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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长篇 第一剑[第7页]

作者:陌色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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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青挟着蓝秋上了竹筏,刚立稳足跟,忽然背后风声凛冽,那是熟悉的掌风,不管他抵不抵挡,始终少了五成离开君山的把握。张青猛一咬牙,将蓝秋向老仆推去,自己借力向身后的掌风退去,他的后背与身后掌风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你当真不要命了!”向楚歌惊怒。
  张青的身子在空中划起一条弧线砸入竹筏前方三丈处的湖水里。徒留向楚歌对空恼怒,他竟不知道他到底怒的是什么!
  此时,岳家庄内响起了警笛……
  张青的名字很快在岳阳一带被人熟知。
 
才发现前面漏发了一节
 
35 废武1
  堂内寂静无声,张青跪在堂下,除了那双时而透出杀意的眼睛能动之外,其余概莫能动。
  堂内坐了数十岳阳城内的江湖朋友,岳天火坐在堂上首位,一言不发,众人自然也一言不发。
  日影西斜,晚霞的余光从窗外斜斜透进,堂内的江湖朋友俱已退去,两侧只余下岳天火的弟子们及几个仆人。
  岳天火还是未说话,岳夫人从内堂来为他换了几次茶,越是寂静,越是沉重。直到仆人在庄内点上了烛火灯笼,岳天火放下茶盏,才叫众人都去休息。
  众人皆无声而退,退尽之后,岳天火还是未说话,便进了内堂休息。第二日,岳天火重又坐在大堂上,除了吃饭上茅厕,他还是一语不发。这样的日子重复到第四日,岳天火终于解开了张青的穴道,并让人将饭菜放在他的身旁,但他依旧没有说话。
  骤然脱得穴道的限制,张青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在大堂内。
  第五日,张青才从地上爬起身来,将旁边的饭菜吃了个干净,一点没剩。
  可,岳天火还是没有说话。
  张青自然也不会说,要论沉默,岳家庄内数他第一。
  第七日,向楚歌从外悄声进来,郑重地说道:“师父,你得保重身体!”
  “我知道,你退下!”岳天火向他挥了挥手。待他离开后,他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不说话,你也是惜字如金?”
  张青哑然冷笑:“在你们心中我又不是你们这一行的好人!”
  岳天火听罢,顿了半晌,才问:“你为何要杀龙浩?”
  “他自己先动手的!我才……”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因想起了龙浩骂他装孙子,竟而便想起了爷爷,随后一连窜的思念,那是对家人的思念,可再怎么思念,家人也回不来了,在这世上再没有疼爱自己的人存在。
  “就算他先动手,你怎么犯得着杀人!”岳天火的话明显有怒气。他停顿了半晌,接着痛心道:“你知道在这江湖上随便得罪一个人有多大的麻烦?”
  “那又怎样?”张青冷道。“啪——”一记隔空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在空荡荡的大堂内显得格外响亮。本是受伤的身体哪承受得住岳天火动怒的一击,只是这一记耳光便将他打得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他却忽然趴在地上笑了起来,笑声苍凉,仿佛一位迟暮的老人。
  岳天火被这苍凉的笑声惊住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是什么事情让他失去所有的希望,才会如此待世。“你怎么还能活得好?”岳天火自语,“唉,罢了罢了!你听着,若你还想活命,休得抵抗!”话罢,他缓步走向张青,明明只有四五步的距离,却好像能走十步,他的步履沉稳,每跨一步,便似有千钧重石压在张青的胸口。
  张青忽然又有濒临死亡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害怕,别人都说死过一次两次该再不怕死才对,可当那种感觉来临时,他却无比害怕,忍不住竟有些发抖。他竟忽是哭着说的:“师……师父……你……你这是……要杀了……我?”竟浑然忘了上一句岳天火说的话。
  “你别抵抗,这虽痛苦,但也只要一刻就好!”
  “不……”张青忽然爬了起来,向岳天火磕头求饶,失声道,“师父,你别杀我,你别杀我,我求你了,你别杀我,我求求你,你不要杀我!我……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岳天火面对他失声般的求自己,竟有些不忍,出手也慢了,苦笑道:“傻孩子,师父不杀你!可也不能让你活蹦乱跳地待在我岳家庄!”
