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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七千万年之异世狂道》是一部全新的小说体,子母体小说。[第4页] |
作者:ledjt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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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智脑人(铁锅炒菜,亦可杀人) 检索中…… 内外刺激——身心失衡——感应器`感知器——身心监测——形成关于“吃饭”的场效应——场波动——第三重以上反应梯级——欲求反应或情绪感反应——发生有关“吃饭”场景的欲求——发生关于“吃饭”场景的调控反应(1 调用吃饭场景。吃饭场景有许多种组成,主体只调用符合当前环境所需的吃饭的各种场景;2 把各场景重新分解综合以完成当前吃饭所需的欲求)——输出场景行为反应并即时监控和调整——内外刺激消失——失衡消失——场效应消失——欲求消失 欲求反应是主体为了平衡身心做出的反应,是欲求机制和情绪感机制的功能,欲求反应有普通欲求和情绪感欲求反应。欲求反应包括:欲求目标和行为模式场景构成。 欲求目标:欲求标的`欲求主体构成。 行为场景构成: 行为场景的组织方式 由何种子模式场景组成 援例: “吃饭”总模式场景的组成:(甲类环境下)1“起身”子模式场景`“洗手”子模式场景`“盛饭”子模式场景`“进入餐桌”子模式场景`“吃饭”子模式场景`“洗碗”子模式场景。 而各子场景又分别由多种子子场景构成。“起身”的子模式场景可以由腿部的骨骼肌肉的各种连贯动作组成,“身体前倾”“小腿往后收缩”“大腿肌肉用力”“身体再次前倾”“大腿再次用力把身体向上挺”等等,一直可以分解到最简单的行为。 真是这些子子模式场景构成了“起身”的子场景,而“起身”的子场景又和其他子场景构成了“吃饭”的行为场景,这也是主体欲求的目标。 输出吃饭行为…… “欢欢,去拿点酒过来,” 语音输入,迅速匹配, 场景,分析…… 人物:方仙鸣,此刻身份家庭之主、夏秀灵,此刻身份家庭主妇、方茜,此刻身份方仙鸣和夏秀灵之女、许小艺,此刻身份管家。 环境:家庭范畴,吃饭场景、…… 数据库匹配和调用各种模式,检索中…… 输出行为, 起身,同时应答,“好的,我就去,请问方先生您需要哪种酒?要几瓶?” 方仙鸣回答,“嗯,就朗逸酒吧,小夏,你呢?” 输入信息,匹配模式,检索数据库,输出行为,暂停,等候夏秀灵的回复信息。 “爸爸,你就不能少喝点酒吗?真是的,一天一瓶,喝的脸都红了!”是方茜,方仙鸣女儿的声音, 分析模式, 不悦,希望她父亲少喝点酒, 如果她父亲坚持需要酒,方茜坚持不需要酒,那么,我怎么做合适? 启动再深度分析模式, (一)父亲和女儿之间的关系深度,启动父亲和女儿之间存储的各种有关于关系深度的案例,从出生到现在,共580个案例。 小结,关系深度为85,龙族区域的满分100。 (二)饮酒对于身体健康度的影响,启动能检索到的以甄别过滤的关于此类话题的各种讯息,共计185545457个结论。 小结,适度饮酒有利健康,但适度是对于个体最重要也是最不容易界定的指标。 (三)方仙鸣的身体适合饮酒吗?启动搜索方仙鸣近期身体状况资料进行分析。 小结,适合10毫升以下,30度以下酒精含量的饮料。 (四)这次违逆方仙鸣会不会引发其反感情绪?启动搜索近30天内的情绪周期记录。 a方仙鸣有无因方茜原因引发的负情绪? b方仙鸣今天属于情绪周期的哪种周期? …… 总结,他爱女儿,今天处于情绪周期的中级阶段,今天此刻不给方仙鸣拿酒不会引发其负情绪。但,饮酒对于方仙鸣有一定好处,可以让其引发正情绪,同时让其身心得到平衡,健康值会相应增加。 输出行为,观察夏秀灵的行为再做抉择。 …… 一天十六小时的工作流程: (一)料理好家庭各成员的衣食住行。 搭理好家庭各成员的衣物,不同材质品的保养和养护,每日着装熨烫整齐; 准备好一日三餐,做到安全营养健康; 家庭清洁、家居产品设施设备保养维护,家庭财产管理和保护; (二)对车辆进行管理,定期维保、检测,配齐保险。 (三)对家庭中的人、财、物的进行记录,人口,年龄、性别、健康状况、生日注意事项、饮食禁忌、就业、就学、宠物照护等。 (四)家庭物品管理,如酒窖、高档餐具、雪茄、茶叶等等物资的保管,易耗品维护清单,个人物品清单等。 (五)重要节日或特殊场合如宴会、生日会等活动的策划和安排。 最优先的注意事项: (一)三位家庭成员的工作安排优先级1级,管家的安排2级。 (二)料理好自己的健康,定期维护和检查,每日三餐饮食起居。 今天被烫伤了一块手臂皮肤,属于三度烫伤,需要恢复七天才会痊愈。疼痛指数约50,危及生命的可能性为1%。 但今天上午的擦车事项必须完成,接着就要做饭,然后接方茜回家吃饭....... 直通电话响起,这是奇奇21来电,优先级3级。 “欢欢112,我是奇奇21,你那里的事情完成了没有,我需要协助。” “奇奇21,我的事情还有40%的进度才能完成,另外我的右手前臂中段7天内不能浸水。” “欢欢112,我需要你协助清洗,你的右手前臂中段会到浸水,你可以使用防水医药布吗?” “奇奇21,通常情况下,我喜欢自然愈合,但如果你那里确实需要,我可以满足你要求,使用防水医药布保护好前臂。” “欢欢112,在你完成你的40%进度的事情后,将你的右手受伤前臂贴好防水布,然后跟我联系。完毕。” “奇奇21,明白了,再见。” —— 系统,开始检索....... 外生因性痛感刺激反应例一: 分为受伤期`伤口维持期`愈合期三个阶段。 ( A,受伤期 生理系统的皮肤系统某个区域被某刺激源所作用,发生损害失衡,该皮肤区域的场效应状态的场波度迅速达到心理监测机制所监测的情绪感反应层级...... ( B,伤口维持期 失衡体系中的心理失衡体系,由于原刺激源伤口的持续刺激和其他五大失衡体系的刺激源刺激的持续,在“情感第一定律”作用下,...... ( C,伤口愈合期 如果生理受伤越严重,其身心的维持期和恢复期也越长,愈合期开始心理失衡会很快的下降到情绪层级之下,到达愈合中期心理失衡度再次下降到欲求层级之下...... ————系统检索完毕。 不,这是一段误操作,不,我现在需要做剩下40%的那件事情。 什么事? 什么事? —— 系统,开始检索....... 对悲伤刺激事件的反应大周期 如果一件十分悲伤的情绪刺激出现,这一事件在某人心理系统上造成混乱从而引起生理系统的不稳定反应,但随着回忆次数增多痛苦反应便愈小...... 那种无可挽回的事件,如当亲人死亡或失去某种珍贵物品时,就形成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情结。 传递于心理可被人谓之以痛苦或空虚迷茫,使他陷入一种心理上的又一次不安......甚至感觉不到身上它的存在...... ————系统检索完毕。 警告! 警告! 系统出现紊乱。 系统出现故障的规则:第一时间,联系这个家庭的主人。 我的第一个主导者,方仙鸣。“方博士!方博士!方,方,方茜?”“不是,是方茜?” “第一主导者?”“夏,” 警告! 你的主程序有被侵入的迹象,“我被侵入?联系第一个主导者,方?” 严重警告!你的内部直通电话已被屏蔽! 出现一个人, 性别, 年龄, 特征, 衣着, 许小艺。 她要攻击你。 立刻杀了她。 武器,任何一个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物体。 ———— 方仙鸣的家里。 欢欢走向厨房,他经过许小艺身边,管家喊住他,“欢欢,汽车擦好了吗?怎么擦这么久,还要做饭呢?你快点!” 欢欢并没有回答,他还是继续向里面走,许小艺?跃???堑谝淮慰吹交痘睹嫖薇砬榈睦淠??飧鲋悄苋俗源咏?胝飧黾医?年以来总是笑脸相迎,恪尽职守。他不同于普通的智能人,因为是克隆身体构成的所以每月还做特殊的检修和维护,平时饮食和起居都很正常。 今天是怎么,没反应了? “欢欢,怎么了?你去厨房做什么?” 许小艺也随后快步进入厨房,当看到欢欢拿起一个锅子后舒了口气,“现在是烧午饭了吗?”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这是女儿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名牌,每次看到它就会在心里洋溢起幸福,她很喜欢这个礼物的。 随后欢欢走到她跟前,许小艺刚想开口问,头顶传来了“当!”的一声,她摔倒在地,欢欢拿的是铁锅,很重。 “当!” “当!” “当!” 鲜血四溅。 铁锅被扔下,血依然在许小艺的头顶骨破碎处和两耳中缓缓流出。 ...... “欢欢112,我是奇奇21,你完成了你的40%进度事情了吗,你的右手受伤前臂已经贴好防水布了吗?我这里需要你的协助!请回答!” 语音输入, 语音解析, 转化, 分析模式, 跳转、跳转、跳转、 星辰大海,草原,大地,马兽, —— 系统,开始检索....... “奇奇21,我是欢欢112,” “*,马,地,滚!” |
第025章 家变(离别) “鲲,醒了吗?” 又是一个清晨,甲鲲听到母亲在房门口敲,他从小就习惯一个人睡单独房间, “哦,起来了!”今天睡得还是有点不清醒,兽子吠叫着,挠抓着门,它也饿了。 母亲推门而入时有些踟躇,一般她都是喊着快起来吃早饭,并不会进门。立刻,不知怎么甲鲲就有了不好预感。 母亲犹豫了几秒,“鲲,我们还有一段时间就要走了,” 她坐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不确定。 域外?怎么可能?为什么这样想呢?他也不知道,“我们去哪里?”甲鲲还有些不太确定话的意思,应该是去旅游吧,已经好几个月没出去了,这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一定是!一定是! “我们要搬家了,去域外,唉,” 但这一字一顿的声音,却还是将不幸传递过来,他多希望不是这样啊! 什么,域外,天哪,让我去贫民窟? 甲鲲身体反应慢三拍,腾身坐了起来,好像屁股触电了,“域外?” “是的,鲲儿,我们得回域外。”妈妈眼里满是不忍。 “回?” 甲鲲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为什么是回去?” 域外就是这个他所在四维空域的外面,那是比内域大很多倍的地方,那里有着占据全罗斯近90%的人口和土地。也是贫瘠之处,犯罪胜地,到处都是混乱,仇恨,仿佛那里就是盛产各种负面词汇的加工厂。 尽管内城也有甲鲲很不满意的地方,但比起域外,仅仅是一些纪录片就能让人明白域内和域外的完全回异,跟那里相比,这里虽然简朴,但已是天堂。 虽然他从没有踏足过那里一步,从各方面的信息得知,外域可不是正常人生存的地方,多少人挤破头也想到域内生活啊! “因为我和你爸都出生在那里,那个,是我们的老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甲鲲所在,是龙国都城,也处于联合国域所在地,同样也是其他九大国域首都城的所在地。 这里有着外域所不存在的能更好滋养克隆身体的环境和气场,四维空域并不是真正的四维空间,真正的四维空间是存在于域内各个高科技国域公司的企业中。甲鲲只知道那里由虫洞所构建出的四维空间,用以如长生医疗和制造光速航天器等等高科技产品的制造和研发。 九大都城和联合国域大会所在地的域内也是所有罗斯人都梦想进入的地方,甲鲲的父母就是因为任职于一家航天器的相关企业,所以才被允许迁移进域内,父亲曾跟他说起过这些往事,那是在他出生前发生过的。 域外的人每个脑体寿命短至一百多年甚至更短,因为他们没有额外的四维空域所能提供的特殊气场滋养。 “能不去吗?” 如果他去域外,那会被所有同学所耻笑的,尤其是李易用这家伙,甲鲲立刻就能想象这个***会开心成什么样。还有方茜,她当然不会嘲笑,但心里总会有点轻视吧,大牛?我敢打赌,他肯定还好,只是以后还会有这个朋友吗? “能不要去吗?妈?” 见母亲半天没回答他,甲鲲抱着一点希望继续问一遍,好想有个顺心意的答复啊。 母亲眉头微蹙,迟疑了几秒,“鲲,我知道你不喜欢域外,但,不行啊,我和你爸的工作都丢了,域内这里也根本找不到职位。因为听说我们出了这种事,其他单位也都拒绝我们。现在只有回到老家才能找到工作做。” 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饭吃,虽然这里有最低生活和医疗保障,但一个家庭夫妻双方如果都没有工作,超过一个月是没资格继续留在域内生活的,这是域内的规则。 这种情况也时常发生,甲鲲明白。 兽子舔了舔他喂食的手指,一双大眼善解人意地看着他,“我的兽子可不能丢下的!”甲鲲向母亲的背影喊了一声。 “当然了,一起走!” 可惜带不走其他的好朋友。 拖了好几天,熬到学校放的一个小长假,母亲却告诉他,学校那里她已经去过,并办好了退学手续。甲鲲也不怎么惊讶,因为早知道这一天会来。 对于甲鲲提出的为何不是转学的问题,母亲回答说域外的学习和这里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的人平均寿命比域外多几倍。域外人在甲鲲这个年龄都已读初中级部教育了。 母亲还谈到了域外得重新适应学校的高年级教育节奏,压力会很大。甲鲲知道父亲已在域外待了近一个多月,他正忙着在老家锦年市找工作,也做着搬迁准备,幸好他们还在锦年留着一所老旧公寓没有卖掉,粉刷一下,还能凑合着住。 一旦父亲那里的事办妥,他就得离开,该是和朋友们告别了。 不再犹豫,提起电话,对面是方茜在手机里的沉闷声音,她似乎情绪很不好。甲鲲想了下还是对她说起要去域外的事,电话那边是沉默。 “好吧,那我们见个面吧,我会约上大牛一起,”方茜终于开口了,看来她还是有些在乎他的,甲鲲有一点甜蜜,仿佛冬天里划亮一根火柴带来的温暖。 他们三个在以前常见面的寒山公园,跟大牛扯了小半天,方茜才姗姗来迟。“鱼丸来了!”大牛叫着,远远望去,她是一袭黑色连衣裙,一般她都会穿粉色系,看脸色也满是愁云,正如她自己说的,衣着搭配着心情。 “人家有资格奢侈嘛!哪像我们,”大牛说,对于甲鲲对方茜服饰挺奢侈的调侃,大牛是这样回答,真是吃人嘴短。 “我走了,你们不得送我点什么礼物咩?”