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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长篇连载悬疑惊悚小说--尸鬼封尽[第11页]

作者:麦兜的麦麦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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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小虾 @acup324 开更咯
 
172
墓道中一片漆黑,虽然朱子华打着手电,那光线却似乎被那黑洞洞的墓道犹如一只张开的大口吞噬了一般,只能看得见两边洞壁上的橙黄色的泥土。
“倏~~”,朱子华的脚边刮起一股微微的寒风,他心中一懔,手电的余光下,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他虽然看得不明白,心中却清楚地感觉到,一个朦朦胧胧白乎乎的东西从他脚边闪过,蹿向墓道深处。
朱子华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电一晃,前面并没有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剧。朱子华心中不住宽慰自己,那是因为他好多年没盗墓,胆子变小了,精神上紧张而让自己疑神疑鬼了。
身后传来粗重而混浊的喘气声,朱子华心中大骇,稳了下神,他挖开的墓道甚是狭窄,又是头里脚外向墓道深处爬行,因此,只能鼓足胆慢慢把头扭向后面。
两个绿幽幽的光点在墓洞口正紧盯着朱子华,这下让他惊得魂飞魄散,一时手足无力,动弹不得。
那两个绿色光点,一动不动地盯着朱子华,呼呼在喘着气,在狭小的墓道中,朱子华感受到了那呼气中所夹杂着的土腥味。
“不是鬼,这世上不可能有鬼”,朱子华极力安抚着自己的内心,却禁不住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发抖,手电也滚进了墓道中。
本来漆黑一片的墓洞口,这时,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原本被乌云遮盖着的月亮又露出了脸。
朱子华这时才看清了,原来墓洞口的那二点绿色的光点,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寒冷的绿光。
刚松了一口气的朱子化,猛地又出了一身冷汗,他看到那蹲坐在墓洞口的那个动物,月色下,象一条蹲坐着的狗的模样,突然心里一动:“狼!”
按理说,这个小山区是不可能会出现狼的,那现在怎么会有一只狼,蹲坐在他刚刚挖好不久的墓道口?
朱子华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起来,那应该是一只野狗。这时的朱子华,心才放宽了下来,他轻声唬吓着那野狗,想把它赶走。
那只野狗却对他的恐吓并不理睬,仍是闪着那一对在月色下发出绿光的眼睛注视着他。
就在朱子华和那野狗僵持一会后,朱子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象被一丝阴风刮过似的竖了起来。
那只野狗突然狂躁不安,对着墓洞口狂吠了几声,扭头就跑,不远处传来越来越微弱的狗叫声。
朱子华别转头,奇怪,墓洞中什么也没有,那只野狗怎么象突然受了惊吓似的就逃蹿了呢?
朱子华也不多想,他也不敢多想,试探着继续朝墓洞深处挪动。
刚爬了几米,他感觉身下突然一空,身子一下子失控摔了下去。
跌坐在地上的朱子华哼哼叽叽地爬了起来,看到了角落处的一束亮光,那正是他滚落进来的手电。
朱子华赶紧捡起手电,打量了一下周围。和他挖开的墓道完全不同,眼前一下显得高大宽敞起来。
四周都是用青砖垒砌而成,两旁各有四个小门,墓道显得深邃幽长,对面是黑洞洞的一个大口,手电光打过去,几乎看不到任何有回光的东西。
朱子华这时心中暗喜,终于正式进入了图纸上标注的那个宋代周老太爷的墓葬中了。他扯了一下系在腰上的绳索,把绳索另一端系着的装了工具的大布袋小心翼翼地扯了进来。
拿到工具袋后的朱子华,长松了口气,为了稳定一下即将发现的巨额财富的激动情绪,也为了克制一下内心深处对死人墓葬的恐惧感。他点着了一枝烟,同时打着手电观察着四周。
 
那周老太爷装在锦盒里和地图放在一起的遗言上,明确写着这墓中下了诅咒。
在朱子华的脑子中,他已经认定,这所谓的诅咒,就是周老太爷花费巨资打造的墓室中,为了防止他人盗掘所设置的重重机关。
朱子华盗过的许多古墓中,大部分都没传说中的那些厉害的机关,偶尔碰到一两次,也因为年代久远,好多机关已经腐烂而不再起作用。但对这个充满着阴谋的神秘墓葬,朱子华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离墓洞口最近的一个没有大门只有一人多高门框的侧室内,发出了一下细碎的声音,朱子华心中一阵紧张。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那个侧室门口,手电光刚打过去,就见黑暗中,一个灰白色的东西上,两道红光对他直射过来。
朱子华吓得惨叫一声,手中的手电也摔了出去。不知道掉落在什么地方,再也没有半点光亮。
“传说中的白毛尸?”,朱子华心中不寒而栗。
民间传说,人死后,有的尸体并不会腐烂,而是不断积聚阴气,慢慢地身上开始长出白毛,到最后那长长的白毛会覆盖尸体全身。这时的死尸,已经具备了强大的阴力,虽然不是僵尸,却又比传说中的僵尸厉害了许多,专门吸食活人或动物的血肉。
恐惧之极的朱子华,脑中几乎一片空白,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极聪明的朱子华,在一阵恐惧后,突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不是一个传说中的白毛尸,因为那个白色的物体很小。
看着那两道红光也在惊恐地盯着朱子华,他突然醒悟了过来,那只是一只野兔而已。再联想到刚才蹲在墓洞口的野狗,朱子华不禁笑了起来,他嘲笑的是自己因为紧张而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朱子华明白了,肯定是那野狗,在山中觅食,发现了这只野兔,紧追不舍。野兔在拼命逃跑时,发现了这个墓洞,情急之下,蹿了进来以躲避野狗的追杀。
朱子华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感觉到一个白乎乎的东西闪过他身边,而且带起了一丝寒风,原来就是这个小东西在逃命。
而那野狗中蹲守在洞口,既不离开又不进来,想必是野狗意外发现这洞口躺着一个人而没敢进洞,但又不甘心放弃即将逮到的猎物。
至于那野狗后来为什么狂吠着落荒而逃,朱子华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那野狗最终让他发出驱赶野狗的恐吓声吓跑了。
朱子华慢慢地向那个白乎乎的小东西靠近,嘴里轻声发出呜呜的声音,既是恐吓那个小东西,也是给自己壮胆。
 
173
离那个白乎乎的东西不到一米的距离,朱子华这时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发现了,这真是一只野兔,还在扑闪着两只红红的眼睛.
朱子华掏出了打火机,火光亮起后,他这时发现,野兔正蹲坐在一大堆黑乎乎的似乎是泥土样的东西上方,也正睁着惊恐的红眼睛看着他。
朱子华心中奇怪,那个周老太爷墓葬的侧室中,怎么会堆了一大堆泥土?
他伸出两粒手指,捻了一下那堆黑乎乎的东西,感觉很是细腻,这时心时才明白,这不是泥土堆,虽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但经过漫长的岁月,上面覆盖了一层尘灰。
下面会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巨额宝藏?朱子华抑制住狂跳的心,正想拨开那层尘灰,突然,那只野兔似乎受了惊吓,发狂似地蹿了起来,扑灭了朱子华手中亮着的打火机。
轰然一声,那个被尘土覆盖着的一大堆东西突然倒塌了下来,压在了朱子华身上。
朱子华冷不及防,被那惊蹿的兔子吓得一个哆嗦,还没作出反应,已经让那一堆东西轰然倒塌压在了身下。
还好,那堆东西并不沉重,似乎是建造墓葬多余下来的木材,一根根地散落在朱子华身上和地下,好多还可能因为年代久远而粘连在了一起。
朱子华暗骂了一声,发现自己并没觉得疼痛,显得没让那堆东西砸伤。当他站起来时,下意识地抓住了其中一根木头,感觉冰凉凉的,又没木材的粗糙感。
这时墓室中突然亮堂了起来,朱子华发现了刚才那个摔落的手电。
他双脚从那堆木材中小心地跨过去,捡起了自己的手电。那朱子华右手握着的手电对着左手握着的那根木头一照时,不觉一楞,发现那根木头竟然是黑乎乎的。
突然,朱子华大叫一声,甩掉了手中那根木头,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木头,而是一根成年人的大腿骨。
被扔在地下的那根木头,碎裂了开来,断裂口,流淌出一些黑色的碎屑。
头皮麻了许久的朱子华,多年的盗墓经历练就的胆量,不久就他镇定了下来。在他心中,这世上没有鬼,死人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朱子华定了定神,用脚踩了踩其他几根骨头,也都轻易地被他踩碎断裂了。
这个侧室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骸骨?而且这些骸骨竟然都是呈现黑色?朱子华这时的好奇已经完全盖住了他的恐惧。
天资聪明的朱子华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周老太爷临终前交给他儿子的那张纸上,明确说明了为了确保他的墓葬的安全,所有知情人都将被他除掉。
这些骸骨发黑,那就是因为中毒而死,那么,这些骸骨就应该是那批被周老太爷指使两个贴身家丁周浩和王六,借墓葬完工,犒劳那三十个护院家丁时,偷偷在酒菜中下了剧毒而丧命的一批人。
想到这里,朱子华不禁开始得意自己的聪明,盗墓高手那本能的寻求刺激的好奇心,促使他想到了,既然真有这批被毒死的家丁的骸骨,那么,自然应该还有一大批为周老太爷建造了八年陵寝最后被那些家丁杀死的工匠。
朱子华猜测,这么庞大的墓葬工程,被周老太爷雇佣的工匠,应该不下于百人之多。那这些工匠的尸首又会在哪呢?
朱子华打量着眼前这个宽大的侧室,心中忽然明白,墓道两旁边,其他三个侧室中,应该就是丢弃那些被家丁人杀害的工匠的尸体。
他想明白了这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鬼死神差之下,他竟然离开了身处的那个侧室,向对面那个同样显得黑洞洞的侧室中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证实自己的判断。
果然,当朱子华走进对面那个侧室之后,他发现,里面的青砖地面上,厚厚地积了一层分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地毯一样的物质,好多白森森的骨头居然镶嵌在那层东西中,不少白骨另一端扎了进去,还翘向半空。
朱子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试着在那层东西上割了一下,只觉得那层东西虽然黑不溜秋,却似颇有弹性。
不一会,朱子华就明白过来,这个侧室确实是丢弃那些工匠尸体的。尸体在腐烂后,大量的尸液慢慢地凝固起来,所以把那些白骨都凝结在了里面。
想到这里,朱子华不觉感到有些恶心,连忙把那块割起捏在手指上细看的黑乎乎略有弹性的东西扔掉。
 
