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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动漫]求推荐宫斗宅斗文,不要独宠的,女主最好不爱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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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推荐宫斗宅斗文,不要独宠的,女主最好不爱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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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摆烂了。
上一世,上我孝顺婆母,相夫教子,苦心为侯府经营十几年。
最后却在大雪天被扔到柴房,活活冻死。
这一世,夫君要娶青楼卖艺的青梅?娶呗。
老夫人寿宴怎么筹备?问姨娘啊。
少爷要休学当游侠?去呀,关我啥事。
可后来,他们纷纷后悔了……
1
我夫君在青楼为一个舞娘一掷千金。
还当众承诺,不日就要迎娶舞娘为妾。
此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上辈子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我正细细品着茶,下人来报:
「夫人,老夫人要您过去一起用饭。」
来了,我心中暗道。
我那面慈心狠的婆母,这是要来当说客了。
唯恐我阻拦她娘家的外甥女李莹莹进门。
「清清啊,你是当家主母,要有容人的气量……」
「婆母放心,莹莹妹妹进门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定好生照顾着。」
婆母嘴巴张着,本来继续要说的话瞬间哽住。
她眼神惊疑:「你说,你同意莹莹进门?」
「纳妾是府中大事,自然该由婆母和夫君做主。」
「婆母夫君决定了的事,清清自然听从。」
我笑得温婉端庄。
仿佛自己真是一个大度乖巧,任人拿捏的儿媳。
可实际,我早就不在乎顾家上下的死活了。
顾慎之不顾官途,要娶自己被充奴籍、流落青楼的青梅。
那就娶呗。
婆母觉得李莹莹贴心孝顺,日后还会偏宠这个儿媳。
那就宠呗。
上辈子,我孝顺婆母,相夫教子。
苦心为侯府经营十几年。
最后却在大雪天被扔到柴房,活活冻死。
这一次,我只想握好自己的嫁妆。
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每一天。
一回到我院子里,我就喊来陪嫁丫鬟园园。
「告诉厨房一声,老夫人每日一盅的阿胶和血燕,今日起就停了。」
「若老婆人想喝,就报给侯爷。」
园园得令,立刻去办。
哼!
想用我的嫁妆吃吃喝喝,还要处处尖酸刻薄为难我?
又当又立。
世间没这个道理的。
2
李莹莹入府走的是侯府正门。
风光程度,比寻常勋爵人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我和顾慎之是天子赐婚,那日的场面也逊色了三分。
他们大婚那日,我借口自己头风发作。
没去宴席上喝那杯敬茶。
这就惹恼了顾慎之。
他甚至去洞房前,先来了我屋里质问我。
「江清,你什么意思?故意不参加我和莹莹的大婚,是想让莹莹难堪吗?」
「别白日做梦了!」
「以前我是看皇上的面子,礼待你三分。
「可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莹莹也进门了,我就该好好考虑一下,你配不配得上当我侯府的主母了。」
我倦怠地打了个哈欠,问他:
「侯爷可说完了?」
「若说完了,就赶紧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李姑娘久等啊。」
说完,我给了园园一个眼神。
园园立刻上来送客。
顾慎之脸色更黑了,大骂着我是个妒妇,拂袖而去。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
嫉妒?
顾慎之该不会觉得,我还爱着他吧。
痴人说梦,简直笑死。
李莹莹进门第三日,顾慎之就告诉了管家。
以后家中中馈,都由李莹莹管理。
我乐得撒手。
李莹莹虽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子女。
可十岁就全家获罪,流落青楼。
哪里学习过真正的管家技能?
可既然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顾慎之又迫不及待地想给。
那就试试呗。
看看这个表面繁华,实则空虚的侯府。
到底是不是那么好管呢?
3
第二日,我还在睡觉。
婆母身边的张妈妈就前来请安。
「夫人,老妇人想您想得紧,说是数日没见到夫人了。」
我心中冷笑。
这是派人来点我不去向她请安呐。
可我上辈子每日风雨无阻,早晚问安,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她帮着李莹莹打压我,贬损我。
在外面把我说的一无是处。
我参加宴会时,甚至无人愿意与我同席。
是我高烧数日。
她却说问了风水先生,家中近日不宜问医。
连大夫都不允许我派人去请。
这辈子,还希望我像曾经那样,对她恭敬孝顺。
做梦嘞。
我随意应付了张妈妈几句,便含蓄下了逐客令。
李妈妈见我态度敷衍,语调也尖锐起来。
「夫人不去给老夫人请安就罢了,怎么能吩咐厨房断了老妇人的补品呢?」
「这要是让咱侯爷知道,指不定要怎么大发雷霆呢。」
「啊?」我装做惊讶的样子。
「李妈妈冤枉我了,现在管家的事是李姨娘负责呢。」
「婆母想喝,您该去找李姨娘啊。」
李妈妈见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
拧着眉头离开。
临去,她还忍不住小声嘀咕着。
怪不得老夫人和侯爷都喜欢李姨娘,不喜欢我。
若是以前,我听到这话定是要难受数月。
还不敢发作。
因为太想当好这个主母,不给父母丢人。
我连顾家每一个下人的评价都在意极了。
可我越这样,婆母和顾慎之越是爱以此拿捏我。
现在,我毫不在意。
爱喜欢不喜欢呗。
咋滴,你家主子的喜欢能给我镶金?
何况,血燕价格昂贵,数量稀少。
上辈子我本就是用了自己的嫁妆,又托了父亲在南境的关系。
婆母才能日日享受着。
我倒要看看,现在我撒手不管了。
他们如何让大风吹来这血燕。
4
李莹莹进门后,第一次主动来我这走动。
她高昂着下巴,细细讲述顾慎之对她多么恩爱体贴,挥金如土。
就连她身上穿得这套衣服,也是宫里才能穿到的蜀锦所制。
临去前,她还忍不住炫耀:
「姐姐放心,姨母的补品我已经差人去采买了,定不会委屈了姨母的身子。」
李莹莹是婆母娘家表妹的女儿。
十几年前,她全家获罪。
家中人流放的流放,改为奴籍的被发卖到各处。
半年前,顾慎之在青楼认出已是舞娘的李莹莹。
两人互诉衷肠,情意绵绵。
很快,顾慎之帮她脱了奴籍。
在外人看来,只知道顾慎之风流仗义,拯救舞女。
殊不知,这舞女之下,是顾慎之改过身份的罪臣之女。
这件事一旦被人揭发,顾慎之必遭贬谪。
可李莹莹却为了气我,在我面前耍威风,完全不顾忌这层。
堂而皇之地喊着婆母为姨母。
我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顾家的好日子没多少了,我跑路的计划得快点了。
李莹莹见我笑,眉头皱起:「你笑什么?」
我看向她:
「我在佩服李姑娘美貌动人,又心思聪慧,怪不得老夫人和侯爷喜欢。」
李莹莹得意地勾起唇角:
「那是自然,我和慎之哥哥可是从小的情分!」
她本来高兴极了,可见我又笑起来。
便十分不悦地又要发作。
园园上前,眼睛瞪得老大:
「咋滴,姨娘管天管地,还要管人哭管人笑,管人拉屎放屁啊?」
李莹莹愣住,表情失控,斥责园园没规矩教养。
说着,她竟然还要扬手打园园。
我眸光一冷,拉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往后一推。
李莹莹摔倒在地,伺候她的丫鬟急忙去扶。
「你敢推我!」
李莹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嗤笑一声,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和顾慎之是天子赐婚,我是顾家明媒正娶的当家主母。
打了你一个小小的青楼舞女,你都该谢我不嫌你脏。」
「你……你最好别后悔!等着我去找慎之哥哥和姨母!」
李莹莹颤抖着跑出去。
见她走了,圆圆才小声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
我看她愧疚的眼神,心中一软。
上辈子,我为了博得顾家上下的喜欢。
为了在京中博得个好名声。
处处隐忍。
就连李莹莹把茶泼在我脸上,我都劝自己大度。
园园自小和我一起长大,见我受辱,拼了命的要替我报复回去。
可我却说她性子太冲。
明明自己心疼地要命,却还是狠心罚她跪了好几个时辰。
这一次,我拉过园园,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园园,以前都是我错了。」
「我总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可现在我才知道,一味的隐忍退让,不仅得不到别人真正的尊重,反而还会亲手递给别人伤害自己的尖刀。」
「以后,我绝不让你被人欺负。」
我话还没说完,一滴热泪打在我手背上。
那个自小和我在马背上驰骋如风,刚烈勇敢的女孩子。
哭成了泪人。
「呜呜呜,我的小姐终于回来了。」
我看着她,笑着笑着也哭了起来。
是啊,真正的江清回来了。
5
当晚,顾慎之便浩浩荡荡带人来我院里问责了。
「江氏,今日若你跪下向莹莹道歉,这事便算了。」
他威严如判官。
李莹莹狐假虎威,在顾慎之身后得意地挑衅我。
我悠闲地吹了吹茶,答了句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顾慎之恼怒地重重拍了桌子。
嘶……我的梨花木桌子啊。
「你跪下,待本侯一一细数你的过错。」
我轻轻喝口茶,看都不看他。
「我江家祖上是开国重臣。」
「我父兄驻守南境数十载,天子亲赐丹书铁券。」
「连我,也有诰命在身。」
「我凭何要跪你?」
顾慎之和他那小青梅一样不堪一击。
不过几句话,就被气得瑟瑟发抖。
「好呀,好呀你!」
他连呼几声,命人立刻拿笔墨纸砚。
听到休书二字,我双眼放光,和园园交换了眼神。
没想到这么顺利啊!
