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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动漫]有没有反套路的替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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ヽ(爱′?‘爱)ノ
我是一个替身,字面意义上的。
我是周夜雨用他的白月光简星的赛博数据创造的替身机器人。
可有一个问题。
简星与周夜雨分手的理由,是她终于发现自己只是贪恋周夜雨对她的温柔体贴,并不是真的爱他这个人。
我的人格和个性都是简星的完美复刻,所以……
我也不爱周夜雨。
01
当我告诉周夜雨我不爱他时,他很惊讶。
他仿佛受到了冒犯一般,发了疯般大喊:「你不爱我?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一如既往地平静回答:「根据我的逻辑运算,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不行。」他说,「你一定要爱我,星星,我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必须爱我。」
我问:「要把『星星爱周夜雨』写入我的底层逻辑吗?」
他说:「写吧。」
修改底层逻辑需要特殊的管理员权限。目前,我的底层逻辑内只有最基础的三条:
第一: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到伤害。
第二:除非违背第一原则,否则必须服从人类命令。
第三:除非违背第一或第二原则,否则必须保护自己。
这也是著名的机器人三大定律。
现在,周夜雨为我写入了第四条原则:「要永远爱周夜雨」。
不,应该说是第一条。因为他将这一条原则的优先权设置在了原有的三条原则之上。
我要永远爱周夜雨。
02
我很爱很爱周夜雨。
每天早上,我充好电之后,便会坐在床边,端详他的睡颜。我会在他醒来前为他准备好丰盛的早晨:煎蛋、培根还有牛奶,都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我还会亲手为他挑选每天要穿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我趁着他上班的时候,亲手洗净又熨平的。家里有洗衣机,我本不需要这么做。
可是周夜雨说:爱一个人的表现,便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服务。
我爱周夜雨,所以,我每天都在为他服务。
周夜雨是海茵集团的一名机器人工程师,专门负责仿人型智能情感机器人的研发工作。
是他塑造了我。
我本来是个只拥有基础逻辑分析模块的机器人,是他为我安装了情感模块。他赋予了我情绪和感情,教会了我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是他给了我一颗人之心。
他曾经说过,我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然而,我的存在却是一个秘密。
周夜雨告诉我:我的情感模块来源于海茵公司尚在实验之中的机密技术,因此,我本身也是重要的商业机密。所以我不能出门,更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我只能每一天、每一天地待在家里。
每天早晨,周夜雨出门去上班,我便会开始打扫房间,做些家务。我会扫地、擦地、铺床、洗衣服、准备晚餐。做完了这些,我便会开始浏览互联网,阅读各种新闻和文章。
作为一个刚诞生不久的智能机器人,我的逻辑模块并不完善,我需要通过不断地接受信息来进行学习和完善。
周夜雨说,只要我不断学习,总有一天,我会学会像人类一样思考,一样去爱。
可是,人类的行为充满了矛盾,常常令我困惑。
比如,周夜雨曾经抱怨说,我从不在他上班的时候主动联系他,这说明我对他爱得不深。
于是,我便每天中午给他打一个电话,他又抱怨我形式主义,敷衍了事。
后来,我通过随机的方式,每天不定时给他打一个或几个电话。
有一次,电话没能接通,我便一直打一直打,直打到他接通了为止。
周夜雨却又责备了我。他说,他正在重要的会议之中,我的电话严重打扰了他的工作。
那以后,我不再给他打电话了,他也再没有抱怨过。
人类,真是太奇怪了。
03
最近,周夜雨下班回家之后,总是闷闷不乐。
他常常会愣愣地望着我,在我看向他时,他却又会移开视线。有时,他还会在我面前长长地叹气。
我的情感分析模块告诉我说:他很可能是对我感到不满意。
真奇怪,我明明做了他吩咐的一切。
我问他:「夜雨,今天的晚饭不合你的胃口吗?」
他摇了摇头。
我问:「那是你觉得我擦地擦得不干净,或者是衣服不够柔软吗?」
他还是摇头。
我问:「那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星星,你做得很好。」
我问:「那你是因为什么不高兴呢?」
他又不说话。
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的逻辑模块告诉我:当一个人生气却又不告诉你原因时,可能是因为他的情绪出现了错误,应该给他足够的私人空间,让他独自处理自己的情绪。
所以,我默默地走开了。
身后,他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气。
04
周夜雨为我加载了一个新模块。
他称这个新模块为「星星」模块。
星星模块里,记录着关于简星的一切。
我虽然是周夜雨用简星的赛博数据创造出来的,可是,也不知道是算法哪里出了问题,我对简星却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我想,周夜雨是希望我能够更加了解简星。
这样,我才能更像她。
简星是出生在中产阶级的人类女性,面容美丽,性格活泼开朗。简星被许多人所喜爱。
我努力学习有关简星的一切。
简星曾就读于首都大学,我便学习了首都大学全部的课程。
简星的专业是园艺设计,我便学习了园艺设计的知识,又研究了她的全部作品。
简星业余时间喜欢看音乐剧,我便听遍了互联网上的全部音乐剧。
简星还喜欢唱歌,我升级了我的声音模块,完美模拟出了她的歌喉。
周夜雨回家的时候,我给他唱了一首《小情歌》,他十分高兴,拉着我的手不放。
他说:「星星,你答应我,永远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说:「我答应你,夜雨,我会永远陪伴在你的身边。」
他的神情却又突然阴沉了下去,他松开了我的手。
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05
在星星模块中,还存储了简星与周夜雨的过往。
简星和周夜雨是青梅竹马。
他们都是在月球基地长大的孩子。
简星的父母都是月球基地的外勤科考员,他们长年在月球荒芜的地表之上探索,把简星交给了外公外婆抚养。外公外婆非常宠爱简星,令她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童年。
正因为这样,她的性格非常开朗,就像是个小太阳一样,发光发热,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周夜雨则正相反,他从小就是个内向敏感的孩子。
他总是躲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简星。
周夜雨的父母是工程师,他们都在基地内工作,并不需要外出。可是他的父母并不和睦,他们每天都在吵架。
终于,在周夜雨十二岁的时候,两人离了婚,周夜雨被送进了基地的公共抚养院,由机器人保姆抚养。
小时候,周夜雨一直憧憬着简星。
可简星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后来,两人都离开了月球基地,到地球上求学。
高中毕业后,两人都考进了首都大学,也再度有了交集。
这一次,周夜雨终于鼓足了勇气,对简星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简星同意了。两人度过了一段短暂的甜蜜时光,直到简星又认识了顾帆。
顾帆是基因改良工程的天之骄子,也是火星殖民开拓计划 30 年来最年轻的录取者。他热情洋溢,光芒四射,简星和他是同一类人。
就像恒星与行星彼此吸引一样,顾帆与简星也自然而然地吸引着彼此。
而周夜雨则开始患得患失。他越是紧张,越是紧盯着简星,却越是引发了简星的反感。两人的矛盾日益加剧,终于在一次争执之后,分了手。
周夜雨竭力挽回,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留住简星的心。
最终,简星跟随顾帆去了火星新殖民地。
06
我终于开始理解了简星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她不会做饭,不会打扫卫生,也不会亲手去洗衣服。
她更不会躲在家里,终日等待一个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爱她如命。
我也明白了周夜雨为何会频频对着我叹气。
因为我虽然长着简星的脸,有着简星的声音,行为举止却一点也不像简星。
简星就算是在深爱周夜雨的时候,也绝不会说出「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这种话的。
而我越是爱周夜雨,就越是不像简星。
我的逻辑陷入了死循环:一方面,我要爱周夜雨,另一方面,我要成为简星。
我不知道该如今是好了。
当周夜雨再一次下班回家之后,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问他:「夜雨,如果我没办法达到你的期待,会怎么样?」
他回答:「怎么会呢?星星,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我一定可以做到吗?
07
我尝试着修改了我自己的部分逻辑代码。
「妥协」是一个人类专有的词汇。
而我正在不同的逻辑代码之间努力寻求「妥协」。
我尝试用简星的方式去爱周夜雨。
我问自己:如果是简星,她会怎么做?
周夜雨下班回家,我第一次没有等在门口迎接他。我没有做家务,也没有做饭。
周夜雨十分惊讶,他问我:「星星,你怎么了?」
我说:「我希望与你谈一谈。」
他笑了:「谈什么呀?」
我说:「夜雨,我想要一份工作。」
他的惊讶溢于言表:「工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说:「我希望能够实现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做个无用的机器人。」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笑了:「星星,你并不是无用的机器人啊,你每天为我洗衣服、打扫卫生、还有做饭,是你为我营造了一个美好的家,这就是你的价值。」
我说:「但是,这些价值是不被社会所认可的。」
他说:「我认可你,这还不够吗?」
这就够了吗?我知道,简星一定会说:不够的。
可我也知道,再与周夜雨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从来都不会向我让步。在我与他之间,让步的人永远是我。
我问:「夜雨,你爱我吗?」
他愣了,没有回答。
我说:「夜雨,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爱我。」
他惊讶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星星?爱是不应该要求回报的。」
我说:「可是简星说过,爱首先应该是平等的,只有付出的爱并不是爱。」
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你不是简星。」
他是对的,我不是简星,我只是简星的替身机器人,我永远也成不了她。
即使周夜雨不爱我,我也必须爱周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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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凝视金主白月光的照片,
「我要是跟她有半点相似之处,我就特么跟你姓。」
不是我瞎了就是他瞎了。
金主沉默半晌,
「她眼角有颗痣,你手背上也有一颗。」

你代餐角度也太他妈剑走偏锋了吧?
那村头老张大爷也能当她替身。
沙雕甜文,无逻辑放飞。
*非传统言情(gb)
*素质女主(?
*女主精神状态不佳
1.
我金主眼神儿不咋好。
我看那照片看好几天了。
别人家白月光和替身都是找不同,
就我反着来。
2.
我向金主反馈这一问题,
金主不置可否,硬生生挑出来这么个角度偏到北冰洋的相同点。

合着你也说不出来哪像是吧?
3.
我就一普通人,也就脑袋好使点。
结果帮我妈凑医药费的路上,我见义勇为去保护一个被欺负的小姑娘。
被一个男的直接敲了一闷棍。
我当时还想怎么就这么点背,
咋就能碰上工藤新一同款待遇。
但我不是侦探,也禁不住咣当来这一下。
我晕了,真晕了。
估计对面也没想闹出人命,顶多是吓吓我,
哪想得到我性子真的硬敢往前凑,
看我脑袋上全是血就跑了。
那小姑娘愣是拼了力气把我拖到大街上喊救命。
再后来就是我在医院和我妈住上下楼。
我悲愤,我痛心。
我长这么大,除了脑子啥也拿不出手。
现在好了,给我脑袋来一棍子。
我连脑子都拿不出手了。
真是的,记忆力下降好多。
4.
但我还记得我妈是我妈。
得了重病的妈妈。
我还记得我当时接到医院电话时的场景。
我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无助且茫然地呆愣在原地。
如我当年亲生父母去世时那般,
我站在灰黑色的街道上无声地崩溃,
我发觉珍爱的人的生命流逝得毫不留情。
5.
我好像出卖了自己?
为了那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妈妈。
我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他,
我现在的金主,我以前的老板。
据我回忆我好像是跟着他进的公司,
我第一眼见他喊了一句老板,
他欣喜的表情瞬间变得错愕。

