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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无名者之书[第4页]

作者:askwen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4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被你吵醒。”她笑道,“所以要让夜晚的儿女先统治你。”左手一松,一些闪烁着青白色光彩的影子飘向森林。“然后白天的孩子。”右手一松,一些黄色清淡的影子飘向远方的黄土地。“在白天统治一切的时代来临之前,夜晚将享有她的安宁。”
这时,有些奇怪的东西潜入了这个刚刚诞生的世界,他们蛰伏在边缘的角落,蓝色的眼睛好似冻结的星星。
它们一碰到水,就将它的活力吸取,变成白色的冰。一碰到土地,就将它击得粉碎,变成贫瘠的荒野。一碰到绿树,就立刻从头到脚地将其燃烧,化作一根木桩。
“又是你?”女士厉声喝道,她抬起手,乌鸦全都冲向高空。
她飞上最高的山峰,站在山巅又唱了一首歌。这首歌和以往的不一样,它比惊雷还要嘹亮,好似风吹出的号角,从天空流泻而下,在天宇之间回荡。高山震动,大海咆哮,树木在狂风中呼号。那只白色的乌鸦吐出一团金色的火焰,火焰直上天空,将白天的一切照耀得更加明亮。一接触就化为团团蒸汽。
“从现在起,它就叫做太阳!辉耀白昼!”乌鸦高声尖叫,然后回到女士肩上。
看见白天不能得逞,黑暗冰冷的东西想到了夜晚。
这时,那只灰色的乌鸦冲上天空,吐出一团白色的雾气。雾气发出清辉,叫所有的影子无处可藏。
“从现在起,它就叫做月亮!光照夜晚!”乌鸦高声尖叫,然后回到女士肩上。
既然天空和地面不行,那就转到地下。黑暗在那里滋生,影子在那里拉长。
两只乌鸦都已精疲力竭,无能为力。这时,它们中黑色的那只,从山峰上俯冲下去,尖锐的鸟喙劈开大地,吐出一阵红色的火流,地下顷刻间燃烧起来,发出难以想象的高温。
“从现在起,大地深处将燃烧熊熊的烈火!它们来自诸神力量的源泉!既可以创造,也会带来死亡!”
黑暗冰冷的东西无处可藏,被无名的女士挟制于遥远的北方,它把那儿变得没有光明,没有温度,没有生命。沉重的伤势让它一蹶不振,只得折服于这个狭小的地方,咬牙切齿,伺机反扑。
无名的女士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耽搁过久。她走后,夜晚的儿女从世界的声音那里知道了曾经发生的这件事,并把它记录了下来,代代流传。
后来白天的孩子日益壮大,夜晚的儿女就消失了。有人说,无名的女士带走了他们,他们现在生活在乌鸦们的照看下。
我们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尾会是什么。因为消息很慢才从一个世界传到另一个世界,而且并不完全可靠。
但至少我们知道:终有一天,无名的女士在世界之初唱起的那首歌会重新响起,另一个世界也将就此诞生。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下一章 埃兰
 
“这是什么呀?”维克托刚赶过来就叫道。
“熊。”罗格里斯告诉他。
“哦……这么个大家伙。”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具巨大的残骸俯卧在泥泞里,大部分血肉都已腐烂成一团泥浆,同地上的污水混合在一起。即便如此,那些脱离皮毛的巨大肋骨还是让人吃惊,很像是一艘船的龙骨。埃兰比划了一下,不夸张的说,自己骑马站进这头熊的肚子绰绰有余。
“熊?可熊长得这么大?”他问。
“这是冰熊,以前只有在灰山的另一边才能看见。不知道这头怎么会死在这里。可能是跟着暴风雪来的,然后……”埃德公爵似乎发现了什么,俯下身子。尽管气味腐臭难闻,但他还是从熊尸的下面扯出一截子三角形的细骨来。愈往下抽,这节细骨越粗,末端带着一个三角形的头。这些骨头完全被埋在熊尸腹部的下方。
“看,这是什么?”
三角形的蛇头骨昂的老高。
“安如林王蛇。”洛克.戴德插嘴道。“这种蛇是这个世界上最毒的蛇,就生活在雾海沼泽里。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不详的兆头。”一个人说道。
“我不喜欢这样,这头熊是被蛇咬死的。”马斯林.诺恩皱起眉头。“要知道公爵的家族纹章正是冰熊,而蛇——”
他不说谁也都知道是什么。
“这可真糟。”
“神明给了预兆,这次南下是个坏兆头。”
队伍里小声说话的人多起来。
“我知道你们反对,但是必须要去。”埃德公爵语气严肃,“我不可以在北方联盟里失信。既然佩特罗王子请了我们,就算是蛇穴也得去。这话以后不许再提。”
马队继续上路,但是埃兰的心里就像是搁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不要去!不要去!幽灵们在向他警告,不要去!不要去!
要不要告诉父亲呢?他骑着马,心思却完全不在。
“埃兰,这样可不行。”维克托喊道,“骑马不专心,你会掉下来的。”
果然,在跨越一道沟壑的时候,埃兰的灰马跳了一下,他就坐不稳了,人一下子仰在马背上,缰绳松了下来,只有两只脚还蹬在马镫里。
“哦!他会摔断脖子的!”维克托在后面高声尖叫。
一只鸟儿突然从前方半人高的灌木丛里飞起,直冲着松了缰绳的马扑过来。灰马受了惊,高高地抬起两条前腿。
埃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的屁股直压接在了脑袋上,头爆开一般地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七层地狱啊!这真是灾难!是谁叫这孩子独自骑马的?”
“这种情形多半会摔断脖子的。”
脚步越发凌乱。
“唉!别叫了,他没事。”
一双有力的手臂把他提了起来,然后上上下下地拍打他身上的尘土。
“小子,你真走运。倒栽葱下马也能没事。不过,可不要有下一次啦!”那只大手再度在他头上揉动,揉得他昏天黑地。
侍卫队长马斯林.诺恩的大胡子在胸脯上抖动着,嘴巴裂成了黑毛丛中的一条白线。
“不能让他自己骑马了。维克托,埃兰交给你。”埃德公爵说道,他的白色花斑马嘲笑似地打着响鼻。远处,罗格里斯已经把那匹刚才跑开的灰母马牵了回来。
“现在没事了,大家赶路吧。天黑前必须到达图林根的蒂诺城,维斯加公爵会在那里等我们汇合。”埃德公爵的话语生硬而冷漠,众人叽咕了一阵子皆转身上马。
“走吧,埃兰,早就说了你还不能自己骑马。”维克托伸手来抱他的腰,却被他推开。
“父亲!”花斑马的蹄声停了,公爵却未转身。
“埃兰,不要惹父亲生气。”
维克托用力环住他的腰,把他抱上自己的马,然后也翻身上来。
“小傻瓜,你应该为今天的事而庆幸。要知道十个像你这样子摔下来的,死了九个半,还有的那个也半死不活。父亲和我们都吓坏了。”
是吗?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埃兰德脑袋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感觉到。
 
