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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欲望都会(修改版) by 安迪[第2页]

作者:我是小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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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垦嘎声:“泰铭在干什么?” 
罗语翻白眼:“你不知道,问我?” 
“是男人,敢做就要敢当。”程焕昌淡淡插嘴,“陈垦为生活小节逼CEO辞职,那叫脑子有毛病。但小厉有什么惨的?不过是做的孽没瞒住。” 
陈垦叹气:“老程骂得好,但陈垦做事,从来不后悔。将来有机会,看看怎么给他找个别的机会吧……其实根本没想逼他辞职,我自己跟男人厮混,全公司谁不知道?只是想骂一顿出出恶气,也让他知道错,别血淋淋越玩胆子越大,早晚搞出人命来……谁想到,他性子这么烈。” 
“人家读书人要脸,哪像你,只要镇得住场面,根本不在乎别人肚子里是偷笑还是暗骂。” 
没有听程焕昌的笑骂,陈垦走神了,抬头怔怔看窗外幽深竹影。 
晚饭后,一脸开怀死拉麦迪去泡温泉的那个绝美笑容,从来没有为陈垦绽放过。 
地狱里被折磨着成长的杨家明,还能不能从这次打击里面恢复?他是局外人,没有资格了解。但愿时间和麦迪的关切能够洗去血痕刻下的痛。对于那个娴熟运用命运、高傲和冷淡来对抗伤痛的人来说,陈垦只能是朋友的男人,偶尔擦肩的路人甲,和不相干的好心人。 
在多年知交面前,陈垦再也绷不住礁石风格的冷厉强硬。 
颓然拿起内线电话,吩咐人送酒过来。 
泡得皮肤红透的家明和麦迪恋恋不舍离开池子,去淋浴更衣。 
透明的水流贴着蜜色肌肤,把颀长中暗蕴力度的身躯映衬成一幅生动完美的画。 
麦迪叹气,接刚才的话题:“你真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说实话,只要你这身才养好的伤真是厉泰铭造成的,只要你还关心他,我永远也不能从陈垦那里得到一个确实的说法。” 
“你暗示,你的男人对我有兴趣?”家明嬉水的动作突然变僵硬。 
熟悉的无力感。像黑洞。 
历劫之后,杨家明终于拥有不算光彩起码稳定的生活,血已经彻底冷透。他想要的,不过是心之所安,不过是宁静消耗掉命运注定的生命。偏偏总是被暴烈的炽情困扰,会所里那些人哀哀求欢,不能令他窃喜,只是生命永罚的一部分。已经用刻意的天真来封锁自己,眼睛永远只追随麦迪的友谊带来的阳光,不留一丝缝隙,彻底拒绝那个凌厉男人浪涛一样汹涌的关切。 
尽力了,难道还是不得不眼睁睁看命运光临,面对不能控制的、害怕失去麦迪的恐惧?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马来西亚庄园浓郁植物气味缭绕的夕阳里,对一切似懂非懂的少年,眼睁睁目睹美好的一切随母亲葬入泥土。 
是该怪这张脸这个身体,还是怪杨家明天性已经浸透淫欲,有意无意撩拨他人的欲望? 
“不是暗示,是在陈述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麦迪温和地指出。 
麦迪是这世界上唯一带来温馨愉悦的人,不敢让他看见眼中,连自己都厌恶的脆弱泪光。 
腿一软,跪在麦迪面前。小心控制声音,不要流露出可耻的乞怜:“对不起,我是鸵鸟,扮无知天真,赖在你男人家里,从你这里汲取安慰。自欺假装不知道,以为某些事情就不会发生……这就离开,安排好时间表,相信我,今生我再也不见陈垦。对不起。如果我的自私令你困扰,你有权用任何方式惩罚——包括我最恐惧的,从此陌路。那是贪婪无止境的人应得的。” 
低头看跪在自己面前颤抖的朋友,麦迪没有被背叛的愤怒,最清晰的情绪,反而是奇异的悲哀与谅解。伸手,抱起强忍住抽泣、却不能让身体停止剧烈抖动的人,紧紧拥在怀里,含泪笑骂:“别哭了,这样还真怪可怜的……陈垦迷恋你,那怪我没本事令他死心塌地,怎么会傻到怪你狐媚?麦迪是那种无知妇孺吗?” 
家明说不出话来,哽咽一下,只死死抱紧面前人,就像黑暗中跋涉的人,终于面对一缕萦绕着青草泥土芬芳的阳光。 
泪如雨下。母亲去世之后,从来没有这样痛快淋漓的哭出来过。 
“我们都没有错,因为心这东西,不听理智指挥。”麦迪轻拍着怀中人淋在水中滑腻的背,柔声说出事实,“陈垦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没有骗过我——得不到他,我只能怪自己不够魅力。” 
家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乖乖点头。 
“家明,不要再逃避了。你今晚要是逃走,留给我一个丢了心的男人,有什么趣?要是我落入那种境地,你觉得会开心吗?” 
“他其实喜欢和你相处——我看得出来。”家明轻声辩解,“你小看自己的力量了……” 
“哈,也许……遗憾的是,看见我,他没有欲望。第一次认真观察他看你的眼光,是赤裸裸的心疼呵护。甚至可以断言,陈垦对你,不只是肉欲迷恋——谁都知道,得到你身体其实不太费事——他做那些傻事,因为想你快乐,却没机会做什么。” 
“你希望我怎么做?” 
“留下来。我们公平竞争。不管结局什么样,都互相祝福。一个男人而已,得失不影响我们始终是朋友。”麦迪笑吟吟直视家明幽深的漆黑眸子,“你没资格再说命运注定之类的蠢话了啊……要看见真相:我们终于会有人宠爱。” 
更紧地依偎在宽容的怀抱,两个身体全无间隙紧紧相拥。 
家明露出灿烂笑靥。 
如果麦迪判决他必须投入一场情感的战争,那他当然会遵从。即将来临的每一个回合,杨家明都将努力寻求最天衣无缝的巧妙失败。 
打量近在咫尺的脸上全无保留的信赖和依恋,以及令人晕眩的清冷星光般璀璨笑容,麦迪有一瞬间心乱。定一定神,夸张地呻吟:“你这张该死的脸……我怎么会傻到亲自安排让男人同时看见你我???
 
二一、你爱我还是他 
是不是我可以做得更好 让你不再挣扎? 
宁愿听到残忍的回答 
……我们都别挣扎 去爱他 
——《爱我还是他》娃娃&陶喆词 
…………………… 
听见有点窗外迟疑的脚步,坐在床上看电脑里文档的麦迪知道,多半是陈垦回卧室。 
今晚别墅里客人还真不少,客房都住满,谅他也不好意思表演疏远,刻意跑回市区家里。如果不通宵打麻将,总是要回来的。 
这些日子,麦迪并不经常见到这个空间的主人。 
人人眼中的好情侣居然不住在一个房间,更别提同床,原因总是有的:种种原因凑巧,两个人工作都忙是一方面,加上发现陈垦似乎故意躲着自己,以麦迪的脾气,当然有意无意成全,留出各自冷静的空间。 
接过刚兑到合适温度的雨前铁观音,默默坐下,任麦迪蹲身为自己换拖鞋,又忙着拿浴巾睡袍放热水。看着他泛出健康粉红色的皮肤,不知道是气泡浴温泉池的功劳,还是旁的原因。一丝柔情油然而生,更强烈的负疚也翻腾起来。借着残余酒劲张嘴几次,陈垦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匆匆洗完澡出来,发现麦迪已经把电脑电线什么的收拾干净,裹着天蓝夹睡衣静静坐在窗前,呆望手里一杯清水。踌躇该怎么很自然地招呼他睡,同时解释自己有点累,想早些休息。视线漫无目的游移着,却正好碰上带着温煦笑意的眼神。 
看出陈垦赤裸身体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尴尬,麦迪的手微微有点颤抖,就像是觉得冷。招呼的笑容依旧云淡风轻:“看你样子一定是累了,早点休息吧。新倒了一杯解酒的果汁,口渴了就喝一点……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心里一暖,还有一点酸。陈垦过去把散发着温玉般柔暖气息的人拥进怀里,看着他眼睛深处的关切,更说不出话来??
 