  “那你要做什么?”张青的眼神是那般害怕,又是那般恳求。
  “师父只是要废了你的武功,否则怎么给人家交代!”岳天火的话如此轻柔,竟像是给一个婴儿说话。
  “师父……”岳天火话声虽轻柔,可张青知道岳天火说的不会改变,他喃喃道,“师父,你……你还是杀了我吧!我若没有了武功,便如从前一样任人欺负,连……连……姐也不能……我没有武功才会死得快,你废了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干脆,至少……至少……我不会被别人欺负!”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甚至自己都听不见,忽而抬起头来看岳天火,发现他脸上似有当年爹的影子,温柔,又痛心自己犯了错,像是好不容易才狠下心来打自己一顿。
  张青的眼神中有期盼,是这么久以来岳天火见过的唯一一次,那种希望和期盼,是那么美丽,美丽得他几乎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或许他也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么一两次的单纯美丽的期望。
  虽然如此,岳天火的手掌还是如泰山般向张青的头顶压了下去……
  “师父……”张青失声大叫,同时,两只手臂抬起,自然而然的抵抗。他的手臂越撑越低……
  “爹——”岳心武的声音焦灼地从外边传来,眨眼间便到了门口,他急道,“爹,这小子待会再收拾,龙世伯带了许多人来吵,说要踏平我岳家庄!”
  “唉!”岳天火忽然收手,“来得倒快!”话罢已与岳心武并肩离开。
  张青长长松了一口气,好一会爬起来,出门左右看了看,正要趁乱溜走,却见听见左侧一个声音道:“你往哪里走?”语气中明明有怒,却偏偏故意冷静。他知道那是向楚歌,他在这里守着自己,自己又怎么能逃走。张青急于想逃,向向楚歌恳求道:“你放我走,好吗?”
 
  向楚歌冷笑:“放你走?你把岳家庄当什么地方,杀了人要逃?”
  张青狠一咬牙,跪地恳求道:“师兄,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师父要废了我,求你念在咱们同门一场……”
  “哼,同门?你也好意思说同门!你拿蓝师妹威胁的时候有想过这些!哈!我还以为你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却没想到我向楚歌瞎了眼!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自己有多无耻,大丈夫立身于世,该有担当,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动不动跪地求人,你还算是人生的吗?”
  被他这般谩骂,尤其最后一句,张青哪里忍得住,傲然而起,怒道:“你骂我就骂我,何必牵扯我娘?我是不是人生的,不需要向你证明!”话罢,便要离去。
  向楚歌长剑拦出:“你觉得你走得了?”
  ……
 
36 废武2
  岳家庄外步履杂乱,如同战中马蹄蹋骨。
  岳天火与岳心武刚至院外,便见数十人领着百人之众汹汹而来,地面仿佛都要被蹋进湖里去。他们身后的湖水里摆放着数十条船只。领头之人穿着紫色衣袍,岳心武自然知道那是龙浩的父亲龙行天。以这龙行天在长江两岸的势力,蹋平岳家庄虽不至于,但他势力在此,渡江过货什么的,在这一带谁敢不买他的面子!
  纵然岳天火江湖朋友还是有那么多,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就连当年收龙浩为徒,也不是他非常愿意的。
  龙行天并不把岳天火放在眼里,径直走向大堂外院,并有下属搬了五张椅子出来排放整齐,摆放完毕,以龙行天为首的五人坐了下去。剩下的人整齐站立地刚好把岳家大门堵住。
  岳天火不悦,口上却礼道:“龙会长这是要做什么?”
  龙行天冷哼一声:“做什么?岳庄主,你倒会装糊涂?”
  “若是为了浩儿之事,龙会长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绝?岳庄主,我龙行天可给足了你面子!我浩儿几代单传,你竟指使人杀他?浩儿呢?我的浩儿呢?记得当日我把他交到你手上怎么说的,他若有个好歹,我要你们岳家庄全部陪葬!”龙行天横眉怒视。
  “呵!龙世伯给我们好大的面子,总算我岳家庄还承受得起!”岳心武自然沉不住气,何况他如此蔑视自己的亲爹。
  “岳庄主,瞧瞧你教的儿子!好有教养!”龙行天拍手大笑。
  岳天火微微一笑,却道:“我的儿子当然是教养好,他本是分辨得出对错!难道他说错了,我竟不曾发觉?来,心武,向龙世伯请教请教!”
  岳心武会心一笑,抱拳行礼道:“龙世伯,请指点!”
  “哼!”龙行天怒火一拍,椅子上的扶手碎落,喝道,“浩儿呢?”
  “龙世伯,我师父怎么可能指使人去害师弟?师父一向宅心仁厚,又爱徒如子,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老人家受人蒙蔽了吧?”江雪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向声音方向瞧去,只见一腰悬长剑,着一袭素衣劲装的女子从右侧月拱门内转出。
  “江侄女,好久不见,竟出落得如此标致了!”龙行天淡淡一笑,接着道,“至于你所说的受人蒙蔽,我看也是事实,岳庄主不知道蒙蔽了龙某多少年!”说到后面已是冷面相对,已现杀机。
  “龙会长此话怎讲?我岳某蒙蔽你做什么?何况,你没来由的说我指使人杀浩儿,你到底有……咳,咳……龙会长倒是好会想象!”岳天火语气也隐含怒火,差点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幸好忍住了!