“父亲是不想让我骑马。可我要当骑士,不骑马怎么行?”
“骑士?你还想着这个?”
“当骑士有什么好。”维克托低低地咕哝了一声,埃兰知道他又在想三年前的那件事了。
三年前,维克托是外公图林根公爵伊斯德.奥加的侍从,参加北方联盟举行的比武大会的时候,因为一个坏掉的马镫从马上摔了下来。结果刚定下的亲事黄了,那位贵族小姐说她要的是一个威猛的勇士,不是一个笨蛋。维克托饱受打击,一连好几个月都没再骑马。每天只是吃饭,睡觉,浑浑噩噩地度日子。母亲想给他说其他的亲事,只要一开口,就立马被回绝。
“维基哥哥,又想啦?”埃兰把手在他眼前晃晃。
“没。”维克托回答得很干脆,他最烦别人提这件事。
“说谎!你看你的眼睛都湿了,还说没。”
反感的表情很快出现在维克托脸上。
“不就是个女人嘛,我老早就不想她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埃兰只是依偎在哥哥胸前,感觉着马儿上下起伏。听城里的那些男人闲聊的时候,说女人也像马一样,骑着的时候上下起伏,只是比骑真马的时候要带劲得多。
不知道我将来会骑哪匹马?埃兰有些点想入非非。
日落的时候,他们如期到达了图林根的蒂诺城。
远远望去,埃兰几乎不相信这么个鬼地方也叫做城市,它没有兰登的十分之一大,歪斜的堡垒随处都是,倾颓在农田里,树林间,高岗上。道路两边,许多被火烧毁的树桩已经返青,主枝没了,侧枝生得怒丛丛,就像是些大城市里蓬头垢面的乞丐。
一些人畜的骷髅散落在开阔的青草地上,早已风化成白色的碎片,在夕阳下,就像蚌壳那样闪着一层白光。
这里打过仗?这是埃兰德第一反应。
而他的第二反应是,这场仗已经过去很久了。
蒂诺城堡是这里唯一还像个样子的建筑,建在一处凸起的小山丘上。四方形,有两环城墙,内层围绕着城堡,外层有一道浅沟。用埃兰的评价就是——毫无美感,粗笨丑陋,建得像棺材一样的方正大盒子。
而他们正在朝着那座大盒子前进。
大约还有半里地的时候,另一队人马的旗帜在天边出现,领头的那面旗子上,飞翔着一只狮鹫。
“看来维斯加公爵落到后面了。”埃德公爵当即勒马,白马轻踱两步,甩动着尾巴。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地骑马过来,然后在这片不大的高丘上兜圈子。
“父亲,等维斯加公爵吗?”罗格里斯小心地管住他胯下的那匹大黑马。黑马的性子很烈,难以驯服,还喜欢咬别的马。
“等等,上次我们迟了,他不是也在等我们吗?”
马蹄扬起的褐色沙尘越来越近,各色的旗帜林立在尘土之间。
埃兰看见了一支长枪,接着又看见了一个黄色的果子,维克多告诉他那叫柠檬,是一种水果。他又勉强辨认出一些奇怪的图案来,有长着翅膀的鱼,还有没有翅膀的鸟,很像鸡的那种。
旗子越来越多,埃兰不住地问维克托,把他给问烦了。
“弟弟,下次你应该跟司仪官同骑一匹马,而不是你哥。”
就在兄弟俩为旗子上的纹章争执不休的时候,维斯加公爵的队伍已经冲到了高丘下。
 
沙发!依然大爱埃兰
 
下一章 琼安
 
好有感觉~
顶个。
 
今天来宣传一下
我在 天下书盟里签约了,
这本书改了个名字《魔咒》,请大家支持。
地址:http://www.fbook.net/bookintro/35353.htm
 
好久没来了更了好多~~~
= =于是…弱弱地说…我个人觉得还是《无名者之书》比较好……
呐。。签约的话。。这边还更不?
 
