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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动漫]病娇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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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内向易害羞掳走你的黑皮体育生男主x你
「大家要的校园文来了 」
  你对他的印象不深。毕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争抢着将篮球投进框里的体育生不在少数。
  每次路过操场的时候你都能听见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女生的声音比较尖锐,所以“林群”这个名字很容易就会在尖叫声中被识别出来。
  你侧头看去,正正好和那个高大健硕满头大汗的少年对视。
  他天生长了副冷冰冰的凶像,长时间在太阳中浸泡,使得一身腱子肉被晒成了较深的小麦色。女孩子们很吃他这种类型,但你不喜欢,你更喜欢白白净净温柔阳光一些的。
  旁边的队友跳过来揽住了他的肩膀,“林群你好样儿的!刚才那个投篮太漂亮了!”
  你快速移开眼睛,很快就消失在了林群的视线中。
  篮球拍在地上砰砰响,高大的少年十七岁就有一米八五了,在同龄人中异常夺目,连脚都不用垫就能看到他们头顶以外很远的事物。
  但他此刻卯足了劲儿都看不到你了。
  刚刚那个球是他知道你过来了而耍帅的杰作。不过这种幼稚的招数貌似在你这里不怎么管用,连匆匆瞥的那一眼都和看路边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
  汗水打湿了他的球服,随意擦了擦被水渍糊住的眼睛,他也没心思再继续下去了。
  “今天结束了吧,我回去还有点儿事。”这么说着,他拿起水壶大口灌了半瓶的水,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操场,并不理会身后队友和观众再来一局的请求。
  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停放自行车的地方。
  他偷偷的在围墙后面看你,看你苦恼的皱着眉检查被扎破轮胎的自行车,低骂着诅咒做出这种行径的人遭报应。
  林群微笑。
  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小小的一团,恐怕连那辆坏掉的自行车都搬不走吧?
  车胎是他扎破的,亲眼看着气泄完了他才离开,保证绝对不可能再蹬的走。
  他知道的,你家离这里很远,住在便宜的出租屋里。父母为了你读书的事情也跟着搬到了城里,但巨大的压力让生活条件也直线下降,那辆自行车都是二手的。
  三百块钱,爱惜点儿的话还可以骑几年,能省下来不少的车费。
  他真是太坏了。少年扣紧了墙边,愧疚感让他浓黑的眉毛紧皱。
  他出现的很及时,你快哭的的时候,大片的阴影和剧烈运动后汗液的味道将你笼罩。先前对视过的那个很受欢迎的体育生站在你的身后,正犹豫尝试着和你说话。
  深色的肌肤带来的好处就是连脸红了都看不大清楚。他太紧张了,紧张到手都在发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你好…我…我我看到你的车好像、好像坏、坏了,需要我、帮、忙吗?”
  你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天生杏圆的眼睛水汪汪无辜的看着他,“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林群摇头,一言不发的把你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这辆小破车和他太不相符了,在他手里推着跟个儿童自行车似的。
  你小步跟在他身后。只及他胸口的少女身材细瘦纤弱,若他不刻意放慢脚步,你得努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太阳落山,夕阳挂在江边,水面倒映的颜色几乎和天际融为一体。橘黄色的光并不会特别热,将路上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林群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又贪婪的用余光偷窥你。他看见了你墨青微微凌乱的马尾,看见了你被夕阳映的白里透红圆润的小脸,还有小巧又挺的鼻尖。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迎面吹来的风也不能缓解由内而外的燥热。