其他两个侧室,同样是这情况。朱子华不觉有些心惊,当年那个号称周大善人的周老太爷,竟然为了自己一个死后的安息之地,残忍地杀害了这么多人。
退出了侧室回到了墓道中后,朱子华刚抬腿向那黑森森的墓道深处走去。突然,“唰”地一声,一个物体从他脑边擦过,凉嗖嗖的,耳朵上也给那股劲风刮得隐隐发痛。
随即啪的一声,那个东西撞击上了墓道边上的青砖壁,掉落在地,发出了象是金属落地的那种声音。
朱子华大惊,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机关!”
不愧是得到过那个盗墓前辈‘鬼手阿六’遗留给朱子华他毕生盗墓经验的相助,朱子华刚反应出‘机关’两字,随即沉着冷静了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不动,用手电打量着四周,不觉暗暗心惊。原来,过了墓道门口那四个侧室后,宽大深邃的墓道两壁,竟然布满了几乎一样大小,但排列不规则的小洞。
朱子华捡起刚才那个从他耳边擦过的东西,黑乎乎,沉甸甸,原来那竟然是一个半尺多长,一头尖尖的铁刺。
虽然因年代久远,那个铁刺已经锈迹斑斑,但依然能从墓道墙壁中如此强劲地发射出来,令朱子华大为惊叹,不知道这机关是以什么为动力,经过了几百年,仍然保持着足以取人性命的骇人杀伤力。
朱子华感叹了一会,这才定下神来,细细思索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足以让他丧命的巨大陷阱。
放弃,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这对于冲着古墓葬埋藏的惊天财宝和盗墓生涯培养出来探秘寻求刺激本能的朱子华来说,这是绝不可能接受的想法。
朱子华眼前要对付的,就是如何破解那长长墓道两端的机关,从而能直达墓室,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
 
174
朱子华打着手电,细细地察看着两旁的墓道,除了那一个个黑黑的小洞外,那平整的青砖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墓道顶端,同样是用青石砖铺就的,呈现圆拱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寻常之处。
朱子华心中一动,刚才那根铁刺是他移动脚步后才射出来的,那么,触动机关的地方,就应该在这同样是青砖铺就的墓道地面上。
朱子华退后一步,慢慢蹲下身来,仔细地看着墓道那平整的地面。
地面上,看不见青石砖,,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灰。朱子华看到刚才自己踩出去的那一步,在那层厚厚的尘灰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他打着手电,看了看身后,同样是厚厚的一层尘灰。不一会,朱子华看出了点眉目,他身后的那层尘灰,除了他留下的杂乱的脚印外,显得相当平整。而在他面前的尘灰,虽然看似也很平整,却在手电光下显得有些微微的凹痕。
朱子华心中一动,从那个装工具的大布袋中,取出一柄很大的漆帚,细心地轻掸着墓道地面上的尘灰。
不一会儿,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朱子华很快就发现了身前身后墓道地面上的奥秘来了。
在他身后那块从墓洞口开始有着四个侧室的那段墓道,地面上铺设的青石砖是方方正正的,而在他身前那段地面上,青石砖是长条形的,而且是竖向铺设。
更让朱子华感到一阵莫名兴奋的是,那身后方方正正的青石砖是完全平整的,而身前那竖向排列的长条形青石砖,上面竟然有一条条凹陷下去的纹路。
那长条形青石砖很长,每条都有一米见方,上面刻着的纹路也都是笔直整齐地排列着的。
墓道地面的宽度,刚好是八块这样的长条形青石砖拼接在一起的宽度。
朱子华细心地把身前第一排八块青石砖上的浮尘全都清扫干净,发现每块砖上都刻有凹陷下去的笔直条纹,而且每块砖上都只有三根这样的笔直条纹。
朱子华奇怪地看着这八块青石砖,虽然他暂时没明白这些条纹代表的意思,但他坚信,这些条纹就是墓室通道的机关的秘密所在。也就是说,八块砖中,只有一块可以踩上去,踩到其他七块青石砖之一,必然会触发墓室机关。
每块石上为什么只刻有三条笔直的条纹?朱子华苦思不解,点燃枝烟,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八块青石砖发楞。
忽然,他突然显得兴奋起来,因为他发现了,那八块青石砖中看似相同的条纹,其实不尽相同,有些小小的区别,其中有的条纹,从中裂为两断。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朱子华几乎是激动地喊了出来。
没错,这是八卦歌诀,几乎是每个盗墓者都会倒背如流的。盗墓,就是与死人打交道,干了这行,不管你信不信鬼神,学会八卦,有备无患总是不会错的。
自古以来,中国历朝历代,凡是达官贵人、王候将相、巨商富贾,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在自己生前或者在他死后由子孙后代操办的丧事中,都会选择一个风水宝地,成为死者的安息之地。
既然要选择风水宝地,就离不了阴阳之说,那就自然离不了八卦之理。所以,盗墓者也为了求得自身平安,免得真的碰到有关墓室传说中那些诸如机关、诈尸之类的飞来横祸,也必须懂得八卦。
朱子华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再察看他原来踩过的那块青石砖,上面是个离位。
朱子华心想,既然是八卦,通常会按一定顺序排列。自己第一脚踩上了离位,就触发了第一个机关,那么,这机关会不会是按照八卦歌诀的顺序来排列的呢?
朱子华很快从那并排排列着的八块青石砖中,发现了一块上面是三条长横没有断裂的砖石。
“乾三连”的意思就是三长横,看着那只有三条长横的青石砖,朱子华心中有些激动。他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万一自己判断错,就迅速往后蹿,或许能逃过一劫。
 
朱子华抬起左脚,轻轻地放在了那个“乾”位青石砖上。什么都没反应,他摒住呼吸,慢慢地加大力度,仍是没有什么异常。
这下子,朱子华信心大增,慢慢地双脚都站在了那乾位青石砖上,足足站立了有一分多钟。
四周仍是那么寂静,寂静得让人心里觉得可怕,但这时的朱子华,心中的惊惧早让那巨大的喜悦所冲淡了。
朱子华慢慢踱过了第一排青石砖,他心中料定,下一排必然也是八块这样的青石砖,他只有选中坤位,肯定能顺利通过。八块走完,就能避开墓道两侧墙上的机关。
“坤六断”,就是指坤是六条短横,样子像是三长横截断了。不出朱子华所料,第二排青石砖果然是这样,他很顺利地踏上了坤位,又是平安无事。
那么第三,他就应该选择震位。“震仰盂”,震是底下一长横,上面两条断的长横,也就是四个短横,样子就像个正这放着的碗,盂样子就是和碗差不多。
第四是艮位,“艮覆碗”,艮和震相反,最上面的横是长横,下面是四条短横,样子是倒着的碗。
第五是离位,“离中虚”,是指上下两条长横,中间一个断的横,也就是中间两个短横。
第六是坎位,“坎中满”,坎和离相反是上下是断的,中间是长横。
第七是兑位,“兑上缺”,是下面两条是长横,最上面是两条短横。
最后一块,就是巽位,“巽下断”,巽和兑相反,最下面的是两个短横。
顺利通过了八卦阵,避免了在墓道机关中丧失的朱子华兴奋极了。回头得意地看着刚刚通过的墓道,不禁发出哈哈大笑。
笑声在宽大空荡的墓道中回旋,余音不断,本来是快乐的笑声,却似乎给那回音拖出了一丝恐怖感。
朱子华也给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立即捂上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一会后,那回旋在墓道中的声音消失了,墓道上方飘下了纷纷扬扬的尘灰,犹如整个墓道中下起了灰白色的小雪。
 
单机没动力...
 
175
朱子华惊魂甫定,待那墓道中的回音消失以后,想起即将呈现在他眼前的大量唾手可得的财宝,兴奋得直欲转身进入主墓室。
“哐光”一声,朱子华感觉到手臂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随即那东西掉落在了墓室地下。
朱子华把手电对着地面一照,不由得脸色倏变。原来,他脚旁掉下了一柄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光泽的宝剑,更让他惊惧的是,一只干瘪的断手正掉落在他的脚踝边,象是要抓住他的脚似的。
朱子华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用手电对着前方一照。
原来,墓道的尽头,是一堵影壁,与主墓室隔了开来。那块影壁通体黑色,所以,当朱子华还没通过墓室的八卦机关,从墓道的另一端用手电射过来时,才会感觉黑森森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朱子华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具死尸。诡异的是,那具死尸并没有腐烂,而是化作了一具干尸。
那具干尸席地盘腿而坐,身上的衣衫虽然有些腐烂而显得残破,但仍能清楚地辩出,那是一件道士服。
朱子华心中一动,立即猜到了,那具干尸就是周老太爷生前打造陵寝时聘请的那个道士。
那道士的尸身居然能保持着坐姿几百年不倒,这让朱子华百思不得其解,同时也感到了因内心恐惧而后背上冒出的丝丝冷汗。
更让朱子华惊异的是,那道士的脸部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两只眼窝也陷成了两个黑洞,一只蜘蛛正从墙上顺着一根丝线,爬入了道士的眼窝之中。
道士的头顶,虽然积满了尘灰,却仍旧能分辨得出,尸身戴着的道冠上,竟然有一枝笔状的东西和一个象是元宝似的东西,只是给尘灰覆盖着,没有一丝光泽,分不出那个元宝似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金铸就。
朱子华只猜到了那具干尸的身份,也从记载中得知那个道士是在墓葬修成之后,被周老太爷灭口。但记载中却并没明说具体情况,所以朱子华就弄不明白那道士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会保持这么一个安祥的坐姿,尸身却不腐烂地面对着墓道席地而坐。
原来,当周老太爷在墓葬落成后,假借给修墓八年的工匠们发放工钱回家而在墓地前搭起的草棚中设下酒宴时,指使30个看护监造陵墓的护院家丁,手持利刃,一拥而上,把众工匠转眼之间残忍地杀害。
但周老太爷却关照一众凶神恶煞的家丁,不能杀了那个负责设计陵墓的道士,而是把那道士用绳索捆绑起来,单独交给周老太爷处理。
周老太爷深知,为了建造他这个陵墓,并为了保守秘密,他已经杀了这么多工匠,而且他还即将除去那些家丁,甚至包括最亲信的周浩和王六。那么多冤魂在他的陵墓中,必须要有更厉害的对手镇住他们,方能保得周老太爷死后葬入坟墓后,不被那些冤魂所扰。
而这个人选,自然就是精通道术的那个给他设计陵墓的道士了。
周老太爷独自一个人进入修好的墓室中,笑嘻嘻地看着那个被捆绑的道士:“道长,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设计了这么一个堪比帝王之陵的墓葬。只是,我太不相信这世上之人了,说不定都在觊觎我这墓葬中的宝贝呢。因此,为了让我这个墓葬成为一个没人知晓的秘密,只能请道长永远守口如瓶啦,还望道长慈悲,理解本老爷的苦衷。”
那被绑着的道士双眼流露出惊恐,不住地挣扎,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周老太爷嘻嘻笑道:“道长,你忘了吗?你曾经你告诉过我,要找一个具有强**力的东西才能镇住其他冤魂侵入我的陵墓吗?老爷我铭记在心,和你一起干活的工匠,这时已经都成了冤魂,这点你绝对不会想到,因为你说的是防止陵墓外那些游魂野鬼,你决不会想到我能对那些工匠下得了手。”
周老太爷得意地说道:“既然有了这么多冤魂在我陵寝内,那如何能保得住老爷我百年之后,没冤魂来打扰老爷我的清静呢?按道长所说,得找一个具有强**力的物事才能镇得住那些冤魂。”
道士惊恐极了,他明白了周老太爷的意思,一个精通道术的他,正是周老太爷心目中法力最强能镇住那些因修陵而死的冤魂,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周老太爷拨开道士口中塞着的布,强行把一大罐毒药灌进了道士的口中。不多时,道士就吐出一口黑血,暴毙而亡。
周太爷趁道士尸身尚软,没有完全僵硬之际,给道士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道士服,又把道士尸身费力地摆成坐姿,靠在那堵黑色的影壁上,面对着墓道,给他守陵。
周老太爷这么有恃无恐地把道士灭口,而不担心那道士死后会在他陵寝内作怪,还来源于周老太爷和那道士的一次闲聊之中。
原来,沉迷于道家玄学和佛家传说的周老太爷,在一次闲聊时,偶尔听那道士提到了一起流传于民间的鬼神故事。周老太爷和那道士当然也没能想到,几百年后,这个故事还被一未留名的文人收录进了小说中。
话说自唐三藏取到真经,和悟空、八戒、沙僧及小白龙一起得证正果后,过了几十年,因为对经文产生了许多不同的岐义,唐朝皇帝又命一个长老再去西天求解真经。
那个唐长老,得观音相助,收了花果山吸食天地精气的后天石猴孙小行者和八戒、沙僧各自的传人,沿着他们的先祖踪迹,踏上了西天拜佛的征程。
在西天路上,遇上了文才天下无双的文明天王。那个文明天王手中的兵器是一枝笔,和小行者斗得不分胜负。
只是小行者不敌他手中那枝笔,落荒而逃,而唐长老被文明天王捉住。不用绳索捆绑,就把一枝笔顶在唐长老的头顶。
唐长老虽是和尚,幼年间却读过几本儒书,后来又熟读佛家三藏经典,故顶着那枝文笔开始尚不十分觉重,转动得以自如。
文明天王手下石、黑二将军看见,忙禀文明天王道:“那和尚顶着文笔不见十分吃力,恐怕他又要弄虚头!大王,还须捆绑起来。”
文明天王道:“捆绑昨既无用,今复何为?若要过虑,莫若加上一个金锭。”
文明天王走下殿来,将文笔拿起,先把自己头上金锭取下来,放在唐长老头顶当中,再用文笔压在金锭之上,就象砌宝塔的一般,唐长老一时便觉转动繁难。
文明天王看后这才鼓掌大笑道:“似这等处置,便是活佛亦不能逃矣!”
 
