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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作者【鬼谷仞】[第19页] |
作者:一半l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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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疯子......”我艰难的从喉咙之中挤出一句话来,就如同沙哑堵塞的呼吸声一般微弱。 “疯子?”路子野疯狂的吼道:“我才不是什么疯子!我要成为能够操纵这阳世的最强大的人!我才不要一辈子都游荡在那个阴森的阴阳界!我要将跟我作对的人都变成人偶,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欺负我的母亲了!”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的悲伤,语句的逻辑也和前面所说的完全搭不上。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模糊之中看见他的脸上浮现着一种许久未见的神情,那种满布戾气的扭曲的脸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似于哀伤和悲愤混杂的神情。 我一愣,那种童年时熟悉的感觉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记忆之中的路子野就是经常带着这样的表情,出神的眺望着苍茫的天空,就像此时的路子也一般。似乎是什么东西触动了他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但是我已经无暇去思考了,脖子上的偶线勒的我几乎要昏了过去,我用力的挣扎着。风声呼啸在耳边,却变成了无边的杂音,眼前似乎一下子笼罩住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双手开始变得冰凉。然后一股突兀的力量将我向前一拉,细微的疼痛一下子在脖子上蔓延开来,紧接着,暖热的感觉慢慢的蔓延开来,原来是脖子被着细韧的偶线割破了。 “冥渊,再忍一下就好了。”路子野那扭曲的声音传了过来:“过一会你就会变成一具人偶了......哈哈哈哈!!”那些斯底里的笑声回荡在我的耳中,嗡嗡作响。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吼,紧接着便是刀出鞘的声音。铮的一声,划过沉闷阴冷的空气。然后只觉一阵崩断的声音,手臂和脖子上的瞬间消失,我整个人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一样,重重的摔倒了地上,不住的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有人用布帮我包住了脖子上正在汩汩的流着血的伤口,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感觉每呼吸一下,就有那冰碴一般刺痛的空气从颈部的伤口溢出。我虚弱的张开眼睛,看到捕神那紧张的眼神,无力的笑了笑,低低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
“公子你别说话了。”捕神低声说道:“我等你们好久都没见你们回来,便出来寻找。” 我长叹一声,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时,路子野冷笑一声,厉声说道:“哦?又有一个来送死?看来冥渊的朋友真多啊,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都做成我的人偶,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寂寞的。” 捕神将我扶到树下坐好,然后站了起来,冷冷的对路子野说道:“是你把公子和百里申伤成这样的么?” “是我又如何?”路子野谐谑的说道。 只听捕神怒喝一声,抡起刀向路子野劈了过去。我急忙打起精神睁开眼睛,只听路子野低低的说了一声“自不量力”,然后身形猛地掠过捕神的刀刃,然后几根偶线顺势挥出,一下子缠住了捕神手中的刀。只听咔嚓一声,捕神的刀竟然被硬生生的折断成好几段。捕神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路子野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捕神的胸口。捕神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向我这边跌了过来,靠在树上,痛苦的喘着气。 |
路子野狰狞的吼道:“游戏结束了,你们都给我去死吧!有什么话,等到变成了人偶之后再说吧!”然后挥起手中的破魔剑,向我们狠狠的刺了过来。空气被那刺骨的寒意划破的声音不停的弥散在耳边,眼看那剑锋就要刺到眼前了。 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之中闪过,于是我虚弱的抬起手,伸向捕神的腰间,然后手指突兀的捏到了一样事物。我嘴角不经意的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在路子野手中的剑已至眉间之时,我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那个小小的事物猛的弹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了路子野的心口。 只听耳边蓦地响起一声痛苦至极的嚎叫,扭曲的黑雾瞬间从路子野的身上崩散开来,如同狂风一般,疯狂的席卷着这个空旷的坟地的每一个角落。路子野高高的仰着头,脸上的表情极度的狰狞可怖。