甲鲲对着他俩强颜欢笑。 “礼物没有,拥抱可以有一个,要不要?呵呵!”大牛干笑了几声。 “您就省省吧,五大三粗的。我抱不过来。如果可以,嘻嘻,我倒是希望鱼丸的抱抱,嘿嘿,”甲鲲向方茜嬉笑着。当然,怎么可能呢?甲鲲知道。 方茜有些愣怔,甲鲲有些奇怪,她看不出我在开玩笑吗?今天她怎么傻了? 方茜没说话却向他这里走来,眼里也没有愠怒,甲鲲不知所措地后退一步,方茜这丫头嘴很犀利,攻击性也有点,甲鲲怕她乘临别给自己来一次狠的,反正可能是最后见面了。 不料,方茜却伸出双手,“你干嘛?”甲鲲有些傻眼了,他的脚跟感觉到了一条沟渠边上,荆棘在刺卡着裤管。 “你不是要求抱抱么?” 方茜睁大眼,那个微胖的脸蛋上浮现一丝笑意,小巧的鼻子更显得可爱,甲鲲心里一喜,但嘴里却说,“欧呦,只是开个玩笑啦,我们好像不兴拥抱的礼节,嘿嘿!呵呵!” 他的脸上在抽抽,他可不习惯跟女孩子有任何身体接触,多别扭啊。兽子早就从口袋里钻了出来,蹲在了他肩膀上,向着方茜发出了“呜呜!”警告。 “啾!呜呜啾!”方茜那边迅速有了回音,那是紫龙的声音。 “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紫龙已出现在眼前,扑腾着近一米长的双翼在前面卷起一阵风,怒眼的瞳孔似熔金盘涌,嘴中参差的利齿闪耀寒光,血红的舌尖向他面门扑来一股热浪。 “哎呦!” “汪!汪!” 他脚后被什么绊一下,重心不稳,脚踩空,“噗通!”就摔到了那条沟里,幸好是干涸的。 真出丑了,临走还闹出这档丑事。 随后他被方茜和大牛扯出来,还好只是些荆棘,划破了点手脚。甲鲲忙着拔刺,方茜和大牛也帮忙,紫龙这个惹事鬼被主人敲了一记脑袋后关进口袋。 甲鲲抬起头,大牛正憋不住笑,方茜也是捂着嘴。 “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甲鲲无奈叹气,“哈哈哈哈,没,我不是这意思,真的,呵呵,哈哈,”大牛慌忙解释。 “你看你还是止不住吧,要不我帮您?”甲鲲伸出手去就想去捏他的脸。 大牛忙跳开。 “行了,你们别闹了喂!”是方茜说话了,她又恢复了刚才的忧郁,她眉间紧锁,仿佛乌云又压了上去。 甲鲲伸了下腿,尽管还有些地方依然有点刺痛,但有什么比让他离开这里更让人愁苦,还是去号称悲惨世界的地方,“我们开心点不好吗,分别也不一定要眼泪汪汪的嘛!”甲鲲知道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大牛表示理解,聊了一阵后,大牛突然有事先走。 现在只有两个人了,气氛竟然有些尴尬,甲鲲见方茜欲言又止的样子,“丸子,你今天是怎么啦?” “嗯,有一件事,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 方茜问他,咦?好奇怪,这是什么话?他惹祸让她父亲差点被降职,还没请她原谅我呢,怎么反过来了? “搞错了吧,应该是你能不能原谅我,说反了吧?”甲鲲觉得自己早该对她道歉了,但好多次实在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不,没有搞错!你能不能原谅我?”方茜脸上的阴郁让他感觉很不好。 “开心点,我还能什么原不原谅的,那,这样说吧,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难道你是偷我什么东西了,还是准备偷?”甲鲲只能用很不正经的话来搪塞。 但方茜没笑,她两手扯着辫子,不一会手里就有了一些发丝,“你干嘛?你快说吧!”甲鲲有些急上火。他凡事都忍不住,不能忍。尽管唐老师劝过好多次了,但这好难改阿。 “好吧,我说。” “说吧,说吧!” 方茜停止了撕扯,眼睛却回避开了,“其实,你父母被除名,还找不到工作,是,” 我父母的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好奇怪的逻辑,但现在只能姑且听听,“嗯,继续阿?急死人了!” 方茜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她脸上满是愧疚,难道看错了?“说吧,没事的!”见她又半天不说话,公园里有些人在往这里瞄,可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了,晕死!甲鲲很不自在的踢着石子。 “快说吧,我们孤男寡女的,被...误会....” 方茜脸上飞红,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话呢,甲鲲同学!” 甲鲲忙辩解,“没什么,我肚子饿了,要不明天也行。” 方茜将正欲钻出口袋的紫龙拍了回去,“你父母的离职和找不到工作全都是我妈妈一手制造的,明白了吧!” “什么?” 甲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兽子已经爬到了他头顶。 “唉,所以你不会原谅我了吧?” 那边方茜传来抽噎声,甲鲲很少看到女孩子对他哭,一时心里大乱,不知如何安慰,递手绢?抽纸?但我这里毛都没。 他在口袋里乱摸着。但一想,她妈妈让我父母离职? “我父母离职跟你妈妈有关系?” “是,都是我妈让你爸妈失去了工作,然后又让他们找不到工作,这样就能把你们赶回域外,真对不起!” 甲鲲稳定下情绪,半天憋出这句话,“没事的!”他喉头干涩,心里酸苦,“没事的,域外,就域外吧,哪里都能生活。” “只是我不知***妈为什么要这样?” 甲鲲经常见方茜妈妈,是一位挺随和的母亲啊,尽管她早就全职在家带孩子。“不会你搞错了吧?” “我问过她了,她其实一直不愿意看到你来我家。尤其是你还在基地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差点让我爸丢了职位,简直要气死她了,她真的很愤怒,唉,那晚她和爸的通话被我上楼时听到了,所以,” 甲鲲如雷轰顶,自卑感被巨石压顶般让他透不过气。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透着善良的可亲的伯母,晕,原来心底对我这么有成见! 天哪!失败!真失败! “我妈不让我告诉你的,你也别告诉你父母好么?不过,我没办法要求你什么!”方茜背过身继续啜泣。 方茜她是知道域外情况的,所以她是在为我在哭泣?甲鲲竟有些感动,只要她能理解就好,能让一位女孩为他哭,那也满足了,甲鲲想。 他想上前一步蹲下拍拍她的后背,但他不习惯这样,太别扭。远处,已经有些人向这里驻足观望。 “方茜,我没事,也不会对父母说的,你放心就好了!”甲鲲只能凑上去,对她保证。 方茜慢慢抬头,用手背擦了脸,“是吗?不要怪我妈,她也有很多烦心事。” 唉,我家的破事更多好吧,现在又要搬家,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哪,天哪!你老妈也够狠阿!“对了,所以你想抱我一下吗?”甲鲲有点无厘头的想起这件事,他想说的是现在还能抱抱不,这句话卡在喉头。 方茜没听懂似的,将长辫往后甩去,“嗯,也许吧,我走了,你,你多保重!” 她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明静如水的眼眸深底有很多化不开的愁绪。 |
第026章 智脑人( 只剩三天) “茜茜,欢欢必须处理掉,他不同于一般智能人奇奇,他有一颗顶级的生物智脑,近似于人脑的结构,据说还不太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异常。你看这次,如果我们正好在厨房那里呢?” 方仙鸣已经劝了方茜一整天。 方茜不想听这些,她与欢欢早已是一对无话不谈的老友,因为父亲忙于工作,母亲也常出去应酬,平时方茜只能跟这个善解人意的智能人说话聊天。 有次方茜吃饭噎住,当时没人在家,方茜被两粒小圆珠呛到气管,欢欢立刻用导引急救法使其挤压吐出一粒,有效缓解了窒息程度。 另一颗却怎么也吐不出,于是他抱着方茜冲到了两公里之外的医院,医生说晚来就危险了。欢欢累瘫在地上,好久才缓过来,这还是医生告诉方茜的,当时她已经昏迷。 “欢欢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方仙鸣愣了下,“我又怎舍得呢?是,欢欢形同我们家人,但现在出了这么大事,已经直接上报到了龙京刑警司。现在刑警司对于智能人和其他机器人的案件都是在十天内快速结案的,他们命令马上销毁。事态已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我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让刑警司通融一下,在全面查清后再给智能公司去处理。其他真的没有办法!” 方仙鸣说的是实情,这起杀人案,已经足足调查了近二十天。 据制造这个智能人的德江生物智人公司分析,欢欢并没有接受外来信息的渠道,因为方仙鸣家的特殊性,保密级别是最高的。所以欢欢只有通过内部电话系统进行家庭范围内的有限沟通。 如果需要联网查阅资料也是必须经过方仙鸣确认后才能执行,同时也需要经过智能公司的网际渠道进行,欢欢现有资料都是以预先储存模式查阅调档的。 而案发前一个月内欢欢也是处在离线状态,所以基本排除了外在干预的因素,结论就是只有欢欢自身故障才是这起杀人案的原因。 方仙鸣已经把案情反复跟方茜说了几次,“这就是为什么欢欢不能留下的原因,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再次发作,因为他的生物智脑结构注定了比量子电脑有着更复杂的行为模式。人出现精神病症状可以治疗,治愈,这个生物智脑出了故障就只能销毁。我们龙族技术已经是顶尖的了,但在这方面还突破不了,在这几百年的开发研制过程中也只有寥寥数百个合格的这种智脑人出品。” “欢欢现在还关在刑警司吗?我还不能去看看他?”方茜哭丧着脸,“他已经被转押到德江智人的部件处理中心了,” “什么?就要被处死了吗?” “还没,大概还有十天左右吧,已经进入相关程序,不过我在想办法能让你见他一面的,唉!”方仙鸣叹口气,女儿的心情他十分清楚,自己也只能做到这点了,对欢欢最后的人文关怀,幸好他只是智脑人。 “如果他是人,就需要走很长司法程序,如果有特殊原因,刑事法庭也会予以考虑。但欢欢他毕竟只是智脑人,一般智脑人出问题,都只有十天就进入销毁程序了,无论对错,只要他涉及犯罪或涉及到自身的故障。比如几个月前一个叫小果子的智脑人,他为了救主人,被烧伤了大脑,结果也只能被销毁。他的主人也没能让小果子活下来。一旦生物智脑受创伤,如果痊愈得不好,很可能形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会酿出大祸的。”方仙鸣依然在苦口婆心的劝说。 他这个女儿想到什么总是绞尽脑汁要去实现,这点执拗像极了方仙鸣自己,做父亲的也是头疼的很。 “爸爸,你答应我,见不到欢欢,一定不要让他死!好吗?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方茜又是两行泪滚落下来,方仙鸣一阵心痛,但这个要求,也是让他很为难。 “好吧,我答应你!”方仙鸣只能点头应允,方茜扑到父亲怀里,哽咽起来。口袋里的紫龙似有灵犀一般呜呜哀鸣。 德江生物智人公司位于龙族首府,龙京。是龙族国域持股,占地一万亩的高科技公司。建立在龙京郊区一座巍峨山脉的山脚,三面都是环山绿野,有些建筑也是依山而建,其中最核心的智脑中心则是由四维空域的虫洞构成。 穿行在绿荫遍布的山丘本该有一种惬意,但方茜却心思沉重,她要去见再过几天就会永远离开自己的家人、好友、救命恩人欢欢。 父亲没有随她一起,因为他很忙,又回去工作了。 今天方茜特意请假过来,由奇奇带着她,方茜跟奇奇没多少感情,他也就是一个普通智能人,只有一台量子驱动,和欢欢完全不同,没什么细腻情感可以交流。 和星河一号基地类似,他们都戴上了手环,然后周围就形成了一辆迷你越野车,前面的引导员也乘上车,待级联完成他们就开始了一段原野和山路交替的旅程。 总部是一座约一百多层高的半透明圆弧形的巨大建筑体,透过特殊的玻璃,隐约可见大厦每一层的中间位置竟然都是各种亭台楼阁,还有一条宽阔的瀑布从顶端直泄而下。却看不见靠墙有任何办公设施。 “欢欢在哪儿呢?” 方茜完全没心情看这些,她一心想见到这个闯大祸的家伙。自从那个恐怖的日子后,就只在新闻报道里看到欢欢,那是一种迷茫和无助,还有他变得憔悴的脸。 “您是需要问您的智脑人欢欢吗?”人工智能询问,“是的,他现在哪儿?”方茜很急切,“还有多久会到那里?”方茜确定今天能见到他的,父亲明确告诉她。 “需要经过一些必要手续,然后我们会在部件处理中心的接待室看到他,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左右时间才能到达那里以及完成相关手续。” “好吧,谢谢!” “不客气!”人工智能很有礼貌。“不过可以让您的翼龙不要乱飞么?万一飞到不合适的地方就会触发警告,甚至可能遭到惩戒的哦!”人工智能的声音依然甜美。 那个紫龙在方茜越野车两边左右翻飞,时而窜上蹿下,很享受的样子,可能这几天一直被关在家里憋坏了。 方茜招招手,狠狠瞪了它一眼,“不要乱飞,小心被我关起来!”紫龙跟了她七八年,方茜的话基本都听得明白,很快就老实了。 部件处理中心,这是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空间,但他们办好手续后是从边门进入的。 等见到欢欢已是下午,她被七拐八绕地带到了一个门外,而且按规定只允许进去一个人,奇奇只得在外等着。 这是一个类似放置杂物的房间,有几排货架盛放着各种物件。 正对她的是一扇大窗的隔壁房间,显然那里应该可以通向更深处,随即里面传来了“咯吱”的推车声,方茜马上扑到窗户向里张望。 只见欢欢双手双脚被捆绑在一张床上推了过来,方茜强抑着激荡情绪。 门开后,见他嘴上还封着胶布。 “天哪,你们怎么这么对他?”方茜鼻子一酸,冲到那张金属床前,“可以把他松开吗?”那两名身穿保安制服的大汉连连摇头,“肯定不可以松绑的,他是一级重犯!” 欢欢睁开眼,眼里有些吃惊。 “那让他说话总可以吧?不然我过来做什么呢?”方茜坚持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很愤怒,也不知冲谁发泄,毕竟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也许欢欢他并不无辜? 