176
周老太爷对道士所说的那枝小小的文笔就能压得唐长老不能动弹,而神通广大的小行者,竟然拿不起那一枝小小的文笔,感到大惑不解。
那道士说道:“这枝文笔夺天地之秀气,吐山川之精华。那小行者虽然具有无上神通,却不知文墨,粗手夯脚怎生拿得动?”
原来那小行者偷听到了那文明天王和宫娥的对话,知道能拿得起这枝文笔的,凡间除了文明天王再无一人,必须是天上的专司文章的星辰才能拿得起。
天上星辰惟文昌菩萨梓潼帝君是专管文章之事,小行者想到这点,满心欢喜,一个筋斗云直上九宵,来到了紫微垣外文昌帝主的宫阙,只见祥云缥缈,甚是辉煌。
文昌帝君命手下天聋与地哑去清点他收藏并掌管的朱衣笔、点额笔、研朱笔、生花笔、天山笔、倚马笔,司马相如的题桥笔、张敞的画眉笔,开汉萧何的刀笔,枝枝皆在。
后又细查,发现还有枝春秋笔,是帝主未管事之先,竟然被人窃去。因世情反复,一向用他不着,故因循下来天聋和地哑也不曾找寻。
这枝笔是列国时大圣人孔子所著春秋之笔,著到鲁昭公十四年西狩时,忽生出一个麒麟来,以为孔仲尼著书之瑞,不期樵夫不识,认做怪物竟打死了。
孔子看见,大哭了一场,知道生不遇时,遂将这著春秋之笔,止写了‘西狩获麟’一句,就投在地下不著了,故至今传以为孔子春秋之绝笔。
不料这麒麟死后,阴魂不散,就托生为文明天王。这枝春秋笔,因孔子投在地下无人收拾,他就窃取了,在西方玉架山大兴文明之教,毁谤佛教,故而为难西去取经的唐长老师徒四人。
文昌帝君身边有一人,头上不着文冠,乱堆着几撮红色毛发;脚上不穿鞋,直露出两条青精暴露的腿。
蓝面蓝身,好象是从印染作坊的蓝色染缸内染过一样;黑筋黑骨,如在铁窑里烧成。走路也没走相,只是跳来跳去,全没些斯文体面;见了人也不作揖,根本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两只空手忽上忽下,好似打拳,更象是得了多动症;一张破斗踢来踢去,宛如卖米,又象是在耍猴。
这似神又象鬼一样的,竟然是外表可怖猥琐,内实满腹文章的天下第一文才的魁星。
魁星奉文昌帝君之命,跟随小行者到了文明天王宫殿之中,轻松地拿起那枝春秋之笔,又收起了压在唐长老头顶的金锭,小行者这才降伏了文明天王,逼得他现了真身,原来是瑞兽麒麟。
周老太爷听了道士所说,心中一动,牢记在心。道士却不知道,他闲来时和周老太爷所说民间传说,竟然成为了他命丧的祸根。
周老太爷知道,那道士虽然识得字、画得了符,对儒家文章却不在行。因此,当他毒死道士,并给他尸首换上新道服,并面对墓道摆放成坐姿后,又把从自己文房中带来的一枝狼毫笔取了出来。
周老太爷等道士尸首僵硬之后,在他的道冠上,先放上了一锭金元宝,又在金元宝上架上了那枝狼毫笔。
依那道士先前和周老太爷所说民间故事一样,周老太爷依法炮制,这才满意地开始端祥起自己的杰作来。
周老太爷听懂了那道士所说的一枝小小的文笔如何能镇住人,甚至是神鬼的原因。只因自古以来,文武不同途。武力固然可以暂时征服别人,却并不长久,只有奴役了思想,才能让人彻底臣服。
因此,在那并不精通儒家经典的道士头上,架上文笔,就等于控制了那道士的思想,让他死后,鬼魂也只能听从周老太爷死后灵魂的指使。
而那金元宝也大有来历,传说那是财神菩萨赵公明在封神前最厉害的杀手锏,普天之下,不论神鬼,还是世间凡人,几乎没人能抵御得住金钱的诱惑。
 
周老太爷深知,那道士就是因为生前贪财这才前来为他出谋画策设计并建造陵墓。如今,在他头上压上一锭金元宝,那更是让他死后的鬼魂只能听从周老太爷的摆布,那才真正是俗语所说的‘财迷心窍’。
那道士尸首给周老太爷摆成坐姿后,还在他手上摆上了一柄铁剑。之所以不用桃木之剑,因为周老太爷心中明白,如果一柄桃木剑放在他的陵寝上,那他死后,即使化作了鬼魂,恐怕也会让那桃木剑镇住他自己在墓室中的鬼魂。
朱子华在通过那条墓道中暗布杀机的八卦机关后,一个激动,转身欲走之时,却不料正碰到那具道士干尸的手臂上。
几百年的时间,虽然那道士尸首中充满了毒物而没腐烂,但也在岁月流逝中,已经风化为一具干尸,脆弱不堪。
朱子华看着脚旁的断手,再看着眼前那具恐惧的道士干尸,吓得双腿发抖,不由得对那道士干尸跪拜了几下。
这并不奇怪,凡是盗墓之人,在进入墓室后,都会给自己壮胆还有祈求鬼魂宽恕自己的盗墓勾当,基本都会对死者行跪拜之礼,更有甚者,还会带香烛纸钱祭拜一下亡灵。
朱子华心内发惧,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元宝似的东西,没敢上前拿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金元宝。
跪拜完毕,朱子华心中给自己鼓了一会劲,恐惧心稍减后,这才提起放在地上的工具袋,转过影壁,进入了主墓室中。
刚一转过弯,朱子华一时楞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处晃动着金黄色的光芒。
整个主墓室,金壁辉煌,在朱子华的手电光反射下,犹如无数条舞动的金蛇。除了地面仍是那青石砖外,四壁上都贴上了金箔,连那堵黑色的影壁,在主墓室中也因为贴上了金箔而闪闪发着金光。
宽大的墓室中央,放置着一个同样是金光闪闪的棺椁。棺椁四周,散落着一些陶罐之类的古时的家常用品,还堆放了几只小箱子。
唯一让朱子华在兴奋之余暗呼晦气的是,棺椁边上,还有着两堆白骨。朱子华心中已经明白,那定然是背着闭气假死的周老太爷进入墓室的两个家丁周浩和阿六的尸骨。
手电光渐渐暗落下来,那四壁反射的金光也渐渐消隐。
“该死的电池“,朱子文不由得咒骂了一声,俯身刚想从工具袋中取出备用电池,却忽然发现,墓室中没并有完全漆黑下来,而是泛着幽幽的蓝光。
“八颗夜明珠?”,朱子华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棺材上方。果然,棺材的正上方,离棺盖约摸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个凸起的石头龛子。
那个石龛雕刻得细致玲珑,从精美的雕刻缝隙中,向外透射着幽幽的蓝光。
朱子华心中大喜,虽然经历了大半夜的惊吓,可还是找到了这个蕴藏着无法估价的墓葬藏宝之处。
朱子华心中庆幸自己财运如此之旺,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如果把即将到手的财宝通过文物黑市变卖,或许自己即将登上让他梦寐以求的胡润富豪榜,而不再是那么一个穷乡僻壤的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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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华借着那八颗夜明珠从石龛缝隙中透射出来的蓝幽幽的微光中,看到了主墓室四角有着四只巨大的水缸。
他略一沉思,很快便根据几年前积累的盗墓经验猜想出来,那四只大水缸,肯定就是墓室封闭前点燃的长明灯。
朱子华来到其中一只大水缸前,踮起脚,伸出右手,在那大水缸前慢慢摸索着。
那只大水缸中,果然满满盛了一大缸油,油上面飘浮着一层尘灰,把朱子华的手浸得粘乎乎、滑溜溜的。朱子华心中好生奇怪,这么一大缸油几百年来都没怎么损耗,但长明灯却早就灭了。
不一会,他心中暗喜,他的手指在油缸中碰到了一根灯草。朱子华这时想到,可能是那灯草不大好,前端燃尽后,沉入了油缸中,这才导致长明灯熄灭。
朱子华小心地把那灯草抽出油缸,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心中一阵暗喜,这缸中之油虽然经历了几百年,带着一股霉味,但仍透着一丝菜油的清香,应该还能点着。
朱子华摸出打火机,打着后,细心地把火焰凑向了捏在手中的灯草一头。
那打火机的火焰对着灯草烧了一会,灯草奇迹般地点燃了。那蓝幽幽中夹杂点昏黄的火苗,很快就照亮了墓室,墓室中重新恢复了金壁辉煌。
当朱子华点完第三只长明灯时,打火机也因点燃时间过长,热得变形而无法再点燃了。
第四只缩在角落中的油缸,已经没必要点燃了,因为室内已经一片通亮。
朱子华并不急于拿那八颗夜明珠,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主墓室四壁那几个小木箱中。
他走到木箱边,细细地打量着,发现上面虽然已经朱漆脱落得有些斑驳,但仍然能够看得出小木箱上图案的精美。
朱子华对着那小木箱吹了几口气,尘灰飘去后,他发现上面挂着一个小铜数,已经沾满了铜绿。他从工具袋中,摸出一把小钢丝钳,轻轻地一夹,小铜锁断为两截“啪”地一声掉在地下。
当朱子华打开那小木箱的盖子时,他激动得都快疯了。那满箱的金银珠宝,在墓室三只点燃的长明灯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金光,和四壁的金箔上闪烁的金光,交相辉映。
朱子华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了,双眼睁得圆圆得,不住地摩挲着小木箱内的珠宝。他想了一会,把余下的两只小箱子也都打开,果然都是珠宝。朱子华把随身带的工具从那大布袋中全倒在了地上,把三只装满珠宝的小木箱装进了大布袋中。
装好珠宝后,朱子华把眼睛盯上了那八颗夜明珠。
他用力推了堆那口金光闪闪的大棺材,纹丝不动,朱子华这才放心。他单手撑着棺材盖,一个侧身双脚就跳上了棺盖上。
朱子华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慢慢地从棺盖上直起身来,双手抖抖索索地摸向那个装着八颗夜明珠的精致石龛。
就在他刚要接触到那个石龛时,忽然听到墓室内发出了“咝咝”的声音,一股腥臭气味扑鼻而来。
朱子华大惊,双手举在半空中,楞是惊吓得没能放下来。
 