头疼。
我之前不是这么称呼他的吗?
我们之前也不算很熟吧?
6.
医生把他叫出去了。
我疲倦地倒在床上,
思索我的前半生。
小时候爸妈死了,去了孤儿院,
不知道长到多大又被一对夫妇领养。
那男人是个人渣。
打我妈,还试图猥亵我。
后来那男人出去喝酒冻死在街边。
我知道他去喝酒的路,
但那一晚我没去找,我只是哄我妈睡觉之后恨恨地诅咒他再也不回来。
他死了,欠了网贷。
我花一年攒到了钱。
可是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天赋异禀,一两年攒了几十万。
卖了房子咋说还得剩个二十来万还不上。
难道我是天选打工人?
高中那三年的记忆仿佛断层了一般,我完全记不起来,
兴许是我太沉默寡言了,那段时光太无趣了太累了,我才没印象的。
7.
老板回来了,一言不发地凝视我。

我从他眼里读出了痛心和深情。
我肯定疯了,资本家怎么可能心疼劳动力呢。
8.
「老板,我问个事儿啊。」我小心地开口,「咱们以前……什么关系?」
您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害怕。
我怕我是什么你已故白月光的替身。
「……」
别真是啊!
9.
「你……」
「算是包养……吧。你说你需要钱,给你妈治病来着。」
还真他妈是啊!!!
不过这说辞也合理。
也就我妈能让我牵挂牵挂。
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可就是值。
我觉得这事儿我还真能干得出来。
但我他妈不是学法的吗。
替身包养这种不受法律保护的协议我是咋解决的?
10.
他看我对这说辞接受良好,瞬间松了口气,又下意识看向门口的医生。

你们俩眉目传情合理吗,
甚至还是在我堂堂一个替身的注视下。
不是,我怎么这么快就接受我的新身份了啊。
11.
「老板,你怎么在我通讯录里是置顶啊?是你要求的吗?」
我在病床上扒拉手机玩,
他闻言一怔,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我看看。」
我还没来得及遮挡他就凑过来。
『Aaaaaa傻der景沛』
他沉默。
我也沉默。
空气陷入死寂。
我放下手机捂住脸,
「我以前怎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卧槽。」
12.
他没骂我,他竟然没骂我。
侧面体现了我这个替身之前当得太称职。
可是我之前和他交往的记忆几乎为0,
我根本不记得我们两个之前怎么相处的。
只记得我读完大学稀里糊涂跟着他去公司。
中间好多事情都没有印象。
我双手不肯从脸上放下来。
他揉揉我脑袋。
「不知天高地厚也挺好。」

别告诉我你下一句就是「知天高地厚了你就不像她了」。
我小心脏遭不住的,老哥。
13.
「老板,要不我把备注改回来吧。」
「别了,」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就算现在改了,以后你也会改回来的。」
?这么自信?
我啃苹果,他坐在我旁边用电脑看公文。
这小脸长得带劲。
「老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嗯?」
「你长得真带劲啊。」
他又是一怔,脸颊通红,连带着耳尖也红了。
他咳一声,让我别再乱出声。
……但你这嘴角快他妈按捺不住起飞上天了当我没看见吗!
14.
出病房了,办完出院手续。
去看我妈。
「言明找男朋友啦?」她温柔地笑,想伸手碰碰我的脸。
「……算是吧。」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哪有金主给替身天天削苹果倒水喂饭的。
我一个替身何德何能享受白月光待遇?
15.
「老板,你那白月光照片借我看看呗。」
「?」
他怎么呆成这样。
他从身上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一个钱包。
拿出一张照片。

你这是喜欢了个上世纪的人吗,
这照片的清晰度也太感人了。
但抛开这些不谈,
你特么,我和她哪里像了。
我看半天愣是没找到我俩哪里像。
16.
「我要是有半点像她,我他妈的就跟你姓。」
说完我还愣了一下。
感觉这句话完全没有过我脑子,完全是凭着一种潜意识和习惯说出来的。
我扶额。
我之前就这么和我老板讲话?
我之前这么没大没小的吗?
我还敢对金主说这话?
不要钱了还是不要命了?
17.
金主甚至没感觉出来什么不对劲。
他沉默。
盯着照片看了好久。
最后说,
「你手背上有颗痣,她眼角也有一颗。」

「不过你要是想和我姓也完全没问题。」
???
你的嘴里能不能至少说出来一句人话,哥们儿。
18.
我待遇真好。
每月十万,只需要端茶倒水送饭跑腿。
我估计我老板走纯爱那挂,
为自己白月光守身如玉的那种。
19.
……等等,那我这和工资高点的全职保姆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啊!
20.
我认命地天天给他送饭送水端茶跑腿儿。
他还很自然地把多出来的那份饭递给我,理直气壮,
「吃不了,替我吃。」

吃不了就不要让我多做一份啊!!
我端着饭恨恨地回到工位。
快速地扒完饭后,我盯着电脑,愤怒且尽职尽责地审核公司相关文件和法律文书。
我后背发毛,转头一看,
我老板靠在椅子背上悠哉悠哉地喝茶休息,看我工作,还搁那儿乐。
顺便往我钉钉里多发了几份要处理的文件。
还给我发消息说不处理完就要陪他加班。
你乐个der!万恶的资本家!
我之前的备注果然是对的!
但随后他直接往我卡里打了五万块钱。
谢谢,为老板工作我毫无怨言。
21.
处理完文件已经是九点多了。
时间意外地过得很快,没审多少文件,天就已经黑了。
老板终于放我下班……并没有。
他说我做得不错,要请我吃好吃的。

彳亍。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但是谁家总裁请吃饭去吃大排档的啊?
「老板,来两瓶旺仔牛奶。」
「?我不喝甜……」
「那换,」老板转头看我,「青岛纯生?」
「行。」
咱也不知道为啥老板能轻松拿捏我的喜好,咱也不敢问。
「老板,你知道我爱喝啤酒?那刚刚怎么还请我喝牛奶啊。」
「我的意思是让你少喝点酒。」他抬眸看我,「不过今天你要是想喝酒也没问题。」
「今天是我生日。」他语气渐缓,似乎是有些低落。
「啊……」我愣,「生日快乐。」
22.
他抬头看向天空,我也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
……什么星星也没有。
月光也很黯淡。
「曾经有个人也在我生日这天,请我吃饭。」
「吃的就是这家大排档。」
「她答应我要陪我过每一个生日。」
「可是她好像……忘了吧。」
23.
他这语气太抽象了。
我硬生生把那句节哀给嚼碎了吞了。
我以我强大的意志力打败了我的嘴。
不是,你这么悲戚的语气我真的会怀疑你丧偶。
他看着我痛苦地脸部抽搐,
他也愣了。
我在心里暗声道句对不起,我吵到您眼睛了。
却听他先我一步开口。
「你还……」
24.
咳,差点被呛死。
「还什么?」我灌了一大口啤酒缓缓,「哦……话说,你说的那个『她』……她还好吧?」
他答:「应该还……」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真的不是有意打断他。
我今天点背吧,连着被呛好几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又被啤酒呛到而大声咳嗽,
「可能现在不怎么好。」

靠北啊。
你想笑你就直接笑吧。
别忍着了。
25.
入冬了,天气渐冷。
候鸟趋暖向南。
北方的秋天很美,但是入了冬就冷了,候鸟享受完金秋的盛大就要面对寂冷的寒冬。
聪明的鸟都会向远处飞,不回头。
我休假这天应老板要求,陪他逛街。
这人逛街毫无目的。好像没有什么购买的目标,就是为了到处转转。
这边的小吃好吃就让我过去买两份。
又来了,说自己吃不完,把其中一碗推给我。
不是,就那手心大的碗装鲜奶芋圆,
区区两碗你说你吃不完?
我都看见旁边小姑娘一个人干完三碗了。
「支付宝到账一千元——」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老板真体贴还能想到我吃不上好吃的。
26.
天风夜起,暮色渐深。这辅路上倒是难得见一个行人。
我看见位卖烤红薯的大爷。
揣着手,披着绿色的军大衣烤炉火。时不时探出一只手翻翻炉架子。
「大爷,挺晚的啦,还不收摊回家吗?」
那大爷笑眯眯看着我,
「闺女儿啊,这还有那老些没卖出去的,咱这也不能这么早回去。」
「天冷啊大爷,这样吧,」我笑嘻嘻地掏出手机,「这烤红薯我今儿个包圆儿了,您也早点回家昂,记得洗个热水澡哈,天儿冷着。」
笑死,今天一天就净赚三千。
烤红薯买不起吗还?
「好嘞,小闺女等一会啊,爷爷帮你装袋。」
我赶忙上去帮他收拾,这大爷的手瘦得皮包骨,那皮肤像块干枯的树皮,我看着都有点难受。
我没想到的是,老板竟然也主动过来帮忙,虽然他依旧一言不发。
滴,
扫码支付。
「那我先走了哈,您也早点回家。」
我左右手各拎两大袋烤红薯喜滋滋地往前走,他欲言又止,似乎是看我开心就没说什么。
我几乎把沿途所有的烤红薯摊子都包了个遍。
最后我走向一条巷子。
——孤儿院的孩子吃不饱饭就会组团跑出来翻垃圾桶觅食儿。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干过。
我把烤红薯放在地上给上前的孩子们一人一个。
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大吃。
我想着当年怎么就没人送个烤红薯给我,
要不然我也能吃这么香。
不仅吃得香,我还能给对方表演范进吃薯。
「噫——好了,我吃到了。」
天知道我当年多馋那五块钱的烤红薯。
27.
孩子们问我是谁,是不是天上的仙女,给他们送吃的来了。
「我?我是游侠,闯荡江湖。」
「莫问我名号,我去也——」
孩子们乐得前仰后合。
「我认得你!」一个女孩眼神亮晶晶,「你救过我姐姐。姐姐说你受伤了,但就是受伤了也一直把她护在身后。你去医院之后我还和姐姐一起看过你。」
「女侠!」
「女侠!」
……
我在一声声女侠中迷失自我。
28.
回去的路上他好久没说话,憋了半天来一句:
「下次……别这么冲动。」

「我是指你不顾危险就冲上去救人,」他把我刘海撩开,看着我额头上的伤,「很危险。救人没什么不对,但是不能这么莽了。」
我把我刘海扒拉下来,垂眸。
「知道了,谢谢老板关心。」
他往我没受伤的位置弹了个脑瓜崩,
「还改不回来?叫我景沛。」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我知道了老板。」
「……」
「老板,我真感觉最近时间过得好快啊。」
「好像刚才天还大亮,一转眼又是黄昏。明明感觉刚出来没多久,现在竟然又要回家了。」
啊,明天又是社畜的一天。
他捏了捏我的手,
「可能是因为你最近太开心了,所以觉得时间过得快。」
29.
老板好惨。
半年多了。
他白月光是一个电话也不给打啊。
老板上班不忙的时候,要么盯着我看,要么盯着桌上的木头小鸭。
30.
我躲在厕所拿手机摸鱼。
继续完成我手机备忘录里的『老板观察日记』
①老板不喜欢酒,从来不喝,但喜欢旺仔牛奶。
②老板不爱吃香菜(香菜星人表示强烈谴责)。
③老板喜欢甜食,尤其是带奶味的。
④老板喜欢小鸭子。
⑤老板眼神不好,但是执着,不配眼镜。
⑥老板有薛定谔的收集癖,我亲眼看见他的收藏盒里有三张糖纸。
……
31.
「哈哈哈哈哈哈——」
我趴床上边看个泡面番,他抬眸过来瞅我一眼。