这边更新,只是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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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琼安从窗口缩回脑袋,看见爱丽尔还捂着耳朵,伸手捞了她一下。
“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坐好。”
卫士已经先行骑马去叫门。等马车驶近的时候,相貌丑陋的看门老头望着琼安马车上的王家凤凰纹章发愣,一脸迷惑的表情。
“这……这……这是?”他结结巴巴地指着琼安头上的金冠和胸前的凤凰胸针。
“不要多问,老看门狗!”卫士扬起鞭子,把他驱赶到旁边,“你能用的只有手,而非嘴巴和舌头。”
琼安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车,稍稍整理一下发皱的衣裙,从储藏库旁边的小门进入城堡。
十几个侍女紧跟在身后。
从这里到主人生活的宫殿,要经过女仆和杂役们居住的低矮石屋。地面上到处都是肮脏不堪的生活垃圾,还有横流的污水。
“萝丝琳,琪琼,帮我把裙子提起来,这地方真恶心。”
琼安经过的时候,那些胳膊结实,脸颊通红的小女仆们全都丢下手里的活计,像观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盯着琼安,心想着她这样的贵妇怎么会来这里。
“这些低贱的人在看我们呢。”简把裙子下摆抱在胸前,生怕弄脏。
“她们的眼睛都红了。”旁边的多莉答道,“大概我们的裙子是她们一辈子都想不到的华丽料子呢。”
“这当然,我们是来见未来的王后的,她们只是厨房里的女仆。”
侍女们一路不停地交谈,直到琼安的耳朵被灌满。
“别再扯淡了,白痴们!你们以为我叫你们来是展示你们的裙子的吗?丢下来!”她从两名提裙的侍女手中扯出裙子下摆,使劲地拍打掉上面的皱纹,“从现在起闭上嘴巴,提起你们的尊严!”
十几个木偶顿时诞生,而且都是孪生子,连动作都一样。
整座埃尔顿宫主宫以白色花岗岩砌成,地面铺上纯白的大理石,不染一丝尘垢。蔚蓝的屋瓦模仿了天空的颜色,给人宁静安详之感。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这里只要一走进来就会立刻感到丝丝凉意。
琼安任凭她华丽的裙尾在光滑的石面上拖拽,比孔雀的羽毛还要绚烂。两边的宽窗透进来金色的阳光,把大理石的白色映成了淡黄。
前面人声嘈杂,不少衣着华丽的身影进进出出。
突然,一声大喊如鞭子破空。“国王陛下回宫!”
是父亲,琼安一愣,同侍女一起退到墙边。希望他不要看到我。她低下头,能有多低,就有多低。侍女们更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一大群人的脚步声渐来渐进,走得很急。
“卡特大人,我真是很满意这场婚礼啊。”
是父亲的声音。琼安微微抬起头,看见国王阿苟斯正背过脸去同他的对面站着的卡特.内维尔公爵说话。公爵的脸涨得通红,额角上全是汗珠。
“陛……陛下,至少她的土地十分美丽。”
“哦,我明白了,我是和那块地结婚。”国王飞快地挥动手臂,然后伸手指了指公爵。
 