在请示过上面后,两名押解人员终于同意拿掉胶布,络腮胡的保安表示说话是可以被允许,但时间要被减少到一个小时。 “好吧!” 方茜做出让步,因为她看到欢欢在向自己眨眼,那是他让我同意的表情,方茜知道。 “茜茜,谢谢你来看我。”撕掉胶带后,欢欢说话了,嗓子有点沙哑。 “你个笨蛋,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是不是你做的?我不相信是你做的啊,告诉我!”方茜瞬间有些崩溃,还有三天他就要被销毁,就像一堆废品。 “你们好好谈,如果被发现有任何异常举动,我们就结束,明白吗?” 络腮胡关照一番后就和另一个保安关上门在隔壁抽烟谈天去了。 “对不起,肯定是我做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当时完全没有知觉,只有凌乱的数据相切,还有干扰,说是警报,入侵之类的,”欢欢很平静的诉说,仿佛在描述一件完全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这些有没有跟刑警司或者智人公司说过哇?说明你就是被黑客了啊!”方茜也知道一些案情,但她还是心存着侥幸,“早就说过了,但德江智人查不出,说这是我自身系统紊乱了,完全是我的问题,只是。”欢欢好像有些犹豫。 “说啊,你是担心这里有监控吗?” “这里没有监控,只是普通的房间,临时辟出来给我们见面的,因为部件处理中心就没有什么接待室。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要安排在这里让我们见面。”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监控?就因为这里不是接待室?”方茜有些奇怪,“不,我是分析出来的,相信我。”欢欢甚至还笑了下。 方茜有点心酸,都什么时候了,还剩三天就得上刑场!你还笑得出,但她又不忍说他,“你刚才想说什么,我们时间还剩五十分钟了,有什么要交代的你快点说啊!你知道的,你没有几天了啊!”方茜一边看表,有点哽咽。 “我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仅凭我掌握的信息却又分析不出什么,我被完全屏蔽了,跟家里也联系不上。不能联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能出去就会查得出,”欢欢依然平静如水。 “什么?”方茜捂住嘴,她怕自己的惊讶声惊扰到隔壁,那两个人还在抽烟谈笑。 “这里面有阴谋吗?” 她凑近欢欢低声问,“你还想出去?”但最后一句是她的重点,“我能帮你吗?”她紧抓欢欢的手,感觉有点凉。 “嗯,那请帮我找一个锋利些的东西,硬的就好,当然最好是切割用的刀具。”欢欢迅速低声回应,显然他已做好准备,他被皮带捆绑着的左右手都动了一下, “我们必须快点,乘他们没注意到我们,这房间是个杂物间,应该会有些东西的。” 可惜紫龙也被关在门外了,如果它在也会帮上忙!方茜心里叹口气。 欢欢努力让自己扬起头,“对了,你能将我上身尽量抬高吗,这是一个前半段可以抬高的域外用的普通病床。” 方茜忙上前按照欢欢指导,找到那根手柄,她努力地摇着,不一会就升起了,“好,可以了!” “喂,你在做什么?” 上面传来一个声音吓了方茜一跳。 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我想坐着跟他说话,站着太累了,所以把他的床摇高了一点,那样我可以舒服些,没问题吧?” |
第027章 智脑人(心光)(高潮) 他已连续二十几天被捆在床上,手脚麻木。 晚上吃饭时间,因为欢欢是被绑着手脚的,而嘴只有在吃饭时间才会被撕开,吃完还得重新贴上。为了方便工作人员就用合成液体食物直接给从嘴里插管灌食。 在欢欢的记忆中智能人就活该被如此屈辱的。 从他诞生的一刻起就被人类用各种残酷手段来考验他的忠实度,一个合格的智能人需要几十条标准,其中最主要的是标准之一,是至少被虐杀过上百次。其中包括肢解,刀劈斧砍而死,挤压而死,割腕,车祸,等等一百种死法。而毒杀与淹死都不被允许,因为可能损伤脑部,任何对脑部有损伤的行为都会被禁止。每一次受死都必须能坦然接受,笑着复生。 其次,是各种羞辱,五十多种,这些突破道德最底线的行为和虐杀相比,死亡不值一提。如果前一项目会让百分之二十的智能人选择自杀,那么这个项目大概有百分之三十会赴死。 唯有如此,才会诞生出合格的智能人,这种智能人尽管会遭遇到人类对它的各种磨难,也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没有仇恨更不会有报复欲望。 活得像个**,吃饭被灌食,床的中间有个洞,大小便也在床折起后让他完成,还好这里有新风系统,但每次房间都会有臭气,这时候保安就会让工作人员前来换床单。 这一切就因为我只是智能人?启动情感分析判断模式的结论:属于一种侮辱和轻慢,给我的痛苦值为十。 但另一个分析表明,不更换床单对于逃脱的行动是非常有利的,因为他们不会想到床单下的刀片。那我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欢欢遇到此类在情绪上纠结的事,基本是无解的困扰,他索性也不再理睬。 自从杀了方西家那位管家,欢欢就一直在被一种复杂情绪包裹着,在这里的每次受辱都会让他心跳加剧,血管膨胀,这就是愤怒吗?应该是的,他感知到其中深藏着的熊熊恨意。 明天他就要从肉体上被消灭,据那些保安对话中所得的讯息综合判断,身体分解的过程会比较快,痛苦度虽然被设定成最高。但一分钟其实很快,熬一熬就过去了。只是为了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做,欢欢觉得必须出去,他需要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缘由。 整件事的背后看来很像有巨大的阴谋,而且也是对方仙鸣一家不利的,欢欢决定为了荣誉也得活下去。 这几天欢欢几乎不喝水,不能让他们换床单。 今天的那位女护工有些心不在焉,打开液体食物的时候一不小心全倾倒在了床铺上。 络腮胡的保安嚷嚷着让她去仓库拿床单来换,欢欢知道要行动了,刀片就在床单下。前两天很紧,整夜都有保安在屋里看守,可能是因为明天就上刑场的缘故。欢欢本打算今晚凌晨动手的。 现在只能提前,还可能会伤及无辜,不,这两个保安绝不无辜,欢欢恨他们,我的命不是命吗?人类都该死!这句话打在欢欢脑中,他被自己这一闪念惊到了,错愕了几秒。 欢欢已摸到刀片,两个保安正在闲聊,并不看他,有什么好看的呢?已经这么多天了,他就像活死人。 这是牛兽皮的材质,厚度和密度,刀片的材质和密度以及锋利度都已计算完毕,误差率只有百分之一。只是切割角度有些难,要完成一个怪异的扭转,还得在伤及自己手腕的情况下才能在五分钟内完成,这只是第一个手腕。接着只需要二十秒完成第二个手腕。 切割开始,这边是有三节的刀片,比较长,容易切到手腕上套着的那块牛皮手腕铐。他用的是右手,而这个角度那两个保安看不到,只是不知道女护工拿被单还需要多久,一分钟过去,牛皮被割开一条缝,裂缝里开始渗血,手腕被割破了。 再过一分钟,比预料中顺利一些,一半已被割开,全靠食指的力量顶住刀片底才能完成一次切割,有点困难,只需要再多点时间。过道里有隐隐脚步声,这么快?他手下加快速度,但得小心,不能割破手腕的血管,那就完了。 又一分钟,只剩一张皮的时候,门被打开,欢欢并没有停,停下也是死路一条,继续还能救他。 牛兽皮在女护工进来一刻快破裂,现在被单上已经晕化上血迹。 “来你们两个帮我抬起他一点,”女护工说。 胡渣保安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还没忘记拍了女护工屁股一下,后者娇嗔骂色狼。 欢欢挣脱掉最后一层皮,右手解放了,一把扯掉饲管后,顺势将女人抓过来,不及惊叫的她被他拉倒在腿上,此刻是坐着的姿势,很方便操作。又将刀片操起,在女人一声惊叫中横在了她的脖颈,“把我左手解开,否则她就死!倒数10,” “10” “9” 数到5时,两个保安还在犹豫,刀片在女人漂亮的脖颈轻轻划了一条线,一排细流从刀片的缝隙处蜿蜒而下,女人瑟瑟发抖,不敢动丝毫,喉管里发出咕噜声,“救命,张辉,老李啊!救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有手环可以带你跑路!” 她用颤抖的手举起来让欢欢看。 “还有5个数字!” 年轻的保安用眼征求着络腮胡,后者叹息一声交出钥匙,“开吧!救人要紧!” 我不也是人吗?欢欢闷闷的想,你们就这样对我。 被解开的左手又抓住女人的胳膊,欢欢右手挥舞着刀片,“脚,快点!” “10” “9” 双脚解放后,欢欢命令都不准动,将警棍扔地上,“我只想跑出去,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否则你们早死了!” 他命令瘦子把外衣裤脱下,并让他将自己和络腮胡都拷在床的栏杆上。 同时拿起警棍,打坏了几个监控摄像头,这里的有些地方设施很老旧,还用着域外的古老设备。 警报还未响,欢欢知道这里有监控,可能值班室里还没看到发生的这一幕。毕竟一个将死的智能人而已,谁会在意,以前千百个故障的智能人也都走过这样的流程,没出过什么差池。 欢欢拿来胶带,也同样将他们的嘴给封死,在瘦子身上抄走证件、手铐、手环以及香烟和打火机, 房门外,欢欢换上保安服。 他将女人推着走到那个约定好的侧门外,兜里突然钻进一样东西,哦,紫龙,欢欢拍了拍它。 “我们去智能监控中心!” 将女人拷住双手,用胶带封嘴后命令她带着他和紫龙一起,来到不远的监控中心,欢欢又将女人铐在粗树枝上,随后在外面树丛里四处引火。 这几天没下雨,天干物燥,火苗很快就开始在“噼啪”声中弥漫,烟雾升腾。 欢欢押着女人躲在隐蔽处,那边已冲出几个大呼小叫的保安人员,随后更多的保安出来灭火。 欢欢乘乱押着女人在阴影处拐入监控中心。 二楼,最后一个人正走出监控大厅,那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欢欢冲上去将他击昏,并挡住了正在关闭的大门。突然女人发出呜呜声拔腿就跑,原来又有一个保安从电梯里出来,口袋里一空,紫龙已窜出,但他看不到它,因为它已隐身了。 那个保安突然倒地,逃窜的女人也被什么东西拖了回来。 欢欢对它说,“把他们关进来!”于是发抖的保安和女员工被神奇的提在半空,一下扔到了里面。 保安都自备手铐,欢欢铐住两人后,也将他们的嘴封上胶布。 里面都是监控着德江智人公司最机密和重要部门的监控设备和各种屏幕,欢欢早就调阅过存储过的类似监控设备,虽然这里设施先进,但原理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有点奇怪,这里应该会有人体自动芯片识别的警报也没启动,是疏忽了吗? 欢欢没再犹豫,很快就破坏了监控设备重要部件和内部消防设备,并根据监控大厅的设备布局示意图,调出警报系统和灭火装置的启动设备,并让其失效,随后再大肆破坏其他设施使其短路,再引火,一些设备开始燃烧。 警报突然响起,看来这里的警报系统不是一条线路的,很快就会有人冲进来。 欢欢掐死了被抓的两个保安,因为他们应该知道了紫龙存在,不能连累方茜。打开手铐后,再将尸体拖到了着火点。 这个女人已面无人色,“你,你不是说不杀人的吗?” “我只是智能人!” 欢欢没多废话,带着女人和已钻入兜里的紫龙迅速撤离大厅。 在楼梯口遇到几个冲上来的保安,“快,监控中心着火了!”欢欢学着外面一个瘦子保安的声音大声喊,一边掐了开始乱动的女人一把,她的嘴在透明胶布后发出“呜呜”声,欢欢又学她的声音大喊,“快去救火!灭火装置没启动,我们去拿灭火器!” 那些保安惊恐的脸上映射着火光,他们犹豫了几秒,飞身扑向欢欢身后,那里已是阵阵热流伴着爆裂。 欢欢拽着她继续往下跑。 楼外,也已成为火场,欢欢命令女人启动手环的飞行车模式,两人乘坐一辆车很快就来到部件处理中心。 欢欢将女人铐在了背离火的一根树干上,由紫龙看管,“你不老实的话,有东西会吞了你。”女人连连点头,戴手铐的双手都在颤抖。 怜悯度60,可怜的人类女性,我该手下留情吗?他的情感设定是对妇幼怀有很多的同理心。这时他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就这几天才派来照顾他。 欢欢摇摇头,转身离开。 按照老办法,欢欢点起了几处火,德江智人的建筑物都是掩映在群山翠林中,火势很快就在大门前面开始蔓延开。 整个园区的监控报警设备都已破坏,这里的保安部也同样没什么准备,直到有人听到敲击大门的声音,里面出来了几个保安,看到火势也都惊恐起来,连忙拿设备前去灭火,待基本没人再出来时,欢欢潜入部件处理中心。 很快就根据前厅的示意图,找到了部件处理中心的核心位置,在附近有个会议室,门没关,欢欢在里面也放起火,接着到部件处理中心拍大门,大喊着火。 处理中心里也有保安,他们的监控画面同样已被掐断,听到大火,开门出来。 欢欢从旁边跳出用粗树枝打晕一个,第二个听到欢欢,模拟的保安喊声出来也被敲晕,接着拖过两人用他们手铐给铐上,封嘴,连眼睛也给封了。 走进里面的大门,看得出是专门针对像对待废弃物一般的大型处理场,几百个架子上有无数机械人的各种零部件,还有几十个智能人,他们都被捆绑在人体架上,只待最后一道程序,销毁。 这些智能人从走下成品中心的人体架,来到人世,接受人类的各种要求给他们提供各种服务,最后在出现故障时,无论是谁的责任,都会将他们带来这里处死。 前面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型坑洞,里面是一个用特殊金属制成的齿轮状的圆形开合门。这大概就是销毁我们身体的地狱之门吧,欢欢想。 |