  少年的喜欢是浓烈且隐秘的。他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喜欢。开学那天你穿着白色的雏菊裙子,像是一团甜甜的棉花糖。
  好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如果可以牵你的手,他会更加癫狂的。
  气氛莫明有些尴尬,你攥紧了书包背带,小声的打破了此刻的宁静。“谢谢你帮我,我叫姜玥。”
  他知道的。他还知道好多东西,比如说你家里几口人,父母什么工作,老家在哪里。连,你每个月的例假时间他都记得。
  自行车的扶手被攥紧,他低着头挡住眼睛里跃跃欲试的兴奋和胆小的怯弱。
  这种想触碰你却又害怕的感觉太令人着迷疯狂了。
  “没关系。”恕他口齿笨拙,想和你再继续说下去却找不到话题。他有些急了,毕竟到自行车维修店的路不会太长,总会到达,但和你说话的机会却不会多。
  正急的呼吸加剧时,他又听见了你甜美的声音。
  “你打球很厉害。”其实你压根儿就没怎么看。少年高高跃起投的那一球你也只匆匆瞥了一眼,连球如何落地的都没看清楚。
  林群倏的看向你,躯壳中的心脏跳的剧烈,几乎要破膛而出。
  看、看见了吗,你真的看见了吗?那他表现的怎么样?可以再夸夸他吗?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
  “谢谢。”
  移开视线前,他看到了你裙摆下雪白的两条小腿,裙摆随着你走动的动作而前后晃动,拍打在你的膝盖上。
  套着白袜和运动鞋的腿又细又直,白到反光,没有一根毛发。如果…如果握在手里,应该一只手就能抓住了吧。
  他借着路边驶过的车辆往你靠近了两步,用力的呼吸试图汲取你身上的淡香。
  到了维修店,老板正忙活手里的东西,随意扫了眼说,“得明天才能拿到,今天没空修了。”
  你点头,决定今天坐公交车回去。
  “那我周一来取吧。”
  和少年打了招呼,你准备去公交车站。他急切的伸出了手,头一次这么大胆抓住了你的手臂。
  “可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你看着他飘忽羞怯的脸,忽然就觉得他这副长相也没那么凶了。
  “我没带手机,直接念给你好吗?”
  那是你的号码。被他放在联系人最顶端,每一个数字他都倒背如流,但他需要一个知道你号码的理由,所以向你索要。
  他想提出送你去车站的,但回过神来你已经走了。没办法,他只好偷偷摸摸的跟在你身后,隐藏在人群中看着你。
  漂亮的女孩子并不缺乏男生的惊艳的眼神,好几个同龄男孩儿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等车的你。
  林群表情阴沉,觉得他们像是一群苍蝇。
  少女倚靠在广告牌边上,他拿出手机透过人群缝隙偷拍了一张。
  直到目送你顺着人流上了车他才舍得离开。
  …
  洗去一身的汗臭,清清爽爽的穿着短袖短裤坐在书桌前。窗户大敞开着,夜里凉风吹起桌面翻开的日记本,写满了字的纸张被风翻阅的呼啦啦的响。
  写的都是你,密密麻麻全是对你的喜欢。
  他趴在桌面上,眯着眼睛看着手机上偷拍的照片看到出神。拇指轻轻的摩擦着屏幕中你的脸,想象着如果真的碰到你,该是有多柔软呢?
  熄了灯的房间被黑暗盈满,高大的他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枕头用腿夹着。
……
  枕头终于被松开,皱巴巴的随意被遗弃在一旁。
  少年仰躺在床上,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好想见你。
  他要疯了。
  …
  刚刚结束午自习,坐在门口的同学忽的叫了你一声,“姜玥,有人找你!”
  你抬头看去,发现了门口熟悉的寸头少年。
  他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杯奶茶。
  “有事吗?”你问他。
  少年不说话,而是将常温的奶茶递给你。见你犹豫着接过后,他才开口,“听他们说这个口味最近很火,所以买来给你尝尝。”
  你看了眼奶茶磨砂塑料杯上的标签,三十元。
  学生党平时是舍不得买这种价位的饮品,更别提一直省吃俭用减轻家庭负担的你。
  但无功不受禄,你没有理由白拿别人的东西。
  “你等等,我拿钱给你。”
  林群愣住了,“我、我请你的,不用,不用给钱!”