这么快就能和顾家这滩浑水扯断关系了。
不错不错。
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去「欺负欺负」李莹莹了。
可顾慎之还没写完休书,门外忽然传来我婆母的声音——
「儿,不可!」
我的笑容僵住。
顾慎之还在气头上,大喊着「母亲别管,我今日必得休了这个狂悖的妇人」。
「你们是圣上赐婚,你要抗旨吗?」
婆母一句话,顾慎之瞬间清醒几分。
我叹口气:今日看来又是和离不成了啊。
李莹莹见状,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都是莹莹不好,惹了主母和慎之哥哥生气。我真是,我真是该死……」
李莹莹死死地拧着群角,似愧疚羞愤到极点。
那小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
果然,顾慎之立刻心疼地扶她起来,轻声安慰哄着。
我听得心烦,掏掏耳朵。
提醒他们换个地方唱戏。
顾慎之一看向我,就又冷了脸:
「今日就算不能休你,顾家也不能容你。」
「你收拾收拾东西,去京郊的寺庙为母亲祈福吧。」
额……又是这套。
上一世,顾慎之就动不动罚我去寺庙思过。
我这个傻子,竟然次次都听了。
不仅日日手抄佛经,为婆母和顾慎之祈福。
还真心诚意地悔过自己的行为。
惹得京中无数人看我笑话。
可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不过错在识人不清,醒悟太晚了。
这一次,我原来要拒绝的。
可我忽然想到,过不了一个月,该是婆母的六十寿辰了。
这种头疼的事……还是交给他们心尖尖上的人办吧。
我就先走了哈~
我敛眉轻笑,看向顾慎之和婆母:「那就听夫君的吧。」
闻言,对面三人均是一愣。
6
第二日,我睡到自然醒才和园园收拾起行李来。
可东西还没收拾好,就听外面乱成一团。
园园喊人去问了。
这才知道,我那婆母吃了几日李莹莹的补品后,竟然中毒了。
听说李莹莹吓得立刻哭着辩解自己没有下毒。
这才说出实情。
血燕稀少,且价格昂贵。
府里账上的银子有限。
可我婆母又吃惯了,不愿换成平常的燕窝。
李莹莹想讨好我婆母,便四处托人采买。
终于买到了价格不高,又供货稳定的血燕。
本来她还沾沾自得。
可不知道为什么,婆母就病倒了了。
顾慎之问清楚她托谁买的,立刻差人去查。
可这一查,才知道。
李莹莹买到的血燕全都是假货。
那家铺子的老板本就是个江湖骗子。
现在早就已经带着钱跑路了。
李莹莹吓得脸都白了,抱着顾慎之的大腿哭诉自己根本不知情。
顾慎之见自己的心上人哭成这样,心疼极了。
说自己不怪她,她也是被人骗了。
好在他母亲中毒不深,救治及时。
他让李莹莹不必过于自责。
李莹莹大为感动,当即立誓,日后定更加孝顺姨母。
这些后续我们都是在庙里听说的。
婆母毒发那天,我们直接上马车离开了。
不论她是中毒还是病倒。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这血燕的路子,还是我授意的呢。
不然李莹莹真以为,管家这么容易?
李莹莹进门前,顾家的账本就在我手上。
婆母曾经能日日吃上贵重的补品。
是我贴补了无数嫁妆才支撑得起的
下人们夏季的绿豆汤,冬季的棉衣。
也是我用嫁妆额外贴补多发许多的。
这些奴仆们已经在我手底下过惯了好日子。
日后面对李莹莹缩减开支银钱,定是不服的。
可若不缩减,如今顾家连买补品的银子都艰难。
如何去帮老妇人庆祝六十寿辰这种大场面呢?
我可是太好奇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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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母我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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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前夜,姐姐跪地哭诉自己已非完璧,不能如期履行婚约。
她看着我泪眼婆娑:「妹妹,为了不让族内女子蒙羞,只能委屈你了。」
我亦有心上人,可为了家族名声,只能无奈嫁给满心都是姐姐的裴喻之。
本以为相敬如宾便是我此生宿命,可后来,姐姐又反悔了。
她受不了婚后日复一日的贫穷和磋磨,便想起了当初顶着她名字出嫁的我。
母亲心疼她半生不易,趁着大寿,给我灌下毒酒。
我肠穿肚烂,受尽痛苦而死。
她却光明正大取代了我的身份,和裴喻之夫妻恩爱,一世荣宠。
可没想到再睁眼,我回到了替嫁前夜。
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而活。
1
行至前厅看到正跪地哭诉的顾嫣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直至父亲扬声叫我:「然儿,你觉得嫣儿所说如何?」
我才猛地回过神儿来。
正好看到顾嫣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得意?
我心一颤,看向她的目光带上了一抹探究。
可面上,我却佯装羞赧摇了摇头。
「我刚刚跑神儿了没听清,姐姐是说了什么吗?」
父亲神情羞恼,他甩了甩袖,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掷在顾嫣身前的空地上。
「孽障,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说!」
碎片四溅,引得顾嫣一声惊叫。
她浑身颤抖不已,不自觉啜泣出了声。
母亲心疼她,立刻快步上前将人揽在了怀里。
「老爷,有话好好说,看你把嫣儿吓的。」
「嫣儿,你爹也是心疼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才对你凶了一点,你这孩子也是的,有什么不能对爹娘说呢?何至于做出这等傻事?」
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傅征昀。
傅征昀是个有眼力见的,立刻将头磕得梆梆响。
「都是晚辈的错,和嫣儿无关,伯父伯母打也好,骂也好,请对着我来,嫣儿身子弱,受不得这些。」
他表现得坦率又有担当,让父亲和母亲怒意稍减。
顾嫣看着他额头的红肿也是心疼不已,那两行清泪倒也有了几分真心模样。
唯有我,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与之格格不入。
顾嫣扫了我一眼又一眼,终于坐不住了。
「妹妹,你知道姐姐心仪傅郎君,可父亲却为我和裴喻之定下了婚事。」
「我本打算认命的,我只是想和傅郎君好好道个别,可没想到喝多了酒,一时做下错事……」
「我、我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以帕掩面,痛哭出了声。
可我却看到帕子下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得意和笃定。
又哪里有半分知错的样子?