“你没忙着替身心受伤害的朋友向我讨回公道,足见你心里偏向我多些,铭感盛情。” 
“受伤害……你说家明?谁能抵挡杨家明刻意的诱惑?他喜欢被鞭打的游戏,甚至不止一次苦苦哀求我们帮忙,谁也不敢答应罢了。这是对他最有效的激发情欲方式,甚至可能是唯一。”魏曼诧异,“你只不过做了肉身凡胎的男人都会做的事,我哪有资格说什么?最多有点奇怪,他怎么肯让你做1。这个人很疙瘩的。” 
“谢谢你说明,从此或者可以劝自己不用担心,怎么酒后突然变成禽兽。” 
“不过是陈垦痛恨你染指他想要的人,大会上公开,简直……” 
“难怪。董事会上,我看到是一双仇恨的眼睛,而不是义愤。”厉泰铭苦笑,“我能理解,是有血性的男人,看到那样血腥狼狈的浴室情景,都会气不过。再说,垦哥一向提携爱护我,气成那样子,也没有诬蔑我一句,只逼我自己陈述确实做了的事情。我实在没理由恨他。” 
挣扎许久,魏曼闷闷地坦白最不愿意出口的事实:“家明不是存心害你,只是情不自禁——他真喜欢你。甚至为你变得有生机,像个活人。可惜,你好象不太领情。” 
不能贬低朋友来衬托自己的形象,所以还赶快补充两句解释:“我不太清楚详情,只隐约了解一点,他的过去好像很惨,造成对身体的任何接触都很无所谓,其实人品相当不错的。” 
厉泰铭一个寒颤:“他爱我?开什么玩笑?” 
“从来没有想过,在美貌绝伦的杨家明和我之间,有男人认为魏曼胜出。”凄苦的心境被意外惊喜扭转,甚至忍不住傻笑。 
当然听出这句话里毫无保留的钟情和依赖,以及浸透了辛酸的无可奈何。就是面前这个人,总是笑吟吟奉上热情,给蝼蚁竞血生涯带来过无尽欢笑,和仅有的闲适舒展心情。也正是他,在挣扎出那亲眼目睹场景的痛苦之后,还忙着苦苦自责。 
半生事业付诸东流,确实令厉泰铭很痛心。但这些是男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必须承担的后果,当然不能算魏曼的过错。 
差一点想伸手拥抱眼前人,但内心随即一凛,想到陪自己苦苦撑持的贤妻,想到还天真稚嫩得禁不起父母之间变故的幼子,那点冲动变得冰凉。沉吟良久,到整个人完全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你当然会赢得我这一票……我们是朋友。” 
厉泰铭绝对不是沉湎肉欲会完全丧失理智的人。 
可是知己实在罕有。忍不住想安慰这家伙的身体喧哗,舍不得那一点友善的温馨滋味,才会心甘情愿接受引诱。 
“朋友……”苦涩的重复这两个字,魏曼勉强笑笑。 
不忍心看他的表情,厉泰铭转头看窗外,轻轻提示:“到了,就是这栋旧灰砖楼。” 
“可不可以吻别?”魏曼突然问。 
硬汉子的眼泪差点出来。勉强镇定自己,凝视面前一双凄惶却努力呈现笑容的眼睛,厉泰铭努力掩饰语气中的沉重和惆怅,却不太成功:“根本没资格答应你,因为一错不能再错……厉泰铭不是自由身,从来都不是。” 
点点头,对着已经跳下车的背影,魏曼坚持惯常热情的笑容:“需要接送孩子上幼儿园、你借的东西太多不方便拿之类,都可以电话我……号码从来没变过。” 
走开的脚步滞了一滞:“谢谢。一会儿我打给你,你就有我的新号码了。??
 
二三、让我做只路过蜻蜓 
若你没法为我安定 宁愿同度流浪路程 不怕面对这无常生命 
让你被爱是我光荣 无论谁在嫌我煽情 不笑纳也不必扫兴 
不寄望会感动谁 只怕我会比你累 
看着我的眼 勾引你的泪 为何流入沟渠 
——《路过蜻蜓》 林夕词 
…………………… 
“建筑这样精美的四合院里,浴室装修居然只求舒适阔大简洁,并不追求豪奢气象……看来,我对陈恳那点了解,还是错漏百出。”家明冷静地评估。 
麦迪只简单围着一条浴巾,本来是在略等注满温水的浴缸里沐浴泡沫彻底溶化。没想到在陈家院落早就进出自由的家明,会这时候如约而至,居然还跑进热气蒸腾的浴室来,哭笑不得,小声提醒:“等我洗完出去,你索性在这里冲个热水澡顺便慢慢打量,研究‘装修影射的主人潜意识’之类高深心理学课题?” 
侧头细细研究麦迪有点红晕的脸,家明失笑:“我们一起游泳、桑拿、泡温泉多少次了,一起淋浴也不是没有过,怎么突然羞涩起来?” 
“直觉。”麦迪诚实回答,“平时,你视线的焦点都飘缈在遥远天界,今天却好像透过这点布料,凝聚在我身体。还真有点尴尬。” 
一刹那,杨家明的表情像被针刺了一下。 
但像被乍起微风扰动的涟漪,转眼不留痕迹,脸上只绽开着无害的关切笑容:“水放好了……要不要帮忙?” 
麦迪怕再过分坚持下去,家明会觉得被强烈排斥,引发他那从不宣之于口但无处不在的自卑暗伤。只好耸耸肩,以最快速度坐进蒸汽氤氲的浴缸里。同时暗暗庆幸,浓浓一层泡沫漂浮在水面,不至于一览无余。他可不是习惯展示肌肤身体的脾气。 
家明果真侧身在浴缸边坐下来,发现麦迪身体果然有点紧张,轻轻笑,随口抱怨衣服湿了,脱下扔在一边,裸着上身,只留一条D&G牛仔裤,让人不会有太明显“在衣着整齐的人面前裸身”这种尴尬,从头皮开始,不急不慢帮他按摩擦洗。 
热水加上意在舒缓的按摩,果然帮助麦迪渐渐放松下来。 
等那点莫名的不安少许平息,索性懒洋洋闭着眼睛享受的麦迪随口问:“下午就约我晚上等你,不会是专程来替我搓澡的吧?” 
笑容突然像漂亮得耀眼的狐狸:“对不起,会所那边事情比较多,验收他们核对好的帐目、布置重新整理VIP数据库什么的,耽误不少时候,来得太晚,打扰你正常作息,不好意思啊。” 
“怎么,不愿意说来意?” 
“本来我是准备来接你走的。” 家明按摩动作保持原来节奏,柔声回答,“下午听见那几句话,以我了解的你,多半会放弃,然后自己默默疗伤。可惜我用来对付男人的法子你不喜欢也不屑,干着急却帮不了你。作为朋友,自动来做司机,帮你搬日用品回原来公寓,不算过分傻献殷勤吧?” 
“本来……接我走?”麦迪有点明白了,到底练达不到波澜不惊,还是忍不住追了一句,“那,现在更想做什么?” 
爱要不是双方的渴望,变成了一个人的事,忍受会内伤,勉强会犯错。 
从糜烂世界里辛苦挣扎出来的家明,还真觉得对感情像麦迪这样认真的男人稀罕且珍贵,坚信他托付身体之前,一定认真拷问过内心。记得当初,看见麦迪和陈垦一起出现,曾经很为老友开心,为他们暗暗祝福过。最近麦迪的惆怅黯然令他唏嘘不已:“亲眼所见,似乎你并没有走的意思,是我理解有误。” 
有一点尴尬,麦迪还是讲了实话:“尽力了,也已经想清楚,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但还有一点点不舍得?”冷静的语气充满谅解。 
麦迪哽咽。 
所有力气只够维持不至于失态,已经说不出话来。 
前车之鉴当然是远在新加坡热带阳光下试图忘却前尘的林宜,但是为什么,却难以作出连旁人都理所当然料到的决定? 
看着颤抖得连水痕都跟着荡漾出不稳定涟漪的麦迪,家明眼睛里面那一丝笑意渐渐消失,变成了悲悯。 
怕朋友受不了被同情,让语气淡到很接近冷漠:“既然不能作出更像你的决定,或者,试着接受我的方式帮助?” 
虚弱地摇摇头,麦迪感激地微笑:“真不是要坚持假清高,家明,我想我的问题,真相也许是笨拙。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魏曼,可以成为天才学生……再说,他已经那么努力了,不也没有好结果?” 
 
