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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长篇武侠小说《绿苑逢春》[第15页] |
作者:倚月____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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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恢复意识后,不需要睁眼,已经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了——被绑了。 不对,正确来说,我的双手是被铁链锁着的,冷冰冰的触感。 我现在身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在绛湖晃荡了这么多年来,竟不知道绛湖还会有这种地方,又或者说,这里已经不是绛湖了? 这是一个室内,一道闭着的残旧木门,只一个窗户,透进来的光不算弱,猜测是上午时分,墙也有些掉粉了,周围没有其他物品,显得本来挺小的空间里有点空旷。 我的竹笛不见了,估计被当做武器没收了。 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手都被反绑背后,脚上系着沉甸甸的……唔,铁球? 我试着挪动下身体,发现还是可以的,他们没干脆把我整个人禁锢住。 不过,他们……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师姐跟和焕在哪呢,有没有出事? 我本想着走近木门看看,但无奈还是没有这个力气。 毒还没解。是我找错解药了吗?不,我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是那个老大夫没有说实话吗?我回到医馆的时候,老大夫也是不见了的,为何我去追人,只看见和焕? 我的脑海里很快便浮现出两个字:圈套。 从一开始的妇人被抢劫,到和焕追贼时被下毒,再到老大夫故意支开我,就是一个圈套。也难怪那时候妇人是那般慌张的神色。 可惜我悟得太晚了。 我想,他们所针对的对象是和焕,为什么? 和焕不是江湖中传闻的真正的侠者吗?理应没太多的仇家才是。 这时,木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差不多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是什么人?”我问。 “……这应该是我问你吧。”不想,他却是这么说,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我顿时懵了,什么什么关系?而且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圈套也设了,毒也下来,人也抓了,做完这一套后才问人是谁!? “少装傻,你是她的什么人?该不会是小情人吧?” ……我,该不会,又惹上什么事了吧?他是把我当作……唔,情敌了?不对啊!要是他把我当情敌,他为什么下毒的对象也包括了和焕!我想不明白,不会又是想套我的话吧?想着,我也就没应他了。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可他的逻辑也有点奇特,而且听上去还有几分生气。 要不是想到他们也对和焕下手的话,我估计就信了他喜欢她了。 我留意到他进来时没有顺手关上门,便试着站了起来,倒也还轻松,我就马上快步冲去门口! “呯!”下一刻,那男子立即扣上了门,神色带着几分惊讶:“你……走得动!?” ……我双手双脚健全的怎就走不动了啊?就是因为腿上的铁球才没有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冲出去。 “你是什么人?”男子继续问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看向他。 “最好告诉我真实的答案。” “男人。” “……” 而后,我眼前的这个男子脸色一沉,能感受到杀气了,“看来不让你尝点苦头,你就认不清现实。” “……”难道我说的不是现实吗!大兄弟你是要打得我变性啊!? 不过,我倒是挺淡定地看向他,说了声:“来。” 也不是我作死,只是,我感觉我的脚活动起来还是可以的话,可不可以再冒险一下,看看能不能借这个人的力量解决掉我脚上的束缚,最好就是把手上的铁链也崩掉。 但是为什么他还不动手啊?难道我的想法被看穿了? 我表面上装作很淡定的样子,淡定地看着那男子,他只是捋了捋胡子,似在思考些什么。 至于吗?动手打个中了毒又没什么气力,手脚也都被束缚着的人,到底还要担心什么? 所以我尝试去激怒他,朝他笑了笑,“你该不会是在害怕你?怕一个手脚被绑着的人?”唔,我现在大概算是作死了…… 果然,那人忽然像斗牛一样冲过来了,本来面对这样的攻势我该闪躲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我立刻一个转身,靠着感觉以手迎上对方这一招! “砰!” ……感谢他帮我破开了铁链,也帮我的双手找回了对疼痛的感觉——我收回双手到面前一看,除了有红红的铁链痕,还有被打的一大块淤黑,但同时,男子的双手也红透了,这铁链也挺厉害的。 那人好像感觉受到欺骗似的愤怒,下一刻,他手里多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来,直挥向我! 我现在手无寸铁的,这刀看起来还挺锋利的,被砍到的话一定很疼!怎么办!?在这时候,我灵光一闪,掏出怀里的一颗名为黄哒哒的黄珠子,甩出去挡这一刀! 不知道那人是被忽然冒出来的黄色不明物体吓到了还是黄哒哒太了不起了,那刀砍着黄哒哒后 黄哒哒是被砍凹进去了,但瞬间反弹回原本圆溜溜的样子,而到直接就被弹飞了,直掉落在地上:“啪嗒!” 男子立即去捡刀,这时黄哒哒已弹回我手里,我瞅准机会扔过去,刚好打中他捡刀的手。 黄哒哒的质感终归是软的,我自是知道,只能起个短暂的惊吓作用——但已经够了,我立刻冲过去抢先一步捡起刀,双手持刀,用上腰的力气,照着男子的脸就劈过去,不料他一个空手接白刃给接住了,顺势往前一推,我一个趔趄往后坐倒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起来,男子就过来顺势双手按上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推倒地上,继而使劲地按着我…… 似乎是怕我挣脱的样子,但事实上我也没有挣扎。 我知道我身上的毒还没解,不应做无谓的挣扎,浪费力气,若是要做的话——我猛地抬头狠狠地咬着男子的颈部,没几下就嗅到了血液的腥香。 对,我感到的是“香”,而且,嗅到血香,血也入了口中后,我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舒适,浑身舒坦……我自然不是变态。 我此时才有了疑问,我自昏迷到现在,是不是过了一天的时间了? 但当我想着的时候,一股不由我控制的力量萌生了,我的手不由我控制的,一把将压在我身上的男子掀翻在地,接着,我的身体也不受我控制地欺身往男子身上压去。 我、我不是已经见着血了吗?还是说,已经晚了!? 顿时,我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和焕对我说的话: 修习摄魂笛曲,若一天见不到血,便可能会反噬。 我现在满脑子里只有“反噬”两个字。 事实上确实是晚了,我只觉得体内一阵翻滚,且有种好像体内有无数只小虫子蠕动,拼命要从我的皮肤钻出来,它们不断地动,不断地啃咬,而我自己则是一会儿极热,一会儿又极冷,根本无暇去管它们。 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但我能感觉到我在做什么——我把男子压在身下,撕咬着。 没错,是撕咬,还配以手脚把他给拆件,肢解……不久后,那就是一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尸体,若是外人看来,不细看还看不出它原来是一个人。 但我体内那种疯狂的力量似未满足,脚上的束缚瞬间“嘣”地断了,然后走向木门,一手撕开,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竟站在我身前——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打向前,门前的人先是试着用手制止我的手,发现制止不住,抽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青砚?”对方诧异地开口,这声音我很熟悉,听了十几年了——是花花师姐…… 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状态会对她做什么,我几乎是拼了力气地开口,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快走!” “发生什么事了?”