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不同的八音盒 BY：风铃[第5页]

#没时间更文的楼主来丢一发小段子#
很多年以后，柏纳德回忆起那场漫长的战争，漫长的悲剧里，比德尔和斯特莱利亚前后站着，青年明明知道自己正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还伸手推着少女说你快走吧我放你走，两人指尖有一瞬的相碰。战争那么残酷，在战争里大家都是共生共死的过硬交情，那点小小的喜欢仿佛从烈火血海中探出一点头，却万古长青。

看我说什么(′?ω?`)“静待楼主吃键盘”，嗯

码一下，明天下班了看，顺便祈祷不是虐文，嗯，就这样……

就这了？！还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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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人道主义救助组织向Y国发出严正谴责，强制两国在两月内停火，并且放开对伊利亚城的封锁，同时组织起全世界的募捐，正式向B国输送救援物资。
万物都在慢慢地复苏，新生的绿草簇拥在废墟边缘，才几个月的时间就长成了一片绿茵。风也变得和暖，市民们走出逼仄的帐篷眺望城市的远方，呼吸温暖的空气。又有孩童们结成伴游戏唱歌了，他们踩着废墟的砖瓦也能歌唱，生气也由每个人的眉眼间生发出来。
似乎一切都开始转圜，那辛也向Y国正式提出外交和谈，理亏的Y国也不得不应。
这个城市的每一角都充斥了欢喜的气氛，每个人都仿佛卸下了巨大的包袱晒着阳光长长吐出一口气，或是虔诚地给家中祭坛上供祭的亲人献上一盘供果。
柏纳德觉得这些日子弟弟有些奇怪。他开始不时发呆，有时候饭菜都端到柏纳德面前放定了，他还直直地望着自己的手腕，半天不放开盘子边缘，等到柏纳德奇怪地出声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柏纳德抬头看着弟弟的脸，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眼睛都不眨，似乎在沉思。
“没事，哥哥你还是忙你们和谈的事情吧。”比德尔摆了摆手，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全城只有他还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觉得沉重异常。
躺在木板床上发呆的时候，比德尔下意识地转身冲着窗户，看到窗外飘动的白云和蔚蓝的天际。
“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
“只要大家都能收敛仇恨，就能迎来和平。”
真讨厌啊……这么多天来就是这句话始终回响在脑子里，女孩的声音清冷带着莫名的叹惋，一遍一遍的，反复说话……这些声音吵得他无法安生，无法解脱，天空此刻没有硝烟也没有炮火，和十年前的伊利亚城已经那么相像了，可是他依然无法从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安慰。
没有人愿意收敛仇恨，除了她。人其实也不是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人性里天生有些脆弱，而这些脆弱平日里都被亲人或是爱人所遮盖，最后只剩一个人的时候，仇恨取而代之亲人的位置，继续掩饰那些脆弱。人说到底都自私，因为不愿意让那伤口般的脆弱暴露出来，所以都说要报仇，要敌人血债血还。
这么多年过去了，比德尔几乎已经不再能记得清父母亲的容貌，也记不清那年将他从导弹之下救下的利嘉婶婶的模样了，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的脸庞更是模糊的厉害，他到现在唯一还能回想起的，大约只有那时的天，那时的阳光、树影，和母亲轻轻划过脸颊的指尖的触感，血与火什么的，他都忘记了。
因为离那个难过的世界很远，他不像哥哥那样旧伤刚好又添新伤，最后用满身的伤痕把自己变成无往而不战胜的战士，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还保留着一颗略微柔软的心，真没想到它有一天会因为某种莫名的原因痛到缩起来。
天堂鸟。
斯特莱利亚。
“世界那么大，一个人算什么。”

“不知道我的处置下来了吗？”白皙双手的主人在接过饭碗的同时出声问。
比德尔递出碗筷的动作不由一滞。
“下来了。艾伯特已经送来了正式的外交文件。”比德尔知道里面的人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和动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了头，口气也没有任何兴奋的成分，“他们要求将你遣送回国。”
“哦，这样。”女孩像是得知了今天中午吃什么这样的小消息般从容淡定，而且异常敏锐，“你不开心？”
“不……作为B国人，我很开心。但是作为比德尔，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不起来。”比德尔低声回答，他低头看着女孩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手里还把着碗筷不肯松手。
“你们Y国的军法……对你会有什么处置？”
“嗯…大概是以叛国罪论处吧，虽然我这个罪严格算来不是叛国，他们也明白我没有叛国的……”斯特莱利亚靠在铁门上慢慢地想，回忆里Y国军旗迎风猎猎舞动，“按叛国罪的话…应该是即刻处死吧，绞死或者枪决。”
比德尔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跟着停滞了。三月的空气明明已经没有那么干冷刺骨了，他却觉得呼进肺里的空气都在炸裂，拧着全身都疼起来。
“有件事可以问你吗？”比德尔忽然说。
斯特莱利亚一怔。
她还没想明白对方的意思，门上的小铁窗却刷地一下打开了，微暖的日光照亮了仓库内飞扬的尘埃。
她看到那个青年站在窗前，眼瞳因为反射阳光而显得颜色极浅。
“还是面对面谈谈吧。”比德尔将碗筷递给她。
“你想问什么？”女孩也站直身体，直视青年的眼睛。
“第一个问题，你当时狙击哥哥为什么会失败？”比德尔抿住嘴唇。要说眼前这个姑娘在他眼里做过的唯一值得仇恨的时候就是差点狙击杀掉了柏纳德，可是那时她失败了，最后沦落到被B国把控，作为向Y国出击的一柄利刃。
当他在客厅捡到哥哥遗落的资料时，巨大的震惊从天灵盖直接劈下，他几乎要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你的枪术…是莱茵洛特·艾丹教的，他是Y国军队中的王牌狙击手。而你自己用了两年学会狙击，两年时间作为Y国外佣军人，战绩辉煌，无一失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哥哥都没法杀掉，还害的自己陷入危险？“
比德尔声音颤抖，他在履历那一栏清清楚楚看着这几行字，震惊地差一点撞翻桌子。她拿着哥哥的资料继续入籍，性别填写为男，柏纳德费尽力气拿到这一份档案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然后让Y国有口难辩。
女孩却低下了眼睛。
“对不起，我明明杀过很多B国人，还一直说着自己没一点恨意。”斯特莱利亚冲比德尔微微鞠了个躬，“当时我接到几个任务供我选择，其中就有你的兄长，我认为他属于一个有些激进的人物，因而选择他。那天我在那栋大楼上埋伏了一个多小时，等待柏纳德回到他的住所，等待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斯特莱利亚说，“可是我从瞄准镜里看到了你，还有一个大叔，你们在开红酒，庆祝着什么。”