2
顾嫣看上了进京赶考的书生傅征昀,想要父亲收其为门生,为他铺就青云路。
可父亲考验过后,觉得此人心思虚浮,不堪匹配终身。
他怕顾嫣泥足深陷,便要为她另寻一门亲事。
选来选去,最终定了定国公府的嫡次子裴喻之。
此人身世显赫,俊逸非凡,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钟情于顾嫣。
这门婚事,当初顾嫣也是点了头的。
可没想到,出嫁前一晚,她竟和傅征昀私相授受,做出这种丑事来。
以前我不懂,她为何敢如此肆意妄为。
可看着母亲对她的心疼和维护,父亲哪怕暴怒也只是往空地上扔个茶盏吓唬她时,我懂了。
无非是觉得有人可以为她的所作所为兜底,仗着自己受宠为所欲为。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包容她,帮着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想要几句话轻轻揭过,我偏不如她的意。
我佯装诧异,指着傅征昀惊呼出了声:
「天哪,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和他私通了吗?」
「私通」两字我咬得极重,直接拉下了她的遮羞布。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顾嫣脸都绿了。
看着她深深嵌入掌心的指甲和满脸的屈辱,我垂眸冷笑。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只是个开始。
3
顾嫣反应极快,她哭着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娘,妹妹她怎能如此说我?」
她向来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让别人为她冲锋陷阵。
此时的母亲,便是她用来对付我的利刃。
母亲厉声斥责我:
「顾然,你会不会说话?这是你的嫡亲姐姐,你怎么能将如此污秽的字眼用在她身上!」
她絮絮叨叨数落着我,话里话外说我没教养。
可我本来就未曾在她身边教养长大。
她当年怀的是三胞胎,又是头胎,在生顾嫣时便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轮到我时已然力竭,陷入了昏沉状态。
接生婆为了让母亲振作,言语不断激励着她:
「夫人加把劲,小少爷的头已经露出来了!」
母亲闻言振奋,用尽全力生下了我,可我是个没把儿的,而最小的弟弟也因在腹中时间过长,被憋死了。
她觉得我是个祸害,不仅害死了弟弟,还差点克死她,便要将我溺毙给弟弟偿命。
幸得祖母相救,我逃过一劫,却被丢在了偏远的老家。
祖母将她的贴身嬷嬷留给了我,时不时给我写信,送些金银物什。
而名义上的母亲,未曾出现过一次。
若非一年前祖母缠绵病榻,非要我回来侍疾,恐怕她都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
以前我心有遗憾没能在母亲身边长大,现在却只觉庆幸。
否则,我是不是也会养成顾嫣一样的性子?
她说我用词污秽是没教养,那被她教养出来做出此等丑事的顾嫣,又算什么?
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母亲一怔,顿时更为恼怒。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她站起身冲我扬起了手。
我可不想挨打。
「明日就是婚期,姐姐却这个样子……怕是不能拜堂了吧,是不是得先退亲啊?」
母亲脚步一顿,僵在了原地。
4
顾嫣是不会同意退亲的。
这门婚事本就是高攀,女方临时悔婚,世人必定会打探缘由。
哪怕家里的下人仆从们再守口如瓶,也难保会走漏一些风声。
到那时,不仅顾嫣要颜面扫地,怕是父亲也无脸面对世人了。
父亲对家族和名声看得极重,若有人想要给顾家添上污点,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哪怕这个人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没了利用价值后,也唯有自缢一条路可走。
顾嫣摇了摇头:
「妹妹,退亲之事有损两家情谊,此事不妥。」
「但我又无法再如期履行婚约,所以,不如由妹妹嫁。」
「我们本就是双胎姐妹,长相有七分相似,若换上我平日装束再加上刻意模仿,想来裴府众人也是无法分辨出来的。」
「裴喻之虽是次子,无法承袭爵位,可他本人却是极优秀的。」
明明是求我替嫁给她收拾烂摊子,可她却一副捡到这门婚事是便宜了我的样子。
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见我不应声,母亲蹙眉。
「若非裴喻之心仪嫣儿,这婚事我们就是打着灯笼也高攀不上。」
「如今嫣儿愿意将婚事让与你,那是你烧了八辈子高香才能有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可她却绝口不提,是要我顶着顾嫣的名字出嫁。
从今以后,我要处处模仿她的言行举止,那和抹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我冷冷一笑: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顾然就是顾然,要我顶着顾嫣的名字嫁给一个她不要的男人,门都没有!」
我说得坚决,顾嫣脸色越发惨白。
她试图用家族大义来压我:
「临时退亲,定会引发外人揣测,若是被人发觉了真相,顾府满门还如何出门见人?」
「妹妹,为了不让族内女子蒙羞,只能委屈你了。」
「你应该不会如此自私,置爹娘置整个顾家的脸面于不顾吧?」
我:???
呵呵。
只要我没有道德,那道德就无法束缚我。
这一次,我只为自己而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要想不被欺,唯有自身立!
我将茶盏狠狠扔在了她头上。
犹不解气,我又趁着众人怔愣,将她拖了起来。
「顾嫣,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明明是你做下的丑事,凭什么要我来为你擦屁股?」
「你和奸夫在床上滚的时候可曾想过顾家颜面?还是说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
「那我就替你清理清理!」
左右开弓两个耳光下去,顾嫣人都被打傻了。
5
没有人想到我会突然动手,等反应过来时,厅内顿时乱成了一团。
母亲和傅征昀心疼地查看顾嫣的伤势,忙着叫大夫。
父亲却是指着我直喊孽障:
「果然是从小在乡下养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肆意殴打嫡姐,简直是无法无天,来人,把顾然给我压下去,跪祠堂!」
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觉得我还会怕祠堂那些牌位?
我无所谓地转身打算跟着下人离开,却听到顾嫣出声拦住了我。
话语中隐含威胁:
「夜里风寒,妹妹的身子怕是受不住。」
「若是妹妹同意姐姐的请求,那姐姐就不再计较你刚才的莽撞,定会好好为你求情。」
我笑了笑:
「姐姐,腿和嘴都长在我身上,若你非要逼我,你就不怕我顶着你的名头做出什么和你今晚类似的事儿吗?」
威胁人而已,我也会。
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让我替嫁。
不再理会面色黑沉僵硬的几人,我自己去了祠堂。
或许是我太过配合,父亲竟没派人看守,眼看着夜色深了,我拢了拢衣衫,打算回自己的小院。
路过母亲的院子时,我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便悄悄猫了过去。
透过捅破的窗户纸,我看到母亲正焦虑地来回踱步。
「顾然不愿意替嫁,这可如何是好?」
顾嫣面色沉静,显然早有成算,但她不直接说,而是低声啜泣着,不断提升着母亲的焦虑感。
直到看到母亲脸上闪过一抹阴狠,她觉得时机到了,才委屈抬头。
「娘,今天妹妹对我如此狠心,我可能顾不上什么姐妹之情了,我若是做得过分了,您可会怪我?」
母亲怎么可能会怪她?
她心疼地将顾嫣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浑说什么?在娘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儿,顾然就是个祸害。」
「你不用顾及娘的感受,这件事关乎你的一生,我们得好好筹谋。」
顾嫣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不再掩藏眸中的狠厉。
她唇角微勾:「她以为那样说便能威胁到我吗?」
「大不了明日我先拜堂成亲,过后再找机会把她换过去,给她下药让她常年缠绵病榻,有口说不出,有腿不能走。」
母亲眉心深蹙,有些犹豫。
可我笃定,并非为我。
6
前世,我是被母亲一杯毒酒亲手送上了西天的。
那时,顾嫣已被婚后的贫穷和婆母的磋磨磨灭了和傅征昀之间所有的情意,又恰逢母亲大寿,她见到了已是一品诰命夫人的我,嫉恨之下,她向母亲哭诉自己生活的艰辛,说自己后悔了。
母亲心疼她,便配合着在我的酒中下了毒。
在我浑身如同刀绞,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时,我听到了母亲的真心话。
她说:
「若不是你这个祸害,我应该有个儿子,也不会因为难产伤了身子再也无法受孕受尽嘲讽。」
「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我给的,我如今不过是收回去罢了,你也不要恨我,这都是你欠我的!」
之前嬷嬷一直告诉我,我被送到乡下是因为身子弱需要静养。
所以我从没想过,我的母亲竟如此恨我。
心灰意冷之下,我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任由自己浑身溃烂而死。
死后,我的灵体并未立即消散。
我看到母亲将我的死嫁祸给了傅征昀,为顾嫣扫平了所有的障碍。
她光明正大取代了我的身份,跟着裴喻之回了定国公府。
也是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裴喻之一直对我冷脸相对,连相敬如宾都无法做到。
因为,顾嫣私下一直在裴喻之面前败坏我的名声!