师姐无视了我好不容易说出来的两个字了,居然还愣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下一刻,我的手完全脱离控制,整个人扑向了她,而手上的疯狂的力量也无视一切地打向她——不可以!我在心里呐喊着,拼命要停止这个动作,但太难了,我只能拖延它攻击的速度,但我清楚地知道,就算师姐现在跑走,它也一定能追上。怎么办!? 我总算明白反噬的痛苦,不是肉体所承受的“痛苦”,而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 而我在意的人,此时就在我面前。她根本没想过离开——反而走近,“你怎么了?我可以做点什么帮你吗?” 我忽然有个想法,我不能控制我不去攻击,那就是我可以控制我的攻击吗?反正都是攻击,它一定不会介意。若目标一定要是人的话——我拼尽全力,让我的左手狠狠地砸向我的右手。 只是一下子的事情,我的左手砸出了朵朵血花,而我的右手的力量好像也一下子没了一半……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让左手打向自己的胸口……还没砸着,一阵悦耳的笛音传来,我好像全身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似的,接着是意识渐渐模糊,整个人软倒地上,眼前没入一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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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重新睁开眼时,我发现我正在一个人的怀里,暖暖的。 我本想抬手揉揉眼睛,但……左手无力,右手很疼。无奈之下,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改为眨了眨眼睛。 “诶?醒啦?”是花花师姐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在师姐的怀里啊! 但下一刻,她立刻就放开了我,我差点就摔了——“谢谢你啦,和姑娘!” 我勉强站起来,只见和焕正站在一旁,笑了笑,依旧是梨涡浅浅,十分好看,只是一头黑发松松散散的,原本发上的步摇也不知所踪。 我有点发愣,我们这是还在原地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 “应该是废弃的屋院。”和焕道,“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我们一起想办法出去。”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往周围看看,不远处有一扇大门,应该是出口。 “外面围着人,我跟和姑娘身上的毒还没解,我用气场暂时隔开了他们。”师姐摊手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我试着活动下筋骨,全身酸痛,打架的时候一定够呛吧。 “那可以开门看看吗?”我想知道到底围了多少人。 “应该可以。”师姐说着,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接着,我清楚地看见几十个人就围堵在门前,密密麻麻的。 我还没来得及惊讶,那些人竟就走进来了! 随着师姐喊了一声:“不好,气场碎了!”我就意识到,这下可要出事了! 我下意识往腰间一摸——糟!我的竹笛被这些人收走了,我现在就只有黄哒哒了。 我也没法去管那么多,摸出黄哒哒就扔出去。 不想下一刻我就懵了——怎么,有个和黄哒哒差不多的粉色小圆球和黄哒哒一同飞了出去!?我转身一看,见是和焕。 和焕淡淡一笑,“我现在就只能扔粉哒哒了。” ……粉哒哒!?和黄哒哒性质一样的?不是,等等,“哒哒”到底是个什么物体?可没等我纠结这么多,我眼前就猛地闪出一道银光,我忙抬手一挡,顿时入目的就是一道血光! “青砚!”我下意识捂手的时候听得身旁师姐喊了一声,我闻声一转身,却见她身后一把大刀正袭来——“小心后面!” 师姐的武器也被收了,她立刻转身用手硬生生把袭向她的大刀拽掉,紧接着赤手空拳地就冲了上去逮着人就狠揍,但显然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怎么做都处于劣势。 转眼间,我们三人便被围住了,且浑身是伤。 怎么办?我慌忙间忽然想起一件事——我不是还有几只向天椒吗?我拉上身旁两人,低声耳语几句,然后把向天椒放手里,搓碎成粉,定好一个突破口——出其不意地一手的辣椒粉甩过去,趁着顿时产生出来的混乱,拖上身旁两人的手直奔过去,顺便往黄哒哒注入内力,猛地甩向后面,阻延他们追来的脚步。 我们拉开一小段距离后,师姐咬咬牙,又运功起出一个漂浮了几片绿叶的气场作阻隔。 绿叶微微颤抖着,气场很不稳定,我也咬咬牙,往气场倾注仅剩下的气力。 可也是徒劳的,我就这么见着绿叶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我们知道它是撑不住了。 我见师姐握紧了拳头,大概是要等气场散去后,和他们拼了。 于是,我与和焕握紧了手里的小圆球,准备发射。 很快,绿叶开始破裂了,也意味了这气场即将破碎。 我们压低声音开始倒数:三、二、一…… 就在绿叶碎掉,气场散去的一瞬间,我们的“一”尾音刚落,一声惨叫就打破了这局面: 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笔直地插在其中一个人的胸口中,那人“啪”地摔倒在我们三人面前,紧接着的就是我们三人面前多了个气场,浮着流动的数片青翠绿叶——是属于绿苑的心法! 接下来,一阵阵惨叫声不断起伏,兼杂着白玉簪飞舞的“嗖嗖”声:一眨眼便是一根白玉簪快速刺入一个人的胸膛,那人应势而倒,血从嘴角渗出来。 我望向上方,一个头戴斗笠的人似从天而降般,藉着灵动的身法在人群中游走,翻飞的白衣不沾染一点尘埃——但我更注意的是他那白皙修长的指间夹着数支晶莹的白玉簪,随着他脚上一踏身前一人的肩膀上,借力跃到半空,下一刻,十来支白玉簪呈扇形散射下去,十几个人随即应声倒地! 只不过三两下功夫,那些原本围着我们的人全数倒地,我们面前的气场也收了回去。 滞在半空的人这才翩翩而下,雪白的衣服不沾分毫的血沫。 他把手里未用完的两支白玉簪收回时,我观察了一下,这白玉簪晶莹通透,看这玉的质量,可是上等的玉簪——为什么可以当飞镖来扔!? “二师兄,你怎么这么土豪?”我对他道。 他倒是答得干脆:“别人送我的。” ……谁这么土豪啊? “走吧,”二师兄道,“回家。” “等,等等!”我说,“我的竹笛不见了,我先去找找。” “我帮你找,还有葵花的武器。”二师兄说,但随后和焕却道:“不用了,我来。” 接着,她随手捡了一具尸体手里的武器,问师姐:“是叫银月棒吗?”在师姐满脸疑惑却又点了点头后,她抛起了粉哒哒,轻声地对这个圆珠子说:“请把我手里的武器换成银月棒。” 顿时,这个粉色的圆珠子滞在了半空,随后散出点点粉色的光点,下一刻,和焕手里的武器碎裂了,一只银白的短棒忽现在地上,师姐立即捡起来摸了好几遍,惊喜地:“真的是我那根!谢谢!” 我见着惊讶极了,也学着和焕,把黄哒哒抛起来,随手捡把武器,请黄哒哒也帮我把我的竹笛换回来。 黄哒哒顿时就散出了点点暖黄的光来,接着,我手上一轻,那武器已经碎在了地上,换来一支完好无损的竹笛,我仔细看看,笛子身上确实有那独一无二的龙纹,加上熟悉的手感,这便是我的竹笛。 “好了,走吧。”二师兄见着这神奇的一幕,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伸出了手来——“那个,我还是有走路的力气的,师兄你飞太快,我会头晕。”我尝试委婉地拒绝他。 “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这里是城郊地区,路途很长。况且,耽误一刻,你体内的毒就多扩散一倍。”二师兄一本正经地说着很吓人的话,“到时候你会残废。” “……”我无法反驳,只不过,“和姑娘怎么办?师兄最多也就一手拖一个吧?可我们三个人……” 但二师兄答得还是很干脆:“你带上啊。” 我倒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和焕,她微微一笑,“有劳了。” 我便也朝她笑了笑,向她伸出手,她就挽着我的手。 之后,二师兄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师姐,踏起轻功便直飞出大门。 不知道是因为拉了三个人的体重还是顾及到我们可能会头晕,二师兄这次也没飞多快,至少和马车差不多,对于平时比马车还快几倍的情况来说,这次我感觉良好,没头晕之余,甚至还感觉比坐马车还要舒服点,毕竟不像马车跑路时不时的颠簸。 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回到了绿苑,然后直奔药师堂而去。 二师兄跟药师堂里的老先生打了个招呼后,老先生点点头,走过来把我们三个人拉进去坐下来了。 