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有诈啦!”
  
  “那我们可以欺负些智商余额不足的。”大师兄说。
  
  “难道你觉得刺客世家里会有些没智商的?”婧嫀闻言瞪大了一双水灵的杏眼。
  
  “不一定是刺客世家,我指的是其他人。”
  
  “其他人?是指旋风寨的那些高手?可估计他们也不晓得宓罗门的计划吧?”
  
  “是不晓得,但也可以做饵。”
  
  “等等,旋风寨里的高手会没智商吗?”婧嫀满脸疑惑地。
  
  大师兄:“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竟和比他们强并且手段诡异的宓罗门结盟,那是要吃亏的。这不,被迫弃寨了。”
  
  “那么,需要怎么做?”周戮开口道。
  
  “找几个人去旋风寨逛逛就行。”大师兄说。这个也好理解,旋风寨虽然被铲得差不多了,但总应该会有人在的,毕竟旋风寨的主力还在,而且又不是嫁过去宓罗门的,回寨处理事情也好,打扫也好,缅怀也好,都是正常的。
  
  “好。”最后,我们决定明天去旋风寨一趟。
  
  回到苑中,洗漱更衣后出去闲逛。
  
  这一夜比较冷,我便多加了件外衣。走着走着,忽然有药香传来,不用猜,这么勤奋的大概就只有卜渊了。我跟着药香走,停下来时发现卜渊坐在药炉前。现在比较冷,他居然出了一额头汗,实在难得。
  
  “擦擦。”我递了块布给他。
  
  “我才没有流鼻血!”卜渊看到突如其来的布,立刻道。
  
  “……给你擦汗呢!你想的什么啊?难不成你的脑子里也装了只机关猪?不对,机关猪太高级了,不适合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好好说话了,第一次见面还以为他是多么的威武霸气……不对,第一次见面他好像也自毁形象了,不过现在?相处越久越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
  
  “啊?是吗?那谢谢噢!”然后他愉快地接过了布,往额上擦。
  
  “诶,对了,机关猪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
  
  “……是我师父。诶,我说你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我无奈地。
  
  “哦,这样啊……”
  
  “……你还好吧?需要我带你去药师堂吗?”他怎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几天没睡觉身体不舒服吧?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栏杆,然后我好像懂得了什么。
  
  对面的栏杆上,正坐着倚着柱子的二师兄。二师兄散着一头长发,叼着树叶,认真地翻着书,丝毫不察觉卜渊的目光。我再看回卜渊,他仍没反应,我就干脆不理会他了,立刻跑去二师兄那。
  
  重伤初愈就出来晒月光是什么样的体验?
  
  “二师兄。”我上前道,“怎么大晚上的不休息?”
  
  “你不也是么?”他翻了一页书,眼都不抬一下。
  
  “我很快就回去了。”我说,“师兄你在做什么?”
  
  “看书。”
  
  “……”
  
  “我过一会儿把方凌风揪出来。”
  
  “揪出来?”我疑惑地,随后想到先前二师兄把方凌风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方凌风还好吗?师兄你把他怎么样了啊?”
  
  “没怎么样,我看他够可怜的了,也没伤他。”
  
  “其实拖着回来就已经挺伤的了……”我心说,连二师兄都觉得他可怜,那他也真的是非常可怜了,“师兄打算对他做什么?”
  
  “我原也不信,那个人居然掌握了不少情报。”二师兄说,“旋风寨主力迁移了,目前的情况有些混乱,或许方凌风知道些什么、”
  
  “也是,师兄逼供最厉害了。”
  
  “还好。”他说罢,合上了书,起身理了理衣服就要走了。
  
  “他真的还经得起折腾吗?”
  
  “我也没想过伤他。”二师兄诚实地,“我只是想杀了他而已。”
  
  “……”
  
  “没事,我能忍住这种冲动。”说罢,二师兄就走了,“早点休息。”但我始终觉得关于方凌风的事情总该有个了断。长痛不如短痛,他这么对师父,师父就不难过?倒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过这种想法,师兄也应该有想过,可现在方凌风还活得好好的,可见他们还是下不了这手。
  
  那我呢?我也不想让师父难过,哪怕是短期的,我想我也是不忍心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是卜渊的声音,离我很近,我惊奇地回头一看,发现卜渊就站在我旁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看着他问。
  
  “因为我聪明啊!”他笑了笑,忽然认真道:“你们这样对付方凌风也不是办法,最主要的还是你师父。”
  
  “师父是劝不动的。”我无奈地。
  
  “那方凌风呢?可以扯他来和你师父谈谈?”
  
  “他怎么可能会和师父谈?”
  
  “怎么不可能了?”卜渊说,“态度放平和点去请。”
  
  “这会不会太天真了?”
  
  “抱点希望也好。”卜渊的语气似有些沉重,“不管怎样,抱有希望都是好的。”
  
  “我怎么感觉你不是跟我说的?”
  
  “嗯。”卜渊点了点头,很是真诚……
  
  “嗯?”还点头?我还有他先前那些话,完全可以直接跟我师兄说的,是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吗?
  
  “嗯就好,先把方凌风的事情解决了,再专心对付宓罗门的人吧,毕竟方凌风只是一个人。”
  
  “好,可以试试。不过你怎么和我说呀?我看起来好说话?”我想了想,又道,“还有,刚才你不是看着我二师兄的吗?怎么突然飞过来了?”
  
  “诶?你是想用问题来砸死我吗?一下子问那么多你叫我怎么回答!”
  
  “没事,我很有耐心的,你慢慢答。”
  
  “可我没耐心,药好了,我得给你师兄送去。”
  
  “果然不正常。”我托腮看着他,“连称呼都这么正常了。”
  
  卜渊也没理会我,转身正要走,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直入屋中,然后提着剑出来,那是散发着白虹的君玉剑。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我惊道。
  
  “人不见了。”二师兄说完,人已经冲出去很远了,转眼间消失在我视野范围。
  
  这下麻烦了,方凌风竟然不见了,可明天还要去旋风寨进行计划,顿时觉得大事压了过来,心里有点慌。不过转念一想,方凌风和宓罗门的事毫不相干,可以先把宓罗门的事解决了再算。可不知道怎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妥当。”卜渊放下了干净的瓷碗,“照我家美人的作风,方凌风如果没有他人相助的话,不可能会逃得掉。”
  
  “他人?”我疑惑地。
  
  “没事,你们先忙你们的,这事交给我吧!”卜渊说完,就去追我师兄了。
  
  算了,我也来不及叫住他先处理了他的药,就自己去帮他先把火给熄了。
 
第五十章
第二天,我和大师兄、花花师姐来到旋风寨。
  旋风寨中,原本我们离开时还看见的那一片狼藉,现在都没有了,道路都干干净净的,连血迹都不见了,果然有人来处理过。
  
  “进去看看。”大师兄说。
  
  花花师姐:“需要分头行动吗?我觉得这样的成功性大点。”
  
  “嗯?风险也大很多,就凭你们这种三脚猫功夫?”
  
  花花师姐:“别看不起人,都说了别把三脚猫不当猫嘛!”
  
