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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动漫]《诡秘之主》里面,最能打动你的是哪一章,又或者是哪一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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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之主》里面,最能打动你的是哪一章,又或者是哪一段? 关注问题?写回答 [img_log] 玄幻 诡秘之主(网络小说) 诡秘之主(漫画) 《诡秘之主》里面,最能打动你的是哪一章,又或者是哪一段? |
“我的妻子早就已经过世,我曾经拥有过的那些情妇们肯定都有了自己的结局,对于她们,我很抱歉,我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她们,只是贪恋她们的容颜,享受那种欢愉…… “我没有私生子,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一个非凡者还是很有发言权的,至于成为非凡者之前,我想那些夫人们肯定和我一样,只是贪恋年轻人的容颜和身躯,享受那种欢愉,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的…… “我的长子夏尔应该已经死去多年,不知有留下几个后裔,我的次子博诺瓦,如果不出意外,现在肯定是天使了,对于他,我的感情很复杂,一边很冷漠,很失望,很痛恨,一边又偶尔会暗暗关心,我记得他小时候,刚出生那几年,真的很可爱…… “我的长女贝尔纳黛,你已经见过,是不是很美丽?她从小就漂亮,乖巧,聪明,懂得孝顺老父亲,爱护弟弟,心疼妈妈,有的时候,又特别正直,显得有点傻,好几次,和她下棋或者玩游戏的时候,我偷偷作弊逗她,她都没有发现。这样的脾气让她后来很难接受我做的一些事情,当然,现在都可以推给‘原始月亮’,都怪祂的污染,这一点上,我还是得感谢祂的。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向你提出一个请求,毕竟我从未帮助过你,也和你没什么交情,只是来自同一个时代,同一个地方,有几分老乡情谊。”听到这里,克莱恩嗓音低沉地说道: “你的日记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在弱小的时候就能掌握许多高层次的知识,从而规避掉了不少危险,能有针对性地努力。 “还有,那几张‘亵渎之牌’在不同的阶段发挥了不同程度的作用。”“能不能不提日记?”罗塞尔轻咳了一声道,“不过,我后期确实是有意识地在给下一位‘穿越者’留下信息,我唯一不能肯定的是,你究竟懂哪门语言。 ”这位大帝缓慢吐了口气后又道:“我的请求是,帮我照看一下贝尔纳黛,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一定的帮助。“虽然她快是神秘世界真正的大人物了,但作为父亲,我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克莱恩没有犹豫,让纸人直接回答道:“我会帮你照看她的。 ”“……嘶,这话怎么听的有点别扭?” 罗塞尔的语气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对了,还没问你的姓名,至于我,你应该很清楚,黄涛。”“周明瑞。”克莱恩坦然回答道。 “结婚了吗?有孩子吗?几岁了?”罗塞尔一口气提出了三个问题。 大帝,你怎么表现的像个邻居大妈?克莱恩摇了摇头,非常简洁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没有。”罗塞尔顿时又沉默了下来,隔了一会才道: “你和我同辈,贝尔纳黛该叫你周叔叔。“嗯……” 说着说着,罗塞尔的语气里莫名多了几分怜悯: “来到这个时代后,我最开始是将这一切当成游戏,玩得很爽很开心,但偶尔也会回想故乡,回想那养成了我绝大部分性格和爱好的过去。 “活得越久,这种感觉出现的频率就越高,就像落叶总是要回归树的根部,不过,我至少有女儿,有妻子,有两个儿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牵挂的,有一定程度上的归属感,而你……我能感觉得出你的孤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 说到这里,罗塞尔忽然有些唏嘘: “如果我们都还活在原本那个年代就好了,我会每天准时去上班,时不时加班,一旦有闲暇,就去看女儿上兴趣课,接她回家,给老婆带她反复叮嘱的东西,每逢周末,或者出去玩,或者去她爸妈家,或者去我爸妈家,陪陪老人…… “等到哪天被生活压得精疲力尽,就以你这个朋友请客为借口,几个大男人一起坐到街边,吃点串,喝点酒,吹一吹牛,骂一骂上司,回味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催催你快点找个女朋友……等到第二天酒醒,又能充满热情地应对生活了……” 克莱恩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大帝的絮叨。 罗塞尔的声音逐渐变低,然后笑了笑道: “再见吧,朋友。 “希望真的能有再见的一天。” 他的身影飞快虚幻,仿佛消失在了当前世界里,只剩若有若无的影子徘徊于那座铁黑色的宝座上。 罗塞尔.古斯塔夫回归了永恒的沉眠。 —————— 克莱恩望着祂,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虽然一直以追求刺激,敢于冒险著称,但你大部分时候都达成了目的,不仅没有损失什么,反倒收获颇丰,而小部分时候,你也只是失去一些分身,损失点物品,从来没有真正地遭受过严重创伤,或陷入绝境。 “你的每一次行动几乎都是精心谋划的产物,哪怕失败,也有退出的通道。“这是否说明,你比我想象的更重视自己的生命,你确实喜欢刺激,寻求愉悦,但为了它们不计代价只是你包装出来的形象,真正的‘欺诈之神’怎么可能拿自己做赌注?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也许是错误的,总之,要来赌一把吗?”阿蒙抚了抚水晶磨成的单片眼镜,像梅迪奇那样“啧”了一声:“你疯得真厉害。”克莱恩笑着回应道:“在别人看来,这确实很疯狂。“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选择。 “比起你,我更愿意相信过去那位‘诡秘之主’,祂是真正的旧日,俯视着宇宙,将绝大部分生灵都视作虫豸,这反倒会让祂远离现实。 “而且,我应该还有时间请‘灯神’做见证,请那位‘诡秘之主’承诺一些事情,对祂来说很简单很没价值的事情。”说到这里,克莱恩的嘴角浮夸上翘道:“我失去的不会太多,只有自我而已。 “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
果然,大帝初步放弃了那个猜测,克莱恩又一次翻页,看向最后那张日记: 四月二日,我女儿就是聪明,还不到1岁就会说话了虽然暂时只是学会几个单词,但我相信,之后的进度不会慢 这一点,她遗传了我 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她和地球时的我,有那么一点点像,难道灵魂也会带来某种程度上的遗传哈哈,就当是这样。 贝尔纳黛,这个名字是挺不错,一听就很美丽,但我的心里,总蠢蠢欲动着想给她取一个中式小名。 哎,她见不到她真正的爷爷和奶奶 四月三日,昨天忽然产生的感慨差点让我失眠,还好我会冥想。 不过,这也让我考虑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私下教贝尔纳黛中文。 不行不行,我前面写的日记要是被她看懂,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在我女儿心里,父亲必须充满光辉。 可是,用中文写日记已经是我和地球和过去最后的羁绊了,我的女儿,应该在某种程度上继承这个羁绊。 四月六日,经过几天的考虑,我决定将两个汉字当成特殊的符号教导贝尔纳黛,告诉她,这是她父亲给她的护身咒文,让她永远铭记。 她不需要懂相应的意思,只用记住。 这两个汉字是: 故乡。 故乡……克莱恩又一次重复起这个词语,眼眶甚至有点发热。 他终于明白“神秘女王”贝尔纳黛为什么会挑选这三页日记了,因为上面有她父亲留给她的护身符号: 故乡。 这一刻,克莱恩仿佛看见了一条情感之河,它表面沉静地流淌着,水下激流无数,翻滚不休。 |
出自第二卷“无面人”二百六十三章《秸秆们》 这章之后闺蜜在我心里彻底封神 原文: 东区深处的一条街道上。 老科勒抱着装于纸袋内的火腿,急匆匆往租住的公寓返回。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害怕那些饿得眼睛冒出狼一样光芒的家伙会扑上来抢走自己的“新年馈赠”。 还在乡下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狼,可没想到,在贝克兰德还能体会那熟悉的感觉。 “还是太贵太大了,只能和人合伙买一条,锯成几份……这足够我新年假期吃了,每一顿都能有两片,三片,不,至少五片的火腿肉,我还能切一些下来,和土豆一起炖汤,甚至不用放盐……”想到这里,老科勒望向怀里的火腿,看着那夹杂不少白色的红肉,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了口唾沫。 走着走着,他感觉四周的雾气浓了不少,远处还算清晰的教堂钟楼逐渐被淡黄与铁黑混杂的颜色所吞没,就连周围的行人,超过十步,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老科勒瞬间有了被世界遗忘的感受,抬掌捂了下口鼻。 “今天的雾气怎么这么难闻?”他嘀咕一句,加快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老科勒觉得自己的脸庞在发烫,额头似乎烧了起来。 他胸口发紧,喉咙不适,很快有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生病了吗?该死,我还想过个美好的新年,现在只能把积蓄送到诊所送到医院了……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盖上我的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老科勒无声自语,脑袋越来越烫,越来越迷糊。 荷,荷,荷,他听见了自己艰难的喘息声,双手一软,装着火腿的纸袋重重落到了地面。 老科勒下意识蹲身拾取,却一下摔在了那里。 他按住装火腿的袋子,努力地把它往怀里收。 这一刻,他认为有浓痰涌起,堵住了自己的喉咙,于是,努力抗争,发出风箱拉动般的声音。 扑通!老科勒开始模糊的视线看见几步之外同样有人摔倒,喘不过气来,年纪和他差不多,也是五十来岁,鬓角斑白。 忽然之间,他有了明悟,知道自己即将死亡。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他们也是这样,突然染上瘟疫,很快就死去。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因病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同房的病人当天晚上还能笑着聊天,到了清晨就已被送去了停尸房。 这让他想起了做流浪汉时认识的朋友,一个冬天过去,他们消失了很多,最终在桥洞或能避风的街道角落,僵硬着被发现,还有少量的人则死于突然获得食物。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不错工人那会,街区的邻居们也会如此突然地死亡,他们有的头疼抽搐而死,有的不小心掉进了刚出炉的钢水里,有的全身骨骼疼痛,浮肿着死去,有的甚至无声无息就倒在了工厂里,一批又一批。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打探消息时,在酒吧里听一个醉鬼说的话语,他说: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甚至没有风,自己也可能倒下”…… 风来了……老科勒一下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他一边抱紧装火腿的纸袋,一边伸手摸索陈旧夹克的衣兜,想要拿出那一直舍不得抽的,已经皱巴巴的香烟。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身体健康的自己会突然染病,那样的浓雾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往着足够美好的方向发展,并且收获了莫里亚蒂侦探提前支付的报酬,买到一块想了很久的火腿迎接新年,正期待着品尝它的美味,为什么却突然倒下了。 老科勒掏出了那根皱巴巴的香烟,但手臂却再也无力抬起,重重撞在了地面。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喊出心里积攒的话语,却只能让虚弱的单词在嘴边徘徊,无法传出。 他听见了自己的遗言。 他听见自己在问: “为什么?” ………… 东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内。 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的雾气弄得有些判断不准时间。 “总之,还很早,而我们的浆洗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丽芙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重。 太早做完活计并不是好事,这不意味着能够休息,它只表明开工不足,收入不足。 丽芙吸了口气,转身对旁边擦拭着双手,目光直往隔壁房间单词册望的大女儿弗莱娅道: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 “这样的节日里,那些有钱人会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他们的仆人不一定足够,也许会雇佣临时的厨房清洗女工,我打算去问一问,弗莱娅,你待在家里,到时间去接黛西,我们需要收入,那些婊子养的小偷、强盗、人口贩子也需要收入迎接新年。” 在东区,每一名未进入工厂的妇女要想存活,手艺或泼辣必有其一。 弗莱娅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 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隔壁的小桌和单词册上。 