在他最后没点燃灯草的那个油缸中,竟然出现了一对绿光闪闪的眼睛,一条长长的红线似的东西在空中快得向魅似的飘忽不定。
朱子华顿时吓傻了,他死也没想到,那唯一一个没让他点亮的油缸中,竟然钻出了一条大蛇的脑袋。
那大蛇昂起硕大的三角头颅,吐着长长的血红色的蛇信,突然从油缸中笔直地蹿了起来,朱子华只感觉到一股腥寒之气袭面,双脚给那大蛇扫过的劲风,刮得麻辣辣地发疼。
只听得呯地一声巨响,朱子华摔倒了下来,在他摔倒之前,他清楚地看到,那条大蛇又迅速蹿回了那口油缸之中。
朱子华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那条大蛇没有直接攻击他,不然这时恐怕他已经没命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突然感觉鼻子中一股恶臭冲了进来,眼前也黑黑的,身下也让什么东西卡得极不舒服。
朱子华挣扎着撑起双手,这时,那墓室中另两盏长明灯,已经给那大蛇刮出的劲风扫灭了。只留下一只长明灯,还在忽闪着那蓝幽幽的火苗。
凭着墓室四周反射过来的金光,朱子华还是勉强看清楚了自己面对面的那物事,吓得他几乎背过气去。
原来,他正和一具可怕的干尸面对面地卧在一起,双方的脸,隔开不过半尺距离。那具干尸的双目紧闭,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干尸脸上那横褐色干瘪的皮肤上满是一道道皱褶,配合着那露出早已经干瘪得凹陷下去的嘴唇而凸现出来的那两排黄褐色的牙齿,让朱子华的胃里有如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恐惧感,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头皮上一阵阵酥麻。
原来,那条大蛇竟然尾巴一甩间,扫开了那笨厚的棺盖。朱子华从棺盖上直摔下来,跌落入周老太爷的棺材中,不偏不倚,和周老太爷的干尸撞了个满怀。
脑子空白了一阵,朱子华才慢慢恢复知觉,只觉得双手火辣辣地疼痛。这时的朱子华,逃命的想法占了上风,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竟然使得他双手搭住棺盖,从棺材里一跃而出,跌到了棺材外的青石地砖上。
手上的剧痛阵阵钻心,刚刚逃出棺材外的朱子文,这才借着长明灯光看得清楚,他的双手竟然被两把匕首对穿而过。
那两柄匕首,虽然失去了光泽,但仍看得出相当的锋利。
朱子华怎么也没想到,周老太爷的棺材中,怎么会在他的尸身两侧,各向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原来,民间传说,死了的冤魂,若********,最让他们害怕而不敢接近的,就是生前给他们致命一击杀死他们的凶器,若让那致他们于死命的凶器击中,那冤魂将会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这两柄匕首,一柄是王六刺向周浩胸部让他立即毙命的,另一柄是周老太爷躺在棺材中闭气假死,闻了周浩敷在他脸上那块带解药的湿手帕而苏醒过来后,趁王六贪那八颗珠宝而站在棺材边缘,因受周老太爷冷笑的惊吓,不慎掉下趴在棺材上方时,让周老太爷当胸插入而丧命的。
周老太爷在那两个亲信家丁死亡之后,在自己将死之前,拨出那两柄匕首,带入棺材之中,刀口向上,插在自己身子两边,这才闭目吞药等死。
周老太爷生前就为一枭雄,死后更不想有冤魂找他的亡灵麻烦,就带这两柄匕首入棺,本为制衡那两个冤死的家丁,没想到,在几百年后,竟然刺穿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盗墓者朱之华的双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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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华忍着剧痛和内心的害怕,咬牙拨出了两柄匕首,鲜血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下。
他刚踉跄着转过身,正想低头捡起地上的那只装满珠宝的大布袋,忽然感觉到,那被他衣衫擦拭过的棺材上,露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金箔一样的东西。
朱子华顺手一摘,竟然让他摘了下来。借着那幽幽的长明灯光,他依稀看到了那金箔上面,刻画了一条条刀痕。
朱子华手上的鲜血渗进了刀痕中,这才看得清清楚楚,那张金箔上显露出了一个血色的道士画的符。虽然朱子华不清楚那个如龙飞凤舞的符,竟然画的是什么,那他已经明白,这是一道镇尸之符,尤其是自己的鲜血勾勒出的那些线条,可显得恐怖狰狞。
更让朱子华瞪大了眼的是,那个镶嵌金符的下面,还隐约出现了几行字。朱子华用衣袖擦拭掉上面那薄薄的一层尘灰,清楚地看到上面刻了四行篆书: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二象同现,身神俱灭。
“诅咒?”,朱子华这时骇然到了极点,他虽然悟不出这四句话的意思,但他想到了那个周老太爷在纸上写下的有关墓室下了诅咒之事。
朱子华这时后悔莫及,凭他现在的资产,就算不再挣一分钱,他够他享用几辈子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贪欲几乎是人类的共同特点,对金钱的要求永远不能满足。
墓室地面忽然摇晃了一下,朱子华一楞神间,只看见那盏幽蓝的长明灯光开始飘摇不定,四周墙上贴着的白箔反射的金光在室内乱舞。
墓室顶上开始向下纷纷扬扬地飘落着尘灰,朱子华那装满珠宝的大布袋中也发出了乱颤之声。
不一会,几块青石砖竟然从墓顶上方坠落下来,差点砸中了朱子华的头颅。
“不好,要地震了!”,朱子华猛然吼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主墓室地下的那只装满珠宝的大袋子,绕过影壁,来到了墓道中的那个八卦机关阵前。
虽然惊惧到了极点,但仍存着一丝求生**的朱子华,此刻,他从小就练就的那惊人胆量和灵活的脑袋,在这关键时刻,竟然使得他格外地冷静下来。
虽然整个墓葬已经开始越来越剧烈地晃动,但朱子华仍是沉着地按着那八卦歌诀排列的顺序,凭着他超强的记忆力,从一块块刻着卦位的青砖上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过。
墓道中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墓首上方大块的青砖石开始松动,不时地撒下一些尘土。
当朱子华好不容易走到最后一位乾位的青砖石时,没想到从墓顶掉下的一块青砖石,竟然砸到了边上另一块青砖石上。
这时,墓道中响起了一阵金属撞击之声,朱子华心中暗叫不妙,因为地震而撞落下来的青砖石,砸中了墓道上的机关,从墓道两侧的小黑洞中,根根铁刺破空而出。
朱子华唯一的庆幸,他已经过了那个八卦机关阵。眼看着离他挖的那个盗洞口已经不远了,心存侥幸的朱子华突然一下子跪了下来,右边的大腿和左边的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
跪倒在地的朱子华,这时才发现,自己虽然刚刚经过了八卦机关阵,可还是让最后两个阵眼中射出的铁刺穿过了他的两条腿。
朱子华趴在地上,两只受伤的手撑着他的身子,拖着那两条还插着铁刺的双腿,一点点向墓道口爬行,身后留下了一只只血淋淋的手掌印和两条长长的血迹。
当他刚爬到最后一个侧室门口时,忽然从侧室中滚动出一大堆死人骨头,压在他身上。朱子华凭着最后一点求生**,奋力从死人骨堆里爬出,终于,爬进了他挖通的那个墓道中。
 