  “这个我们就别管了,周戮和我们就是分开行动的。”大师兄正色道。于是,我们一起深入旋风寨,但沿途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就在我觉得来的不是时候之际,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动静。花花师姐刚要冲过去,大师兄却拦住她,轻声道:“别冲动,可能人家已经发现我们了。”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忽然一声大笑传来,紧接着,众多黑衣人冒了出来,一眼过去估摸着数十个!手里都提着亮闪闪的月牙刺,其中一个领头的人笑道:“你们果然到这里来了啊!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哈哈哈!兄弟们,先解决这三个人,上!”
  
  接下来,黑衣人向我们扑了过来,转眼间就包围了我们!
  
  我们纷纷拔出武器应战,面前的月牙刺还好抵御,可暗箭总是防不胜防,我身上的伤全是被飞刀、飞镖之类的弄出来的。
  
  他们人数太多了,我们只有三个人,就算大师兄能一个打十个,可我不行,单对单还凑合,但这情况根本不可能单对单。几曲叶舞后,对面根本没减员,我还因为吹奏笛子露出防御的破绽,被许许多多暗器刮伤。
  
  我身旁的师姐已经运起千日繁花了,而大师兄就在我们两个人周围打转,努力地打退靠近我们的人,察觉到我们扛不住了,就凝气运起功来——就在我肩上又挨了一记飞刀后,忽然感觉周围多了个气场,月牙刺也刺不进来了,我趁这空档缓了口气,擦擦脸上的汗。
  
  “防御得还真累。”大师兄苦笑道。
  
  “那就干脆点死吧!”那黑衣人道。接着,那些人拼命地在砍气场,意图把气场打破。
  
  “好,我也不喜欢麻烦。”大师兄收回了气场,勾了勾嘴角——下一刻,花花师姐银月棒一扫,千日繁花的气劲挥发出来了,大师兄就配合起她一起直冲前方,似毫无阻拦,一下子就开出一条直路,路上残留的人都倒下了,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冲我道:“小青砚,过来!”
  
  我闻言马上冲过去,花花师姐护在我身前,接着,大师兄挥出数道气剑冲向人群,带着一打十的气势和他们干起架来。师姐则是打退向我们而来的敌人。
  
  其实我知道师姐的武功没有比我高出很多,我也不该就这么一直被保护下去。千日繁花?这心法我一直没有用过,今次就当是个尝试吧!我闭上双眼,心念着师父所教,把气劲推到竹笛上,并开始凝气运功。
  
  许久,我感觉身体变轻了,手上也感到有力量,随即,我猛地睁开双眼,凭着轻盈的身躯,脚步轻快地几下子就冲进了人群。我藉着双手以及竹笛的力量,也来了一招狂风扫叶,把周围的人都击退好几步。
  
  我趁着千日繁花的气力还在,也不管会受多少伤了,拎着竹笛就往人群里一通打,感觉也击中了不少,当然,身上也被击中了不少,混杂着的一片碰撞声我都分不清是他们的还是我的了——所以我很快就被大师兄整个人扯走了,“不要命了?”他低声说了句,接着手上的剑一挥,面前又生出一个气场。这气场正围着我们三人,气流很稳,此时敌人也减员不少,攻不下这气场了。花花师姐便一手扶着我,大口大口地弯下腰大喘气,我也停下动作休息一会儿。
  
  大师兄支着气场,我见他手上、衣服上都流淌着血,尤其是上身那件短衫,翠绿的竹纹都被浸成了暗红色。
  
  “能撑到现在,你们应要满足地死去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很是嚣张,他潇洒地抹掉嘴边的血,“这里三个,那里两个,旋风寨里有五个,剩下在外的两个也差不多了吧,哈哈哈!”这话语放平时里或许很能气人吧?不过放现在,我已经很累了,懒得生气。
  
  然后,我随口一句:“你当以为在外的两人很好找?”没想到真问出些大事情来:
  “那可要多谢你们家方凌风了。”
  
  方凌风这三个字简直如雷贯耳,我当时就惊呆了。方凌风和宓罗门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们是要葬身此地了,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你们满足我们可好?”大师兄作出无力的样子笑了笑。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这关方凌风什么事?”
  
  “呵,这么简单都不懂,他是我们宓罗门的人。他被关起来了,我们当然派人去营救啊!然后,没跟你们一起来的一定去追人了吧?啊哈哈哈!你们宽容一点把他关到绿苑里不就没事了吗?真是愚不可及!”
  
  “谁愚不可及?”大师兄忽地气场一收入剑,有刚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去,正中那领头的要害,他还没来得及笑完就倒下了。
  
  紧接着,大师兄利索地往人群里冲,顷刻间只见剑光闪闪,我和师姐看准时机也冲上去,一竹笛一银月棒配合起来,一打一个准,一准一个倒……
  
  最后,我也不知道是拼了多久,终于把敌人都拼掉了。“拼”的这个劲用完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差点站不稳就摔大师兄身上了(事实上是我要摔的时候他一把扶住了我)。
  
  打完架,我就直喘气,师姐更是直接坐到地上休息了。
  
  我们之中的战斗力担当理应是最累的那个,可此时,我就看着他只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拿着剑,站在我们前面环视四周,几近西下的夕阳照在他身上,拉得他身影修长。
  
  “还不能放松警惕。刚刚那个人说的,周戮那边还有麻烦,要不你们在这儿歇会儿,我去找他。”大师兄说。
  
  “不必了。”这是婧嫀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从不远处传来。我看过去,见到她深紫的衣服上撕裂了好几块,血迹斑斑的,她的头发也乱了,马尾都耷拉了下来,她肩上还扛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上鲜红却占了一大片,伤得非常严重,靠近来时看到他脸上的半张白玉面具,方才知道他是周戮。
  
  “他怎么样了?”师姐见状,起身问。
  
  “伤得很严重。”婧嫀的眼神黯了黯,“抱歉。”
  
  师姐:“什么?”
  
  婧嫀的抬眸,那双杏眼里闪烁着坚决,“我们不再参与这事情了。”
  
  “啊?”
  
  婧嫀苦笑道:“我们不像你们,有朋友,有兄弟,有师门。”然后看了看肩上的周戮,满眼都是心疼,“已经够了,寨也铲了,人也杀了,就此了结吧!他也伤得够重了。”
  
  大师兄便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回我们苑里把伤治好吧?当作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不,我们不需要。”婧嫀扛着周戮,一步一步,一瘸一拐地走出旋风寨,空气中残存的只有她刚才的话语,冷漠而疏离,却又溢满了柔情:“我们没有朋友,我们也不需要朋友。他不需要,我也不需要,我只要他好好的。”
 
番外篇·终成佳话
入秋的季节,窗外飘进来金黄的细叶,落到床头上,坐在一旁的紫衣姑娘见了,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轻轻一弹,叶子就掉到了地上。
  随后,她又拿起一把木梳,慢慢地为床上的人顺着头发。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额上一层薄薄的汗,谁会想到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狼怪周戮,会有现下这般虚弱的模样。
  
  想起先前周戮浑身似浸透了血的触目惊心的模样,婧嫀的心里不禁又揪了起来,她放下了梳子,转身到木桌上装着温水的盆子边上拿了块软布,轻轻为周戮擦拭额上的汗珠。
  
  “大夫说了,这伤没什么大碍。你得好好休息,我一直在这儿等你醒来。”她柔声地对他道,“大夫还说呀,明明生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干嘛偏要戴个面具。”随后,她伸手往木桌那拿过一个白玉面具,“冷冰冰的,戴着多不舒服。”
  