丽芙刚拉开房门,忽然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弗莱娅惊慌地跑了过去,蹲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咳咳,我没有问题。”丽芙的呼吸逐渐艰难。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弗莱娅努力搀扶起妈妈。 “太贵了,太,贵了,咳,去,慈善医院,慈善医院,我能等待,没,没什么大问题。”丽芙喘息着回答。 弗莱娅流出了眼泪,视线飞快模糊。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肺部烧了起来,身体一下软倒,连带丽芙也重新摔在地面。 “弗莱娅,你怎么了?咳咳,你也生病了?”丽芙焦急地喊道,“钱在,咳,在柜子挡住的,咳,墙壁破洞里,你,快,快去医院!找好的,好的医生!” 弗莱娅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斜着往上,看到了隔壁的房门。 那是她们的卧室,那有属于她们的高低床,有她喜爱的小桌和单词册。 她的身体突地抽搐了起来。 丽芙的咳嗽戛然而止。 东区边缘的公立初等学校内,雾气还不算浓厚,但已有不少学生开始咳嗽。 当值的老师受过培训,当即吩咐道: “快,去教堂,去旁边的教堂!” 黛西惊恐慌乱地站了起来,跟着人群往学校旁边的教堂跑去。 忽然,她心头一悸,有了失去某些重要东西的恐慌感。 ……妈妈……弗莱娅……黛西猛地扭头,想逆着人潮,冲回家里。 但是,她被阻止了,她被老师们抓住,强行往教堂拖去。 黛西竭力挣扎,撕心裂肺地喊道: “妈妈!弗莱娅!” “妈妈!弗莱娅!” …… 在东区,在码头区,在工厂区,那些或年纪老迈或身有隐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树木,在雾气里相继倒下,而此时接触他们的人,则感染上瘟疫,飞快死去,身体还算健壮的成年人和孩子们也有了轻微的不适。 在他们的眼里,那淡黄与铁黑交杂的雾气就像是降临的“死神”。 1349年最后一周的周二,贝克兰德大雾霾。 |
白银城是个暗黑版桃花源,里面的居民生活在永恒的黑夜里,被无时无刻存在的威胁包围,只能吃怪物的肉和一种不好吃的作物 怪物的肉不仅难吃,吃多了还会让自己变异 后来 小克和小太阳终于把一种特殊的蘑菇弄到白银城 这种蘑菇可以产生不同美味实物的口感和味道,包括牛奶,普通的肉等 大家去吃了,没人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很开心 白银城的首席,科林让别人先吃 自己趁人不注意 深深地,深深地闻了一下 很多人在这句话底下留言说首席也馋了哈哈哈 但我相信乌贼在写下这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心情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又有一个月没给你写信,因为我不得不沉睡了一段时间。这并非受到了伤害,而是仪式需要。 “当我醒来,再次走入人类社会,走到大街上时,我忽然回忆起了在廷根时的生活。 “那时,早上总是很喧闹,很嘈杂,大量的市民离开住处,匆忙赶去工厂和公司,流动的小贩聚集在街边,叫卖着蔬菜、熟食和品质难以保证的水果,它们总是很便宜。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钱包,小心地从他们之中挤过,前往站点,和许多人一起等待公共马车。 “我工作在佐特兰街36号的‘黑荆棘安保公司’,有一群很好的同事:“邓恩.史密斯是队长,是这里的主管,是位经验丰富,为人和善,很有责任感的非凡者。他性格温和,做事干练,对所有的队员都一样的爱护,唯一的缺点是记忆不太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可能转头就会忘记,他最常说的话是‘等等,还有件事情’,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他失去过太多的同伴,希望他们都留在自己的梦里,所以常常分不清楚哪些事情属于现实哪些属于梦境。 “老尼尔是我的第一位神秘学老师,他教给我的最有用的技能是报销。他总是设计奇奇怪怪的仪式魔法,想从女神那里获得帮助,这有的成功了,有的出现了可笑的意外,直到今天,我依旧能回忆起来。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哪怕为了梦寐以求的愿望,也不愿意伤害到别人。 “伦纳德是个有自己秘密的诗人,我最初以为他很神秘,属于隐藏的,必须重视的强者,后来发现,他本质上是个毛糙,单纯,冲动,叛逆,随性,不怎么讲礼貌的青年,而且,他真的没有文学天赋,只能靠背诵来完成扮演,嗯,他勉强也是有一些优点的,他还算勇敢,在某些事情上拥有敏锐的直觉和可怕的推理能力,不过,这仅限于某些事情。 “弗莱是个外表冷漠,让人不敢亲近的非凡者,可实际上,他很有责任感,很热心,总是能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的手。 “科恩黎个子很矮小,曾经是文职人员,后来主动申请成为正式的队员。他相当精明,但遇到案件时,从来不会推辞。每次打牌,他说的最多的都是自己的未婚妻。 “罗珊是‘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前台,个性活泼,有点懒惰,深受大家的喜爱,对我们来说,她就像是一个妹妹。她也同样地喜爱着我们每一个人,但又非常讨厌所有正式队员,因为她的父亲也曾经是官方非凡者,后来英勇殉职。也许,在她心里,正式队员可以和收到病危通知书的人画等号。 “奥利安娜太太是会计,是一起超凡案件的受害者,她秀气温柔,追求精致的生活,平时话不多,但很照顾大家,从来不在财务上为难我们,比如,她很少驳回老尼尔的报销申请,哪怕理由再荒谬,也只是交给队长决定。 “西迦.特昂女士有着少见的白发,并且是一位不成功的作家。她气质出众,性格沉静,完全不像是在黑夜里战斗的非凡者。她同样很勇敢,很坚定,哪怕面对死亡,也没有退缩。 “洛耀女士和弗莱很像,都是话不多但非常关心同事的人,嗯,牌桌上除外。“布莱特是文职人员里最擅长写报告的人,是位浪漫的绅士,即使已经结婚十五年,依旧很爱他的夫人。我想,他会活的很好,因为他信守的格言是,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西泽尔.弗朗西斯是我们的车夫,明明算文职人员,却常常会接触到危险的场景,所以,队长将物资购买和申领的事情都交给了他。他的存在感不高,这或许是他能一直活下来的关键。 “我偶尔会想,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现在肯定还生活在廷根,每天按时上班,轮值地底,处理不多的案件,和同事们打牌,时不时陪梅丽莎和班森他们去看戏剧或马戏表演。如果哪天能提前回家,则研究美食,这是我的一大爱好。等到周末,我也许会来拜访您,和您交流各个领域的历史…… “可惜,生活总是推着我们不断前进,直面一个又一个变化。” 他翻找出信纸、钢笔和还能用的墨水,神情温和地写道 :“……我已经醒来,收到了你所有的信,它们让我记起了自己是谁,记起了你是谁,也记起了过去的很多往事。 “你的经历无论复杂程度,还是精彩程度,都超过了我的想象,也让我仿佛想明白了之前的一些疑问。 “从这些信中,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高兴、你的疲惫、你对生活的希望和你放到肩上的沉重责任。 “我大概能猜到你最终做出那个选择的原因,如果是我,很可能下不定这样的决心。 “你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守护者,从模仿他人,到被人模仿。 “接下来,我将开始一段旅行,追寻更多的过去,见证这个世界的变化。 “你似乎还在沉睡,但没有关系,我会写信告诉你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有趣的风俗和有趣的人。 “我想,用献祭的办法应该可以将这些信寄给你……” 金色的笔尖反射着阳光,在白色的纸上沙沙滑动着,不断地书写更多的内容。 |
牧羊人长老并不知道那位祂是不是邪神,活在怀疑与孤独里的她只知道祂许诺了白银城一个可能的未来,被传言“吃掉”丈夫的她到死也紧紧贴合住她的丈夫,她可能也警惕着太阳同学带来的蘑菇是不是出于背后那位“邪神”的某些目的。 令人可悲可叹的是,她死的时候心中的希望仍是渺茫的,她仍不知道大门后面是不是光,她仍不知道白银城可以摆脱背负着的亲手杀死自己亲人的诅咒,她仍不知道太阳到底有没有背叛白银城,长老能不能坚守下去,她甚至不能知道自己用生命换来的一次攻击会不会有效果,她死的时候,面对的还是三千多年的黑暗。 相比于拔出剑死在路上,更令人沮丧的是守在原地。 但是她死的时候她仍然以为自己守在原地。 她为了一个崇高的目的忍受一生,却死在了绝望的最后一秒。 我没有背叛白银城。 我没有背叛白银城。 我没有背叛白银城。 |
作为一名资深的“猎魔者”,科林.伊利亚特其实并不想在举行仪式时做类似的防备性举动,因为这有不小可能激怒祈求的对象,带来更加危险的变化,但是,他不得不做,他必须保证,哪怕仪式失败,哪怕那位“愚者”是满怀恶意的存在,哪怕他死在了祭坛前,整个白银城也不会因此遭受太大的伤害。 对于现在这个“牢笼”的防御能力,科林这位白银城首席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因为这直接源于一件神级封印物,当初巨人王奥尔米尔佩戴的冠冕: “荣耀之证!” 这是白银城能在深暗时代,抵御住黑暗中一波又一波怪物侵袭的主要因素之一! 见所有准备已然完成,科林.伊利亚特以书桌为祭坛,纯凭灵性,制造出了一个圣洁干净没人打扰的环境,点燃了那三根蜡烛。 昏黄的光芒轻轻摇晃,映入了他的眼睛,他低下脑袋,将戴里克.伯格提到的植物粉末、怪物皮毛或洒入烛火,或点燃投进大釜,以取悦即将要祈祷的那位隐秘存在。 类似的活动,白银城并不少见,明面有对造物主的祭祀,暗里则时不时就会出现某些居民在巡逻或探索过程中,被不知名存在诱惑,举行的各种各样仪式。 后者大部分是被动,但也有少量属于主动尝试,一方面是几千年来侍奉造物主再无回应一点点积累的绝望让部分人心态崩溃,迫切地希望抓住别的依靠,另外一方面则是,白银城很多代前的“六人议事团”就已经形成共识,那位遗弃这片大地的造物主很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寻找其他出路必须摆上日程,可惜,这样的尝试,除了无效和死亡,从未有第三个结局。 也正因为如此,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不管发现了多少因“邪神”而毁灭的城邦,白银城对周围区域对更远地方的探索,都坚持了下来。 而于科林.伊利亚特本人而言,外来者杰克的发现,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惊喜和希望,探索下午镇时的遭遇、王们的密谋和圣职者的预言,则让他有了更强的紧迫感,对造物主是否能归来不再抱任何期待。 两方面因素的结合,加上洛薇雅、戴里克的异常,以及那个末日灾难的预言,科林.伊利亚特这位“六人议事团”首席,资深的半神,强大的“猎魔者”,不得不尝试起在刀锋上起舞,不得不考虑和隐秘的存在做交易。 无声吐了口气,科林后退一步,用带着些许沧桑感的嗓音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向您祈求,祈求源于神秘的力量,祈求来自好运的恩赐,祈求您让祭台上的物品形成符咒……” 科林很有顿挫感节奏感神秘感的声音刚刚落下,他眼前所见的祭坛顿时就变得幽暗深沉,仿佛有难以描述无法言喻的神性正从中间那朵烛火里弥漫而出。 那烛火一下蹿升变大,但却未能照亮四周,反倒让一切变得更加虚幻,让数不清的形体各异的仿佛不存在的透明影子呈现了出来,布满每一个地方,或疏或密。 这虚幻世界和无数身影的高处,有七道不同颜色的净光盘踞,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知识。 而在这七道净光之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是一座俯视着所有事物的古老宫殿。 “猎魔者”科林短暂竟忘记了别的事情,就那样专注地看着祭坛上的画面,仿佛一件只存在于书本和古籍上的事物迈过虚幻与现实的阻碍,真真切切来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就是灵界的投影。 在那场灾难前,在造物主遗弃这片大地前,很容易就能观察到甚至进入的灵界! 现在只存在于白银城教材和各种资料上,再无人可以触及的灵界! 就在这时,吱呀的虚幻声音突然响起,俯视着灰雾俯视着灵界的那古老宫殿内,似乎有大门打开了。 紧接着,科林看见烛火前的未成形符咒焕发出了灰蒙蒙的光彩,它们的纹路相继被“点亮”,交织于一块,猛地爆发出刺目而浓郁的辉芒,将纯银薄片和圆环小虫包裹在一起。 整个祭坛上的幽暗世界随之也有了瞬间的扭曲。 一切很快恢复了正常,但祭坛上多了两个黑色水晶制成的奇异符咒,这仿佛某位存在的一双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世界。 “猎魔者”科林怔了一下,收敛住目光,埋下脑袋,沉声说道: “感谢您的恩赐; “赞美您的存在。” 他没有耽搁,立刻就结束仪式,解除掉了封锁。 做完这些事情,这位白银城“六人议事团”首席回到书桌前,拿起了那两枚用阿蒙分身遗物制成的符咒。 直到此时,他脑海内依旧残留着刚才看见的那副画面: 根据他的神秘学知识,位于灵界高处的应该是部分古代典籍里提到的七光,这被认为有接近神灵的位格,可所有的资料,都没有记载七光之上是什么,那片灰雾象征着什么,那被灰雾簇拥,俯视整个灵界的古老宫殿代表的又是哪位。 而整个仪式过程中,科林.伊利亚特只觉自己祈祷的那位“愚者”深沉,神秘,高高在上,不像某些邪物总是喜欢张扬自身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些什么。 这样的表现,在白银城的记载里有相近的描述,属于那位造物主! 看了看手中的符咒,检查了下自身的状态,头发花白的“猎魔者”科林忽然闭上了眼睛,因为心中莫名闪过了一道又一道人影: 那是被他亲手终结了生命的父亲、母亲、哥哥、妹妹、长子、幼子、女儿和长孙。 这位已经有点老迈的首席沉默许久,突然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两千五百八十三年了……” 两千五百八十三年了,白银城终于又获得了一次正常的回应。 这一章看的很沉重,把首席的小心翼翼和背负着的压力很完美地描写了出来,其实已经是给首席插上了旗子:哪怕再渺茫的希望,他也已经做好了为此牺牲的准备。 |