  “去!”忽听得一声怒喝从内堂传来,接着一个人影被推了出来,正正当当地被推跌到院子正中。随即见一人怒目而出,正是向楚歌。
  被推出来的人当然是张青。
  张青站在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岳天火正要说话,却早被张青看见,他伸手在面前一隔,阻截道:“不用你说话!”而后毅然转过身,向龙行天道:“杀龙浩的是我,跟师父无关!”
  “胡闹,你又出来……”岳天火还未说完,便又被张青阻截了过去。
  “龙会长,是吧?我张青一人做事一人当!”接着咚地一声直挺挺地向龙行天跪了下去,“我向你磕头认罪,烦你带人退出岳家庄!”
  “哈、哈、哈……”龙行天抽搐似的笑了笑,接着立马冷面含霜看向岳天火,“岳天火,你的好徒弟替你顶罪?”
  “什么顶罪不顶罪,龙行天,你是瞎眼的吗?”岳心武忍不住,骂了出来。
  “哟?老子和儿子果真是一丘之貉!”龙行天左手旁那位老者笑了出来。
  “哼!你等又是几丘之貉?”岳心武反唇相讥。
  “心武!”岳天火喝止,接着向龙行天道,“龙会长,此事需得好好理会,若冒然……”
  “龙会长,我刚才说过了,杀龙浩的是我,与岳家庄没有任何干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找便来找我,找我师父有什么用?”张青冷笑着起身。其实他心里苦楚,若不是向楚歌拦着,现下这些在外人看来很有气势的话是不能有的,但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要做就要做得连向楚歌都不相信自己心里是早就想逃走的!
  “哼!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龙行天冷哼,“拿刀来!”
  只一会,便有人举着一把柴刀跪举到龙行天面前。
  “好,你既然如此说,便当着众人的面自行了断,替我浩儿偿命了吧!”龙行天抓过柴刀猛力朝张青掷去。
  张青眼见柴刀带着一股劲风朝自己而来,心里真是苦恼,若还有多的力气,方才就与向楚歌拼了!但一定还是要拼的!他沉腰下马,正欲接刀。
  “呼——”只听得身后一个风声,柴刀已停在了张青一尺之处,阻住柴刀的人是岳天火。
  张青心中稍定。
 
  岳天火道:“龙会长,龙浩只是未醒,何来偿命一说?”
  岂料说到此处,龙行天悲痛道:“只是未醒!岳天火,我将浩儿留在你这里救治,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还好意思说只是未醒?”
  张青站在岳天火身后,听到此处,不由得笑了起来:“原来龙浩还没死!哈!”他心里五味陈杂,以为自己当真杀死了龙浩,却没想到他还没死,既然没死,却来找自己要死要活。转而一想,也对,不就是报仇嘛!
  “你还笑?”龙行天怒目而视。可是张青被岳天火挡住了大半,他看不真切张青那或许会气死他的神情。
  张青缓缓步出岳天火的背后,将自己鄙夷又微微冷笑的神情展示在众人面前,道:“我想笑就笑,跟你有干系么?呵!还要我自行了断,简直可笑!”
  张青说到这里忽觉腿弯里一痛,自己本跪了太久,腿本软,这一下,也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只听头上岳天火的声音响起:“此子顽劣异常,此次犯下如此过错,确赖岳某没有管教好,念在年幼,今日我便废了他的武功,还望龙会长宽恕则个!”话罢,手掌已然聚力,朝张青头顶百会穴压去!
  “啊……”张青没想到他突然出手,此时没有防备,自己全身都笼罩在岳天火的掌力之下!只觉周身血气翻涌,皆往头顶而去!也不知是心太痛还是身体太痛,张青全身发抖,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在头脑中撞击!“轰——”也不知怎么,一道强劲之力充斥而来——
  “砰——”岳天火猛然退步,胸中激荡,正不解,却听——
  “哈哈哈……”张青大笑着从地上爬起,他心里对岳天火再没有一丝感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猖狂道:“龙会长,你要为龙浩报仇,那就来!我一共打了他五拳一掌,你尽可打来,呵,我不还手!”
  “什么?”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只听张青继续说道:“但望你龙会长——”他看了看岳家庄众人,眼光刮过岳天火,仿佛微微一笑,接着道:“别再找我师父岳天火的麻烦!”
  龙行天此刻惊疑更甚,但转而便化作仇恨与怒火,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儿,那你便拿命来吧!”拳而出,拳风哧哧——
  张青立在正中,眼神凛冽……
  “且慢——”拳到中途,被岳天火给拦住。
  龙行天冷笑道:“岳庄主,你与我浩儿的事,我待会再说!”
  岳天火正要说话,却被张青截了过去,他冷冷地说道:“哼!岳庄主,你也不用假装来救我!我与你的师徒之情便到此结束!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师父,我也不再是你徒弟,我的生死过错全不用你来管!我的命只是我一个人的!”