  “不过,你也听不到。”她兀自笑了笑,放下了面具,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的,就悄悄地凑近他的唇,轻轻地印上一个吻。
  
  “周戮,我喜欢你。”婧嫀轻声道,“反正你听不到。”
  
  此时,窗外的落叶又飘了进来,这次,紫衣姑娘没有把它扫掉,反而望着它出神。似乎,很久很久以前,遇见他的时候也是正值秋季,风高气爽的季节。
  
  狼怪周戮,独来独往,无亲无朋。这是江湖上的说法,狼怪是不能招惹的,有传是狼怪常年戴着冰冷的面具,戴得久了,就连心也是冰冷的。
  
  周戮本身从不理会这些传言,也不与他人交往,谁若犯他,他才会报复,之后又如同个无事人一般了。比起人,他更情愿与狼为伴,因为相比起人,狼实在单纯太多了。
  
  直到后来,他碰到了一个烦人的人,那时候是正值初秋,一个风高气爽的日子,周戮独自行走在街道上,忽然,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拦了他,说是早仰狼怪大名,想要切磋一番。
  
  狼怪无视他,径自地走,没想到又被他拦下。这时,一盆水忽然就从天而降,原来是酒楼上所倾倒下来的,正巧泼了那年轻人一身。
  
  那年轻人顿时狼狈不堪,脸涨得通红通红的,样子难堪地跑走了。
  
  而狼怪则是淡然地望了望酒楼上方,周围是围观闲人的窃窃私语。
  
  “哈啊,不好意思,刚才手那么一抖。”一位穿着浅紫衣服的少女从酒楼下来,“扫了各位的雅兴,真是抱歉。”少女有一双明亮如水的杏眼,笑起来非常好看,本来要看戏却大失所望的围观群众也不迁怒于她了,纷纷离去。
  
  “我说,我帮了你,你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少女追上周戮道。
  
  周戮没有搭理她,继续走着他的路,但少女可不乐意了,“你怎么不理人啊?”当然,不出意外地,周戮仍然没有理她。
  
  少女倒赌气起来,“不理我是吧?那我就一直跟着你烦你哦?”她起初是抱着玩笑心态跟着周戮玩的,但之后她觉得这个人实在太有趣了:
  
  比如说,对人很冷漠的周戮竟然对他的狼格外的温柔,细心地为它们顺毛、喂食,这种强烈的反差和视觉冲击引起了少女的兴趣。
  
  当然,少女第一次跟着他到郊外看到狼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她原是那家酒楼老板的千金小姐,家境富裕,也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加上自己长得不错,从小就受到身边的人们喜爱,宛如众星捧月的她还没体会过什么是碰钉子,而现在她面前这个周戮就是头一个泼她冷水的人。
  
  不过,毕竟是年轻人,胆子也大,有胆子跟着来历不明的狼怪,婧嫀自然也有胆子去尝试接近他的狼群,特别是看着周戮温柔地为狼们顺毛,狼也不换咬他一口的时候,她也伸手去摸摸狼,嗯,手感不错——这样大胆的结果就是狼咬了她一口,疼得她差点哭出声。
  
  “好烦。”周戮见状,总算开口说了两个字。
  
  “咦?原来你会说话呀?”少女似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的兴奋,也不管流着血的手了,冲周戮笑道:“我叫婧嫀,你呢?告诉我你叫什么好吗?”
  
  “好烦。”周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咦?原来你就叫‘浩凡’吗?嗯嗯!好可爱的名字呢!”
  
  “我是说你好烦。”周戮冰冷的眸子里透出了一种无奈的情绪,接着,他拿出了药布,不由分说地扯过婧嫀的手,擦了血包扎了起来,之后对她说:“去找大夫处理伤口,不然会发炎的。”
  
  “其实你对人也挺温柔的嘛!”婧嫀笑道,可下一刻,她发现一个更有趣的事情——这个冷冰冰的人居然脸红了!哇她没看错吧!?于是,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狼怪周戮看着少女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鲜少与人接触的他,谈了几句话面部就发烫了——这不是他想的!
  
  “你还没说呢,你叫什么?”
  
  “周戮。”
  
  “不认识。”少女水灵灵的眼睛转了转,“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江湖侠客吧?不过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那有哪个江湖侠客你是认识的?”
  
  “哎?这个……唔……好像没有,嘻嘻!”
  
  “你不回去?”周戮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忽然就不想回去咯!”
  
  “随你。”周戮也无所谓,心想这事也与他无关的。
  
  最后,婧嫀真的没有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周戮对跟了他好几天的婧嫀道。
  
  “你看起来很孤独的样子,你没有朋友吗?”婧嫀答非所问。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周戮似懂得她想说什么似的,冷冷地甩下一句。
  
  婧嫀便笑了笑,在心里道:“没事,我也不把你当朋友。”
  
  “在我身边很危险的。”周戮叹了口气,他虽不招惹他,但毕竟江湖之中,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所谓你不犯人,不等于人不会犯你。婧嫀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身上又无武艺可防身。这些天来的相处,周戮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她,也不想害了她。
  
  “那你也危险呀!毕竟我是女孩子,可以照顾你的。”
  
  “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个累赘。”周戮那时只觉得这样的少女只要气气就走了,可哪想得到这婧嫀的脸皮厚度已经可以堪比城墙了:
  
  “是累赘就累赘咯,你不需要管我的,让我自生自灭呗!”然后,还是任性地跟着他。
  
  之后,周戮渐渐发现这“累赘”也不是很“累赘”,周戮和别人打斗时受了伤,婧嫀会照顾他。而且,这姑娘本身也不笨,决定了跟随周戮,就找铁匠打了一铁鞭,还学了几招防身,随着周戮和别人打斗次数的积累,她已能和周戮并肩作战了。
  
  周戮曾问婧嫀:“你抛下家人,抛下富裕安定的生活究竟为了什么?”
  
  婧嫀莞尔一笑:“我曾问过自己,也曾掂量过,究竟是他们重要,还是你重要。”又:“你猜谁重要?”
  
  然后她愉悦地看着狼怪那张冰山脸浮现出了粉红:“一个姑娘家,害不害臊?”
  
  “不会呀,我爹娘没教。”
  
  周戮便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你很在意你父母的。”
  
  “别这样。”婧嫀也笑了,“现在这样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你看,连你这个大冰山都会笑了,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而后,她壮了壮胆子,道:“还有,我最在意的人是你。”
  
  “我也是。”周戮握住婧嫀的手,此时窗外又飘来了落叶,正好落在了他们交叠的手上。
  
  “诶?什么什么?”婧嫀一惊,思绪忽然就被手上的触感打断,她看向了床上,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苏醒了过来,正看着她,本该是冰冷无情的眼眸里此刻竟流露出温柔。
  
  “我也是,喜欢你。”周戮笑了笑,“我们回家,从此不再问世事可好?”这样,谁都不会再受伤了。
  
  “好。”婧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自此,江湖上再无狼怪的消息。
 
第四卷·堪堪往事难追忆
第五十一章
我们回到绿苑,发现一个颇为熟悉的人被拖进来了,一身布料都被拖得有点破烂了,下巴上有点胡渣。细一看,发现那是方凌风。
  
  没错,他又被我二师兄拖回来的,同行的还有卜渊。他们就这样没有什么损伤地把方凌风拖回来了,着实不容易——我说的是方凌风,换作是我,这么被拖着让人围观,而且还不止一次,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还好吧?”我想起旋风寨中那个领头的黑衣人所说的话,那意思是要杀了二师兄和卜渊的。
  
  “好着哈!”卜渊仍是朝气勃勃的样子,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非常精神。
  
  “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比如说宓罗门的人?”我继续道。
  
  “有啊!”卜渊回答得很干脆,“他们在内战,我们就没去管,拖着这人回来啦!”
  