那双眼睛一下子如同血管爆开了一般变得血红。然后只见他高高跃起,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那样被我弹出去的事物竟然穿透了他的身体,杂乱破败的鹅鸿竹骨突兀的从他胸前的伤口之中戳了出来。他跪在地上,扔掉了破魔剑,用手死死的抠着那干枯的地面,脸上混杂着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用可怖的声音低低的说道:“你......你居然......得到了魂牌......冥渊......你居然和地府......关联如此之深......好......好......今天我且放过你......下次见到你......我定取你性命!”然后那黑色的身影一下子向烟雾一般消散在这漫天昏黄的空间之中。 四周变得格外寂静,只有那冒着黑烟的魂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然后便碎成了粉末。我努力地站起来,拾起地上的破魔剑。然后长叹一口气,周身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嗡嗡直响。捕神挣扎着站了起来,将我馋了起来,然后又走到不远处,将已经昏了过去的百里申扛在了肩上。我们三个人艰难的向镇子的方向走去。仿佛每走一步,浑身每一处伤口都在剧烈的疼着。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那斑驳的血迹染透了,力气在一点点的扩散,脚下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西方天际边蔓延着的灰色的黄昏,在逐渐来临的夜色之中,突然变得一片血红。 |
第八十三话 刺皇(上) 我们在那个小镇整整停留了半个月。因为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也很难在一时间恢复元气。不过也正好,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终于可以有一个机会静下来休养一段时间了。苏员外一家离奇的死了,而那块玉也不见了。用脚趾也能想得出,是鬼谷仞干的。我也只能无奈的躺在客栈空荡荡的房间里,无所事事的过着每一天。 有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些我几乎都快认为已经遗忘的事情来,就像现在一样。一个故事回荡在脑海之中,虽然当时听到的时候有些不解,但是仔细想想,也能猜得出七八分了。 这是一个早年间,我初来洛阳的时候,所听到的一个故事。虽然短小,但是匪夷所思。当时的我还没有了解这么多的事情,所以仅仅把它当做一个故事在听。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现在想来,却在那平静之中透着诡异,甚至步步惊心。 ************************************************* 那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时乃世祖皇帝泰始二年,中原从战乱之中刚刚苏醒过来,王城洛阳之中的百姓似乎还沉浸在那三国割乱的噩梦之中,虽然逐渐安稳下来,但是每天也不由得过的提心吊胆。那时的洛阳同现在几乎毫无差别,虽然暗地里逐渐的渗透着那种阴森的气息,但是表面上,仍旧是风光无限,人群熙攘,一副盛世一般的景象。 而这繁茂的王城,也成了各色人等鱼龙混杂的地方。而其中,就不乏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他们大多夹杂在城门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缓缓的混进城中。加之城门的守卫也没有闲暇时间去仔细盘问每一个人,所以,城中的暗街窄巷之中,就成了一些居心诡秘的人所潜伏的地方了。他们只在深夜时分再回抛头露面,而平日,则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在这些人之中,有两个人,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在某一天的清晨,这两个身影就出现在那宽敞冷清的街道之上,面色阴沉的转入街道两旁的一条死胡同中,消失了踪影。而在这之后,几乎每隔一天,就有人会在街上看到他们的身影。这两个人一个个子颀高,一个有些矮胖。像是相伴出游的有人,但更像是生意上的伙伴。而且,据见过他们的人说,这两个人感觉有些怪里怪气的,就像是两具尸体一般,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
酒楼老板见是他来了,急忙客气的招呼着,凑过来奉承着嘘寒问暖。照往常,他肯定会淡淡的回应几句,而今天,他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是要了一坛烈酒,躲在角落里一个人闷闷的喝着。酒店老板有些奇怪的打量着他,但是也不敢多问,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时间在这阴雨天通常都会过的很快,转眼之间,窗外已经变得暮色沉沉了。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仍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似乎要将那洛阳城的地面浸泡得裂开一般。今天的客人似乎特别多,老板忙的不可开交。当他注意到那张桌子已经空了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沉了。那捕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只是在桌子上留了一锭银子。 有银子赚就好,别人的闲事,自己少管。酒店老板这样想着,将那锭银子揣进怀里,收拾了些细软,便早早的打烊了。 