老先生让我们都伸出手来给他看看,而后他给我们都把了一次脉,“你们手上感觉使不上力气?” 我们点头。 而后,老先生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啪!”然后毫无预兆地一手打我手上,我猝不及防地被吓着了,“哇啊!”一声就一个后跳,赶紧搓搓手,想是红了吧,那么大一声……咦?怎么只是微微地发红呢?明明很疼啊! “截元粉。”老先生得出结论,“虽然症状和涣力散差不多,但涣力散不会截阻血脉,而且中和涣力散可用向天椒,但若截元粉碰着向天椒,会加快扩散。”他神情严肃了起来,“尽管两者症状差不多,但凡是学医之人定当能分辨得出,除非是有意陷害。” 他说罢,我立刻就一阵心悸,我想起之前要我找鲜向天椒的大夫是圈套中的一环,没想到他不止是引开我,还特意误导我去找这种相反的所谓解药! “所以,误导你服用向天椒的人,你认识吗?”老先生对我道,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老先生便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翻了三只小药瓶,递给我们各一个,“这是百花露,舒通血气的。” 百花露这名字不错,我打开瓶子,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很是好闻——这应该不是很苦了吧? 我满怀希望地仰头灌下去,心想药师堂终于能出个不苦的药了……!?“咳咳!”,没想到药汁刚触及味蕾,我立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超浓苦味,就像浓缩的黄莲汁一样!但我又这么耿直地直接仰头直灌…… 药师堂的药怎么可能不苦!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们是不是又卷入一些奇怪的事件里了?”为我们处理好身上的伤后,药师堂的老先生看向了我。 “不知道。”我们三个人齐声地回答。 “唉……”老先生无奈地笑了笑,“那么,你们对事情相关的人有头绪吗?” “可能有。”和焕道,“我好像认识当中一个人,名字我忘了,只记得他下巴有撮胡子,会易容术,是以前在擂台切磋认识的。”而后,她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不过,他死了,尸体被不规则地肢解,血肉模糊的,也没法在他身上找什么东西了。” ……这,莫不是被我失控时撕掉的倒霉蛋!?不是,等等,易容!?要是我撕掉的真是他,而我想起他之前捋胡子的动作……唔,和那个误导我们的没医德的大夫一样,那么,“那大夫也应是他了。”我说。 但终究人还是死了,我们又从何再找头绪呢? “听闻最近绛湖又有势力兴起,会是他们吗?”老先生看向站在一旁的二师兄,“是新的门派?” “他们算什么门派?毒【和谐】粉派么?”二师兄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似的。 也是,他甚至不需要出剑就解决了那些人,想来也是没多少威胁的。只不过……毒【和谐】粉派,还真是粗暴直白的名字。 老先生便笑了,“对了,连愈还没回来吗?” “嗯,师兄去调查这个新兴势力。”二师兄道。 诶?调查这事不是一向是二师兄一手包办的么?我这才感到疑惑起来。 后来我从老先生那得知原来之前确实是二师兄打算包办的,但出去一会儿后就回来了,怀疑那帮人持有毒【和谐】粉,二师兄本身抗毒性就差,为免干起架来时麻烦,他回来从房里拿了一包白玉簪打算尽量不近身地进行打斗,但刚好大师兄过来了,听闻对方有毒,就不让二师兄去,只说是我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让二师兄去找我,他自己去调查。 “他应该晚点就能回来了。”二师兄道。 大概是酉时左右,我吃过晚饭后,正沏着茶,大师兄就回来了。 “我回来啦!”大师兄带了一个包裹回来后,拍拍包裹的尘,递给师父。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蹦出一个画面——打开包裹后,露出来的是个鲜血淋漓的人头。 但我马上便想到大师兄又没二师兄那么变态,没有随街捡人头的习惯,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但当师父打开包裹后,我就成功打了自己的脸—— “哇啊!”师父当场就是惊叫一声,我定睛一看,头皮都炸了——不是血淋淋的人头,而是……铺了尘的骷髅头! 这惊悚度和普通人头也没多大差别啊! “不是我干的。”大师兄无辜状,“我只是在他们那边捡个东西。”说着,他指了指骷髅头旁边的几本书籍,“这里还有东西,我可没随街捡人头的兴致。” “行踪没暴露吧?”师父一边拿出书籍一边问。 “嗯,暴露了。”大师兄坦诚地,“去拿这包裹时被人发觉了,还大喊了声‘来人捉贼啊!’” “……小****。”师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怕惹什么麻烦?” “为了断绝后患,我把他们清理了,彻底的。”大师兄说。 “就是说,全部……?”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点点头后,我更是讶然,居然全部清理了!?这毒【和谐】粉派还真是短命。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大师兄铲门派都是说铲就铲的…… “说起来,为师觉得这人头才是首要。”师父仔细端详着骷髅头,“小洞洞,你认识他吗?” “这……”洞世大师沉思了一阵子,“眉心梅花印,右耳三小洞,莫非是孤梅?” “像了。孤梅眉心有个黑梅标志,而这骷髅头的眉心处也有黑梅。”而后,师父把骷髅头转动了一下,只见约是耳骨处的地方还有三个小穿孔,“当年孤梅和黄台打斗时,右耳被黄台的三枚金钉打中过。”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师父说及“黄台”两字时,我身旁的和焕好像轻颤了一下。 不过,我自己对于师父这番话倒没有多大感觉——师父在说什么啊?孤梅和黄台又是什么人啊? “孤梅……怎会落得这般模样?”洞世大师长叹了一声,“当年她还是个风华绝代的人啊!” 随后,师父拿起搁在旁边的书籍,一共四本,但没有一本的封面是有字的。 他随便翻开一本,写的竟是笛谱!还描绘了一位妙丽女子坐在河边柳荫下吹奏着笛子,女子虽是画像,但我看着她,那气质仿佛跃然于纸上,能想象出来这是个大美人。 所以说,这些书又是什么东西呢? 随后,师父接着翻开另一本,也是笛谱,他便搁下,再另翻一本——依旧是笛谱。 当他翻开最后一本时,我们才看到新的画面:不是笛谱,而是图画,画的是一位俊秀公子,折扇微笑。 师父再多翻几页,的确都是画,没有笛谱,一页画的是在湖上泛舟的翩翩公子,一页画的是在角亭看书的公子,一页是月下赏花的公子…… 只是,我怎么看都觉得,画上的公子都是同一个人,唯有场景、造型不同而已。 当中,让我有点感觉的是在某一页中,那公子坐在河边柳荫下吹奏笛子,这场景和动作,和之前那本书里也是河边柳荫下吹笛的大美人的神.韵,仿佛如出一辙。 “这难道就是孤梅和黄台?”洞世大师道。 这下,轮到师父缓缓合上书本,长叹了一声,“孤梅啊,当年多少英雄豪杰心里的一段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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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这个位置吧?软骨烂掉之后露出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表达了差不多这个位置就好啦)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晚些时候,我让大师兄给我讲解了一下孤梅和黄台。 “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觉得你找师父会比较好。”起初大师兄是拒绝的,但他被我一句话搞定了: “大师兄很久没有给我讲故事了。” “……好吧。”大师兄无奈地笑笑,“说起来,这是师父那年代的事情了。”接着,他翻开了那本描绘着吹笛美人的曲谱,我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细细看这图画,“上面的是……?” “孤梅。” 大师兄说罢,我就拿过这本笛谱,瞅得更仔细些了,这画上的美人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袭纯黑长袍,不添任何修饰,气质出尘,但更让人注意的是她额间似乎有个小黑点,不知道是图画刚好脏了这一点还是她生来就是有这一点痣。 “当年,有一个名誉蛮高的门派,叫做听梅轩。轩里之士要么是文人墨客,要么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总有一样擅长,可谓是风雅之地。