  “内战?”我惊讶地。
  
  “对啊,一群黑漆漆的人打来打去的。”
  
  “那为什么不干脆趁机把他们都做掉?”花花师姐说。
  
  “那也是处于当时情况考虑啦,好不容易追到方凌风,总不能让他趁我和他们打斗的空档逃走。”卜渊说。“我也挺想做掉这些麻烦的,现在又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玩意,神神秘秘的,真让人不爽。”
  
  “说起神秘,我觉得你也挺神秘的。”花花师姐用目光打量起卜渊来,“那天你为何会从旋风寨出现?”
  
  “我说我是在过来的路上恰好路过的你会信吗?刚好听到打斗声,就凑近看看,结果看到我家美人的招式,肯定就过去了哇!”
  
  “过来的路上?怎么回事?”花花师姐问出了我的疑惑。
  
  “哈啊!一时说漏嘴了,啊不是,我才没说什么哈!”卜渊敷衍完,就去追上拖着方凌风的二师兄了。
  
  “你们要想知道这个,得先和那家伙套上近乎,兴许他会告诉你们。”大师兄笑着拍了拍花花师姐的肩膀,然后去找师父去了,我和师姐只愣了愣就也跟上了。
  
  师父一脸讶然地看着方凌风又一次拖到自己面前。
  
  但是这一次方凌风是清醒着的,不过是一言不发罢了,直到师父唤他,他才抬起头来,看着师父,冷哼了一声。
  
  师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二师兄:“出什么事了?”
  
  二师兄没有出声,只是拉起方凌风的衣袖。这一下,我们都看得清楚,这人的手上有一个图案,形似眼睛,被斜分了。
  
  “这……”师父惊讶地。
  
  “呵,就如你所见。”方凌风冷笑道,“你不要我,还有别人要我。”这语气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明明师父也没欠他什么。
  
  “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有脸说不?”花花师姐听着不舒服就马上反击,随后,大师兄按住了她,“先别急,是该让他们来个了结了,别急着打断。”
  
  和师父因为方凌风的事而闹别扭的大师兄如今居然十分淡定。
  
  “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大师兄补充道。接着,师父总算把目光移到跟着进来的卜渊身上。卜渊立刻反应过来,冲着师父就是一抱拳:“晚辈卜渊,见过前辈!”
  
  师父回他一个微笑,他又补充道:“前辈放心!晚辈绝无恶意,如果不方便的话,那晚辈就先行告退……”而当他正要往屋外走的时候,师父叫住了他,“不必,现在起秋风了,屋外冷,留在这里也无妨。再者,若阁下是不善之辈,怕早已被我徒儿轰出去了。”
  
  “哈?那多谢前辈了!”卜渊豪气一笑。
  
  接下来,师父再看回方凌风,“凌风,我们好好说话吧?”
  
  “嗤,你让我怎么说?”方凌风说罢。试图摆脱这种被拖的姿势,但都失败了。好吧,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师父是坐着的,我和师兄、师姐都站着,卜渊因为客人身份,师父让他坐下了,只有方凌风……被我二师兄拖着,几乎是贴地板上了。
  
  “喂,叫你的好徒弟放开我!”方凌风对师父说。
  
  师父默默地看向二师兄,二师兄倒是放手放得爽快。
  
  “嘶,好痛!还有,叫你徒弟给我道歉!”方凌风起身后揉着肩头道。
  
  这下,没等师父反应过来,方凌风项颈处就横了君玉剑。
  
  “你还真当没人敢杀你了?”二师兄的声音听着极为冰冷,“长痛不如短痛,把你杀了,师父也用不着犯纠结。即便是有什么怨恨,算我头上也无所谓。”
  
  ……突然觉得很解气!?
  
  不过,二师兄突然的凶残,好像更难让方凌风好好说话了吧……
  
  “……”师父又犯纠结了,“凌风,还是好好说话吧?”
  
  方凌风好像也怕死了,“把剑收回去,或、或许还可以。”
  
  随后,师父又默默地看向二师兄,不料这次二师兄却很“耿直”地看着师父:“师父,我觉得还是杀了他比较划算。”
  
  “别啊!”师父忙道,“咳咳,这是为师的屋子。”
  
  “那我把他拖出去?”
  
  “咳咳!”师父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来,“闺女,别这么凶残,温柔一点。”
  
  就算无视“闺女”这个凶残的称呼,师父的反应也有点奇怪……但很快我也想明白了,二师兄并不是要取方凌风性命,不然刚才早就给他一剑一了百了,留有这种商量余地,并不像他的作风。
  既然好好说话方凌风并不赏脸,那就来招硬的,这样也许真能和这人谈上话。
  
  随着,二师兄收回剑,方凌风也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反应,按大师兄的话来说,这孩子怕是被逼供惯了吧?
 
第五十二章
“那你先说,师父到底欠了你什么?”这次我们没有逼供的意思,他这么开口,花花师姐思考了片刻就这样问他,语气放温柔了不少。
  
  “欠我?呵!”出乎意料地,他笑了一声后,给出的答案竟是:“他没有欠我什么。”接着,他看向师父,一字一句地:“可是,你欠了我娘,欠太多了,如今她不在了,我来替她讨。”
  
  “我是负了你娘的情意,可我之前也没给过她什么承诺,她跟到我身边来,我自认没法保护她,也找了地方安定她了。我自问也没有太大的过错,也不欠她太多。”师父认真地,“再者,若我当时任由她跟在我身边,先不说会有多危险,就说现在,又怎会有你?”
  
  他们算是谈起来了,也好,师父脑袋里的机关猪该维修一下了。
  
  “我宁愿没有我。”方凌风苦笑道,“这就是你当年名门正派的作风?所讲究的道德?大义?”
  
  师父未接话,方凌风又道:“娘临走前,我虽还小,但仍听得清她所说的,她到临死前,喊的是你的名字。”
  
  师父仍旧没接话,我看见他的眼底宛如一潭深水,沉默寂静,泛不出一丝涟漪。
  
  方凌风兀自笑了笑,说了下去:“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喊的是谁,反正不是我那没心没肺的爹就对了,不,他还配不上我喊他作‘爹’。那时候我心里就决定要找到娘所喊的那个人,问他为什么要抛下我娘,我还要将他千刀万剐,要不是他不把娘带走,娘不会活得这么痛苦!”
  
  接着,他激动了起来,额上都爆起了青筋:“如果那时候他把娘带走,娘就不会被迫嫁给那没心没肺的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离她而去!我也不会自出生就没有父亲,不会每天都看到娘掉眼泪!我的存在?那本来就是个不应该!我是为了娘而存在的,你该后悔抛下了我娘,留下了我这个祸害!”
  
  “很不幸,你居然收养了我,而我又知道了你的名字。”方凌风见师父仍旧沉默,便又继续道:“我打不过你,我就要抹黑你!”
  