依旧沙发~
恭喜楼主顺利签约~
话说我也觉得还是《无名者之书》这名比较好……
 
没办法,是主编的意思,他说《无名者之书》不响亮。
所以我改了一个
取的是:人人皆中了诸神的魔咒,彼此争夺不休,不知鹿死谁手。
       赢家只会有一个。
 
下一章 瑞卡德
 
我看到了视角人物……好亲切的《冰与火之歌》写作方式。支持LZ
 
继续看下去……“七层地狱”“乌鸦”……太欢乐了……真是冰与火之歌啊
 
“我不想放弃勃瓦第的领土权。可这样的女人——”他咽了口唾沫,没往下说。
该让他下决心。瑞卡德打定主意,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
“陛下,我认为应该对勃瓦第女公爵礼遇有加,而且您娶她是一件只赚不赔的好事:第一,她给您带来了一国的土地和庞大的财产。第二,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处(插话)女,而且人很规矩,对真神的信仰十分虔诚,是个顺服的好妻子。不像您的第一位夫人是令兄的遗孀,违反了真神的旨意。也不像第二任,那女人是个肮脏的妓(插话)女,玷污了您的婚床。这姑娘虽然容貌不佳,却是个纯洁的女郎。这门婚姻受到真神的祝福,他会保佑您得到一个儿子,阿拉尔合法的继承人。”
“而且,您也请了教宗,他会将真神的祝福赐予您,要不多久,您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儿子了。到那时候,您如果不满足,可以尽情地去找漂亮女人,反正已无后顾之忧。”
混账!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既然已经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一股脑儿说完,瑞卡德看见国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还是你最能懂我的心思。如果这女孩真能为我生个儿子,就算是个怪物,我也娶。不过,钱的问题怎么办?让我再在这样的女人身上花钱,我觉得不值。卡特,你呢?”
“啊?”卡特.内维尔正走神,突然听见国王叫他的名字,吓得腿都软了。
“给教宗的那笔是从库里拨的。余下的,让卡特大人想想办法,他这个财政大臣从没让您在这些地方失望过。”
“好!我可把话说在前面,婚礼的费用在别想从国库里拿出去一个子儿!”
“我们想办法。”
国王的眼睛彻底眯缝上了,像上弦的月亮那样弯,谁都知道他现在乐开了花。
“好吧,明天就把她接到东边的莫顿宫来,那里是历代王太子妃居住的宫殿,完全配得上她。散会!”
这一刻,许多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国王站起身,拍拍屁股从内门进去了。
他刚走,卡特公爵就走过来,拍拍瑞卡德的肩膀。
“今天真是亏了你了,我们都吓坏了。这件事上处理上,你还真像你父亲,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说都拿捏停当。刚才那一刻,我真担心这暴君会砍了我们的脑袋。”
“不会的,他还没找到必须的理由。不过你这次得放点血了,不能叫他在婚礼上无光。”
“你是说钱的问题?”卡特咬咬嘴唇,“这个好办,但是你这个首相必须下达一道文书撤销先前的娼妓行业规定,我才好弄钱。”
瑞卡德知道他在指什么。自己前不久因为城里性(插话)病流行,所以曾下令关闭了不少下等妓(插话)院,那里是疾病最为猖獗的地方。而且,对妓(插话)院实行了时间上的管制,每天的后半夜到清晨这段时间禁止营业,为的是不致扰民。现在,这条禁令成了筹钱的最大障碍。
先撤销吧,这段时间城里人流众多,应该能弄到不少的钱。而且,国家之间的利益要远比婊(插话)子们散播的疾病重要得多。
“卡特,我马上下令,你来拟文书。”
“我会很快的。”他保证。
瑞卡德摇摇头,望着卡特公爵大步流星地离开会议厅,长长叹了口气。想不到我这个首相竟然出尔反尔,打起妓(插话)女们的主意来了。
 
下一章 埃兰
 
“乔安娜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布朗歇夫人停下手中的事,望着丈夫,“信是昨天上午到的,信上的事说的是五天前的事。”
“那么没有下文?”
夫人摇摇头。
“也没有提到婚礼的事?”
“没有,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死寂笼罩了一切。
“乔安娜不应该这个时候死的,我四个月前还见过她,她还没有你大吧?”埃德公爵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比我小一岁。”夫人答道。
“信上说她是怎么死的?”公爵继续问。
“蹊跷的死亡。早上起来开门,然后梳洗,连早饭都没吃就发起了高烧。什么人都请了,就是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了晚上就死了,原因还是发烧。”
“王子呢?”
“佩特罗王子?人还在瓦斯曼,听说凯特琳皇太后坚持不放人。说是一定要先和她女儿成婚才行。”
“这老毒妇混账!”公爵用拳头使劲捶床。“阿拉尔的态度呢?”
“这个阿苟斯一直都在观望。”德兰姆.根特爵士说,“他正在积极准备婚礼,没工夫管这些个事。要不是他一直摇摆不定,我们也不必到处低头,游说求人。还有那个教宗,他现在既和我们套近乎,也想赢得瓦斯曼的亲睐。比较好的是,凯特琳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根本不领情,就把他给推了出来。”
“那当然,佩罗七世抢了原属于她弟弟的教宗宝座,这可是用什么法子都填不回来的。”埃德公爵道,“除非佩罗七世将宝座拱手相让,这样或许有转机。”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连埃兰也知道。
“那么现在能让凯特琳皇太后放人的机会就只有一个——教宗佩罗七世的敕令书。以信仰的权威敦促她放人。”
“有多大把握?”德兰姆.根特爵士问。
“那就得请请维斯加公爵了,佩罗七世可是他的叔叔。”
大人们讨论了很久,埃兰觉得无聊,偷偷溜了出来。
图林根和兰登城不同,这里的城堡回廊和拐弯特别多,而且狭窄陡峭。埃兰又想到了那天见到的那位姑娘。
去马棚瞧瞧,说不定她在那里。
主意打定,他一边问着那些帮忙的杂役马棚在哪里,一边往前走。
命运之神没有让他失望。
埃丝特正在那里为一匹枣红骏马刮汗。马儿的鬃毛抖动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看来你很老道嘛。我听说女孩子不是只需要学习针线之类的手艺吗?你怎么会这个?”
埃丝特一愣,随即认出来眼前站着的埃兰。
“我父亲没有儿子,他希望我是个男孩,就教会了我这些。他不喜欢我拿针线。”她拍拍马背,枣红马惬意地嘶鸣一声。“咦?对了,你不是去看你的外公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大人们都在谈什么条约,什么婚礼的事,我不太懂,就出来了。”
“哦——”埃丝特点点头。继续手上的活儿。
“我们去转转,怎么样?”埃兰提议。埃丝特瞄了他一眼,他的心顿时提起来。
不愿意?
 