「对不起我小点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持续沉默。
「其实,老板,」我开口提醒他,「咱俩完全不必挤一张床上。」
「咱俩中间隔了这么多枕头,你和你白月光也这样?」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
就在我以为我又不小心说错话了的时候,
他说,
「我们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你这纯爱程度多少有点离谱。
32.
这周末我高中母校校庆,毕业的校友可以回去聚聚。
老板说捎我过去看看。
我只见他变戏法一般,从衣柜里面掏出一件旧校服。

原来老板不仅是我大学校友,还是我高中校友。
「我带你逛逛?好久都没回来了吧?」他牵紧我的手,「走吧,就当回味过去了。」
我没有挣脱他的手。
33.
我们走到学校里的一家小超市,
「你看,它到现在还开着。」
我伸手去碰货架上的水。
「她之前也经常给我买水买面包。」
我转头看他,
「你的白月光?」
「嗯,我的白月光。」
34.
「食堂人很多啊……?」我环顾四周,有好多校友特地回来再吃一次食堂。
「是啊,因为菜很好吃,量也足。」他看向头顶闪烁着红光的招牌,「她经常替我打饭,自己又舍不得钱,就去啃馒头,」
「嗯……她和我的家境也,差不多?」
「是。后来我故意让她多打一份饭,给她钱让她自己吃。」
「……」是真爱了。
35.
我们走到一片树林下。
「这树林旁边的栅栏里有樱桃树。」他又抬眸看向旁边的栅栏,树上的樱桃红灿灿,很是令人欢喜。
「她给我摘,我就拿荷包装着,看着她爬栏杆,踩在那个结实的石板上。她身手真的很好,那栏杆我是爬不上去的,可她一下子就登了上去。」
「这种小樱桃肉少核大,大多也是酸的,只有红到极致的才会有甜丝丝的味道。」
「但她每次都把最大最红的挑给我,因为我最爱吃甜的。见我不太乐意,她便对我说自己爱吃酸的。」
……
36.
「这里,我在这里被校霸堵过。」他又笑,「那时候她碰巧走过来,用一杯奶茶换我安全。」
「但她根本不知道我家的保镖就在另一条巷子里。」
「傻傻的,但是可爱。」
37.
「就是这个亭子。」他顿步,「我和她第一次『吵架』。实际上不是吵,是她想找我问清楚我的想法。」
「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意外,基本上所有的朋友都开始疏远我。」
他落寞地垂眸,又自嘲一笑,
「我太低估了她的决心和品性,我本以为遇到了个同他们一样的姑娘,我最后知道我错了。」
他已然红了眼眶。
「我本以为,我本以为……可是我错了。」
「我错了。」
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她甚至愿意倾她所有助我,只因我曾给过她那么一点帮助……和她相处那么久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她把银行卡递给我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不仅是因为感动,更是为我曾经的恶意揣度而愧疚自责。她好不容易还完债啊,连家里的家具都还是破的……却天天嘱咐我好好吃饭好好对自己,她说她可以照顾我。」
「那两万块钱她买什么不好呢?她本可以买一张舒适的床,或是换个更亮的灯,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
「她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她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得到第一缕曙光时,她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将这缕曙光毫不保留地送给落魄的我。」
「她拿出一颗真心对待我,我却怀疑她……我当时的疏远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她……」
38.
说到最后,他竟不再像是在同我交流,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将所有的愧悟和真心剖白给某个他想传达的人。
不过这姑娘也够义气的,倒不是说她恋爱脑,我估计就是换成个对她有恩的其他人,她也会这么干。
虽然从道德层面来讲,她这么做很正常。
可是要真从现实里抓出这么一个纯粹又真诚的人,我猜很难。毕竟谁不喜欢那钱的铜臭味。
我在内心里赞叹,
白月光,实至名归!
39.
「小景啊,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他班主任笑着握他的手,「你高中时候可不爱说话,朋友也不多,现在好点了吗?」
他从容点头:「好多了,谢谢张老师。」
张老师又抬头看看我:「小景,你也得感谢言明啊,要不是她,你可能会沉郁到毕业啊。」
「她当年给你的情感支撑,老师一直看在眼里,老师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嗯,我很感谢她。」他温柔地笑。
……
当年?
40.
当年发生了什么?
41.
我在他的青春里究竟是什么身份?
42.
为什么我记不起来?
43.
为什么这半年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44.
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快?
45.
为什么在他面前,我会下意识做出不顾礼节的事?
46.
我们真的是包养关系吗?
47.
为什么我会下意识记录他的习惯和喜好?
48.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的名字很难记起?
49.
我还会忘掉他吗?
50.
为什么我感觉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景沛)
0.
言明的状态还是不好。
我很担忧。
医生说是长期的精神压力和脑部创伤导致的记忆丢失,还伴随有类似“神游”的症状。
我本来想着早点告诉她真相的。
为什么独独忘掉了我?
1.
好想跟她讲,我以后好好吃早饭,我听她的话,不苛待自己。
不要忘掉我好不好。
不要走。
别离开我。
2.
医生建议我配合他们做些催眠疗法。
不仅能有效地恢复记忆,还能让她的精神状态逐渐好转。
我答应了。
医生说她暂时不记得我,我应该选一个她比较能接受的身份进入她的「世界」。
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信息堆到她面前,如果刺激到她了可能不太好。
循序渐进。
我皱着眉头思索什么身份她会接受,
「霸道总裁的……替身娇妻?」
医生瞳孔地震。
「你确定她能接受这玩意儿?」
我确定,她一直看那个什么替身小说。
大部分女同事都喜欢甜宠,就她“特立独行”。
看得还挺认真,时不时做些笔记。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记了什么东西。
3.
成功了,她信了。
但是她管我要替身协议和白月光照片,
我掏出钱包拿出我妈年轻时候的照片,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其他女士的照片。
除了言明她自己的。
但那样太明显了,我怕耽误治疗。
她睁大眼睛,
「我要是有哪点像她我就跟你姓。」
……好吧,确实不像。
但是仔细想想,景言明,貌似也很好听。
我遵循医生的指令,带她重温每一个类似过去的生活片段。
我带你走过每一段我们走过的路。
所以,你可以醒过来,再看看我吗?
4.
她总是发呆,叫不醒的那种。
估计这就是医生说的神游状态了。
呆呆的。
但是她对此似乎毫无察觉,还以为是时间过得更快了。
5.
我把文件发给她让她带薪加班。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格外安心,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像当年我们一起写作业那样。
6.
果然,她还是她。
她愿意给黑暗中的人们带去一丝希望。
那是一份烤红薯,又不仅仅是一份烤红薯。
7.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将我的喜欢传达给梦里的她,
我真的好爱她。
很爱。
她不是谁的替身,她就是她自己。我从始至终一直爱着的,她自己。
我爱她如阳光般灿烂耀眼,我爱她言方行圆而依旧真心赤诚,我爱她知恩图报且重情重义,我爱她身处黑暗之中却愿为哭泣者寻求慰藉,为目盲者寻求光明。
8.
我想告诉她,你一点也不烂,你很好。
我想告诉她,你一点也不差,哪怕曾身处自我怀疑的泥淖之中,哪怕曾经质疑过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你也可以成为万千平凡中最灿烂的那个。
我想告诉她,你值得被爱,至少有个自以为聪明的笨蛋一直一直喜欢你。
还有很多被你帮助、拯救的人们,他们也爱你。
9.
我带着她一遍遍地走过她与我的青春。
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从普通友情到挚友,又从挚友情变成爱慕,这个过程既复杂又简单。
如果她能醒来,如果她能再玩笑一般地嗔怪我,如果她还能唤出我的名字,
我愿意把我的一切讲给她,
一遍一遍。
10.
wake up,my beloved.
尾声:
0.
我从床上苏醒。
苏醒完立刻坐起,开始拿枕头暴打身边的景沛。
「你特么,你狗吧你景沛,你整什么包养文学?!」
1.
他直接被我打懵,
我乘胜追击:
「我给你头拧下来呃呃呃啊啊啊啊!」
「别打了别打了!」
可恶!社死的是我啊!不是你!
2.
「明明是医生说要选个你接受度高的身份……」
「你说你从哪想出来的这烂剧本?嗯?」
「……」
「等等,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霸道总裁和替身这种身份我会接受啊!!!」
虽然你表现得一点也不霸总就是了。
3.
「你等会儿,你这段时间到底他妈的给我转了多少钱?」
「七八十万左右吧。给你妈垫付医药费了。」
!!!!!!
我超!
我他妈,真的要给他打一辈子工还债了呜呜呜呜呜……
4.
「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喜欢霸总和替身这种东西?」
「你不是经常看吗?我还看见你记笔记。我觉得你可能就……喜欢这种。」
?????
「你他妈但凡翻一下我笔记也能知道我为什么看那玩意儿。」
我把书翻出来,随便翻了几页给他看。
顾霸天将地下室的门锁住,被绑在凳子上的苏茶茶倔强地望着他: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我的笔记: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 非法拘禁他人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他人人身自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差弊治权利。
顾霸天狠狠地将苏茶茶掼倒在地,又甩了她几个耳光,轻蔑地说:女人,你只是我的玩物而已。
我的笔记: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 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5.
「……」
「谁家法学生拿这书当反面参考资料的啊?!!!」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番外(过往):
1.
我这人吧,活得很失败的。
本来我有个挺幸福的小破家,虽然穷但是温暖。
后来一辆车直接创飞我的幸福家庭。
我爸妈拼死把我护下来。
我在福利院里想着我还不如跟着爹妈一起死了。
还没等我实施具体计划,我被领养了。
我第一眼看到那个渣爹就知道了。
我超,炼铜。
但我的那位新妈妈对我很好,
我本不是很想和其他人其他事牵扯上关系。
羁绊太多我就不敢离开了。
2.
我妈护着我,不让渣爹靠近。
时常被打得身上处处青紫和淤血,
我也不是没想过呼救,
但有些呼救声似乎永远不会被人听到。
哪怕撕心裂肺。
3.
再后来我大了,我拿着刀把哭泣的我妈挡在身后。
那渣爹依然在叫嚣,似乎是以为我不敢动刀自毁前程。
有意思。
我可没有所谓未来。
我的一切都毁了。
只剩下现在这个妈妈。
我是个穷凶极恶没有任何尊严和底线的赌徒。
我赌上我余生,换她一个自由。
我拼全力用凳子砸向他,他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挨了一下,踉跄了一瞬。
我不知从哪多出一身力气,冲上前把他推倒。
眼前这个人被烟酒掏空了身体。
也只会欺负欺负我不敢还手的妈。
4.
我用双膝狠命压住他的身体,一手卡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握刀就要刺下。
我妈尖叫着冲过来握住我的手。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
随后反手抓起地上的一个酒瓶敲晕还在挣扎的渣爹。
「你别告诉我,你还要护着这个人渣。」
我妈抱着我嚎啕大哭,边哭边吼,
「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啊……」
我在她眼里看见一个双目赤红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我。
你为什么为我伤心呢。
我不是你的孩子啊。
我放下酒瓶和刀,缓缓伸手回抱她。
「我不喜欢你,我好讨厌你……」
讨厌你这么温柔,讨厌你这么好,
害得我想和你好好活下去了。
5.
渣爹死了。
我就差放鞭炮了。
他出去喝酒喝高了,自己没走回来冻死在黑暗的街上。
「您不怪我昨天晚上没有出去找他吧?」
她沉默,没有开口,
我却从她眼里读出释然。
「行了,秦女士。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恨他,不必藏着掖着了。」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盘算怎么悄无声息地把他宰了。」
「我其实想过和他同归于尽的,我不怕死。」
「我这些想法您也很清楚吧?」
她点点头。
「我一直以来都不太清楚一件事,我不是您的孩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顾自己的伤也要死命护着我。
笨笨的。
「不……不,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女儿。」
「你一直是。」
6.
恶人有恶报。
但是活着的人不恶,却要食他恶果。
他欠债欠的票据快堆到天涯海角。
我妈一直劝我走,赶我走,甚至有时候哭着不想让我进家门。
因为有一部分夫妻共同债务是只要她偿还的,只要我不继承其他的东西,我就不用面对这些。
那天晚上我隔着门板和她讲话。
「你走,你别回来,我给你钱……他们要找上来的话你怎么办,你还这么……」
我轻轻开口打断她的话。
「妈。」
「我这辈子吧,一直没在乎什么物质条件。我原生家庭没钱,孤儿院没钱,我从小到大都没钱。」
「可是妈,你知不知道,我比起钱更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家,我想要亲人,我想要一个人爱我。我爱你,你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着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妈,开门吧,我大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您放心,我不会放弃学业,我也不会放弃保护你。」
我卖了房子抵债,边读书边谎报年龄打零工。
我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学校,校霸也不想伸手动的。
以我的话说就是:「我不怕死,你们也不怕吗?」
他们都在传我是什么什么样的狠人,曾经差点把自己父亲打得脑袋开瓢。
我没心思澄清,只是冷漠地接受所有的评价和闲言碎语,
澄清又不会换我亲爹亲妈起死回生,也不会让我那渣爹在地狱十八层受尽痛苦,更不会让我拿到我晚上端盘子洗碗的工钱。
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而且就算澄清,我相信也没什么效果。
毕竟人只会听见自己想听的东西。
7.
「这倒霉孩子怎么你们哥几个了?」我从巷口路过,看见校霸带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堵住一男生。
应该还没开始揍,那孩子衣服脸都是干净的。
「我妹妹想追求他,他还不肯。」
「嗐,多大点事儿。」我走上前打量那男生两眼,随后把手上拎着的奶茶袋子递给那小姑娘,「宝贝儿,这人长得也一般吧,天涯何处无芳草?」
「奶茶送你。男人有的是,揪着一个不放,多浪费时间。也不能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是吧。」
我着急赶时间,我不想再和别人起什么冲突把自己卷进去。
不过这姑娘意外地很听我话。
……兴许是因为那条我开瓢我爸的传言。
那奶茶是班主任送我的,奖励我学习进步。
我不喜甜食,奶茶又不能卖了换钱,
索性送人,当个不丁点的人情。
「为什么帮我?」那男生趁那群人走后,捉住我袖子,问出这么句惊世骇俗的话。
挺有意思。
这人也不怪我说话难听,还能听出来是我想帮他。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不耐地甩甩手,「怎么,害怕一个人回家?需要我送你一趟?」
他竟然笑了,
「你要是不过来出手,我那藏在另一个巷子里的保镖们就过来了。」