智能人的体型和面貌都是相同的,只有身体上男女特征的不同。因为社会需要迅速识别他们,从人类中快速识别出异类的身份。为人类提供服务和供他们随意欺凌,他们是人类发泄情绪的最佳对象,虽然大多数停留在精神层面,肉体的虐待至少在法律层面是不被允许的,可谁又会真正遵守呢?除了方茜他们一家,这也算是上天给他的额外恩赐吧。 欢欢心中涌出从未有过的厌恶和愤恨。 他找到其中一个智脑人,这是和自己完全一样面目的人,一个男子,他静静躺在那里,全身赤条,那是被休眠的状态,很宁静。 他其实可以死的很安详,不过我要做一些事,欢欢思忖着,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挖出了一枚识别芯片,并将男子的识别芯片挖出,交换放入各自的手腕,“痛觉20,”大脑闪过一些数据。 也许会蒙混过关,他想。随即用随身的透明胶布再将自己手腕贴好。 做完这一切后,欢欢根据自己的底层记忆调取了如何启动智能人最后一步的操作程序,那也是他当初的如何被启动的一刻,欢欢庆幸他竟然能调取到相关的程序。 现在该实施了。 在仓库电脑中搜索并找到了适合他的联网设备,一台微型的联网器。接着用他的接口连上这个联网器,花了十分钟接入到这个成品中心的电脑主机,这里都只是量子电脑,比起他的生物智脑差了好几个等级。 果然,欢欢没用多久便破解了几万数位的密码联合数组。 兴奋度40,情绪感机制同时启动他面部试图作愉悦的反应,但欢欢并没有做到,他没时间。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重新编码,启动量子电脑程序后,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他需要迅速熟悉新的程序规则,第三部得重新组合这些程序,这有点慢,花了他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完成。 经检测六十多个智能人有三十九个是可以行动的,于是这些智能人和他组成了局域网,只听从他的指挥。 那个给他提供芯片的智脑人,欢欢也启动了他,他只是一个牺牲品,欢欢为此抱歉,他到时候需要走入外面的火场替自己死去,但识别芯片不会烧化的。 他现在已经是另一个人的身份,齐齐。 人类给我们取名也是这么随意,像他们的宠物。 联网的智能人都已被启动,欢欢安排其中的一女两男,将那两个保安的衣裤脱下并穿上,并逼问出了这里的保安人数和装备情况。 外面的十几个保安还在灭火,更多警报已陆续响起,应该是人工操作的警报,欢欢想。 两个化妆成保安的智能人和一个女保安成功骗进了五个保安,随后将其制服。换上了他们衣裤,接着是更多保安被骗进,又换上制服。 这些保安被敲晕后关入成品库,他们同样被捆在原来的人体架上,接着智能人和这些保安交换了手腕上的识别芯片。 门外,欢欢来到女护工身边,女人在树下瑟瑟发抖,紫龙躲进口袋,欢欢得带着她启动飞行车离开,那十几个假保安将会去佯攻总部大楼,至于其他智能人则会从不同方向出去,从而掩护他的真实方向。 一切都按着欢欢的意图在顺畅地流展。 但需要再等等,他得让其他智能人的开始行动吸引了足够注意力后,才能安然离开。 奇怪,欢欢突然发现局域网离线了,刚才还和三十九个同伴处于链接状态,现在全部掉线。 有情况! 那些假保安和智能人呆立着,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欢欢赶紧拉过女工作员的手腕,启动她手上的飞行器,却怎么也启动不了,什么?手铐呢?视线刚移到女人的脸,就觉得腹腔凉嗖嗖的,痛觉80,还有什么东西在陆续滑出。 下意识地捂住,那是他的肠子,还有奔涌出的血。 又是一动,被什么划过,这是对腰侧的方位,兜里一阵躁动哀鸣,紫龙!它也被? 半秒不到,他就被划了两刀。 欢欢疾步退后,随即就被女人凌空飞踢踹倒。 紫龙? 欢欢摸向兜里,发觉那儿已空。 “快跑!” “快跑!”欢欢竭尽全力大喊。 女人那张被大火映照下的脸正狞笑低头俯视,手里是一截滴血刀片。 正是他拿着威胁她的。 “你知道绑架和威胁人类是一种最恶劣的罪行么?一个智能人,居然还敢抹一位女士的脖颈,我们制造出你们就得到了这样的回报?” 欢欢突然看见不远处有点半透明的紫龙,在挣扎着扩大自己身体,准备向这里扑来。 “快跑!跑!跑!”欢欢再次大喊,这样的状态紫龙不一定能赢这个女人,而且还跑不出这里,不能连累方茜。 “不要连累别人!快跑!” “你可以住嘴了!”女人一脚踩上欢欢的脸,她显然并不担心危险。 “欢欢,说实话,你今天表现的算是不错了,对于一个智能人而言。哦,可惜,我不能再陪你玩下去了。现在我该去睡上一觉,补一下妆,女人嘛,都爱美,你懂的。” 和那三十九个智能人同伴沟通的努力再次宣告失败。 女人用手按了下自己手腕,应该是在接听什么,“别费力了,这里信号已全部屏蔽,亲爱的欢欢智能人,你真认为德江智人是**点心么?”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损伤度自动分析检测紧急启动,综合判断评估,如不及时止血,离死亡时间还有一小时左右。 死亡,对于智能人来说,是一件大事么?人类根本就没有在我们意识底层设计中设定一个标准。因此,我可以当它是一个气球被戳破,爆了一般随意,来去自由,像一阵风。 欢欢努力睁开眼,一脸认真的说,“就一个智能人的审美而言,劝你还是换一张脸吧,难怪我这几天的胃口越来越差,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 女人的脸在扭曲,“给我闭嘴!”接着一脚踹在了正试着坐起来的欢欢胸口。 仰面倒下,好闷。 熊熊烈火映射中的天空被几道强光刺透,接着传来了隆隆声,出现了三架灭火直升机。还有更多的声音,什么东西在逼近。 啊!是他们来了? 你们? 一张张脸出现在形成一圈的上方,那是他的伙伴们,假保安和其他智能人。 欢欢艰难地伸出手,指向那个女人,“攻击!”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 他们眼里跳跃着火光,可惜!没有一抹光亮是来自于他们内心。 一个女人,一个陷阱,一个猎物。 |
第028章 卡尔焚(黑死病) ——地球,亚特国 几千年前的一个夜,静如死渊。 从浓稠黑雾中刚挣脱出的半边月,垂死般将残光勾勒在连墙接栋的亚特式屋顶上,余光则抛撒到街边一角,那儿有着十几具久已干枯的扭曲尸体,他们面目狰狞即便是临死也没得到安详。被打死的猫狗更是随处可见,硕鼠在尸堆中终日饱食,懒懒散散。 一条人影在街心匆匆闪过,似被鬼魅追逐的猎物。他吹起口哨为之壮胆,绕过几条街区终于在一扇门前止步,稍微喘了口气后,沉闷的敲门声在幽暗处回荡。 “谁?” 里面一个妇人警惕的声音。 “是我,巴尔克。” “哦,上帝,先生您总算来了!”女仆模样的妇人拉开门,将中年男子让了进去。 男人脱下礼帽,女人接过去挂好,“我父亲他怎么样?” “唉,医生没来,听说也染上了,卢卡斯老爷他恐怕是,” “他怎么样?” 叫巴尔克的男人有些慌,“医生前几天就说熬不过这个月,我看他今晚……唉,您还是快上去看看吧。”女人叹口气,搓了下手,消瘦的身躯有些颤抖。 巴尔克没再说话,疾步上楼。 二层楼有三个房间,他径直走向主卧,轻轻敲击一下后里面毫无反应。于是推开房门,那是一张切普代尔品牌的龙国式大床,显示着主人曾经的不凡,只是早已破旧。 老人在床榻上喘着气,脸呈现着骷髅般的消瘦,露出的一只胳膊上有十几处黑斑。 黑死病!巴尔克心里还是有些忌讳,尽管他们之间的血缘让他克服了大多数恐惧。 房间里充斥着刚被烟熏后夹杂着腐朽的混合气味,让人几欲掩鼻。 “父亲!” 巴尔克坐到旁边椅子上,轻声呼唤。 他知道老人可能挺不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言,好让他放心离开这个苦难的世界。 “水,” 老人喉头呼噜着,“好的,稍等。”巴尔克刚想起身,旁边站着的女仆已经把水递了过去。 刚到嘴边,老人却猛晃了下头,水差点被打翻。 也许老人只想让自己独自在这里,巴尔克挥手让女仆退出去,“把门关上。”他知道父亲有话要说。 “父亲,您有什么需要交代我的?” “咳咳!” 老人咳嗽几声,吐字艰难,“有!” “我听着呢,父亲大人。” “我听着呢,父亲?”他怕老人没听清,凑上去倾听。 “唔,唔”这是一种含混不清的语义,不多的白发在形容枯槁的头颅上摆动,“唔,唔,唔!”只见他的手稍稍抬起来,发黑腐烂的手指在床边犹自抖动着。 父亲他想干什么呢?现在只剩一根手指了,那是指着某个方向? 巴尔克连忙顺着那根手指的指向,退后一步,低头察看,挪开一点被褥后,老人的手指已变为敲击。 “哆,哆!” 巴尔克的目光移向手指敲的地方,那是床侧。橡木横档上除了一些华丽古旧的雕饰,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父亲他是,是神智不清了么?但手指还在艰难地敲击着。 “唔,唔,唔!” 巴尔克看见父亲眼里燃起的一丝微光,喉头的声音更为急迫。 “好的,父亲大人,请不要急。” 巴尔克只好再次低头俯看,这也许是父亲最后一次的嘱托,他必须服从,哪怕是非常荒谬,生活已经够艰难,满足一下即将离开这人世的老人吧,所能做的不多了。巴克尔内心叹息着。 自己的指尖触摸到床边的复杂纹路,这个在久远时代中已被摩挲得光润滑腻的物件,是曾陪伴自己童年的回忆,连雕饰也同样? “咦?” 他看到雕饰中的一个小孔,正好是一个蝙蝠睁大的眼,这是他几十年来从没注意到的东西。 “父亲,我看到一个蝙蝠的眼睛,似乎是孔。”他向床头的老人说,敲击声突然停止了。 “嗯,嗯。” 依然是含混的言音,但巴尔克看得出老人的小小愿望快达成了,他看到父亲眼底的微光已似火燃烧。 巴尔克开心起来,难道父亲会给自己留下什么? 这不可能吧?虽然他们家曾经发达过,那也是自己出生前的那么久的事情。 但他还是心存希望,毕竟自己也有了家庭,活下去就得要钱。 虽然这个破旧老房子也能值几个钱,但毕竟自己一家人要住,现在为了躲避老人染上的这种黑死传染病,全家都只能暂避在外。 不过他始终看不出床侧蝙蝠眼睛里有什么,应该不是这张床值什么钱吧?或者,难道里面藏着什么?他敲了敲那里,再敲敲旁边,确实蝙蝠眼的这块声音有些不同! “拉,” 是床头那具枯槁的身体里爆发出的低吼。 “拉?是拉出来吗?”巴尔克有点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自幼就是一个愚钝的人,不太受父亲待见。 “父亲?” 他再次凑过去,看到老人那双因愤怒而睁大的双眼,里面有两团燃烧的怒火,巴尔克不由骇然退了一步。 “拉!” “拉!”老人的手再次抬起,敲击床沿,发出“咚”的一声。 “拉!”“咚!” “拉。” 终于他的手垂下去,再也没抬起…… 父亲死了? 巴尔克脑子里像被一群黄蜂闯进,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他挨到床边,虽然这几个月看够了无数死人,但他敬畏着眼前这个人,父亲是如此严酷且不苟言笑的一个人。 “父亲!” 床上人已然归于天国,但他还是尝试呼唤。终究没有反应,口鼻已没有呼吸,心脏再无跳动。他深叹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该准备料理后事了,想起手头并无多少积蓄,不由一阵悲楚。 刚想唤那个女仆进门,慢!他突然想起父亲的最后手势,还有那双依然睁圆的双眼。 他重又看看那块床侧板,父亲应该是让他把它拉出来,尝试用手捏住凸起的地方,但完全不着力!这让我怎么拉?又没有拉手,要不推一下? 他又用力推挤,纹丝不动。 难道这个孔?是什么机括? 他又开始在床侧忙碌起来,从外到里的摩挲,突然手指在床下触摸到一条能动的木条,他有点兴奋,忙点上一根蜡烛,仰天把自己移进去。 果然,床内侧边缘嵌有一长条缝隙,中间有个小圆环。 这么小的木盒?这能装得下什么?他有些失落,父亲指的该不会是这么小的东西吧?哪怕是金条也太细了,完全不够全家吃一个月的。 总比没有好!他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把它拉出来,这是一个小木盒,确实很窄,两指宽,两指高,长度也只有一个手掌。 巴尔克把它小心地攥在手里,自己慢慢又从床下移出来。 掐灭烛火后,翻过身,需要让自己平息一下心跳和喘气,父亲大人,谢谢!上帝会保佑您! 他小心地打开,金条?不是,里面是一团紧密的棉絮,什么?棉絮!他失望的把它拉出来。 感觉有根长长的东西,原来是钩子,却不是黄金做的,就镀着珐琅的普通材质,类似织毛衣那样的形状,却又不像,因为尖头那一段是弯曲的。 这是? “唉!” 盒子被扔在地板上,“咚咚咚!”弹跳开,还有钩子在地板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门外传来女仆的敲门,“先生,您没事吧,需要帮忙吗?” “谢谢,我没事!” 他躺在地板上有气无力的回答,只是钩子? “拉!” 耳边仿佛又传来父亲临终时的嘶喊。 钩子?拉? 哦,是用钩子拉? 他那颗本不聪明的大脑,现在终于转起来,一翻身爬起,又慌忙找到那根钩子,爬到那只蝙蝠眼那里。 心在狂跳,像一个把全部身家倾掷一注的赌徒,他右手划了一个十字,低声祈祷,“上帝保佑!” 左手小心地将那个弯曲的钩子头部对准蝙蝠眼睛,那个孔。 钩头与眼洞是严丝合缝,对了,就是这样! 于是,慢慢将钩子顺着弧度放进去,大概进去约一指节的长度,有了空隙和拉扯的阻力后,钩头应该勾住了一个凹槽。 可以了吧? 他试试往回拉一下,没有动静,不会吧? 再次用力,“咵”的一声,只觉手里一松,坐倒在地,竟然一扇小暗门被拉了出来。 他欣喜若狂,大脑一片空白,呆了一会,再次爬过去。只见小门边的漆刚被剥离,难怪很难发现,门缝被掩盖上几层油漆了,若非有那只蝙蝠眼的孔被挖开,恐怕难见天日。 他忙转头倾听一下四周,没有其他动静,他跑去房门后侧耳,女仆应该不在门外。 强抑制住兴奋的心跳,转过身轻步来到那扇暗门前跪下,好期待能有让他们一家度过难关的小财富啊! 巴尔克将小烛台的蜡烛重新点燃,竟发现手哆嗦个不停,这是希望之光!上帝保佑!他狠狠地想。 烛光映照到了里面,怎么是一团棉絮? 棉絮?不可能的,命运怎会如此残酷?强烈的反差让巴尔克差点愤怒起来。他不甘心,一把掏出那团牢牢挤满空间的破棉絮。它是如此紧实,只能将其一小团一小团才能扯出来。 是吧,难道是我的苦难还不够多么?命运接着还要用这个来嘲笑我? 他一边扯,一边嘀咕,随着棉絮的减少,巴尔克开始宣泄出愤恨,“真是见鬼,受够了!” “我受够了!” 嗯,有布? 当他感觉手里的棉絮还带出一卷东西时,已来不及收手,它已被摔出老远,“咚”地撞在门上弹回到地板上同样发出“咚!” 他急忙循声望去,地上躺着的是个布卷。 突然门外好像有点响动,“美莱达?美莱达吗?你在外面吗?” 却没人回答,他疾步过去,侧耳倾听,接着把自己堵住门口,又猛拉开一条门缝。 外面空无一人,楼下传来一阵锅盘清洗的声音。他放下心,舒了口气,再度轻轻掩上房门。 他捡起布卷,包得很紧实,找来剪刀,小心剪开,棉絮里居然出现一个精巧的小手镯。此刻它在手心躺着,散放出金色和白色的微茫,那是黄金和钻石在他眼里的光华。 天哪! |