“我们捉迷藏吧。”她笑道,捞起一点马的洗澡水,浇到埃兰身上,然后一溜烟地逃开了。
他们在城堡的阶梯和巷道间飞奔,一路撞翻好些女仆,杂佣手里的东西。大南瓜滚到了路中间,土豆山在墙角崩塌,陶罐在地上摔得粉碎,到处都是泼溅的水痕污迹,伴随而来的是暴怒的咒骂声。好几个女仆甚至举起了放在角落里的草叉和扫帚。
埃兰,你在干什么啊?你还当自己是孩子吗?不,不,这些都不要紧,只要开心就行了。
他们转来转去,埃兰跑到了临河的城墙拐角,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延伸到下面的岩壁上,陡峭狭窄,还长满了青苔。
埃丝特突然不见了,从这里不见的。埃兰朝着其他几个路口张望。
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
会不会掉下去?他害怕起来。
流水拍打着岩石墙壁,声音震耳欲聋。激流在附近的河面上打起漩涡,上面浮满了从上游被冲刷下来的杂物。河面上没有任何人落水的痕迹。
我得下去看看,她会不会真的掉下去。
埃兰手脚并用,把脚小心地踩在湿滑的石阶上,一步一步地往下挪。这里的风比上面大一倍,人站在狭窄的阶梯上几乎不能直起身体。不时有小石块崩落下去,掉进下面的激流里,连丝水花都看不见。
“真神保佑。”埃兰觉得胃在抗议,令人恼火地缩成一团,他要吐了。
十几米长的石梯他爬了大约二十分钟才到下面。这里是城堡外墙的根基,抬头仰望,上面高耸的塔楼如同武士手中的长剑,直插青天,有种随时会坍塌下来的压迫感。
埃兰背靠石壁,小心地往前挪步。前面有一处转弯,孤立在岩石岬角上的石头小屋的一角进入视线。
这里有一座房子?埃兰好奇地伸长脖子,什么人会在这样靠近水边的地方建这样一座房子?
因为涨水的缘故,小屋的底部已经完全浸没在水里,激流常年冲刷着石壁,竟将上面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光滑。
“有人吗?”埃兰大喊。
可除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埃兰再也听不见其它的声响。
“埃丝特?”埃兰又喊道。
风在河面上呼啸,声音刚出口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石屋的门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一些木头架子,厚重的青苔覆盖在上面,连木质纹路都不见踪影。埃兰刚用手碰到它,就扑啦啦散落在地上,变成些黑灰的泥浆。
小屋内空无一物,地面因为潮湿浮起一层绿色的油状污物。屋子正中央有一块大约一米见方隆起的石台。一道长长的石梯自石台中央的洞口延伸至深深的地下。水声在这里变轻,几乎听不见。
埃兰伸手抹去石台边缘上厚厚的青苔,模糊的花纹出现在青黑的石头围栏上。
眼睛?那竟然是眼睛的图案。
虽然图案因为年代久远腐蚀殆尽,但是那种奇特的旋涡状花纹分明就是眼睛。
石台上的竟然刻满了眼睛!
埃兰有些害怕,但是心中那股执拗的劲儿突然燃烧起来。
他望了一眼漆黑的深洞,鼓足勇气踏下第一步。
洞口里更黑,更湿,冰冷的空气中充满了甜腥的水草味。眼睛很快就帮不上任何忙,埃兰只能依靠手去摸索着往下走。洞壁逐渐变得柔软,手一触就凹下去一大片,湿淋淋地渗出水来。
埃兰嗅了嗅,腥味很浓,就像是死了的鱼。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细小的声音在黑暗中低语。
“河水里有溺死的人的灵魂,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引诱岸上的人落水,这样他们才能逃脱河底魔鬼的掌控。”哥哥的声音出现在埃兰脑海。
它们会是淹死的人的灵魂吗?
埃兰不敢想。他的脚灌满了铅,重如千斤,一步也跨不动。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声音好轻柔,像极了埃丝特的。
这里没有水,淹死的人的灵魂不会在这里徘徊。埃兰给自己鼓劲,却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又往下走了数十米,莹莹的绿光自下面透出,把石壁照得如同玻璃般透明。青苔不见了,石头上干净得就像有人刚刚擦过。埃兰甩甩手,在衣服上擦掉刚才粘在手上的黑色黏液。下面没有那么湿,从内到外都透着那抹若隐若现的绿光,就像是有人在地底下放了一盏灯。
又拐过两道弯,石梯在这里到了尽头。一条直廊横亘在面前,两边都深不见头。
该往哪里走?
犹豫之间,小声音又来了,似乎在引导埃兰往前走。他拐向右边,大约走了二三十米,里面逐渐变得宽敞,可以并列驶过两辆马车。这里已经深入河底深处,上方便是浩荡的图林根河。
是谁在这里修建了如此浩大的工程的呢?埃兰抚摸着几乎找不到一丝划痕的墙壁,心中十分诧异。这些石头坚如金,明如镜,从来没有在外面见过。绿光在上面流动,平添一份诡异的气氛。
埃兰一寸寸摸过去,石壁上突然现出一道门来,就像是魔法师在光滑的石面上划过一道线,然后推开那样。门上浮出许多绮丽的线条,画了许多埃兰叫不出名字来的东西。但是那只鸟儿,却很醒目,它站在一棵高如山峰的巨树上,引吭高歌。
“进来吧……我在这里……”
埃兰一惊,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他弯腰钻进去,看见一张石桌上放了一本书——黑色的封面,上面布满金色的线条,画的全都是眼睛。
“就是我……”
是那本书在说话。
埃兰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他刚伸出手来,那本书便抖动着跳进他的怀里,像只需要被人温暖的猫咪那样使劲地蹭她。
这本书是活的?
 