当他的手刚伸出墓洞口时,耳朵里清晰地听到,从动荡的墓室深处,传来一阵阵令他毛骨悚然的阴森笑声。
朱子华魂飞魄散,刚爬出那墓道,只听身后轰然一声,整个墓道都塌陷了下去,再也不见。
这时的朱子华忽然发现,根本没有发生地震,外面一切如初。
月光如洗,树影婆娑,本来这应该是一幅存在于诗人笔下充满诗情画意的良辰美景,此刻在朱子华眼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恐怖。
双手和双腿上的剧痛,都在提醒着他,刚才那恐惧的一幕根本不是梦。
躺在地上的朱子华,仰面朝天,看着天上那并没盈满的月亮,大口地喘着粗气,并不时地咳嗽几下。
他想抽烟,可是双手已经不听他使唤。绝望的朱子华,看着天上的明月,眼光逐渐移动了身边另一侧的那块犹如悬崖绝壁的大青石上。
那块大青石上,洒落着斑驳的树影,在朱子华的眼中,此刻仿佛鬼影乱舞。
刚才墓中的一切,都在自知难逃一死的朱子华脑海中映射出来。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二象同现,身神俱灭。”,这四句刻在那包着金皮的大棺材上的字句,忽然清晰地映入了朱子华的脑海。
虽然只读过高中,而且成绩并不好,但朱子华对宋代大词人苏轼的那首流传千古的豪迈之词《念奴娇-赤壁怀古》倒甚为崇拜,虽然记得不原文,但也知道这两句词的出处。
朱子华心中一动,看样子,这个可怕的周老太爷,应该生活在苏轼之后,所以才会在他自己的棺材上刻下那两句话。
但那后两句是什么意思?朱子华喘了一会粗气,依稀觉得,如果在他面前同时出现了‘乱石穿空’和‘惊涛拍岸’这两种景象,那么,他的身体和他的元神,就随着那可怕的金棺诅咒将灰飞烟灭。
本来那几句棺材上刻着的诅咒之语,任何人看到都会觉得心悸而害怕。但这时的朱子华,脑子竟然比平时思维还要敏捷,他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如果这诅咒能应验,那说明我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
朱子华打定主意,如果今夜能大难不死,他从此以后彻底退出商界,做一个平安快乐的富家翁。
他认为,只要他不再去开发,那么,就不会见到建筑工地上的砖块和大梁,就能尽最大努力做到避免看见‘乱石穿空’的景象。
他甚至暗暗发誓,从此再也不到任何地方的海边,甚至是江河湖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池塘,这样,如何能听到‘惊涛拍岸’?
何况,诅咒中所说的是两个现象同时出现,才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认为自己能够大难不死的朱子华,这时为自己的死里逃生,不禁开始有点庆幸起来。
这时,不知不觉地开始刮起了山风,吹在朱子华的伤口上。虽然是阳春时分,但在这山间深夜,却仍显得有些刺骨般的寒冷。
他双手和双腿的伤口,让阵阵冷风吹过,更是痛得让他几乎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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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开始呼啸起来,虽然这时已是早春,东南风刮在身上并不会觉得有多少寒冷,但忍受着伤痛和恐惧的朱子华还是给夜风吹得瑟瑟发抖,伤口剧痛难忍。
在明月的映射下,此前,横亘在他面前的那块如刀削似的大青石,那青白色的石面,就如一个巨大的银幕,树影在狂风的吹拂下,在那个大银幕上乱舞、朱子华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那块大青石,伤口在夜风中犹如刀割。
一阵“啪、啪、啪”的声音从大青石上传来,青石边一棵棵松柏给那狂风吹拂得不住拍打着平整如镜的大青石。
听着树枝拍打青石面的声音,看着上面乱舞的斑驳树影,朱子华的心中猛然一抽:“不好,这难道就是诅咒中所说的‘惊涛拍岸’?”
朱子华惊惧到了极点,诅咒中所说异象之一,此时竟然在他面前显现。
“难道今夜我即将命丧于此?”朱子华心中大为惶恐,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大青石,生怕它给狂风吹得飞滚起来,正应了那句‘乱石穿空’之说。
过了一会儿,见那大青石仍纹丝不动,朱子华心中才稍定,他嘲笑自己这时真的是让古墓中的经历吓破了胆,还真是草木皆兵了。
那块大青石,少说也有百多吨,最大的风也休想憾动几分。
缓过神来的朱子华,这时开始周身恢复了些知觉。他忍着剧痛,用那带血的手抖索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包香烟。
好不容易摸出了烟,手指却仍不大听他使唤。朱子华勉强把香烟凑到自己嘴边,用牙齿咬了一会,这才抽出了一枝叨在嘴上。
正在他想尽一切办法摸索着掏打火机想点着香烟时,这才想到,打火机已经在墓室中损坏了。
懊丧之极的朱子华,痛得哼哼了几声,把口中没点燃的香烟狠狠吸了几口。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朱子华闭上眼睛,默默许愿,如他能活下来,从此以后再也不干盗墓勾当,也不会再去为事业拼博,把房产公司转手,平平安安享受人间富贵。
当他许下心愿睁开眼睛时,发现天边又划过几颗流星,拖曳着美丽的尾迹,迅速从空中消失。
“流星、陨石”,朱子华也不知自己如何会突然如此念叨。
当他第三次说到陨石时,脸色大变:“不好,这么多流星闪过,那岂不就是正应了‘乱石穿空’之咒吗?诅咒上的两个异象同时出现,看来,今夜我必死无疑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忽然觉得四周竟然安静了下来,静悄悄得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孤单和害怕。
不知什么时候,那阵狂风已经停息了下来。而那青白色的白壁上,树影依然历历在目,只是不再摇曳,自然没了那种拍打青石壁的让他心惊的声音了。
远处,飘来一阵鼓乐之声。朱之华精神一振,放眼望去,只见前面约摸有两三里路的地方,竟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朱之华觉得好生奇怪,这个荒山之中,如何能有这么多人?又怎么会有鼓乐之声?
正在他出神地盯着那灯火通明之处看时,身边传来了一阵阵飘忽的声音。那种声音若有若无,象是有许多人在向他靠近,却又听不见脚步声。
忽然之间,朱子华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围着了许多人,月光下,那许多人竟似没有面目。
“鬼”,朱子华大喊了起来。那些‘人’听到朱子华的叫喊声,全都慢慢转过头,开始向朱子华围拢过来。
就在那些飘忽的‘人’即将走到朱子华面前时,他眼前突然觉得一道黄光闪过。眼前,多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穿着赭黄色道士装的一个中年道士。
朱子华犹如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对那道士大声喊道:“道长,救我!”
那道士低沉着声音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深更半夜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朱子华这时岂肯轻易放过一丝活命的机会,大声道:“道长,我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首富。道长快把这些恶鬼收了,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那道士那原本低沉的声音露出了喜色:“你是说你很有钱?那好,如果我收了这些恶鬼,你愿出什么代价?”
朱子华急忙道:“道长,一切好说,他们快要抓到我了。你先除了恶鬼,条件你随便出,哪怕倾家荡产,我都会答应你。”
那道士大喜道:“好,你可不能耍赖,看我先收了那些恶鬼。”
那道士念念有词,挥起手中一柄黑不溜秋的剑,头顶发散出数道金光。
当那金光照射之处,那些飘忽的身影,俱都发出呜呜的惨叫之声,随即再也不见。
朱子华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那道士道:“道长,感谢您救命之恩。刚才没见你用什么法宝,你是怎么收的那些鬼魂?”
那道士嘿嘿一笑道:“这些鬼魂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贫道才懒得收了他们。刚才我念动咒语,以混元金光,打散了他们魂魄。嘿嘿,这会,这些鬼魂全都魂消魄散,连做鬼的资格都没了。”
朱子华奉承道:“道长好本领,我定当实现诺言,重谢道长。只是我现在受了伤,动弹不得,还请道长扶我起来。”
那道士看着朱子华,冷啍一声道:“你少来这一套,贫道已经看出你的心思。你是假意奉承我,实在是不舍得你那家财,想暗中伺机害了我性命,是也不是?”
朱子华大惊,他适才倒是真心感谢那道士,没想到别的。如今给那道士一提醒,倒多出了一个心眼:如果你这道士开价不高,那自我答应你;若你狮子大开口,嘿嘿,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说的话提醒了我。
朱子华连忙指天对地发誓,再三许诺后,那道士才将信将疑地说道:“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你不是不会动吗?待贫道作法,封闭了你受伤部位的气血涌动,让你暂时能得动弹。不过,你要记住,这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后,你做不到对我的承诺,你将七窍流血而亡。”
朱子华连忙答应,只见那道士念了几句咒语,用手一指朱子华,一道金光射向朱子华身上。
朱子华顿时感觉不到了痛楚,他试着动了一下,竟然能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朱子华对那道士深深一拜,大赞那道士就如神仙下凡。
就在那道士得意地听着朱子华吹捧,捻着自己长须微笑时,朱子华背后飘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王道长果然好神通,可惜啊,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救世的神仙,却忘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冤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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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身后那阴森森的言语,那道士顿时变了脸。原本的仙风道骨再也不见,身上那身赭黄色的道袍也顿时显得破破烂烂。
朱子华惊愕地看到,道士的脸上开始凹陷下去,而且原来有光泽的脸蛋,这时却象一个剥了壳的皮蛋一样,一层黑气笼罩在面上。
那道士发疯似的嚎叫起来:“不,我没死,我不会死!”
身后那个声音冷笑道:“王道长,你都死了几百年了,阴魂不散,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成神了?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
那个道士突然号啕大哭起来,脸上的黑气更重,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毒死了我,今天我要报仇,让你魂飞魄散。”
王道长的头发飘散开来,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手中的那柄黑幽幽的剑也指向了天空。
那个声音冷哼了一下,朱子华只见眼前一黑一金两道光线飞向那王道士的头顶,眼见着那王道长突然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王道长如身负千钧,似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挣扎了一会,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下,再也不能动弹。
朱子华瞅着眼着这可怕诡异的一幕,偷偷地把头扭过偷看,身后却什么人也没发现,却清清楚楚地觉得那个声音就在他身后。
难道这个人是隐形的?或者是透明的?那他还是人吗?不会是一个更厉害的鬼吧?朱子华想到这里,根根毛发直竖。
那个王道士此时坐在地下一动不动,犹如泰山压顶。
朱子华觉得这个王道士的姿势好生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他的目光瞄向了那王道士席地而坐时,拄在地上的那柄黑剑。突然,朱子华不禁“啊”一声大叫了出来:“你~~你~~你就是墓室中那个守着机关的道士?”
那个道士森然道:“你就是刚才折断我手臂之人?”
朱子华大为骇然,看那道士顶上,竟然真的出现了枝黑色的毛笔,上面还压着一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朱子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王道士的鬼魂就拜,哭求道:“王道长,我一不小心,冲撞了您老的英灵,还望道长海涵,放我一条生路。”
王道士的脸上黑气更盛,阴森森地说道:“你别忘了,你刚才还欠我一个大人情。那么多鬼魂,都是让周老太爷杀掉的。沉寂了几百年,因为你打破了这墓室中的封印,所以他们的冤魂全跑了出来。”
此时,王道士一声长叹:“我被头顶那两样东西也压了几百年,刚才你破坏了墓室,那两个东西掉了下来,我这才清醒过来。可惜,我忘了自己也被这老贼害死了,还以为自己活着,所以才打散了那些冤魂。”
朱子华背后那个阴森森的声音,不住地发出冷笑,似乎飘忽到了朱子华和那道士面前。借着月光,朱子华只是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白影,却根本看不清具体的面目,只是具有一个人形。
那王道士恨恨地道:“年轻人,你虽然在墓室中破除了我的封印,不过我也帮你打散了那些冤魂,就算此事抵过,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但是,你还弄折了我一只手臂,所以,你必须也帮我做一件事,不然的话,我第一个就要杀了你。”
王道士话音刚落,朱子华就看到他那柄剑哐光一声落地,一只手也掉了下来,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
朱子华吓得魂飞魄散,跪上地上如小鸡啄米般地不住磕头,连声答应照办。
 