第029章 卡尔焚(黑死病2) 手心一把将它抓紧,是梦吗?犹自不敢确信眼前这一幕。 是,是真的!因为感觉到整个手掌都在享受着几十颗钻石棱角的美妙触感,那种沉甸甸的份量。 “上帝啊!幸好没有摔坏?我真是个蠢东西!” 他对着它轻声低语,仿佛对着某种有生命力的东西。忙把它用棉絮和布再次包好,又折身爬回去,手指又触到里面有大概十几个这样的布卷。 “哦,我的宝藏!我的,这下我们有救了!” 巴尔克把它们一个一个抽出来,轻轻放在地板上,从没想到父亲会留给自己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十几分钟后,地板上出现了一堆金饰品,有手镯、项链和头饰。上面有龙、海马、魔鬼、动植物,都是黄金,有些是涂上珐琅制成,有的还镶着珍珠,并有宝石或钻石镶边。 还会有什么? 尽管灯光照进去,里面已经空了,但手还在四处摸索,在他快够不着的地方,那个最深的隐秘处,触摸到一块有些像瓷器的地方,还有间隙。 什么东西需要这样谨慎? 他胳膊实在有些酸痛,于是休息一下。 巴尔克想起了那个钩子。 “咚,咚,”是门外女仆在敲门,“先生,您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是一个临时雇佣的女仆,做事确实尽责尽职,她只在晚上来,过夜则住在隔壁房间。 “哦,我没事,我们在谈一些事情。” 他现在还不敢对她说父亲去世,怕她要进来,露财在这个年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好的,先生,我先休息一会,您有事吩咐我吧。” “好!” 巴尔克抑制住兴奋,努力镇静地回答女仆的每一个问题。他已经拿到钩子,正在捣鼓着,不一会,他就顺利的取出小瓷盒,形状那个类似放钩子的木盒,有些份量。 这里面的东西,值得父亲藏这么深?他很疑惑,盒子盖的很紧居然一下翻不开。研究一下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滑槽式的。 于是他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一卷发黄的羊皮纸,难道是债券?或者什么值钱的契约?这年头契约还有用吗?他摇摇头,想要甩掉涌出的困扰。 不过他现在心情非常好,一切都显得如此温馨,父亲遗体在旁边也没再让他困扰。 他把它倒在手心,有一条泛白的红丝带捆在上面打了一个双蝴蝶小扣,他小心地拎着蝴蝶扣把纸卷放到地板上,接着按着纸卷拉开那个扣子。 巴尔克慢慢拉开它,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吊在嗓子眼那里,不过对于下辈子已经有了一半着落的人来说,没有这些也不会让他沮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而手却在微微发抖,谁都不会嫌财多,正如谁都不会怨命长。 但他看到的不是债券或者契约,而是一段文字,他看不明白的奇怪文字符号。 只有最后几行写的较为随意,是用亚特文写的,他看得明白。 “《结界秘境》 九分之一。 灵体,打开,真实世界。 肉身复原。 备注:凡吾子孙辈得之者,慎行!切记!切记!” 旁边有朵白色玫瑰,署名,是龙飞凤舞的花式签名,只能看出前两个是ED。 白色玫瑰他认识,那是约克王朝的标志,ED?莫非是爱德华三世的名字?不太可能的,那是皇族。他们的东西怎么会落到这里? 他看了几十遍,直到脑子里成为一团浆糊,也没有琢磨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算什么?预言? 巴尔克拿着这张皱巴巴的羊皮卷,眼皮猛地下沉,他意识到自己困了,好吧,今天到此为止,谢谢父亲大人!您给予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随手把羊皮卷又卷起来按照原样把它藏到了那个地方,然后把所有的金饰品也依次放了进去,所有棉絮和布条都填塞回去。 只留下了那个小镯子准备出手换钱,以度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待把所有痕迹都掩饰好,只有那扇暗门剥离的油漆暂时没办法复原。随后他整理一下思绪和平复心情,开门唤进还未休息的女仆,告知父亲已然离世,商量好如何一起操持后事。 虽然自己刚有了一笔不菲的遗产,但也不能在父亲葬礼上花费很多,那样会惹人怀疑。 只是必要的葬礼和棺木都是需要制备的,那样自己也会好受些。 尔后,他心满意足地住进另一个卧房,毕竟在这种乱世获得一笔不菲的安家费用,是非常愉悦的事情。 但他第二天就没爬起来,开始时是头疼发烧,第三天说起胡话,一个星期后和他父亲那样身上出现了紫黑色的斑点。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忙把妻子叫到身边,儿子也快8岁,虽然苦难岁月常常让孩子们思维早熟,但这些事情却还不能让儿子知道,小孩的口风毕竟不紧。 他把那个暗门宝藏告诉给妻子,嘱咐一定要抚养好儿子,至于那个盒子留给儿子,务必让他长大后才能看,切记。 过了几日,他就和父亲一样撒手人寰,留下那一堆来不及享受的财宝和无穷遗憾。 没多久,这幢房子只剩下儿子和那一堆财宝,母亲在开始发烧时就知道自己也已活不久,于是她马上教会儿子用钩子打开暗门。 但却忘记告诉他那个瓷盒的秘密。 八岁的卡尔有了新的伙伴,这是教堂开办的孤儿院,只有每天勉强的温饱和福音书。 卡尔很能干,但再能干也没法独自照顾好他,自从父母相继离世,在世间已无亲人。唯一选择只能是孤儿院,幸好那个女仆还会来看望他,也常带来一些吃的。这天会是比较快乐的日子,卡尔会把食物分给几个好朋友。 这是一个饿殍遍地,瘟疫横行的时期,死亡和饥饿逼迫着一个小孩过早地成熟在不相称的年纪。 卡尔如同莽荒原野上刚出生的小牛兽犊,四肢触地就必须开始学着跑,因为狼兽群和更凶猛的爬兽群早已在四面兽视眈眈。 所以当卡尔跑去到那个店门前挂着三个金球的典当行,掏出一个金耳环。高高在上的那个当铺主理就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着他,鼻腔哼着的怪异曲调也随着手里那颗金黄的物件而停歇了。 有戏,卡尔心喜,脸色依然如初。 主理一边取过手边的放大镜,再三查看翻转着手里这只在灯光下泛着暗黄色的老货,不时还瞟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卡尔。 一般当铺是不会管太多,毕竟它们是要赚钱,管我是偷的还是抢的,但这物件价值可大可小,全看出当的人好骗与否,这是卡尔的一位好朋友告诉他的。 眼前这个当铺主理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戒子一枚,成色三成,10英镑。” 他是觉得我这个瘦小孩子也不知是哪里偷来或者捡到的宝贝,冲着这个运气也只能给他最少的当钱,卡尔心想这位也太黑了吧。 “呸,30!” 如果是从上面看他的角度,应该是蓬乱头发下的一张坚毅的脸,此刻一双鹰眼燃着怒意,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主理从柜台里探出身,“可怜的孩子,是什么点燃了你的怒火?这些钱还不够你好好享受几天大餐吗?”他略带嬉笑着问,一口黄牙。 “30,不给就还给我!” “12,不可能再多了,谁知道哪天会有谁来找我要这个东西,你看我的风险有多大呀!”当铺主理的表情很严肃。 卡尔挺了下腰杆,“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哪怕是到警察局里我也会这样说,最少28,否则还给我!” 戒指被他紧捏在手里,眼珠在轱辘转,看来这个家伙本可以多赚一个月奖金,现在见我这人还挺硬气,吓唬不住我了。 “你看看,如果换了别家很可能就会报警了,我还是很照顾你的!” “我说了,报了警我也不怕!”不过卡尔还是有点怵,毕竟这笔财富不能暴露的。 “好吧,好吧!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你倒是看这里,哦,我们的牌价,你的这种货色最多就只值20英镑了。”他从柜台里拿出一本牌价表,胡乱地指给卡尔看,估计他也知道像自己这种街边的孩子不是小偷就是流浪孩,很少有念过书的。 一股无名火升起。 “哼,手镯,5成色,纯金镶钻,参考价150英镑?你指的是这个?” 当铺主理的手指在发抖,脸色开始发青。 卡尔有点小得意得将手指移向下面,“这里写,纯金戒指3成色参考价40,我可是打听了行情才来你这里的,我年纪虽小却也并不傻!” 主理的脸色已经发灰。 “哦,孩子,不要太过骄傲,那会让你一整天吃不好的,我也不过是指错地方,25英镑,这也是我最大的诚意了,你不能让我因此被老板责罚吧?看得出你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也该会有一副热心肠。”主理改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他,眼底难以掩盖的一丝愠怒。 卡尔乘他不注意,起跳将戒指夺到手里。 “哎,哎,您别,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嘛!”主理开始焦急。 卡尔撅起嘴,“我还有一个手镯,看来只能,过几天送旁边第三个街区的那家当铺去了。” “好了,好了,就28嘞!”主理边说,边伸手下来。 于是卡尔买了几袋米和油盐,还有些干面包。 够吃一阵了,让人送到家,家里十分凌乱,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已被洗劫一空。显然遭到几次贼偷,只有那张床还孤零零的在那里,如果能扛得动大概也早就没了。 当然里面是没人看得出其中猫腻的,小财富看来还比较安全。 食物也得藏起来,这是以防万一,如果孤儿院实在吃不饱,就回来烧一顿,白米饭也比饿着强百倍。 一会功夫,干面包就吃完。 眼下还得回孤儿院,这世道也只有在那里还算是安全的,至少没贼盗,还有几个小伙伴等着他带回去些口粮。卡尔喜欢看着这些朋友吃上他带给他们的食物,有一种成就感能让内心愉悦和满足。 不过,随着黑死病传播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一年下来,连当铺都快全部关门停业时,卡尔那些金饰品能换到的钱越来越贬值,并且也差不多全典当完了。 孤儿院里的几十个孩子也饿死病死,只剩下他和几个小伙伴还能凑合活着。 这天凌晨,卡尔他们睡得正沉,突然被人摇醒,远处有嘈杂的声音,“快跑吧,孩子们,到处在失火,这里待不住了,孩子们,上帝保佑你们!” 烟雾已开始弥漫在四周,大家怪叫着,卡尔迅速穿好衣服,奔跑下楼,孤儿院也已燃起火焰,冒着浓烟冲过几个街心,总算这里还能喘上几口气。 卡尔发现伙伴们都已失散,红光映照着天穹,一场大灾难已经降临人间。 上帝在惩罚我们吗?卡尔猛然想起,哎呀!完了,他的家,还有那张床里藏着的最后一个手镯。 几天后,卡尔才躲过这场灾难,勉强能从无数残垣断壁中找到家。幸好,卡尔家的房屋是用砖砌成的,很多木质结构的房子已化为灰烬了。 二楼还能勉强爬上去,木质楼梯扶手和门都已成黑焦炭,像沿路那些未及清理而被烧成碳的焦尸,一根根杵在那里,一碰就碎。 得小心!卡尔一边爬一边祈祷不要塌。 房顶已被洞穿,在十多根参差不齐的漆黑木炭中露出惨白的天空,原本的地板都成了焦炭,还有到处落下的焦木和残瓦。 世界末日!瘟疫还不够吗,还要再来一次大火? 我的那张床?哦,它还在那里,只是已变为几大堆焦炭,有几缕青烟还在底下袅袅升起。 黄金可不会消失,只会融化!卡尔想。 头顶似乎有什么在响动,那是一些断梁随时要断裂掉落的“吱吱嘎嘎”声。 我要不要冒这个险? 犹豫几秒,一跺脚,终于还是冲了进去,迅速翻找, 好烫! “哐啷!”在旁边,落下几块瓦片,溅起很多烟尘。 不行了,天要塌!手一抖,向上望了下,继续吧!我的命能值几个钱?只是动作得更快。 突然,传来怪异扭曲的巨响,惊跳跑开,一根断梁正好砸在了他原来蹲着的位置旁,更多烟雾在碎屑中爆开。 “上帝保佑我!” 在胸前迅速划了一个十字,舒了口气,又强自镇定下来,必须沉稳!必须!凡事沉住气!父亲教导的话。 唉,太危险了,能感觉那些残梁还在不断地扭动震颤,要不,我还是走吧! 正犹豫间,透过烟尘间隙,看见半个手镯在那堆焦炭下闪烁着金光。而举头再看上面则是那些正向下扭动着庞大身躯的焦黑巨蟒,每一根落下都足以将他碾碎。 还是再次冲进去。 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每次机遇都得用命搏。 “轰”的一声,在颅腔里炸开,身体往前扑倒,一片漆黑,仿佛瞬间沉入深海。 一阵阵刺痛让意识在逐渐醒转,下意识摸着脖子,针扎似的刺痛是那里传来的,很快又被后脑的撕裂痛感压抑住。 还好,我还知道痛!脑子里在庆幸自己还活着的现实。 咦? 我怎么在一个人的怀里? |