  师父仍旧沉默,我看向他的眼睛,那潭寂静的水里似乎有了生机,似有渔火靠岸。
  
  方凌风:“知道你最让我失望的是什么吗?是我曾多次向你提到我娘打算试探你,结果你都是忽悠过去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我娘。”
  师父会忽悠这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一句“傻孩子”用途广泛,想想就无奈。
  
  方凌风见师父没说话,满脸的不悦(不过他好像一直没给过师父好脸色):“你倒是说话呀!说话呀!不是你说要谈谈的吗!?”随后,又冷笑起来,“娘,这就是你到死还念叨着的大英雄吗?呵!呵呵呵!”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世事也不能绝对料断,师父当年并不是和你娘两情相悦。”花花师姐见师父没有回应,忍不住站出来打算替他解释,“而且那时候,就算带上你娘走,江湖之中,明枪暗箭的,危险是事实,不一定对你娘好。”
  
  “就算是死,也是在心爱之人身边死了,之前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这就足够了,相比起辛苦地生活,倒不如开开心心地死去。何况我娘作为女子,住进心里的男人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方凌风说罢,打量起正要开口骂人的师姐:“别跟我扯特例,就你?你一定是投胎投错身体了,就你也算女的?”
  
  接着,我及时按住反手就抡起银月棒要打人的师姐,安慰道:“师姐别急,这人的眼神不好!”结果却换来她鄙夷的一记白眼。
  不过还好的是我到底还是按住了她,没让她冲上去把那人一顿胖揍。
  
  直到方凌风问了师父一句:“你心里有有过我娘吗?”师父方才开口。
  
  “抱歉。”师父看着他道。
  
  “别抱歉,回答我!有没有!”方凌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有。”师父轻叹了一声,“现在人都不在了,我又能如何?凌风,我只愿能保你平安。”
  
  “就算她在,你也不会带她走吧?别假惺惺的。”方凌风不屑道。
  
  “是,无论她在不在,我都不能如何。”师父也承认了。
  
  “呵!懦夫!”方凌风道:“明明也是在意我娘的,怎么连带上她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刚才师父完全可以回答“没有”的,那样可以完全省下这么些麻烦事。可到底是师父,脑子里关了只机关猪。我想,他应也觉得他是有喜欢过那女子的,哪怕只是一点,都是“有”。这么一想,倒觉得要是答“没有”就太过没心没肺了。
  不过,后来师姐也跟我探讨了这个问题,她问了一个问题我至今都不知道怎么解答:
  她说,到底是不够勇气,还是不够喜欢?
  
  “对不起。”师父再次向他道歉,“你想我怎么弥补?”
  
  “你的命。”方凌风道。
  
  这年头,怎么动不动就要人命啊?有什么好处啊?又不能把尸体卖了换钱用……对了,天子的尸体又如何呢?不,也不行啊,没人敢买呀!
  
  未等师父回应,方凌风就补上一句:“去陪我娘。”
  
  闻言后,我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其实我也担心师父会是什么反应,毕竟他脑子里还有只机关猪。但后来我发现这个担心纯属多余的:
  
  “不。”师父坚决地,“你要金钱、衣服、居所我都能满足你,唯独这命不能给你。不,这不是给,你要不了,要了也没用。”
  
  “是给我娘的。”方凌风道。
  
  “我不相信这个,我只相信现实。”师父的眼底下那潭沉寂的水渐渐有渔火靠岸,汇成了光,“现实是你娘离开了,再也无法回来。”
  
  “我娘还在的,她还在的!只不过在别的世界里……”方凌风喃喃着,而后又冲师父喊:“你去陪我娘!”
  
  “不。”师父再次拒绝,态度很坚决,“不信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这条命并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并不能说没就没。”
  
  “什么?”方凌风问。这时,我心里也疑惑起来,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我分明看到了师父眼里的光:“在我独行江湖的时候,我的命确实是我自己一人的,但自从我收了第一个徒弟,我就开始有了责任,有了羁绊。如今,我身为绿苑掌门,门下弟子之多,我的命中有了许许多多的羁绊,我有责任把他们都教育好……”
  
  我听着打心里感动,再看看大师兄,他淡淡地一笑,轻声道:“师父的脑子里还真是关了一只机关猪。”可他分明就是开心的。
  
  “所以,你提别的要求吧?”师父对方凌风道。
  
  “你对我娘也没这么好吧?”方凌风奇怪地笑了一声,“你再去为我娘上柱香吧!这个不难吧?你我在今天在此地做个了断,我不再烦你,也请你让你的好徒弟别再烦我!钱我不缺,偷就是了,也请你别打扰我的生活,你不配!更别说要保我平安这种假惺惺的话了,可笑!”他大笑了几声后,袖子一甩,身子一转,扬长而去:“你我从此山水不相逢!”
  
  没想到,这件纠缠了多年的陈年恩仇,这么快就了结了。从此山水不相逢,就是谈判的结果。方凌风不再来烦了确是件好事,但是师父……他在目送方凌风离开,直到方凌风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夜色中。
  
  “师父,你还好吧?”我上前问道。
  
  师父微微笑了笑,“没事。”然后,看向了我们,“长痛不如短痛,是吧?”
  
  其实,无伤无痛地谈判好了,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了,我看方凌风对师父积怨太深,重归于好基本没可能了,还是好聚好散吧。
  
  “师父。”大师兄也走上前去,伸出了手似乎想去安慰师父,没想到在此之前,师父就对他笑道:“崽子,这下你总算不会因为凌风而跟为师闹别扭了。”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大师兄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大师兄才扯了扯嘴角:“师父你这是什么词?”
  
  “为师已经想得比较好的词了,不然你觉得什么词合适?闹脾气?”
  
  “师父。”大师兄认真地看着师父道,“脑子里的机关猪去维修一下吧!”
  
  “机关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卜渊戳了戳旁边的二师兄。
  
  二师兄看了他一眼,答“你。”
  
  卜渊:“哈?我不是玩意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咳,真不是个玩意……
  
  大师兄先对师父说了声“告辞”,然后对二师兄道:“机关猪太高级咯,姓卜的还够不上那档次。”
  
  “还能不能好好喊我名字了?诶不是,姓连的你什么意思?”
  
  “哦?”大师兄闻言回头一看,说:“叫我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哎,怎么有个外人在这里?要不要把他轰出去好呢?”
  
  “没、没事。”卜渊笑道:“您老什么也没听到,您老好走。”
  
  师父:“……”
  我猜师父心想大师兄都“老”的话,他情以何堪?
  
  之后,我们就各自回去了。我正准备离开前,师父戳了我一下,“为师怎么觉得你们那朋友有点蠢?”
  
  我想了想,纠正道:“是很蠢。”
 
第五十三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也算是过得安逸,师父让我们先别管宓罗门,看样子应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我们出外小心点便是。
  
  我身上的伤出乎意料地好得很快,大概是身体经过“锻炼”变得强壮了。
  
  待我们休息了些许日子后,师父召我们过去,神秘地问:“你们相信方术吗?”
  
  以前我是不太相信的,但经过云娘那次的事情后,我亲眼目睹那个哑巴是如何以血辅法,又是如何消失在云娘怀里,不得不信。
  
  不过,师父怎么忽然这么问?
  “哈,你们猜?”师父笑道。
  
  “你猜我猜不猜。”大师兄扯扯嘴角。
  
  师父倒是笑意更浓,“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大师兄:“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整个人都不太好,已经快不认识“猜”这个字了,不禁开口道:“好绕,你们的舌头还健在吗?”
  