那道士开口说道:“年轻人,你只要帮我把头上那两样东西取走,我自然就能打散这老贼的阴魂报仇雪恨。”
那个透明的白乎乎的身形冷笑连声,并不阻止朱子华前去帮那道士。
朱子华心中暗暗思忖,这个白乎乎的透明影子,应该就是那个墓葬主人周老太爷的阴魂。他想到周老太爷生前在世人面前博得个‘周大善人’的美名,实质蛇蝎心肠,为了建造自己墓室,竟然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周老太爷就靠那一枝笔和一锭金元宝镇住了那个道士的亡灵,朱子华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倒也看了出来。
朱子华心想,周老太爷生前如此凶残,现在的阴魂又这般厉害,恐怕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朱子华又想到了周老太爷那棺材上的四句诅咒之语,想到了因为自己盗墓而毁坏了他的墓室,周老太爷的阴魂定然不会放过他。
朱子华犹豫了一下,又看着那压在道士头上的两样东西。朱子华心想,那道士脸上的黑气,应该是中了周老太爷的剧毒所致。
当年中了剧毒的王道士立即毙命,然后亡灵又让头上那两样东西压着,难怪他的鬼魂摆脱封印后,竟然还不知道自己也是一鬼魂,竟然以道法打散了那些冤魂。
由此看来,那个道士只是贪财,本性倒并不坏。他现在的状态不象是已经死了几百年,就如刚死不久,人性未泯。自己若是帮他取掉头上那两个东西,或许那道士真的能消灭周老太爷的鬼魂。
只要周老太爷的鬼魂一灭,那他棺材上所刻的诅咒自然不会应验。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一线生机。
朱子华主意已定,快步上前,抬手就到那道士头上去拨那两样东西。
那个周老太爷鬼魂的阴森声音冷笑道:“别做梦了,你们不想想,我为什么不阻止吗?年轻人,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还会有什么机会去拿那两个宝贝?”
那道士吼道:“年轻人,快别听他的,立即来帮我除掉这两样东西。他杀不了你,就如我现在还杀不了你一样。我和他都只是鬼魂,还没肉身相辅,对世间之人是奈何不得的。”
周老太爷的声音突然显得更加可怕起来:“没错,我是暂时不能直接杀了他。但你也不想想,你既然也同为鬼魂,你有相应的躯体吗?在他眼里,你是一个道士,其实,你只是一个鬼魂而已,他根本触摸不到。”
那道士怒道:“年轻人,别理他,快试一试吧。我刚才救你时,就是听到你说你是当地首富。你既然财运如此之旺,必然也读过诗书,定然会解了压住我元灵的那两样封印。”
朱子华这时再也顾不得什么,飞身扑上前去,突然脚下被一个石子一滑,收脚不住,一下子向那道士胸口撞去。
没想到,他竟然从那道士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毫无阻碍地滚在了地下,竟然没有一点碰到道士身体的感觉。
这时的朱子华,已然相信了周老太爷所说的话。他想既然鬼魂是摸不着的,那封印住鬼魂的那枝笔和金元宝是不是也是空的?
朱子华伸出右手,对着那王道士头上猛挥过去。
只听得“啪”地一声,那个本来金光灿灿的金元宝掉落在地,变成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石头。
 
又没了                     ____忆往昔平淡岁月;看今朝扯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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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在朱子华打落了那道士头上的金锭后,王道士的鬼魂又站了起来。
王道士哈哈大笑道:“年轻人,你果然财气旺,竟然能搬掉我头上这个金锭。你快再帮我把那枝毛笔拿掉,这样我的封印就全部解除了,不用再担心那个老贼了。”
朱子华依言行事,伸手去拨王道士头顶的那枝毛笔。可是,这次很奇怪,不要说拨了那枝笔了,他竟然只能看见那枝笔,却怎么也摸不到,似乎那枝笔只是个透明的影子,根本触摸不到。
王道士惊愕之间,那个周老太爷的鬼魂发出了如夜枭般的恐怖笑声道:“嘿嘿,我倒真是小瞧了你,竟然能打落那个金锭。年轻人,看来你说你是这里的首富,那敢情没错,能和我当年的地位相匹敌,所以你能打落那个金锭了。”
那白色透明的鬼魂停了一下道:“可惜,王道士尸首上压的是实实在在的笔和金锭,但他灵魂是被下了诅咒的笔和金锭精气所镇。年轻人,你虽然财气旺极,能破掉金锭镇魂的魔咒,可是你不通文史,却无法再触摸到这枝笔的精气。”
王道士此时黑气暴涨,持剑向那周老太爷的鬼魂冲去。也没见周老太爷的鬼魂怎么动,王道士突然一下子萎靡下来,剑尖指地,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周老太爷冷笑道:“你的金锭诅咒已经失去,自然具有灵力了,可是你头上的文笔却没法去除,所以你还是只能乖乖地听我指使。”
朱子华突然看到周老太爷那个白乎乎的鬼魂飘到了他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嘴里啧啧连声道:“好一副皮囊,借用一下,从此我就可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了。功成那天,我就不再是鬼了,成了魔,就不用再只能在夜间出来了。”
朱子华唬得面无血色,拨腿就跑。可不论他如何出力,只看到自己那受过伤并已经不再感到疼痛的双腿不断地摆动,就是不能前进一步。
周老太爷的鬼魂阴阴地命令王道士说道:“王道士,你虽然也是一鬼魂,但你生前精通道术,让你具有一般鬼魂近不得人身的能力。如今,你顶上的金锭已经去掉,具有强大的法力了。现在我命令你,劈开那个年轻人的天灵盖,让我吸食了他的阳气,进入他的体内,借尸还魂。”
朱子华大骇,动弹不得。只见那道士应了一声,提起铁剑,对着朱子华当头劈下。
朱子华的天灵盖上被铁剑劈中,却并没有碎裂,也不见有任何伤口和鲜血,一道白气从剑劈处晃晃悠悠地冒了出来。
那道白气,慢慢在朱子华站立的身体旁打着转,白气中隐隐出现了朱子华的形象。
朱子华只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悬在空中,他很奇怪,自己竟然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子。不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让那道士劈开天灵盖,灵魂出窍了。
他飘悬在空中,觉得自己除了能看到听到想到外,平时身体上的所有感觉什么都不存在,那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朱子华看到周老太爷那个白乎乎的鬼魂飘到了他站立的身子边上,最后停在他的天灵盖上,美滋滋在吸吮着。
随着周老太爷的吸吮,他那白乎乎半透明的鬼魂也在慢慢变得轮廓清晰起来,不一会,整个影子突然从天灵盖钻了进去。
让朱子华诧异之极的一幕发生了,飘在空中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身子竟然又开始动了起来。一楞神间,朱子华明白,自己已经死了,那个正在四处走动着的朱子华已经不是他自己了,而是借尸还魂的周老太爷。
朱子华的鬼魂飘浮在空中,慢慢地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引着他向远处飘去。
飘飘忽忽间,他看到了山坡之中几个乱晃的手电光,还有六个人的身影。
那六个人中,朱子华只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打过交道的刑警队的副队长宋瑞安。
那一行六人,正是李冰他们和小宋,此刻,他们在山中转悠了大半夜,却并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正失望之极,欲爬过最后一个小山头赶回住处。
 
李冰突然停下了脚步,轻轻说道:“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他来了。”
其他人一楞,除了小宋外,随即一会就明白过来,肯定是李冰随身带的包里的那个龟蛇泥塑又在振动,最后一个玄武七煞即将归位。
果然,在李冰打开包裹,取出那个龟蛇泥塑,放在山地上后,就看到那个泥塑开始剧烈振动起来。
空中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开始围绕着那龟蛇泥塑盘旋,小宋突然惊叫起来:“原来是朱子华,难道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你们要找的最后一个七煞。”
“啊!”,其他几人同时惊呼,没想到玄武七煞今夜终于齐全,他们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同时更惊讶那个让刑警迷惑了许久的案中案中一大主角,他们从没见过的当地首富朱子华,竟然就是他们此行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一个的目标。
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龟蛇泥塑和朱子华的鬼魂瞧着,只见那鬼魂绕了几圈后,突然被吸入了龟蛇泥塑之中。
龟蛇泥塑慢慢恢复了平静,不再抖动,静静在躺在山地上。但没一个人敢上去动一下,因为上次朱雀的事,告诉他们,此事并未完结。
过了一会,那个龟蛇泥塑上突然开始迸发出一道强大的黑气,只不过,这黑气竟然不是让所有人感觉到的那样恐惧,不是一股邪气,而是让每个人心中充满了敬畏之情。
那团巨大的黑气慢慢上升,盘旋了一会,龟蛇泥塑竟然啪地一声,平空炸了个粉碎,再也不见踪影,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下一些细小的粉末。
那空中盘旋的黑气,忽然从李冰顶门上飞入,再也不见。
这时,李冰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脸上的肌肉不断扭曲变形,月色下,只见李冰脸上的神色,一会通红一会暗黑,不住地变幻着。
赵婉儿大惊,急忙问道:“李冰,你怎么了?不要这样啊,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张远山摆了摆手,阻止赵婉儿道:“婉儿,你不要碰李冰,这是朱雀和玄武之气在李冰体内对冲。这时的他,必然痛苦难熬,等气息平顺后,自然一切可好。”
赵婉儿虽然听明白了张远山的意思,可是见到表情极端痛苦的李冰,和他脸上不时变幻的那种红黑相间的可怕脸色,还是不由得担心极了。
 