明明是她失贞要我替嫁,可到了她嘴里,却变成了我深爱裴喻之,为了替嫁不惜设计毁掉她的名声。
关键裴喻之还全都信了。
简直就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智障。
他欢欢喜喜地接受了顾嫣,没有显露出丝毫芥蒂。
到头来。
只有我。
一个被放逐之人。
为了所谓的家族名声,牺牲了一生。
而害我永堕地狱的凶手,却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真是可笑至极。
屋内,母亲犹豫着说出了她的顾虑。
「万一洞房时裴喻之发现了端倪怎么办?」
顾嫣得意地笑:「就算发现了又怎样?那就是个傻子,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到时哄哄他就是喽。」
她语气中带着一股轻蔑。
母亲却说男人都是非常在乎女人的贞洁的,不管之前多在乎,一旦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恐会翻脸不认人。
顾嫣听罢,沉思了片刻。
「那就我拜堂成亲,等洞房时想办法给顾然下药,让她来。」
她抱着母亲的胳膊晃了晃:「娘,这事还得交给您。」
母亲神情微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自嘲一笑,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7
府内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没有妥善解决前,傅征昀是无法离开的。
他今晚定是宿在前院的客房。
我避开巡逻的护院,溜了过去。
我打算让顾嫣也尝尝被背刺的滋味。
顾嫣本就生得貌美,父亲又是礼部尚书,她向来自视甚高,常年游走于京中贵族子弟之中,如鱼得水,从未翻车。
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栽在了傅征昀身上,连女儿家最重要的清白都丢了去。
显然,傅征昀的段位比她更高。
傅征昀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千方百计趁着顾嫣外出游湖的工夫让其对他情根深种,无非是想要借助父亲的势力为他的仕途铺路。
如今他已经得到了顾嫣的身子,计划成功了一半,正是狂喜之时,又怎会愿意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我悄悄将写着「顾嫣反悔,将如约嫁给裴喻之」的纸条扔进了傅征昀的房间。
我也不怕顾嫣会解释。
要的就是先入为主,在他心中留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前世傅征昀发现顾嫣和裴喻之还有暗中往来后,便开始对顾嫣不冷不热,因顾及着父亲,他初始还有所收敛,只是将老母接了过来,打着孝顺的名义让老母日日磋磨顾嫣。
后来发现父亲不管不顾仕途无望后,便越发变本加厉。
他直接将顾嫣关了起来,对之非打即骂。
如今顾嫣即将脱离掌控,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呢。
戏台已经搭好。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顾嫣会是何种惨状了。
8
鸡鸣拂晓,整个顾府都忙碌了起来。
哪怕我的小院足够偏僻,却还是吵闹得根本无法入睡。
我索性穿衣起床,去了顾嫣的房里。
她正在开脸,也没工夫理会我。
倒是母亲对我表现得异常热情,时不时就让她身边的赵嬷嬷给我送些糕点和茶水。
我可不敢进嘴,又怕她们狗急跳墙,便推脱说昨晚受了凉,不仅肚子不舒服吃不下任何东西,就连脑袋也是晕得不行,身子更是没有半点力气。
两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大概是看我脸色苍白比较好制服,便不再对我过多关注,只等着拜别双亲后将我一起弄到定国公府。
很快,定国公府派来迎亲的人到了。
这样的场景我上辈子已经经历了一遍,便没再关注,我全副心神都用来在人群中寻找傅征昀了。
直到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
「定国公府裴衍之,代弟前来迎亲。」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不是说顾大小姐嫁的是定国公府嫡次子吗?怎么来迎亲的竟是世子?」
「啧啧,未来的定国公来迎亲,真是给足了顾家的面子。」
「怪不得两家会结亲,看来私交颇深啊。」
脑袋嗡嗡作响,我不可置信地缓缓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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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却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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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宠后,贵妃打算借种生子,我的侍卫夫君死活不从。
听说他被贵妃折磨了三天三夜,筋脉俱断,俊美的脸上尽是可怖的刀疤。
老太监说,他死前嘴里一直念叨几个字。
吾妻宁安。
两个月后,贵妃还是有了身孕。
我同其他宫女一起,跪在地上夸她福泽深厚,祥瑞绵长。
她不知道,她将面对怎样的地狱。
1
我跪在地上,为贵妃徐月娇洗脚。
我一脸乖巧,将她白皙小巧的玉足轻轻放入盆中,滴入桂花油,撒上玫瑰花瓣。
随后,我万分仔细地为她捏脚,时不时加些热水,保证水温舒适。
看她恣意躺在贵妃榻上,舒服地闭上双眼。
我垂下头,眸子又暗了几分。
贵妃徐月娇是丞相的嫡长女,自小锦衣玉食,因此脾气被养得刁蛮任性。
皇后一直病着,大多数时候,后宫都是贵妃的天下。
宫人在她身边伺候时,全都万分小心,以免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脑袋。
毕竟,若她让人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此时,她身边的大宫女清荷走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贵妃随即怒目圆睁,扔了贵妃榻旁的茶盏,美艳的脸上多了几分狰狞:
「本宫不过刚有了身孕,云嫔便如此迫不及待,敢在我宫外拦皇上,是不想活了吗?西域来的小蹄子,果然贱不可言!」
我赶紧跪在旁边,和其他宫人一样低头叩首,请她息怒。
可这反而让她更加生气,尖锐的护甲划在桌上,声音刺耳。
身边的清荷赶紧为她捏肩,劝她不要为一个西域的狐狸精生气。
说定是皇上一时新鲜罢了,皇上最爱的人只有贵妃娘娘。
她递给贵妃一个汤婆子,随后柔声细语道:
「如今娘娘怀有龙嗣,来日诞下龙子,福气定在后头,千万不要为这等蹄子生气。」
贵妃这才好受了些,她随意一瞥,看到了低头不语的我。
下一秒,她一脚踢开木盆,木盆的水随即溅了我一身。
玫瑰花瓣落在我的裙摆上,红得刺眼。
下一秒,她冷冷的声音传来:
「水都凉了都不知道换,你存心看本宫的笑话?
「莫非和西域的蹄子一样,不知道后宫的主子是谁?」
2
我赶紧跪下求饶。
在她凌厉的目光中,我拿起丝帕轻轻为她擦脚。
擦净她精致小巧的玉足后,我为她穿上锦袜,再套上蜀地特贡的玉鞋。
随后恭敬跪在一旁,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奴婢天生卑贱,能伺候娘娘,已是上天眷顾。娘娘是世间明珠,是奴婢看到娘娘尊荣,一时慌了心神,求娘娘降罪。」
我打了自己一个又一个巴掌,嘴里一遍遍重复:
「都是奴婢的错,惹了娘娘生气,奴婢自行领罚。
「都是奴婢的错,惹了娘娘生气,奴婢自行领罚。」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双颊红肿,嘴角沁出血迹。
她这才冷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殿内忽然飘来一阵龙涎香。
下一秒,明黄的身影踏入殿内,周身凛着一股寒意。
是皇上。
3
满地宫人赶紧行礼,他清冷孤傲的声音传来:
「怎么,朕不过是陪云嫔喝了会茶,月儿便吃醋了?
「可真是个醋罐子。」
贵妃徐月娇看到皇上,刚才还眉头紧皱的脸上,一下笑靥如花。
她飞快朝皇上奔去,一双玉臂勾上皇上的脖颈,空气中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皇上还说呢,若不是您冷落了臣妾,月儿何曾会生这劳什子气?
「太医说了,臣妾这一胎稳健得很,皇上可得好好补偿臣妾……」
听到贵妃娇滴滴的声音,皇上咬了咬她的耳朵,双手开始在贵妃腰间游走。
宫人见罢,立马识趣地退下。
下一秒,皇上瞥见满嘴是血的我,皱了皱眉。
贵妃白了我一眼,示意我赶紧退下,随即勾着皇上的玉腰带,和他有说有笑地进了寝殿。
看着珠帘后逐渐火热的二人,我悄悄退下。
但我没有离开,我跪在了殿外。
看着殿外的那株合欢,我握紧手中的戒箍,泪如雨下。
我的谢云止,已经死了一个月。
4
那天,是我和谢云止约好相见的日子。
他是侍卫,我是宫女。
深宫之中,只是远远一瞥,满天海棠都失了颜色。
那时的他眸光如水,眉目如画,身姿挺拔如松。
或许是天定的缘分,我们相爱了。
他说等我们出宫后,会给我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让我做他的妻。
那天,是我们约好相见的日子。
在御花园的满天桃花下,我左等右等,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想起几日前有宫人说,有个姓谢的侍卫突然被分到贵妃宫里。
难道这个侍卫,就是谢云止,我的心上人?
心神恍惚中,我不知不觉地走到贵妃的凤栖宫。
朱红的宫门紧闭,我心里慌慌的,不安感油然而生。
还没来得及问宫外的侍卫,宫门就吱呀一声打开。
几个宫人卷着一张浸血的破草席,面色麻木地走出来。
草席间垂落的衣袖上,袖口处绣着一朵熟悉的云。
那是我绣的。
5
肥胖太监说他觊觎贵妃娘娘,被剥皮剔骨筋脉俱断,全身没有一块好皮肉。
而原本俊美坚毅的脸上,如今满是狰狞恐怖的刀疤。
我拦不住一众宫人,眼睁睁看着他被扔到兽园,成了一堆白骨。
我那忠贞不渝的阿止,满心满眼都是我。
怎会突然失心疯,觊觎皇上的女人?