欲望被刺激得越过了警戒线,家明身上已经没有丝毫玄冰一样的冷静凛冽,而像火山破坏性爆发。动作变得越来越粗暴,几乎是硬把身下的躯体扳到可以插入的角度,简单地大力把刚才手淫逼对方射出的精液抹在入口,没法再强自忍耐费时间打开紧滞的孔道,仗着对体力的自信,挺身直接插入。紧接着,开始猛摆动腰和臀,狂乱地开始做抽插动作。 
清晰地感觉到生平从来没有做过承受用途的孔道被硬撕开,大量鲜血热乎乎涌出来。这液体顿时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让家明忘情冲刺的动作变得更加迅猛。 
锥心的疼痛令陈垦一声长号。 
更难以忍受的,是这痛苦本身代表的侮辱。 
小小年纪就敢忍受成人的艰辛、拼死也要用粗糙双手养活家人的陈垦,曾几何时会像那些懒汉和没出息的家伙一样,用自己男人的身体充当女人,变成发泄的器具? 
也就是杨家明吧。 
陈垦狠狠握拳。 
能让俾睨傲视的陈垦折腰甘心忍受这可耻的痛楚,天底下,也就杨家明了??
 
第一轮难以自控的激情过后,很快恢复了几分清醒。 
发现陈垦表情糅合了太大比例的痛楚,反映在动作上,是典型的杨家明手段:阴茎的进出不再仅仅是为发泄,而是加上技巧,以不断微妙变幻的角度进入,每一下都准确地挑中对方身体深处的腺体。越来越强力、越来越快速地狠狠冲击同一个精准位置,却激起总略有不同、因而不可能渐渐麻木的强烈快感。 
这是无法抗拒的、生理决定的自然反应。 
狂烈的痛楚冲击里,陈垦发现在被男人按得跪下、干身后孔道的状态下,自己居然也可以得到越来越强烈的可耻快感。甚至不能勉强保持最后一点尊严,开始身不由己放浪而屈辱地扭动身体,寻求令浑身酸软的酥。手也下意识握住快要爆裂的阴茎,自己狂乱套弄着,直到射精,腥味的液体玷污了手,也弄乱了骄傲的心??
 
锻炼得非常健硕的身体太难得被激起性欲,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爆发的机会,杨家明的征伐似乎无休无止。 
陈垦射精之后,身体变得瘫软,几乎快要承受不住猛烈的冲刺。刚觉得支撑不住了,很快发现,腰部被一双强力而体贴的手扶住。 
被这份很男人味的体贴弄得哭笑不得,也不可能开口或者用身体语言表示抗拒。 
若明若暗的最后一点清醒中,感觉到越来越失控的身体又被舂得热起来。而那健硕的阴茎的冲刺动作也放弃了部分技巧,伴随着低沉的吼声和溅落的汗水,开始冲向惊人炽烈的高速。 
两个人同时迎接死亡一样尖锐深沉的巅峰之后,陈垦瘫倒在地。 
杨家明神情复杂地凝视这个男人。良久,直到身体似乎变成了化石。惊觉不能让人就这样躺在厚厚地毯上。跌跌撞撞起身,抱高大沉重的男人到床上,避开麦迪的身体放好,拉过柔软被褥,尽量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很自然的,眼睛被熟睡中另一张宁静的面庞吸引过去。 
小心翼翼俯低身体,避开任何可能惊动对方的身体接触,汗湿的唇颤抖着,轻吻了一下麦迪的额头。温润的触感,很舒服。 
轻轻舔麦迪脸上隐约的水痕,是海洋一样的咸味。 
想露出平时那种遥远宁静的微笑,脸上肌肉却只抽搐了一下。 
身子一软,跪倒在床边??
 
在座同事里面,以热情与讽刺兼具、时尚与音乐双修的魏曼知名度最高。 
合作方当然关心能带来公众注意力的最耀眼公众明星,殷勤招呼几乎全围绕他展开。为了不破坏同事们玩的情绪,也就很快振作精神,嘻嘻哈哈商量点茶叫菜。 
大家融融泄泄的笑话和笑声中,也跟着移动脸部肌肉,却是在忍不住讪笑自己:退缩得太多,连自己都以为,魏曼只关注肉身的饥渴。原来只有在痛的时候,才会发现,灵魂还是存在,不肯就此萎落谢场。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还是不能安静,又被人拉住,在同事们努力看起来不羡慕的玩笑中,殷殷商量某一档广告、短信方面均很有收益前景的新节目,以及相关的一系列大型落地市场公关活动。 
正讨论得看见了新一季秋冬置装费的眉目,电话趁乱响起来。 
一边说着话,瞄一眼陌生的号码,随口敷衍:“我正开会,晚一点回你……” 
那头传过来的声音,突然让他全身僵住:“是魏曼吗?” 
第一个动作是跳起身,冲到小小院子里,躲开人群的嘈杂声音。 
把话筒举到耳边的手抖得非常厉害,明明光天化日,还是觉得不真实,小心翼翼吐字:“是……泰铭?” 
“是我。方便说话吗?要不……我晚一点再打?” 
还有什么事情是比从此杳无音讯更严重的惩罚?不由狂热地庆幸,原来上一次夜里的告别,不是永诀。生怕厉泰铭误会挂电话,急急忙忙:“当然方便……不过是吃饭不喜欢被打搅的借口,真的没关系,你有事?请说。” 
“不情之请,希望你帮忙。” 
厉泰铭困难的时候,当自己是朋友。这事实令魏曼喜笑颜开:“乐意效劳。” 
“突然接到电话,这就要去参加一个应聘的面试。这个时间,淑兰有课,肯定还在钢琴学校,平时都是我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接一下孩子?”厉泰铭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苦涩过,“如果晚了没人接,孩子可怜不说,学校当值的老师会不高兴,怕孩子吃苦。” 
一秒钟都没停顿,魏曼非常轻快地回答:“没问题。” 
回到房间里,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刚开始上的菜,魏曼频频致歉,却笑得灿烂无比:“各位抱歉,我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 
拍档王敏仗着熟悉,第一个惊呼:“不行!你走了,这饭吃起来太没意思!” 
然后,一片乱哄哄反对和挽留的声音。 
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主宾就这样扔下大家,会令场面尴尬,利润丰厚的外快固然不舍得损失,得罪同事更是大麻烦。但,魏曼怎么可能对厉泰铭食言?嬉皮笑脸表演夸张的歉意,鞠躬又鞠躬:“事情实在不能推托,必须这就走,下回我请啊……抱歉。” 
然后,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跟这都会出名的堵车斗争,本来就需要超级坚韧的神经。更何况是在周末的高峰时间自北向南穿越长安街,抵达小胡同里的幼儿园。 
一路强按捺焦躁,缓缓跟着车水马龙移动,等拐进幸福大街,天已经擦黑了。 
远远看见灰扑扑一个铁门,写着不起眼的某某幼儿园字样。门口守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停车时,打量眼前这破落场合,想起海岛阳光下初遇,那时候的厉泰铭一看就是社会阶梯上攀爬得相当得意的社会精英,绝对能游刃有余履行为人夫人父的职责,让妻儿在男人打拚挣回来的羽翼下体面生活。可现在……为那个做着粗重活计依然挺直腰杆的俊朗男人,眼泪差点下来。 
跳下车,不敢造次,在小小人儿面前蹲下来,堆一脸稀烂的笑,招呼:“你是厉奇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魏曼,来接厉奇回家。” 
昏暗光线里,孩子小安琪儿般的眉目五官,依稀有父亲的影子,但稚嫩柔和些。 
幼儿园老师正要抱怨怎么来的这么晚,看清楚魏曼,话还没有出口,突然改成了狂喜:“你真的是魏曼!我在电视上也见过你……很喜欢你午夜的音乐节目,偶尔不在北京的时候,还请男朋友帮我录呢。” 
本来正发愁,该怎么接受老师的拷问——不是父母,单独来接孩子,被怀疑是当然的。这会儿厉泰铭正在面试,连打他电话验证朋友身份都不方便。发现这里居然有自己的fans,电视频繁亮相的面孔可以当信誉保证,不由暗暗庆幸:“节目被喜欢,是我的荣幸……厉奇,我们先回家看一下,如果爸爸妈妈没回来,魏叔叔带你先去吃点东西好吗?” 
 