  “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要了。”说着你就要把奶茶递还给他。林群背着手,不让你得逞。
  他抿着唇,低头锁眉,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的样子,着实赚了一把反差萌。
  最后一张二十一张十块被塞进了他的手里,他生闷气的收紧了五指,将纸币捏的皱巴巴,又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抚平放进书包里保存好。
  林群家里不缺钱。
  也可以说很有钱,连校长都是他的叔叔。这三十块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他想对你好,只要你开口,什么他都愿意为你弄来。但偏偏,该死的,你不会向他索取。
  …
  最近,你新认识的异性朋友对你好的有些过头了。连班上的同学都开玩笑的问你林群是不是喜欢你。
  托了你的福,你的同桌每天都会有点心或者奶茶吃,还和你笑嘻嘻的抱怨,万一胖了怎么办。
  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出他的意思呢。每次他来找你,眼中明晃晃的喜欢不遮不掩,浓郁的让你心里发怵。
  那些东西你压根儿拒绝不了,怕你又给他钱,每次他把东西放下就跑。他那双大长腿,你就算牟足了劲儿也不可能追的上。
  这真的让你很苦恼。
  林群陪妈妈去逛商场的时候看到了橱窗模特身上的裙子。
  一眼他就挪不开眼睛。是白色的吊带裙,收腰的细节将身材勾勒的很好,V领的设计可以将性感的锁骨露出来。
  他想,如果穿在你的身上一定会很好看。
  于是他走进店铺,将那条裙子买了下来。
  妈妈笑着问起时,少年红了脸,羞涩的勾着唇角,“我很喜欢她。”
  只是他暂时不敢把裙子送给你,怕哪天看到它出现在你同桌的身上。
  …
  你在有意避着他。连偶遇时向你打招呼你也视而不见,到你班里门口给你送东西你也不出去,反而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
  察觉到你的嫌厌后,他快急哭了。终于找到机会在食堂里堵住了你,佝偻着宽大的背像只可怜的大狗,连头顶看不见的耳朵都垂了下去。
  “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你别不理我。”
  周围的视线多多少少落到了你们的身上,这让你感到尴尬和窘迫,急着离开这里时,他却抓着你的手臂不让你离开。
  “放开我!”你小脸涨红,试图把他铁钳似的手掰开。但他力气太大了,在他的面前,你弱小无力的像个幼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听不清的笑声和低语让你感到害怕。直到你的声音染上了哭腔,他才后知后觉的松开手。
  你跑走了,留下狼狈的林群一人在哪里接受众人的目光。
  他不甚在意,只紧盯着你离开的方向魔怔了似的一动不动。
  林群犹豫了很久,终于在晚上的时候给你发了信息。
  「对不起,白天是我冲动了没考虑你的感受。」
  「我只是太着急了。」
  你良久都没有给他回复。少年咬紧了手腕,企图让疼痛驱散他的恐慌害怕。
  「没关系。」
  所幸,你终于回他了。林群憋着口气不上不下,又继续打字。
  「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次你很久很久都没有回复他,像是把这个人遗忘了似的。时间跳动到了半个小时后,对面才有了回应。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你的喜欢让我很苦恼。」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手机上冰冷的一排黑字,一股寒冷从头顶直达脚趾,让他僵硬到无法动弹。
  他的手在发抖,抖到连字都打不出来。在删除了第五遍后,他终于崩溃的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隐隐绰绰的哭声闷闷的从里面传出,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你就不能语气好一点儿,为什么就不能哄哄他,偏偏要用这种残忍无情的话来伤害他?
  他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急促的喘着粗气跑到书桌前,将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拿出来撕了个粉碎。
  飘扬的纸屑从他眼前落下,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他跪在地上抱着头啜泣。
  为什么不可以再对他温柔一点。
  …
  家里的酱油没有了,你趿着拖鞋下楼来买。
  老旧小区的位置偏僻,年久失修的路灯有些已经不亮了,有些还顽强的撑着最后模糊的浑白亮光。
  你有些害怕,总觉得周围会突然跳出来什么东西。
  旁边的草丛窸窸窣窣的动了两下都吓的你差点儿叫出来,幸好是只猫咪而不是什么怪兽。你松了口气,壮着胆子继续往前走。
  只要走到光亮处就有商店了。
  忽的,你闻到一股呛人的香烟味儿。
  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个高大的身影。他戴着棒球帽,嘴里咬着香烟,神色疲惫极了。
  “林群?”你疑惑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同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少年将烟头扔在地上碾灭火星,朝你苍白的笑了笑,然后掏出毛巾朝你冲了过来。
  力量和身高的悬殊让你没有反抗的能力,他将你紧紧的抱在怀里,喷了药的毛巾捂在口鼻上很快就让你昏了过去。
  这里没有路人,他轻易抱起你塞进了黑色的轿车里。
  车子开走了,没人知道你被掳走。
  …
  淅淅沥沥的水声将你吵醒了。
  睁眼,这是个陌生的环境。
  残留身体里的药物让你四肢依旧发软,挣扎着从床上跌下去,洁白的丝绸白裙也跟着滑到你的大腿根。
  你无助的喘着粗气,惊恐的攥紧裙子。衣服,你的衣服呢?