他不会的。
永远不会。
泪水模糊中,我思绪回转。
面前突然出现一抹明黄。
外面寒气愈发深重,他离开凤栖宫时,贵妃并不会跟随。
此刻我脸上挂满泪珠,领口似露微露,衣衫下春光半遮半掩。
他身体突然怔住,眸子刹那变得晦暗不明。
留下一句「雪散胸前,嫩脸红唇」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的唇上露出一抹讥笑。
皇上你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6
赏花宴上,贵妃和云嫔毫不意外地起了争执。
贵妃徐月娇凭借娇媚美艳的容貌,独得圣宠多年,连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
可半年前,西域新进贡了一批贡女。
个个异域风情身姿曼妙,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皇上当即大喜,不仅免除西域欠缴的万两黄金,还把边疆的两座城池赠给他们。
为首的女子即被封为云嫔,皇上当晚便去了她的锦绣宫,一连七日宿在那里。
而很快,云嫔便有了身孕。
皇上便忙着宠幸她的其他姐妹,再也没进过贵妃宫里。
可很快,云嫔突然落水失子。
满宫都知道,云嫔的死敌是贵妃徐月娇。
在云嫔几番哭诉下,皇上对贵妃起了疑心,也将贵妃禁足。
直到贵妃有孕后,皇上对她才恢复了往日的宠爱。
不仅免了她之前苛待宫妃的罪责,还拨了一大堆宫女去她宫里伺候。
那日,我将祖传的玉镯塞给管事姑姑后,成了贵妃宫中宫女之一。
此刻,两位美人相见,气氛分外剑拔弩张。
7
贵妃母凭子贵,刚刚复宠,自然不会错过教训云嫔的好机会。
只因云嫔绯色宫装上的绣了几朵赤芍,贵妃就认为是云嫔僭越,命人掌她的嘴。
皇上曾以芍药为名,作诗来表达对贵妃的宠爱: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可云嫔刚来宫中,又出身西域,不太懂中原文化礼仪。
哪里知道衣衫上若有芍药,就是僭越?
大家都知道,这是贵妃看云嫔不爽,故意找一个莫须有的理由罚她罢了。
失子之痛加上掌嘴之耻,性子本就刚烈的云嫔直接怒了。
她迅速冲到贵妃面前,将贵妃推入秋鲤池。
天气寒凉,秋鲤池的水更是冰凉刺骨,众人一时失了神。
可下一秒,不等宫女侍卫等救人,我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贵妃见到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地拉住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贵妃终于上岸。
而此时,皇上听到下人禀报,匆匆赶了过来。
看贵妃无性命之忧,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到我时,却没有移开。
8
我浑身湿透,雪白的衣衫贴在身上。
胸前浑圆的曲线若隐若现,长发湿漉漉垂在脖颈。
鼻尖和双颊冻得通红,秋水般的眸子写满了柔弱无辜。
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仿佛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
贵妃在他脚下哭得梨花带雨,宫人跪着不敢抬头,没人看到皇上瞟向我的眼神。
许久之后,皇上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罚了云嫔佛堂面壁思过后,他抱着有孕的贵妃回了宫。
徐月娇紧紧靠在皇上的胸膛上,看向云嫔的脸上满是得意。
可她却忽视了,竹林转角处,那抹明黄蓦然转身回首。
一道幽深的目光,悄然落在我身上。
9
清荷唤我过去时,我早已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
皇上沈景之安慰贵妃后,早去了勤政殿和大臣议事。
我随着清荷入殿,恰好看到宫人从殿内抬出一个人。
我知道,她是徐月娇的近身宫女如意,伺候徐月娇好些年。
可如今她脸上全是水泡,双手血肉模糊。
凤栖宫的宫人,死的死残的残,流水的宫女太监换了一波又一波。
起初,没人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死。
直到她们自己成为一个又一个祭品,用自己的鲜血点亮贵妃鲜红的朱唇。
我眉间暗了几分,低着头进入殿内。
见到贵妃榻上的徐月娇,我直接跪地,乖顺为她捶腿。
徐月娇发髻尽乱,面色红润,凌乱的衣衫上飘来阵阵龙涎香。
清荷仔细地为她戴上护甲,随后轻轻为她整理云鬓。
她看着低头捶腿的我,随意摸着我发髻上的梨木簪,好像在抚摸一只小猫小狗。
下一秒,她尖锐的镶金护甲抬起我的下巴:
「本宫知道,是你救了本宫。看样子,你倒是个乖巧懂事的。
「如意这蹄子,当着本宫的面,露出她的手爪子故意勾引皇上。
「皇上夸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那本宫就废了她的手,毁了她的面。
「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过狠心了?」
10
我赶紧跪地叩首,边为她捏脚,边气愤地说:
「贵妃娘娘如天上明月一般,皎皎生辉。就算是中宫那位,在娘娘面前,也失去了万分颜色。
「贵妃娘娘本就该得皇上眷顾。如意觊觎娘娘的枕边人,是她罪该万死。
「她如此背弃主子,娘娘还留她一条命,娘娘这等心善,奴婢实在是佩服。」
我对她肆意吹捧,甚至连皇后都被她比下去的言论,她很受用。
她轻蔑一笑,这才松开手上的护甲,问我叫什么名字。
而我下巴上,瞬间多了几道红痕。
我轻轻开口,说我叫「云宁」。
云止,宁安。
阿止死后,世上再无宁安。
只剩云宁。
听罢我的名字,她懒懒靠在贵妃榻上,吃着清荷为她剥好的紫葡萄。
她看了旁边的宫人一眼,宫人给我一个精致的酒盅。
那是一杯毒酒。
徐月娇朱唇轻启,毒蛇般冷冽的声音传来:
「往后就由你,近身伺候本宫。
「你去送如意一程吧。」
11
皇上子嗣稀薄,只有几位公主,因此对贵妃这胎极为重视。
加上她丞相父亲举荐的几位臣子,在江南水患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皇上对徐月娇的宠爱,更胜从前。
看着窗户上映着二人欢好嬉戏的身影,我在殿外掌灯。
我知道贵妃最忌讳什么,所以在帝妃二人在一起时,我都自觉退下。
徐月娇见我如此识眼色,很是满意,对我愈发信任。
可她不知道,箭藏在暗处,才好伤人。
夜色渐渐袭来,宫人忙着送热水,安排小厨房的膳食等。
我规规矩矩地跪下,双手高高举起握紧烛灯。
没人发现,我的发髻何时开始变得散乱。
几缕长长的发丝垂落于胸前,自有一番凌乱的美感。
如上次一般,皇上在贵妃睡下后离开。
他刚出殿门,我掌灯的身影突然轻轻晃动。
他认出我是那日救贵妃的婢女。
12
殿外凉风习习,一阵微风轻轻吹起他明黄的长衫。
作为天子,他周身凛冽着尊贵的天家风范。
沈景之慢慢靠近我,好看的桃花眼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幽深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你可知,掌灯之人,最忌讳做不到身静如松?
「若是烛火随意晃动,又如何做得了掌灯宫女?」
我盯着他,没有一丝惊慌和害怕,反而露出几分狡黠和天真,柔声细语道:
「皇上是真龙天子,奴婢看到天子,如见真龙,自是心慌乱神。
「若此举让皇上不喜,但请皇上责罚。只是……一夜墨染红烛蜡,忽到窗前疑是君。
「奴婢是有罪,可无论皇上如何责罚,奴婢都知道,只要次次见真龙——
「便会,次次乱心神。」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神闪烁不定,而我分明看到一闪而过的情欲。
他上钩了。
13
我知道,那日救了贵妃之后,他对我已经有了一丝兴趣。
若是他不喜,那日之后,我定不会再出现在贵妃宫里。
可他什么都没做。
他刚刚云雨过的女人,就在殿内床榻上安睡。
而她的婢女,此时发髻微乱,一双眸子娇羞如水的眸子,似有若无地勾引他。
这般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他不会拒绝。
下一秒,他轻轻俯身,闻到我身上似有若无的百合香。
看我的眼里,多了几丝兴趣和玩味。
明黄的身影转身离开,几句话翩然落下: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芙蓉娇嫩,朕不忍被秋风吹落,快进去歇着吧。」
暗沉的夜色掩盖眼中的冷冽,我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皇上,有趣儿吗?