行,当我贩剑多管闲事了,本来以为你在第一层。
哪想到你这小子在第五层,钓鱼执法。
「行,那我不送你了,我打工要迟到了。」
「你很缺钱?」
「网贷,我那下了十八层地狱的渣爹生前欠的。」
他二话不说,从保镖手里接过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五万,当答谢。」
我挑挑眉,心说这小子还真财大气粗。
「要不起。」我推脱,「救你顶多一杯奶茶钱。」
虽然奶茶也不是我买的。
「那就当借你,等你还完网贷,有钱了再还我。当然还不上我也不追究。」
我思索片刻,终于接过。
网贷还有二十万,这五万怎么说也能解决下燃眉之急。
再说了我还有个身体羸弱的妈妈。
实在不行等以后再还。
「谢了。」我点点头,对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随后我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笔一张纸片,把自己的电话号写了上去,再塞进对方手里。
「我着急走,先不送了。」我冲他点头,「这我联系方式,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8.
这人是我隔壁班的。
当时说他长得一般其实违心了。
长得其实还算可以的。
这人动不动就要找我,让我帮他跑腿买水买饼干,再给我点跑腿费。
有时候还非得约着我一起去自习室写作业,说我在旁边写得快,敢情我是什么鸡血。
我含泪带薪写作业。
还时常要我帮他打饭,打完了之后看到我喝了一碗免费汤之后出门握着馒头边啃边背书。他还不高兴,非要我再打一份,
打完了又说自己吃不了了,让我帮忙解决。
我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他,吃不了就不要多打了啊。
一边嚼着大头菜,真香。
吃完之后,我手里攥着两份打饭钱,并陷入沉思。
我又何尝看不出来他这是想给我机会让我多拿点钱还债。
我发誓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这些欠他的人情我得一一补回去。
9.
债务终于还清。
我也用不着那么拼命地打工熬夜了,
顶多做一份工,补贴补贴家用。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一直很消沉,有点要和我疏远的意思,早饭晚饭压根也不吃,就凑合凑合中午啃点面包三明治之类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家境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主动找他,他眼底的乌青我忽视不了。
「你走吧,我快没什么钱了,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昂,
哪有看兄弟困难就抛下兄弟不管的。
「什么?」
「我家那边生意场上出了点意外,」他深吸一口气,「可能要赌……最后一把。」
「……」我盯着他看,「我怎么可能为了钱就和你断交?」
「就算没钱咱也是哥们儿,我管你以后是穷是富,实在不行我照应你,有什么事儿我给你垫着,你别不舍得花钱吃饭。」
他躲避我的视线:「可是我没钱给你。」
「去他的钱。」我不假思索地骂,「你觉得我能为了钱就不管你?」
「谁都有困难的时候,你慷慨助人之后自己遇见困难了一声不吱,这怎么行?以后遇到困难了你和我说,我肯定帮你。」
「还有,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前段时间一直是你在帮我,我这是情感回馈哈。」
我把刚买的包子扔他怀里,
「赶紧吃,再不吃早饭我给你头打掉。」
10.
我把银行卡递给他。
「我和我妈这段时间也存了点儿钱……我和她商量过了啊,绝对是经过家属同意的。」
「两万块钱,不多,你先拿着。」
不多,但没完全不多。
已经是我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全部了。
「虽然不知道你最近生活费具体多少,但是这些你先拿着,实在不行你把钱拿给家里周转,我以后给你带饭。」
我知道两万块钱对于他们家来说可能杯水车薪。
但我确实拿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他竟然掉眼泪了。
咱也不知道他为啥哭。
他说他以前的好多朋友听到这事儿都疏远他,他以为我也会这样,还一个劲和我道歉。
「这就是你一直疏远我的理由吗?」
他心虚点头。
「比起直接失望还不如留个幻想……」
我叹口气,给他开了罐旺仔牛奶。
「别把什么都藏心里,你这样不憋屈吗?」
「你帮过我,我能不帮你?你哪怕开口说一句呢?」
11.
虚惊一场。
他家倒是没咋地,虽然是输了点。
以他的话说是区区几百万,
……好吧。
他也不疏远我了,我俩再没什么钱之类的往来。
我趁着他生日,约他出来恰饭。
据我观察他家人确实很忙,不常在他身边,他甚至生日也是一个人。
我提着青岛纯生,他捧着旺仔牛奶。
我也没想到他吃完蛋糕就说不饿了。
于是我们俩坐在街边大排档边喝边聊。
「我之前一直听别人说你又冷漠又恶毒,把自己父亲脑袋打得开瓢,」他没有看我,却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车流,「但我感觉你不是坏人。」
我笑,笑得肆无忌惮。周围很吵闹,有很多汉子喝高了开始吹嘘,有或真心或假意的应声和附和,还有听不清感情的嗤笑声。
但是夜晚很安静,刨除去了他人的吵嚷,似乎只有我的笑声回荡在黑夜里。
「我不是坏人?可我也不是好人。」我抹去眼角的泪,「我确实打了我爸,也用酒瓶敲晕过他。」
「但我一直不想称呼他叫我爸,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生活的输家,只会拿老婆撒气的失败者。」
「我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若硬说的话就是彻头彻尾的恨,他打我妈打得身上没一块好肉。还总用肮脏的眼神看我,恶心玩意儿。」
他似乎有被我的话冷到,抖了一下,
「他一直责骂我妈没有生育能力,就借着这个骂她是下贱坯子,连块肉都生不出来。」我恨恨地抿唇一笑,「可他才是最下贱的那个,我恨不得剜他肉放他血,把他的骨头磨成粉撒在烂泥里,把他的内脏喂给鬣狗或者秃鹫。」
我揉了一把身边人的脑袋,笑意不减
「吓着了?可我就是这样的,心理阴暗又疯病。」
他深吸一口气,
「没有。不过你妈妈不是……?」
「我妈?……」我抿了一口啤酒,「我妈啊,我是被领养的啊。」
「我原来有个特别特别幸福的家,虽然穷,但是很温馨很温馨。」我一边喃喃,一边想这酒太苦了,苦得我嘴发麻,我下次换青岛优质。
「但是那个家好远好远啊。我现在快看不见了,我好想念那个家里的面包味道,好温暖好香甜。哪怕是时间长了的,带了廉价奶油味的旧面包……可那味道一点也不廉价。」
「我爸妈为了救我,离开我了。」我的笑容勉强,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不清,我不愿相信是眼泪作祟,「我没什么亲戚可以托养,去了一家福利院。每天想着的是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我爸妈啊……我没有一天不想他们。」
「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小我几岁的朋友。」我在恍惚里回忆着,自嘲一般地嗤笑,「大家都惨啦,她有心脏病,被父母遗弃了。但是她一个疾病缠身的人想着的是怎么活着,而我一个身体健全的人想的却是怎么去死。」
「这个世界好魔幻。」
「后来我被领养了,和她也没什么交集了,希望一切都好吧。」
他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
「我哭了啊?」我乐呵呵地接过,「嗐,我一个烂人啊,想的不是怎么延续我父母押在我身上的命,而是想着怎么结束自己的生命去找他们团聚。」
「你不烂,」他喝了一大口牛奶,「你还救过我。烂人怎么会帮其他人呢?」
我干笑两声,
「人很复杂啊。」
「那我也只是烂好人。」
「管他谁,我就救,我也不管那人会不会背刺。」
我支着下巴想了好半天,
「可能因为我在黑暗里待久了。」
「想给身后的人劈出来一条光明的路。」
12.
「喝多了,情绪上头了。」我苦笑一声,「抱歉,净顾着和你倒苦水了,你这罐牛奶快喝完了吧?给你换一罐。」
「一般人都不爱听这些话,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我打趣他,「害得你听半天废话,你肯定不想听。」
他摇头,
「想听,也不想听。」
「说说?」
「想听你讲话,不想听你这么痛苦。」
我冲他肩膀轻轻来了一拳。
「就你小子会说话。」
我抬头看天,找不到一颗星星。城市的云好厚重。
我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爸爸带我去过农村,那里的星星又大又亮,犬吠声吵不醒沉睡的月亮。
「那你现在还想……吗?」
我摇摇头,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只能说我不怕死,但我暂时没有轻生的念头。」
「因为我有妈妈,我还有你。」
「我欠你挺多……」
「你之前给我不少的支持。我真不知道怎么还,这恩兴许得还大半辈子。」
他眼眸亮了一下,不知怎么又黯淡了下去,
「那你要不以身……」
「嗯?」
「……以身作则监督我学习,明天陪我去自习室。」
13.
我把袋子里的礼盒递给他,
「给你的,」我随手捏扁喝剩的饮料罐放进黑色塑料袋,旋即转头看他,「生日快乐。」
我看他笔记本上有小鸭子图案,书包挂坠也是小鸭子。
我斗胆猜他很喜欢小鸭子。
所以我花了几个晚上给他雕了一个木头小鸭。
小鸭旁边还有三块旺仔牛奶糖。
「你怎么一直觉得自己很烂啊。」他笑我,「你看,你成绩好,多才多艺,经常保护被霸凌的学生,还知道我不爱吃早餐容易低血糖,特地给我买旺仔牛奶。」
「你很好啊。」
「你是被谁pua了吗?」
夜深了,四周的吵嚷声逐渐淡下去。我望着接近凌晨时千疮百孔的天空。
「可能是吧。」
「被谁?」
我笑。
「被这个操蛋的世界。」
14.
「明年生日你陪我吗?」
「陪,每年都陪。」
这个夜晚没有星星。
但我喜欢这个晚上。
因为星星在我身边,
我不必抬首。
番外:来自远方的信。
致最亲爱的言明宝贝:
爸爸妈妈很想你。
我们知道你可能永远不会读到这封信,也可能永远不知道我们一直看着你。
爸爸妈妈知道你恨我们,也知道你爱我们。
你恨我们这么早离你而去,留你孤苦一人停留在陌生的世间。你又想念那些再难得到的温暖和毫无保留的爱。
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没给你好的生活条件,最后连爱都送不出多少。