  师父:“还好啦,小崽子真是没趣,太呆板了,说好的活泼可爱呢?”
  
  大师兄:“师父今天吃错药了?”
  
  “为师不需要吃药。”
  
  大师兄便勾了勾嘴角:“哦,原来是没吃药。”
  
  师父直瞪着大师兄:“你这崽子真无趣。”
  
  “好啦好啦!”花花师姐笑道,“师父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啊?莫不是要表演方术给我们看吧?”
  
  师父神秘一笑:“不是现在。其实今天叫你们来时有个任务的。为师有一位故人,他最近到了沧云城,为师想让你们去沧云城一趟,把他请过来。”
  
  “不知师父的那位故人是?”我问。
  
  “他呀,号称洞世大师,是有名的方术士,只不过甚少向外施展,你们找到他可以向他讨教讨教,兴许他会教个一招半式的。”师父笑着解释道,“你们不是苦于没法找到宓罗门的踪迹吗?把他请来,为师的办法或许有效。”
  
  “什么办法呀?”我问。
  
  师父:“你猜。”
  我:“……”
  然后,师父交给大师兄一个玉佩,道:“若他问起,可以把这个给他看。”
  
  于是,我们来到了沧云城,这时已经是午时了,烈日当空,照得街旁屋檐、树的枝叶都金灿灿的。
  这城里繁花热闹,街上顶着烈日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不过,明明是从未来过的城市,我莫名地有一种亲切感,不知道为什么。
  
  说实话,在这么大的城里找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加上师父所描述的洞世大师甚少向外施展方术,想必为人也低调,先不说挨家挨户问的可行度,就算是问了,也不一定有帮助。
  
  绛湖离这里很远,落地后我们也没精力去找人,就先找了家名为“云月”的客栈投宿。到了安排房间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我们的队伍好像有什么不妥。
  
  最先发现的是花花师姐:
  “咦?卜渊?你怎么会在这?”
  
  随后,是一连串的回音:
  大师兄:“咦?姓卜的?你怎么会在这?”
  我:“咦?卜渊?你怎么会在这?”
  
  卜渊:“……你们不用强调这么多次的。”然后笑笑道,“我跟着我家美人来的嘛!”
  他怎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时,心不在焉的二师兄才转过身来,看到那个红衣大男孩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原来我身后有人啊。”
  
  “我跟了你这么久你都没注意到我啊!”卜渊惊道。
  
  “或许,”大师兄笑着看向卜渊,“你可以想是小玉刚才根本没当你是人,这样会不会开心点?”
  
  “……不开心。”卜渊说着,好像头上的马尾都要耷拉下来了。
  
  “哎,那我也帮不了你呀!”大师兄说罢,就进房间了。
  卜渊小声地:“你有帮过么……”
  
  之后,我们也各自进房间休息去了。
  繁华城市里的床铺就是不一样,软软的,睡着很舒服,颠簸了几天的车程,我带着满身的疲倦早早进入了梦乡。
 
这么长,莫不是连载小说,写的很好,望再接再厉
 
感觉少点升华(精神、哲理、情愫……)我也不知道是啥,反正这种感觉#(你懂的)。
 
第五十四章
第二天,我起来洗漱穿衣后出房间,见客栈内竟没几个人,正奇怪,又见花花师姐正和掌柜的聊着什么,也过去凑凑热闹。
  
  花花师姐看起来很兴奋:“比武大会?一定很热闹,在哪的呀?”
  
  掌柜的笑吟吟道:‘现在还没开始,你跟着人流去吧!趁早占个好位置,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会,可热闹啦!’
  
  花花师姐:“听起来很不错!”然后,她转向正坐在一旁喝茶的两位师兄和卜渊:“我们也去好不好?”
  
  “可是我们这次来这里是有任务的。”大师兄说罢,皱了皱眉,“而且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二师兄留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便问道。
  
  大师兄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但这种感觉很强烈,他都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
  
  “左吉右凶,大师兄你哪边眼皮跳?”我问。
  
  大师兄无奈道:“两边。”
  
  “是不是没睡好啊?”卜渊问。
  
  “不。”大师兄很坚定地,“不是这些原因,而是我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那怎么办?”花花师姐问,她的语气中能听出些许失望,“不能去了嘛?”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好像心里有种力量驱使我去看那个什么比武大会,莫名其妙之余,还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或许是没睡好?不对啊,我明明睡得贼爽了。
  
  “大师兄。”我看向大师兄,“我们还有时间,可那个比武大会是一年一度的,我也想去看看,开开眼界!”
  
  接着,我和花花师姐对视一眼,有了一种默契,同时眼巴巴地看着大师兄:“大师兄~”
  
  大师兄无奈地笑笑:“这么大了,还撒娇啊?好啦,我们去看,不过要注意安全,人那么多,大师兄也不一定能看照好你们的。”
  
  然后,我和花花师姐再次配合地同时说:“大师兄最好了!”
  
  大师兄满脸无奈,可他看着我们的时候,他的眼眸里尽是温柔。
  “小崽子。”
  
  之后,我们便走出了客栈,走到了街上,又随着人流来到了他们所说的比武大会。
  
  那是一个大擂台,中央有一个大擂鼓,鼓面上有一个大“武”字,鼓边镀了层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整个擂台不算华丽,围着擂台的就只有红色的绸缎和绸缎编成的花作装饰,可还是很好看的。
  
  主持的人穿着红白的练功服,笔直地站在台上说话,说的是比武规则:为了公平起见,参赛者只能使用剑,且不包括双剑、重剑,最终胜者可获得三千银两以及获得大会所授“沧云最强剑客”称号。
  
  听到不能使用重剑时,卜渊轻声道:“还不都是剑,搞什么歧视!”
  
  “那不一样。”二师兄说,“别人那是把猪刺死,你那个能直接把猪拍死。”
  
  “说得不错,不过为什么要以杀猪作例子?”大师兄问。
  
  二师兄:“以人作例子太残暴。”
  
  “哎!”花花师姐对大师兄道:“大师兄上去露一手,拿个最强剑客和三千银两下来?”
  
  “不缺这钱。”大师兄说。
  
  “那最强剑客呢?”
  
  “没兴趣。”大师兄摇了摇头。
  
  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师兄就是最强的剑客,要是他上去参加的话,一定能拿到“最强剑客”以及三千银两的。但他没那兴趣,我想了想也应该能理解他,这么多年了,他和别人打斗的次数多不胜数,对于打斗切磋,应该没兴致了吧——又或者说,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还没有人赢过他,他已经没了兴致?
  而且,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名。
  
  擂台上的比武进行得很快,才过了不久,就有人挑战上一届的胜者了:
  这个上届胜者看起来就不简单,一踏上擂台,我就感觉他气场十足,他上半身只搭了一条毛巾,露出魁梧的身材,满身肌肉,看得我羡慕不已,羡慕得想把他这身肌肉都铲下来炖汤。
  
  师姐看了我一眼,说这不是羡慕,是嫉妒。
  
  不过,我觉得还是挑战他的人厉害:那是一名身穿浅蓝色衣服的年轻女子,身材纤细,长得很漂亮,一头黑色的长发用水蓝发带绑着,额前散下几缕黑发。她的眼睛很水灵,黑白分明的,鼻梁也高挺,嘴唇粉润,就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一般。
  
  她手执着剑,歪了歪头,对上届的胜者笑道:“小女子顾澜,初来乍到,还望阁下手下留情。”但在此之前,她已战胜了许多对手,从未败阵。
  
  “顾澜?她就是顾澜?难怪长得这么好看,原来她就是顾澜啊!”周围的人开始讨论纷纷,我听着也好奇,就戳了戳前面的人,“请问顾澜是谁呀?”
  