  岳天火从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古有师父将徒弟逐出门墙一说,却从未有过如此境况的徒弟,朗松说得没错,这孩子不好教,他微微一叹,又痛又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张青嘴角牵扯起一个弧度,道:“你也不用装了,不管我做什么,你们……”他双眼扫视着众人,接着道:“终究是要杀我的,呵,今日过后,我若不死——”他顿了顿,突然高亢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要你们甚至天下人都不敢与我对着干!哈哈哈……”说到这里心情激动,不自觉大笑,笑声穿透人群,让所有人震惊
  岳天火听罢,这几月来,他觉得自己了解他的性格,当他说出这般话后心里隐隐发麻:难道从此江湖多一个恶人?突然之间,他想尽最后的努力将他拉回正道之中,他说:“张青,你可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我当父亲的不好,没有——”
  岂知张青嘶声道:“你不是我父亲!我姓张!”转眼看向龙行天,喝道:“你来呀!我就不信你能打死我!”
  龙行天早已蓄势,“轰——”雷云拳出击,势如雷霆,滚滚而去……
  “砰——”这一击正中张青胸口。
  张青只觉耳膜鼓荡,胸腹翻腾,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飞退十尺,喉头甜腻,他努力站定身形,硬逼自己将血吞了回去!他不能倒下!
  “砰——”第二拳再一次打在了胸口上,这次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砰砰砰砰”将那房屋前的栏杆一应撞断!背脊上也挂出了一条大大的血痕!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大血喷了出来。
  没等张青爬起身来,龙行天再上!“砰——”又一拳打在张青胸口上!
  噗——张青狂吐鲜血,将身前的地板染得血红!
  张青已然睁不开眼,他摸索着身周寻找支撑,他要站起来,他要站起来!当他用尽了全力靠着墙站起来,却不料手一滑跌了下去!
  龙行天冷笑着,再要出手!
  “够了!”岳天火怒气蓬勃,“龙会长,你是非要我岳家庄见血才能安心吗?”
  “没错,我是要他偿命!”
  “轰——”这一击打在了张青后背上,血又喷了出来,染红了岳家庄的白墙,像文人点墨的梅花。他要站起来,他在地上努力了许久,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张青的世界暗淡了,又觉得坐在云朵上飘扬,突见前方一丝光亮从黑暗中透过来,他努力架着云朵过去,却不想似乎越努力越绝望,可是不能哪,他要抓住那丝光亮,于是努力努力,努力到筋疲力尽,终于追到了光,“哗啦”一声,像是一扇门打开了,光亮大量涌进,穿透他的身体,在身体各个地方似马般奔腾起来,越奔越快,越奔越快……
 
  “砰砰砰”张青努力地微微睁开了眼,只见岳天火与龙行天打得不可开胶!他想笑却笑不出来,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扶着墙向内庄走去!
 
顶顶
 
37 废武3
  “你要做什么?”向楚歌跟在张青的身后走了一段路才开口问。
  张青停下脚步来,靠着墙,喘着气,微微一笑:“你猜猜我想做什么?”
  向楚歌笑不出来,他没想到平时少言的张青说了那些话,他将他作为对手,当他那样没有骨气求师父,求自己的时候,心里鄙视又暗自有怒,因此他不会放过他,可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难理解。
  “你……”张青说得一个字便咳嗽了起来,一咳就是一口血,很久才恢复了平静,接着道,“你要杀我便动手吧!我突然觉得我不害怕死了!”他那样淡淡的说来,真似个云淡风轻。
  向楚歌抬起眼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他的眼神哀伤中带着坚毅,倔强中带着桀骜,失望中又带着嘲讽……
  “呵……”向楚歌本笑不出来,却不知为何笑了出来,“你走吧!”
  向楚歌也年轻啊,却为何也多了一丝沧桑!
  “你方才就该放我走的!”张青淡淡地说道,“此时明知放我走没什么用,又何必假装可怜我!再说我也不需要你可怜!”说罢,扶着墙往里走!
  向楚歌愣了神。
  张青慢慢走入了禁闭室,不管外面多么惊天动地,此刻却是没人管他,他盘腿坐下,开始照着龟纹上的金线游走调息,方才生死一线竟明白了许多以前不理解之处。这刻,他再也不想其他,只要安安静静地调息一会儿。
  “呱——呱——”青蛙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张青从调息状态醒来,天已经大黑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门外秋凉,夜色如水!
  张青此时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也不知最后岳天火与龙行天是怎样的,岳家庄的人有没有受伤!不知是心里还有一点关心还是习惯性,他竟然慢慢走到了岳家庄大堂外,只见遍地都是打斗的痕迹,那通往岳天火他们内堂的门却只有一扇还歪歪斜斜地挂着!摇曳的烛火从中透射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张青转身,苦涩一笑,轻扯嘴唇:“江师姐!”
  江雪冷冷一笑:“怎敢当得张少侠的师姐!”
  “你还待在我家做什么?”