  浴室的门被打开,才冲过凉的少年穿着短裤就出来了。健硕的深色胸膛上还在往下淌水,滴答滴答的顺着他走过的地方留下水渍。
  在你害怕的眼神中,他到了你的面前。林群蹲下身,将你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和他想象中一样,你确实很适合这条裙子。
  他跪坐在你的对面,细心温柔的为你整理刚才因为挣扎而凌乱的头发。
  “抱歉,肯定吓到你了吧?”
  你厌恶恐惧的躲开他的触碰,单薄的身体如同奄奄一息的蝴蝶般颤栗着,“你想干什么?放我走!”
  “我不要!”他突然失控,猛地一吼,把你镇住了。
  他抓住你的肩膀摇晃,咬牙切齿的控诉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喜欢我一下?有这么难吗?有这么难吗!”
  “我这么喜欢你,我、我还对你这么好!你不能让我什么也得不到,这不公平!!”
  他疯了!
  你被晃的快散架了,不知道是他太过粗鲁还是药物的原因,胃中一阵翻腾想吐。
  女孩儿的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难受到眼角晕开红色,噙了几颗眼泪他才急忙松开手。
  被他掌心捏过的肩膀印了大片触目惊心的红,你趴在床上干呕,林群又给你拍背又给你擦嘴。
  他觉得自己真下贱,贱的没有底线。可他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对你好,他控制不住自己。
  “别哭,别哭。”他抱着你,带着粗糙薄茧的指腹带走挂在你脸上的泪珠。他大着胆子亲吻你被水渍黏湿了睫毛的眼睛,啄来啄去怎样都亲不够,喷洒的呼吸连带喘息都被放大了数倍。
  你呜呜咽咽的躲了两下没躲开,只能用嚎啕大哭来表达自己的不愿和恐惧。
  “我要回家,放我走!”你的拍打对他来说跟挠痒痒似的,更像是撒娇。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的你就从床上跑了下去。但脚一碰到地就失去了力气,狼狈的跪在了地上,把膝盖磕青了。
  他脸色阴沉的从后面揽住你的腰,试图把你再拖回床上,你大叫着救命,祈求有人能听到你的求救。
  林群压在你的背上,壮的跟座山丘似的。
  “不用叫,我爸妈不在家。”
———非礼勿视———

  掀开带着奇怪味道的被褥,忍着疼痛将衣服穿好。刚下床准备离开,身后被窝里醒来的少年就抓住了你的手。
  他瞪大眼睛不安的问你,“你要去哪儿?”
  “放开我!你这个强-奸-犯,我要离开这里!”
  离开?离开谁?他吗?
  不,不要啊。
  他跳下床不着寸缕的跪在你的面前,卑微的抱着你的腿哭着求你。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别这样对我,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是畜牲!”他涕泗横流的扇自己的脸,打的两颊高高肿起也不停下。
  你并不会对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心软,他这样做反而会让你更加抵触害怕。
  你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林群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张漂亮的小嘴儿里能说出这么多伤人的话来。
  他捂着阵痛的胸口趴在地上,将额头置在你的脚背上啜泣。
  含糊不清的话得认真仔细听才能听的清楚。他在求你,求你别不理他。
  要不是你不知道他把你的衣服藏到了哪里,这件令人作呕的裙子即使再昂贵也只会让你感到恶心。
  小小的脚毫不留情将他的头踢开,跌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你哭了。为什么受到这种遭遇的人会是你,明明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爸爸妈妈一定担心坏了,你要回家,你好想他们。
  门把手即将按下去,少年幽幽的声音忽的从身后传来。
  “你要是敢走,”
  “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会报复你的!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我会让你父母失去工作,会让你不能再读书!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像是破碎的玻璃,扎的你生疼。你无力的佝偻着脊背,缓慢的像是卡顿的齿轮般扭过头去看他。
  跪在地上狼狈猥琐的少年双眼猩红,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在看到你转身后他笑了,连滚带爬的到你身边,紧紧将你抱住。
  “别走,不要走。”
———待更———
  总是受人关注的那个体育生林群谈恋爱了。
  女朋友是个白白瘦瘦的女生。不过貌似不怎么喜欢理人,连林群的朋友去打招呼也假装没看见。
  问起他时,少年目光有些躲闪。毕竟这是他抢来逼来的女朋友,怎么可能待见他和他的朋友们呢。
  他一般都是回家吃饭,但为了和你多待一会儿,每天他都会准时准点在你教室门口等你一起去食堂。
  你的同桌知道你和林群在一起时的表情惊诧,张大了嘴结结巴巴的说,“那那那、我吃的那些东西不会让我吐出来吧?!”