啊,很吊人胃口诶
 
SF
 
我是来学习的。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橡木椅子上,大腿面上平摊了一本书。长发披散在她的胸前与手臂上,轻微的呼吸声在静谧中响起。
“埃丝特。”埃兰叫了一声,她没有醒,睡得很熟。
那本书打开着,许多细小的光点在上面浮动,却没有出现埃兰在河底密室中听见的声音,以及那些飞舞的影子。这只是一本书,一本有着漆黑书页的奇怪大书。
埃兰小心地把书拿过来,他的手刚触及那些黑色的书页,绿色的光点突然旋转起来,变成一股涡流,中心打开了一扇门。
“在一粒沙中看世界。”细语在黑暗中浅吟低唱。
门中吐出一个黑洞,风呼啸而出,把埃兰往里面拉。
他看见许多绿色的星星在晃动,它们的呼吸比冰雪更寒冷,比刀剑更锋利。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啪!”埃兰用力合上书,将其抱在胸前。挣扎抖动的书页就像揣在怀里的兔子,跳动不止。他只得俯下身子,趴在地上,才勉强将这本书压住。每一页纸就像一张带牙的嘴巴,撕咬着他。
“埃兰,你在干什么?”埃丝特竟然在此刻醒了,漠然地望着他。大书立即安静下来,变成一本普通的书,而埃兰正抱着它趴在地上。
“你醒拉?”埃兰看见女孩盯着自己的异样眼神,尴尬地挠挠脑袋。如果告诉她你是在跟一本书搏斗,她很定会认为你摔坏了脑袋,在说胡话。
“这本书太精彩了。”他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比这句话更合适的理由,便脱口而出。
“再精彩也不用趴在地上看吧?”埃丝特皱起眉头,似乎立刻就要证明埃兰在说谎。
坏了,她是不是认定我是个傻子,像抛弃维克托的那个女孩一样不理我了?埃兰的嘴巴张得好大,就像条离了水的鱼。
“你认识上面的字?那些字好像小蝌蚪,我以前从没见过。”
悬到嗓子眼的心掉了下来,但随即又提起来,悬的还要高。
“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字,埃兰没敢说出来。“我……我……”
“你怎么啦?”
找个什么理由合适呢?埃兰觉得有把火在烧屁股。
“我下午去找你,你到哪里去了?”他为自己的聪明而庆幸。
“我钻进了一条小巷,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你来,所以……所以……就去找了你父亲,现在我父亲知道我偷偷溜出来了,打算送我回去。”
啊?
埃兰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埃丝特,怎么办呢?”想到自己就快见不到她了,埃兰心里就像被草戳一样难过。
“有一个办法,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父亲不送我回去。”埃丝特睁着褐色的大眼睛盯着埃兰。
什么办法?
“你让你父亲向我父亲提亲,说你要娶我。”
自信的笑容出现在埃兰脸上。
“埃丝特,我想我得先去洗把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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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艾格尼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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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妮的脸上满是泪水,干栏交错。
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透进房间的暗红色发光中,灰衣,灰裙,脸上蒙着灰色的面纱。它是个幽灵,艾妮认定它是个幽灵。
这会儿她不怎么怕幽灵了,死亡比生命更亲切,她想,至少死亡是那样公平。
“爱莎?”艾妮的声音因为哭泣变得嘶哑。
风穿过窗棂间的空隙发出嗡鸣,带来低低的细语。
殿下,决定了就不要回头,没有回头的路了。
窗外的天光慢慢由红变白,清淡的光线驱散了爱莎模糊的身影。决定了就不要回头,没有回头的路了。影子的声音留在了房间里。
“决定了就不要回头,没有回头的路了。”
艾妮抬起头,望向窗外,东方已渐渐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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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扎斯
天亮了,一夜就这样过去。
决定了就不要回头,没有回头的路了。艾妮挺起胸膛,打开房门。她已经决定,不管将来怎样,自己都会勇敢去面对。
 