  张青抬头一看,只见岳灵枢愤怒的瞧着自己,两眼中还带着晶莹的泪珠。
  “我来看看岳天火怎么样了,死没死!”张青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你都没死,我爹怎么会死!”堂外的岳心武正端了药进得院来,“若不是爹半途收了你这害人又来历不明的家伙,我岳家庄岂会有今日之祸!”
  “呵!你怎不骂你爹瞎了眼非收了我为徒?我又不是真心拜师,他莫非还不知道?”张青反唇相击!
  “铮——”有剑出鞘。“不许你说师父坏话!”蓝秋素净的脸上也是大有怒色。
  “蓝师姐你——杀过人吗?”张青笑道。
  “不关你的事!”蓝秋羞怒道。
  “那我做你剑下第一个亡魂也还不错!能跟着你一辈子!”张青道。
  蓝秋一听,霎那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你少在这里胡说!”
  张青心里得意,只要跟蓝秋说话,气气她,心里总觉得有一些高兴。他正要说话,忽觉腿弯里又一痛,当即反应的便是将手举到头顶上,防止被废武功!却见江雪走至蓝秋身旁。
  “何必跟这种人废话,对他这种人而言,武力才有说服力!”江雪道。
  张青也怒,碍于自己现下内伤颇重,也不敢过于乖张,怒哼一声,正要起身,岂知一口鲜血涌到了喉咙里,他不由得捂住心口,又生生将血吞了回去,愣是跪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江雪不知内里,还以为真是如此,心里越发厌恶此人,嘲讽道:“你不是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怎地当个**子?”
  “你——”张青惊怒,最讨厌别人骂他时会连上自己的亲人,不由得心中难平,眼神愤恨,一股杀意从心底冒出……
  “当心!”岳心武首先反应过来,横挡出来。
  张青眼见右肩在岳心武掌力范围之内,不由得沉肩下滑,向左冲去。
  “无耻之徒!看剑!”江雪更怒,君剑十二式连续使出,剑气似乎带了三分寒意,却又似乎飘渺,与向楚歌使出来的气势截然不同。
  张青勉强接了二十招,却再也接不住,胸腹翻江倒海,“哧哧哧”连续中了江雪三剑。好在这些师姐师兄在岳天火的教导下不轻易取人性命,但这也让重伤的张青心中叫苦,但他不能认输。
  “都给我住手!”岳夫人从内堂走了出来,微怒。
  “师娘——”江雪收了剑。
  张青缓了一口气,但身体受不住,几口鲜血实在憋不住才吐了出来。
  “啊……”蓝秋惊声。
  张青轻扯嘴角,斜眼看着蓝秋道:“师姐,你看不得我吐血?”
  蓝秋又羞又气恼,轻轻跺了跺脚:“你还胡说!”
  岳夫人却也没理会,向张青道:“你跟我来!”
  张青怕岳天火会再对付自己,虽然来的是岳夫人,也不敢大意,站在阶梯下,回道:“不来!”转身要走。
  “你毕竟还是怕我夫君?”岳夫人静静的说道。
  张青停住了脚步,风从背后吹来,果然丝丝凉意,“是,我怕!”他回答。
  “但你在杀人做事之前却从来不怕?”岳夫人说。
  “呵!你说得对!”张青回答。
  “你还认我夫君为师吗?”
  “你要我说是?”张青冷笑着。
 
  “既然如此,你便自废武功,从此不再用武!”
  “呵,笑话!我凭什么要自废?”
  “你既不做我岳家庄的弟子,今后行走江湖,却用我君剑十二式,难道合理?”岳夫人问。
  张青笑了起来,道:“天下武功,你怎就分得清我使用的一定是你们的君剑十二式?”
  “你闯下如此大祸,毫无悔意?”岳夫人皱了皱眉。
  张青无声地笑了笑,转过身去,道:“悔?我生生受了那姓龙的四拳,我也说了龙浩是我杀的,请他不要找岳天火,你还要怎样,难道废了我武功就天下太平?”
  “此事却是因你而起,夫君念你小小年纪,不忍你惨死岳家庄,你却能心安理得?”岳夫人不悦。
  “哼,照你这么说,那那些曾经害我的人却为何心安理得?我们犯过什么错,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凭什么他们有钱不把我们当人看,凭什么我们用尽了全力种粮食,却还有人被饿死,凭什么……呃……”张青情绪激动,心口突然一紧,连站立都觉费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他快速地搜索着周围,很快退到墙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受。
  “你走吧!”说话的是岳天火,他披着一件灰色长袍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台阶上,脸色很难看,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但这伤自然不可能是姓龙的弄的,兴许是上次的旧伤。这刻屋内昏黄的烛光依然照在他的背后,使他如上次一样散发着金光。
  张青见此情景,不由得心有所触,这岳天火一家都待自己挺好的,自己确实有些过分,转念一想,不,岳天火要废自己武功,说不定听从那朗松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杀了自己,现在说放自己走或许只是可怜自己!所以他说让自己走那便尽早走!