那就让你的心,再刺痒一会儿吧。
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14
天逐渐变冷,贵妃的肚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因为有孕,她的性格脾性更加无常。
身边的宫人个个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说错了一个字,就要挨板子。
前几日为她梳妆的宫女,只是不小心扯了她的一根发丝,就被随意发配给一个老太监。
昨天,那宫女儿不堪受辱,上吊死了。
我在她面前,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
即使面对打骂,我依然全心全意为她着想,她对我越来越放心。
她身边的大宫女清荷,前一阵子不小心得了肺痨,结果再也找不到人。
宫里的人都说,她定是病死在哪个犄角旮旯的死人堆里。
找了几日,贵妃以为她死了,便只是让几个人盯着。
若看到她,向她禀报。
清荷这一失踪,我就成了贵妃眼前最红的宫女。
而素日缠绵病榻的皇后娘娘,终于凤体痊愈。
听说帝后二人一起用膳,贵妃怒不可遏,砸了宫中所有瓷器。
我跪地让她息怒,毕竟肚子里还有小皇子:
「娘娘生辰宴就在下月,皇上定在忙着在为娘娘准备惊喜呢。」
她这才消了些气,命我去拿安胎药。
而在去太医院的拐角处,我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15
生辰宴当天,正好下了一场雪。
宫人一大早就在布置打扫,整个凤栖宫都用红梅装饰,显得隆重华美。
宫人忙着摆筵席,宫外请来的戏班子也早就备上了。
只是最近关中雪灾,皇上忙着处理朝政,没来得及过来。
我在她面前说,皇上可千万别误了时辰,不然可就委屈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果不其然,她听罢,让我去勤政殿速速请皇上。
可她不知道,今儿出了凤栖宫,我不会再回来了。
16
我到勤政殿的时候,皇上正在写字。
他的笔法遒劲有力,矫若游龙,实属羲之书法,隶如兰竹。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炭火烧得旺旺的,暖意十足。
配上他小轩窗旁写字的身影,竟有种岁月恬静之感。
此时,他闻到那抹熟悉的百合花香,转头看向身后。
见是我,他眉间微动,不自觉地停笔:
「贵妃让你来请朕?」
我跪下叩首,没有回话,反而吟了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听罢哈哈大笑,甩下手中的笔,那墨汁刚好溅在上好的宣纸上。
好好的一幅字,就这么毁了。
他高大的身体俯视着跪地的我,仿若神明。
下一秒,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我的下巴,淡淡的龙涎香袭来。
我分明看到,他眸中露出几分情欲:
「这诗,是贵妃让你带给朕的?」
我莞尔一笑,歪头说道:
「启禀皇上,这诗既可是贵妃所作,也可以是某人对您满心倾慕,作此诗来解相思之苦。
「皇上您是天子,您说是谁,便是谁。」
17
果然,我的一番话让他很是受用。
他的指尖覆在我的唇上,一遍遍地摩挲着。
看他呼吸愈发粗重,我心知时机已到。
我的指尖轻轻拂上他的手,渐渐往上,在他衣衫上游走。
他再也受不住这赤裸裸的挑拨,一把拔下我发髻上的梨木簪。
随着穿堂风,三千青丝瞬间垂地,伴着白玉色的长衫一起飞扬,配上我精心修饰过的清丽妆容,我宛如清冷谪仙。
此刻,几缕青丝飘在他的脸上,伴着幽幽的百合花香,他眸里闪过几丝惊艳: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沈景之将我打横抱起,一步步走近明黄的龙榻,随手扔下梨木簪:
「梨木簪清苦,不要也罢。朕的后宫,不缺金钗玉饰。
「做朕的女人,定保你此生荣华。」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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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之执掌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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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庶妹和我未婚夫滚在一起。
她哭哭啼啼看向我,等我如前世一般,让出婚事。
我却转头对着脸色铁青的父亲劝道:「爹爹,妹妹如今名节已毁,倒不如抬进侯府做妾,倒也全了二人情分。」
后来,庶妹挺着肚子回门,对我耀武扬威:「纵使你做正妻又如何,世子的心依旧是我的!」
我笑了:「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1
春日宴上,温娴不小心「打翻」酒盏,离席去更衣。
半个时辰后,厢房处传来一声尖叫。
我跟着宴席上的夫人小姐们赶到的时候,温娴和世子已经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地滚在一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
只因这两人,一个是我的庶妹,一个是我自小便有婚约的未婚夫。
2
父亲坐在堂前脸色铁青。
温娴跪在地上,一抽一抽地在哭泣。
姨娘闻讯赶来的时候,父亲已经请动了家法。
见姨娘来了,父亲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又落下。
一如上辈子,姨娘上前直接对着温娴就狠狠抽了几个巴掌。
「我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温娴两颊顿时肿得老高,反而是父亲于心不忍了,出手制止姨娘。
姨娘这才像是泄了气一般跪倒在温娴旁边和温娴哭作一团。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果真父亲一如上辈子那般重重叹了口气,把棍子扔到一边。
上辈子直到死前,我还把他们当作我的亲人。
可是死后他们踩着我的尸骨,用着我的钱财,一步一步将温娴打造成贤良淑德的侯府夫人,博取美名。
而我这个原先温府的嫡女,侯府世子的未婚妻,在这世间,人们闲谈间偶尔提起也总是嗤之以鼻:「哦,你说的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吗?」
手心被指甲狠狠刺痛,这辈子,我决计不会让自己如同上辈子那般白白惨死了。
「大小姐,娴儿定是着了他人的道儿,还请您莫要见怪。」姨娘擦了擦眼泪起身上前握住我的手,「您放心,明日我便将她送去家庙。」
姨娘双眸满含希冀地看着我,上辈子的我不忍见她和父亲伤心,便提出了退婚,横竖我也不喜欢那外祖母替我定下的侯府世子,结果导致自己在她的巧舌如簧中,让父亲同意我将我下嫁她娘家侄儿。
但是这辈子我不会了,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双眼通红:「姨娘当真舍得?我原还担心姨娘不会同意。可是毕竟娴儿这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众口铄金,嬿儿一人无所谓,大不了留在家中侍奉父亲,只是其他姐妹难免要有闲言碎语……」
姨娘瞳孔一缩,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
父亲最是看重家族利益。
她刚要说什么,身后的父亲抄起手上的棍子,狠狠打向温娴。
温娴闪躲不及,发出刺耳的哭喊,随着她「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她的身下流出鲜血。
我嘴角一勾,等的就是这个。
3
温娴和我那世子未婚夫早就有了首尾,这春日宴原就是他们为了让我自愿退婚设的局罢了。
上辈子的我傻傻地中计,独自一人撞破他们的奸情,后来为了家族姐妹的名声自愿退婚,做了他们的垫脚石。
直到温娴后来「早产」我去侯府看她,听得侯府下人的闲言碎语我才醒悟过来,只是当时我已马上要下嫁她娘家表兄。
她是侯府世孙之母,我却只是一个穷秀才的未婚妻,可想而知,父亲不会为我做主。
父亲手中棍棒掉落在地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姨娘正苍白着脸吩咐家中婆子把温娴送回房间,父亲则是大喊着让人去请大夫。
堂前顿时乱成一团。
而这时,被父亲派出去请大夫的仆从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门,并且满脸喜色:「老爷,黄太医刚好来给大小姐问诊哩!」
我满意地看到温娴的脸色瞬间惨白。
4
父亲是外祖在世时榜下捉婿的探花郎,母亲是郡主。
母亲原是不同意,但是父亲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游街的时候博得了母亲芳心。
只是母亲不知父亲在家中早有温柔可人的表妹,欢欢喜喜嫁了父亲,待外祖去后,父亲仕途又稳,于是便做主将表妹抬成姨娘接进了门,姨娘还带来了和我年纪相仿的温娴,原来,在父亲和母亲柔情蜜意的这些年,他一直将她们母女养在外头。