  “哎?这你都不知道?”那人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是啊。”我笑了笑。我虽然不知道这位名叫顾澜的女子是谁,但不知为何,我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而且还有种亲切感?就如同我初来这城里的感觉……很奇怪,我应该没有认识过一个叫顾澜的女子啊?
  
  “顾澜可是这一带出名的舞姬呢!”我面前的人解锁道,“她是出了名的美人,但她就只卖舞艺,赚的钱不多,所以今天才会来这里的吧!”
  
  “哎!大兄弟你没说全呢!”另一人插话道:“顾澜是要去远地寻亲的,一路过来,钱不多了,所以才会来这里。”
  
  随后,他们又聊起劲来了,我也没再理,注意力回到了擂台上。
  
  顾澜已经和那身材魁梧的大兄弟打起来了,这两人看起来就是差天别地:
  顾澜每一招都很美,似是柔美的剑舞,体态轻盈,很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直挥过来的硬拳头,又灵巧地闪过利剑,然后旋着剑舞,舞了几朵剑花,对方用剑挡了下,她又迅速转到另一边起剑,整套动作很流畅,毫无破绽。
  
  身材魁梧的大兄弟则是实拳实剑,看准就揍,可是都被顾澜一一闪躲,而后乘着这当中空档,她几剑下去,刺伤了他。
  
  “顾姑娘武艺在某之上,某甘拜下风。”大兄弟对顾澜抱拳道。
  
  “承让承让。”顾澜笑了笑,也抱拳道。
  
  “恭喜顾姑娘,请问还有人上来挑战吗?”主持人喊道。
  
  这时,花花师姐忽然一跃翻到台上,扬了扬银月棒:“我来!”
  
  “这位姑娘,不能这武器。”主持人道。
  
  “不碍事的。”花花师姐冲他笑道,“我不抢奖金不抢称号,只是见顾姑娘武艺过人,想领教一番。”
  
  “这……”主持人有点纠结了,“这得问顾姑娘……”
  
  “好啊!”顾澜一口答应,又道:“那我也不用剑了,还是这个顺手。”说罢,她拿出了一支竹笛。
  
  我感慨终于有人和我一样会欣赏了——可下一刻,我下意识地拿出竹笛一看,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这一看可不得了,我手中的竹笛和她手里的那支怎么看着这么相像!?巧合吧?但是,越看越像啊……不对,我这竹笛应该是独一无二的,笛子身上纹有蟠龙,虽然不显眼,但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到的,顾澜手里那支我看不清,估计没有的吧?只是形像罢了吧?天下这么大,笛子撞个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跟自己解释,这时候,我也有一种预感,眼皮也开始跳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着,师姐和顾澜要开始了,顾澜把竹笛放唇边,奏出一首曲子。
  
  这时候,我几乎要窒息了:
  这个旋律我再熟悉不过了,这竟是《望乡》!
 
第五十五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时候,越是想去想起些什么,越是想不到什么出来。
  我只知道我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对于我而言,顾澜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茫然间,擂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是花花师姐赢了。
  
  “姑娘武艺高强,顾澜甘拜下风。”顾澜抱拳笑道。
  
  “顾姑娘太谦虚了。”花花师姐也回礼道。
  
  在台下观众的一阵吵杂声里,我又陷入了沉思。
  我打算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先抛开一些复杂的猜想,顾澜是否会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只要问她就行了。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是找机会接近她——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用我太费心了,花花师姐竟然成功地邀请了顾澜到客栈“喝杯茶”,交流交流,我由衷地佩服她。
  
  随着比武大会的散场,花花师姐带着顾澜到我面前,对我笑道:“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顾澜姑娘。”然后又转向顾澜道:“这是我师弟,小青砚。”
  
  “没有那个‘小’字啦!”我笑了笑,哪有这样介绍人的。
  
  顾澜听罢,“噗”地笑了,她笑起来我也有种熟悉感,我试着追溯着……似乎,很像我母亲。虽然我对母亲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可这种亲切感确也不假。她会不会认识我的母亲?或许还知道我的母亲在哪?
  
  但我心里很快就否决了,这未免太天真了,这么多年来,有关我父母的消息一点都没有,加上师父和大师兄的有意隐瞒,我已经能隐隐感觉到什么了。从最初的接受不了,到如今的淡定,可以接受了那最差的两个字:死亡。
  
  可我想,我到底还是在意的,那是我亲生父母,是死是活,怎么死的,活又活在哪里,为什么抛下我,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也是我唯一一个不喜欢大师兄的地方,他总爱瞒着我,不管瞒我是不是为了我好,我只知道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更不好受。
  
  许是生来对于探讨真相的执着吧,我想知道事实真相,知道之后到底会有什么影响,对我好不好,都应该让我知道了,再自己定夺。
  
  后果我也自己承担。
  
  “哎?大师兄呢?”花花师姐的声音把我唤回了现实,我这才发现原本就在我们身旁陪我们看比武擂台的大师兄不见了。
  
  “他回客栈了。”二师兄说,“我见他脸色不太好。”
  
  “哎,他那小身板,该不会是病了吧?”卜渊道。
  
  “……我大师兄那还叫小身板啊?”我不禁笑道,“你也差不多啊!这都小身板,可能要上届比武胜者那才算大身板了?”
  
  卜渊便笑了笑,没接话了。
  
  “走走走,我们去客栈,我请客!”花花师姐跟顾澜说。
  
  “好啊!”顾澜笑道。
  
  “对了,你们不是本地人吧?”路上,顾澜问我们,“可否请教一下,你们师出哪个名门呢?改日我也想拜访一下。”
  
  师姐朗朗一笑正要回答,却被二师兄按了下肩膀,就奇怪道:“怎么了?”
  
  二师兄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尽管他的脸本来就很白,但现在明显白得不自然。
  
  “没什么。”我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确实仍清澈地如同孩子一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看样子只是不经意碰到了师姐而已。
  
  可我仍感觉怪怪的,他还是打断了花花师姐的回话,让她们自然而然而讨论别的事情去了。
  
  花花师姐心很大,没有太在意。
  
  可卜渊也看出来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用目光打量着顾澜,所幸没让她发现。
  
  回到客栈,师姐找了张她觉得样子帅气一点的桌子,招呼顾澜坐下,而后又叫了几碟小菜,两坛子酒。
  
  “我去找师兄。”二师兄说罢,直接上楼去了。
  
  我觉得我该主动一点,所以打算等师姐唠嗑够了就出手。不过师姐的唠嗑也太有技术含量了,似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低头沉思片刻,决定打断这个话痨。
  
  正当我思索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顾澜却抢先一步,对师姐说:“哎,花花,你冷落你师弟啦!”
  
  “啊哎?”师姐这才看向我,然后笑得一脸灿烂,“小青砚不会介意的吧?”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可还是赶在她继续唠嗑之前对顾澜道:“顾姑娘,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笛子?”
  