  张青点了点头,难得的扶着墙竟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慢慢离开。
  “且慢——”岳天火却又叫住了他。
  张青咬牙道:“你反悔了?”
  岳天火苦涩地笑了笑,道:“我希望你记住,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张青再也不说话,头也不回地慢慢离开。
 

 
38 出逃
  夜色那么美,可是气氛却有些怪!
  竹筏静静地在湖中漂浮!掌筏的老人不知道哪里去了!张青走至了竹筏前,早有一人在那里等他!
  向楚歌背对着自己,那一身短衫在夜风轻轻拂动,他的剑插在他的左足旁,一股剑意自然透出。
  原来方才不见向楚歌,竟是在这里!
  张青静静地站在后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他不动,他也不动,身体虽不动,心里想着那龟壳的金线,细细地在身体里游走!
  后来站得久了,向楚歌也没动,张青干脆盘腿坐下,细细整理伤口!
  夜色越来越晚,向楚歌拔剑缓缓向张青走来,月光照在剑上,隐约有些冷!
  向楚歌冷道:“师父不与你计较,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再见面时,若你为恶,我向楚歌绝不会放过你!”
  张青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等这么久就这几句话?”
  向楚歌没再说话,提起剑往里走去。
  张青上了竹筏,竹蒿点岸……
  向楚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伤感什么,是那张青做得太过分?还是自己在意他这个对手?张青他猖狂?但他自问他若站在张青的角度,硬生生受龙行天四拳,那若不死躺个十天半月都不一定得好!真不知他是怎么接下来的,明明受伤那么重,却还能行动自如?
  向楚歌看了看天色,夜已很深了,也不知师父旧伤复发有没有好一些了!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堂外,但见屋头烛火早歇,自己也不便打扰,便离了开去!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除去外衣,刚刚躺下不久,隐隐听得师父房中有什么响动,心中放心不下便又穿衣提剑出去。
  还未走至堂内,便听得岳心武怒道:“张青这个小人,我要杀了他!”话罢,便见他如风般跑了出去。紧接着见岳灵枢也愤怒地拿着剑紧追着出去。跟着见江雪出了来,正要问,却听江雪说:“师娘被张青抓走了!”
  “什么?”向楚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刻他伤得那么重,竟还折返来抓师娘!
  “师兄,向师兄……”
  向楚歌听得有人叫自己,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看时只见蓝秋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才道:“我没事!”
  蓝秋道:“你也快去追张师弟,莫让他伤了师娘!师父有我照顾!”
  “哦,对,师父怎么样?”向楚歌问。
  提到这里,蓝秋竟然流下泪来:“我到的时候,师父就被气晕了,可恨那张师弟,师父师娘待他那么好,他还恩将仇报!”
  向楚歌愤道:“我知道了!”话罢,也追了出去。
  夜色下到处危机。
  岳夫人被张青拉着在长草中急行,可自己肚子大了哪那么容易跟得上,又怕自己跟不上,自己磕了碰了倒没有什么,关键是肚子里的孩子!岳夫人愤道:“你为何是这样的人?”
  凉风吹来,张青依旧拉着她急行,头也不回地道:“呵,怎样的人?”
  “这还需要我说吗!”岳夫人不悦。
  张青冷笑着拉着她继续前行,却没回答。忽觉前方银光闪动,夜色下,只见十几大汉手持大刀忽然出现,左首一人挥手,大汉们的刀齐刷刷地砍下来!
  张青皱眉,终归还是碰上了,他拉过岳夫人矮身旋腿,同时手掌蓄力,“砰砰砰”三掌,便有三人倒下!张青心惊:难道自己因祸得福,反而功力还有所上升?
  “杀!凡是岳家庄出来的人一律格杀!”战中,一句冷语冒出。
  “哼,龙舟商会!”张青此时心头有些许高兴,也有一些傲慢,手下不停却又有三人毙命,“我怎会死在你们手上!”
  忽听得远处一声哨响,一阵脚步声极速赶来,远远望见烛火下闪耀的刀光!
  “走!”张青拉过岳夫人,向左边那人刀上撞去,待得近身,竟在危急之中侧身,肋下一掌,那大汉竟直愣愣飞进了洞庭湖中。
  “你既要走,带着我做什么,这样你根本走不了!”岳夫人喘气道。
  张青笑道:“你说得对,带着你确实走不了!只不过——岳心武,江雪,岳灵枢他们都会来救你,只要他们来,我不就少了好多敌人吗?”
  岳夫人惊讶于他如此小的年纪竟有如此思虑,但随即又有些愤怒:“我岳家庄本因你与他们结了仇,你这招确是使得好,你将我岳家庄陷入何等境地,只因你一己之私!在岳家庄谁又亏待你了,纵然龙浩有什么不对,那也是一时气愤,似你这样动不动杀人,以后在这江湖上也是活不久的!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真啰嗦!”张青道。
  “娘——”远处传来岳心武的呼唤声。
  张青唇角微微上扬:“你听,他们来了!师娘,我不想伤你,你也别为难我!”