182
李冰脸上红黑二道光芒不住缠斗,只觉得体内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又似入了火海,痛苦不堪。
豆大的汗珠从他脸庞上一滴滴往下掉,看着李冰盘腿坐在地下,众人却不敢靠近,免得打岔了气。
那红黑两道光,逐渐地从他脸上扩展到全身,交叉缠绕在一起,变幻莫测。
在李冰身旁,一会热气逼人,一会又是阴寒袭身,把同行的几人,惊诧得合不上嘴。
张远山明白,这时李冰体内两股至寒至阳真气正在到处交锋,一切要等阴阳二气调和后才能充分吸纳这两股真气。
他担心极了,以李冰的凡人之躯,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两股道家真气。忽然,张远山想到了一事,大喊道:“李冰,你快以空明禅师所传佛法调理气息,或许有用。”
正感觉生不如死的李冰,幡然醒悟,忍着巨大的痛苦,开始摒除杂念,默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李冰刚诵了几句,只见丹田处在遍布全身的红黑两种光中,又迸发出六道强劲的金光。张远山见状大喜,知道李冰已然无碍,体内的六颗舍利已经被激发。
在那金光的压逼下,原本散乱的红黑两道光又渐渐地汇聚成起来,最终泾渭分明地对峙着。此时的李冰,一边脸儿呈现墨黑色,另一边脸上却呈现出了枣红色。
两道光渐渐地由发散至全身的状态转变为向李冰额头处移动,那道金光也收缩至李冰的眉心中。红黑两气对峙了一会,那道金光突然从李冰的眉心消失。
不一会,那红黑两气开始在李冰的眉心处逆时针方向旋转起来,犹如两道互相逐尾的鱼儿。
“太极!”,几乎所有人都叫了起来,仔细看李冰眉头处,果然是一个红黑相绕的太阳阴阳图案。
一盏茶的时分,那个不断旋转的太极图案逐渐消失在李冰眉心处。李冰如虚弱了一般,一下子扑倒在地。
赵婉儿和施丽娅见状大惊,几乎同时一左一右地扶起了李冰。
张远山默不作声地走上前来,搭了一下李冰的脉博。过了一会,开心地大笑起来:“李冰这小子,不知前世是什么,竟然有这等奇遇。他虽然虚脱,只是刚才体力耗尽,脉象却比原先更显强劲。你们放心吧,他没事了。”
这时李冰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张远山嘿嘿笑道:“恭喜李兄弟,如今你体内已经汇聚了朱雀和玄武两道真气。这阴阳二气,已经彻底为李兄弟你吸纳了。此后,再无妖邪能害得了李兄弟了。”
众人也纷纷给李冰贺喜,突然,小宋用手一指远处,吃惊地说道:“你们看,那儿是不是坐着一个人?”
借着皎洁的月色,大伙全看了个分明,果然,不远处,有个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还隐约地看到那人不断拍手叫好。
几个人面面相觑,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什么人会在深夜独自坐在一块山石中手舞足蹈,还自言自语地叫好?
鬼?几个人几乎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小宋定了下神道:“说不定是个疯子呢,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要真是疯子,我就把他送到附近的派出所,让他家里人明天来认领回去。”
 
大家“嗯”了一声,正想离开,却发现李冰虚弱得不能动弹。
张远山看了一眼道:“李兄弟的体力消耗太多,还处在调养状态。施姐,你和婉儿留下来陪伴着李兄弟,我们三个人前去看个究竟。”
赵婉儿和施丽娅答应了一声,张远山刚想走,钱一多支支吾吾地说道:“张大哥,我就不去了。你和宋队一起去,如果是疯子,那宋队自有办法处理;如果真的是鬼,那有你张大哥在,自也能摆平。我去了,起不到什么作用,我还是留下来一起陪伴着李冰兄弟吧。”
张远山呵呵笑了声道:“好吧,那钱兄弟你也留下,好好照顾好李冰兄弟。我和宋队前去,你们都呆在这儿哪都别去。”
张远山心中明白,钱一多虽然是盗墓高手,可从来不相信有鬼。自从几个人结识后,一连串怪事,让钱一多已经心生恐惧,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鬼神。现在用‘胆小如鼠’来形容他,实不为过。
这么长的时光,让一行五人早已经生死与共,都能互相体谅对方。所以,张远山并不勉强要求钱一多跟随前去,如此说话,给足了兄弟的面子,让他不至于尴尬下不了台。
张远山和小宋悄悄地向坐在山石上那个人走去,不多时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两人睁大了眼,细细地打量着眼前那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坐在山石上的是个年轻人,穿着打扮虽然不够时尚,倒也整齐。
此刻,他正坐在一块一平方见方的青石上,语气有些兴奋地不时叫着“好”。
两**为奇怪,只见那年轻人不远处,是两棵差不多大小的树木,树木中间,在月光下分明看得清楚,有一大块白乎乎轻飘飘的东西,随着山野中的微风飘忽不定。
小宋轻喝了一声:“我是警察,你是谁?为什么半夜里一个人坐在这儿?”
那人并不理睬小宋,仍是刚才那副样子,似乎正看着什么正当精彩,津津有味。
小宋又加大了声音喝问了几遍,那人仍没反应。
张远山拉扯了一下小宋道:“宋队,你别喊了。我刚刚看了看那个人,身形沉重,应该不是鬼,倒真象是一个疯子。”
小宋听后一怔:“疯子?那我上前抓住他,带他到派出所中。张大哥,你也来帮我忙,我们一左一右上前把他抓住。”
张远山摇了摇头道:“宋队,且慢。我看他不一定是疯子,不出所料,他是一个走夜路之人。”
小宋讶然道:“走夜路的行人?那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这石头上,如疯似颠?而且对我的盘问和我们俩的说话,似乎浑然不觉,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远山表情严肃地说道:“宋队,我们退后一些,远离他十几丈。到那儿,我自然有话和你说。”
小宋虽然疑惑不解,可仍是跟着张远山后退了十几丈。
张远山伸手从随身的包中摸索着什么,同时吩咐小宋道:“宋队,一会你要是看见什么,千万镇静,别大声惊呼出来。”
小宋大为不解,张远山低低地说道:“宋队,这个人应该是鬼迷了。他现在能看见鬼,却耳目被封,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了。能把一个人耳目封闭,这说明,这儿的鬼气实在很强盛。”
 
183
张远山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又从一小盒子拿出一片有些枯黄的柳叶。
他小心地拧开瓷瓶盖,把里面好不容易收集的黄牛眼泪滴了一滴在柳叶中,仔细抹匀,然后在自己和小宋的眼皮上各擦了一遍。
张远山低低地道:“宋队,待会你睁开眼睛,切记,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能惊呼。如果惊动了鬼魂,只怕这个年轻人小命不保。”
小宋“嗯”了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
眼前的一切让小宋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原来,到处是‘人’,场面很是火爆,那两棵树中间还搭了个戏台,上面正在演着戏。
小宋吃惊极了,再看看下面那些飘来飘去的观众,基本上是老年‘人’,偶尔有几个年轻的和一两小孩子。
那些‘人’好奇怪,有断腿折手的,也有面目全非恐怖吓人的。小宋明白了,原来这里的都是鬼,不知道为什么,这鬼界和人间一样,竟然也搭起了戏台。
那个坐在青石上的年轻人,正入迷地看着戏台上的表演。那年轻人身边,还坐满了大大小小五六只鬼。
张远山扯了一下小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吐了口唾沫,把泥和了和。
他用手指抓了一点泥,在自己和小宋的印堂上涂抹了一下。正显得紧张的小宋低声问道:“张大哥,你为什么要用泥涂在我额头上?”
张远山低低地说道:“你看看,这山凹中有这么多鬼,就凭我一个人,如何能救得了那个年轻人?人的阳气,从印堂中透出,那些鬼就会发觉,恐怕对我们不利。用稀泥盖住印堂,那些鬼发觉不了我们的阳气,还以为我们也是他们的同类呢,这时不会理睬我们。”
张远山不露声色,慢慢地靠近那个年轻人。
他轻轻地一扯那年轻人的衣角,那年轻人不耐烦地回头说道:“你是谁?别打扰我,这戏演得太好了。”
张远山低低地道:“你不是很喜欢看戏吗?过两天,镇子上将来一个大剧团,里面有好多明星。我这有张票,我不喜欢看那戏。我想低价处理给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那年轻人眼睛一亮,忙问道:“你是说真的吗?多少钱一张票,我最爱看戏了,卖给我吧。”
张远山微微一笑道:“可以,你跟我来一趟,不然这里的人都要以为我是票贩了。”
张远山说完低头就走,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赶紧从青石上跳了下来,跟着张远山走出了鬼群。
到了小宋边上,张远山站住不动,看着那个跟上来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这位是刑警队的副队长宋警官。”
年轻**惊道:“什么?你们是刑警?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啊,怎么会找到我?”
小宋冷冷地道:“小伙子,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半夜一个人在这里?”
那个年轻人显得紧张极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叫余平,就住在镇子东面的余家庄上。与大部分同龄人不同的是,平时我喜欢看戏。晚饭前,听从镇子上回来的人说起,镇子西面的李家庄上,有户人家做寿,请了县里的剧团,在村上搭了戏台,连演三天。”
 