  “可以呀!”她笑得大方,立刻拿出了她的竹笛,递了给我。我向她道了声谢就接过笛子,然后仔细地观察。笛身没有蟠龙,但这也不是令人舒心的事情——没有龙,但有凤。
  
  龙和凤,让人很自然地就联想成一对,这竹笛该不会是配对的吧?我想着,就把自家的竹笛拿出来,打算看看这做工和其他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差异,没想到我刚把自家竹笛和顾澜的放在一起的时候,顾澜忽然惊讶地轻呼了一声,满目难以置信地望着我。
  
  我正奇怪她的反应,可下一刻,我自己也不禁惊呼出声:
  
  看这两支竹笛的做工,这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龙纹和凤纹的雕刻方式也是一样的,连笛子的长短都是相同的!
  
  “你……”顾澜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愕然地和她的目光交接在一起,良久,她才几乎颤抖着问我:“这竹笛是你的吗?”
  
  我点点头,“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
  
  而后,我看着她的眼眶渐渐地变得红了,她似是强压着情绪,拿回她的竹笛,兀自地吹奏起来……笛音一起,我心里就好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地撼了一下,整个人不由地晃了晃,像是行走在山边的栈道上,一脚踏空了。
  那竟是《望乡》!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我的手跟着潜在的意识走,拿起了竹笛,放到了唇边,和顾澜合奏了起来……
  
  我听到了师姐带着惊讶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一言不合就吹笛子了啊?怎么回事?”
  
  可我也没停下吹奏,直到——“啪嗒!”顾澜手上的笛子掉到了地上,可她却向我扑了过来,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两肩!
  
  她抓得很使劲,我能感到肩膀上的疼痛,脑子也因为疼痛而渐渐清醒过来,可又因为她的一句带了哭腔的话再次陷入了混沌之中:
  
  “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五十六章
“弟弟……”她喃喃着。
  顿时,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落入了一片混浊之中,一瞬间有千万个念想涌了进来,可我一个也抓不着……半晌,我呆呆地:“什么?”
  
  顾澜这才放开我,一双带着泪的眼睛看入我的眸子里,“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姐姐啊!”
  
  姐、姐姐!?我满目惊讶地看着她,我从不记得我有一个姐姐啊!?
  
  花花师姐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对顾澜道:“顾、顾姑娘,你、你认真的吗?你确定!?”
  
  “我确定!”顾澜抬手抹掉眼角的晶莹,无奈她看着我,看着看着,又溢出了泪珠,我慌乱间只知道跑去找掌柜的拿了一张干净的手帕来递给她,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她也很努力地吸着鼻子,尝试平复下来。花花师姐见状,扶着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尝试着开口说话,可是说话时仍是不由地一抽一抽的,我就又去向掌柜的讨了杯暖水递给她。
  
  我想跟她说,慢慢来,不急的,我等着。
  可是,我现在……我这身份……似乎也太没心没肺了。我是真的不记得我还有一个姐姐啊?虽然看着她我倒真有一种亲切感。我愣愣地看向师姐,还好她懂得我的意思,拍了拍顾澜的肩膀,“顾姑娘,没事的,慢慢来。”
  
  过了许久,顾澜渐渐平复下来,喝了两杯水,重新对上我的眼睛,但她的眼眶依旧红红的,“这一对竹笛是爹娘让城里有名的师傅制造,然后,是爹自己一个人在笛子身上分别刻上了龙与凤,是独一无二的。”
  
  我愣住了,“独一无二”这个词重重地敲了我脑壳一下。
  
  “刚才你吹的那首是《望乡》吧?”
  
  我木木地点点头。
  
  顾澜:“那你是从哪学来的?”
  
  我摇摇头,说:“好像是生来便会的,现在总能熟练地奏出来。”
  
  “不可能生来便会的,必然是有人教的,你不记得了吗?”
  
  我摇摇头,小时候的事情我实在是一片空白,我的记忆里好像就是缺失了这一部分,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许,她真的是我姐姐也说不定。
  
  顾澜:“是娘教你的,你那时候可喜欢听娘吹笛子了,娘总是吹笛子哄你睡觉呢!”
  
  我摇摇头,“我没印象。”
  
  顾澜的眸子里顿时透露出失落感:“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诚实地点点头。
  
  顾澜低头思考片刻,又抬头冲我笑道:“没关系,毕竟那时候你还小嘛!不记得也很正常的。”但她的笑容很勉强,我还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
  
  她这样看得我心里猛抽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口而出:“姐姐。”
  
  顾澜便笑了,这一次可见她是由衷的,笑得非常自然,非常好看。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她是笑着的,可我又看着她的眼里掉出了泪水……
  
  她看到我慌乱的样子后,解释道:“这是开心的泪,我找了十四年了,总算是找到你了!不管你记不记得我,你都是我的好弟弟!”
  
  许是她的话恰好扣到了我心中那根弦,我看她这样,觉得眼眶也有点发热。
  
  她……是我的姐姐啊……
  原来我在这世上还有亲人的……
  
  那么,是不是……我仿佛又抓到了一丝希望:
  “姐姐,爹娘还好吗?他们在哪?”
  
  她闻言后,脸色一沉,摇了摇头。我所抓住的那一丝希望似就要被人夺走准备掐灭,我挣扎着把它抓牢:“什么意思?”
  
  她比大师兄要直接多了:“他们都不在人世了,在十四年前,就永远地离开我们了。”
  
  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但消息确实了后,心上好像塌了一块,空空荡荡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在我手里了。
  
  恍惚间,我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我回神一看,见是花花师姐。
  “师姐?”
  
  “我想,我应该能明白你的心情吧?”花花师姐温柔地笑了笑,“不过,既然都过去这么久了,也别太难过了,你看,你这不就和你姐姐相认了吗?你还有这么个亲人呢,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谢谢。”我回师姐一个微笑,表示我没事,然后又冲姐姐笑道:“姐姐,都这么那么久了,别难过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她的眼神忽然狠厉起来:“这个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当我和师姐感到惊讶的时候,她又放软了语气,说:“没事,我自己会解决的,这事情你们也别问了,是我一时失言了。”随后,她起身就走了。
  
  留下一脸错愕的我和师姐。
  
  尽管她嘴上这么说,但她前一刻凌厉的眼神不假,我不禁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我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青砚?”花花师姐唤了我一声。
  
  “哎?”我看向她。
  
  “你还好吗?”她担忧地。
  
  我朝她咧嘴一笑,“还好啊!”
  
  她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我真怕你想不开。”
  
  “没有啦!师姐放心!”我想了想,补充道:“我以我的帅气作担保,我真的没有想不开!”
  
  然后,她不出意料“噗”地笑了起来,“小青砚还真是自恋!”
  
  笑了就好,我心想。
  
  “对了,小青砚不跟上你姐姐吗?”她问。
  
  我摇摇头:“她应该还有她的事情要办,我这么贸然跟过去反而可能拖累她吧。”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不然不会刚认了弟弟就急着走的。
  
  “好吧。”师姐说,“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就在这时,卜渊忽然从楼上跑了下来:“你们的大师兄呢?”
  
  “什么?”我和师姐同时道:“不是在房间吗?”
  
  “不在啊!我刚刚找了一遍!”卜渊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就回房间了,然后我过去敲他的门他没反应,打开门他人没在,我就以为他下来陪你们了!”
 
顶!越来越喜欢你的风格了,感觉有种举重若轻的心态。(但时而又有点小白心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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