昏黄的灯笼挂在矮矮的房檐下,在这雨幕中散发着朦胧的光。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两个身披蓑衣、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踩着那微微有些深的积水,如同幽魂一般的,缓缓的走进了一条狭窄逼仄的小巷,随即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之后,那捕头便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酒店老板被盘问了许多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种异样的气息突然扩散在这阴霾的王城上空,像是诡异的狞笑一般,注视着这些无助的脸孔。 当人们再次见到捕头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只是,他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他这两天的去向就成了一个谜。就算人们费尽心机的想从他那惊恐的表情中猜出什么端倪,也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所猜测的正确与否了。 |
没有人知道这个说法是从何而来,也无法探究它的准确度。相反,人们在那种不安之中,却感到了一丝异样的兴奋,似乎平淡的生活让他们已经有些麻木了,而正好有了一个话题,可以作为他们茶余饭后消遣讨论。 而就在这个话题被人们兴高采烈的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却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一般,将这个闷热的天气瞬间凝固的如同严冬,人们的心情由兴奋一下子变成了猛烈的不安,和无尽的恐惧。而四周的黑夜,也仿佛如同一双双干枯的手,死死的抓住每一个人的心,肆意的攫取着每个人的恐惧。 那两个之前惨死的人,再度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而不同的是,无辜的枉死者,又多了一个。那个一直在把守着义庄的一个小捕快。他是被清早前去接替的其他捕快发现的,当时的惨状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人看了,也不由得阵阵作呕。 小捕快的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皮,如同麻布一般,铺在那冰冷的地面上。血溅得四处都是,仿佛整个义庄都变成了红色。他的双手双脚以一个古怪的姿势被折断了,就像是那弯曲虬盘的枯枝一般。他的双眼被人挖去,只剩下了两个害人的窟窿。当时的样子,简直是惨不忍睹。 而很快,更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出现了。当一个捕快壮着胆子走进去,掀开原本覆盖在乞丐和捕头尸体上的苫布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两具尸体,竟然离奇的不见了!而地上,则清晰地印着四排鲜红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外面!而那面光秃秃的墙壁上,用鲜红的血写着两个狰狞的大字―― 刺皇! |
第八十四话 刺皇(中) 传言霎时间四起在这个如同笼子一般的王城之中,那种恐惧的气息,伴随着闷热潮湿的雨季,散落在接到的每一个角落。这短短的半年时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噩梦一般,笼罩在这个王城的上空,狰狞的看着每一寸泥泞的土地。朝廷终于按耐不住,开始行动了。世宗皇帝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终日游走于大街小巷之中,企图寻找到那两个人们口中的神秘的人,但是,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一丝他们的行踪。 不过,这样的搜寻还是有成果的,只是,那成果只能在这本来就已经惶惶不安的人们的心中,又添加了一笔惊悚的烙印。 在那个幽暗的小巷的角落之中,衙役们挖到了七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们身上的皮肤像是被完整的剥了下来一般,已经**的肉在闷热的天气中散发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无一例外的,那些人的眼睛被人挖了去。当衙役们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去辨别那些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些人其实就是几个月前离奇失踪的那些乞丐。 人们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了,纷纷收拾家当,想要逃离这鬼域一般的王城。但是世宗皇帝下令,关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城。就算要进城,也要经过重重关卡。霎时间,整个洛阳被极度的恐慌所狠狠的鞭笞着,人们终日惴惴不安,足不出户,生怕只要探出头去,自己就会被那鬼一般神秘的两个人给杀掉。街道上也渐渐的变得异常冷清,平日里那些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晃来晃去的纨绔子弟此时也不知去向。那昔日繁华的街道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萧索,只有不时来来往往的衙役们,踏着地上不深不浅的积水,警惕的巡视着两旁的动静,只是,除了紧闭的房门,就是灰暗的天空。此外,别无他物。 