日间轩里访客挺多的,都是些风雅之士互相探讨切磋,直到入夜后,听梅轩闭门不招待客人。他们日间做些风雅之人该做的风雅事,但到了夜里,他们做的是些‘特别’的事,比如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暗杀行动。而听梅轩的主人正是孤梅。”大师兄说罢,看向我手里的笛谱上面的图画。 “就如师父和大师所说的,孤梅长得很漂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风华绝代,追求者特别的多,甚至不少人为了可以经常到听梅轩看看她,学起了琴棋书画。而孤梅最有标志性的,就是她眉心处一朵黑色的梅花,是入骨的美。” 我这才恍然大悟,什么小黑点,原来是朵黑色的梅花啊!只不过应该画梅花比较麻烦,所以画这幅画的人为了省事才点了个小黑点了事吧? “这眉心的黑色梅花是天生的吗?好特别。”我感叹地,虽然我手里捧着的不过是一幅画,可是我看着看着,却不禁被它吸引住了,画上的这个人女子,越看越美。 “或许吧,好看吗?” “嗯,好看。” “据师父说,孤梅可是那一代不少英雄豪杰心里的一段传奇,应该就如她眉心这点黑梅花,印在了他们的心上。” 孤梅常着一身黑衣,披发示人,犹难掩她出众的气质,所过之处,大多会成为吸引人的一道风景线,就算是走在大街小巷上,也能引来纷纷目光。 直到收了黄台作徒弟,黄台送了一支红梅檀木簪给她后,她就把披散的长发挽成髻,用这支红梅檀木簪固定。 “这是黄台。”大师兄拿出那本就只有图画的书来,修长的手指扫过书上画的公子哥,“年轻的时候长得挺俊秀。” “年代很久远了,现在的黄台下落不明,不过听说已经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了。” 当年,孤梅和黄台是在街上偶遇的,当时她独自走在街上,一位儒雅清秀的公子执着题了诗的纸扇,冲她温和地笑——他便是黄台。 这第一次遇见,孤梅没什么感觉,可能是追求者太多,都麻木了吧,也没多看一眼黄台便和他擦肩而过,自己继续走自己的。 只不过,对于黄台来说,这一眼已是万年。 第二次的遇见是在一河旁角亭边,翠绿柳荫下,孤梅许是走得累了歇息一会儿,坐在柳荫下,拿出一支玉笛,径自吹奏起来,纤长的手指如舞蹈般在玉笛上跃动,奏出的乐曲清越优雅。 仿佛,她就这么坐在这里,已经是一道风景,轻风吹拂过时,她散着的乌黑长发随着风轻轻飘荡,不知荡去了多少人的心魂。 渐渐地,路过驻足欣赏的人越来越多了,黄台便是其中一个。 这位儒雅清秀的公字“唰”地合上了扇,温和地笑着观赏孤梅的演奏。 而孤梅本身,对于围观驻足的人群没有加以理会,吹罢一曲,起身拂去衣上细尘,正打算离去,那公子却温文有礼地对她道:“孤梅姑娘可否留步,听在下一曲,为在下指点一二?” 一般来说,孤梅对于这种是不做理会的,但对方也未等她作出反应,就拿出一支玉笛,走到河边,坐下来,刚吹奏了两声,不知他是个什么情况——竟整个人“哎呀!”一声往后仰,紧接着就是连人带笛倒插进河里,“扑通”地激起层层水花,但更要命的是——水花还溅了孤梅一脸。 孤梅的长发顿时被水沾得湿漉漉的,直覆到她脸上,她脸色一沉,拨开面前的头发,满目杀气,直盯着河面。 很快,那公子像只小鸡似的在河面扑腾好几下后扑腾上来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落水的小鸡一般狼狈——也亏他还能保持不失风度的温和微笑。 他拨开挡眼睛的湿发,无害地笑笑:“不好意思,不小心摔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很是真诚,如果除却他满身的水。他还是一位翩翩的公子。 孤梅倒觉得没脾气了,摇摇头,转身就走,不料那公子一把拉住她,“孤梅姑娘,你还没指点在下……” “差。”孤梅冷冷地。 “那孤梅姑娘觉得要怎么办才是呢?”公子真诚地。 孤梅扫他一眼,“放开。” “孤梅姑娘教在下好不好?”公子像小孩子扯娘亲袖子似的,“在下黄台,愿拜孤梅姑娘为师!” 顿时,围观众人一阵起哄,纷纷议论……这位黄台公子的脸皮厚度。还有不少打算看笑话的。 孤梅没说话,只看着黄台,也没什么表示。 接着,黄台诚恳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三遍。 “在下黄台,愿拜孤梅姑娘为师!” “在下黄台,愿拜孤梅姑娘为师!” “在下……” “嗤!”孤梅忽地笑了,“你若再往这河里摔一遍,我便收你为徒。” 众人一阵哄笑。 黄台却是满脸惊喜,“真的!?” 孤梅:“是的。” “那,请孤梅姑娘往后站点,不然在下怕又会让水花溅到你。”黄台说罢,见孤梅往后退开了,在众人的惊呼中,奔跑到河边,转身背对着河又是一个后仰,整个人完美地倒插进河里,飞溅出层层水花。 之后,黄台像一只小鸡般扑腾上来了,赢来了观众的掌声。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议论的声音:“这哪家的公子哥哟!这么拼!” “唉!又一个为情所困的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倒插插得漂亮!”…… “我……在下方才已经往这河里摔一遍了,那么……”黄台诚恳地看着孤梅。 孤梅轻笑,隐约浮现出梨窝浅浅,“那便随我来罢。”说罢,照惯例无视旁人眼光、口沫,领了黄台回听梅轩。 听梅轩不算大,大概也就普通大户人家一般罢,青瓦白墙,很是素净,几支红梅从屋内探出来,形成独有的风景。 孤梅带着黄台来到听梅轩的前厅,让黄台为她沏一壶茶,她坐下接过他奉上的茶,细呷一口,算是完成了拜师的仪式。 那是她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 完成了拜师的仪式后,黄台表现得十分雀跃,“师父!” “嗯,你想学什么?”孤梅只弯了弯嘴角。 “笛子!” “好。”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孤梅教学很用心,哪怕是黄台这种经常犯蠢的,拿反笛子啊、吹个笛子姿势太夸张扑街啊之类的,不出两个月,黄台都能自己编谱子了——当然,在此之前,黄台得到孤梅的笛谱藏书中领略一番。 有一次,黄台在翻看孤梅藏书时,发现了一本书,封面是“摄魂笛曲”,铺了不少尘埃,似乎很久没有被人翻看过了。 他心里好奇,正想着拿出来翻看,不料就在他伸手之际,一记掌风把他的手打开了,黄台顿时一惊,回神间只见一袭素净黑衣飘在他眼前,是孤梅,此时她好看的眼眸里尽是狠厉:“你做什么?” “我、我……”黄台被吓得不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这本书不能看。”孤梅冷冷地伸手拿过“摄魂笛曲”,扫掉了尘埃,收进袖子里。 “为、为什么啊?” 没想到孤梅却是摇摇头,“是先祖留下来的,叮嘱我不能看,你们也不能看,因为看了的话,会付出严重的代价,具体是什么,先祖没说,但我不希望你去实践一番。” “……”黄台愣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知道了吗?”孤梅神情严肃,直到黄台终于如梦初醒地一个劲点头答应,才满意离去,“其他书你且随意。” 黄台点点头,目送孤梅离去,看着她背影那头披散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飘飘荡荡的,看得他入了神,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翌日,黄台特意逛遍整个城镇,买了一支点缀了红梅朵朵的檀木簪送给孤梅,说是亏得孤梅他才没看那摄魂笛曲。 但实则心里想的是,孤梅这一头长发这么好看,加点点缀肯定更美。 孤梅轻笑,一声“多谢”便接过发簪,把一头散下的长发挽起,用发簪固定了。 “好看吗?”孤梅笑着,浅浅梨涡里尽是暖意,只见这红梅发簪和她极配,乌黑的头发点缀着这朵朵红梅,气质高雅。 “好看,师父喜欢就好。”黄台看着,也不禁笑了起来。 此后,孤梅便没更换过发型了,每天都戴着这支红梅檀木簪,听梅轩里的人见了,都笑说是他们轩主有心上人了。 孤梅每每只是道一声只是徒弟送的罢了。 只不过那时候,谁也不曾想过,有那么一天,孤梅狠狠地拔下头上那支红梅檀木簪,散下一头黑发显得凌乱,却掩不住她眼底冷然,她把这发簪放手心上,摊开手伸向黄台,尚未开口,已引得黄台浑身一颤。 “师父。”黄台没动作,只是恳求般地望着孤梅,认真得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傻劲儿。 孤梅却是冷笑一声,黄台顿时如跌入冰窖,心里寒意渐渐蔓延开来——这么多年来,孤梅从未对他冷笑过。 孤梅不语,手上一放,“啪嗒”一声,那支点缀着朵朵红梅的檀木簪摔落地上,也意味着多年师徒情谊,就此了断。 而后,她不愿再看眼前这个人一眼,转过身去——“出去。” 身后听不见回应。 “滚出去。” “……” 直到身后只听得风吹进来拨动窗帘的声音了,她才转过身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庭院。 而后,这窜入屋子里的风带出去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孤梅生来不是绝情之人,只不过,眼下是事实摆在了眼前,她就算不为自己负责,也要为听梅轩负责。 