  “我跟你走便是!”岳夫人愤道,她不自觉地抚摸着肚子。
  张青走在前端,身虽有伤,但甚有得意:“我带着你虽然不便,可你肚子你还有一个,他们总会顾及!”
  岳夫人道:“你倒是思虑得清楚,今日夫君与我说你硬接了龙会长四拳,我好生惊讶,你竟能活下来,最让我意外的是你还能活蹦乱跳!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张青略微思索,才道,“你废话真多!”这时,身后远远响起了刀剑相交之声。张青轻笑:“你听,好像有岳灵枢的声音,师兄师姐们果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岳夫人皱眉担忧,自语道:“灵枢也来了?”
 
  忽然左方劲风袭来,她不由自主向右飞去,但觉张青翻掌相对,“砰”劲力相交,草丛如遇旋风摧折,“哗啦——”一根长索从草丛中绷直,若一柄长刃向两人迅及割去。
  “啊——”岳夫人惊声,危急之中,张青揽过岳夫人伏低身子,却见下方亦有长索飞而扑来,脚步翻处,借力长索,君剑第八式“白鹤归云”使出,两人背抵长草,直向后飞退,恰时,先前那长索回转,从两人背后而来,张青左手蓄力,猛地向身下长草地拍去,但听“哗啵”一声,两人拔高一节,将将避过长索!正翻身落地,右首劲风袭来,一掌拍去,须臾,又是一掌拍来,张青甩开岳夫人,再对一掌!
  只听对方“啊——”地一声惨叫,张青急退之间,拽过岳夫人滚身进了长草丛中。
 
39 失手
  夜色如画,夜光如纱,静静的挂在烂草房上,张青卧在墙角,似乎睡着了。
  岳夫人一只手抬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墙边缓缓站立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如豆般往下掉。“张青!”她咬牙叫道。过了许久也无人理她,她侧头仔细一看,只见墙角的张青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忽然一股夜风从破败草房的缝隙之中吹来,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以及汗臭味,想来他应该是伤得极重的,日间本就有伤,加上这几日就没好好休息过。她肚腹有些疼痛,定是动了胎气,算算还有大概两月的时间胎儿才会出生,只是这时这般疼痛,莫是要小产?她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夜愈深,人愈静,张青整日都在受伤,又在作战,按照龟壳之中的金线又游走了好多遍才觉得稍微舒服,实在觉得累便睡着了。
  初秋的晨风轻轻掠过烂草房,侵入梦境,唤醒了沉醉在梦中的灵魂,那是怎样一个梦呵!
  张青爬起身来,忽觉眼角湿润,他伸手一抹,也不记得是什么梦,竟还流了泪!转眼看时,却到哪里去找岳夫人?他呼了一口气,自语道:“走了也好!”正往门口走去,却听得远处有脚步声往此处而来!
  “喂,那小子在哪?”一男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已是近在咫尺!
  张青微微一惊,看样子是龙舟商会的,左右一看,这破草房实在是一览无余,只左侧墙角有些干枯的茅草,他再向外一探,只见三个男人押着一位妇人朝这破草房来,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岳夫人,而她肚腹稍平,身上衣衫血迹斑斑,怀中正抱着孩子,竟然……当下也不再多想,滚进墙角,用茅草将自己草草掩盖。
  “前面就一间草房,进去看看!”三人边说边走,这会已到了坍塌的房门外。
  张青透过缝隙,已是蓄势待发!
  “没人!”一人探头进来。
  “进去!”后两人将岳夫人往里一推,跟着也踏了进来。
  先前那人大咧咧往茅草上一坐,道:“姓张那小子好不会祸害人,昨晚那么多人在岸边巡守,竟也给他逃脱,还杀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押着岳夫人右手那人道:“可不是,一个黄毛小子也敢与我龙舟商会为敌!”
  “喂,那小子到底在哪?”左手那人堵住门口,亦堵住岳夫人,毫不客气的质问!
  岳夫人面色苍白,抱着孩子恼怒道:“他有手有脚,有路便能自己走!”
  “臭娘们,你他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右首那人唾道。
  “哼!”岳夫人怒哼一声,“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妇女和孩子算什么本事?”
  “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坐在茅草上的男人起了身,朝岳夫人走去!
  “三弟!”堵住门口那人叫了一声。
  那叫三弟的道:“大哥,兄弟给他点颜色瞧瞧!”
  岳夫人眼见他走来,目光中明显有淫秽的笑意!她将孩子往身后一藏,怒道:“无耻,下流!”
  那三弟淫笑道:“做都没做,你怎知道你不会迎合?”