  这段扭曲的感情始终是林群当桩,在下面死死的撑着,卑微的印证了朋友们口中的舔狗二字。
  那些人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你也不知道。
  知道你感冒生病后林群立马去买了药接了热水来给你。你难受的咳了两声,拧着眉无视他讨好的姿态,将水和药一并扔掉了垃圾桶里。
  “你能离我远点儿吗?我看着你觉得恶心!”
  少年脸上血色尽退,无措的站在你的课桌边低着头。明明这么高大一个人,却给人一种他低微到了尘埃里的样子。
  可偏偏他不仅没有生气,还小声的向你道歉。
  临走前,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强硬的握住你的手。
  “你要是不舒服打我骂我都行,别这么折磨自己,我看了心里难受。”
  你同桌看他的眼神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一直目送他走出教室后,同桌才贴过来小声问你。
  “恋爱是这么谈的?”
  你翻开书假装学习,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怎么解释?说你被人强--奸威胁才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见你不回答,她也不好再问,毕竟是你们两个小情侣之间的事情。
  但今天的事情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你被套上了渣女的名号,林群也成了实打实的舔狗。
  表白墙上你被骂的狗血淋头,拥护林群的女生会解释,说他不是舔狗只是深情。
  滚你妈的深情!
  你看着表白墙上的内容,气的手都在发抖。
  特别是在看到林群的回复时:你们别骂她,她没有恶意的。
  简简单单两句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就已经证实了你的人品。
  他什么意思?还嫌害的你不够惨吗?
  你去找他让他删掉时,少年抿着唇浅笑,眼里是无穷尽的落寞和悲凉,“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找我。”
  当着你的面删了那条评论后你并没有松口气。看到的人不在少数,这么做已经有些多余了。
  无力感将你吞没,在你绝望时,他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笑着问你放学后可不可以一起去吃冰淇淋。
  怎么能的呢?他怎么能在做了坏事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什么痛苦的只有被毁掉的你?
  你朝着他嘶吼,拳打脚踢。林群不还手,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躲。小猫挠一样,不怎么痛,更多的是欢喜。
  路过的人用厌恶的眼神看你,俨然在心里你就是无理取闹的形象。
  而好脾气的小男友无比包容你,甚至在你撒完气后温柔的问你手有没有打痛。
  大庭广众之下你头一次失态到嚎啕大哭,一遍一遍含糊不清的求他。
  “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呜…”
  少年眸色渐深,对你的痛苦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放过你呢,如果放你走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
  林群并非看上去那么卑微下贱好说话,在某些方面可谓十分强硬。
  比如说强行拉着你去了他家里。
  在再三承诺不会对你做什么后,他将你塞进了车里。
  还是那个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甚至连床单都没有换。
  他摁着你的肩膀把你压在床上坐着时,你还看见了白色床单上一滩模糊浅淡的血污。
  他给你端来了温水,塞进你的手里让你喝。
  “我不渴。”这么说着,你已经无法忍受这里封闭环境,想要起身离开。
  才抬起来屁股,他又抓住你的手臂把你拉了回去。
  他的表情有些苦恼,粗糙的指腹按压着你的肌肤,“不喝可怎么办?不然明天起来你的喉咙又会坏掉。”
  空气窒了小会儿,在他轻笑出声后,你惊恐的挣脱他没有用力的手,疯了似的去夺那扇门。
  出去…你要出去!