黄台,是官府的人。 听梅轩日间舞文弄墨,夜里做些收人钱财的暗杀勾当,官府一直在调查,并插手对付他们。 而近年来,官府的动作很频繁。 去年年初,官府借送礼拜年为由,搜查了整个听梅轩,就算是孤梅亲自出面也徒劳无功,但听梅轩也没有贸然动手,怕是官府找到理由封杀他们,孤梅也只是忍了过去,暗暗叫人来把记录着暗杀交易的档案拿走离开听梅轩先躲藏起来,但正值官府大局搜查之际,这个任务也是艰难。 不过到最后,许是运气好,没有人能搜到那些档案,包括孤梅本人以及她门下的人,官府的人纳闷了许久,一句“打扰了抱歉。”就走了。 至于那些不翼而飞的档案,也在几天后回到了听梅轩。 若说这次是有惊无险,那么,那天夜里的刺杀行动可谓是严重了,也正是这件事,让孤梅和黄台一刀两断。 那天夜晚,孤梅组织了十来个人去完成一个刺杀任务,但官府竟提前知道了他们要去的地点,孤梅发现时立刻就带人撤退,但还是有五六来个被抓到了,直接押进大牢里,防卫森严,孤梅一时半会没法进去营救。 更不幸的是翌日,孤梅打听到官府严刑拷问他们的消息——若然他们禁不住拷问把听梅轩供出来,或是一片忠心结果被折磨致死…… 孤梅便下了决定,晚上就组织一批人去劫狱。 没想到没等到夜晚,就传出了官府把牢犯拷打致死的消息,孤梅一打听,死的正是她听梅轩的人。 执刑人的名字是:黄台。 他是官府的人,一个捕快。 随后,这一天下来,孤梅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里,闭门不出,纵然她知道黄台会来找她,但她不想见。 听梅轩的人知道真相后也看黄台不爽,直接拒在门外,甚至一顿胖揍…… 黄台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最后被推离轩门数百丈,嘴角渗出了血。 而孤梅,则是轻轻取下发上的红梅檀木簪,放着手心里观看,这红梅的颜色,红得就如血一般。 再后来,听梅轩被官府全面打压,孤梅四处奔逃,最后是在一个瀑布后面,死在了黄台手上。 “也就是师父所言,她耳骨被黄台的三枚金钉打入,直穿入头颅,了结了性命。”大师兄合上了书本,轻轻地拂去封面的薄尘。 “啊……?”我听完后不禁长叹了一声,尽是惋惜和疑惑,“可是,黄台他……他不是很在意孤梅吗?看起来他还挺喜欢她的?” “或许吧。”大师兄摇摇头,“我不清楚,这是江湖流传的版本,孤梅死后,江湖中许多豪杰为了她,纷纷声讨、追杀黄台。” “那黄台呢?他怎么样?”我好奇地。 “孤梅死后的夜里,黄台一夜白头,天亮后,他头上的白发也簌簌地掉,可谓是一夜秃头。之后,黄台辞去了官职,去当一个游侠,随身所带的就是孤梅的笛子。”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杀她?” “立场不同吧。”大师兄道,“一个是官家捕快,一个是暗杀行动的策划者。” 这时,我反而更疑惑起来了,“因为立场不同,就要杀了他所在意的人?” “也许他也没多在意她,由始至终不过是个骗局,只是混入听梅轩的卧底。” “不是,大师兄。”我看着他,认真地,“要是是你,你如果有个很喜欢的人,你会为了你的任务而伤害她吗?” “不会。”大师兄便笑了,“别说要是有天你有个大师嫂,就算是现在对着你们,我也不忍心的啊。” “所以大师兄,我们的大师嫂呢?怎么这么多年了都不见你有女朋友?”他这么一说,我就好奇起来了,明明咱家大师兄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的,为什么就不见他身边有过什么姑娘呢? 结果?大师兄当然不会告诉我他的感情生活。他又打着哈哈忽悠过去了,然后就是强行把话题绕回去:“我们再说说这个黄台吧?我还有一些他的故事没有说完呢……” 弄得我睡意都起来了! “据说啊,黄台那时候有点疯癫,我听过一个流传着的他的疯癫事迹,拎着酒坛子走到河边喝着喝着就一个后仰扑通进河里……喂?你在听吗?小青砚?” “……嗯。”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大师兄叫我,就随便应了一声,但实在敌不过强烈睡意,随便找个地方靠着就投入周公的怀抱。 这迷糊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第二天我醒来发现自己躺的不是自家的床后,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我又被绑了!? 后来大师兄知道我这想法后,又好笑又无奈,“有我在你还怕被绑?” 我一想也是,有大师兄在我还觉得没安全感,那估计谁也没办法拯救我的安全感了。 “是我睡迷糊了。”我笑笑。 “看得出。” “……” “以后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大师兄道,“你自己照照你的眼圈黑成什么样了。” 我吐吐舌头,“那是我脸比较白。” “所以显得你像只熊猫。” “……”我只好绕开话题:“对了,昨晚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不过话一出口我就猜到答案了:睡你的床呀! 不过,我还是太年轻…… “睡你身上啊!”大师兄一脸正直地。 “……!?”我还真愣了愣,活动下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酸麻之类的,然后我才反应过来:大师兄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哎,我去吃早餐了。”我说,是时候洗漱一番,直奔厨房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吃过早饭,我回想起大师兄给我说的故事,理了个大概,孤梅和黄台是师徒关系,而且,我听到一个重点——摄魂笛曲。我大致能揣测一下,那时候和焕听到“黄台”二字时的小反应……会不会,黄台便是她的师父,而孤梅就是她的师祖? 还有,我有个奇怪的想法,黄台会不会在当年孤梅逝世的那个瀑布后面?不管怎样,去看看也是好的,总得有个希望。 所以,我就去寻觅和焕的身影了。 她来到苑里后,是被当作客人招待的,我想着就想去些大厅堂的地方看看,不料却在苑里的碧湖边上看见了她,一身鹅黄的衣衫,独自坐在湖边吹着风,头发上的步摇轻轻摆动着。 “阿焕?”我也走过去,坐到了她身旁,她闻声转头看我,却是满眼苦涩。 我当下心里就慌乱了起来,“怎么了?” “我想了一宿……我还是不相信我师父会是那样的人。”她摇摇头,我便问她关于黄台的事情,她也承认了黄台就是她的师父。 她是孤梅已经死去,黄台做个四处游荡的游侠时所拜的师,对此前的事情也是一概不知的。 她说,看到孤梅的头盖骨时候,她整个人都乱了。 “可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她说,“我走过很多地方,说起他,很多人都说他……可我是不相信的。” “青砚,你相信吗?”她看向我,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直接望进我的眼睛里,“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去伤害他?” 我当下一惊,昨晚大师兄跟我说完黄台和孤梅的故事后,我也是这么疑惑过的。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她见着我的反应后,笑了。 “这应该是正常的感觉吧?”我说。 “是吗……” “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问问。” “啊?” 随后,我飞快地在苑里跑了一圈,问了许许多多的同门一个问题:“要是你很喜欢的一个人和你的身份立场对立,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使命不得不去伤害她,你会去做吗?” 很多时候,我收获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既然喜欢,为何伤害。” “为什么要去接这个任务?” 而后,正巧撞着清流大师姐,理解了我所说的身份立场所指后,她的答案更加透彻: “你说的是职业身份的冲突吧?嗯,那样的话,是不会的,职业丢了可以再换一个,人心肉做,伤了一次便有了裂痕,可又要拿什么去缝补呢?” “更何况,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啊。” “所以,这是常人的想法。”我看向和焕,顿时有了想法,“或许,这个故事有着另一个真相。” “找到师父就可以问个清楚了。”她说,“以前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也没问他。” 而后,我跟她说了关于黄台所在处的想法,她点点头,也愿意抱这个希望去试试看。 所以,我打算跟师父打个招呼,就跟和焕一起找她师父,也顺带问问师父当年孤梅逝世的地点怎么去。 师父表示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让我们下山后雇马车往西北方走,到一个叫“寒梅镇”的地方,离绛湖还挺远的,大概得跑个七八天的路程。 