恍恍惚惚中,唇不知道哪一刻已经微微开启,如湛蓝夜空下邀请明月光芒流转映照的珍珠贝,炫耀那温盈润泽的美丽。
单纯而轻柔的触碰,渐渐蜕变成唇舌和整个口腔造成的真空共同探索的吸吮。
强势的男人时而加强、时而放松小小密闭空间里面人造真空的力度,潮汐般永无休止的节奏,带着千年万载深沉沧海的生生不息力量。
家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似乎都荡漾在原始海洋中,强大的悬浮承托力量令肌肉失去真实的重量感,敏感舌尖接受到的震荡一波波传递到身体深处,勾引起生疏滞涩的莫名紧张。
这是一种陌生本能效应,强大到集聚灵魂自身的力量,也无法有效抗拒。
杨家明沉浸在放松和舒适轻微失神状态中,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需要回过神来倾全力应付,因为这种从骨髓深处慢慢渗透出来的热力,身体不仅仅是被外在的热水强制加热,逐渐焕发出奇异而强烈的欢悦感觉,令他根本不想强迫自己回到戒备状态。
顶多,那特异的力量在某个瞬间转换成颤栗的时候,被紧紧啜吸得失去发生功能的咽喉部位,会发出毫无确切含义的嘤咛声音。
直到整个人渐渐沦陷在男人霸道的温柔里,可怜的杨家明因为根本没有被这样毫无预谋、完全不用挑逗手段的唤起过,他甚至不知道,令身体变得酥软、令内心充满渴望的这种身体感觉,正是他无数次以高超技巧驾驭别人的性欲。
陈垦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家明像不谙性欲的孩子一样,只简单地享受着被疼爱被亲吻带来的纯真抚慰,沈醉在唇舌接触那种特有的温馨舒适里面。怀中被深深亲吻着的人这样配合而柔顺地变得柔软,微闭着平时往往显得太冷静的眼睛,脸上愉悦和享受、轻微痛楚饥渴的神情混合得如此美丽,甚至还发出毛儿被捋舒服了的小动物才有的那种轻轻呜咽声,让大男人浑身血液流窜得快要冲出血管,激越欲狂。
每过去一分钟,陈垦都感觉到阴茎在无限制地胀大。拥有独立生命力和思考能力,一跳一跳叫嚣着,向大脑发出不许忽视它需求的生物脉冲。
可是,他实在太疼惜这水雾中即使紧紧抱在怀里,即使唇舌柔靡地纠缠在一起,也像随时会飘缈离去的奇异家伙。神思恍惚中流露出来的不知所措,陈垦已经读懂:这个人人羡艳的性爱高手,居然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基础而简单的爱悦。
苍天在上。
当然,陈垦非常喜欢这样抱着湿漉漉赤裸着、整个重量完全倚靠在自己身上带着迷离宁静微笑的家明,可以温柔地恣意地吻他,静静交流宠爱和依赖。他很享受这种为怀中人付出激情的美好滋味,很乐意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如果那越来越喧嚣的阴茎不是这么不给面子的话??
 
家明的灵魂对性的任何讯息都格外敏锐,没法再彻底享受飘忽愉悦,意识似乎回来一些。
首先苏醒的,是对自己肉身状况的清晰明锐体认:没有鞭笞、没有催情药物,甚至没有任何像样前戏的情况下,被深深封闭在灵魂黑暗深处的性意识居然幽幽复活……高热的身体、焦渴的咽喉、微微开始有勃起征兆的阴茎,就是最好的证据??
 
直到夜深人静时候,悠悠想起来,才似乎有点明白,那个人一直都想却始终舍不得讲出口来的话,其实是“如果我真的爱你让你走开”。
真相,是不是魏曼一直在劝自己放弃?
但两个人见面的时候,除了不久前青惨路灯下告别的最后一次,他当面表现出来的,却几乎全是恋恋不舍到简直卑微的纠缠。
是什么样刻骨的需求在控制着一个人,才会这样一再身不由己腆颜努力微笑,甚至不顾名人的身份尊严,抵死纠缠?
脊背逐渐变得僵直。
“还没有睡,是等我?” 
惊回神,端详穿过寒风回到温暖房间里,脸上带着风吹出来生硬红晕的妻子,忍不住关切地责备:“冻成这样子……不至于穷到没钱打车,何苦风里吹着自己?”
“我不是温室里的小花了。”淑兰累极了,不想再纠缠这些生活细节,只淡淡苦笑,自顾打开冷水龙头洗脸,“几个学生家长说美国来的女性学专家讲座,想去听,找不到理由。罗语帮忙找了几张邀请函,我陪她们去听。”
愣了一下。淑兰从吴家大小姐变成厉太太,一直到现在,何曾听过什么性学专家演讲?做钢琴教师而已,居然还需要十八般武艺,甚至包括陪学生的妈妈们去聆听各色主题讲座……这世界,鬼魅魍魉太纷繁,妻子柔弱的双肩怎么承担下来的?心一疼,连声音都软下来:“难为你了……不过我有好消息要告——”
“太晚了,明天你一大早还要送儿子去幼儿园,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淑兰的神情疲惫,眼睛深处更有说不出的厌倦,完全是“求求你让我休息吧,不要谈心了”的格局。
这几个月忙着做琐碎繁重的体力活儿,其实已经看惯了妻子脸上这种表情。厉泰铭除了内疚又内疚自己的过失,更努力一点争取更多的翻身机会,都找不出来安慰的话。回想起来,艰辛相依的日子,除了讨论房租孩子学费以及是否动用原来储蓄等等柴米话题,何曾说过什么?甚至再往前追溯,这个家黄金的时间,除了懒洋洋答应着,满不在乎任妻子絮絮说女人那些亲戚孩子女友话题,或带她旅行、或出席宴会,又何尝认真谈过什么?
积累下来的忽视,以至于到今天,满心荡漾着喜讯,面对妻子的淡漠倦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说出口。
厉泰铭又悔又痛,半天说不出话来。
忘记关上的收音机,还絮絮传来午夜听来格外缠绵伤感的声音。
“除了Rosemary迷迭香,同样有一个念起来很好听名字的植物,叫做Marguerite。玛格丽特是少女喜欢用来占卜用的白色菊花,又叫蓬蒿菊、延寿菊,带隐约的神秘预言味道,又往往用来象征单恋或者暗恋——没有回应的感情。”
“所以这首叫做《玛格丽特》的歌,说的故事当然是爱情里面的挣扎,和不知所措。每次听到这种‘爱你我说不出来,因为背负不了这么多期待’的歌曲内容,都觉得很遗憾。关于感情本身,我的意见,和歌曲里面的意思很不一样——何必太在乎命运是什么?何必为了怕将来分手,索性现在就放弃?太小心了,也多少有点虚心吧?换了我魏曼,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会走到他面前,笑笑说‘如果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就算结果是受伤,起码有那么一个刹那,他知道我的心事,起码享受到过程,也不错……”
断断续续的水声结束后,洗漱好出来的淑兰有点诧异,看一眼似乎正在听收音机的厉泰铭,轻轻叹口气,似乎累得不想说什么。
于是,空气被一个清澈而坚持的女声占据:“因为真的爱你,就更想早一些与你分离。没有勇气去面对彼此伤害的结局。于是宁愿一个人,拥抱着孤寂……”
默默跟着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冷。
像是要拂开不受欢迎的什么,淑兰随口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冷门的歌。” 
“我对流行音乐一窍不通。”厉泰铭苦笑。
“但是,你好像很喜欢听这个节目……是他吗?”淑兰轻轻问。
抬头看进妻子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
原来,她只是表现得不知道,或者故意不想知道。为什么在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的今夜,在生活眼看马上就可以回到一切发生之前的宁静时刻,突然又放弃那些隐忍,偏要说出来?
 