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真的,邓恩,我再也不会偷拿你的咖啡豆了,克莱恩,我再也不会让你配合我报销不必要的费用。 可以考虑抽我自己的血进行仪式。 偷拿队长的咖啡豆,让小克他们帮忙报销不必要的费用,已经是他干过最坏的事了 |
我本来以为在第一章队长死后不会再为了书中某个人物而感到悲伤,直到我看到那个女人蜷缩着抱着丈夫的头骨并说出自己的遗言:“我没有背叛白银城” |
1、愚者克总沉睡之前的片段。 缓慢地后靠住椅背,克莱恩轻轻叹了口气。斑驳长桌的两侧,“正义”奥黛丽、“倒吊人”阿尔杰、“太阳”戴里克、“魔术师”佛尔思、“月亮”埃姆林、“隐者”嘉德丽雅、“星星”伦纳德和“审判”休以他们加入塔罗会的顺序相继又浮现了出来。 但这一次,他们不是真人,只是投影,不再显得模糊不清,全部显露出了克莱恩记忆中的样子。紧接着,又有更多的身影出现,他们分别是发际线后退、眼眸幽邃的成熟男士,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的艳丽女巫,黑发夹杂银丝、嗓音异常洪亮的中老年男士,留着齐耳短发,年近半百的女性,边玩手机边享用美食的青年,嘻嘻哈哈很是快乐的小姑娘,相对同龄人比较显老态、发际线颇高的政府雇员,衣裙老气专注机械的少女,脸色苍白仿佛人偶的小姐,五官柔和肤色古铜的教员,舔着冰淇淋的小孩,提着四个脑袋的女士,一本正经研究账单的老者…… 他们或坐或站,聚到了认识的人旁边,在长桌上摇曳的烛光中,或讨论着不同的事情,或追随音乐,翩翩起舞。 克莱恩静静地看着这热闹的一幕,神情逐渐变得柔和。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来,穿过他们,走向了这片空间的深处。他的背后,那些身影,那些烛光,那些音乐,相继淡去,消失不见。 等到灰白云气上的那座奇异光门在望,克莱恩招手摄来了“魔镜”阿罗德斯。此时,奇怪光门中间那些透明或不透明虫豸合抱成的光球们已彻底连成了一体,变得青黑。 这仿佛一层厚重的雾气,让人看不见门后是什么样子。克莱恩抵达这里后,没立刻进入,只觉门后仿佛藏着一个极端恐怖的怪物,正等待着吞噬自己。 他抬起脑袋,望向了光门上悬吊的那一个个透明“蚕茧”,望向了“蚕茧”里面不同肤色同样“现代”的人类。 闭目感应了一下,克莱恩抬起右手,合拢了五指。那一个个“蚕茧”随之破裂,里面的人化作光点,飞出“源堡”,落向了现实世界一些刚死之人。做完这件事情,克莱恩低下脑袋,看着掌中的“魔镜”道 “害怕吗?” 古老银镜的表面,水光一阵晃荡,惨白的单词勾勒了出来 “不怕。” 下一秒,阿罗德斯按照规则,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伟大的主人,您害怕吗?” 克莱恩嘴角微动道 “怕。” 说完,他迈开步伐,拿着“魔镜”,走向了奇异光门中间的青黑雾气,穿透了过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不知藏着什么的门后。那一个个破裂的“蚕茧”还在轻轻晃动。 2、还有梦开始的地方这一章,倒吊人放下了他一直追求的权势。 阿尔杰不再言语,转过身体,走向了停于这处码头的“幽蓝复仇者号”。 这艘幽灵船还是落后于时代的三桅帆船形式,与之前相比,毫无变化。 阿尔杰望着它,望着甲板上的几名船员,忽然心有所感,低头看了下自己。 他穿着亚麻衬衣、棕色夹克和本地流行的阔脚裤,腰间缠着一条特制的皮带,上面插着一把短刀和一根白骨做成的短杖。 阿尔杰嘴角微微上翘,脚步一迈,乘风而起,落到了“幽蓝复仇者号”的甲板上。 他随即转头望向看不到边际的蔚蓝大海,抬起右手,沉声说道 “出航!” 3、最遗憾的是正义小姐那句“下午好,愚者先生~”,那个“~”没有了。 奥黛丽随即收回目光,看向了另一个自己。 沉默了一阵后,她虽然知道两人的想法、心思是共通的,但还不是忍不住对面前的金发少女道“以后,以后就拜托你了。“记得多向爸爸撒娇,让他不要那么忙碌,他年纪已经不小,需要注意身体的健康了,很多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希伯特和阿尔弗雷德,交给管家们。 “还有,慢慢地开导妈妈,告诉她,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用在社交场合保持完美,这会很累。 “嗯,不要忘记希伯特,经常逗他笑一笑,让他不要那么阴沉,不要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阿尔弗雷德不会威胁到他地位的。 “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他需要一个好的妻子来让他不想再冒险…… “唔,你哭什么?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个小女孩了。” 奥黛丽眼帘微微垂下,笑着对面前流下了眼泪的自己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奥黛丽说完之后,紧抿住嘴唇,表情凄然地重重点头。 “正义”奥黛丽收回了目光,拿起放在旁边的斗篷,将它披在了身上。接着,她领着金毛大狗苏茜,走出卧室,来到了走廊。下方的大厅已亮起灯光,舞会的宾客陆续到来,霍尔伯爵、凯特琳夫人、希伯特和阿尔弗雷德已离开之前的房间,走到了门口。 奥黛丽立在栏杆后,静静地注视了好一阵。然后,她虚提起裙摆,隔着遥远的距离,郑重地,缓慢地向父母和兄长行了一礼。保持了这样的动作两秒,她直起身体,抬手拉起了深蓝斗篷自带的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容颜。 她的侧面,她的后方,灯火通明,热闹喧嚣,她的前面,许多幽暗光芒组成的集体潜意识大海浮现了出来。 “走吧。”奥黛丽嗓音略显低哑地对苏茜说了一声。说完,她迈步走入了那片幽幽暗暗的虚幻海洋中。 卧室内的奥黛丽冲了出来,带着哭腔道“一定要回来啊!” 奥黛丽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挥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披着蓝色斗篷的身影在晃荡寂静的深暗中,渐行渐远,渐至无踪。 4、克总给同事的女儿传口信,几个“我知道”,真是把这一段感情刻画得生动。 迪西郡,康纳特市,红梧桐街67号。 克莱恩顶着张鲁恩王国较为常见的脸孔,上前一步,拉响了门铃。不到一分钟,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穿黑白长裙的女仆探头打量了几秒,疑惑着问道 “晚上好,您找哪位?” “我找妮露夫人,我是她父亲戴维雷蒙的朋友。”克莱恩平静地回答道。 戴维雷蒙是他从“蠕动的饥饿”里释放的那位“梦魇”,是“值夜者”里面的“红手套”,他最后最挂念的是他的女儿妮露雷蒙,对没能陪伴她成长,让她在失去母亲的同时近乎失去父亲非常愧疚,克莱恩当时答应他,如果有机会,会来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帮他看一看女儿过得怎么样。 经过事前的打听,克莱恩已初步掌握了妮露雷蒙的大致情况,这位女孩从文法学校毕业后,进入了黑夜女神教会的“关爱妇女儿童基金会”工作,周薪达到了2镑10苏勒,是周围邻居羡慕的对象。 她还继承了一笔源于她“商人”父亲的遗产,具体是多少,别人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比大部分中产阶级有钱。正常来说,这种有足够财富的女孩,对婚姻会非常慎重,会反复地挑选和考察,以至于经常晚婚,但妮露工作仅仅一年后,就和一位政府雇员结婚了。 因为双方信仰的都是“黑夜女神”,她并没有冠夫姓,依旧叫妮露雷蒙,依旧住在红梧桐街67号,未曾搬走。听到克莱恩的回答,女仆忙请他稍候,自己转身进入客厅汇报。没过多久,一位穿家居衣裙的女士走向了门口,她黑发蓝眼,脸颊较为瘦长,五官还算不错,与戴维雷蒙有几分相像。 “晚上好,先生,我是戴维雷蒙的女儿妮露,请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父亲的?”妮露雷蒙客气但戒备地问道。 克莱恩取下帽子,笑笑道“在海上认识的,已经有好几年了。”妮露雷蒙略显警惕地扫了对面一眼道 “或许你还不知道,他已经过世了。” 克莱恩叹息道 “我知道,我和他就是在那场灾难里认识的,他当时有说一些话,我原本并不怎么在意,但这几年里越想越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是吗?”妮露低语出声,想了想道,“请进,你介意我丈夫一起听吗?” “这只和你的决定有关。”克莱恩坦然回应。 妮娜点了下头,一路领着克莱恩进入书房,她的丈夫,一位外表普通气质斯文的政府雇员放下报纸,跟了进来。 双方分别坐下后,克莱恩看着对面沙发上的夫妻,斟酌了下道“戴维雷蒙先生曾经经历过一次灾难,失去了他的父亲、母亲、妻子、兄弟和姐妹。” 妮露没什么表情地点头道“我知道。” 克莱恩想了想,继续说道 “他表面是一位商人,实际上却在追捕造成那场灾难的凶手们。” “我知道。”妮娜没太大反应地开口道。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往下说道“他身心都投入了这件事情,很遗憾没能好好地陪伴你成长,让你在失去母亲的同时,也近乎失去了父亲。” 妮娜沉默了一秒,语速很快地回应 “我知道!” 克莱恩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陈旧的书籍,无声叹了口气道“他说他最大的希望是能看见你在女神的见证下,拥有自己的婚姻和家庭,不再孤单,我想他现在应该很欣慰。” 妮露的视线从克莱恩脸上缓慢移开,嘴巴张了张,停了两秒才回答 “……我知道。” 克莱恩身体略微前倾,交握起双手道“他说他也许会死在海上,让我告诉你,他是因为意外而身亡,之前所有的凶手也已经被惩戒,你不需要再仇恨谁。 “他还说,他很爱你,他很抱歉。” 妮娜默然几秒,眨了眨眼睛,侧头望向旁边,情绪不明地呵了一声 “我知道了……” 克莱恩深深看了她一眼,缓慢起身道“我已经转达完毕了,我该离开了。”对面的回应是沉默,妮露的丈夫轻轻颔首,示意感谢。 克莱恩转过身体,走向了书房门口,他刚拧动把手,背后忽然传来妮露雷蒙变得低沉和沙哑的声音 “你,认为,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克莱恩静默了一秒,回过头去,勾起嘴角,微笑说道 “一个守护者。” 他不再停留,拉开书房之门,走向了衣帽架位置。当他戴上礼帽,离开红梧桐街67号的时候,一道细细的,竭力压制的哭声突然响起,钻入了他的耳朵。 |
首席在真造和愚者直接进退两难,在牧羊人和太阳之间左支右绌。最后终于抵达了巨人王庭的大门前,却也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当戴里克把大门打开,当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伴随着流逝的生命,他会想些什么呢?有欣喜,有幸福,有满足,还有遗憾吧。 光就是一切的答案,这句话完美的解释了白银之城几代人的一生。哪怕洛薇雅被误解,被防备,被邪神污染,到最后也依然为白银之城的不可知的未来付出了生命,而死之前的遗言只有一句:“我没有背叛白银之城”。说到底她对于那些误解还是在乎的,但是哪怕到她死,也没有看到她舍弃生命和信仰去追求的那一抹阳光。 当科林最后告诉戴里克白银之城最大的秘密时,意味着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切不安,也代表着他相信戴里克的选择,真正的信仰了愚者,终于能坦然的将一切的担子压在戴里克身上,全身心的感受光了。 |
原谅我上盗版网站复制了一段,赞美愚者。 这是213章,也是第一部的结尾,克莱恩依靠愚者遗留的未来权能复活死里逃生,为了亲人的安全毅然决定诈死离开他们,独自走上探索和复仇的道路。 这章的名称我也喜欢,叫再看一眼: 坐在候车大厅,想到下午就要离开廷根市,前往首都贝克兰德,克莱恩的心里忽然有些空空荡荡。 他想起了那个活出母亲感觉的妹妹,想起了喜欢讲嘲讽式冷笑话的哥哥,想起了三个人吃得很撑,瘫在位置上,谁都不想动弹的场景…… 一幕一幕,克莱恩突地笑了一声,笑得有些难受,因为他想起了梅丽莎那个被称为“人偶”的乌龟,想起了班森那可怜的发际线。 他忽然有了强烈的冲动,想再看哥哥和妹妹一眼。 直到这个时候,克莱恩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挑选更早的列车,买了下午两点那班。 他提上皮制的行李箱,快步离开候车大厅,乘坐出租马车返回了水仙花街。 然后,他躲在对面房屋的阴影里,望着自家的大门,几次想要过去,都无法逾越那宽阔的街道。 克莱恩怔怔望着对面,一下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最初穿越时,他也有着类似的感觉。 突然之间,他看见房门打开,看见梅丽莎和班森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穿着黑色裙子,戴着黑色纱帽,一个黑衬衣,黑马甲,黑裤子,黑外套,黑礼帽,表情同样的木然,情绪都很低沉。 梅丽莎瘦了……班森怎么这样憔悴……克莱恩心头一酸,张开嘴巴,却再也喊不出那两个名字。 他不自觉跟着班森和梅丽莎走向了最近的那个市政广场,看见那里又布置起一个个帐篷,看见新的马戏团在表演。 班森掏钱买了门票,带着梅丽莎进入里面,强行挤出一点笑容道: “这家马戏团很出名。” 梅丽莎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 “嗯。” 忽然,她脚下一滑,踝部微歪,即将跌倒。 跟着买票进入的克莱恩张了下嘴,想要扶住妹妹,却只能缩回下意识间伸出的手,无能为力地站在不远处,站在来往的人潮里。 班森吓了一跳,已来不及帮忙,但梅丽莎自己迅速站稳,抿了下嘴,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小丑们涌了过来,有的表演踩马车轮子不倒,有的匍匐于巨大的皮球上,有的往天空扔出一个个网球,又以滑稽的动作一一接住。 梅丽莎看着这些表演,神情沉静地就像对方并不存在,班森努力了几次,并大声喝彩,可都没能调动起妹妹的情绪,自己也慢慢低沉。 克莱恩紧抿嘴唇,远远望着这一幕,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忽然,他摸了下衣兜里的钱夹,有了一个想法。 班森和梅丽莎继续前行,沉默地观看着各种表演。 过了一阵,他们看到一个涂着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小丑跑了过来,先是往天上扔出一个个网球,接着在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半空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束花,一束塞维亚菊。 这束花凑到了梅丽莎和班森眼前,颜色金黄,象征着快乐。 梅丽莎和班森略显茫然地望向对面的小丑,只见他满是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固定着一个快乐的笑容,浮夸的笑容,滑稽的笑容。 “小丑”将快乐带给他人,将最深的悲伤留在心底,他笑得越是浮夸滑稽,心中就越是沉郁愤懑。 这份对家人的牵挂与羁绊,也是克莱恩的锚,最终将成为他苏醒的力量。 |