  背后紧跟上来的少年捂住了你的口,勒住你的腰把你给抱了起来。
  身后的床像是行刑的刑具,会让你死。
  重重的被甩在床上后,体量不轻的少年随即压了上来。
  “抱歉,忍一忍好不好?我这次会轻一点儿的!”
  ———非礼勿视!!!———
  等你睡着后,他才蹑手蹑脚的下床,将那个摄像头给撤了。
  他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他想要的更多。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和你结婚,想和你生个孩子。
  你一定不会同意的,那他只能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
  …
  一夜没回家你父母肯定是担心的。一大早打开门,你妈急的都快哭了,拉着你问你去了哪儿。
  将书包放下,你只想去好好洗个澡,找了个借口说去同学家里睡忘记给他们打电话了,才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镜子里的你身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痕迹,丑陋的像是腐烂的苹果。
  热水喷洒在麻木的身体上,很快氤氲的热雾就将你包裹吞没。直到身体洗的发红了才停下,出来时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餐,招手示意你过去坐下吃饭。
  这是你这些日子以来为数不多的宁静祥和。
  忽然鼻头就酸了。林群不是只知道情爱的傻子,他很聪明,知道你在意什么,所以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确实,你没办法让辛辛苦苦半辈子的父母再忍受这种痛苦。
  你挂上伪装的笑容,一蹦一跳的到座位上坐下吃饭,一边吃一边夸赞妈妈的厨艺又好了。
  这件事林群并不想刻意隐瞒,所以在他妈妈发现了他房间里用过的t子后,找他谈了话。
  “那女孩子是自愿的吗?”
  林群低着头沉默了,在妇人逐渐苍白了脸后,他才缓慢的说,“……自愿的。”
  她怒了,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打在疼爱的儿子脸上。“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不求你光宗耀祖,但也不是让你变成罪犯!”
  以往精致的妇人气的整个人都凌乱了,她不懂为什么好好的儿子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群哭了,在依赖的母亲面前情绪崩溃,“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好喜欢她,可是她讨厌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妈,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去她家里说说,我想和她在一起的,我真的会对她好!”
  “我就做过这一件错事儿,你别生气!”
  她差点儿晕过去,强撑着理智打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停住。
  “我不会帮你的,等你爸回来……我们带你亲自上门道歉。”
  她不会让自己儿子坐牢毁了前程,但该有的补偿一点儿不会少,甚至会更多。虽然口头上责怪林群,可心里还是偏袒的。
  少年哭闹了很久,她干脆把他关在房间里不让他出去,连窗户都一并给封了。
  晚上他爸从公司回来,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把林群打出了鼻血,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父母特意去银行取了现金以表诚意,亲自带着林群去你家登门道歉。
  在挑开这件事后,你父母表现苍白惊诧,明显是才知道这件事的。
  你父母闹着骂着,举起凳子狠狠砸在他们的身上,势要将他们打死。你在一旁哭着拉扯劝架,恍惚中发现林群在看你。
  你父母不收他们的钱,铁了心要报警将林群送去坐牢。
  方才还毕恭毕敬谦虚的男人忽然就沉了脸色,“姜先生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非要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法,那我可以告诉你,”他扬起下巴,高高在上睥睨着你无权无势沧桑的父亲,“我儿子不会坐牢,你们和你的女儿也连一分补偿也拿不到。”
  父亲在破口大骂,母亲在一旁哭泣。你站在他们的身后浑身冰冷,因为你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或许还会更偏激,要是闹大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所以,你颤抖着拉住了父亲的袖子,“爸,算了吧。”
  …
  林群转学了。走的很仓促,没和包括你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告别。
  同桌问你时,你淡淡的回了一句分手了作为答案。
  他们说林群家里这么有钱,肯定是送他去更好的学校深造了。
  只有你知道,他在转学前一晚还打了电话给你,哭着求你出来见见他。之所以转学,也是因为林群的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心理医生建议换个新的环境。
  你眼前的阴霾在林群离开后的日子里逐渐消散。母亲特意辞了工作在家里陪你,生怕你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所幸你恢复的很好,高考还考了不错的重点大学。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没人知道曾经的你穿戴了一身狼狈,只看得到你光鲜亮丽走进重本挺拔的后背。
  你结交了很多好朋友,学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有不少爱好,林群的脸在你的脑子里越发模糊。
  你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直到某天你的手机上有个不认识的人给你发了段视屏过来。
  是你最不堪回首的那段时间,视屏里的你哭的撕心裂肺。
  操场上的太阳很大,你却浑身冰冷,二十多度的天气也不能融化骨头缝里的寒霜。
  你僵硬在原地止不住的发颤,手机又响了,发来一条信息:姜玥,想我了吗?