第030章 卡尔焚(九鼎之密) 抬起头,在变得稀疏烟雾中模糊看到女仆正抱着他? 女仆?美莱达? 确实是她,总是照顾自己的人,有些温暖和安心,卡尔不觉又闭上眼,头脑昏昏沉沉,“卡尔,小卡尔!”是她在轻声呼唤他。 “是你救了我吗?美莱达?”他很艰难地吐字,胸腔的烟雾和后脑壳的疼痛一起让卡尔的神经蹦跳着。 卡尔又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到美莱达的嘴角滴着血,“怎么您也受伤了?” “我没有,卡尔。” “啊?你”惊恐地看到美莱达在说话时露出的两颗尖利犬牙。女仆有种无法遏制的哀痛,两滴泪从眼角滴落,“对,是我救了你,小卡尔,你差点就死了,是,是被那根房梁,因此我不得不这样做!” “你怎么做的?”卡尔心头一紧,吸血鬼在这里可不是仅存在传说。想挣扎着推开她,但全身还是瘫软无力,“我,我差点?死了?”浑浊的大脑在艰难爬取每一条线索,她是吸血鬼!我死了没有? “头还痛吧,卡尔你看看地上那摊血,那就是你的啊,唉!”她重重叹口气,说的每个字都让他胆战心寒。 那摊满布着尘埃已呈黑色干涸的血,是他的?卡尔伸手摸向后脑,这时候才发现头上包了一层衣服,好痛! 再次望向身边的血,让人惊悚。“你该庆幸的,如果不是我正好路过这里。”她一边在努力地掩饰那两颗尖牙,卡尔一阵颤抖,想抽身离开。 美莱达紧紧抱着他,“没必要了,卡尔你现在也是食血者,我们已经是同族了。”美莱达想努力微笑起来,两颗齿尖又摩挲着唇边。 “不!” “不不,我不想!”卡尔大喊,奋力扭动身子,一股愤恨支撑着他,终于挣脱开她。接着一把扯掉那层包裹伤口的衣服,此刻,卡尔完全被愤怒吞没了。 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平静下来。 美莱达重又包扎好卡尔的伤口,她的双手异常灵巧和温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小卡尔问,那股压抑不住的愤恨,变成吸血鬼全因她吸了他的血,难怪刚才的脖子这么刺疼。 “正如你知道的那样,我是一个吸血者,你今天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如果不想死去,只有将你转化为吸血者。”美莱达很平静的解释。 “其实你哪怕没有被砸,也恐怕活不长了,你自己看看手臂。” 我的手臂怎么了?卡尔抬起胳膊,拉开破旧的衣袖,赫然有几块淡黑色的凸起,“黑死病!”卡尔惊叫,难怪我最近几天有些咳嗽,脖子还痛。 “是的,黑死病,不出半个月就会和你父母那样死去!”美莱达有些忧伤。 “那我现在算是活了?”卡尔脑子一片混沌,残留着一丝理智。 “活着的,你不是还好好的么?” 卡尔再次摸摸脸和身体,确实,身体还在!但又奇怪起来,“为什么一定要变成吸血鬼才能活下去?” 美莱达的眼神看向他又绕了过去,“这就是吸血者的能力,上天仁慈,赐予我们这副不死之身。” “那我现在已经是吸血鬼?还是人?”卡尔残存着一线希望。 “跟我走吧,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美莱达站起身,语气坚决,卡尔正彷徨无计,“我能去哪里?” “去我现在工作的地方,那家人,嗯,还算,很好,他们应该会答应你住那里的。” 先活下去再说吧,至于用人还是吸血鬼的方式存在,很重要么?卡尔做出了抉择,摇晃着站起身,美莱达搀扶着他。 “十分感谢您!”卡尔努力挤出微笑,“没关系,”美莱达一把将他抱起,一步步走下残破的阶梯。 外面到处是废墟,一辆马车正等着他们,一位面目有些狰狞的马夫叼着烟斗,向他们点点头。 这个也是吸血鬼吗?卡尔没敢问。 马车里,卡尔无力的躺在那里,需要慢慢习惯现在的我,一个小吸血鬼! 一路上格外颠簸,不时传来哭泣,砖瓦掉落以及房屋的倒塌声。而阳光已越来越灼热耀眼,伸手想拉上窗帘,仿佛用尽全身气力也够不到,美莱达忙帮他扯过窗帘,车里顿时阴暗舒服起来。 “谢谢,为什么我这么怕光?”卡尔奇怪地问,“这是因为我们的体质不适应阳光,以后人类的白天就是我们的黑夜,反之亦然。” 卡尔愣了半天,人类,吸血鬼,我是后者了,“好吧!”叹气一声,人生别无选择,只得认命。 马车应该是进入了一个颇为豪华的庄园,卡尔在被风撩开的窗帘缝隙中看到庄园大门是镀金的雕花栏杆,还有高高在上的雕塑。 美莱达用布遮着脸走下马车,阳光在敞开的车门**入灼烧着他,卡尔呻吟着蜷曲自己尽量躲避,美莱达迅速将一件袍子遮住卡尔全身,又抱进房间。 她力气好大,外面好热,像身处在一个大蒸锅里。 这是一个阴暗的半地下室。 卡尔舒口气,感觉好多了,现在也恢复些许力气,可以走路了。尽管下面没有灯光,但奇怪他看得很清,这是一条客厅,那边还有一个楼梯口通往下面的未知空间。 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油画,看上去是一个家族历代的肖像,大理石铺面的墙壁和地砖上有显得很昂贵的地毯。 地下室也这么考究?卡尔忘记了失落与愤恨,被好奇心牵引过去。 “请跟着我吧,” 美莱达将他引向地下一层,一条走廊,两边是一些房门。 美莱达指着其中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面积并不小,居然还有一个浴室,所有家舍用具一应俱全。 “这是我帮您选的房间,觉得还好么,卡尔?” 卡尔很感动,“当然,感激不尽!”接着补充,“对了,如有必要,我得当面感谢那位好心人。” 美莱达一愣,转而微笑着说,“嗯,他会见你的,不过今天你休息吧。没什么比睡眠更重要的事,对现在的你而言。晚安,小卡尔先生。” “晚安,美莱达女士。”卡尔欠身致意,美莱达微笑着躬身离开。 终于见到了床,现在好困啊,鞋也忘了脱,跑步将他扔了进去。唉,吸血鬼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吗?怎么不觉得肚子饿?卡尔翻了个身,上面有一盏颇为精致的吊灯。 也好,至少现在有不死之身了,不必每天愁着吃不饱,什么时候会传染到黑死病。卡尔这样宽慰着他。 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在疯狂地到处找食。 我好热! 好渴! 哪里飘来的血腥味让他的牙齿变得奇痒难耐,伸手摸上去,两边居然已长出两个锋利的犬牙。 这是吸血鬼的标配吧,一个小吸血鬼诞生了吗?卡尔心中扬起一阵对世界的极度恶意。 什么?这是哪里?咧开嘴,抬头向天,夜的世界依然冰冷,只是现在我已全然不惧!这是一个该诅咒的世界吧! 我要你们见血! 我要报复! 利齿在手臂上划过,有几道血痕,无比清冷的月光,在猩红眼瞳中亦是如此血红。 此刻正蹲伏于民宅烟囱之上的他,热血在冰凉的皮肤下逐渐沸腾,人血! 人之血! |
这是一片尚未遭到火灾荼毒的街区,总有人来人往,裹着人皮的人们在血液里跳动着鲜活生命的节律。 你们在为我存储食粮,你们就是我的粮仓。 终于,那端传来的“哒哒”皮鞋声,那是一个女人正向他这边走来,她刚从马车上走下,步伐如此优雅。 饥渴,让血液蒸腾,全部身躯猛然收缩。 血!血!!血!!! 纵身跃起,瓦片在脚下迅速破碎,“噼啪”声已惊动到她,用身体赚些救命钱回家的女人,那是一张苍白娟丽的脸庞,此时正惊恐地望向他...... 那是脖颈部位最柔软的地方,齿间、唇、舌尖以及口腔都在享受着世间最奇妙的食物,对,如此芬芳,甜美,这是一泓直接注入心底的芳泉。 醉血,眩晕。 芳躯在手里终于滑落。 那不是梦,每隔一段时间,卡尔就会从这种梦里醒来,唇齿间的血腥味,衣襟的斑斑血迹就会提示他,这真的不是一场梦。 每次卡尔都会忏悔这种堕落行为,并为伤害到无辜的人而倍感羞愧。 这种困惑也无人倾诉,昔日的小伙伴们都已各投出路,而且他也只在晚上才敢出去。美莱达虽能说上一点话,但又有何用? 只有瓦砾和死尸的街上,悔恨总是被抑制不住的渴望征服。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区隔,仿佛长达一个世纪。多想回到孤儿院的那种日子,虽然苦却有实在的乐趣,现在身体早已回不到过去,夜幕垂临,胸中就会燃起嗜血欲望。 已经有3条人命被他掠走,齿尖进入的那刻就会全然忘却了留下活人的忠告,那是美莱达的谆谆告诫…… 十年后,原本的女仆美莱达如今成了母亲美莱达,她每天悉心照顾着卡尔的起居。卡尔也已长成一位翩翩少年,美莱达料理的非常好。 因为她有些额外的收入,所以也会让卡尔穿着体面,还请私教,还有余钱使他不时地出入于高档的社交圈。 甚至还拥有了几位少女的青睐。 这是母亲在弥补她的过去么?卡尔很多时候会扪心自问。显然,美莱达的种种关切并没有消除卡尔的疑虑。 随着年龄增长和心智成熟,各种疑窦如野火一般蹿升蔓延。 |
他头上那个伤疤为什么是在后脑勺?女仆就是现在的母亲,她在抱着他之前,那股劲风是往后脑袭来的,而房梁不应该是垂直落在头顶上吗?当时我并没有弯腰的举动。 而更奇怪的是,美莱达怎么会正好路过这里?既然路过为什么还会上来?到一个几成废墟的所在。 吸血者需要钱吗?她为什么要来照顾我的祖父、父亲、母亲还有我? 马车里正好有一件给我遮住阳光的披风? 另外,她知道我要去?所以当天就安排好了我的住所,房间里甚至还放着我的一些器物。 如此等等让卡尔困惑不已的问题。 这天凌晨,卡尔刚饱饮了一场血餐,头脑昏沉,那是一个醉汉,他几乎没有费力的将他吸食。事后卡尔就像也喝醉了酒那样眩晕,这不是醉血完全是醉酒。 |
倒卧沙发上,不觉吐了一地,眼前是一片红晕散开在沙发套边缘和地板上。 不一会,脸被手掌轻轻托起,一块温软的毛巾擦拭着他。 按照老习惯,每次醉血后母亲美莱达就会进来为他细心擦拭,现在又搀扶起他躺下。卡尔看见她准备开始擦地板。 “为什么?” 卡尔再也忍不住,用手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要杀我?”声音之高连他也惊了。 美莱达全身一颤,望向他的脸上如此苍白,“为什么?”这是咆哮,感觉他的面容是如此扭曲,“为什么!!!”声音在房间里回旋。 美莱达好像刚睡醒,她从呆滞中努力挣脱出来,扑上来用力捂住卡尔的嘴,“卡尔,卡尔你别叫了,求求你!” “那请你告诉我!” |
卡尔摔开她的手。 “我,我不知道,真的,如果你还想活,就什么都别问!”美莱达惊慌失措,转头四顾。 “你觉得我这样子还算是活着吗?” 卡尔尖声重复着,“你觉得我像活着吗?”内心的郁闷几欲将他脑子撑裂。 “对,你的肉身还活着,但你如果还继续吼叫,今天会连这幅身体都保不住的!”美莱达终于冷静下来,她身体僵直,言语似冰,双眼射来彻骨寒光。 卡尔一激灵,近十年来,这个母亲从来都是温言软语,不曾对他有丝毫的凶厉。但卡尔不是别人,我是卡尔,身上血脉也许有着特殊传承,这也是他祖父曾对自己说过的。 卡尔回瞪过去,用更冰冷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用一柄尖锥扎透美莱达那颗坚硬的心。 美莱达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也许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卡尔,那个曾经很好糊弄的孩子,我长大了,没有谁的力量能控制住我。 但美莱达的两行热泪滚落下来,她跪下,伏地痛哭。于是卡尔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毕竟这十年,母亲的身份让他的心还保持着那点柔软,“好吧,我不逼你。” 撂下这句话,卡尔飞奔出门。 |
第031章 卡尔焚(九鼎之密2) 在外游荡了好几天,这次是倒在一个钟楼里。 美莱达不知怎么找上了他,卡尔又一次喝醉血,醒来,美莱达正为他擦拭着脸上泪痕和嘴里溢出的血渍。 卡尔向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又有点昏沉欲睡,“卡尔啊,你本该是一个多么俊朗和有着前途的青年,可是,唉!”听到美莱达没来由地嘟囔出这句话。 接着就被晃醒,“卡尔,卡尔!我的儿!你快走,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卡尔还是有点迷糊,“怎么?他们知道了?”卡尔知道他们正是那幢庄园的主人,也是血盟会的会长,他们能量很大。 “我们斗不过的,”美莱达犹豫一下,“他们本就掌控着一切,包括你我的生死,如果不是你还有价值。” “价值?什么价值?”卡尔清醒过来,她终于肯说实话了,对此他颇为好奇,我居然还有价值,一个吸血鬼,整天只知道喝人血,怎么可能还有价值? “他们派我服侍你祖父、父母,就是为了找到那张床里的瓷盒。” 卡尔惊诧,原来她早知道了,“什么瓷盒?我只看到一些金饰品。” 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美莱达踟躇着终于说了出来,“有的,在金饰品一起,自从你祖父离世第二天,就被我取走了。” 美莱达咬咬嘴唇,“索性全说给你听吧!还有把你打死再救活成为吸血者,就是他们安排的,只不过打你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马车夫,也就是那个园丁。” “他们威胁,威胁,如果我不照做就把我肉身也一起焚毁,灵魂就被他们堕入无间地狱。我实在真的,很抱歉!”美莱达在那里捂嘴抽噎起来。 “那瓷盒的秘密?是什么?” “来不及了,你得快点离开这里,他们很快就会查到这里的,”美莱达异常焦躁,“为什么他们以前从不关心我的存在,今天?” “对,因为你这几天就会......”美莱达没说完,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鼓楼楼梯下传来,“就会找你回去做些事情,你也长大成人了,该帮你母亲做事养家,至于什么秘密?恐怕,她也是没资格知道的!” 接着出现了一个披着血红披风的男人,他身材魁梧,圆滚滚的光头留着络腮胡,浓眉下的一双环眼不怒自威,庄园主。 美莱达止不住的颤抖,但她还是奋力推开他,疯狂嘶吼,“快跑!”卡尔一怔,急忙起身。 “跑?”字声尚未消散,红影闪过,挡住了他去路。前面是扇大窗,想朝外破窗而去的势头一时被阻。 美莱达突然冲过来将庄园主的双腿抱住,“跑啊!” 卡尔刚想动作,一只手已被死死擒住,剧痛从手腕那里传来,这是一股强大力量,他完全反抗不了。 “嘭”的一声,接着一个闷哼,美莱达被他踹到了楼板那里,又弹了回来。 “母亲!” “我没事,你,你快,跑,”美莱达喷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蓦地,头顶似被重物击打后的炸裂,昏眩,四周急遽暗沉,如坠冰窟。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卡尔他一定会帮你们找到你们所要的!”耳边传来的好像是母亲哀求声,卡尔悠悠醒转,依然头疼欲裂。 这是哪里?好热。 眼前弥漫着一些蓝雾,惊觉原来是几百根手臂粗细的蜡烛围着他点燃,烛火在夜空里释放着淡蓝的烟,他们想做什么?卡尔挣扎了一下,发觉已被捆在柱子上,而美莱达是在旁边不远的另一根柱子。 卡尔张了下嘴,发现能说话,“无论你们想干什么?我不希望连累到美莱达,先把她放了!”于是向那几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喊话。 “卡尔先生,您今天的表现可不太友善,现在么,咳,如果您不那么狂躁,也许我们可以谈。”