凭记忆写一下,小克在去采访全家去世的底层老太太,请老太太在温暖的餐馆好好吃了一顿,老太太说想休息一下,然后沉沉睡去,就这样,小克看着老太太再也没醒过来。 当时看到这里,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样人吃人的世界,底层人民真的就草芥不如。但在这个有着真神的世界,革命很可能只是徒劳,一种绝望感扑面而来。 |
逐光者: 巨人王居所内,洒满橘红光芒的台阶上。 讲完隐秘的科林·伊利亚特对戴里克道: “去打开那扇门吧,我想看一看外面的阳光是什么样子……” “嗯!”戴里克的眼眶又一次发红,紧紧抿着嘴唇,站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巨锤,在克莱恩鼓励的目光里,沉稳绕过铁黑色的宝座,来到了那扇描绘着黄昏场景的灰蓝大门前。 戴里克凝视了一秒,俯下腰背,伸出双手,按在了门缝两侧。 然后,他鼓起肌肉,用力推动。 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看见了死去的约书亚、安提尔娜等战友,看见了身穿紫纹黑袍的洛薇雅和头发花白的科林.伊利亚特。 他们站在他的旁边,同时将手按在了门上,和他一起推着这扇灰蓝的大门。 一滴滴水珠从戴里克脸上滑落,沉重的扎扎声响在了他的耳畔。 一道缝隙随之出现,让金黄的阳光照入了里面。 缝隙越来越大,一片泛着金芒的大海逐渐呈现在了戴里克的眼中,呈现在了科林.伊利亚特的眼中。 看到这样的画面,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身体一点点“蒸发”的科林·伊利亚特嘴角微动,露出了一抹不含丝毫阴霾的笑容和隐隐约约的向往。 光就是一切的意义。 |
“今天继续做旅行者,放松一下,明天开始寻找真实扮演的机会!”克莱恩收敛思绪,披上外套,取下礼帽,走出了旅馆房间。 他要去奥拉维港口外的山上看落日! 这个想法源于一本畅销,它的作者叫李昂.马斯坦,出生于奥拉维,20岁后才定居贝克兰德,这位先生在书里充满感情地介绍了港口圣德拉科山的落日,认为这是他到目前为止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克莱恩乘坐马车出城,步行至圣德拉科山的山脚,只用1个小时就登上了这座不高的山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太阳渐渐落下,将山峰左侧的蔚蓝海洋染得如同火烧,让右方碧绿的树林和广袤的田野蒙上了一片金黄。 所有的颜色都在这一刻绽放出最后的明亮,接着便逐渐黯淡,直至昏暗。 船只入口,马车进城,忙碌的人们沿着麦田间果园旁的道路陆续返家。 当黑暗开始笼罩这片大地,城内城外相继亮起了一点点温暖的光芒,它们就像黑色天鹅绒上的璀璨宝石。 真的很美丽……克莱恩欣赏片刻,直至代表一个个家庭的灯火映入他的眼睛。 他沉默着转身,沿着山路,在一株株染上黑色的树木簇拥下,返回至底部,然后步行了一段距离,在港口城市边缘雇佣到了马车。 马车平稳前行,一根根铁黑色的典雅路灯杆在昏黄光芒的照耀下安静地倒退着,远去着。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回到旅馆,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床铺、书桌、椅子全部静静地躺在浓郁的黑暗中,无声地反射着些许绯红的月华。 克莱恩幅度很小地关上房门,走至窗边,立在帘布造成的阴影里,久久未动。 外面灯火正明。 在一刷二刷的时候,完全不会注意到这种描写。三刷偶然发现这一段,读着读着,不觉流下了眼泪。 |
第一百四十五章自问 鲁恩国王乔治三世终于冲破了桎梏不再担心七神之中的哪位会强力阻止可以正式推进“黑皇帝”的各种仪式了,接下来主要就是看他自己,或者说祂自己,只要祂能承受得住魔药带来的冲击,只要祂能保持住必须的理智,那祂就将登临神位,晋升序列0; 弗萨克的艾因霍恩家族借助这么一场能波及全世界的战争,让关键成员极大地消化掉了魔药,不用太艰难就准备好了相应的仪式,整体实力将再上一个台阶; 阿蒙那位兄弟则在这时代的滚滚浪潮里,服食魔药,发生蜕变,成为了“空想家”,让这个世界再添一位真神.....思绪浮动间,克莱恩心里陡然迸出了一个问题: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克莱恩张了张嘴巴,又缓缓闭上,眼前所见的切仿佛穿透了时间与距离的限制,返回了过去,返回了别的地方: 那是弥漫在整个贝克兰德的,淡黄中带着些许铁黑的,极其浓郁的,略微刺鼻和呛人的,冰冷而湿润的大雾霾;那是一个在疾病,饥饿,痛苦,寒冷打击下缓慢接近死亡,又努力挣扎求生的流浪汉,他为了一份食物,一些报酬,拼命地压榨自己,一点也不敢偷懒终于看见了生活的曙光,买到了渴望很久的火腿,却在那模糊朦胧的雾霾里一头栽倒,再也没能起来; 那是一个勤劳辛苦的寡妇,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她抛弃了所有体面,让自己变得泼辣,用污言秽语用日复一日的湿气侵染,关节疼痛,撑起了一个能遮挡风雨的屋顶,可是,那场大雾霾里,这屋顶坍塌了,她竭力想要保护的一个孩子也死在了她的怀抱中; 那是一个渴求着读书,幻想着美好未来,疼爱妈妈和妹妹的少女,她在水汽弥漫的房间里劳作,始终带着一份小小的希望,然而,-场大雾霾来袭后,她再也无法见到渴望的未来了; 那是一个在母亲和姐姐照顾下,拼命学习的女孩,她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一步步走出了困境,有希望让自己变得更好,有希望让母亲和姐姐不再那么劳累,有希望让三人小家庭过上想象中的生活,可这一切最终还是破碎了,在那样一场可怕的雾霾里,这个女孩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有再多的痛苦,再多的喜悦,也无法分享给母亲和姐姐了,那幻想中的家庭 生活还未出现,就再也不会有了; 那是一个个像秸秆般倒”下的生灵,那是一一个又一个家庭,一个又一个人类永远无法抹去的,刻在骨髓里的疼痛 那是明明有着美好未来,却只剩半截身体,肠子流了一地的学生; 那是上学回家,却陡然发现已失去双亲,一下变成孤儿的孩子; 那是疼痛翻滚,艰难爬行,想要靠近未来,却无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普通人; 那是墓园内沉默到让人心疼,痛哭到几次晕厥的民众; 那是沾满了血迹的大地; 那是密布着硝烟的半空; 那是冷酷而无情的一枚枚炮弹。而推动着,制造着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最大凶手,将在层层尸骸堆积的台阶上,一步步登临神座,接受欢呼,摆脱衰老。 这样的发展,你接受吗? 这样的安排,你接受吗? 这样的结局,你接受吗? “不,我不接受。”克莱恩默然一阵突地开口,嗓音低沉。 这声音随即回荡在了房间内,层层叠叠,交错共鸣: “不,我不接受! 耳畔还有回响残存中,克莱恩嘴角一点点勾勒了起来,自嘲一笑: “七神都默许了,你不接受又有什么意义? 克莱恩又一次变得沉默,隔了很久才吐了口气,表情平淡地自语道: “就算没有意义,有些事情还是得去做。" |
好 |
戴莉.西蒙妮 牺牲的那一章 戴莉艰难地笑了笑,对抗着体表不断冒出的白色绒毛和漆黑鳞片道: “原来是你……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主动,主动向邓恩表白,将他推到,床上?” 她吸了口气,苦涩笑道: “我过去有过,太多的放纵,他,他是一个保守的人,我,我很自卑。” 她已快控制不住,即将变成怪物。 这个时候,她听见克莱恩.莫雷蒂回应道: “队长其实很喜欢你,但你太优秀太年轻了,他也很自卑。” 戴莉笑了,旋即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了那个身穿黑色风衣,发际线较高,有幽邃灰眸的男人,看见他以手按胸,弯腰伸掌,邀请自己跳舞。 她探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思绪随之变得滞涩。 穿黑风衣的灰眸男人拉起了异变逐渐退去的戴莉,在伦纳德的目光中,在喷泉乱流的破败广场里,跳起了轻快的舞蹈。 一样样材料飞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较为丑陋的橡皮面具,它们在灵性的引导下,逐渐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个金属小瓶。 美妙的舞蹈中,戴莉轻轻前靠,倚在了邓恩的怀里。 |
老尼尔死的时候 “邓恩,你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吗……” “洛耀,你还记得我帮助你挽回了家人的生命吗……” “克莱恩,你还记得我每天都教导你神秘学吗?还记得我们讨论怎么报销费用的事情吗?还记得我给你弄手磨咖啡吗?还记得我们一起对付失控的代罚者吗?” …… 一声声虚幻般的哀求钻入了克莱恩的耳朵,让他握住左轮的右手出现明显颤抖,让他感觉扳机是那样地难以扣动。 砰!砰! 两枚银色的猎魔子弹飞了出去,一前一后地扎入了老尼尔的头部。 克莱恩看见那张异常熟悉的脸庞露出绝望的神情,看见他的头盖骨被掀了开来,看见血红与乳白向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周围黏稠的血色液体开始收缩,安静地倒流回老尼尔掉落到地上的脑袋附近,邓恩和洛耀则同时低下枪口,陷入沉默。 克莱恩默然看着这一切,看着老尼尔的“尸体”最终变成了一团糜烂的血肉,看见血肉里有一对痛苦的、暗红的、晶莹的眼珠。 他只觉这一切更像梦境,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就这样结束了。 他木然又无言地看着邓恩上前两步,看到了队长略微佝偻的背影。 身穿黑色风衣的邓恩望着前方老尼尔的“尸体”,自言自语般沉声说道: “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 |
我没有背叛白银城! |
第三部 旅行家 第250章 终点 第三部的结尾 克莱恩向“守护者”戴维·雷蒙的女儿妮露述说她父亲的生平以及对她的愧疚之情时 (以下摘自原文) 妮露没什么表情地点头道:“我知道。” “我知道。”妮露没太大反应地开口道。 妮露沉默了一秒,语速很快的回应:“我知道!” 妮露的视线从克莱恩脸上缓慢移开,嘴巴张了张,停了两秒才回答:“……我知道。” 妮露默然几秒,眨了眨眼睛,侧头望向旁边,情绪不明低呵了一声:“我知道了……” 乌贼用了5个“我知道”,把我的泪腺给击溃了 |
我不记得是哪一章了,好像是快结尾的时候红天使还是谁用祂来称呼克莱恩,然后有人纠正不该用祂,然后红天使说:“比起祂,我想克莱恩应该更喜欢被称呼为“他””。 克莱恩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做一个保持着人性的人,但是事实上在诡秘之主的世界里越高的序列人性就被吞噬的越多,就越来越像“祂”。 这段对话很触动的我是因为一路看下来即使克莱恩已经那么善良了,已经那么努力在融入人类社会为人类做好事了,但是本质上他还是无比孤独的,从某种角度说他可能才是天生的神祇,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理解他的孤独和痛苦,和他真正的共情。而且因为种种原因他也无法完全展示对他人的依恋和信赖,他无法真正的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对于普通人来说他的靠近就是灾难,对于非凡者他也无法完全说出自己的所有秘密。 无面人的坏处可能是他所有的朋友都只能看到片面的他吧,阿兹克和伦纳德看到的更多是廷根的克莱恩面貌的,奥黛丽大妮子看到的是疯狂冒险格尔曼斯帕罗或者世界先生,佛尔思和修看到的更多是老绅士道恩唐泰斯,小太阳和白银城看到的是无所不能的愚者,大帝看到的可能是同样来自故乡的被选中的中国人周明瑞,小镜子看到的他身上灵界之主的气息。但是这都不是完整的克莱恩。 所以诡秘越看到后来就越心疼克莱恩,这个人实在太孤独了,就像后期即使大外挂阿兹克爸爸已经基本下线但是克莱恩还是不停地写信絮絮叨叨一些家常话,我有时候觉得他是希望获得回应吗,其实不是,这些朋友里他可以对他展示最多的就是阿兹克爸爸,这是他最大程度可以表露依赖的人,絮絮叨叨的这些话似乎都是在描述自己的记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些人世间的生活。 希望下一部小克能别那么孤单了,如果能拯救末世的话诡秘之主的世界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世界,希望他能摆脱那么多的责任为自己活着或者说得到自己希望的幸福。 淦说了这么多我承认一路看下来我这个读者就是克莱恩的妈粉,希望乌贼给克喵一个好结局,别让孩子这么招人心疼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个恩赐,或者,一个诅咒 克莱恩没去体验“秘偶大师”魔药的消化和相应的反馈,一个火焰跳跃,来到了戴莉西蒙妮的身前。 这位女士已是接近彻底失控,她迷糊着说道 “我不想,变成怪物……” “好的……”克莱恩目光悲伤地看着她,快速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失控者得到拯救。 他考虑过让对方诵念“愚者”的尊名,将她的灵体拉到灰雾之上,但身体已经变异的情况下,这似乎没什么用处,除非戴莉选择一直留在那里,而“血之花”戒指同样无法解决相应的问题。 戴莉艰难地笑了笑,对抗着体表不断冒出的白色绒毛和漆黑鳞片道 “原来是你……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主动,主动向邓恩表白,将他推到,床上?” 她吸了口气,苦涩笑道 “我过去有过,太多的放纵,他,他是一个保守的人,我,我很自卑。” 她已快控制不住,即将变成怪物。 这个时候,她听见克莱恩莫雷蒂回应道 “队长其实很喜欢你,但你太优秀太年轻了,他也很自卑。” 戴莉笑了,旋即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了那个身穿黑色风衣,发际线较高,有幽邃灰眸的男人,看见他以手按胸,弯腰伸掌,邀请自己跳舞。 她探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思绪随之变得滞涩。 穿黑风衣的灰眸男人拉起了异变逐渐退去的戴莉,在伦纳德的目光中,在喷泉乱流的破败广场里,跳起了轻快的舞蹈。 一样样材料飞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较为丑陋的橡皮面具,它们在灵性的引导下,逐渐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个金属小瓶。 美妙的舞蹈中,戴莉轻轻前靠,倚在了邓恩的怀里。 明明是相互喜欢的双方,却因各自的自卑无法表露心意,愿他们能在女神的国度长眠。 另注:此章节配合美梦是真更感动。 |