在出发前,师父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后,和焕忽然道:“前辈,我能不能把我师祖带走?若是真找到了师父,我想他一定很想念师祖。” “好。”师父温和地笑了笑,“祝你能如愿找到他。” 之后,和焕用一张柔软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包好孤梅的头颅,拿好,就和我一同下山。 我听师父所言,雇了马车,往西北方走,目的地是“寒梅镇”。 我们知道路程远,急也急不来,也没有不眠不休地赶路,累了就歇,饿了就找吃的,走走停停,马夫都换了好几批了。 我笑说照这样估计七八天也到不了。 “或许第九天能到。”和焕笑道。 “第九天还没到,或许第十天就会到对吗?”我笑笑。 “再或许第十一天能到呢!”她还真是……挺乐观的啊! 说起来,我还真不懂为何做人家师父的,竟会撇下徒弟跑了,还让徒弟找他找那么多年。 我也曾问过和焕关于她师父的事,以及她的摄魂笛曲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一个脑子正常的师父不会这么坑徒弟的。 当然,坑个陌生小子还是合理的,这个坑我也认了。 和焕看了我许久,才笑了笑,“以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也忘了我是怎么得知摄魂笛曲的副作用,只知道师父离开我是要去做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他没跟我说。临走时,他让我自己保重,并且愿意教我一套笛法防身。我有预感他这一去会很久,所以……”说着,她顿了顿,“我就请他教我摄魂笛曲,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就不会认不出我了。” 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说得淡然,但我听得出来,这是靠刚才的停顿以收敛住感情的。 “你师父一定很感动吧?”我说。 她摇摇头,“不知道,他教完就走了。” “那我想他一定很感动。” “为什么?” “有个这么贴心的徒弟,做师父的都会很感动的。”我笑道,听说以前师父有段时间非常想收个女徒弟,就是觉得女孩子比较贴心,而且还说如果真收到个贴心的女徒弟,他会很感动的。 “谢谢。”和焕微笑,我也回她一个笑容,没说什么,看见她笑得真挚——这就足够了。 倒是她径自地说下去:“其实既然我知道了地点,你大可不陪我去的。” “我只是不喜欢自己一个人,之前要跟着你们一起去淮安也是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不喜欢孤单,所以,谢谢你的陪伴。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才是。” 我有点惊讶,这……我陪她走这一趟其实也不算多大点事,更何况她还是帮过我们治伤的…… “不用不用,其实这也没什么啦,用不着说什么报答的……” 可我刚说完,我看见她微微垂下了头,手上也似是攥了拳头。 “怎么了?”我心里不禁有些慌,一句话脱口而去:“真的不用想什么报答的,你不喜欢孤单一个人的话,我就陪着你好了,这不是什么难事……” “我喜欢你。”她忽地轻声来了这么一句,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看向她,心里跳得厉害,而后,她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青砚,我喜欢你。” |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这下子,我感觉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我只觉得大脑倏地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就只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我许久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后来我才理了过来,原来这种心跳的感觉,叫做心动。 只可惜,当时我看着攥紧拳头,咬着唇,似乎屏息着看着我,等待我的回应的女孩子,我没有去拥抱她,而是只呆呆地伸出手来握上了她的手。 可随后,我看到她舒了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下来,露出了笑容的模样,我心里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笑得很好看。 这一整个下午,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小镇里湖边的角亭里,也不尴尬,就静静地看着湖面的波光粼粼,数着湖边的过客。 而我握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以前她和她师父的故事。 她的故事说得也很随性,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想不起来了,就此打住,有始无终。 直到入夜了,晚风吹来了一点凉意,我就把身上的一件薄薄的淡青色外套脱下来,轻轻给她披上。 “看,星星出来了。”我说着,指向天上出现的点点繁星。 夜幕是漆黑的画布,我喜欢在它上面绽放出来的点点银白星光。 “你喜欢看星星吗?”身旁的女孩子笑道。 “嗯。”我点点头,随后,抬起双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框,往上一伸,这样仿佛就能把这满天的星光给框住。 然后,我把这满框的星光,送到了女孩子的掌心上,换来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青砚,今晚也数羊给我听吧?” “好啊!”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数到第九十一只羊的时候,她睡着了,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我心里又怦怦地跳起来了。 我只替她盖好了被子,而后独自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开始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拥抱她,或许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回应吧?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样心动的感觉,真正遇上了,有的却只是青涩的回响。 在抵达寒梅镇之前,我们在一个名叫“冬雪镇”的城镇门前停了下来。 原因是在城郊的路径上,我们偶然遇到了一个吹着笛子的小姑娘,那时候正值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晖照得路边大树枝叶间金灿灿的,就在这棵大树下,坐着一个看着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横着一支竹笛,悠悠吹奏着。 和焕听着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们下了马车过去后,小姑娘跟我们说,她吹的是听梅轩里的曲子。 “这个曲子,我听我师父吹奏过的。”和焕说。 但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听梅轩?小妹妹你知道这个名字啊?” 听梅轩不是师父那一年代的事情了吗?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这么年轻的小妹妹也会知道呢? “知道啊,听梅轩就在我们镇子上呢!”小姑娘说。 随后,我跟和焕相视一眼,对方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你们镇子在哪里呢?”我问。 “喏,你们顺着这条路走,不到一会儿就到啦,就叫冬雪镇。” 于是,我们谢过了小姑娘,来到了这个冬雪镇。 到镇子上一打听,方知道原来多年前的听梅轩,如今依旧屹立在这里,只不过是丢空了的,无人居住,也没有被拆迁。 原来多年前官府一举咬定听梅轩就是暗杀组织后,大举封杀听梅轩的人,打着“虽然目前没有充足的理由但我们相信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后就有了”为名,对听梅轩的人进行搜捕。 期间,官家搜查出许许多多暗器、药粉。 可终归也找不到记录着他们和金主交易活动的档案,理应记录着确凿证据的一册册档案全数失踪,导致虽然把整个听梅轩的人都赶尽杀绝了,他们最终也只是以搜出来的暗器毒粉来草草定案。 