中间插错了,现在才是
下一章 扎斯
 
好吧现在沙发之……
反正我都是复制到TXT存到手机里看的,还有很多都没看……【掩面】
 
“我们现在去哪?”拉莫夫问,他的好觉就这么被惊醒了,总有些意犹未尽,不时地打着呵欠。
扎斯白了他一眼,脚还是那样疼,一走起来就抽筋。
“背我,我的脚受伤了。如果不是你不愿意跟我去,我的脚又怎么会受伤?我的脚不受伤,又怎么会让你背我?因为我的脚受伤,所以你应该背我。”扎斯一口气说出来,拉莫夫听得直翻白眼。
“背你?”
“嗯。”他点点头,眯缝上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地突然旋转起来,景色随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扎斯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朝着地面,距离如此亲近。
“蛮子!你在干什么?”他叫道,上衣掀了起来,盖在脸上。
拉莫夫抓住他的两只脚“你不是让我背你吗?这就是背啊?”
“放我下来,你这头蠢牛。”扎斯叫道。
“你说的?”
拉莫夫一松手,扎斯立刻像树上熟透的果实一样掉了下去。“嗙!”他的脊背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哦,我的腰断了!”扎斯大叫,干脆趴在地上不走,非要野蛮人驮他。两个人哼哼唧唧一直拉扯到太阳西斜,拉莫夫没办法,只得把他扛在肩头上赶路。他们需要在黑夜来临的时候找一个可靠的地方过夜。
天黑得很快,太阳迫不及待地沉下西边的地平线。地面上的颜色深浓起来,各种物体的影子缓慢拉长,直到覆盖满周围的土地。入夜后的荒野与白天完全不一样,或深或浅的影子重叠在深谙的天幕下,在吹过的风中抖动,它们有的是枝桠交错的老树,有的是繁茂纠结的野草,每一样事物都摇晃着它们的影子,散播着夜的恐惧。
“都是你,我们今天恐怕要露宿野外了。”拉莫夫边走边抱怨,“天黑以后什么都看不清,想找个山洞、村庄什么的,要多难有多难。你当了那么多年兵,连这个也不知道?”
“蛮子,我是当兵的,又不是打猎的。当兵的时候有兵营住,用不着在荒野里讨生活。倒是你们这些野人,应该经常在野外过夜吧?”
被人驮了半天,扎斯的脚痛得好些了。他抬起头,朝着东面森林那边望去。黑影在那里变得浓重,犹如一堵墙壁,森然屹立。那里是灰森林西南端的边界,这片森林自灰山主峰脚下蔓延,跨越冰流溪源头,一直覆盖到登兰城附近。它同南方的幽影森林一样古老,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两片森林曾是同一片古老的森林,灰山的松鼠甚至可以不间断地一直跳到幽影森林里寻觅食物。
“灰影林。”拉莫夫念出一个名字,“灰影林里有很多秘密,死亡天使说过。”
“我不喜欢森林。”扎斯嘟哝着,“更不喜欢有很多秘密的森林。”
月亮在云层中穿梭,时不时地露出个脸,大地分外黑暗。
他们避开森林朝着东方前进,越过一溜长坡,前方是一片开阔的河谷地。银丝带般的河流在这里扭过两道弯,从森林流向西面的大洋。一些黑点散落在河谷地里,比周围土地的颜色略深。
是村庄!扎斯的嘴直咧到耳根,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个这么好的过夜地点,说不定还有热气腾腾的浓汤和烤面包呢。
“拉莫夫,我们就去河谷地的村庄。”
“村庄?说不定是座死村。”野蛮人看上去并不太高兴,“哪有这么晚了,一点灯火也没有的村庄?”
“去看看,不看怎么知道。”
在扎斯的催促下,拉莫夫沿着河边的缓坡走下去,潺潺的流水声自一片暗蓝的静谧中来。整座村子就处于河的南岸,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庄里的房屋全都是桦树木屋,那种特别的白色即使不上漆也很美观。
靠得越近,气氛就越不对。
的确是太安静了,静得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除了偶尔几声凄厉的鸟鸣从河对岸的森林里传来,再无其它的声响。扎斯开始怀疑拉莫夫的猜测是对的,这地方是一座幽灵居住的死村。
扎斯咽了口唾沫,他不想自己面包和热酒就这样成了泡影。还是进去看看,不对劲再出来,反正有这蛮子在身边,他可是个很可靠的后盾。
他从野蛮人的肩膀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近第一座木屋,这座屋子非常靠近河边,有一条长长的走道一直延伸到河里。乌压压的窗户张开空洞的大口,上面结了一层密实的蛛网,已经沾满尘埃变成灰色,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拉莫夫,你说的是对的,这是座死村。”
扎斯伸手在走道的扶手上拂过,一层厚重的沙灰黏在手指上。他朝着空荡荡的木屋里探进头,里面陈设完好,一切都按照主人还在的时候摆放,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西南角是一张橡木床,墙上悬挂着猎户们使用的弓箭和一把精钢打制的长剑,剑身长约二尺,剑柄上的护皮十分破旧,沾满污迹。
扎斯走进去,取下长剑,在手里掂了掂,平衡感很好,从花纹以及材质上看,这不是一般猎户们用得起的东西,倒像是贵族骑士的佩剑。
这东西值不少钱呀,得收起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在东面的柜子旁又找到一大瓶看上去像是酒的东西,摇动了一下,还是满的。除此以外,屋子中间的木桌上杯盏如旧,似乎随时等待主人回来用餐。几只木盆中,食物已经风化成灰。
这里的确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可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收起来,所有人就像是在瞬间消失了一样。阵阵寒意掠过扎斯背后。
他把长剑挎在腰间,拔掉瓶口上的木塞,一股香甜的酒气冲了出来。果真是酒,扎斯尝上一口,甘甜香醇,从喉咙一直舒服到胃。要是有些热菜就更好了,他想,又押上一口。
“蛮子,你也尝尝,这是什么。”他把酒递给拉莫夫,野蛮人嗅了嗅,露出笑容,然后就像喝凉水似的灌起来。
“的确不错,很好的葡萄酒。”他喝过后擦擦嘴巴,把酒瓶还给扎斯。扎斯摇了摇,还剩下小半瓶了,他把酒瓶收进背袋里。
 