  “你——”岳夫人往后退,“你想清楚了,你要干这勾当,不日定有大祸!”
  “老子倒要尝尝这滋味!”那三弟向岳夫人扑了上去。
  “你滚开!”岳夫人嘶声叫道。
  那三弟见她之前不卑不亢,此时却已有些慌乱,心里好不高兴,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抓过岳夫人的身后的孩子,随手往茅草地上一扔。 那孩子哇哇哭了几声。
  只听得岳夫人失声尖叫:“我的孩子!”
  三弟淫笑道:“这下好办事了!”一只手将岳夫人的双手按压在墙上,另外一只手开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岳夫人刚生完孩子,身体本就虚弱,她咬牙用尽全力一提腿向他胯下踢去,岂料被那三弟一把抓住,顺势一提将她按到了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想挣脱却哪里还有力气?
  张青听那三弟的呼吸变得急促,自己跟着觉得全身燥热难当,随即又听起岳夫人的惊叫声,蓦然间回到了当时姐姐张娴受辱的时候,胸腹间一股杀意直往脑门上冲……
  “住手!”他大喊着跳了出来,刚好岳夫人的孩子在那茅草上,他本就没注意,这一跳,将孩子震得飞了起来,实实摔在了地上。这次却连孩子的哭声也没有听见。
  ——
 
  “孩子——”岳夫人的声音忽然中断,却是吓晕了!
  “***,小子原来在这!”那三弟怒骂。
  堵住门口那男人见此,一个步子跨了进来,腰上的刀已向张青快速地砍了下去,张青来不及躲,却在刀就要到面门之时赤手抓住了刀,同时,另一个人的刀也向自己砍来,他握着刀的手用力一扯,硬将那三弟叫的大哥扯得飞了起来,顺势向另一个人砸去,这时那三弟也冲了过来,张青放开了抓刀的手,旋转一圈,欺近那三弟,用尽所有的力气以左掌向他拍去,只听得那人大叫一声,紧接着听得“砰砰砰”竹竿碎裂的声音,“蓬”地一声,茅草屋倒了下来!
  所有的人,包括张青都被压在茅草下!
  幸亏茅草不太重。
  张青用尽全力将那三人打伤,自己内伤本重,再让茅草一压,胸腹间铺天盖地地疼痛起来!可是他想,师娘怎么样了?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努力扒开茅草向岳夫人的方向而去!
  “师娘!”他将她从茅草中拖了出来。
  见岳夫人紧闭着双眼,口中却不住道,“孩子,孩子……”接着眼角还留下泪来。
  张青心想:若是这世上还有一人这般关心自己,那就是死了也算好!他稍微吸了一口气,又拖着身体去扒孩子,孩子找到了,就将孩子抱到了岳夫人身旁。他想,也算对得起她了!又觉得那孩子死了,是自己杀的。所以他不敢叫醒岳夫人,也不敢说,孩子就在你身旁。于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岳夫人前面,静静地,像是在瞻仰遗容一样!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亲吻她的念头,那念头很微妙,于是他真那么做了,他轻轻笑着,单膝跪地,想象自己是在亲吻自己娘的额头,想象着他娘正微笑着看着他……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张青,你这个**!”
  一声破天的大吼打破了美好的回忆!
  张青从沉醉中醒来,侧头一看,只见向楚歌的剑直向自己杀过来!他实在觉得没有力气与任何人对抗!
  “去死吧,你!”向楚歌愤怒地向他斜刺而去!**,**,竟敢侮辱师娘!竟敢侮辱师娘!愤怒的同时也恨自己为何要放了他,就算当时趁人之危也该杀了他!
  张青闭上眼睛,微微笑着,就差张开双臂迎接向楚歌的剑。
  “弟弟,快逃!”“张青,活下去,等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霎那间,脑海中同时响起了这两句话,几乎也是同时闪过了无数的画面。不——
  他不能死!
  就在那快如闪电的一刹那,他将婴孩抓了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哧——哧——”两声,长剑穿透了婴儿的身体,那剑尖也刺入张青的胸膛,血液散了开去!
  向楚歌仿佛明白了自己的剑插入了一个婴孩的身体,而且是刺穿了,心头惊惧,握剑的手不由得松了,他茫然退步,脑海中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他杀了一个婴儿,他甚至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是谁!
  “孩子——”岳夫人凄厉地惨叫声在耳边响彻开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了,却见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在嘶声叫了一句之后,她的声音突然变小了,只听她喃喃念道,“孩子,孩子……”
  岳夫人的声音如若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向楚歌的心房,蓦然间,向楚歌跌落在地!很久很久……
  “师娘!”“娘!”江雪和岳灵枢赶到此地,因昨晚与岳心武向楚歌分成了三个方向追赶,此刻才赶到,只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岳夫人失了心,向楚歌抱着一个婴孩的尸体失了魂!
  时间走得那么快,却将这悲痛刻成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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