原就因为生了我亏空了身子的母亲气得当场吐血,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去了,死前她找外祖母给我订下了侯府的亲事。
母亲死后,父亲羽翼已丰,便也逐渐和外祖家断了联系。
只外祖母终究不放心我,每月请太医来给我问诊,也能探得我的消息。
今日,当然是我提前设计好的。我一早就拜托外祖母请黄太医等在门口,让他见府中有人去请大夫就进来。
温娴十分抗拒让黄太医把脉,显然她对自己有孕一事心知肚明。
可我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大了才不好收场。
「娴儿,你都出血了,还不快让黄太医瞧瞧,万一身子落下病根怎么办?」我皱着眉头不赞许地看向温娴。
父亲也冷眼看了过来,并且一把推开了一直拽他衣袖的姨娘。
黄太医一听出血,飞快上前搭了温娴脉搏,随即给她扎针,待一番忙碌下来,他擦了擦汗:「幸好碰到了老夫,不然温二姑娘不仅腹中胎儿难保,还会对身子造成亏损,恐日后……」
父亲一听,还能有什么不明白,当即又要打过去,却被姨娘死死拦住。
温娴先是被人撞破奸情,现在又珠胎暗结,姨娘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
我知道,该我出场了。
我叹了一口气上前:「父亲,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娴儿这肚子怕是来不及,但是这做妾,却是可以的。」
父亲闻言狠狠一拳打在墙上,姨娘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温娴则在一旁尖叫:「不!我不做妾!我怎么可以做妾?」
我一脸愁容,心里却乐开了花:「既不愿意做妾。难不成妹妹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做妾和做姑子之间,温娴委委屈屈地选择了前者。
毕竟这肚子等不得。
侯府听闻自然是欣喜若狂,原先他们愿意定下和我的婚事原就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
而温娴只是一个庶女。
舍嫡女而娶庶女,哪怕再对外如何宣称世子深情,也会落人口舌,又何况温娴和世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侯府颜面尽失。
两边商量妥当之后,温娴便委屈地抱着仅一匣子的妆奁,一顶小轿便被送入了侯府。
临行前我去给温娴添妆:「妹妹虽是做妾,腹中却已怀了世子骨肉,想来日后定能母凭子贵。」
温娴闻言愤然:「温嬿,你且不要得意,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世子许我的原是正妻之位!」
我不由抚掌大笑:「那又如何?妹妹可要记住,我若不许,你机关算尽,也不过一个区区妾室。」
温娴气得将我送的头面拿出来想要砸在地上,可是又因为它价值不菲而心下犹豫。
我冷笑转身,上辈子我念着姐妹深情,始终不曾对她设防,于是引狼入室,下场凄惨。
如今她只是做妾,又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5
温娴去了侯府没多久,侯夫人便觍着脸上了门。
我起初并不在意,只是当得知她们正在商议我的婚事的时候,我不由得气笑了,她们可以算计任何人,到我头上,却决计不行。
母亲去后,父亲原也是有过续弦的念头的,并且当时也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姨娘颇有些手段,让父亲误以为那女子容不下我和她们母女,这才打消父亲的念头。
对于父亲来说,这继室他也不是非要不可,更何况,彼时他尚且要外祖父的助力,因此这些年这府中中馈便落到了姨娘手上。
这中馈掌得久了,没承想姨娘竟将自己当起温家的女主子了。
我到花厅的时候,侯夫人和姨娘正相谈甚欢。
见我到来,姨娘一愣:「嬿儿怎得来了?」
「若按规矩,姨娘须得唤我一声大姑娘。」我朝姨娘淡淡瞥去一眼。
姨娘脸色一白,显然没有想到我竟然这般在侯夫人面前下她面子。
然后我转向侯夫人,「嬿儿见过侯夫人。」
侯夫人脸上的笑顿时挂得有点僵,刚从手上褪下准备递给我的镯子硬是被她又套了回去。
「我原是闺阁女子,本不该出来见客,只是家中无主母,竟让姨娘出来待客,实在是让侯夫人见笑了。」我装作没看到,「不知侯夫人上门有何贵干?」
侯夫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客套了一番便起身告辞。
姨娘想要挽留,却被我挡在面前,我冷眼扫到姨娘脸上:「不过一个妾室,也敢插手嫡女的婚配?
「姨娘莫不是觉得掌了中馈,便是这府里的主母了?
「你……也配?」
姨娘「噗通」一声跪下:「是妾逾越,还请大姑娘莫要见怪。」
6
然而敲打姨娘却不是长久之计。
我虽仗着礼法和身份打压姨娘,但是姨娘却是父亲的枕边人。
一次两次,父亲不会管,但是若是次数多了……
我毕竟只是女儿。
于是我想到了父亲原先中意的那个女子——蒋若。
蒋若是武官之女,因着家中男人都舞刀弄枪,因此对文人青睐有加,只可惜她一直跟随兄长在边疆,待到回京已经错了婚嫁的年纪,于是高不成低不就地就一直待字闺中 ,后来父亲寻续弦,经人一提,便来瞧了瞧,这一瞧,便相中了父亲的皮相。
只是蒋若直肠子惯了,不懂后宅这些弯弯道道,这才着了姨娘的道儿,让父亲误以为蒋若容不下我和她们母女,上辈子直至我死前,听闻她还一直尚未婚配。
我和蒋若见面这日,她策马而来,一身红衣劲装,入内便上下打量着我,满脸的困惑:「是你要见我?」
我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礼:「若是那年您和父亲的婚事成了,今日嬿儿须得唤你一声母亲。」
蒋若闻言一怔:「难为你还记得我。」
「嬿儿今日前来,便是来问蒋大姑娘一句,您是否还属意我那不成器的父亲,愿意入温家当这温家主母?」我朝她俯身拜去。
蒋若不出声,只是定定看着我。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我知当年姨娘所为害,您在上京名誉扫地,只恨我当时年幼善恶不分,误将好人当恶人,你怨我也是应该。」
蒋若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那姨娘的想法我从来不甚在意,只你毕竟是嫡女,我原以为,你亦不愿我入温家门。既是不愿,我也不强求,但是如今……温嬿,你这般所图为何?」
我抬头对上蒋若,她凤眼微挑,嘴角挂着浅笑。
那一瞬间,我便明白。
若是要得她相助,我须得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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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爹是太傅,追随太子萧逸以死证道。
我是太傅嫡女,自幼就是要嫁给萧逸的。
本是一场包办婚姻,不想成婚前千乘之尊亲自来送聘。
我故意扮丑相见,可他温温笑着说:“娶妻娶贤。”
后来,他一改往日模样,强势将我抵在书案上:“再说一遍不想嫁我试试。”
再后来,小孙女仰起脸问我应当与先帝恩爱非常。
我只淡淡笑笑,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另外一张清癯面容,他的眼睛像鹰隼。
1
陆太傅死的那日,天下了一场大雪。
伏在他病榻边,他伸出枯败的手,怜爱轻抚我的发顶:“爹死了你怎么办呢?”
我哭得几度晕厥:“爹死我也死。”
老头却急了:“你不能死,你还要辅佐殿下。”
我泪眼应下,可我是个女娃啊。
三日后,陛下驾鹤西去,太子萧逸登基为帝,定年号为清平。
先帝遗旨,我与萧逸的婚事早就定下,故而不必守三年国丧。
这不,传旨的公公到了,就在我爹停灵的堂前。
但我没想到,萧逸也来了。
黄门高唱:“圣驾至。”的时候,我低头往脸上抹了些灰,顺带扯松耳边鬓发。
来人一身素稿,面容倦怠但难掩光怀,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有了些光:“你便是陆灵犀。”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女陆灵犀拜见陛下,此处并非陛下该来的,臣女代父亲谢过。”
他自然地折节,伸手扶上我的胳膊:“我是来祭拜老师的,今日没有身份之别,你不必行此大礼。”
我施施然起身,却始终低着头。
待他上完三炷香,从黄门手里接过那柄玉如意:“今日来,还为你我的婚事,你我都失恃,朕……我亲自来下聘礼。”
我默了默,欠身道:“陛下厚爱,臣女愧不敢受。”
“抬起头来。”
“臣女貌若无盐,不敢面君。”
话虽如此,我还是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清澈凤眸。
空气中静了片刻,他温温笑道:“娶妻娶贤。”
我轻舒一口气。
萧逸虽然人不太聪明,但模样好,心也不坏。
2
自初见过后,萧逸时常命人送东西来。
陆太傅谨守清廉持正的名声,陆府没有红砖绿瓦,我娘难产去后,他始终不曾纳妾续弦。
入朝为官二十载,七千多个日夜夙兴夜寐,连自己身子不爽利,也强撑着。
最后一次,为萧逸的储君之位在朝上与宁王派分庭抗礼。
皇帝疑心他:“陆正仪,你在为谁筹谋?”