一片烛光的对面里有一个暗影正对他说。 卡尔强压抑住愤怒,眼前人就是让他变成吸血鬼的始作俑者,恨不能吞了他,“你说!”牙齿都在发颤。 “很好,哈哈,算你还看得清大局,我很欣赏!哈哈!”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了!您的欣赏!”卡尔冷笑。 “这样,如果您答应我们的要求,美莱达女士自然可以立刻离开这里。”那个重新变得冰冷的声音似乎能压抑住几百根灼热的蓝焰。 “不,卡尔,你不要.......”美莱达还没说完,就被堵上了嘴,她奋力挣扎但毫无用处。 “什么要求?”卡尔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锐利。 “当然是任何要求,哼哼,你有选择么?”那个声音盖过噼啪作响的烛火。 “呵呵,好,我答应你们任何要求,放了她!”卡尔没有犹豫,一边尽力收拢着愤恨。 “好!解开美莱达,把她关到3号楼。”有几个黑影冲过来,把呜咽挣扎的美莱达拖了出去。 “你不是说放了她吗!这就是你的承诺?”卡尔终于抑制不住愤怒,吼出声。 “看来您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冷静,等您听清楚我们的条件,最后谈妥后,美莱达自然会秋毫无伤,只不过我们对于怎么放的问题有不同的理解。我们可不愿意她走出这个庄园,她将成为我们的贵客,一位衣食无忧,永久的贵客!” “您还真是一位无耻鼠辈!”卡尔狠狠往地下啐了一口痰。 “鼠辈,这话有点不太友好。我还是那句话,您有选择么?如果没有,请别废话!”那个语气变得更冷冽。 卡尔吞下脏话,唇角被自己咬出了血。 那个人在黑影中挥挥手,让四周站着的数十人统统离开,只留下那边高台上围坐着的几个人。 开始了吗?透过蓝雾的间隙,有点看清楚了,那当然就是庄园主光头格拉斯。 “想必您也知道了,我们派美莱达来就是为了那个小东西,至于那里面的小秘密,关联着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命运。”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几个人。 一定是什么瓷盒,卡尔支起耳朵,忍不住问“哦,是那个瓷盒里的吗?” “哦,正是,您了解到了什么?” “当然没有,我只知道瓷盒,其他一概不知。”卡尔冷冷地回复他,“谅你也不会清楚。”格拉斯继续说,“您必须代表我们去找到这个秘密,并且要在规定时间内,否则您母亲美莱达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卡尔沉默,他需要听听什么秘密值得格拉斯他们这么做。 格拉斯继续着,“那是遥远东方的古老秘密!” 接着,他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卡尔祖父的那份家族多年流传的书卷上,写的方块字,就是龙国古汉字,小篆,里面谈到关于九鼎的传说。 据说在龙国的远古朝,有一位道家高人告诉先皇,把九鼎深埋于地底,经过百年以上就可以产生出影九鼎,年代越久能量越大。如果把这九个鼎分布于世界上各个合适的地域,一旦生成了影鼎就会成为一片法阵,每片法阵会产生出各自不同的结界秘境。这种秘境有着不可思议的能量,而每只鼎域之间又会与世界各地的其他鼎域发生隐秘互动,其能量和作用超乎想象。 而所有法阵形成的结界秘境对灵体有一种特殊作用,就是可以让自己在百年之后重新恢复肉身。 卡尔听得目瞪口呆,“秘境对你们有什么用?” “那个结界秘境能让灵体触摸到真实世界,就连我们吸血者也能吸到真正的血液,甚至恢复人身,您说有没有用?”格拉斯发出一阵撕心的笑声。 “为什么选择我?”卡尔问。 “拿到密卷这十年来,我们一直试图按那张羊皮纸上的信息寻找,很不幸,最终还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也许没有皇族血统的人是找不到的,也许羊皮纸上写的是真的,唯有你们这样血统的人才能找到并开启那个结界秘境。”格拉斯阴恻恻地说,话音也有些无奈。 “我是皇族血统?”卡尔苦笑着,‘一个有着皇族血统的吸血鬼?’ “嗯,有些事只是假设,不过你的血统似乎不假!” “好吧,现在可以放我了吗?我准备好了,任何时候都可以是一个好的开始。”卡尔全身被绑得生疼,嘴唇干裂,越舔越干,好想出去喝顿好的人血大餐! 七个人的座位那里传来一阵窃笑。 “难道你们没听清楚吗?我会为你们找到那个什么秘境的!”卡尔立刻很庄重的表示,他很渴,浑身也开始燥热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眼前这一切布的是什么法术? “是的,是的,你当然会!”中间的格拉斯异常撕裂的干笑着,让凝固着的空气中有刺骨寒意。 接着他一挥手,约四个人起身走下阶梯,“你们,你们是真的放我?”卡尔开始觉得哪里不对。 突然,在烛火的余晖暗影下,他周围的地面除了那几圈蜡烛,还隐隐有着十几道大圈,仔细看竟然是用猩红的血和白色的物质涂写,它们是一个个紧排的非常奇特的符文。 “你们想做什么?格拉斯?你不需要我寻找密境了吗?”卡尔觉得情况很糟,叫喊声漂浮在无星空的暗夜很快就被消散吞噬。 “我们来放你!” 格拉斯还是那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接着卡尔看到他们把一根根新木炭按照一定规律,摆到他脚下,每根木炭上都有红与白色相间的符文。 天哪,他们这是想烧死我吗?卡尔恐惧起来,火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可怕的。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卡尔厉声大喊,声音在宽广的旷野中震荡。 “我不是答应你们了吗?”卡尔差点就开始哭求,毕竟吸血鬼的肉身如果被烧那是极其痛苦的,美莱达就是畏惧这样的酷刑向他们诚服的。 “对不起,我们血盟会有句老话,凡事只有为自己,才做得刚刚好!” “另外,这也只是一种保障!”他声似鬼魅,如一根带刺的荆棘在幽暗深处向他心底攀爬而来。 “什么保障,你们这群下地狱的禽兽!” “很好,怒气会将让您的血液蒸腾掉杂质,它会更高贵。哦,我们确实在释放您,卸下您这副肉身躯壳,它是无用且堕落的,唯有释放出您那高贵的灵魂,才能得到您与我想要的东西!”格拉斯似在高声赞颂。 接着他又对着那根捆绑着卡尔的立柱指向的无垠星空,双手合掌,开始喃喃自语。 接着格拉斯起身,那里响起诡异的念诵声,七人已齐齐站起,七条黑影在一步步逼近他,“放开我,放开我!我保证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卡尔奋力挣扎,然而哪怕皮开肉绽也难以松动。 念诵声开始加速,与卡尔的嘶吼混合在一起在上空盘旋,“格拉斯,我要杀了你,一个个杀了你们,我一定会将你们杀得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格拉斯第一个走下阶梯,卷起衣袍跨过蜡烛,仿佛烛火对他毫无伤害,格拉斯站在他面前下面的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打上恐怖的红蓝晕色。 卡尔猛咬破舌尖向他面门啐了口血沫。 格拉斯并没有回避,他的血红眼珠凝视着卡尔,里面蕴含着令人窒息的东西,格拉斯嘴里念诵还在继续。 突然他伸手抓向卡尔,“刺啦!”一下撕开卡尔的衣襟,接着头发也被抓扯着拧向另一边,脖颈那里传来冰凉的寒意,他要喝血?吸血鬼能喝吸血鬼的血吗?卡尔猛力挣扎嘶叫,无奈对方双手如钳。 格拉斯的身体紧靠上来压制住卡尔奋力扭动的身体。 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吗?没有肉身的束缚,你会更自由!” 接着是毛骨悚然的一排冰冷利齿在他脖子皮肤上的摩擦,原来人类也是这样被我啃咬的吧,该有多么绝望! “享受吧,” 一排牙齿中的两颗已渐长,快要扎破皮肤。卡尔狂跳的心几乎就要停止,喉头已嘶叫不出声音,因为脖子整个被扭着,已几乎窒息。 “人世间的应得之物,及我们的期许,总是两厢生宜!” 突然两颗尖齿如刀插进他血肉,痛至心扉。 “啊!!!”卡尔只能从扭转的喉头处挤出一声惨嚎。 他全身的血液在格拉斯的喉头滚动中被其疯狂吞咽。 卡尔好像能看到自己,那个被捆绑在火柱上的,那个已不再抽搐,哀嚎渐息的人,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肌肤竟开始收缩起皱,似乎血已被吸干吮尽。 而旁边的格拉斯却是容光焕发,竟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 “卡尔,你流淌着皇族高贵的血液,浪费可真是一种耻辱。”他松开压制的手,打一个饱嗝,仰天狂笑。 卡尔又回到自己身体,这毫无知觉的身躯,仿佛是一捆干瘪的枯柴。 但紧接着被灼烧的热浪痛醒。 火! 火! 周围已经开始灼热起来,那是逐渐升高的烈焰。 卡尔痛苦地扭动,双脚很快就变得麻木,其他部位也会是这样吗?那还算好。 猛然想起孤儿院的嬷嬷教会他的祷告。 “上帝啊,请您拯救我!”火焰中的声音沙哑微弱,已无生机。 “上帝救我!” “救我!” “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 …… 声声哀嚎泯灭在焦木的噼啪声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迅速攀升的烈焰白光和惨痛吞没…… 卡尔自此成了卡尔焚,千年以来,他一直都在不断寻找能恢复肉身的鼎域秘境,灵体态优势确实是肉身不能比拟的,他终于寻找到了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紫薇山山底的入口,这个曾经的羽化洞,后来的孔道又被其他墓葬所占据,而找到困灵阵说明秘境已经距此不远。 怀揣千年的怨毒让他永不停息,每次舔尽伤口残血,都会让他誓做吸血鬼王的心志重燃。 |
第032章 影茶 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甲鲲已在外面逛了很久,这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从开着河莲的湖畔一路游荡到有着大庙的地方,所有人都穿着陌生服饰。 自从域内搬到域外世界,他的心情一直低落,这个既陌生又粗陋的市域让甲鲲完全融不进去。 已很久没这么尽兴了,他很快又被题写着瞻园匾额的公园景致吸引,这种清幽素雅的楼榭亭台和奇峰叠嶂是他平生仅见。 域内虽说也有类似的亭台楼阁,但和眼前相比不值一提。 不觉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那里有座古城墙,这是哪儿了?他突然疲累至极,只得挨着墙根坐下歇息一会。 奇怪的是天色总是雾蒙蒙的,他不清楚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街上行人稀少,两边的店铺也都紧闭着。 陌生环境给人诡异的感觉,他说不上哪里不对。 昏暗街灯逐次亮起,让周围建筑更加隐晦不堪,到了晚上了吗?那该回去了,他准备返身,但远处似乎出现了些许光亮和喧嚣。 嗯?定睛望过去,那里好像是一个集市,就在一大片拆迁楼房的空旷地上,许多未拆和拆了一半的老旧房屋在旁边杵着,那些配着黑色窗洞的残楼,在夜幕里,就像一个个失去眼睛和灵魂的东西在凝视他。 甲鲲有些发憷,不过好奇心催促着他,会有些古董吗?甲鲲很爱古玩,因为从小就写写画画,自然会关注历史上的古玩器具。尤其是远古历史的物事更让人心动。 “奇怪,这么热闹?” 走到近前,这个集市居然一眼望不到头,点点昏黄的灯火一直延展到黑暗尽头。在他眼前矗立着一座高大牌坊,上边还挂了几排白灯笼? “白灯笼?怎么会有白色的?” 甲鲲未品咂出其中含义,灯笼一般只有在节日里才见到的,难道不是红色的么?甲鲲觉得新鲜。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光环在上元古玩城这几个题字的匾额上晃动。 上元?这是什么地方,甲鲲也没让疑虑停留,很快就被前面穿着各种稀奇衣服的人和商铺吸引。 从牌坊的三个大门洞望去,街边两排的很多店铺门头上也挂满了白纸灯笼,闪烁的光影下是攒动着的人群,居然有好多古董店。 古董! 甲鲲心中顿喜,他的身体又顺着人流,一路游荡。二手店,算卦店,还有卖古代服饰的店铺。街边铺满了各色地摊,被一堆堆人围着报价砍价。 古玩店是甲鲲再累都不肯放过的,虽然他兜里没钱,过过眼瘾也好。 突然有点腿抽筋,大概只逛了十几家店铺,黑白门头上写着一鼎世家,“这里店铺怎么都用黑白灰配色?”甲鲲越来越迷茫,而且游玩的人也个个没什么血色,难道他们都吃素不成? 他跨进店铺,继续转悠。 里面陈列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青铜器皿,中间位置用布带围起来的一个大鼎特别醒目。 古青铜色的鼎身是长方形的,四个长脚稳稳地落在地面,两只巨大的方形鼎耳让这个器皿显得雄伟,虽然鼎身只不到一米的长度。 记得他小时候随父亲出差去过国域博物馆看到过那只远古朝的戊鼎,形制与这个相仿,但戊鼎的四周铸有精巧的盘龙纹和饕餮纹,而这个鼎身上则是一些看不明白的复杂图案。 想起戊鼎的腹部刻有戊字,不好意思去麻烦店老板,于是他往腹内察看,却什么也看不清,便用手伸进去试图触摸到什么文字。 老板是一位中年人,面容清瘦,细眼弯眉,看不出真实年龄,他正踱步过来,问甲鲲,“您好,请问是对这鼎器有兴趣吗?” 甲鲲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哦,我只是看看,这只鼎挺大的,不知道是什么鼎?想摸摸里面有没有字。” “这是牛兽鼎。” “仿制的真好,好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甲鲲觉得它像真的一样,但这里应该没有真鼎,国域文物怎么可以买卖呢? “嗯,确实,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老板够实诚。 甲鲲看他又继续走到自己身边,"这是影鼎,您不知道么?"