不管淑兰是怎么想的,面对默默同甘共苦的妻,不能有任何敷衍或者谎言。
勉强稳住声音,厉泰铭小心翼翼回答:“我们已经当面说清楚,不会再见他了。”
“今天去的还真不全是女人。讲座主题大家都很好奇,是‘怎么得到高潮’。”淑兰似乎很不经意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闲聊,来转换不受欢迎的话题,“很多像我一样的傻女人,希望性学专家能教对男人有效的办法。没想到专家说,女性希望享受高潮,第一件事,就是要有自己独立的收入,独立的社会地位——男人只有尊重你,才会认为需要尽他所能温柔作前戏,耐心开启和等待你的感受,女人才会真正得到愉悦。”
震惊的看着侃侃谈的娇弱妻子,厉泰铭真不知道自己随口答应合适,还是假装没有听到比较好。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所谓专家,在逗我们玩。后来几个女人一起聊着,觉得还真有道理。如果男人觉得你就是他拥有的很多东西之一,除了证明他的男人本领——在很多更年轻漂亮女人那里,也很容易得到这种证明机会——凭什么关心你是不是觉得愉悦?”
抬头看着勇于承担的丈夫脸上关切的表情,淑兰突然笑了。
笑容里面有一点骄傲,一点凄凉:“从小,我是吴家的小姐,只关心好看的裙子,适合嫁的男人。然后认定了你,变成厉太太和小奇的妈妈,你的女人。如果不是这一次意外,也许这辈子就那么过去了,从来不知道,我还是一个叫做吴淑兰的活人,带着富贵逼人的天真,一片好心跟人相处,弄不明白别人为什么居然会不喜欢我。”
呆呆望着变得似乎有些陌生、但是格外生动的妻子,厉泰铭苦笑:“本来我想告诉你的好消息,是陈董事长亲自折节来请我重新出任集团的CEO,甚至当面道歉,表示愿意在高层会议上证明我清白……我们可以回到原来那种日子了。”
水晶花瓶只要打碎,即使恢复,总会有裂纹的。
面对变故,从前的淑兰一定是用最聪明的办法: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微笑着把碎裂的痕迹当作美丽冰纹欣赏。
骤然听到艰辛的挣扎中已经不太敢奢望的梦想突然变成现实,淑兰摇晃了一下。
但是她并没有后悔自己居然说出了为人妻不太合适讲的真话,只是脸色慢慢苍白:“铭哥,你介不介意你完全能让全家人很舒服,但我还是想继续工作?……我当然会先为小奇找个好一些的幼稚园,但照顾他的时间不会有以前那么多。”
“傻孩子,女人赚钱买花戴,很风雅的好事,有什么介意的?你过自己希望的生活吧。”厉泰铭有点感喟。
淑兰听出来,丈夫宁静温存的语气底下,是深深的疲惫。
就像背负着沉重担子的旅人,在沙漠里挣扎走了很久,终于远远看见水光,稍微放心了一些,可以直起腰来擦一下汗,略憩一憩。突然发现,当时看到的绿洲远景和希望,不过是海市蜃楼。
除了渐渐积累的倦意,还多了一丝陌生的苍凉。
安静的狭小简陋空间里,唯一响着的声音,是收音机杂乱的广告。
音乐节目已经结束了??
 
带着那种璀璨而恍惚的微笑,被吻得身体渐渐发热的人没有抵抗,而是微微扭动着身体,帮助陈垦减小动作的阻力。
上次水雾中温柔的身体接触,陈垦无意中秉着温柔隐忍的心意,做到了绝望的杨家明曾经以为只有上帝才能做到的事情:用稍嫌孩子气的简单亲吻,而不是血淋淋鞭笞的激痛,成功唤起了被凌辱得早就不正常的身体深处蛰伏的正常男性欲望。
今天陈垦狂烈的亲吻,让杨家明体认到,残缺的灵魂和欲望都终于有机会完整。却实在没办法庆幸喜悦:灵魂已经懂得悸动和珍惜呵护,欲望也开始觉醒,却不是同一个人引起的。
为什么从前居然会天真地认定,唤醒身体的那个人,才能救赎灵魂?
精美得不太像真人的身体,血流渐渐加速,染上一层真切的淡粉色。啮咬和过分强烈吮吸造成的深红吻痕,更让玉般温润的肌肤多了勾魂摄魄的魅惑——即使,这躯体的主人此刻怒放的笑容,只源自少年时精巧训练,并没有一丝诱惑意味。
目光还是不舍得离开那张随时散发奇异魅力的脸。陈垦喘息着,放弃深深吻正逐渐挺起的健硕阴茎、彻底拥有怀中人情欲冲动的愿望,用生平最迅猛的速度,扔掉自己身上所有碍事的织物。然后把面前的躯体推得躺倒在宽大得超过常规单人床的沙发上,牢牢握住纤细的足踝,把颀长双腿完全分开,并向重重压上去,直到柔韧的身体折叠成很小角度,暴露出男人身体可以用来承受另一个男人侵袭的孔道入口??
 
急迫狂暴的吻唤醒了心底说不清楚的隐秘渴望。
而不同部位被毫无逻辑放肆啮咬带来的刺痛,虽然不那么强烈,却起到了绝佳的挑情效果,甚至强过鞭笞的激痛苦楚,令触觉接近麻木。
恍惚间,杨家明突然觉得整个身体穿过时间隧道,回到了淫雨沉闷的黯淡伦敦。
同样是双腿被无法抗拒的强大外力掌控,张开成羞耻的角度;
同样是排泄器官暴露在强烈进攻欲望引导的手和阴茎下,被一再辱弄亵玩,
同样是陌生的情欲猝不及防被点燃,甚至造成身不由己的剧烈颤动……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无助少年柔嫩纤弱的阴茎已经长成,拥有了沉甸甸的分量,和更加迅猛独立的欲望机制。
被强迫唤起的性欲剧烈而耻辱地席卷身体,嘲弄着多年以来苦苦修炼的苍白灵魂:一再以先贤智慧装点和修复,却根本不能把身体从侵凌中拯救出来。
渴望了多年,当正常的情欲终于萌发,却是被一个强势的男人唤醒。杨家明苦闷呻吟着,情不自禁挺动身体,如怒涛的欲望激涌,恼火地渴望得到更强烈的刺激,渴望进入一个能够紧紧包裹住阴茎放纵欲望驰骋的紧窄空间,渴望得到极端接近死亡的深沉失落。
快被欲火燃烧得失去理智,身体的颤动一半来自情欲,另一半,是缘于恼火和本能的失望——陈垦的动作和被血丝染红的眼睛已经清晰表明,这一次,他不会选择只让杨家明发泄。
他爱我??
 