(持续更新) 1.“守护者” 邓恩将右手伸入衣兜,想要摸索烟斗,但发现自己将它留在了办公室内。 他自嘲摇头道: “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是为了变得更强大才服食他们的遗物。”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有些失去焦距地望向对面染上了幽蓝色泽的煤气灯光芒,低沉说道: “他们都是我的同伴……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一起对付过黑暗里的怪物和疯狂的邪教徒,有人救过我,我也救过他们之中的不少人,我们行走于安静的夜晚,我们战斗在大众看不到的地方,我们对抗着危险,我们彼此守护着对方的后背。” “我很舍不得他们,我记得小伊特第一次经历危险的任务后,吓得当场崩溃,哭了起来,我记得阿德莱德,呵,他是罗珊的父亲,他曾经用手臂帮我挡住了一个邪恶的诅咒,我记得道恩是个拥有晨曦般温暖气质的姑娘,总是默默记录着大家经历的事情,我记得科恩黎虽然个子不高,但却会很多东西,会弹七弦琴,会唱歌,会讲故事,比伦纳德更像一个诗人……我很舍不得他们。” “我希望和他们继续并肩战斗,一起对抗黑暗里的怪物,一切处决那些疯狂的邪教徒,一起守护廷根市,所以,我选择了服食他们遗留的事物。” 邓恩的灰眸似有光芒在闪烁,他的稳重和他的深沉在这一刻瓦解了不少。 他嘴角微微上翘地继续说道: “在我的梦里,他们依然和我在一起,阿德莱德喜欢阅读,总是待在日晒屋里看书,他每次都让我去管教罗珊,让她快点成熟,以至于罗珊总是抱怨我怎么越来越像他爸爸,总是很害怕我,小伊特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都要去森林里打猎,道恩总是站在她卧室的窗口,看着我们聊天,刚加入的科恩黎自己制作了一把七弦琴,在那里自弹自唱……我很舍不得他们。” “队长……”克莱恩下意识脱口低语,他差点视线模糊,忍不住抬手抹了抹眼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妈蛋,队长你是在骗我眼泪啊…… 但我总算明白队长你“扮演法”进度缓慢的原因了……克莱恩旋即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可惜,老尼尔是失控死掉的,要不然他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邓恩收回视线,低头捏了下两眼之间的位置。 过了几秒,他抬起脑袋,苦涩笑道: “这是一个自私的决定。” “我并不知道阿德莱德、科恩黎他们真实的意愿是什么,就自私地替他们做出了决定。” “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 “不……”克莱恩猛地摇头道。 2.“黑荆棘安保公司大战” 这时,邓恩.史密斯侧过头来,望向克莱恩,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而轻松的笑容,嗓音一如既往地醇厚: “我们拯救了廷根。” 说完之后,他就像回到了二十岁那年,不再那么沉稳不再那么正经地对克莱恩挤了下左眼。 克莱恩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看见圣赛琳娜骨灰盒内的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化作璀璨的光点,消散往四周,看见队长的身体往后仰倒,双手松了开来。 这一切就像一幅幅画面构成,但又让人无法阻止。 咚! 圣赛琳娜的骨灰盒落在了地上,就像克莱恩的心脏一样。 咕噜!咕噜!虽然骨灰盒未曾被盖上,但里面幽深的黑暗封锁住了出口,让细沙般的粒粒璀璨没有洒落半点,这个盒子翻滚着,滚向了克莱恩 邓恩.史密斯倒在了破烂的地面上,幽邃的灰眸失去了全部神采,正对着有阳光洒入的那个破洞。 …… ……(因斯.赞格威尔不讲武德,偷袭克莱恩) …… 过了几分钟,伦纳德.米切尔的身体动弹了一下,眼睛缓慢睁开。 他艰难直起身体,望向四周,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邓恩.史密斯,看见了眼睛大睁,凝固着惊愕的克莱恩,两者的左胸都有明显的伤口。 不······伦纳德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单词,他踉踉跄跄半爬半走地来到邓恩附近,来到克莱恩的尸体旁边。 他不断地验证着,不断地在两者间来回,但最终还是只能接受那无法改变的结果。 伦纳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原地,碧绿的眼睛内满是痛苦,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划过了他的脸庞,洗掉了血污洗掉了灰尘。 他侧耳倾听了两秒,忽然半趴下去,怒吼一声,握紧拳头,重重捶向了地板。 咚!咚!咚! 伦纳德不断流泪,不断捶着地板,悲痛里多了明显的仇恨意味,多了明显的自我嫌弃感。 哒哒哒,快速奔跑的上楼声音传来,伦纳德抬起脑袋,用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刚赶到的“代罚者”和“机械之心”成员们。 3.报丧与葬礼 伦纳德眼神一暗,咬了下牙道: “处理好尸体了吧?” “嗯。”西迦微不可见点头。 伦纳德猛然迈步,走向门口: “我去通知他们的家人。” 我去面对最不想面对的场景。 水仙花街2号,梅丽莎坐在单人沙发位置,反复研究着手里的三张门票,研究着上面的文字,研究着印制好的日期和座位号。 班森坐在她的侧面,含笑看着专注的妹妹,身体姿态非常地放松。 忽然,他们听到了门铃被拉响的声音,叮当,叮当。 梅丽莎望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仆贝拉,随手拿着那三张门票,略显疑惑地起身,小步快跑地来到门边。 她的黑发比以前润泽了许多,脸庞不再消瘦,多了好看的血色,褐眸更是晶亮有神。 拧动把手,拉开房门,梅丽莎愣了一下,因为她并不认识来访者。 这是位墨发碧瞳的年轻男子,长相很是不错,但脸色异常苍白,眼睛里藏着浓浓的悲伤。 “请问你是?”梅丽莎迷茫地问道。 伦纳德专门在白衬衣外面披了件黑色正装,闻言沉哑地回答道: “我是你哥哥克莱恩的同事。” 梅丽莎心头忽地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垫脚望向伦纳德的身后,但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嗓音莫名有些颤抖地问道: “克莱恩呢?” 伦纳德闭了下眼睛,吸了口气道 “很抱歉,你的哥哥克莱恩为了拯救一些人,死在了一位凶恶的罪犯手上,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梅丽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身体微不可见地摇晃了几下,手中那三张门票无力滑落于地。 它们正面朝上,有《伯爵归来》这出戏剧的名称。 莫雷蒂家的客厅内,伦纳德几乎不敢去看对面的梅丽莎和班森。 但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闪过对方的样子: 那位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睁着眼睛,不发一言,瞳孔没有焦距,安静地就像一个人偶。 那与克莱恩有着几分相像的男子努力保持着正常的姿态,但他总是时不时地发愣,说话也会慢上半拍。 “事情就是这样,对此,我很抱歉,没能及时阻止,黑荆棘安保公司警察部门以及那些受到帮助的人都承诺给你们一笔抚恤金,大概有6000 镑······”伦纳德视线略显游移地说道 突然,班森打断了他的话语,嗓音沙哑地问道: “他的尸体呢?我是问克莱恩的尸体呢?” 他抿住嘴唇,顿了一下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在公司内,现在就可以。”伦纳德难掩悲伤地回答。 “好的。”班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 “我先去下盥洗室。” 不等伦纳德回应,他快步进入了一楼的盥洗室内,乓地一声关上了木门。 走到洗漱台前,班森拧开水龙头让自来水哗啦啦垂落。 他弯下腰,埋下头,双手捧住水,不断拍到脸上。 拍着拍着,他的动作忽然停顿,好半天没有变化,整个盥洗室内只有流水哗啦的声音在回荡。 足足过了几十秒,班森才抬起头,望向洗漱镜,只见对面的自己脸上尽是水滴,眼眶红得再也无法遮掩。 几天之后,拉斐尔墓园一角。 结束掉邓恩的葬礼,众人聚集到了一个新的墓碑前,上面有着克莱恩的黑白照片,书卷气很浓的照片。 梅丽莎站在墓坑前方,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旁边的伊丽莎白却是一直在抹泪。 伦纳德、班森、弗莱和布莱特扛着棺材,走了过来,将它放入了墓坑内。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沙沙沙,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这个时候,梅丽莎半蹲下去,将哥哥身上搜出来的那个铜哨扔了进去 伦纳德侧头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酸楚,也很佩服这个女孩的坚强,知道噩耗之后,她一直不哭不闹,沉默得让人心疼。 墓坑填平,石板盖上,伦纳德最后望了眼克莱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铭共有三行: “最好的哥哥;” “最好的弟弟;” “最好的同事。” 哀伤的气氛里,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人们逐渐离去,赛琳娜和伊丽莎白也在家人的催促下告辞,现场只留有班森和梅丽莎。 “我去雇佣一辆出租马车过来·····.”班森的状态非常差,像是许久未睡。 “好的。”梅丽莎轻轻点头。 目送哥哥的背影远去,她怔怔地回头望了眼墓碑。 忽然,她蹲了下去,将脸埋进了双臂内。 沉默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梅丽莎突地闷声骂了一句: “笨蛋!” 她哭了出来,无声地流泪,不断地流泪,难以停止地流泪。 …… ……(克莱恩没死,在棺中复活并爬了出来) …… 他连续换了两个方向,终于用灵摆确定了邓恩坟墓的位置。 借着月光边走边找,十几分钟后,克莱恩看见了队长的黑白照片:神情温和,发际线较高,眼眸的灰色隐约能体现,和平常没有多少区别。 照片之下是邓恩的名讳,出生日期,死亡日期,以及墓志铭: “真正的守护者;” “最值得信赖的同伴; “永远的队长。” 克莱恩怔怔看着,视线不知为什么又模糊了起来,依稀又回到那天,看见队长侧过头来,对自己挤了下左眼,嗓音醇厚,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们拯救了廷根。” 队长······克莱恩无声呼喊了一句 他仿佛一尊雕像般立在那里好几分钟,忽地笑笑道: “队长,那天你的精神状态肯定不是太好,都说出老尼尔要不是失控,你就能将他“带'入梦境的话语,他是“窥秘人',你是“梦魇”,你根本没法服食他遗留的非凡特性,嗯······你当时都没问过我有什么强力的攻击手段,是信任我,还是忘记了这回事情······不过你肯定也猜到了一些······我只拿了一件封印物,说是给伦纳德用,你拿脚趾头想都应该能够想到,我有额外的、强力的攻击手段。 絮絮叨叨到这里,克莱恩顿了一下,摇头叹息道: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或许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想要复仇的恶灵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眼泪一滴滴划过脸庞,终于,他哽咽着低喊出声: “队长······我们也很舍不得你啊 4.再看一眼 克莱恩怔怔望着对面,一下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最初穿越时,他也有着类似的感觉。 突然之间,他看见房门打开,看见梅丽莎和班森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穿着黑色裙子,戴着黑色纱帽,一个黑衬衣,黑马甲,黑裤子,黑外套,黑礼帽,表情同样的木然,情绪都很低沉。 梅丽莎瘦了······班森怎么这样憔悴······克莱恩心头一酸,张开嘴巴,却再也喊不出那两个名字。 他不自觉跟着班森和梅丽莎走向了最近的那个市政广场,看见那里又布置起一个个帐篷,看见新的马戏团在表演。 班森掏钱买了门票,带着梅丽莎进入里面,强行挤出一点笑容道: “这家马戏团很出名。” 梅丽莎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嗯。” 忽然,她脚下一滑,踝部微歪,即将跌倒。 跟着买票进入的克莱恩张了下嘴,想要扶住妹妹,却只能缩回下意识间伸出的手,无能为力地站在不远处,站在来往的人潮里。 班森吓了一跳,已来不及帮忙,但梅丽莎自己迅速站稳,抿了下嘴,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候,小丑们涌了过来,有的表演踩马车轮子不倒,有的匍匐于巨大的皮球上,有的往天空扔出一个个网球,又以滑稽的动作一一接住。 梅丽莎看着这些表演,神情沉静地就像对方并不存在,班森努力了几次,并大声喝彩,可都没能调动起妹妹的情绪,自己也慢慢低沉。 克莱恩紧抿嘴唇,远远望着这一幕,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忽然,他摸了下衣兜里的钱夹,有了一个想法。 