而世宗皇帝也感觉到一阵阵的不安。虽然身处卫戒森严的皇宫大内,但是,那两个人如果不是阳世之人的话,就算是躲进深山之中,恐怕也无济于事。而且,外面发生的那几宗惨案,他也有所耳闻,虽然身经百战,但是那诡异的死法和惨厉的程度,光让自己听起来就感觉一阵阵的脊背发凉。这华丽的寝宫,似乎一瞬间变得格外的阴森。每一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一双双幽暗的眼睛,在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散发着狰狞的目光。于是他命人广招天下异能奇士来到王城,悬赏黄金万两,来解决这件令人终日无法安心的事情。 布告发出去了整整三天,没有一个人敢接。因为那些人不是平日里靠着小戏法儿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就是道行浅薄,无法与那厉鬼相制衡。于是那张暗黄的告纸,就在城门前贴了整整七天,被雨水淋得有些斑驳。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
而就在第七天的傍晚,有一个人揭下了皇榜。守卫一见,急忙飞奔至皇宫,通报了世宗。世宗一听,急忙命人将那个揭皇榜的人请到大殿之中。揭榜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他的嘴巴,眉毛长长的飘在两边,看起来十分的仙风道骨。 “不知这位老先生,可否替寡人解决这件诡异的事情呢?”世宗坐在王座上,毫无底气的说道。连日来的担忧,让他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面色有些发灰,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就连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那白发老者施礼道:“既然在下揭了圣上的榜,就一定会帮圣上解忧的。不过,”那老者话锋一转:“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恩准。” “但说无妨。” 那老者神秘一笑,说道:“在下希望可以住进那郊外的义庄之中。”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大惊失色。就连世宗皇帝,也惊得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心想这人是不是疯了。现在那北郊义庄,满城的人都知道是一个大凶之地。那惨死的小衙役,还有那两具离奇失踪的尸体。而现在,里面堆放了从深巷之中挖出来那些没有皮的死尸,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感到两脚发软,这人居然要住进去。不过世宗转念一想,既然这人敢揭了我的皇榜,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而且,那“刺皇”两个字也是在那里出现的,说不定,哪里会有些什么线索。于是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表示恩准了。 那人谢恩之后,便转身向殿外走去。而就在这时,世宗皇帝突然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古怪。何处古怪说不好,但是总觉得那股气息有些熟悉。待那人走远之后,他才猛然想起,浑身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周身瞬间被寒意所包裹住了,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那人身上散发着的,分明是之前在战场之上分外熟悉的死人的气息! 难道说,这个人不是阳世之人?不可能啊,刚才他走进大殿的时候,身后分明出现了颀长的影子啊。如果是地府之人,是不会投下影子的。但是,那股浓浓的死亡的气息确实挥之不去的。世宗心乱如麻,只能不安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了。 |
且说那个白发老者离开了皇宫之后,果真径直的来到了北郊的义庄。那义庄原本便是个阴森之地,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愿意没事去那里晃荡的。再加之此刻各种谣言风行,这个义庄被传得更是诡异恐怖。所以,那个有些破旧的房子在水汽氤氲的深林之中显得有些孤单,同时还散发着鬼觉得气息。 而那个老者却丝毫没有在意,他径直走进去,将那几具散发着浓重臭味的尸体搬到一边,简单的擦了擦那张有些血污的桌子,便淡定自若的翻身躺了上去。四周格外的寂静,山谷之中隐隐的传来不知名的动物的啼声,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阴森。四周的墙壁上也溅满了血迹,只是那原本鲜红的颜色已经干涸,显得有些刺眼的黑。而那两个明显的“刺皇”两个字就在这一片血迹中,似乎嘲笑一般的盯着那老者。那老者却丝毫没被这诡异的气息所影响,淡定的躺在桌子上,微阖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就在这一片萧瑟的风声之中,夜幕沉沉的降临了。四周变得一片昏暗,惨淡的月光透过义庄那残破不堪的窗子照射了进来,铺在地上,突兀的惨白。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一群被吊在树上的人不停地撞击着,让人感到一阵心生寒意。而更加渺远的,是王城之中隐约传来的打更人的锣声,生硬的划过夜空,带来了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刺耳的声音。 而那老者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尽管夜色已经浓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还是静静的躺在那张冰冷的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具真正的死人一般,甚至连呼吸也感知不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四下里突然想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踩踏着泥泞的地面,发出了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声音。而那闷热的风也一下子窜了起来,狠狠地吹进这个不甚宽敞的义庄之中,门窗刹那间被摇动得啪啪的响着,房间尽头的桌子上,没有点燃的油灯阵阵的倾斜着,发出了金属的撞击声。 |