这个最不合时宜的时候,电话居然响了。
电光火石间,陈垦突然神志清明,弄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以爱为借口,以欲望为侵略的利器,正在强暴杨家明。
重重喘息一下,飞快抢起听筒。果然,传来的是预料中麦迪清朗温文的声音:“对不起,是麦迪……请问,家明方便说话吗?”
“你快过来。”
“我只是想问一声……”那头有些迟疑。
一边说话,陈垦挣扎着,想从已经深深进入的身体中退出来。已经被触动腺体的家明却欲罢不能,身体跟着纠缠上来。
狂怒。
勉强压制对自己的鄙夷,提神让声音尽量正常,恢复不容置辩的强势:“我说清楚了?”
——不能倾城,只能销魂。反正来到了这围城,反正事情总要发生。反正将要面对的一切,三个人上回演练得很不错,也已经并不陌生。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杨家明从奇特的沦陷状态里面拉回来。不然,陈垦将今生今世都不敢面对良心的镜子。
“小麦,快过来……关上门,只有我们。”
我们三个人。
内线那一头,麦迪沉默。
他当然听见了不止一个人奇异急促的呼吸节奏。都是成年人了,哪里会不明白可能发生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这种召唤可能属于难以抗拒的强烈诱惑。
可是麦迪不一样。他懂得人性的所有阴暗面,但柔和坚韧地安守身与心很多年,偏要活得海蓝云天。他不喜欢身体绞缠的游戏,不喜欢轻轻用“本能”两个字侵略自我的空间,不喜欢感情沦落到成为满足身体某个器官生理需求的借口。
犹豫数秒钟,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婉拒陈垦召唤他过去参观交媾现场的霸道。
忽然,听见惶恐而绝望的轻轻呜咽。像惊惧的孩子,在夜里找不到一盏灯。像以前闲聊通宵,家明不小心盹着,然后被噩梦追赶,抽搐着醒来。
心一下子纠紧了。
朋友面前从来温暖关切、从不恃靓行凶的家明。他那熟悉的依恋依赖渴望眼神,喜欢笑吟吟宣布“小麦最有资格插一对天使翅膀”的表情,都变得格外清晰。
——就算这个世界再让人失望,麦迪也不能放下艰辛挣扎多年,还坚持要给朋友温暖笑容的家明,随他在放纵里面沦陷。
所有的权衡都变得毫无意义。
轻轻放下话筒。出了自己卧室的门,看一眼隔着枯枝院落,熟悉的方位,熟悉的灯光。
麦迪咬咬唇,痛楚而坚定地迈出步子??
 
三一、漩涡 ? 吞没
逾越了理性超过自然 越过了上帝到你身边
即使爱你爱到你变成碎片 仍有我接应你落地上天
如你化成了粉末 谁还要健全?
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是谁被卷入谁红颜祸
——《漩涡》黄伟文词
……………………
用宿命的心情关上门。
转身,映入麦迪眼帘的,是两张忍耐而痛苦的脸。
陈垦是焦灼,是烦躁。是男人勃起之后,阴茎还没有投入它向往的空间,却又腾不开手自己解决那种带着巨大破坏力和压迫感的典型强忍。
颤抖得像秋风中瑟缩木叶的杨家明闭着眼睛,躺在陈垦怀中。赤裸的身体肌肤泛着美艳到极点的嫣红,似乎很想蜷曲起来,却又整个人向后绷紧如惊险的弓弦,样子非常陌生——弧线漂亮尺寸骄人的阴茎已经充分勃起,是黑洞般吸引一切能量和物质的神秘力量。同时,偏又很矛盾地拥有奇特的威慑力。
麦迪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家明冰雪般幽冷宁静、或者散发淡淡温暖的微笑表情里,掺杂欲望。
但此刻,他偏偏就是挣扎在汹涌的欲望里,羞耻,苦闷:进攻没有机会、又已经无路可退。
麦迪突然想明白,几个月前,魏曼为什么会逃往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地震灾区——亲眼见证世界上没有男人禁得起杨家明的诱惑,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这两个喘息着的男人。
仅仅两个人而已。
却生生创造了一个热带风暴中心般的低气压漩涡。
听见门轻轻响声,和略微有些迟疑的熟悉脚步,家明没有睁开眼,微微抽搐一下,发出梦呓般轻声:“小麦,不要进来……你快走。”
此时,杨家明的心神乱得就像后现代艺术涂鸦墙上淋漓的墨汁。他没办法讲清楚,人为什么会陷进这样诡异的境地。更解释不了,明明是来道别,怎么会在这里诱惑麦迪念兹在兹的男人。
即使这样尴尬,生怕麦迪受伤害的强烈担忧还是很有效,让他神智清醒过来不少。
喘息着挣开陈垦的怀抱,试图靠自己力量坐起来。
“我收拾好东西了,来叫你一起走。” 当然看得懂杨家明的动作是想站起来,挡在自己前面。麦迪被这份善意感动。当还是差点咬破嘴唇,才能让说话声音像平时一样斯文从容,不显得尖锐生硬,更不能流露出凄凉。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杨家明的。
静静看着身体的狂潮渐渐退却,话语间神智开始清明的家明,陈垦忧心反而更强烈:刚才似乎有一段时间,家明的身体已经感受到男性正常欲望而勃起,那时他的苦闷,是痛恨被男人侵略而被迫接受屈辱的高潮。如果他忙着一心维护麦迪,根本不考虑如何疏导,甚至可以完全压制身体需求,这幽闭的躯体,什么时候再次苏醒?
非强迫麦迪过来,绝对不是要让家明觉得内疚,或者遭逢意外。
陈垦情愿混蛋,也要把局面推进得这样难堪,当然不是成心气自己,总有他的道理——还有谁比他知晓家明一切往事?陈垦早就弄清楚,扣住杨家明身心不得自由的死结,是恐惧和无力感;而他那种奇异玩世和纵欲态度的真正根源,是放弃,或者厌倦。
怕了家明刚才那种羞愤欲死却灿烂夺目的疲惫??
 
绝美的容颜让天下人失神,但是麦迪天天看熟看惯,反而不注意眉眼之间的绮丽,只看清楚那瞳仁里面为麦迪能全身而退,苦苦撑持的努力。看清楚那么难受挣扎着的家明,还急切要确认自己无恙的眼神,不由心头一暖。
杨家明行事为人确实太重色欲也太懂得煽动本能的力量,即使善意的决断,也往往能做出像“做你们性奴”这种匪夷所思的行径,常常让麦迪头痛不已。但,在陈垦强大到令人快要窒息的气场中,家明竟然完全不顾自己,一心一念只关注麦迪。
这样的置之度外,是不是也算男人的一种强悍?
还没有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麦迪的两腿突然被男性强有力的膝盖强行分开,张大到髋关节所能允许的最过分位置。臀部两瓣肌肉也几乎立刻被强力的掌掰开,然后,两根明显沾了专用润滑剂的手指已经毫不容情探进肠道,往平滑肌上涂抹着凉浸浸的药物,紧接着非常快速地直探到深处,娴熟摸索自身体内部最接近前列腺体的位置,浑不顾手掌探入这么深,强硬撕开肛门环状括约肌,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痛。
强势的手按揉着能把麦迪打入狂欢地狱的敏感点。轻易挑起颤抖,轻松击溃承受者所有的隐忍和尊严。
越来越重,越来越快速。
不怜惜。
没有顾忌??
 
因为绝对一切以麦迪的感受为准,刚才动作并不凶狠,麦迪的体力几乎无损。仓促间重新深深进入的异物不但没有令他不适,反而勾起了畅美感觉。刚刚得到高潮而瘫软的小麦没有自控能力,情不自禁地,全凭本能发出低低呻吟,拱起身体。造成的客观效果,就是身体动作变成了主动迎着阴茎,表示它想得到更深切的感受。
没想到只是间接,陈垦的动作也能引起麦迪的反应,家明心里一凛。
杨家明不是被挑起性反应就完全失神的人,他也并不希望通过自己的身体,帮助陈垦再一次占有麦迪。
深呼吸一下,他让大脑一片空明,心思一片清明。然后聚集全部的力量,来控制身体接触的节奏:肠道中粗大的阴茎快速冲进来时,身体轻轻滑一下,避开最锋锐的力量,然后再技巧地向后迎一些,保证身下麦迪不会被外来的攻击力道伤害;而阴茎缓缓退出时,反而挺身,学着刚才的角度速度,把自己完全勃起的阴茎深深送进麦迪体内,让他得到无言渴望的充满??
 
紧紧拥抱着怀中不太清醒的小麦,温柔地静静等那一阵剧烈绷紧和轻微颤栗过去,家明轻轻扭动身体,缓缓退出阴茎。
做这些动作时,陈垦虽然不舍得抽出阴茎,却也配合地暂停动作,免得他顾此失彼。
身体一离开麦迪,一个人突然被抱起来,姿势改成两腿尽量分开站在地上。然后,腰以上被力度强劲地死死重新按得伏在沙发上,变成自己站在地上,头颈肩趴着,臀部则高高翘起来,腰部陷下,敞开身体热情欢迎男人侵略的姿势。
想像此刻陈垦眼睛里面像要燃烧起来的血丝,家明微微叹一口气,脸伏在沙发上,感受细麻布柔滑粗糙奇妙交织在一起的质感,放任陈垦坚挺的阴茎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即使皮肤知道热热的血正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来,也并没有挣扎??
 