班森和梅丽莎继续前行,沉默地观看着各种表演。 过了一阵,他们看到一个涂着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小丑跑了过来,先是往天上扔出一个个网球,接着在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半空时,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束花,一束塞维亚菊。 这束花凑到了梅丽莎和班森眼前,颜色金黄,象征着快乐。 梅丽莎和班森略显茫然地望向对面的小丑,只见他满是红黄白等各色油彩的脸上,嘴角高高翘起,固定着一个快乐的笑容,浮夸的笑容,滑稽的笑容。 5.“这就是东区” 天刚蒙蒙亮,他换上另一套深蓝色的工人制服,戴好浅棕色的鸭舌帽,离开房间,走下楼梯,进入了街道。 此时,淡白泛黄的雾气弥漫于四周,来往的人影模模糊糊,清晨的阴冷浸入了衣物 克莱恩埋低脑袋,匆忙赶路,和周围那些早起工作的行人一模一样。 行走之间,他看见前方有位四五十岁,两鬓斑白,穿厚夹克的中老年男子正不断哆嗦地原地踏步,并颤颤巍巍地从衣物内侧口袋里摸出一根卷烟和一盒很空的火柴。 他刚打开火柴盒,右手忽然一抖,那皱巴巴的卷烟就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克莱恩的身前。 克莱恩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顺手拾起,递给对方。 “谢谢,谢谢!这可是我的老伙计,没剩几根了。”那中老年男子诚恳道谢,接过了卷烟。 他脸色青白,胡须像是许久没有刮过,疲惫之意从眉梢眼角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哀叹着补了一句: “又一晚没睡觉了,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希望主保佑我,让我今天能够进入济贫院。” 这是被驱赶的流浪汉. 克莱恩随口问道: “国王和大臣们为什么不允许你们在公园睡觉?” “谁知道呢?不过这样的天气,在外面睡觉,很可能就再也无法醒来,还是白天好,可以找个暖和点的地方,哎,这样就没时间没体力去找工作了。”那中老年男子点燃卷烟,美美地吸了一口。 他的精力似乎因此恢复了一点,和克莱恩并肩而行,往不知是雾气尽头还是雾气深处的地方迈步。 克莱恩没寒暄的想法,打算加速摆脱他,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那说话条理清楚的中老年男子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似乎是被啃得很干净的苹果核。 那中老年男子吞咽了口唾沫,将手里肮脏的裹满泥土的果核塞入口中,啪叽咬得稀烂,然后熟练地全部吃下,没丝毫残留。 看着克莱恩诧异的目光,他抹了下嘴,耸了耸肩,苦涩笑道: “我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这句话霍然击中了克莱恩的心灵,让他有了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无声叹了口气,微笑道: “不好意思,刚才没做自我介绍,我是一名记者,正在做关于流浪汉的报道,我能采访你吗?我们去前面那个咖啡馆。” 那中老年男子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没有问题,里面比街上温暖很多。” “如果你能在采访完,多停留一会,让我可以在里面睡半个小时,不,一刻钟,那就更好了。” 克莱恩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就那样沉默地领着“采访对象”进入街口的廉价咖啡馆。 咖啡馆的桌椅都相当油腻,里面由于有墙壁和窗户,客人也不少,平均温度确实要高于街上许多。 那中老年男子抓了抓喉咙,掩饰自己因为香味而蠕动的喉结。 克莱恩示意他坐下,自己来到点餐的地方,要了两大杯茶水,一盘嫩豌豆炖羔羊肉,两条面包,两块吐司,一份劣质黄油,一份人工奶油,总计17.5便士。 “吃吧,吃饱才能采访。”等到食物给齐,克莱恩将他们端回了自己那张桌子。 “给我的?”那中老年男子又期待又惊讶地问道。 “除了一块吐司和一杯茶水,其他都是你的。”克莱恩微笑回应。 那中老年男子擦了擦眼睛,略显哽咽地说道: “你,你真是一位好心人。” “饿了很久的情况下,不要吃太急。”克莱恩叮嘱道。 “我知道,我有个老伙计就是这样死的。”那中老年男子努力放慢速度地吃着,时不时端起茶水,咕噜喝上一大口。 克莱恩简单地解决了吐司,就那样安静地看着,等待对方吃完。 “呼,我有三个月,不,半年没吃这么饱了,在济贫院里,食物刚好够而已。”过了一阵,那中老年男士放下了勺子,面前是空空的餐盘。 克莱恩假装自己是记者,随口问道: “你是怎么成为流浪汉的?” “这是一件不走运的事情,我原本是个还算不错的工人,有个妻子,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但几年前,一场传染性疾病夺走了他们,我也住了很久的院,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财富,失去了家庭,从那开始,我就经常找不到工作,没钱租房,没钱吃东西,只能流浪在不同的街道和某些公园,这让我变得很虚弱,也就更难找到工作......”那中老年男子麻木里带着些许回味和悲伤地说道。 他喝了口茶水,叹息着再次开口: “我只能等待进入济贫院的机会,但你知道的,每个济贫院都有数量的限制,运气好,排队及时,我就可以好好过几天,稍微恢复点体力,然后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嗯,临时的,很快,我又会失业,再次重复之前的过程,我不知道我还能这样坚持多久。” “我本该是个好工人的。” 克莱恩想了想道:“你还有几根香烟?” “没几根了。”中老年男子苦涩笑道,“这是我最后的财产,我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仅剩的东西,呵,进济贫院是不能带它们的,我会将它们偷偷藏在衣服的缝隙里。只有最艰难的时候,我才拿出来吸一根,让自己有个盼头,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给你讲啊,我当初可是个好工人。” 克莱恩不是专业的记者,一下竟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扭头望向窗外,看见了一张张有明显饥饿色彩的脸孔。 有的还算清醒,这是东区的居民,有的麻木疲惫得不像人类,这是流浪汉。 两者并没有明显的间隔,前者很容易就变成后者,比如我面前的先生......克莱恩回过头来,却发现那位中老年男子睡着了,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默然了几分钟,克莱恩才过去拍醒对方,给了他一把铜便士: “这是采访费用。” “好,好的,谢谢,谢谢!”中老年男子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克莱恩走到门口,他才拔高声音道,“我会去廉价旅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找工作。” 中午时分,克莱恩在萨默尔家参加宴会,客人一共十位。 这里有苹果汁配牛排,有烤鸡,有炸鱼,有香肠,有奶油浓汤,有许多美食和两瓶香槟,一瓶红葡萄酒。 他去盥洗室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斯塔琳.萨默尔太太,于是诚恳地感谢了一句: “很丰盛的午餐,感谢你们的招待。” “总共花了4镑8苏勒,最贵是那三瓶酒,不过这都是卢克的收藏,他有一个酒柜。”容颜还算娇美的斯塔琳太太微笑回应道。 不等克莱恩开口,她转而说道:“仅仅玛丽那件事情,你就收入了10镑,如果能维持这样的好运,你很快就可以举行类似的宴会,对我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每个月都要请一次朋友,以及被朋友请。” (……) (……) 最后,那位两鬓斑白的中老年男子喝了口茶水,笑着叹息道:“其实,这已经比我之前好很多了,比这里很多人好,比如……” 他指了指窗外缩在角落里的流浪汉们。 克莱恩和迈克跟随望去,看见一个可以避风的肮脏地方躺了一地的蜷缩着的流浪汉,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小。在这寒冷的深秋里,他们未必还能再次醒来。 这时,克莱恩注意到街边站了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她衣裙陈旧破烂,但却相对整洁,头发也理得一丝不苟。 这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脸上有着流浪汉常见的困顿,可依然坚持着没去和那堆人挤在一起,而是慢步于路边,时不时麻木地深深地看向咖啡馆内。 “这也是个可怜人。”吃下剩余黑面包的前流浪汉也发现了那位老太太,出声感叹了几句,“她以前据说过得还不错,丈夫是个粮食商人,有个很精神的孩子,可惜,后来破产了,丈夫和孩子没过多久也死了,她和我们不一样,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哎,她应该支撑不了多久了,除非每次都能进济贫院。” 听着听着,迈克的表情从沉静变为了沉郁,他缓缓吐了口气道:“我想找她做个采访,你可以替我邀请她吗?她可以在这里随意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对于这个要求,那位中老年男子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分别看了克莱恩和迈克一眼,仿佛在说,你们果然是同事。 “好的,我想她肯定很乐意。”他喝了口茶水,起身走出了油腻腻的咖啡馆。 没过多久,那位衣裙陈旧但整齐的老太太跟随他走了进来,青白的脸色在咖啡馆的温暖融化下稍微淡化了一些。 她不断颤抖着,似乎要将体内的寒意一点点散发出去,并汲取咖啡馆内相对较高的温度,就算坐到了椅子上,她也额外用了足足一分多钟,才真正缓和。 “你随意点些什么,这是采访的报酬。”克莱恩替迈克说了一句。 在迈克点头后,老太太矜持地点了吐司、劣质奶油和咖啡,然后笑了笑道:“我听说太久没得到食物的时候,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很客气,很自制啊,一点也不像流浪者……克莱恩无声感叹了一句。 在食物送过来前,迈克随意问道:“你能聊聊你是怎么成为流浪者的吗?” 老太太露出回忆的神情,苦涩笑道:“我的丈夫是位粮食商人,主要是从国内农夫那里收购各种粮食,自从《谷物法案》被废除,我们就迅速破产了。他本身年纪已经不小,被这件事情击倒,身体迅速垮掉,没多久就死了。” “我的孩子,他是个出色的年轻人,一直跟着他的父亲做生意,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于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跳进了塔索克河。他第一次自杀没有成功,被送上了治安法庭,警察和法官们都很不耐烦,觉得他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你要自杀,就请安静地成功地自杀,不要麻烦到我们……嗯,他们大概想这么说,但又觉得太直接。” “我的孩子,被关进了监狱,没多久,他第二次自杀,成功了。” 老太太说得很平静,就像那不是自己遭遇过的事情。 可不知为什么,克莱恩却感受到了强烈的悲哀。 哀莫大于心死……他忽然想起了上辈子听说过的这句话。 在这个世界,自杀不仅是各大教会禁止的行为,而且还属于法律惩处的对象。 至于原因,克莱恩很清楚是什么,首先,自杀者很多选择投河,在没被人及时发现的情况下,有一定概率变成水鬼,其次,自杀者的情绪往往很不对,这种状态下,终结自己的生命形同“献祭”,有可能会与某些诡异的可怕的存在产生共鸣。 于是,他们死后的身体或者周围的某些物品会带上奇特的诅咒,危害到他人。廷根市查尼斯门后的“厄运布偶”很可能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七大正神教会都从自身教义出发,禁止信徒自杀,王室也推动了相应的立法。 当然,这在克莱恩看来有些可笑,一个想自杀的人还会怕法律怕惩处? 迈克刷刷记录着,正待说些什么,咖啡馆的老板却已经将食物端了过来。 “你先填饱肚子,我们等下再聊。”迈克指了指吐司。 “好的。”老太太小口小口地吃着食物,显得很有教养。 她点得并不多,很快就吃完了。 恋恋不舍地喝下最后一口咖啡后,她揉了揉额角,恳求道:“能让我先睡一会儿再聊吗?外面太冷了。” “没有问题。”迈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老太太感激地说了好几声谢谢,坐在椅子上,就那样蜷缩着睡了过去。 迈克望向旁边那位中老年男子道:“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我想请你做我们的向导,一天3苏勒怎么样?不好意思,忘记问你的姓名了。” 那位中老年男子连忙摇头道: “不不不,这太多了,我在码头,很多时候,一天只有1苏勒的收入。” “你们叫我老科勒就行了。” “那,一天两苏勒,这是你应得的。”迈克一锤定音。 克莱恩见识完这场奇怪的讨价还价,用纸张哼了些鼻涕,打算续杯咖啡,可突然却察觉到不对,扭头望向了蜷缩在椅子上睡觉的老太太。 她因喝了咖啡红润了不少的脸庞又一次变得青白,气场颜色和情绪颜色已然消失。 “……”克莱恩站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 在迈克和科勒诧异的眼神里,他沉重说道: “她死了。” 迈克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科勒则在胸口点了三下,苦涩笑道:“我就知道她撑不了多久……在东区,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至少她填饱了肚子,在温暖的地方死去,希望,呵呵,希望我将来也能这样。”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道: “科勒,你去找警察过来。” “好的。”科勒再次于胸口点了三下,跑出了咖啡馆。 老板望了这边一眼,并未过来,似乎这不是什么太需要在意的事情。 过了一阵,一个穿着黑白格制服,提着短棍,别着手枪的警察进入了咖啡馆。 他看了看死去的老太太,稍微问了迈克和克莱恩两句,就摆了摆手道: “没事了,你们等我找人来把尸体收走就可以离开了。” “就这样?”迈克愕然出声。 