“我很震惊，因为资料上说柏纳德并没有别的亲人，是孤儿，看到你我才知道他居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长的也和他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大叔，露出的像是父亲一样的眼神。”斯特莱利亚用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当时心情的变化。她从竟暗杀对象的身上看到了哥哥的笑容，带点宠溺又有些无可奈何，还有一个一直在一边拍手给儿子们庆贺的父亲。三人都举着红酒杯，弟弟脸色不好也还是跟着举，大叔也激动的喊着什么。
因为距离原因，斯特莱利亚只能从瞄准镜中看着这三个人，听不见对话，可是就在大叔喊出不知是什么话语的时候她的心猛震了一下，手指颤抖着扣不住扳机。
“之前我暗杀的人基本都是孤儿，没什么亲人，派起自杀式袭击、敢死队来也是毫不吝惜，这些人我杀过很多。到你兄长这里，没想到情报出了错。”斯特莱利亚苦笑了一下，似是嘲讽自己的运气。
“虽然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们的故事，但是从你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能清晰地看到爱，你肯定爱你的兄长对不对，你哥哥也很爱你，所以带着一身血都回家来，还有那个大叔，他喜欢你们两个，所以总把你们当孩子，进门就摸头。”斯特莱利亚眼底一片柔软，水雾慢慢覆住了深蓝的眼睛，“还能被别人爱着的人，就有不能被杀的原因。”
“所以……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我就知道我肯定打不中了，肯定。后来我就真的没打中，还暴露了我自己的位置，被抓了。”女孩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公平。”比德尔忽然出声抢断了她，鼻腔内的酸涩让他这一句本就轻的话变得难以辨认，女孩偏头看着他，吃惊地看到他抓着胸前的衣服，眼底一片空白。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他忽然像是念诵着什么能解脱的自己咒语那样不断重复一句话，第一滴泪终于从眼角掉落了下来，迅速划过他侧脸的轮廓，掉在地上。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恨你……为什么你又要对这些恶意照单全收……这不公平…不公平！”比德尔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其实去恨一个这样的人本身才是最大的恶吧……就像是送那些愿意去自杀的人参加自杀式袭击、送敢于送死的青年人去送死，这些人本来就承担了最大的悲伤，又要承担最痛的任务，为什么世界惟独和这些人过不去？
忽然有人抱住了他，比德尔吃惊地抬头，对上女孩微蓝的双眼，漾着温柔的神色。
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个冷凉的女孩身上觉察到某种温柔的情绪，她之前都像个背负一切的武士，现在终于把铠甲都卸下了。
“如果我的世界观对你造成了某种不适，很对不起。没有人会接受像我这样的做法的，所有的刀都捅给自己，所有会痛的事情都自己承担，你会觉得不公平也是正常的，谢谢你的不满和反驳，我感受到了尊重。”斯特莱利亚轻轻说，“但是，我说过，还没被人爱着的人，有不能被杀的理由，有不能承担伤痛的理由。而我，就是没有人会再爱了的人啊，爸爸离开的时候，哥哥离开的时候，妈妈离开的时候，一步一步走过来，能给我爱的人都死了啊，这世界上若是连能爱的人和爱你的人都不在了的话，存在，也就不存在了。”
很难懂。斯特莱利亚又没有上过多久的学，语言组织能力很差，一句一句都是从自己的经历和过去里提炼出来的，乱糟糟的毫无逻辑。
“人是一种可以为了莫名其妙东西而发疯的动物啊。”她喃喃着。
可是能感到那股巨大的悲伤，干净又澄澈，不添加任何别的东西，只是很悲伤，没有恨意没有愤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就我来好了！我喜欢你！”几乎不受把控的，这句话脱口而出。

其实比德尔和斯特莱利亚之间的感情，根本达不到爱情那么深，时代所限，爱显得多矫情，而且……一点小喜欢刚冒头差不多也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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