刚才聚精会神的动作相当耗神,强制用手迫使阴茎勃起,并让麦迪两次到达高潮,家明的身心被折腾得太实在疲惫。
到了这种时候,家明已经不想再硬撑,但这个自己必须用力气站立的姿势,又不能真放软身体,除了迅猛进出着的阴茎、紧紧扼住腰身的双手之外,毫无依恃。静静强忍了将近十分钟,被冲击了一段时间,发现男人冲入的动作丝毫没有马上射精的希望,知道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实在累得支持不住了,低低呻吟一声:“我可以跪下吗……撑不住了。”
身体里面正深深旋转着触碰某些部位的阴茎突然顿住。
耳边响起一个些许颤抖的温存声音:“还行吗???
 
终于有个不太情愿的罅隙,可以冷静一下。
看见每一个深深顶入动作带出来的鲜血,连陈垦自己都觉得,这样强制而残暴的交媾,可以用兽性大发来形容。
咬破了唇,借那点痛意,和随时而来的一点点清醒,陈垦勉强命令正狂欢着的阴茎离开被血液、润滑剂和反复进入动作共同制造得炽热舒适的甬道。但还是不太舍得完全放开。
跪着让男人从背后插入,其实只是姿势显得屈辱。看开点,总比用那样求欢的动作分开双腿站着舒服好多。所以家明趁这点空隙跪下,扭头对性爱动作被迫中断而一脸奇特痛苦表情的陈垦微微一笑。别无选择的苦笑:“请继续。”
极淡却没有任何敷衍成份的笑容里,隐约还是有一丝放松意味的。
那皎洁的容颜,被些微笑容一映,烫伤了陈垦的眼。
居然选择用杨家明这么痛恨的强迫方式开始激越交欢,基于绝望。陈垦已经看见了结局,再做说什么做什么,似乎都一样。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动作,依然不能缓解胸腔某部位越来越尖锐的刺痛?
 
改了轻松些的体位,精力不必再拿来苦苦撑持疲惫的身体。
家明偷点懒,放纵自己走神。
不知道为什么,从某个完全没有记忆的瞬间开始,一直因微微痛楚而有点不安宁的身体逐渐苏醒,突然开始贪恋那个不懈撞击进来、恣意挑衅的家伙。迷迷糊糊纵容着自己,动作狂猛地迎接着节奏多变的冲刺,让轻微酥麻和刺痛变得更猛烈。
随着动作速度加快,血液的流速也越来越快。某一刻,突然整个人虚脱了。诧异地看着悬在空中的阴茎一跳,开始喷溅精液。
强烈的快感突然莅临。自己吓了一跳??
 
静静感受自己身体的深处,外来的阴茎抵达终点之后轻微的抽搐,以及身体内部轻微随之间或抽紧的隐约呼应,灵魂也随着慢慢飘坠。
没有像以往所有做爱结束一样,冷冷推开身边人,冲进浴室去清洗腥膻的精液气味。发呆,因为觉得不可思议:不借助催情药品、没有鞭笞挑情,甚至不刻意用手淫激发,更一直都是在被迫的被动体位……杨家明也是会射精的?
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状况,沉痛低沉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很近的地方响起来:“你的身体明明要我。”
回头看一眼,陈垦布满燃烧血丝的眼睛里面,悍狠和柔情正残酷交锋。
技巧地略微扭动身体,让正在逐渐变得松弛柔软的阴茎脱出来。身体终于不再连接在一起,杨家明转身淡淡微笑,高潮过后的容颜依旧清冷如星光:“上次我要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也一样。”
“我们互相做,不也很好?”陈垦这么说话,绝对就是在哀求了。
明明知道完全没有希望——只要他还残存最后一点良心,不敢直接打断家明飞翔的翅膀,大概是不会有希望的了——他还是不顾尊严,说出了这样哀恳的话。
紧紧抱着眼前人,身体明明还密密贴合,心里却一片荒凉??
 
看清楚陈垦的眼神并不疯狂冷酷,那可怖的凶恶味道也渐渐退去,更明显涌动着“求不得”的无可奈何,家明的声音相当温柔:“你看出来小麦对我有多重要了?” 
“他是你的药。”
叹息。
“对病入膏肓的人来说,需要的,不外是良药。”家明声音轻柔明净,“何况,身体享受很容易。”
因为他是杨家明。
只要他愿意轻轻蠕动指尖与唇舌,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主动或者被动,欲望和身体都将受他控制。
只要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得到了什么,全部心神用来怜爱麦迪,达到最佳效果还真不难。
陈垦全部力气都用来抵抗心里那一点荒凉的刺痛。
失落。
但是他不能失态——在心爱的人面前,是男人,就不能慌乱,或者乞怜。
哪怕这坚持,带来的结果是永诀。
静静打量从璀璨状态里迅速冷凝下来的杨家明,过很久,才苦涩地:“为什么突然选麦迪?”
“一点都不突然。”回答着,礼貌微笑,感激陈垦终于肯讨论道理——以陈垦的实力,如果真不顾一切选择蛮干,就算没有小麦这一层顾忌,对抗他还是会非常困难。
“认识小麦以来,我一直都知道,残破的我,依赖着他灵魂的力量维生。不是高潮与激情,而是依仗他不求任何回报、只希望我过得好一点那种单纯的好心。”家明神智渐渐恢复,语气也越来越宁静从容,“你也知道,麦迪的心一直是满的——从前,是灌满林宜,痴痴等电话铃,紧接着,是你。如果他幸福,除了祝福,我对小麦不可能有任何别样心思。但是,谁都看得出来,你并没有让他幸福。小麦逐渐变得恍惚沉默,笑容越来越少。某个下午,他居然表情那么暗淡。说出你根本不需要他的时候,那种失落……我突然觉得恐惧。如果连麦迪都消沉,是我的世界末日。如果陈垦不能让他幸福,我就尽全力帮忙。怎么做有效,就尽力尝试。”
陈垦终于明白,为什么杨家明一开始那样真诚地笑吟吟祝福他们地老天荒,过了没有多久,却掉转身却以情敌身份出现:“你用我当他的药。你就不怕做错?”
“怕。非常怕。但是,我有更好的选择吗???
 