他对东区明显不太熟悉。 那名警察呵了一声:“这种事情,东区每天都有好多起!” 他眼珠一转,望向克莱恩和迈克:“你们不像是这里的人啊,叫什么?什么身份?” 迈克拿出了记者证,克莱恩则说自己是保护他的私家侦探。 那警察顿时板起了脸孔,看着克莱恩道:“我怀疑你非法持枪!我要搜查你的随身物品,请你配合,否则将视为拒捕!” 迈克一下变得忧虑,因为他知道私家侦探普遍非法持枪。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摊了下手道:“好的。” 他任由着那位警察搜身,但对方什么都没有发现。 等到老太太的尸体被送走,失望的警察随之离开,迈克握起拳头,捶了下桌子: “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这里,他却只想着查非法持枪!” 6.贝克兰德大雾霾 克莱恩轻笑道: “这周以内,我就会去南方度假,辛苦了一年,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我也许得两周三周才能回来,所以提前支付你相应的报酬,呵呵,不要忘记帮我搜集消息。” “好,好的!”老科勒又欣喜又感激地接过了那些纸币。 这个瞬间,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度过新年。 他打算买下之前舍不得买的那条腌制好的火腿,用它搭配自己的面包。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啊……感谢莫里亚蒂侦探!他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 克莱恩拿起帽子,斟酌了下道: “你应该察觉得出来,最近东区有些乱。 “不要为了打探消息让自己承担风险,如果发现不对,立刻躲避,不要掺合。” 围绕埃德萨克王子的事情让他颇为担忧,所以才想着提醒老科勒一句。 “我明白。”老科勒拍了下自己的胸口道,“我很胆小的,我不会去冒险。” “很好。”克莱恩赞了一句。 他旋即想起浆洗女工丽芙和她两个喜爱读书,希望改变命运的女儿,弗莱娅与黛西,沉吟着说道: “你留意下丽芙一家,不要让她们被欺负,如果东区发生暴动之类的事情,带着她们躲避到安全的地方。” “暴动……您是指工人的抗争?”老科勒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差不多。”克莱恩含糊回应。 这是他能透露的极限,否则很容易被人或封印物怀疑。 (……) (……) (……) 东区深处的一条街道上。 老科勒抱着装于纸袋内的火腿,急匆匆往租住的公寓返回。 他警惕地四下张望,害怕那些饿得眼睛冒出狼一样光芒的家伙会扑上来抢走自己的“新年馈赠”。 还在乡下的时候,他曾经见过狼,可没想到,在贝克兰德还能体会那熟悉的感觉。 “还是太贵太大了,只能和人合伙买一条,锯成几份……这足够我新年假期吃了,每一顿都能有两片,三片,不,至少五片的火腿肉,我还能切一些下来,和土豆一起炖汤,甚至不用放盐……”想到这里,老科勒望向怀里的火腿,看着那夹杂不少白色的红肉,喉咙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了口唾沫。 走着走着,他感觉四周的雾气浓了不少,远处还算清晰的教堂钟楼逐渐被淡黄与铁黑混杂的颜色所吞没,就连周围的行人,超过十步,也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老科勒瞬间有了被世界遗忘的感受,抬掌捂了下口鼻。 “今天的雾气怎么这么难闻?”他嘀咕一句,加快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老科勒觉得自己的脸庞在发烫,额头似乎烧了起来。 他胸口发紧,喉咙不适,很快有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生病了吗?该死,我还想过个美好的新年,现在只能把积蓄送到诊所送到医院了……不,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盖上我的被子睡一觉就好了!”老科勒无声自语,脑袋越来越烫,越来越迷糊。 荷,荷,荷,他听见了自己艰难的喘息声,双手一软,装着火腿的纸袋重重落到了地面。 老科勒下意识蹲身拾取,却一下摔在了那里。 他按住装火腿的袋子,努力地把它往怀里收。 这一刻,他认为有浓痰涌起,堵住了自己的喉咙,于是,努力抗争,发出风箱拉动般的声音。 扑通!老科勒开始模糊的视线看见几步之外同样有人摔倒,喘不过气来,年纪和他差不多,也是五十来岁,鬓角斑白。 忽然之间,他有了明悟,知道自己即将死亡。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他们也是这样,突然染上瘟疫,很快就死去。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因病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同房的病人当天晚上还能笑着聊天,到了清晨就已被送去了停尸房。 这让他想起了做流浪汉时认识的朋友,一个冬天过去,他们消失了很多,最终在桥洞或能避风的街道角落,僵硬着被发现,还有少量的人则死于突然获得食物。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不错工人那会,街区的邻居们也会如此突然地死亡,他们有的头疼抽搐而死,有的不小心掉进了刚出炉的钢水里,有的全身骨骼疼痛,浮肿着死去,有的甚至无声无息就倒在了工厂里,一批又一批。 这让他想起了之前打探消息时,在酒吧里听一个醉鬼说的话语,他说: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甚至没有风,自己也可能倒下”…… 风来了……老科勒一下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他一边抱紧装火腿的纸袋,一边伸手摸索陈旧夹克的衣兜,想要拿出那一直舍不得抽的,已经皱巴巴的香烟。 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身体健康的自己会突然染病,那样的浓雾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往着足够美好的方向发展,并且收获了莫里亚蒂侦探提前支付的报酬,买到一块想了很久的火腿迎接新年,正期待着品尝它的美味,为什么却突然倒下了。 老科勒掏出了那根皱巴巴的香烟,但手臂却再也无力抬起,重重撞在了地面。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喊出心里积攒的话语,却只能让虚弱的单词在嘴边徘徊,无法传出。 他听见了自己的遗言。 他听见自己在问: “为什么?” ………… 东区边缘的一栋公寓内。 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的雾气弄得有些判断不准时间。 “总之,还很早,而我们的浆洗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丽芙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重。 太早做完活计并不是好事,这不意味着能够休息,它只表明开工不足,收入不足。 丽芙吸了口气,转身对旁边擦拭着双手,目光直往隔壁房间单词册望的大女儿弗莱娅道: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 她边说边往门口走: “这样的节日里,那些有钱人会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他们的仆人不一定足够,也许会雇佣临时的厨房清洗女工,我打算去问一问,弗莱娅,你待在家里,到时间去接黛西,我们需要收入,那些婊子养的小偷、强盗、人口贩子也需要收入迎接新年。” 在东区,每一名未进入工厂的妇女要想存活,手艺或泼辣必有其一。 弗莱娅轻快地回答道: “好的。” 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隔壁的小桌和单词册上。 丽芙刚拉开房门,忽然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弗莱娅惊慌地跑了过去,蹲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咳咳,我没有问题。”丽芙的呼吸逐渐艰难。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弗莱娅努力搀扶起妈妈。 “太贵了,太,贵了,咳,去,慈善医院,慈善医院,我能等待,没,没什么大问题。”丽芙喘息着回答。 弗莱娅流出了眼泪,视线飞快模糊。 就在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肺部烧了起来,身体一下软倒,连带丽芙也重新摔在地面。 “弗莱娅,你怎么了?咳咳,你也生病了?”丽芙焦急地喊道,“钱在,咳,在柜子挡住的,咳,墙壁破洞里,你,快,快去医院!找好的,好的医生!” 弗莱娅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的目光斜着往上,看到了隔壁的房门。 那是她们的卧室,那有属于她们的高低床,有她喜爱的小桌和单词册。 她的身体突地抽搐了起来。 丽芙的咳嗽戛然而止。 东区边缘的公立初等学校内,雾气还不算浓厚,但已有不少学生开始咳嗽。 当值的老师受过培训,当即吩咐道: “快,去教堂,去旁边的教堂!” 黛西惊恐慌乱地站了起来,跟着人群往学校旁边的教堂跑去。 忽然,她心头一悸,有了失去某些重要东西的恐慌感。 ……妈妈……弗莱娅……黛西猛地扭头,想逆着人潮,冲回家里。 但是,她被阻止了,她被老师们抓住,强行往教堂拖去。 黛西竭力挣扎,撕心裂肺地喊道: “妈妈!弗莱娅!” “妈妈!弗莱娅!” …… 在东区,在码头区,在工厂区,那些或年纪老迈或身有隐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树木,在雾气里相继倒下,而此时接触他们的人,则感染上瘟疫,飞快死去,身体还算健壮的成年人和孩子们也有了轻微的不适。 在他们的眼里,那淡黄与铁黑交杂的雾气就像是降临的“死神”。 1349年最后一周的周二,贝克兰德大雾霾。 7.辞旧迎新 12月31日傍晚时分,廷根市,水仙花街2号。 班森进入房屋,边摘掉帽子,脱去外套,边呵呵笑道: “我已经订好1月3日去贝克兰德的蒸汽列车车票,二等座。” 坐在餐厅内,面前摊着几份报纸的梅丽莎略显忧虑地说道: “班森,贝克兰德的空气太差了,之前几天才因为大雾霾造成的中毒和疾病,死了好几万人……” “这真是一件让人遗憾和悲痛的事情。”班森走向餐厅,叹息着说道,“但上下两院已经通过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报告,即将有相应的立法,规范烟雾和废水的排放,迎接我们的将是新的贝克兰德,你不需要太担心。” 说到这里,他讥讽地笑了笑: “刚才我从铁十字街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少来自贝克兰德的工厂主或他们的雇员在那里招人,说着因为雾霾和瘟疫,那里的工厂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所以,他们愿意承诺工作时长和最低报酬,会比现在的通行标准强不少,呵呵。” “你认为不可能实现?”梅丽莎敏锐反问。 “当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贝克兰德,那就注定不可能实现,除非上下两院能通过相应的法案,直接做出规定。”班森摊了下手,指着餐桌道,“好了,我们该迎接新年了。” 餐桌上摆了三副刀叉,三个空的瓷盘,以及三个杯子。 三个杯子里,一杯是啤酒,两杯是姜啤。 ………… 12月31日,晚上。 盛装打扮的奥黛丽站在休息室内,等待着新年晚会的开始,但从她的表情上,却无法看出即将迎接成年礼的激动、兴奋和喜悦。 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份报纸,上面写道: “……据初步统计,共有超过21000人直接死在那场大雾霾里,后续蔓延的瘟疫则陆续带走了近40000人,里面不乏年幼的孩子,健壮的青年男女……” 呼,奥黛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她的父亲霍尔伯爵和母亲凯特琳夫人敲门进来,同声赞美道: “你的美丽胜过今晚的所有人,宝贝,该出去了,王后正等待着你。” 奥黛丽缓缓吐了口气,绽放出优雅明丽的笑容,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走出休息室,进入晚会大厅。 她一路走上最前方的高台,在一道道惊艳的目光里,将戴着及肘白纱手套的手递给了王后。 王后牵着她,走向高台边缘,面对所有宾客。 稍有停顿,王后微笑道: “虽然这是贝克兰德历史上的黑暗时段,但我们依然有一颗足以照亮整座城市的宝石,她的智慧,她的美貌,她的品格,她的礼仪,都无可挑剔。 “今天,我将她正式介绍给你们。 “奥黛丽.霍尔小姐。” 砰!砰!砰! 落地窗外,烟花升空,炸出一片又一片梦幻的光亮。 1349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奥黛丽在社交意义上正式成年了。 ………… 1350年1月3日下午。 东区郊外,一座新开辟的墓园内, 克莱恩利用占卜,找到了老科勒和丽芙母女的坟墓。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坟墓,而是存放骨灰盒的柜子,一个接一个,一排连一排,一重叠一重。 克莱恩立在那里,看见老科勒的柜子上不仅没有遗照和墓志铭,而且连姓名都缺失。 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这里有太多太多找不到亲属和朋友的无主骨灰,他们身前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无人知晓,也没人感兴趣,只有柜子上的编号能区分他们。 克莱恩闭了闭眼睛,抽出一张便签纸,将它抖成铁片,于柜门上刻下了一个单词: “科勒。” 接着,他又补了行墓志铭: “他是个不错的工人,他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和一对儿女,他努力地活着。” 收回手腕,甩了一下,黑发棕瞳面容消瘦的克莱恩让纸张在手里燃烧了起来,仿佛在祭奠这里所有的魂灵。 对于失去母亲和姐姐的黛西,他没有直接出面帮助,而是匿名写信给迈克.约瑟夫记者,详细描述了那位少女的困境,免得因自身的事情牵连对方。 