河流,森林,村庄,阔野……只要是没有悉索脚步声的地方都是可以去的方向。开始的时候,拉莫夫拖着他狂奔。不久之后,他的脑袋就在野蛮人的屁股上磕打了。
树枝不停地刮过他的身体,把那件破外套几乎撕成了碎片。星星,闪动的星星始终紧随着黑暗而来,到底有多少死人爬出了坟墓,扎斯想到这里就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如果被追上会怎么样?他从没想过死人会怎么对待活人。
“南方佬,前面有座城堡,你看怎么办?”野蛮人颠簸起伏的脚步震得背上的扎斯眼前全是金星。
“什么?”扎斯拗起头,想看看是什么城堡,“蛮子,你慢一些,我眼前的影子一个都变成两个了。”
“把你掉个头,行吗?”拉莫夫喊道,“它们还在不在后面?”
“它们?你说的是那些会走的尸体吗?很多,到处都是星星。你快把我倒过来吧,我眼前的星星太多了!”
野蛮人揪住扎斯的腰带换了个肩膀,这回他眼前的景象终于正过来了。
“城堡在哪?”扎斯睁大了发花的眼睛眺望,黑色的城堡上灯火闪亮,在黑夜中分外醒目。
“是胡勒男爵的小城堡。”想到中午那帮走狗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扎斯就有一口气堵在胸中,难以发泄。拉莫夫在一处隆起的小丘上停下脚步,四周风声大作,一股奇怪的腐朽气味自空气中弥漫开来。月亮完全沉入西方天际,大地一片黑暗。
去通知他们吧,扎斯咬咬牙,背后落井下石非好汉所为,危险近在眼前,他们理应知道。
“拉莫夫,我们去城堡那里。”
猛烈的敲门声击破了午夜的宁静,城堡里很快就响起纷乱的叫骂声。
“我要见胡勒男爵。”看见有人从瞭望孔里探出头来,扎斯喊道。
“是早上那疯子,卡伦总管。”那人嗖地缩回脑袋,瞭望口的红光也暗淡下来。几秒之后,另一个脑袋钻出来,手里举着火把。
“滚!男爵大人叫你快滚!疯子!”
该死的混蛋!扎斯恨不得用石头敲碎这家伙的脑袋。“告诉你们的男爵大人,死人们来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死人们正朝这里包围过来!”
“死人?”上面传来哄笑声,“这家伙脑子烧坏了吧,死人怎么会走。还真是个疯子,在说胡话呢。”
“兄弟们,我们去睡觉,别理这疯子,浪费时间。”
“真是讨厌的疯子,半夜里来嚷嚷,搅了我们的好梦。”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竖起中指冲着扎斯做了个侮辱的手势,然后“啪!”地关上瞭望口的挡板,把仅有的一丝光明也夺走了。
你们很快就会变成死人中的一员,笨蛋们!睡你们的好觉去吧!扎斯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在地上连啐了几口。飘荡的星星越来越近,全都朝着这里唯一的光源潮水般涌来。
“南方佬,我们得快些走了,死人们要是涌过来想走也走不了。”拉莫夫催促道,他们朝着没有星星闪动的一面跑去。不管有多难受,就是不停脚步。
骚动声很快从后面传来,蓝色的,绿色的星星正汇集成大海包围住那座孤岛般的城堡。一团团红色的火焰从城头落下,在黑夜中绽开片片绚烂的花朵。更多的星星从东北面的黑暗中浮出,朝着城堡所在的方向移动。夜风送来微弱的叫喊声,随即又将其吹散。
他们受到这么多死人的围攻,还能坚持多久?扎斯皱起眉头,这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告知他们了。生死由他们自己选择……得快些了,既然没有一个小贵族肯相信我们,那就直接去找北境公爵埃德.维利文,或许他能相信我们的陈述。
“走,拉莫夫,我们去兰登城。”扎斯说道。
夜色深浓,两个身影在一片昏暗中匆匆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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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 瑞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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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4:16:07  更:2021-07-10 14:5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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