他便脱冠弃履:“臣已时日无多,膝下唯有一女,臣只效忠于正统。”
回来后,他一病不起,直到像一片落叶般凋零。
所以萧逸送来的金珠银叶,都被我挡在门外。
直到那日他亲自来了,天子两次登临,令陆府蓬荜生辉。
我以为他会兴师问罪,以皇权压我,让我不得不感恩戴德地收下。
可他坐在我对面,气鼓鼓地看着我与那日不太一样的面容,半晌只憋出来一句:“朕富有四海。”
我几乎被逗笑,你太谦虚了点不?
你那是富有四海吗,你那分明是坐拥天下!
我差点就要教他做人了。
可他接着说:“从前朕只知道太傅清正廉洁,直到那日看到陆府景象,朕从前竟不知……朕心里有愧。”
见他一脸动容,不似有假。
我也颇有些感动,萧逸并非没有良心之人,父亲的付出并不全然是坊间所言之“愚忠”。
“父亲忠肃,求仁得仁,陛下何必在他去后行他所不欲呢?”
少年并未生气,他双眸低垂,轻轻点头:“那些本是给你的,今日一见,姑娘芙蓉之姿,把那些花儿朵儿的都比了下去,自是不需要了。”
合着是因为姑娘太丑才送东西来?
我疑惑地抬头,对上他一双得逞的眸子,原来是故意背刺我那天扮丑呢。
3
翌日,萧逸又来了。
这次他神神秘秘地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匣盒,里面安静躺着一支汉白玉簪。
执刀之人手太笨,可惜了一块上好的汉白玉。
我无话看了半晌,刚想咋舌,听他委屈道:“怎么了,是不是朕雕得不好?你不喜欢?”
看着他的眼睛,我为难点头。
他别过脸去,再看向我时已挂上泪珠子。
我一时无措,求助般地看向他身后的亲卫。
亲卫岿然不动。
我伸手去取那簪子,违心笑道:“雀簪很好,只是陛下亲手所做,臣女惶恐。”
他哭得更大声了:“那是鹤簪!”
是吗?我还当是只鸡。
他身后立了许久的那名黄门突然开口,细声细语道:“陆姑娘,陛下的赏赐,谢恩便是,哪里轮得到你多言?”
闻言,我弯腰伸出双手去接那簪子,他却转头将盒子重重掷在地上,汉白玉簪脆响着断成几截:“这簪子不好,你不想要,等朕再去做好的给你送来。”
我忙跪下:“臣女无才无德,陛下总往陆府来,于理不合,还请陛下往后不要再来了。”
他默了默,走出几步远,又转身指着我发抖道:“陆姑娘不想让朕来,朕以后再也不来叨扰了!”
看着他月白衣袂飘飘翻出了视线,我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朝臣所言萧逸“心思飘忽不定,常常情绪失控”是什么意思。
好听一点说孩子心性,不好听便是智力有缺。
这样的太子,想来是当不了皇帝的。
这样的萧逸,不像皇帝。
父亲十数载的忠心,当真是愚忠吗?
4
时年南旱北战,流民四窜,上京巡城侍卫突然增加了不少。
新帝根基不稳,宁王把持朝政,皇权也动荡不安。
那是我第一次面见宁王,他正巡查京中粥棚,扶住了一位摇摇欲坠的老妇。
他落拓眉眼一举一动和萧逸有几分相似。
不同是他的眼睛像鹰隼,写满野心与干练。
他一身玄金衣袍,腰挂螭龙玉佩,向我走来时脚步掷地有声。
我定定望着他,一时间忘记呼吸。
也忘了我要嫁的人是萧逸。
他在我近旁停下,垂下眸子看我:“陆姑娘来此有何事?”
我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我是特意来见宁王殿下的。”
“见本王何事?”
我环视四下奴仆:“能否单独和王爷说几句话?”
周围响起细碎的声音,他拧眉看我一眼。
紧了紧握着佩剑的手,提步向远处走去。
我忙跟上,风将他身上淡淡雪松香带到我身旁。
我又恍惚了。
直到他停下转身,我还没刹住脚步,直直撞进那个胸膛。
他看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陆姑娘可以说了吗?”
内心的鼓打了又打:“王爷如今权倾朝野,王爷若意在那个位子,能否放他和我走?”
要是宁王想要皇位,萧逸最好的结局就是趁宫
变还未发生时离开皇宫。
可他端立着,郑重对我说:“陆姑娘多虑了,本王为陛下遍寻名医,在这之前,暂代朝政而已。”
“殿下不要皇位?”我一时有些激动。
他看着我又耐心答了一遍:“不要。”
也对,若是他想要,早便有了。
“臣女还有一事相求,臣女不想嫁于陛下。”
“嗯?”他顿了顿,“这又是为何?”
“我与陛下无爱,父亲死前唯一放心不下陛下,如今有殿下这句话,陛下想来会安好。”
他深深看我一眼,冷淡道:“由不得你。”
我病急乱投医:“但是殿下的话管用,肯定有办法解除婚约。”
“婚约是先帝定下的,本王也没办法。”
他目光淡淡看向远处,再收回来时便道了告辞。
5
家是早上出的,人是晚上疯的。
难民中有不少匪徒,陆府无人看守的宅院首当其冲,被洗劫一空。
丢了父亲收藏了一辈子的字画,本来是我的嫁妆,我坐在院里哭得伤心。
门外一道清冷之声打断我:“陆姑娘,又见面了。”
看玄金袍摆,应是萧宁。
管他来人是谁,我就只是哭。
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婚前丢了嫁妆,恐怕是天意,不让这门亲事顺遂。
“陆姑娘,你先别哭。”
“我把父亲留下的嫁……”
他说:“你先起来。”
“我把父亲留下的嫁……”
他再次无奈打断我:“你先去马车上看看。”
闻言我顿了顿,站起来疑惑地朝门外看去,一辆官府的马车停在那里,马车后拉着几人,被捆着手脚,都是逃难模样。
我不去用掀开车帘,就知道萧宁把我丢的东西找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东西既找着了,他们是可怜人,我也不欲追究,请王爷高抬贵手放他们走吧。”
萧宁好笑地看着我,不羁道:“陆姑娘好性,放便放了。”
话音刚落,侍卫手起刀落,斩断了他们手上的缰绳。
那几人忙不迭跪地道谢,然后一溜烟跑得飞快。
“陆姑娘下次可要看好自己的东西,本王很忙。”
看着门外马车,我福至心灵:“父亲忠君爱民,定然不愿见此情此景,臣女愿将其中一半字画拍卖,所得尽数捐赠给朝廷,用于救济灾民。”
夜色中他眸色恰似星辰,“难为陆姑娘有此心。”
我继续笑道:“不仅如此,明日起我就到粥棚去帮忙,过后再去宝华寺祈福一年,祈求天佑大良。”
他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淡应了声“好。”
6
翌日,坐在粥棚下躲太阳喝绿豆汤,被萧宁提着袖子拽了起来。
他狐疑道:“不是来帮忙?”
我气呼呼看他:“是来帮忙的呀!”
“帮了什么忙?”
“没人坐的凳子我坐,没人喝的绿豆汤我喝。”
他抿了抿嘴唇,“你怎么知道没人喝?”
我愣了愣,锅里发现时就是单独盛好的一碗,喝起来还有点甜。
他身后一名女官噘着嘴道:“那是我特意留给殿下的,殿下从早巡到中午,都没喝上一口水呢!”
我面上登时有点挂不住,“一碗绿豆汤而已,赔你就是。”
那女官牙尖嘴利道:“赔?怎么赔?用什么赔?”
我低下头,再抬头时对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又有些迷糊,要是可以,小女后半生赔。
但是不行,我当即提议:“我在这里代写家书吧,不收酬金,还帮送到手中!”
他还是端端立着,淡淡道一声“好。”
然后我便就地摆起笔墨纸砚,做起代写家书的慈善事业。
写家书的人很多,送出去的信却很少。
这天,来了一位父亲给女儿写信,他穿着破布衣,无奈地摇头摆手:“姑娘,你就送吧,逃难的时候早走散了,权当是我的一个念想。”
我回头看萧宁,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那人走后,他对我伸出手:“给我吧,我做这种事情比你方便些。”
我将信认真叠好放入信封,对他道谢:“有劳宁王殿下。”
他默了默:“若想谢我,明日就别再来粥棚了。”
我说要谢他了吗?
自作多情。
7
不过,第三日我便不去了。
因为萧逸也去了。
他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吵得我都听不清人家想写啥。
最后我斗胆,冲皇帝怒拍了桌:“陛下这样,我一句完整的话都写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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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3-09 21:13:00  更:2024-03-10 11: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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