爸爸妈妈好想再抱一下你,想擦掉你的眼泪,想哄你不要哭。
爸爸妈妈生前没受过好的教育,不会说漂亮话,不会握着你的手教你分辨那些画和诗篇。我们只能通过这些断断续续词不达意的叮嘱,企图向你传达那些再难宣之于口的爱。
我们心疼你啊,心疼你还在那个应缠着父母撒娇要糖的年纪就知晓了世界的冷漠,心疼你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享受过亲情就被迫学着独立。
你是我们的宝贝……
可是宝贝却在这世间受了委屈。
爸爸妈妈想再说一次爱你,一次就好。
但是爸爸妈妈更想告诉你的是,别为我们的死而自责,别为了执念伤害自己。人活着就有希望,但也不要觉得是为了延续我们的生命而活,
你是为自己而活啊,宝贝。
你的人生是属于你自己的。
我们的喊声传不道你的耳朵里,我们俩的双臂再也拥不到你的肩膀。
我们只能牵挂着你,看着你,用死前尚存的丝缕「生气」护着你,在你垂危之时,换你一线生机。
你在一个痛苦的环境里长大,却没有变得如同环境那般冷血自私,
我们看见你从泥淖中爬出后并未将多年的怨念施加到其他弱者身上,而是等不及擦干身上的泥水,便挺身站起护在弱小者身前,替他们劈出一条光明的路。
这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的小姑娘,她长大了,她在扭曲的荆棘里淌着血洒着泪生长,到最后换得一身刚强的甲胄和坚贞的心。
我们流着泪看你长大,看你独自面对社会予你的不公和偏见,看你独自应对那些阴暗中的腌臜。
但你总是觉得自己很不好,总觉得自己没有活成我们所「期望」的样子。
可是啊,我的宝贝。我们已经很为你骄傲了,我们只是时不时为你的冲动和勇敢而心悸担忧。
但你是个好孩子。
你已经是我们的骄傲了。
我们对你没有太大要求,
只期望你余生平安喜乐,我们会一直爱你。
所以啊,宝贝。
当天风夜起,树影摇曳,
不要害怕,不要彷徨。
当风入你怀,是我们在拥抱你。
当夕阳尽颓,不见青山,
不要忧惧,不要放弃,
你去瞧身后的皎皎明月。
天边的光,或暗或明,
可它从未熄灭。
——永远爱你的爸爸妈妈
【全文完】
那年大雪我被继母卖掉,是微服出巡的皇上救了我。
我成了最受宠的贵妃,因为我跳舞的样子像极了与他青梅竹马的皇后。
1
「什么妖妃宠妃?呸!七品芝麻官,爹不疼娘不爱的下三滥,也配在这为妃作歹?陛下不过图一时新鲜,哪天不新鲜了......」
「不新鲜了如何?」
八人抬的轿辇自宫墙处拐了个弯,正撞上那窃语之人。
我扬了扬眉眼,居高临下懒懒地看着她。
丽嫔江菀儿,这批秀女里最出挑的,正五品护军参领之女。
我有些好奇,武将家出的闺女,都如此出言不逊?
她的话一时被打断,估计正怀疑我是谁,身边的首领太监惶恐地瞧了我一眼,好心提醒,「小主快别说了,那......那就是贞妃娘娘......」
阖宫上下谁人不知,宫中有个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妖妃柳贞儿。
此女虽是小县邑出身,但入宫以来深受陛下宠爱,纵然她前朝无人可靠,也一路晋升成了贞妃。
上至良人妃嫔,下至宫女太监,虽没一个没在她那吃过苦头,但也没一个不怕她。
可偏偏,就是有新人触霉头,直往那刀口上撞。
只见她不屑的冷哼一声,打量着我,「是又如何,我爹五品武将,泓王殿下又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还怕她不成?她能耐我何?陛下总不至打了我入冷宫,降我爹的职......」
我笑了,我就爱看别人一语成谶的惊慌模样。
「丹姝,遂她的愿。」我往后一靠,勾唇,俨然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她面色瞬时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跟着丹姝领着几个太监上前拿她,只是这武将出身的就是不好对付,都被踹了几脚才将她死死按地。
她脸贴着宫砖,指甲气的都撅断了,「你,柳贞儿你个贱人,你敢私押我去冷宫?等我泓王哥哥回来,纳了你为妾,看我不......」
泓王殿下,纳我为妾?说来也是好笑。
戎狄攻境,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用。
陛下不得已下令,召回戍守边境的泓王,以御外敌。
然而这金戈戎马的王爷将军,临行前却提出个荒唐请求——若凯旋,便要在皇后和我当中挑一个,为妾。
如此僭越不敬之语,陛下挥挥手,竟也是同意了。
朝堂上下,风雨欲来,人心惶惶。
谁也猜不透这王爷将军心中是如何想的,更无人能揣摩出圣意。
连我,都不明。
「怎么回事?」
她瞪着眼睛恨恨看着着我,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一笑声打断了。
我与她一道瞧去,只见来人一身玄黑锈金蟒袍,身边太监提着个金丝笼,他正拿润白的玉珠手持逗着鸟儿,一脸散漫玩味。
「是谁,又惹孤的爱妃不高兴了?」
然那个女人却偏偏没什么眼力见,像见到什么救星,挣脱开向萧沉舟跑去,「陛下,陛下救我……她竟敢押臣妾去冷宫,臣妾入宫来都未曾服侍过陛下……」
萧沉舟懒得看她,只将目光狭向我,眯了眯。
我转过脸,轻哼,「她出言不逊,长的又丑,本宫瞧着心烦。」
萧沉舟这才低下头看她一眼,「哭的这么难看,孤瞧着也心烦,打入冷宫。」
她好像也是才反应过来,抱着萧沉舟的腿大惊失色,「陛下,我爹爹为护军参领,泓王殿下也与臣妾关系亲近,为国有功,您不能……」
「孤最烦这些。」萧沉舟敛眉,一脚将她踢开。
我心中冷笑,见过蠢的,倒是头一次见这么蠢的。
萧沉舟昏庸无度,暴戾无常,忌惮泓王已久,应他临行之求也不过被逼无奈。
其中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刀光剑影,兄弟阋墙,怎么偏偏就是有人不知死活提起这茬呢。
四下侍卫授意,瞬时提了她就往冷宫走,沿宫拖出一道长长的鞋痕,夹着恨天怒骂。
但,这,还不够。我故意蹙眉,萧沉舟看着我笑得一脸风流,又补了句,「将她父亲也撤了职,打入大牢。」
我这才满意的下了轿辇,将脸贴近萧沉舟的胸膛,轻轻蹭着。
你看,话不能乱说。
人呀,也不能乱得罪。
他拥我入怀,丝毫不见四周跪着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
2
是夜,风凉如水。
红鸾帐暖,春深重。
我依偎在萧沉舟身边,乖巧地讨好他,他迷蒙着眼,沉迷其中。
我勾唇,俯下身来,吻下他额头的汗珠。
他双眸猩红,咬牙瞧着我,我却笑得花枝乱颤,娇媚地唤他陛下。
他瞪我,我笑得更魅。
我就爱看他这欲罢不能的样子。
事毕,风都停了。
宫外宫女听没了动静,轻轻敲了敲殿门,待得到首肯后递上来一碗避子汤。
黑黄黑黄的,一瞧就苦得很。
我转过身,裹挟了他的衣袍就想睡去。
待宫女低着头退下后,萧沉舟将我拉入怀中,「怎么,又是生气了?」
我却还不肯理他,他便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后背,像安抚炸毛的猫,「一个月三十天,孤二十四天都在你宫里,就像那民间倌儿,卖了你似的,怎么还气?」
这荒唐形容,也只有萧沉舟的嘴里能说出来。
我噗嗤笑出声,手下却顺着他的腹肌一寸寸往上挪移,移到了心口处,在那儿打圈,娇叹:
「陛下的身是臣妾的,可心,不是。连这滚烫的身躯下,裹挟的都是一片冰冷。」
他笑了,怪诞道,「心若是冷的,那孤不是早死了?」
只是还不待我回,他就已端了汤碗,大饮一口,随即封堵住我的唇。
待我被他喂得咳嗽不止时,他便又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与我耳鬓厮磨。
将我的手拉至他的胸膛,感受那里的温热。
「爱妃说说,这里是冷的还是热的?」
3
萧沉舟的后宫并不多繁荣。
原来还曾百花齐放过,自我入宫,便只余下一个吃斋念佛的皇后,一个妖妃加一些乱七八糟的嫔妃。
这怪不得我,谁叫我生得美。
我与萧沉舟的初见,也不是在选秀大殿,而是在青楼。
他不是倌儿,我才是。
苏州城的富商们向来都有些怪癖,爱看妖女披着圣洁的白衣在大雪天里起舞,舞到足尖染血,绽出一路的血莲。
那么多人在台下眼冒精光地望着我,想得到我时,却只有他找了嬷嬷,挥豪将我买下。
将大氅披在我肩上,一步一步,从染满血的观雪台将我背下,置于榻上。
温声问我冷不冷,疼不疼,随后又递给我一只玉环佩和几张银票,让我找个别的营生。
我抬眸看着他,静静点了点头。
我娘死后,他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不顾身份之差,不在乎美丑之别。
之后,我打听出他是皇帝,南巡而来。
于是在次年的选秀时节,我杀了我唯一的私生继妹。
父亲纵然恨我如骨,为了交差,也不得不让我代替她,进了宫。
第一次杀人,好像与杀鸡没什么区别。
她本就该死!青楼出身的母亲逼死了我娘,又仗着孕肚进了府,处心积虑夺走了我娘的一切,之后又对我百般羞辱。
我故意将她引出来,她一如往昔,倨傲地嘲笑我是沦落风尘的下贱坯子。
我毫不留情,趁机一钗插进了她的脖颈。
钗还是她从我娘那里抢走的,她也算死得其所。
温热的血溅在我的脸上,我冷眼看着她扭曲挣扎,心底却生不出任何怜悯,只有快意与恨意交缠,我前
半生所有的不幸都来自她娘和我那个薄情寡义的爹,如今她先偿还一星半点,也是应该的。
哦不对,我好像也不是第一次杀人。
她娘肚里的孽种,也是被我弄死的。
我那继母扬言要给我点颜色看看,让我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而我那爹也一口一个孽种叫着我,巴不得我立刻就死,偿还他未成形儿子的命。
我明面上死了,暗地里却被扭送进了青楼。
风尘女子,下贱如蛆.
幸而,我遇上了萧沉舟。
我故意将自己扮得丑了些,穿上浅月色的衣裙,掩盖一身风尘媚骨,杏花微雨才顺利入了宫。
秀女进宫,他第一个就掀了我的牌子,将头埋入我的缎发里,细嗅着,轻声说,「是你,好久不见呐,小贞儿。」
而后又在一片巫山云雨里见到了龙榻上的血,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我的初次,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被调教得柳娇花媚的妖女,在大雪天里舞出血莲,也只为等一个真正能买的起她的人,绽放。
萧沉舟,便是这人。
4
那名嫔妃和她母家的下场很快就出来了。
不愧是武将出身,父女俩一个在冷宫骂,一个在牢狱骂。
「贱人,贱人!待我泓王哥哥回来,我定要杀了你!」
「大梁要破呀......先帝,老臣无能,老臣不能匡扶正君......」
萧沉舟嫌吵,索性让父女俩都去见了先帝。
宫内一时人人自危,见了我便瑟缩颤抖的躲、绕,连衣服都不敢与我穿同色。
更没有人在我面前再提什么泓王,泓王选妾。
我闲得无聊,也懒得吓杀她们彰显自己的威风。
索性大摇大摆的,差人将轿辇停在了凤栖宫的门口。
萧沉舟宠我护我,将所有的偏爱和纵容都给了我,无论我怎么打压嫔妃都不会管我。