麦迪的好脾气,多半是因为寂寞惯了,冷眼旁观世态,嗟跌多了,慢慢练出来这一份明净通透:学会用悲观心态看世界,敏锐考虑到事情最坏的可能,避免一旦失控引起不必要的懊恼怨愤;却竭力选择用最好的心情来生活,尽量为本质悲哀的生命添一些温暖色彩。用放弃的姿态处理对陈垦的迷恋,和这两个星期来接受家明的友谊却拒绝做情人,是基于同样的道理。
居然亲耳听见家明当着彼此互相信任的魏曼,说出“追随一辈子”,一凛。
这份决绝坚韧,这一句话的真诚,不像一时迷乱的尝试。渐渐,某团纷扰纠缠的乱麻清晰起来。
麦迪沉吟良久,抬头直视家明:“一定要用上床来证明?”
“我能给你性的欢悦,才是你男人。不然,就是好朋友,对吗?”家明微笑,“没苛求你的一辈子,起码你可以像对待其他追你的人一样,试试?”
瞟一眼兴高采烈看好戏的魏曼,麦迪脸慢慢红了:“我没有太多被追求的经验。”
杨家明含笑掉头问魏曼:“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去荷兰婚礼,你愿意跑一趟去证婚吗?”
“你要是肯出点血,负责往返机票,我一定自费购买礼服,欢天喜地跟过去,送上一大把祝福。反正你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就当是捐助老朋友旅游一趟。”魏曼咧嘴大笑,“不好意思,这就要去录音间做节目,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慢慢培养气氛……”
“魏曼别这样,你光芒万丈地守在这里,也很受欢迎。真有节目要上,就去吧,不敢耽误你大名人上班。要不然,一起晚饭。”麦迪不想延续“婚礼”之类的话题,否定不合适,默认更不行,只好岔开。
“当然是真的。否则,我还想多听听这么感人的求爱真经。”魏曼嬉皮笑脸。
有点嫉妒麦迪这样华丽的收获是真的,为这两个人高兴,绝对是真的。可一想到自己,那份说不清楚的眷眷怅怅……收拾起混乱的思绪,正预备用这借口体面离开,让出空间,手机突然响。一边挥手往外走,一边接听,那头却是焦急又不好意思的声音:“魏先生吗?我是厉奇幼儿园的伍老师。”
“小奇又没有人接?”
自从那次替厉泰铭接孩子,观察能力优异的孩子发现,魏曼出现居然是赢得众多老师青睐的最佳办法。再加上改了一个条件好得多的幼稚园,厉奇很不太喜欢新的全托生涯,不太容易看见妈妈,更不喜欢跟差不多年纪的小魔鬼们一起,睡超级没意思的小床。
至于小小孩子怎么会弄到手机号,并出卖给那些追星族的老师?每想到这个无解的谜题,魏曼只好无语问苍天。
有机会对一个名人说话,那头的声音很甜:“没关系呀,孩子说你接他也行。我可以晚一点下班。”
本来说赶去做节目,就是避开人家亲热的托辞。周末傍晚的节目,居然将是陪孩子吃饭逛儿童乐园,再按幼儿园登记的新地址送他回家。反正又碰不到厉泰铭和他太太,顶多撞到那位定点去做家务的小时工。
已经不寄望再看见那个人了。孩子……那孩子的眉眼……就算各自论交?
再次找到交待自己的理由,魏曼像以往数次一样,耸耸肩,依然笑嘻嘻:“好,我就来。”
看魏曼接电话的表情不太对,麦迪特地跟着送他出门,眼睛里面有一丝生怕他不能脱身的忧虑:“魏曼,好不容易下决心放手,别纠缠那个人的事情了……沉舟侧畔千帆过,何必执迷?”
回头看看这位一抬眉毛就知道因果的聪慧人儿,魏曼还保持笑嘻嘻,向他身后努一努嘴:“你还是烦自己的事吧——把心交给家明,说不定比陈垦还危险。”
“你不想听,算我白罗嗦……自己保重。”麦迪叹息。
“已经明白放弃挑战人家的责任心了。算我恋童癖,喜欢陪小孩吃饭,行不行啊?”魏曼还是那样一个颠扑不破的笑容,“小麦,心疼一下你自己吧。”
“我会很好……就怕我没力量让家明也很好。”麦迪轻轻。
一笑,魏曼掉头向电梯走去。
“又给你备用钥匙了,欢迎随时用。这门永远为你敞开。”看小麦的焦急,里面的家明当然也猜到魏曼走开不是上班。明知道说什么都没意义,扬声补一句叮嘱。
 * *
 
扫一眼那些字,麦迪顿时明白过来,深深三鞠躬,转身扶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家明:“你事先都没告诉我,这里是你父母的……”
“本来确实想带你来看看我***坟茔。但是我自己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天灾人祸而废弃的橡胶庄园边上,看见父亲的名字……他明明埋骨在阿根廷。”家明迷惘。
南美与南亚远隔重洋,迁葬这样的大事,杨家明绝对没有记错的道理。
“你一直都说,这世界上早就没有了亲人,只有带一些血缘关系的仇人,应该不是你表哥或者其他亲戚?那,一定是关心你,还有能力做到这种麻烦事的人……”麦迪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冷静帮思绪紊乱的家明分析。
两个人互相看一眼,心头掠过同一个名字。
陈垦。
杨家明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他,有这种时间精力能力和财力,能够追查到外国的陈年荒坟,还不怕麻烦万里迁葬。换了别人,做这种事总要跟身为儿子的杨家明打个招呼。也只有他,做了就做了,几乎不跟杨家明闲聊,没有什么机会跟家明提及这些事情。
看着汗涔涔而下的家明,麦迪怅怅一声叹息:“也许,你希望陪你来的人,是他?我很乐意替你打这个电话。”
一把抱住麦迪,简直有点暴戾地阻止他掏电话的动作:“你答应过,试试看能不能接受我,我们相处得一直都很好……我感觉到,你已经慢慢喜欢身边的男人是我。不要找个理由逃开……小麦,我只有你了。”
“陈垦爱你,比我更多。”麦迪没有挣扎,因为家明力气太大,白费劲。他只幽幽陈述事实:“而你,也爱他。”
“是,我和陈垦是相爱的……身体。甚至,心。”
只有杨家明自己知道,自从感觉到被爱原来不一定就是伤害,过去的梦魇其实已经过去,万古玄冰的彻骨寒意已经彻底消融,他开始常常自然地微笑。不在冰冷之后,反而没有了触目惊心的炫目光彩,不再拥有对身边人勾魂摄魄的诱惑力,慢慢润泽如玉。
“陈垦给我的那些,非常美好,我也很感激。可是,你是必不可少的,是我灵魂的营养。”家明喃喃,“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骗你,说我对陈垦完全没有留心……你的眼睛能看透一切伪装,骗不了你的。”
麦迪呆住了,浑身僵直,在这天地间一片莽苍血红之中,在荒凉的坟茔前,静静听杨家明用梦呓般的虚无声音说下去:“我一直都在地狱里。小麦,从你那里得到的,不是帮我更欢乐——这方面,陈垦也好,我自己也好,都能找到更有效的。但是……这世间,我最深重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如果一切毁灭,只有你幸存,为你,我也会高高兴兴活下来;如果一切都好,只有你毁了,这世间一切就什么都不是,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能够活成今天这样,全靠依赖你的力量。”
“听起来,很像《呼啸山庄》的台词。”麦迪希望语气尽量自然些。
“古希腊人说,每个人天生都是残缺的,是从一个整体劈开的两半,我自身的某一部分,并不是我自己所有的。而你有的,就是那些我自己不拥有、但又不能缺少的部分。如果连你都不能告诉我它还在,我就不是自己了。”
“我爱不爱你都不太重要吗?你只是需要我?”麦迪的表情沉静如水,轻声问。
他自控能力太强,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流露受伤的痕迹。
“坚信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相信。也许,比你自己现在才意识到的这些还要清楚。所以我从来不傻呼呼追问你,你是不是已经爱上我。”看穿了小麦刻意掩藏的患得患失,家明反而放心微笑,“你说过很多次,觉得我像陈垦。一定不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是我们给你的感觉像——你会潜意识说出这样话来,证明你从来都喜欢我身上的某种气质……我所不了解的气质。如果像你对我这样的感情都不算,还有什么感情配叫Love?”
“真不能跟拿过哲学学位的人在一起。”麦迪没有理论癖。
“小麦,根本不需要考虑你对我的感情是否能满足我,活得像你自己就好。”家明柔声。
夜风已经有了凉意。
杨家明痴痴望着越来越血红、甚至错觉那光芒快要接近黑色的光线中,眼光掠过茂盛花草丛掩映里无言的墓碑,轻声:“如果我是你,一样也会对那样的男人念念不忘……遗憾的是,他给我的,是我重获自由之后拼命逃避的那种深情。”
“你终究是爱上陈垦了。”震撼之余,麦迪已经不伤感。
麦迪从来不奢求,面对现实生活的压力,从来都选择理智面对,不过是希望活得稍微可控一些。而这,却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奢望——茫茫尘世,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真可以掌握得了的?
“就像你爱他一样多。”家明重新紧紧拥抱放弃挣扎的麦迪,“但是,再激烈的欢爱,也禁不起岁月……时间会改变一切。除了灵魂。”
两个人心潮起伏,并肩望着暮色中越来越模糊的墓碑,想着那个沧海般的男人。
也想着自己。 
END
 
同志们哪,什么叫贴文贴到死啊?
就是我这样的啊!!!
呜呜,早知道我就给个链接了说!
忘忧谷链接:
上:
http://bbs17.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13178&message=1656
下:
http://bbs17.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13178&message=1657
 
咳..咳..
先问句..
Happy Ending还是悲剧哇?
问完再看..
哈哈
--------懒得登陆的夏??
 
偶看了一下结尾,应该素HE哦~`
卡卡
 ------------懒得登陆的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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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5:08:53  更:2021-07-12 15: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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