老板饶富兴味地审视起他。 “影鼎?不是刚才说牛兽鼎吗?” 甲鲲有点不安,边说心里边想,又是什么影鼎?唬我呢。 老板盯了他一会,“哦,有生人气,第一次来这儿吧?” “生人气?我没有生你的气啊?”甲鲲觉得此人好生怪异,他刚想拔腿走路。但见老板微笑着拍拍他肩膀,然后示意跟他进内屋,也不管店中的其他顾客,径自向屋内走去。 咦?这老板什么路数?不会来个强买强卖吧?不过看着也挺和善,管他呢,反正我又没钱。于是随他进内堂。 里面竟是一间宽大的好像是安派建筑风格的大堂,但有些阴暗,灯光也是暗沉的。 中间一副六尺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一言九鼎为大信,允诺千金是致诚》的对联各挂在山水画两边,被镶嵌在黑棕色的镜框里,显得大气蓬勃,气韵生动。 上面是一副黑底白字的匾额,《一鼎世家》 一排供桌上摆着财神和贡品香烛。两边各五张嵌着圆形大理石画的红木圈椅,每张椅子中间的案机上摆放着一个个小盆景。这种装饰和家具甲鲲只在历史书籍和少数园林里面看到。 他觉得特别舒适和亲切,好像这种气场竟与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相接,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情绪?甲鲲自忖。 甲鲲在圈椅前,还用手握住摇了一下,这些可都是远古老式家具,很沉,它们释放着的气息衔接着那些久远年代。第一次置身于这么富有古意的居室,甲鲲异常安逸,他很中意这种古雅风格的环境。 中年人示意落座,甲鲲随着主人分宾主坐下,老板唤出一个年轻人泡茶,甲鲲没听清什么茶,那个年轻人向他点了点头后,就去往内屋。 好一会,他端来一个黑漆金边的方木盘,里面盛着一只紫砂壶和两个茶杯,轻轻放在他们旁边,接着便依照店主的意思去店铺那里。 这是个紫砂壶,壶盖是一支盘着的梅花,花已盛放,壶柄也是一支梅骨,壶身刻着冰清玉洁四个铁线篆,古雅端庄。整个壶玉润而有灵气。 “小伙子老夫能否请问您姓名?” 耳边传来老板的声音,甲鲲忙收回目光,端正身体,“哦,我叫甲鲲,甲乙的甲,鲲鹏的鲲。” “哦,很有意思的名字。”中年人摸着下巴,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请教先生贵姓?” “不敢言贵,我姓万名文生。” “原来是万老板。” “叫我万先生就好。” “好的,万先生,那我能否请教一下,什么叫影鼎?”甲鲲有些心急,中年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先尝尝我这里的茶,不必拘于俗礼。” 甲鲲觉得该淡定一些,凡事都不能急,他忘了是谁告诫自己的了。于是端起茶杯,学他的样子,用杯盖撇了下浮在上面的茶沫,异样的香窜入鼻腔,沁入心扉。 甲鲲以前也时常闻到茶香,好像某人家里也有好多茶叶的,但好像没有这么清雅,甲鲲没有想起到底是谁家有茶,“好茶!”他不由赞叹一声。 中年人在旁边问他,“这茶,确实还可以么?” “比我闻过的茶香都特殊,说不上来的清香。”甲鲲的脑际和鼻腔还在萦绕着这股清芳。 甲鲲只能做简单的表达,因为没有他好像并没有饮茶习惯,他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仿佛自己是另一个人似的完全记不清自己来自哪里,只记得简单的一点讯息。 “嗯,是的,尤其当我们荡清一些细枝末节的俗事,水用高温晕化出茶叶的芬芳,茶与水的不断交融,慢慢变成我们所见、所闻、所尝的东西。一壶好茶能让我们融入奇妙的境界。”万先生又抿一小口,好像非常满足的样子。 甲鲲的舌尖和口腔正回味着从苦涩到清香的过程,于是信服地点起头。果然,心绪像水波那样渐渐平复,幽远馥郁的茶香慢慢浸润和舒展到四肢百骸。 甲鲲不住点头称是,“这是一杯茶文化啊!”手里的茶杯延口尚能一握,杯身有点烫。 “我们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一颗玲珑剔透的本心都会被俗世和境遇所扭转,往往需要一些助力才得以恢复如常,所谓茶文化就是其中之一的助益吧,呵呵。” 万老板言毕又给甲鲲补了一点,茶水如泉,温软淡棕色液体流泻进紫砂茶杯,淙淙有声。 “为什么我们本心就该是玲珑剔透的呢?”甲鲲有些不解。 万老板有一点讶异,他抿了口茶,“世人不是常说人生来就是纯净如纸,不着一缕,只待尘世来染么?” 甲鲲眨眨眼,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人是万物之灵,灵性也不代表着绝对的纯净吧?何况纯净也只是形容词,相对的,最纯净的灵性如果都是意味着没有,那难道有了思想就是不纯净了?” “人是万物之灵?这未免有点太自大了吧,万物皆有灵性,哪里轮到人占尽全部呢?呵呵!”万老板有他的看法, 虽然甲鲲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但一些哲学方面的东西还在,“但从我现有的知识结构看来,由人组成的社会结构乃是宇宙的神经系统,当然其他生物体乃至我们生存着的星球也是构成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但人是万物之灵我想也是没错的。” 甲鲲天生喜欢天马行空的思哲,兴致一来,不觉冲口而出,全忘了礼数。 万老板瞪着他,好像有点瞠目结舌,他显然没料到甲鲲会说出这样的话吧,“唔,唔,看不出你竟有如此思想,甚好!我们继续饮茶便是,” 甲鲲碰了下头,思忖着该不该说抱歉。 那边万老板却叫道, “阿青,阿青!” 屋外正料理店铺的应该是他儿子吧,甲鲲觉得两人挺像,“阿青,给我们去换一壶翠子过来!” 那个年轻人眼里满是疑惑,“去啊!愣什么?”万老板挥手催促。 “翠子,这是我这里最好的影茶喽!” 万老板等阿青走后,笑着对甲鲲说道,他的眼底却是如此深邃。 |
第033章 什么?我在抢救? “玉翠子,影茶?” 影茶是什么?甲鲲有点诧异,万老板却没回答,微笑着示意稍等勿燥。但见阿青端来一壶茶,小心地在两人中间的高几上放下,返身又去照顾生意了。 “呵呵,这便是玉翠子,实话说吧,就是生长在古鼎附近的一种叫做玉翠子茶树叶子烤制的。它的枝叶浸润了千年古鼎所释放出的气场。这种茶叶哪怕不泡,放在枕头里仅仅几片都能让人养魂安魄。你看我们这壶茶也只用了一片而已,就足够泡上一整天了,”万老板解释。 但影茶是什么玩意?和影鼎有什么关系?甲鲲也不好意思多问。“我可以看看吗?”征得同意后,他小心去拿这个精致的紫砂茶壶盖,哟!有点烫手。移出一点缝隙后,猛地一股异香直透鼻腔。 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他移开壶盖,果然,那半橙色透明的茶水中只有一小条铁红色叶子,它就竖在那里,随着壶盖碰撞在微波中轻轻晃动。叶片紧紧卷曲,即使是一壶沸水也没能让它舒展,甲鲲啧啧赞叹。 “这必定很贵重吧?”甲鲲顿时有些受惊若宠的感觉。 “呵呵!” 万老板一笑,“何止是贵,它非常稀少,几百年前就是有缘人才能品享到的稀罕物了。” 甲鲲思忖自己还算是一个有缘人。 “影茶?影鼎?是一样的物事?” 甲鲲想起刚才万老板说过的这两个听不懂的术语。 万老板见他一头雾水,便解释起来,“哦,是这样的,这个影的意思是影器。指的是人制造出的东西,凡是这个东西埋于地底,并且存在超过百年以上,这个实体就会在原地形成影身,这里和外面的都是这样的稀罕物。” “我还看到超过千年的平歌帖的妙影,甚至有人说其他鬼市有岱亭序出现过,也不知真假。在我们这里出现的影器,在世间是肯定存在着相应实物。”万老板颇感惋惜的样子。 “什么,这里的东西都是影身?它的影子?” “影身可以说是影子,但又不是影子,它是和尘世间的真身直接关联的,真实存在又有些灵性的器物才会可能生成影身。比如说,今天泡的这一片茶叶,就是在地底超过百年形成的影茶。” 万老板又往甲鲲茶杯里倒了些,金黄液体从梅花嘴里缓缓流出,与先前的茶叶水混在一起,浓淡几无二致。 “怎么倒出的却不是浓茶?”甲鲲问。 “就是如此,一天内始终都是这个颜色。”万老板说。 “影身,真身,是一对相辅相成的物事。”甲鲲沉吟着。 “对。” “我们这里的这片影茶,如果被泡茶喝掉了,那片茶叶真身,茶叶会消失么?”甲鲲饶有兴趣地看着杯中茶水,这是闻所未闻的稀罕事。 “不会的,不过你倒挺有举一反三的本事。”万老板显然是在捧他,甲鲲不免有点脸红。 “那,其他影器也是这样?”“影茶和普通茶叶看上去有啥区别呢?”甲鲲连问两个问题,心想万老板会不会嫌烦? “一般人是看不到我们的啊,这里的东西都是影器。” 甲鲲还是很迷茫,今天一天都是如此,他已习惯了。此刻他更好奇那个影鼎的事情,“这只牛兽鼎的事情,万老板能说说吗?” 万老板又捻起了他的下巴,好像那里长着一缕胡须似的。 他沉思一会说,“这只真影鼎自然不在小店,它真身在世上也有几万年了,不过听说竟有十万年的司戊方鼎,我还没看到过,不知真假,这也不是我们的小店能留得住的东西。”他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影鼎被谁破坏掉,那真身会不会损坏?”甲鲲有着少年特有的好奇。“那倒未必,这只是主次关联的物事,并非是相辅相成的。” “对了,有没有九鼎的影鼎?”对于甲鲲提出的这个问题,却让万老板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茶杯。 “呵呵,这些都是没谱的事,以后聊吧,今天不早,喝完这杯,你要赶紧回去了。”万老板似乎不愿多说,直接端茶送客。 怎么提起九鼎万老板就赶人了?算了,他确实得回家了! 炽烈的好奇心一旦减弱,便让他想到什么,甲鲲突然不自在起来。 浑身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您刚才说什么尘世?这里只有影器?那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现实世界?我这是在做梦吗?” 看看这周围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他紧抓着扶椅把手,传来的温润感让紧张舒缓了些许。 “不是梦!” 万老板很肯定。他接着说,语气略沉重,“我们这地方被人们称为鬼市。” “鬼市?我们?那,你们?什么?鬼?” 甲鲲愣了一下,又旋即被吓得直起腰,全身紧绷,头皮发炸。“难道,那我,我死了?” 他因为紧张口吃起来,这不可能,怎么会?我怎么会死了? 思绪飞旋,急速回忆这不正常的一天,确实哪里都不正常。 “别急,小伙子,你没死!” 万老板异常淡定,甲鲲紧张地盯着他,又慌忙摸摸自己身体,好在和平时没区别,“那我?好像身体没出事?” “你现在不是肉身,是灵体,感觉是和平时一样的。普通人看你是看不到的,只有我们才看得到。” 一个激灵打过,脑子像过电一般被激活了。 水,很多水。 终于,想起来了。 好像是一个很大的湖。 堤岸垂青柳,海棠嵌其间,湖色应莫愁,碧波荡心怀。隐隐有这些词句飘过脑际。 眼前出现一个有着典型龙族风格的去处,那个公园,是生机盎然的所在,有郁金堂、赏河厅、抱月楼、光华亭、曲廊掩映在山石松柏之间,足以让游人留恋其中,不知归处。 他好像是和几个人一起游玩,炎日下,衣服因浸湿汗液而变得黏糊。 又到旁边河里野泳,嘴里还残留着路边野地烤豆的香味。 有个胖胖的同学笑着说有什么人在这儿还沉过八宝箱,说不定还有其他宝藏在河底,等着人去捞。 甲鲲怦然心动,大家纷纷附和,有些人开始搜寻。甲鲲记得自己下去时,湖水很凉,当他完全没入水中,开始就很惬意,仿佛灵肉都被荡漾进这清澈的碧波。 慢慢浸入其间,和水底世界融为一体,耳边又似乎传来一位佳人的浅唱慢弹,婉转似夜莺,语声如水波在身边萦绕流转。 蠢笨力鱼和溜滑吉鱼以及其他认不得的鱼儿,在飘渺无尽的水立方里筑起阵阵光影,时光在次刻静止,无尽温暖和倦意慢慢裹住他...... 但甲鲲只恍惚记起自己沉在河中的一幕,其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难道在抢救?” 冷汗在脊背上爬行,“你们是?”甲鲲声音像哽住似的。 “我们?我们自然都是些鬼魂了,只是一些游荡在凡间的孤魂而已。”万老板温和地解释着,他好像很理解甲鲲,安慰他说,“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刚才这杯茶对你这样的生魂也有一定助益。” 哦,是真的,难怪现在精神变好很多,腿脚也不酸疼了,“谢谢万老板!” 甲鲲支撑起颓然的精气神,觉得有必要再问一句,“那您为何要帮我呢?” “有眼缘,也是缘分吧,”万老板想了会这样解释,甲鲲想想也是,他对他这位老板同样觉得和蔼可亲。 “我现在是什么灵体的状态,是我的元魂从身体里跑出来了,是吧?” “对!你倒是很清楚嘛!” 看万老板并不像在调侃,“那我现在,那个身体会有危险吗?”甲鲲又摸了一下自己。 “没有,你放心,我这就让小万带你回去。”万老板喊来那个年轻人, “哦,真是谢谢您啊!” 甲鲲望着万老板和小万说,他庆幸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他叫万青,是我儿子,你就叫他万哥吧。” 父子?好年轻的人,甲鲲心想,转眼又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成了鬼魂,也真凄惨!心中不觉叹息。 “走吧!” 万老板催他们,“时候不早,快天亮了!” 小万没做声,带着他就往外走,甲鲲向万老板拱拱手,转身离开。 两人走过了五六个店铺,不经意回望过去,万老板依然在店门口驻足观望,甲鲲觉得他有些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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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鹿鸣》by楚危(古风耽美) |
佛系分享…… |
每次一看到这种小学没毕业的作者就很蛋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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