此时,那吼吼的风声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恨意的人,在这死寂的夜空之中发出凄厉而又哀怨的哭嚎声,带着浓重的回音,贯穿在这义庄之中。远处街巷之中打更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已经是子时了,而那刚才还在不停踢踏着的脚步声,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戛然而止了。同时停止的,是那阵风声。 那老者却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低沉的说道:“子夜子时,鬼门大开......”话音刚落,便听那义庄原本紧闭的门,竟然缓缓的打开了。干燥的木门声缓慢而又沉重的划破了这几近凝固的气氛,那声音低沉幽怨,仿佛就如同那脆弱的骨头被重重的磨盘碾碎时所发出的那种令人发指的声响。老者一动不动的,缓缓的转动眼睛,看向那大开的门。 什么都没有,门外空空如也,只有那诡异的月光散发着惨淡的气息,伴随着义庄之中特有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而就在这时,老者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唉......” 声音微弱,但是在这静夜之中却显得格外的清晰。那分明是一个男子哀怨的叹息声!同时,这义庄之中的光线一下子变得黯淡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老者警觉的转动着双眼,四下打量着。而眼前的事物,却让他不由得一愣。 那原本空旷的义庄之中,此刻,却凭空冒出了几个黑色的人影,漠然的围在他的身旁。那些人影格外的模糊,几乎无法分辨出容貌。如同浓雾一般,遮挡住了本不明亮的月光。那些人影的嘴里不住的发出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哀鸣一般。浓重的怨气瞬间笼罩住了阴森的义庄,那些幢幢的人影就像是死不瞑目的亡魂,僵硬的伸出手,探向老者。而那些如泣一般的哀嚎声杂乱无章的响做一团。 只见老者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眼前瞬间黑暗,低吼声夹杂着风声不绝于耳,但是下一瞬间,一切却重归于寂静。那些嚎叫的冤魂似乎突然之间消失了踪迹。老者睁开眼睛,果然,四下里依旧是空荡的黑暗,那些人形不见了踪影。 “相由心生......”老者自言自语道,然后坐起身,打量着这个诡异之极的义庄。 |
突然,另一种声音清晰地从耳边传来,就像是谁在缓缓的起身,发出了明显的碰撞声。老者心头一凛,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他急忙望向一桩里面被阴影笼罩着的那个角落。借着朦胧的月光,老者看到,那几具被剥了皮的尸体竟然推开了身上覆盖着的苫布,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眶死死的注视着老者。 老这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警觉的打量着那些疑似尸变的几具尸体。而就在这个时候,义庄那半开着的门被谁缓缓的推开了。地上的那篇光影一下子变得明亮了起来。在一片明亮之中,只见一高一矮两条影子,静静的印在凸凹不平的地面上,异常的清晰。而那些桀桀的声音也不住的传来,那几具尸体竟然走下了地,摇晃着,向老者的方向走了过来。 四周的月色变得格外的寒冷,几乎要凝固成坚冰一般,在这个闷热的午夜迸发着刺骨的寒意。 |
第八十五话 刺皇(下) 四周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那原本闷热的夏天的温度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变得冰冷刺骨。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地上的两条黑影变得更加明显了。终于,两个人走进了这臭气熏天的义庄。 月色开始变得暗淡了下来,借着那昏暗的光亮,老者看到,走进来的是两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其中一个人的个子出奇的高,而另一个,则是矮胖矮胖的。老者双眉紧锁的盯着他们,冷冷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那两个人就像是丝毫听不到老者所说的话一般,木桩一样的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那宽阔的帽檐下面的眼睛散发着幽异的光,直勾勾的盯着老者。而与此同时,身后那腐臭味越来越浓了,老者急忙转身,那群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已经围了过来,伸着手,向老者的脖子探了过来。老者长叹一身,然后目光陡然变得凶狠了起来。只见他纵身跃起,凌厉的扫过那些尸变的僵尸,那些尸体便被那强劲的力道卷得向后跌去,乒乒乓乓的撞在墙上,桌子上。然后那老者稳稳的落在地上,冷冷的盯着那两个古怪的人。 那两个人似乎没有料到着看起来几乎要过了古稀之年的老者伸手居然如此迅猛,他们的身形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一顶斗笠下面传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那个声音冰冷干枯,丝毫没有感情。 |