也正因为如此,江湖上许许多多豪杰,乃至一些平民百姓,依然坚信孤梅是清清白白的,官府要拆迁听梅轩之际,纷纷出来抗议,围堵在听梅轩门前,阻挠着官员的动作。 说法是:一日不见能证明这一切的档案,一日不得拆这听梅轩。 “孤梅是清白的,你们不能冤死了她之后还拆她的屋子!” “我们那么多人的女神死了,给我们留个念想也不过分吧!?” “……” 所以,最后官府无奈之下也只是封锁了整个听梅轩,而后丢空不管了,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新上任的官员也没有去动这听梅轩的想法。 天边的阳光落下来了,我们坐在一家客栈的窗边上,看着天色渐浓。 听罢这听梅轩的事情,我不由地感叹了一句,原来这就是大师兄所说的,孤梅眉心那点黑色梅花印在了人们心上的意思。 “她一定很好看。”和焕托着腮,看着天边掠过的飞雁。 “就算是陌生人都会为她站出来保护听梅轩不被拆迁,我想,黄台前辈又怎么会忍心下手呢?”我说。 而后,和焕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双方眼里都明确了一个想法:等入夜了,我们去听梅轩看看吧。 待到子夜之时,我们换上了一身易于行动的轻便衣服,带上了火折子就出去了。 这时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分,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店铺也全关上了门,一路走过去,也看不见有哪户人家还亮着灯火的。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听梅轩,时过境迁,这座算不上大的建筑物在周围的建筑群里显得古旧落伍,墙外也有些剥落了,只有从里面庭院伸出来的几枝梅花看着还似是崭新的,虽已过了开花的季节,却还是给这人去楼空的地方添上了点生气。 大门是朱漆的,没有褪色,只是上面张贴着的“封”字大长条,已经泛着黄了。 门外,两个穿着官家衣裳的人正酣睡着。 为了不惊动到别人,我退开两步,估量着这院墙的高度。 没等我估量完毕,和焕便拉住了我的手,接着一个轻功,轻盈地落在了里面的庭院。 之后,我们各自行动,分头去寻觅还留在听梅轩里的痕迹。 直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孤梅的房间,心里就有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里面肯定会有什么线索,就找上和焕,一起到里面去看看。 一推开门,就是一阵漫起的灰尘,呛人得很。待到尘埃散了不少,我才看得清里面的布置: 一张桌案,上面封尘的烛台,旁边一张雕花的床,一个书柜,地上一张铺了一层厚尘的地毯。 为了不呛着和焕,我先扫了下铺满尘埃的家具,不到一会儿,满袖子的灰。 和焕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书柜,一本一本书地拿下来,翻开看看,她说她刚刚找过孤梅的藏书库,没找着档案,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 于是,我也帮忙去看看这一柜子的书本,但最后发现这些不过是一些谈说琴艺、曲艺之类的书,翻开来看,甚至上面还有孤梅的笔记,可见只是孤梅平时所看的书本而已,而对于暗杀行动交易的档案,根本就没有踪影。 “会不会,是他们真的误会了她?”我都不禁疑惑了起来。 和焕也看向我,疑惑地摇摇头。 “我们明天去看看官衙关于听梅轩的档案吧?”我说。 “嗯。” 不过,我们还是仔细地把这房间翻找了一遍,最后,我在那张桌案下边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锦盒,长方形的小黑盒子。 它还上着锁,锁上锈迹点点。 出于好奇,我稍稍用力破开了这道锁——一支檀木簪静静地躺在里边,端部嵌入一颗一颗细小的朱红珠子,拼砌起来宛如一朵一朵绽开的梅花。 黄台送的那支。 我几乎差点跌坐在地上,惊得和焕也凑过来一看,倏地,我看见了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青砚,我相信了,这个故事一定还有另一个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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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天清晨时分,我们直奔当地的官衙,和官员们沟通一番后,给了几锭银子,他们允了我们去查看当年听梅轩的案件记录。 和焕的思考方式和我大抵一致: 从故事里听得出来孤梅做事决绝,当断则断,当年把黄台逐出听梅轩时不听他过多的解释,把他送给自己的簪子往地上一掷,也意味着从此一刀两断。 但是,秉着这种果断决绝作风的她,竟把这支簪子珍重地放好了,这不禁让我去想当年其实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 孤梅,当代一代人心里的白月光,这般的人物本就该是众星捧月的,身边从来就不会缺追求者,而那时候的黄台不过是个捕快,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后,孤梅和他一刀两断,却又把扔到地上的发簪再捡起来,珍而重之地收藏好。 这不应当,孤梅应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倘若黄台是带着彻查听梅轩的任务,有意拜师接近孤梅,进而利用这份师徒感情深入听梅轩调查,把他们的行动泄露给官府,里应外合……由始至终只是个计划,不过是一个欺骗感情的人,那样的话,孤梅在和他断绝后,以她那份高傲,完全可以不再理会关于他的任何事物。 所以,黄台不是那般欺骗感情的人,而孤梅最后把这红梅簪再捡起来收好,她应是也知道了这个“内幕”。 那么,这个内幕到底是什么? 我们仔细地翻看着官衙里的案件记录,案件大致上和在冬雪镇上打听而来的差不多,当年官府听闻有暗杀组织后就介入调查了,怀疑目标就是听梅轩,派了不少人员去观察打听,可无奈一直捉不到把柄。 我翻查了几遍派过去的官员名单,并没有“黄台”的痕迹。 所以,当年黄台并不是官府派过去的卧底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再细细翻看好几遍这个案件,当中没有记录黄台在听梅轩的卧底行动,故事里提到的年初官府巡查事件里,派出去行动的名单里也并没有黄台。 那么说,黄台根本就没有参与这个事件吧?等等……他们在搜查听梅轩的期间,黄台去做什么了? 我忽地就有了疑惑,又翻看了这年初事件一遍。 “巡抚大人所言,听梅轩里肯定有写着与金主交易的记录档案,找到这些档案就能将听梅轩定罪……十几个官差搜遍了听梅轩,最后一无所获,寻不到巡抚大人所指的档案记录……”我喃喃着,这个档案记录,就是后来他们查封听梅轩时,结案所需的确凿证据吧,可是年初时查不到,结案前也找不到。 我想到了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官府无中生有,听梅轩根本就不是那暗杀组织。 第二种,就是有人在官府来搜查的时候悄悄把档案带走了。 先不说第一种,根据第二种情况来看,若是年初那会儿官府来人搜查听梅轩,那肯定会有人封锁听梅轩,在那段时间,听梅轩里的人是无法出入的。 那么,要悄无声息地带走这些档案的话——就只能是黄台所为了。 黄台本身就是个捕快,有捕快的衣裳,当天穿着这捕快衣,就可以混入前来搜查听梅轩的官差队伍里,这样的话,他拿着那些档案,混入官差队伍,再趁机溜出去,是合理可行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黄台还是站在孤梅这边的。 那么,听梅轩的人落网那一桩事又作何解释呢? 想着,我翻找了当年听梅轩暗杀行动被官府预先识破的那一则记录: “当晚官府捉获十三个试图进行暗杀行动的危险人物,全数入狱待审。翌日清晨开审,执刑:李捕头。十三个人在严刑拷问下,半个时辰内已经有人面露惧色,却未曾发出声音,审问无果……”之后,总算出现了黄台的名字,“黄台曾于听梅轩居住过,自荐来审问牢犯,捕头允,不久,捕头与众捕快离开场地,让黄台自行发挥……” “最终,犯人也未曾透露半点信息,面对逼问,皆咬舌自尽。” 再揭过一页,清晰看见:“黄台回归官衙复职。” 回归、复职? 我看着这两个字眼,渐渐有了想法:黄台在此之前可能是停职或者离职、休假,所以他在听梅轩那么些年来,都没有人认出来他是个捕快的身份。 这样的话,也就证明了他不是带着任务去拜孤梅为师从而混入听梅轩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真心的拜师学艺,也是真正甘心为了拜这个师父,甘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落水出糗,颠覆他那幅翩翩公子形象。