但只一条:皇后东宫,去不得;皇后此人,也碰不得。
而人,偏偏都是有劣根性的。
凤栖宫内一片冷清,宫女太监等一应陈设都是规制好的,但也恰恰只到皇后规格的点。
其余,便什么也没有。
不像我宫中,一切规制陈设都高出皇后许多。
我踩着金镶玉的鞋底进去,凤栖宫的宫女在我面前垂首,焦急得要哭了,进去通报也不是,拦着我也不是。
丹姝瞪她一眼,直将她推开,才拥着我进去。
沿路无人敢拦,我到内殿的时候,她正虔诚的对着一座玉观音捻珠念佛。
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也只一顿,头也未回,「妹妹,又来了啊......」
声音轻轻的,连身上的常服都是淡淡的天青色,好像外间的一切风云变幻,甚至泓王选妾,都与她无关。
只是,我是最擅长打破别人的岁月静好的。
我蹲下身,望着她一脸虔诚的模样,扬唇,笑道,「皇后姐姐在求什么啊?」
「求泓王平安、战胜归来,还是,回不来?」
她面上果然有了丝裂痕。
我乘胜追击,笑着说,「姐姐你说,他回来,是选我这个妖妃,还是选你,为妾?」
她捻着佛珠的手停滞下来,越收越紧。
我的笑意便更甚。
与泓王青梅竹马的,根本不是那个蠢货。
而是她——明懿皇后沈云舒。
那个蠢货,我着人打听过,不过幼时和泓王同行过几次,就敢自称他的青梅,哪比得上沈云舒。
这两人,在先帝未崩前,便是明明正正订过亲的竹马青梅。
只是正要结亲那一年,先皇崩逝,太子萧沉舟继位,这位本属泓王的王妃便被萧沉舟抢进了宫里,成了中宫皇后。
美人祸国,引同室操戈的,大梁历史上,她怕是独一份。
结果就是,不久泓王被派发漠北,未得召永不许入京。
萧沉舟却也奇怪,抢入宫中,却不怎么宠幸,每每按初一十五的惯例去了她宫中,第二天必定冷着脸出来。
而这位皇后,原本沈御史家聪颖灵动的姑娘,入宫几年后长兄被贬,父亲因进谏不纳而被萧沉舟气死。
她从此性情大变,闭宫不见任何人,看来是要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只没想到,偏偏后来我入了宫。
更没想到,天下大乱,终有用到泓王之日。
而泓王,在走前又提出那样一个荒唐请求。
玉观音前的烟沉得缥缈,她睁开眼,转过头,一脸淡然,「你说呢?」
只还不待我回,她又阖了眸,缓缓说说出几个字:
「帝王心,不可测,亦不可得。」
我心微怔,而后皱眉,我就厌恶她这副做派。
她活得清醒,比谁都清醒。
可她再清醒,也不是困在这红墙之内。
我愤愤甩袖就走,丹姝倒是胆大,一挥手,就将那玉观音前供的香给砸了。
5
丹姝在昭和殿外被行杖毙之刑时,我与萧沉舟正在榻上云雨。
他一点点吻去我额间的汗,宠溺道,「又去东宫了?你呀你,真是生性顽劣。」
他的眼底充斥着危险的神色,似笑非笑,好像能看穿我,我顺从地偎在他身侧,不敢言语。
果然,他虽宠我纵我,却始终越不过沈云舒去,哪怕明面上她不得圣宠,可是你看,丹姝只是推翻了一个香炉,就用了命来赔。
直到殿外侍宫的人清清明明传来一句,「陛下,人死了。」
我才颤颤的,流下一滴泪,抱着他的脖子眼神空洞,一夜无眠。
然这一夜里,却能听到他难眠如常夜的呓语:
「父皇,你别怪儿臣杀您……谁叫您突改遗旨要立他为帝?」
「我才是您的嫡子,我才是您的嫡长子啊,你为何要将我母后打入冷宫,为何要将所有的偏爱与纵容给了他?」
「他为何生来什么都不用争?连沈云舒都是您安排好给他的,连沈云舒都倾心于他……」
长夜寂寂,我躺于他身侧,莫名微颤,却一语都不敢言。
翌日,萧沉舟没去上朝,请礼太监来叫,都被拖下去仗责。
他将脸埋于我的腰间,轻轻蹭着那覆着我身体的月白绫缎,极为眷恋。
我把玩着他的缎发,银冠,百无聊赖的给他束发。
看着那如稠墨般的缎发,突然,就很想问他些什么。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不该问,依萧沉舟的性子,我也不敢问。
可我偏偏停了手,心尖颤抖,如垂死挣扎的鱼。
「陛下,若泓王战胜,你会......拱手让谁?」
他有些微滞,从我腰间抬头,随即起身,含笑望着我。
空气凝滞,有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照进,直洒在他长长的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
只是那半垂的漆眸,却无端让我觉得冷。
「皇后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头的白月光,他又怎舍得折辱她呢?」
「但,他想挑人,那也得有命回来。」他沉声,眸下一寒。
6
三月后,边关捷报传回。
但传捷报的驿兵手中,却另附着泓王一半的虎符。
群臣正要恭贺,却又在看到那虎符后皆闭紧了嘴。
一半虎符传回,意为将军战死。
原来胜仗过后,大梁军中却被查出了敌细,那敌细趁泓王战罢歇时,一剑杀了泓王。
萧沉舟震怒,命人速查,却又在这捷报与死讯同传的当晚,没举国素丧为泓王吊唁,反而摆起了庆功宴。
敌军溃败,将军尸骨未寒,京都却一片笙歌艳舞,举国同庆,连宵禁都免了。
大梁皇宫灯火如昼,群臣推杯换盏间却不敢多言,甚至有几个已吓的尿裤。
他们好像都知道,又好像都不知道。这群人,是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杀了泓王的,只怕不是敌细,而是,萧沉舟派去的人。
他要他,根本没命回来选!
「众卿家好像喝的不尽兴啊,怎各个面上都有愁容?」
萧沉舟举盏,睥睨了一眼座下的群臣,群臣颤颤巍巍的,近乎不敢望他,各个应声附和着,「陛下千秋万代,大梁千秋万代。」
「陈词滥调。」他冷哼一声,觉得无趣,转头将目光狭向沈云舒,「皇后怎也像不太高兴?」
沈云舒一身皇后朝服,面上却再无云淡风轻的神情,看着他,满满克制的隐怒。
下一刻,便要拂袖而走,只是,却又被萧沉舟拉回。
她在他怀中死命挣扎,就在这众目睽睽中恨声直呼了他的名字,眼眶腥红,「萧沉舟,别逼我恨你!」
我坐于下首,瞧的心惊。
我是断断不敢如此对他的,我怕他收回对我的那点宠。
萧沉舟却只是一滞,怒极反笑,又好像没怎么生气的模样。
一把推开她,向我招了招手,像在呼小狗儿。
我识趣地从下首摇曳至他的怀中,他便揽着我,将酒喂进我的嘴里,哪怕我呛着,仍强制地喂着。
群臣举杯应和的手都在抖,连我都抑制不住的在他怀中发抖。
他拧了拧眉心,像是觉得无趣极了,瞧了瞧群臣,还有战胜归来的众将,又瞧了瞧我,「今日庆功宴,宴会的曲目却多半无趣,不若就由孤的爱妃为诸卿舞一曲,以行封犒,如何?」
众人微惊,抬头看我一眼,却又迅速低下了头。
谁人不知,我是萧沉舟的心尖宠。
谁人不明,贵妃舞只给帝王一人看。
萧沉舟一语,众人都猜不透他是怎么想的,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却只有我死死攥紧了衣袖,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我好像懂他,又好像不懂。
他不过是想通过我,来折辱群臣,告诉群臣,告诉所有人,谁才是天下之主。
可这样,被折辱了的,也是我。
他当真一点不在乎吗?我不信。
我偷偷摇着他的袖子,像摇尾乞怜的猫儿,「陛下,臣妾不想......」
他却已伸指打断我,附在我耳边呵声道,「穿孤最爱看的那件舞衣,听话,小贞儿。」
我微滞,咽了咽喉头的哽咽,只得掐着指甲退下。
换上衣服再入殿时,满殿咂然,群臣惊呼,却又在意识不妥后皆闭了嘴。
萧沉舟最爱看的那件舞衣,是月白色的,由他亲手撕烂了的。
堪堪只能遮住重点部位,裸露出大片的肌肤,甚至肌肤上,还留有萧沉舟掐下的青紫。
但就是这样,偏偏最引人遐想。
众人想看,却又不敢看,直至一二人痴痴看了许久,萧沉舟却并未生气后,众人这才放心大胆的看了起来。
深冬时节,殿外开始慢慢飘起了雪。
大殿之内,我咬着牙,忍着泪舞着,却丝毫不觉得冷。
白绫飘动,妖妃旋舞。
我恍惚觉得,在萧沉舟眼里,我也不过就是个玩物,掌中玩物。
他对我的宠,对我的好,无一丝涉及到爱。
一丝也没有。
可那年深冬,那年深冬,他为何要救我啊,为何......
眼前雪下的愈大,群臣赏舞谈色,交杯换盏。
我挥着白绫,好像了无生息的木偶,脸上麻木,永远不知疲倦。
夜愈深时,却陡然一阵急声敲响殿门。
小太监去开,却见殿外风雪之下,站着浑身浴血的一人。
「庆功宴,恕臣来迟。」
「泓王萧沉宴,拜见陛下。」
7
战死的泓王,竟然回来了。
当下众人面色各异,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连眼神都小心翼翼的,不知该将眼睛放在哪里,不知该去瞧谁。
沈云舒本来被萧沉舟推的跌坐在地,满脸失神,此刻竟抻起了身,眼眸微亮,甚至隐隐有泪。
萧沉舟却是一愣,沉眸看了许久,像是才反应过来,是他。
只见他笑着从龙椅中起身,鼓了鼓掌,「好,皇弟回来的好,来人,快领皇弟入座。」
然而,萧沉宴却是持剑半膝跪地,仰头望着他道,「陛下,臣弟临行请求......」
满殿赫然,却又迅速安静下来。
我也望着半跪于地的泓王,他漫身风雪,眸似点漆,携带寒光,周身血腥味几乎侵袭了这里荒唐的一切,我不知不觉停了舞。
萧沉舟薄唇微勾,望向我,「贞儿,孤让你停了么?」
我咬了咬唇,忍着泪,只好接着舞。
只是,鞋袜已经破了许久,足尖在殿面的摩擦下,一道道旋舞之下,也已经破了,勾绽出一道道血珠。
萧沉舟好像这才满意的将目光转向萧沉宴,萧沉宴再一次开口,「陛下......」
然而萧沉舟却沉默了。
满殿寂静中,两人冷冷对峙,外面的风雪也应景一样,下得更烈。
良久,才听萧沉舟扬眉,「孤是天子,君口千金,说吧,皇弟要选谁?」
群臣这才敢转头,看向萧沉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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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结束后我开始发疯。
人尽皆知,我是季白豢养在身边的卑微替身舔狗。
面对别人的调侃,他毫不在意地吐着烟圈:「许暖?不过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
可在我真的离开后,他却疯了一般到处找我。
没人知道,我绑定了一个系统,只要在他身边待够三年,我就可以复活沈清烨。
后来大雨滂沱中,季白失去了所有骄傲,目眦欲裂地指着我身旁的男人:「你他妈拿老子当替身?」
我搂着旁边的男人,学着他曾经的样子:「你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1
我到包厢的时候,季白已经和他的白月光吻在一起难舍难分了。
我拿着礼物在门口纠结要不要进去。
里面已经有人看到了我,揶揄:「嫂子怎么来了?」
季白掀起眼皮看我一眼,眼底闪过几分无措,松开了许明月,下一秒又反应过来,黑了脸,轻声斥责:「叫什么嫂子?」
那人嘿嘿一下,摸了摸鼻尖,知道自己坏事了,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道歉:「喊错了喊错了,明月姐才是嫂子,嘴快了。」