迈克记者见过黛西,知道她的事情,并热心地推动了相应慈善基金的建立,所以,克莱恩相信他会帮黛西争取到更多的救助,让她能完成基本的学业,找到足以养活自身的稳定工作。 退后两步,克莱恩环视一圈,将此地只剩下姓名和照片,甚至连这些都没有的遇难者们收入了眼底。 他扬起脑袋,缓慢吐了口白气,转过身体,离开了这座墓园。 开往贝克兰德的蒸汽列车上,梅丽莎专心地看着课本,班森则很快和周围的乘客聊起了天。 “太贵了,太昂贵了,整整10苏勒,半镑!”一个不到三十的壮年男子发自内心地叹息道,“如果不是最近都买不到三等座和船票,我根本不会花这个钱,这等于我大半周的薪水了!” “确实,新年后有太多的人前往贝克兰德。”班森附和道。 那壮年男子收起心疼的表情,满怀期待地说道: “因为他们承诺一周21苏勒,承诺每天工作最多最多不超过12个小时,我们签了合同的! “等我租好房子,拿到第一笔薪水,就让我老婆也到贝克兰德,她应该也能找到不错的工作,一周有12或者13苏勒那种,贝克兰德据说非常缺人!到时候,啊,我们加起来每周有1镑半以上的薪水,可以经常吃肉了!” “你的愿望肯定能达成,国王已经签署命令,允许规定最低报酬和工作时长的法案施行。”班森真心诚意地祝福了一句,旋即笑了笑,“那里可是‘希望之地’。” 呜! 蒸汽列车带着无数饱含希望的人抵达了贝克兰德,此时天色还亮,半空的雾气也稀薄了不少,站台之上悬挂的煤气灯不再早早点亮。 班森很有经验地护着妹妹和钱夹,提着皮箱,顺着人潮,走出了车站。 忽然,他们同时感觉有一道视线扫过。 循迹望去,班森和梅丽莎看见了一位黑发整齐,眼眸深棕的年轻绅士。 那戴着金边眼镜的绅士按了按礼帽,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远方。 班森和梅丽莎也收回视线,望向街心花园内喷着烟雾的柱子,期待着见识贝克兰德的地下交通。 克莱恩提着皮箱,面无表情身体挺直地从他们旁边经过,迎着涌入“希望之地”的大量人群,迎着忐忑中蕴藏美好期望的人们,进入了出发车站。 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最好的时代。 8.故事的尾声 克莱恩他们迅速将目光投向了桌子的中央,那里摊放有一本黄褐色羊皮纸订成的书册。 这书册因无形的风而翻动,来到了最后一页,克莱恩等人随之看见了结尾: “在疯狂冒险家、强大猎人的帮助下,格罗塞尔完成了他的承诺,带领队友们杀死了‘北方之王’,但是,他也长眠在了冰霜之国。” “都没有给出我们的结局……夏塔丝,你接下来想去哪里?”莫贝特放下格罗塞尔的大腿,侧头询问精灵歌者。 夏塔丝的目光霍然迷茫了好几秒,旋即坚定地说道: “寻找我的族人……” 她话音未落,突然看见莫贝特亚麻色的头发在飞快变白,看见对方原本光滑的脸庞出现了明显的皱纹。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她眼里的莫贝特就已衰老至垂死。 夏塔丝心中一紧,就要猛扑过去,但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无力。 扑通一声,她摔倒在了地板上,发现自己的手背也布满了老者才有的斑痕。 她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中的泪水顿时止不住地滑落,身体则努力着,挣扎着,试图爬向莫贝特。 莫贝特同样已软倒于地,同样在向她蠕动,并往前伸出了右掌。 夏塔丝将自己的右掌递了过去,握住了那只干瘪枯瘦的手。 他们艰难抬头,眸子里映照出了对方现在的样子。 他们的嘴角同时向上勾动,又无力松开,眼皮垂落下来,遮住了光线。 克莱恩、艾德雯娜、安德森和达尼兹对这样的变化完全反应不及,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罗塞尔的尸体飞快腐烂,血肉蒸发,只剩骨骼和析出的非凡特性,看着莫贝特、夏塔丝、斯诺曼和龙泽尔在短短几秒内就衰老垂死,然后失去呼吸,重复起格罗塞尔尸体上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衣物或消失或变成了朽灰,他们的灵消逝速度超乎寻常,很快就已没有。 “最短的那位也已经在里面活了超过165年……”艾德雯娜低声自语了一句,转头望向了那具正眺望外界海面和太阳的白骨。 这正是“惩戒骑士”龙泽尔,他坐在椅上,眺望的是西面,是贝克兰德的方向。 斯诺曼则盘坐于旁边,尸骸保持着祈祷的姿态。 ………… 呜! 汽笛声里,长长的蒸汽列车哐当哐当地驶入了贝克兰德。 克莱恩提着行李箱,又一次踏上了这“万都之都”,“希望之地”的土地,发现雾气比以往稀薄了很多,不再有明显的淡黄色,站台上的煤气路灯则未被早早点亮,以驱散阴沉与昏暗。 环顾一圈,克莱恩出了蒸汽列车站,换乘地铁和马车,直接来到了西区外面的一座风暴教会墓园。 然后,他花费少量的金钱,将龙泽尔.爱德华的骨灰盒放入了一个柜子内。 此时,距离这位鲁恩士兵离开贝克兰德那天已经超过165年。 退后一步,深深凝视了一阵,克莱恩抖纸成铁,在柜门上铭刻道: “龙泽尔.爱德华。”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写道: “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 9.邓恩·史密斯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突然醒转,活动了下脖子。 ——因为随身佩戴着“丧钟”,他喝了不少的水,被下腹的鼓胀给憋醒了。 掀起毯子,解开安全带,克莱恩捂嘴打了个哈欠,走向休息室外面,前往位于大厅一角的盥洗室。 痛痛快快解决完问题,清洗过双手,他刚转身走出盥洗室,回到大厅,忽然看见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立在光芒黯淡的地方,穿着黑幽幽的长袍,涂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乍一看去,就像是从停尸间飘出来的幽影鬼魂。 戴莉女士……克莱恩毫无疑问认识对方,立刻就做出吓了一跳的反应。 戴莉走了几步,抬头看向道恩.唐泰斯的脸庞,停留于那双眼睛处,勾勒出笑容道: “你的眼睛和气质很像我一个朋友,尤其眼睛。” 克莱恩顿时假装释然,失笑说道: “女士,如果我们换一下性别,这就是标准的搭讪。” 戴莉的目光没有移开,呵呵笑道: “不需要换,性别并不能改变这种行为的定义。 “如果其他时候,我这么对你说话,那就真的是想骗你上床,甚至一直骗进教堂。 “不过,我现在没这个想法,我走过来,只是因为你的眼睛确实让我想起了他。” 和戴莉女士对话,真是有点吃不消啊……不能被她掌握主动权,要不然,她也许会察觉,道恩.唐泰斯并非爱好广泛的花花公子、调情高手,而是会在魅力女性面前不自在的无经验者……我必须取得主动,主导话题……克莱恩念头一转,以半开玩笑的姿态直接问道: “女士,你是不是喜欢那位朋友?” 戴莉怔了一秒,挑了下眉毛,低头笑道: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如果他能像你一样就好了,面对女性勇于主动出击,懂得营造暧昧的气氛,那样的话,我们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可惜,他是个保守的人,和我聊天只会谈正事说经验,稍微给他点暗示,开些过火的玩笑,他都会表现得很不自在,总是找借口离开,他长得显老,头发保养得也不好,记忆又差,连我的生日都能忘掉,想到他,我就很生气,恨不得直接把他推到床上,把他的双手绑到床头的护栏处……” 克莱恩目光幽沉地看着戴莉的头顶,叹息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女士,你说的太多了。” 戴莉抬起脑袋,笑容与刚才没什么区别地说道: “我以为你会深入地聊一聊这方面的问题。” 克莱恩笑了声道:“那你为什么没有将那些想法付诸行动,看得出来,你不是只会说的女性。” 戴莉“呵”了一声: “你猜。” 紧接着,她点了下头: “感谢你没有说我骚扰。” 说话间,她转过身体,往“红手套”们在的那个大型休息室返回,克莱恩嘴角微微翘起,摇头走向了自己所在的舱房。 来到大型休息室的入口,视线落在前方地板位置的戴莉忽然看见了一双无绑带皮鞋。 她的目光随之上移,眼眸里映照出了墨发绿瞳的伦纳德.米切尔。 伦纳德望了眼道恩.唐泰斯进入的休息室,压低嗓音道: “他有不少的秘密,不是那么简单。” 戴莉轻笑颔首道: “我知道。” 说完,她步伐轻松地越过伦纳德.米切尔,走入了大型休息室。 前行几米,她放缓脚步,又一次略微埋低了脑袋。 伦纳德依旧立在门口,看着外面灯光照出拉长的影子,缓慢而无声地吐了口气。 小型休息室内,克莱恩站于门边,抬起右手,揉住了两侧太阳穴,仿佛一尊雕像。 (……) (……) (……) 啪!一张张塔罗纸牌飞了过来,插在地面不同的地方。 其中一张,位于伦纳德前方,它旋即腾起了赤红的焰流。 焰流之中,一道戴半高丝绸礼帽,穿黑色正装,提长管左轮的身影走了出来,黑发褐瞳,轮廓较深,书卷气很重,正是克莱恩.莫雷蒂。 已无法驾驭“海神权杖”的他果断回到了现实世界,带着“丧钟”,前来鸣响! “你,果然是你!你果然还活着!一起死吧!”因斯.赞格威尔的速度一下恢复,绕着克莱恩游走,想要将对方强行拖入梦境。 他刚才竟然是在假装! 但克莱恩没受一点影响,毫无进入沉眠的迹象,抬起右手,如有预感般扣动了扳机。 砰! 因斯.赞格威尔被强大的冲击掀翻在地,头部的一道道裂口愈发宽阔。 “刚才那一枪是替戴莉女士打的。”克莱恩沉声开口,啪地打出响指,借助腾起的火焰,闪现到了因斯.赞格威尔另外一侧。 因斯.赞格威尔眼睛凸了出来,边高速运动,边让厄运蔓延开来,想要影响对方,可是,这毫无任何作用。 “这一枪是伦纳德的。” 所有的塔罗牌同时被点燃,如同盛放的礼花,克莱恩闪现到了因斯.赞格威尔身后,拉开击锤,纯凭直觉,扣动了扳机。 砰! 因斯.赞格威尔的左腿冒出一团苍白的血花,直接从中断裂。 他的奔跑戛然而止,就连平衡都险些无法保持。 克莱恩借助燃烧的塔罗牌,连续做出火焰跳跃,不让自己陷入那一根根黑色“发丝”的影响。 “这一枪是梅高欧丝的。” “这一枪是那位内部看守者的。” “这一枪是被破坏的黑荆棘安保公司的。” “这一枪是所有‘值夜者’的。” “这一枪是我自己的。” 砰砰砰的声音里,克莱恩连续扣动扳机,并做出了相应的更换,发射银色的猎魔子弹,击断了因斯.赞格威尔另一条腿,打开了他的额头,让他嘶吼的声音越来越低,让他逐渐躺到了地面。 终于,克莱恩闪现到了因斯.赞格威尔面前,将“丧钟”左轮抵在了他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因斯.赞格威尔快要裂开的脑袋上,神秘奇异的花纹凸显了出来,制造着强烈的冲击。 他还有反抗的能力! 他在等待对方靠近,用本身的神话生物形态扭转局面! 可是,克莱恩褐色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他,却没映照出任何一样东西。 他更加用力地前抵“丧钟”左轮,随即扣动了扳机。 砰! 因斯.赞格威尔的脑袋彻底爆炸,如同摔坏的西瓜,碎片和汁液洒得到处都是。 “丧钟”为他而鸣。 克莱恩抬起左手,将两只眼睛揉掉,把藏在下方的真正眼眸推回了原位。 他褐色的眸中一片迷雾,嘴角又一点点翘起,对着已然死去的因斯.赞格威尔,低沉说道: “这一枪,是队长的。” 克莱恩没去体验“秘偶大师”魔药的消化和相应的反馈,一个火焰跳跃,来到了戴莉.西蒙妮的身前。 这位女士已是接近彻底失控,她迷糊着说道: “我不想,变成怪物……” “好的……”克莱恩目光悲伤地看着她,快速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失控者得到拯救。 他考虑过让对方诵念“愚者”的尊名,将她的灵体拉到灰雾之上,但身体已经变异的情况下,这似乎没什么用处,除非戴莉选择一直留在那里,而“血之花”戒指同样无法解决相应的问题。 戴莉艰难地笑了笑,对抗着体表不断冒出的白色绒毛和漆黑鳞片道: “原来是你…… “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主动,主动向邓恩表白,将他推到,床上?” 她吸了口气,苦涩笑道: “我过去有过,太多的放纵,他,他是一个保守的人,我,我很自卑。” 她已快控制不住,即将变成怪物。 这个时候,她听见克莱恩.莫雷蒂回应道: “队长其实很喜欢你,但你太优秀太年轻了,他也很自卑。” 戴莉笑了,旋即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了那个身穿黑色风衣,发际线较高,有幽邃灰眸的男人,看见他以手按胸,弯腰伸掌,邀请自己跳舞。 她探出了自己的手,她的思绪随之变得滞涩。 穿黑风衣的灰眸男人拉起了异变逐渐退去的戴莉,在伦纳德的目光中,在喷泉乱流的破败广场里,跳起了轻快的舞蹈。 一样样材料飞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较为丑陋的橡皮面具,它们在灵性的引导下,逐渐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个金属小瓶。 美妙的舞蹈中,戴莉轻轻前靠,倚在了邓恩的怀里。 |
无面人的阅读理解。 这一部的名称是“无面人”,预想的是有三层含义,注意,注意,以下是阅读理解标准答案。 一是指晋升为“无面人”,这个最简单,最容易就想到。 二是代表小克在贝克兰德的生存状态,用假的面容,假的姓名,假的身份,和人认识,处理事情,卷入风波,但回到家里,却依然是孤独的,冷清的。 三是指那些在大时代里或被碾成粉末,或匆忙涌来的人们,在历史书里,他们没有姓名,没有样子,没有过去,没有生活,只存在于简简单单的数字或描述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就是“无面人”吗?最简单的龙套,最不引人瞩目的炮灰,谁会关心他们的脸孔是什么样子? 就像那句“岁大饥,人相食”,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蕴藏了多少悲伤,痛苦,残忍,血腥和绝望,又浓缩了多少没有脸孔没有姓名的活生生的人?数以万计,数以十万计,数以百万计! 所以,我尝试着给时代浪花里的老科勒,丽芙,弗莱娅一些描述,尝试着还原这些“无面人”的希冀、艰难和悲剧,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人而不是数字,虽然这第二部零散的一大原因,但却是暗藏的主线。 随着他们的逝去,更多的和他们一样的人涌入,“无面人”始终存在,他们是时代的垫脚石,也是时代的开辟者,更是整个故事真实沉厚不可缺少的角色。 考虑到这样,我摈弃了更悲伤更有震撼感的收尾,毕竟这一部叫无面人,最坏的时代最好的时代颠倒后的前后呼应,就能很好很有力地表达我想要的东西,时代推进,无情无奈,但脚下却躺着簇拥着数不清的无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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