那老者笑而不答,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从你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老者缓缓的踱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那两个黑乎乎的身影,然后缓缓的说道:“恐怕你们不是这阳世之人吧?” “是又怎样,不是有怎样。”另一个声音幽幽的传来,和上一个声音不同的是,这个声音显得有些年迈,虽然嘶哑,但是那种苍老的韵味却深深地埋在了那如同残风一般的嗓音之中,透着无尽的哀凉:“我们只是要取回被这城中某人所偷走的事物,并无祸乱阳世之意。” “并无祸乱阳世之意?”老者冷笑了一声,回身指了指身后地上横躺着的那几具被折得七扭八歪的尸体,厉声喝道:“那这些无辜的人,怎么算?” “他们不是我们杀的。”先前那略显年轻的声音突兀的说道。那话语随即便扩散在漫无边的黑暗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四周突然陷入了异样的沉闷之中,细小的水汽开始浮动在空气之中,月光更加昏暗了,几乎要完全被厚厚的云彩所遮蔽了。天空似乎要下起雨来一般,低低的压了下来。 老者有些出乎意料的看着那两个人,用疑惑的语气问道:“你说,这些人不是你们杀的,可有证明?” 那两个人影似乎犹豫了一下,一瞬间又陷入了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外面的风一下子停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天空沉沉的压了下来,仿佛就连那破败的房梁,都被压得嘎吱作响。老者一声不响的盯着那两个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过了许久,那苍老的人终于缓缓的开口了:“好吧。你想知道,我们也就满足你,若是这样能够洗刷我们身上的流言也好。”说罢,他和另一个人几乎同时抬起双臂,然后只见那两人手臂上的衣袖突然如同黑烟一般,扭曲着扩散开来,然后那双手臂就展现在老者的眼前。老者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骇得说不出话来。 |
那矮个子的人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我要的是他们两个人。那魍魉之玉恐怕此刻不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因为着洛阳城中丝毫没有玉的气息。估计是他们二人将玉藏于别处,待行刺完毕之后,再将于挖出来。” “哼,好精明的如意算盘。”老者嗤之以鼻道。 “彼此彼此。”那高个子的人说道:“那么,等你找到了他们,我们再见面吧。”说罢,那两个人便如同烟雾一般,瞬间消散在了阴冷的雨帘之中。老者面色凝重的转过身,看着那大大的“刺皇”两个字,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这时,他突然想到,那两具失踪的尸体跑到哪里去了?他仔细的回想着听别人说过的那两具尸体的模样。其中一具,是被钉在墙上,而另外一具,是被竖着劈开。这些手法都隐隐的似曾相识。而从那小衙役的死状来看,身子里面被掏空了......还有这些被剥去了皮肤的乞丐...... 宛如闪电划过夜空一般,一个念头一下子闪进了老者的脑海之中。霎时间他有些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分明就是那人皮偶祭啊,那里是什么魍魉之玉的怨气啊!想到这里,老者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外面那一声声闷雷,就仿佛是炸在他脑海中一般,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一阵眩晕。 人皮偶祭,相传是用七张完整的人皮,加以制偶的方法,用浓烈的怨气制作出七具人偶,然后在四月最后一天的子时,用真龙之血催动偶灵上的怨气,从而引发鬼门打开。到时候万鬼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地府之中窜入阳世。到时候就不是生灵涂炭那么简单了。相传鬼门在过去的岁月里曾经开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殷商时期,据说厉鬼附身纣王辛的身上;再有一次便是前朝西汉末年,厉鬼附着于外戚王莽身上。如果这次鬼门大开的话,那么刚刚结束的乱世恐怕就会再次匆匆结束了。而且,没有人知道鬼门究竟在哪里。所以,只有守在皇帝身边,才能逮到那两个家伙了。老者这样想着,便急匆匆的冲进那倾泻而下的雨帘之中。 之后的事情,就成了一个谜。谁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五月初一,突降大旱,瘟疫在王城之中蔓延开来。洛阳城中一半的人都死了,一时间,王城宛如一座死城一般,横尸遍野。而那个老者也神秘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世宗皇帝没有被刺,依旧安好的坐在那华丽的大殿中,接受群臣朝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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