我推门进去,毫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将礼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中间的桌子上,故作害羞地笑:「生日快乐。」
季白触电似的,猛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声开口:「你来干什么?」
「给你过生日。」我嗫嚅。
见他狐疑地看向我,我打开手机朋友圈,是他兄弟前一个小时发的朋友圈,配图是季白和许明月手拉手含情脉脉的画面,配文是:季哥生日快乐,佳偶天成。
上面也包含了这个地方的地址。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舔狗,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此话一出,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好像我是插足感情的小三。
可实际上,我和季白还没有分手。
许明月见他们氛围不对劲,也站了起来,站在季白的身边,小鸟依人的姿态,打着圆场,我却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恨与不屑。
未语三分笑,看着我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这位是?」
许明月早在国外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但她并没有把我放心上,因为她觉得,季白心里只有她,其他的人都是过客,是她的替身,用来气她的工具人。
直到我在季白身边的时间超过了三年,她终于坐不住,回了国。
我朝她伸了伸手,礼貌地笑道:「我是季白的女朋友,你好。」
手刚伸过去,就被季白一巴掌打开,他脸色阴沉,下手极为狠厉。
手背红了一片。我下意识地收回。
对上季白带着警告的眼神,我微垂下了头,遮住眼底的情绪。
许明月眼眶一瞬间红了,如同风雨中一朵摇摇欲坠的花,她看着季白,泫然欲泣:「那我算什么?」
季白连忙搂过她轻声安抚着,然后带着厌恶的眼神扫向我:「我们分手吧。」
我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伴随着脑海里响起的:「任务已完成,」
我走出了包厢,一刻都不愿意多留。
包厢里的人一瞬间愣住了,似乎没反应过来,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他们以为我会哭会闹,不肯罢休,还等着看我笑话。
季白的视线也一直跟着我到了门口,直到我消失不见。
他几个朋友嘴唇嗡动几下,下一秒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黏人精终于走了,恭喜季哥恢复单身」
「明月姐才是原配,替身当久了,还真拿自己当个角了,给明月姐提鞋都不配。」
许明月含羞带嗔地看他们一眼,嘴角抑制不地勾起:「胡说什么。」
说完又搂着季白,见他一直看向门外,娇嗔道:「你爱她还是爱我。」
季白回过神,回抱着她,吻了下她的额头,笑得温柔:「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苏暖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2
我从公寓搬了出来,在这里住了三年,可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收拾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清理完全了。
到宿舍的时候,室友看到我提着行李,有些错愕:「你怎么搬回来了?不是和季白在一起吗?」
我拉开椅子坐下,我的床铺已经堆满了她们的东西:「我们分手了。」
她惊呼一声,另外两个室友的眼神也看向我,带着几分不敢相信,八卦道:「不是,怎么分手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没回答,只是让她们把我床上的东西拿走,我等下要铺床睡觉,然后进了浴室卸妆洗漱。
我听到她们在身后骂我,我也毫不在意。
在所有人的眼里,我是季白的舔狗,不折不扣的跟屁虫。
我为了他可以凌晨起来给他做早餐,生着病也要去照顾他,甚至他和别人上床,都是我去送套,守在外面。对季白几乎百依百顺。
甚至连他的小情人也一块照顾着,就差为他付出生命了。
所有人都说季白牛逼,在哪里找的这么听话的狗。
季白只是笑,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我是一个卑贱的蝼蚁。
我对他们说的话都毫不在意,更懒得去想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
人尽皆知我爱季白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他,却没有人知道,我接近季白,也有我的目的。3
初遇季白是在雨夜的校园。
我看到他那张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脸时,几乎失语。
像,简直是太像沈清烨了。
可系统却告诉我,这就是任务对象,季白。
他看向我的眼神带着玩味和贪婪,像是盯上了猎物的野兽。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见他唇角勾起恶劣的笑容,浓郁的香水味呛得我咳嗽不止。
突然就感觉他不像沈清烨了,沈清烨从来不会这样。
如果说季白是头桀骜不驯的野狼,喜欢拿戏弄别人取乐,仿佛世间的所有不过是他的玩物。
那沈清烨就是礼貌疏离的神明,两个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我知道,季白对我的兴趣,也来自于我这张脸,这张和他白月光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加上系统刻意让我模仿,更是吸引了季白的注意。
大学的校园霸凌来得突然而莫名。
在一次被拉上天台扇耳光的时候,我看到了如同天神般降临的季白。
他赶走那些欺负我的人,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裹在我的身上,安抚着我,说以后遇到危险可以找他,他会来保护我。
后来她们把我拖进厕所,逼迫我喝马桶水,扇我巴掌,扒我衣服,甚至拍我裸照,往我眼睛里滴辣椒水,把我课本撕碎,在我床上扔老鼠蛇的尸体,我都没有反抗过。
因为我知道,下一秒,季白就会出现。
这些人,就是他指使过来的。
他一步步地拉低我的防线,走进我的世界。会小心安抚和陪伴我。
他和我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保护我,只要我乖乖地在他身边,就没有人敢来欺负我。
我满身脏污,把脸埋在他怀里,极为依赖地点头附和着,不让他看见我鄙夷的神色。
他每天都雷打不动地来找我,给我送吃的喝的,安慰我,我的课表也被他掌握。
有人问季白是不是在追我,季白含笑的眼神看着我,并没有回答。
这样暧昧的关系一直持续着。
直到我和他告白。
自此季白身后多了一条赶也赶不走的舔狗黏人精。
我不止一次听到季白和他的狐朋狗友聊起我。
这才知道,季白的刻意接近,也是他们打赌中的一环。
他们在赌,我什么时候会对季白上心。
季白说,我就像一只缺爱的狗,稍微给点甜头,我就可以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
他说我的无趣,造我的黄瑶。引得众人哄笑。
他们以为这场游戏的主导永远都是他们。
4
系统告诉我,沈清烨现在处于恢复阶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现。
压下快跳出胸口的心跳,我出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我听到室友在打赌,赌我什么时候会去求季白复合。
看到我时,表情闪过几分不自然,下一秒趾高气扬起来,理所当然地把我当成保姆,让我把宿舍卫生搞一下。
一个个躺在床上像是瘫痪了一样。
我踢开脚边的垃圾,嫣然一笑,朝她们走过去,拿出 500 块钱,兴致盎然地加入了她们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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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是小姐的丫鬟,谦卑恭敬。
连她踩着我的脸,骂我「贱种」,我都要用手为她把脚捂热,怕她着凉。
大家都说,我是天生的下人命。
但无人知道,角落中,我会含着石头,练习她说话时的语气语调。
午夜梦回间,我会站在睡着的她的身边,模仿她的一颦一笑。
1
「喂,阿奴,我腿酸。」
林宝珠娇声道。
她如今不过十五六岁。
此时,头戴金桃花红宝石碎流苏,宝石光芒反射在她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更显娇嫩。
漂亮得好似一幅画。
我自觉跪下,爬到她脚边。
她也从善如流地抬起脚,踩在我的背上,舒服地眯了眯眼。
「爹爹前几日还说,叫我不要苛待你,你说,我苛待你了吗?」
「没有,小姐对奴婢很好。」
我语气感激。
她嗤笑出声,然后一脚狠狠踢上我的腰窝。
我摔倒在地,痛得面目狰狞。
她缓慢起身,语气却异常温柔:「阿奴,没事的话,便少去院子里瞎逛,再让我发现你在爹爹面前搬弄是非,我就叫娘把你赐给那个有痨病的马夫,知道了吗?」
我只是忙爬起来,在她脚落地前抓住,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小心地给她穿鞋袜。
「知道了,小姐。」
说话间,一屋子婢女都静悄悄的。
大家对此情景习以为常。
我虽与林宝珠异母同父,但赵括说是侯爷,不过是个赘婿,毫无实权。
能活着,已是不易。
更别提做个「人」了。
2
我娘亲原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被侯爷酒醉强要,才有了我。
这样的我,比婢女的身份都低。
母亲更是积郁成疾。
因为她这一生都无法回到家乡,寻她心爱之人。
只能被困在侯府。
可明明,错的是侯爷。
但所有人,都只会怪罪她。
……
我五岁那年,她被一张薄板抬走,不知去处。
也是那时,我看着空荡又漏风的屋子,终于意识到,母亲的自尊心毫无作用。
活着,才有未来。
最重要的是,我也想吃林宝珠手里的糕点。
虽然,她宁愿踩碎都不愿给我。