小宋语气威严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到李家庄去?却深更半夜一个人在这山凹之中?”
余平神色慌张地说道:“我叫了同村几个伙伴一起去,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又嫌路太远,不肯结伴同行。我是实在忍不了戏瘾,这才一个人吃了晚饭后赶去李家庄。看看今天夜里月光很亮,因此,我就没从公路上走,而是直接想超近路翻山过来。”
小宋紧盯着问:“这么远的路,你都要赶去看戏,你为什么不开车而是步行?”
余平尴尬地说道:“我开的是渣土车,平时也用不到摩托车什么的。再说如果晚上我开着渣土车去看戏,不仅要白白烧掉好多油,别人还会笑我傻的,何况到李家庄那儿,路又不好,渣土车还不一定开得进去。”
小宋点了点头,认为余平说得倒也有理。
余平继续说道:“当我翻过小山坡后,忽然见到这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走近一看,才知道这里也搭了个戏台。我想想这里也有人在演戏,就不必跑那么多路赶到李家庄了,就找了块干净的青石,坐在上面看起戏来。”
余平两眼紧张地盯着小宋道:“宋警官,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可真的没做什么坏事啊!”
小宋拍了拍余平肩膀道:“余平,别紧张,我们找你,并不是你犯了什么事。你镇定一下,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不能叫出声来。”
余平狐疑地点了下头,小宋指了指身边的张远山道:“余平,我是刑警队的小宋,这位张大哥,他可不是刑警,他是道士。”
余平讶然地张大了口,他怎么也没弄明白,一个刑警队长会在半夜带着个道士寻到他,不知所为何事。
张远山神情严肃地对余平说道:“余平,你不能叫出声来,克制住。我告诉你,你撞上鬼了。那些看戏的都不是人,而是鬼,他们在看鬼戏。”
余平吃惊地刚张大了嘴,张远山已经一手捂住了他口,低声道:“你没发现,那些看戏的人都模样很古怪,而且基本是老头老太吗?”
余平点了点头,张远山这才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余平惊恐极了,喃喃地道:“张道长,你可别吓唬我。”
张远山还没开口,余平猛然惊出了一声冷汗,压低了声音道:“对呀,都怪我,一时看得入迷了。现在想想,还真见到了几个熟人,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当时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太可怕了”
张远山悄声说道:“余平,这不能怪你,你就是俗称的‘鬼迷’了。你一会赶快回家。千万记住,你明天要去镇子上的花圈铺,去找里面的人,扎一个戏台,明天下午傍晚前,再来到这个地方烧化了。”
余平紧张地说道:“打死我也不敢来这里了,这么多鬼,吓死我了。”
张远山冷冷地道:“你今天看了鬼戏,就是欠了鬼的情。鬼和人不同,没那么多心计,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去,反倒比人诚信得多。你明天来这儿烧化了戏台,就是不再欠鬼什么。如果你不那么做,那恐怕你以后就麻烦了,这么多鬼都会缠着你。”
余平吓楞了,张远山咬破了自己手指,挤出一滴鲜血,伸出指头,按在了余平额头上。
霎那间,余平眼前的那些鬼全都不见,戏台也不见了,只有挂在两棵树之间,在夜色微风中飘摇的白乎乎的巨大蜘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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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山以自己指血抹在余平的额头上,这才驱散了他撞上的鬼邪之气,让一切幻象从余平眼前消失。
余平惊恐之余,再三感谢,当他得知张远山就住在大学门口的小旅馆中后,随即告别张远山和小宋,匆匆沿原路返回自己家中。
待余平走后,张远山正想用指血再给自己和小宋的额头点上,突然,只见群鬼乱蹿,那个戏台也突然不见了。
两个人心下惊惧,四下张望,只见远远地有一个人,正慢悠悠地向李冰那儿走来。
四周虽然还是那微微夜风,却突然感觉冷了许多,阴气迫人。显然,那是一个更厉害的恶鬼,他的鬼邪之气,让那些看着鬼戏的众多野鬼也惧怕而散。
张远山赶紧拉上宋队赶到了李冰他们一起,只见其他四人也正惊恐地看着那个缓缓而来的人影。
不一会,那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个人面前,却并没发出一点脚步之声。
小宋看清来人后,骇然大叫:“你不是朱子华吗?你怎么没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其他几人定睛一看,来人果然和刚才被吸纳进龟蛇泥塑的朱子华的鬼魂一模一样。
那个朱子华冷冷地看着众人,在月色下,那如鹰一般的眼神,泛着幽幽绿光,让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不是朱子华,朱子华已经死了”,张远山大吼一声道。
来人冷冷地道:“谁这么无礼和本老爷说话?朱子华是哪个?”
张远山低叫一声:“不好,这个果然不是朱子华,肯定是哪个厉鬼借尸还魂,出来兴风作Lang了。”
那个朱子华,身影飘忽地围着众人转了三圈,嘿嘿冷笑道:“你们说的朱子华就是我身上的这身皮吧?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敢盗本老爷的陵墓。让他这么痛快地死了,还留着这身皮给本老爷用,那是他的荣幸。”
假朱子华露出了森森白牙,狂笑起来:“没想到,本老爷刚出墓,就遇上了六个活人。待本老爷吸取了你们的精气,就可成魔而不为鬼了,从此可以为所欲为,再也不怕什么阳光了。”
张远山急急地从包裹中取出桃木剑,档在众人面前。谁知,那个假朱子华根本不理睬张远山,反而是那泛绿光的双眼紧盯着坐在地下的李冰“咦”了一声道:“今天运气不错,这小子根骨奇佳,体内元阳这么强大,如果能吸取了他的元阳,那非但成魔,还能称霸魔界了。”
假子华伸出双手,作势对着李冰扑来。张远山眼疾手快,桃木剑一下子刺在了假朱子华胸口。
谁料,那个假朱子华虽然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象张远山想象中的那样,给他桃木剑刺中后,那鬼魂便即脱离了朱子华的尸身,而是纹丝不动,胸口顶着那柄桃木剑不住冷笑。
张远山心中大惊,不一会即明白了,这个厉鬼不怕他的桃木剑,是因为借助了朱子华的肉身。
张远山摸出三张符纸,口中念着咒语,仰面对着那假朱子华就贴过去。
见到那三张黄色符纸,假朱子华也是面露惧色,后退了几步。
张远山见那假朱子华害怕符纸,心中大喜,连忙把符纸贴在桃木剑上,挥舞着冲上前去,逼住那假朱子华不让他靠近其他人。
与张远山缠斗了一会,那个假朱子华显得极不耐烦地说道:“臭道士,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你不是会道法吗?那好,我请个道士出来陪你玩玩。”
假朱子华张开了嘴,吐出一阵腥臭之气,从他嘴里喷出一股白烟。
那白烟在空中绕了三圈,开始飞快地原地打转,宛如一股小小的龙卷风,把地下的树叶都吹得跟着它飞舞起来。
那股飞速旋转着的白烟,最后变成了一个道士模样,手持一柄黑幽幽的铁剑,身着赭黄色道袍,头上还插着一枝毛笔。
 
这下把李冰他们都看呆了,张远山也停止了打斗,傻楞楞地看着那个道士。
那个道士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双眼恶狠狠地看着所有人。
“王道长,你速上前,把那几个人给我杀了。”,假朱子华阴森森地说道。
那个王道长,听得假朱子华说完,已经提着铁剑腾在半空,向张远山刺来。
张远山赶忙用桃木剑一隔,却听得喀嚓一声,桃木剑被那王道长的铁剑劈成了两截。张远山虎口一阵剧痛,鼻子中又闻到了那道士喷出的一股腐臭之味,顿时气血翻涌,跌坐在地。
小宋这时已经拨出****,对着那道士连开三枪。
一颗子弹击中了那柄铁剑,在黑暗中迸出了几丝火花,另两颗子弹明明击中了那道士,却象根本没遇到什么阻力似的从道士的身体中横穿而过,不知踪影,而那道士却似浑然不觉。
那道士看也不看小宋,张开一只大手,对着小宋凭空一抓。小宋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虽然和那道士还隔开着丈许距离,却已经是剧痛难忍,气血翻涌,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到了地下。
在他边上的钱一多赶紧抱起小宋,紧张而关切地问道:“宋队,你没什么事吧?”
小宋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缓了口气,慢慢说道:“没什么大碍,大家快齐心帮助张道长对付那个道士吧,他太厉害了。”
那个道士似乎完全无视其他人,紧紧地盯住穿着西装的张远山问道:“你是茅山弟子,怎么不穿道服?不遵礼制,完全有辱师门。”
张远山本不想回答,却被刚才那道士的一击吓得魂不附体,不由得答道:“我确实是茅山弟子,虽然我没穿道服,可也没做什么有辱师门之事。”
那个王道士很奇怪地问道:“那你师傅叫甚名谁?”
张远山慑于那道士的法力,不得不答道:“前辈,我师傅名讳不敢提,他老人家几年前已经过世。请问前辈如何称呼,竟然法力这等高强?”
那个王道士不紧不慢地说道:“贫道俗家姓王,道号至清。”
张远山楞了一下,脑子中急速转动起来,不一会想到了一事,他迟疑着问道:“前辈难道是我们茅山派在大宋年间有名的师祖之一至清道长?”
王道士点了点头答道:“贫道正是,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张远山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答道:“后学晚辈张远山,拜见前辈。您老的大名,我们茅山弟子都知道。据说你能呼风唤雨,降妖除魔。只是前辈生于大宋年间,距今已经好几百年了,怎么还以鬼魂之面目出现?而且竟然听那个厉鬼指使?”
 
185
那道士闻言脸色一变喝道:“大胆,我没死,你竟然敢说我是鬼魂!”
假朱子华冷冷地说道:“别废话,快杀了他们。”
那道士的铁剑指着张远山,显得有些犹豫。假朱子华阴阴地道:“王道长,他说的没错,你早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王道士闻听此言,发出了一阵不甘心的惨叫。身上那件赭黄色的道袍,霎时变得残破不堪,手中那柄铁剑,也突然在月光下失去了光泽,变得锈迹斑斑。
王道士的脸上,那红润的面色立即消退,肌肉都萎缩了下去,露出两个黑森森的眼窝。因为惨叫而张开的大嘴中,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直让人心里发碜。
王道士似乎完全没有了神智,哀嚎着挥舞着那柄锈蚀的铁剑冲向张远山,众人皆惊惧地看到,王道士头上那枝插着的毛笔,似乎正在向外滴着鲜血。
双腿盘坐在地下的李冰突然大吼一声道:“且慢!”
那个假朱子华一楞,嘴里迸出一丝难听至极让人心惊的啸声,作势欲劈的王道士,犹如给人施展了定身法,身形急止,提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假朱子华阴森森地道:“小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看在你这个太让我心动的元阳份上,我就让你把话说完,让你们都做个明白鬼。”
李冰慢慢站了起来道:“你不是想得到我的元阳吗?那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放了其他人,我的元阳随你来取。”
假朱子华阴阴地奸笑道:“小子,难道我不答应你的条件,你就认为我得不到你的元阳吗?本老爷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决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看到李冰挺身而出,众**为感动,赵婉儿扑在李冰胸口大哭起来。
张远山心中一动,走到赵婉儿边上低低地道:“婉儿,你放开李冰兄弟。你还记得我不久前还说到,李冰现在得了朱雀、玄武两股真气,阴阳调和,任何鬼邪都伤害不了他吗?何况李冰兄弟体内还有六颗舍利护身。”
李冰立即明白了张远山所说的意思,他轻抚着赵婉儿的秀发说道:“婉儿,你别伤心了,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我不挺身而出,那我们五人加上宋队,谁遭遇到不测,都会让其他人难过内疚一辈子的。”
李冰故作轻松了对婉儿笑了笑道:“婉儿,你要明白,如果我一个人上去。真如张大哥所说,鬼邪伤不了我,那你们都有生存的希望。”
李冰说完,松开赵婉儿,向前跨了几步,对着那假朱子华说道:“来吧,恶鬼,我决不会让我的兄弟姐妹受到任何伤害的。你不是想吸我元阳吗?那你可以动手了。”
假朱子华仰面发出一阵似狼嚎叫般的凄惨叫声,双眼绿光暴长,狰狞着说道:“小子,你真有种,竟然先求死,那我成全你。得了你的元阳,我再也不惧什么法师道士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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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1 10:49:48  更:2021-07-11 12:3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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