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逼死那十三个听梅轩的人呢?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才发现了一个矛盾的位置:为什么有人面露惧色,却仍哑口无言,没有半点声音? 一两个还能理解,但足足十三个人,真的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都是硬汉子啊? 我是不太相信的,不是说听梅轩多是文人墨客吗?平常所见的文人墨客那些身板,想来也经不起太大折腾,当然习武之人另当别论。 ——可我到底是不相信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的。 所以,我怀疑他们被打中了哑穴,怀疑对象:黄台。 姑且我这个行外人都觉得这情况不对劲,官府的人肯定也会看出来的吧? 只不过,在场那么多捕快,打穴道的动作应该也很快,甚至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所以要追查起来也难。 加上犯人在牢狱里呆了一个晚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多,谁下的手都有可能,不经过一番抽丝剥茧,很难怀疑到黄台身上,甚至很难推断出嫌疑对象——而且,人也死了,也没必要追查这些小事吧?他们定是有另一套打算的了,与其追查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如把那精力放在捉拿听梅轩归案这种大事情上面。 如此,我便能理得清了,黄台定是看有人面露惧色,怕他遭不住严刑供出了听梅轩和孤梅,所以打了他们哑穴,之后的自荐审问举动,是以防万一,把那十三个人全杀了。 所以,黄台始终都是站在听梅轩……不,与其说站在听梅轩这边,不如说,站在孤梅这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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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想到这里,我就只剩一个疑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黄台会杀了孤梅? 我顺着我手里捧的案件记录打算继续看下去时,我的肩膀忽地被人拍了一下,我猛地一个转身,见是和焕。 她把包袱放在桌案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度中等的册子过来的,看那还沾着点尘埃的封面,想是年代久远之物了,“这是我向他们要来的,我师祖那年代的官职升迁调遣记录。” 我便先放下手里的档案,双手接过这本册子。 “上面有我师父的名字。”她说着,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翻了几下,然后停在“黄台”两个字上。 和我猜想的没错,黄台离职了几年,我对比下时间线,就是他拜入听梅轩的那一段时间。 于是,我便把这本册子也摊放在桌案上,和着那案件记录一起看。 听梅轩暗杀行动被官府预先识破的那一则事件里,那十三个暗杀者被逼问致死后,黄台回归官衙复职,不久后升迁,被调往外地,几年内不断升迁,再调回冬雪镇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是个高官了。 在这个时间线上,案件记录里,当时听梅轩已经被巡抚锁定为目标,几年间被全面打压、追杀得已经只剩下轩主孤梅一个人仍在逃。 而黄台调回寒梅镇执行的任务就是——捕杀孤梅。 我想起之前我问及同门师兄时,问他若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人和他的身份立场对立,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使命不得不去伤害她,他会不会去做。 他反倒问我:“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所以,为什么黄台会接这个任务? 我不太了解黄台,所以我看向了和焕。 没想到她扬了扬嘴角,笑得苦涩:“我还想着问你呢!” 好吧……我无奈地朝她笑了笑,只好继续去钻研这个案件记录,她也默默翻起这升迁名册来。 接下来的,都是在记录如何差遣人员去追捕孤梅,我留意到好几次官府请动了江湖高手前来助阵,但结果是失败的,没能捉拿孤梅归案,反倒落了伤。 这看得我好奇了起来,捧着这案件记录就走去找一个捕快大哥打听打听。 这时已是午时,吃饭的时分,官衙里挺清闲的,我就找到一个刚吃完饭的捕快大哥问了下关于追捕孤梅的事情。 眼前的捕快大哥看着我捧着档案,满脸好奇的模样,不禁用目光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摸了摸他下巴的胡渣,“小伙子,看个相隔那么多年的记录这么认真啊?将来你是要考个什么差儿啊?” 我只嘿嘿一笑作回应,随后他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唔,你是要做个高官,为孤梅翻案吗?” “哈啊,没有啦……” “别怕,哥支持你!”没想到这捕快大哥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爽快得很。 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下当年追捕孤梅的情况。 在捕杀尽听梅轩子弟后,官府全力追捕轩主孤梅,只是因为孤梅也是算得上一流的人物,身法灵动飘逸,就算是出动一大群人找到了她,也捉不到——或者说,碰也碰不上她分毫。 而且,孤梅哪怕被围住了,也一定能脱身——这还是碰着她心情不坏,不然就是赏一笛曲,威力大得让围住她的人伤的伤,流血的流血,严重的可能残废或死亡。 所以这也是官府曾请动江湖高手前来相助的原因。 官府里边高手也不少,也尝试过召集一起,连同请来的武林高手一同围剿孤梅,那一战的结果是孤梅负伤逃走,纵使是血随着她流了一路,但她像是拼了命似的,跑得太快,高手们也终是追不上。 据当时的人说,那速度怕是“堂前玉燕”才能与之一比了。 之后,官府的几位师爷一致敲定智取方案——毒。 并且不是寻常的毒,不然要么被用功力逼出来,要么被医师治疗了。 他们要的是一种慢性毒,中了毒也不察觉,拖个一两年就无法解掉的那种——为此,官府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去访苗疆之地,拿回来了一种慢性毒。 随后,高手们携毒再次出动,在孤梅毫不察觉的情况下,给她种下了毒。 之后的事情,案件记录里也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中毒的两年之后,官府算着日子,出动一批又一批的人员前去寻找孤梅。 寻了半个月,在寒梅镇郊外,一山间瀑布前发现孤梅的踪影,她就在瀑布后面,静静地坐着,见着他们来了,也不逃走,还悠悠地拿起玉笛吹奏了起来,像是挑衅。 算着孤梅该毒发了,官府的兵吏也就想冲进瀑布捉拿她归案,但却是怎么也进不去,想是孤梅布置好的,就再次请动了江湖高手,结果仍是无法靠近这瀑布。 官衙里师爷推断可能是听梅轩特有的心法气劲,黄台以前拜过孤梅为师,可能可以进去,于是便调派黄台前往寒梅镇上捕杀孤梅。 数天后黄台来到寒梅镇,在一众捕快的带领下来到那瀑布前,孤梅仍在,见着黄台来了,便悠悠吹奏着曲子。 据捕快大哥说,这曲子就是当年黄台拜师前,孤梅在河边所吹奏的那一曲。 之后,案件记录就到底了,只有两三行句作结:“黄台在瀑布后与孤梅打斗,不久,将孤梅击毙,捕快过去取刀割下孤梅头颅回衙门交差,结案。” 我合上记录后,在我身旁的捕快大哥叹了口气,骂了声:“这黄台还真不是个东西!” 我:“……” “小兄弟,以后你要是当上了高官,给孤梅翻案,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啊?噢噢……”我无奈地笑着点点头,心想孤梅不愧是道白月光啊…… 档案看完了,我看着都快下午了,才猛地醒觉原来我已经看了那么久,不禁揉了揉眼睛,而后去寻觅和焕的身影。 她已经把升迁名册放回去了,抱起包袱向我走来。 “有什么发现吗?”我问。 “嗯。”和焕点点头,“我想这应该是发现吧……” 之后,她好像有什么想法不方便在官衙说似的,拉着我走出了衙门。 路上,她对我道:“我师父走的那年,很凑巧的,同年,那个巡抚殉职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是……当年要求锁定听梅轩的那个巡抚吗?” “是的,所以,我怀疑是……”她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师父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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