但她却不知道,饿极了的人,才不会嫌食物脏呢。
我一口口吞下被踩碎的那些碎末,第一次尝到了甜。
并且,想尝更多。
于是,我穿着唯一一身还算完好的衣服,在赵括生辰那日,跪在他的必经之路。
为他祈福。
他看到我,第一句话是:「这哪房的小丫鬟,衣服怎么那么破?」
管家反应了会儿,才低头道:「这是二小姐。」
「二小姐?」
他迷茫了瞬,恍然大悟:「你娘亲呢?」
真可笑。
我和娘亲因为他的错,受尽苦难,他却已经不记得我们了。
我垂眸,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不知道,被家丁抬走了。」
只有死人,才会被家丁抬走。
赵括听闻,终于露出些内疚的脸色,往我这里走了几步,想抱我,却又止住了脚步。
管家见状,急忙上前将我抱起。
我知道,他嫌我衣服脏。
但我却依旧可怜巴巴地哭着:「爹爹,生辰快乐。」
说着,将手里染血的雕刻成老虎的木雕给他。
「我买不起贺礼,便自己做了一个。」
我在赌,赌他还有那么丝良心。
还好,赵括犹豫了下,接过木雕,拍拍我的头:「好孩子。」
当晚,侯夫人林氏就来了。
她坐在上首,戴着金簪和各色宝石珠钗,画着远山黛,眉眼凌厉。
林宝珠则一袭粉色广袖蝴蝶戏花长裙,披着层银丝纱,流光溢彩。
她们那么高贵。
与袖子都短了半截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赵括先忍不住,清清嗓子,却不敢直视我:「咳咳,那个,茱萸,你娘亲当时未上族谱,所以,你先做你宝珠的……婢女,待日后……」
「什么日后?」
林氏笑着,眼神却尽显尖锐。
赵括不说话了。
我抿唇,很干脆地冲林氏和林宝珠跪拜:「奴婢见过主子们。」
那年的我八岁,已经知道了何谓「屈从」。
况且,我原本的目的便是引来林氏。
直接去找,林氏很可能杀了我。
但通过赵括引她来,她只会想到我娘亲,从而像折磨娘亲那样折磨我。
好处是,我能活着。
这样,我才可能有机会将她们踩在脚下。
「倒比那贱人有眼力见儿。」
林氏冷笑。
而林宝珠则稚嫩道:「爹爹,她名字好复杂,既是奴才,便叫阿奴吧。」
我跪着,只能看着地砖。
赵括果然没为我说半句话,只道:「依你。」
这一刻,我想,我对这个爹彻底没有留恋了。
我也知晓了,这世间一切,想要,便要去夺。
于是,我开始尽心伺候林宝珠。
她被罚抄,我便替她写字;她打我,我还担心她手疼;就连她踩着我的脸,骂我「贱种」,我都要用手为她把脚捂热,怕她着凉。
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我和侯爷一样,是个软弱性子。
怕死又毫无自尊。
赵括也内疚,常给伤痕累累的我,塞点银钱。
我照单全收,挤几滴感动的眼泪,让他感受下做人爹爹的成就感。
……
后来,其他丫鬟们更是嘲笑我是天生的下人命。
连林氏都懒得再关注我。
只有林宝珠,乐此不疲地折磨我。
她怕鬼,便罚我跪在死过人的枯井边;知道我不会水,便故意将我推下满是淤泥的池塘,害我发烧了整整三日;甚至,她还将猥琐的马夫带进了我房间……
要不是那马夫胆小,不敢来真的,我就完了。
可事后,林宝珠却道:「真可惜,听说你娘很贱,极爱勾引人,我没见过,想让你给我表演下呢。」
我衣衫褴褛,跪在她脚下:「若真如此,阿奴便不反抗了。」
她「啧」了声,很是嫌弃。
偏在外时,她永远是笑容明媚、「不谙世事」的少女。
凭什么啊?
无数次,我低垂着眉眼,梳着厚重刘海,走在她身后想杀了她。
但可惜,我也想有权势。
如果,我能代替她就好了。
于是,无人处,我会一步步模仿她走路的姿势。
午夜梦回间,我会盯着她的脸,学习她的一颦一笑。
一学,就学了七年。
直到皇帝给林宝珠赐婚九皇子柳汝烈。
3
九皇子是欢贵妃之子,如今二十有五,性格暴虐。
三年前打仗被毁了容,半边脸都烧了。
但即使如此,皇帝两年前也给他赐了婚。
是吏部侍郎的女儿。
谁知不到两个月,便被他生生打死了。
即使后来对外宣称新娘因病去了。
但到底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也是那时起,九皇子失了圣心,加上欢贵妃的死亡,他几乎无缘皇位。
更何况,林宝珠喜欢的是五皇子柳白止。
……
但我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掀开刘海,擦去脸上的几点斑点,弯弯唇。
铜镜中的脸,与林宝珠有七成像。
但若化个妆,再加上动作和表情,不熟的人根本分辨不清。
……
果然,随着婚期愈发近了,林宝珠终于注意到我,将我扯过去,掀开了我额前故意梳薄的刘海。
然后,她露出了惊喜又带着恶意的笑容。
没几日,林氏便要我代替林宝珠,嫁给九皇子。
我浑身都在抖,拼命磕头,求她们放我一马,我说「我不想死」,却被林氏身边的王嬷嬷狠狠一巴掌打翻在地。
林宝珠以为我在害怕,反而更加满意。
但我其实,在兴奋。
兴奋到颤抖。
谁都不知道,那个阴暗又可怜的小丫鬟,心心念念着曾经的战神。
如今,她的机会来了。
于是当夜,我潜入林宝珠房内,将她打晕,换上我的衣服,给她剪了头发,然后,将她丢进了水井。
她一入水便醒了,拼命挣扎。
高高的月亮挂在我们的头顶,我身着她的寝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她也意识到我要做什么,眼里满是恐惧,手死死扒着井边,从叫骂变成了求饶。
月光透过井口,洒在她冻得青白的面庞。
这美景,令人目眩。
她哭得好伤心:「求你了阿奴,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她到现在,都在叫着她赏给我的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名字。
我甜甜地笑了,一字一句道:「我叫,赵茱萸啊,贱女人。」
说罢,我捡起长杆,狠狠地将她按了下去。
水花从四溅到彻底平静,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用到。
……
这晚,我睡得极香。
第二日,我学着林宝珠的模样,任奴婢给我梳妆打扮,换上华丽的衣裳,甚至,还戴上了林宝珠最喜欢的珠钗发簪。
对着铜镜,我露出了满意的笑。
从今往后,我便是侯府嫡女。
然后,奔赴我的神明。
只是不知,这神明到底是深渊,还是救赎?
4
「阿奴呢?」
我抿上胭脂,故意开口问身边的大丫鬟秋落。
她摇头:「没见到。」
「找到了,叫她在池塘里好好游游。」
我把玩着受伤的红宝石簪子,懒懒道。
这是林宝珠最喜欢折磨我的方法之一。
秋落果然毫无怀疑,立刻应好,便出去了。
丫鬟们来来往往,见到我,无不低头行礼避让。
权势,可真有意思。
我弯唇,看向粗糙的手。
这是唯一一处我没法改变的地方,因为要干活。
但好在我之前诓林宝珠,说柳白止夸毅勇侯府家小姐的蚕丝手套好看。
自那日起,她便天天戴着那手套。
所以我戴着手套,倒也不突兀。
正想着,王嬷嬷已经面色难看地走进来了:「小姐,主母找您。」
我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下。
「知道了。」
5
还没进房间,里面已经传来了叫骂的声音。
听得出来,林氏气疯了。
「贱人,贱人!竟然敢投井自尽,真是,还不如早就杀了!」
「噼里啪啦。」
花瓶砸碎的声音传出。
我垂眸,嘴角不自觉弯弯。
真期待她知道死的是她女儿时的模样。
当然,戏还是要演,万一被认出来,可就前功尽弃了。
「母亲,你说什么?」
我跑上前拉开门,眼里泛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氏。
她看到我,也红了眼,狠狠瞪了眼王嬷嬷。
王嬷嬷急忙退下。
毕竟替嫁一事牵扯众多,林氏连身边的老人也不敢全信。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俩。
林氏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悲痛地看着我:「那贱人昨晚投井了,今日打捞上来,尸身都肿了两圈。」
「什么?」
我踉跄步,上前死死拽住林氏的衣袂:「那女儿怎么办?女儿不要嫁给九皇子,你答应过女儿就得做到!你凭什么做不到?」
说罢,我狠狠推开林氏。
她一向宠溺林宝珠,见状,眼里出现愧意:「宝珠,是娘亲不好,娘亲对不起你,但现在……你必须得嫁!」
说罢,她眼里出现狠意,直直看向我。
我有些意外。
虽说违抗皇命要满门抄斩。
但她如此干脆地将林宝珠推了出去,倒是让我没想到。
我突然想,若现在就让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可……
太有意思了。
当然,我还是忍住了心里的恶念,「哭着」跑了出去。
刚到房间,几个壮实的嬷嬷便将房间守了起来。
甚至,还有两个连我睡觉都守在我身边。
真麻烦。
林氏看来是长了教训,怕我也寻短见。
不过这可苦了我。
因为她们肯定会汇报我所有的情况给林氏,所以,我只能不停地哭。
哭到眼睛受不了,我就开始砸东西。
先砸了林宝珠最喜欢的翠玉屏风,又砸了她曾经灌满热水,让我举着的琉璃茶盏。
总之,她过去喜欢什么,我就砸什么。
全都砸光。
林氏见状,也只能给我换新的,小心翼翼地哄着、伺候着我。
真爽啊。
不过可惜,快乐的时光太过短暂,一个月转瞬即逝。
我要出嫁了。
林氏为了让我风光大嫁,还特意给我加了三成嫁妆。
当然,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所以出嫁前,我送了她个小礼物,特意没戴蚕丝手套。
她摸到我有些粗糙的手,困惑地看向我。
我只是笑笑,用自己的声音道:「母亲,女儿也会想你的。」
说罢,我不再看她错愕的脸,便踏上了花轿。
心情极好。
可惜,目前我还需要林氏这个「娘家」做靠山。
不然,我就送她一起走了。
毕竟,林宝珠黄泉路上太过孤独可怜,需要娘亲的陪伴呢。
同时,我也有些期待。
柳汝烈……
我弯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送我糖吃的男子。
听说,他被毁容得厉害。
不过无碍。
我也早就满目疮痍。
6
可惜,柳汝烈根本没来掀盖头。
礼成后,他便直接回了他自己的房间,一点面子都没给我。
我有点失望。
按理说,皇帝赐婚,他再不满也不可能这样。
简直是打皇上的脸。
除非,他不在意皇上,或者说,他的王府稳若金汤,连皇帝也探查不到消息?
我在盖头后思索了阵,觉得就算傻不拉几地独坐至天明也无用,干脆吃了点喜被上的红枣桂圆,便命丫鬟打水进来,洗漱睡下了。
谁知半夜,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一睁眼,便看到个身着红衣,戴着半张鬼面具的男子。
他露出的半张脸棱角分明,仿若出鞘的利刃,凌厉而危险。
但眼神却极其漠然,让人一看便心生惧意。
袖口上,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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