  你走到长椅上坐下,抖着手回复:你想干什么?
  手机那头的人笑了,坐在车里冷眼看着摆水果摊的纯朴妇人。妇人坐在小板凳上和旁边的摊贩有说有笑的聊天,那是你的母亲。
  林群深吸了口香烟,吐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我看到你妈了,只要我踩油门轰过去她就得死。」
  毫无温度的文字差点儿让你瘫软在地,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你恳求他放过你的母亲。
  他说,「我想你了,见一面吧。」
  …
  两年不见,林群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褪去了仅有的青涩,更像个成熟冷酷的大人。
  本来就天生凶相,现在变得不爱笑,眉眼间都是骇人的戾气。
  他穿着略显紧身的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坐在你们学校门口的路边摊上吃凉粉,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夹着烟。屁股下的塑料小板凳似乎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雄壮的身体在这小摊前有些太过违和了。
  周围的人不敢和他靠的太近,毕竟林群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你一眼认出了他,到他跟前时,林群不会像两年前一样将欣喜摆在脸上,反而异常的平静,仿佛你们昨天才见过面。
  “你想干什么?”你冷着脸问他,同时也害怕的握紧了手机。
  林群扯了两张纸擦干净嘴上的油渍,站起身来自然而然的问你,“渴不渴?要喝点儿什么吗?”他对你的态度依旧温柔,丝毫不像短信里威胁你的那个人。
  你得仰头才能看到他被帽沿大片阴影覆盖的脸,那双眼睛会让人觉得压抑。
  “我不…”
  他怎么会听你的呢,直接拉着你强硬的带进了人少的奶茶店里。
  他还记得你的口味,点完单后坐在你的对面取下了帽子,依旧是不变的寸头。
  “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要是不出现的话,我会一直过得很好。”
  被你冷声呛了他也不生气,反而还笑了。
  “你过得当然好,知道这些年我受了什么罪吗?”
  林群得病了,严重的精神类疾病。这两年一直坚持吃药治疗才有所好转,但药物带来的失眠呕吐耳鸣等后遗症却也足以让他痛不欲生。他狭隘的将遭的罪都归咎到了你的身上。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不在恨你。
  终于,他找到你了。
  “我这辈子算是废了。”
  “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你震惊于他的无赖,差点儿就拿起桌上的冰奶茶泼到他的脸上。
  “你要脸吗?明明受害者是我!”
  你们走出奶茶店时他还牵着你的手,太阳太大了,到了阴凉的地方才松手。
  他拿出香烟挥了挥,“我能抽支烟吗?”
  青年叼着烟,明明灭灭的火星子随着深吸一闪一闪的。
  重重吐出来口白烟,他开始混乱的脑子终于被尼古丁强制清醒了。
  “我不想逼你的,但如果你想那条视屏出现在你们学校的论坛上我也没意见。”
  他笑了,烟味儿呛的你呼吸困难。
  林群上前两步,抚摸着你的发顶,弯下腰在你耳边说,“今晚来我家住吧,我想你了。”
  你忍住了推开他的念头,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嗤——”
  他看你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轻蔑的像是在看一只在泥泞中翻滚的虫子。
  “姜玥,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大结局。
【憨厚又心机的欧美糙汉农场主x柔弱好骗华国老师(你)】
*
镇上最年轻最能干最富足的农场主阿其尔,终于要结婚了。
新娘竟然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娇美小姑娘。
当然,这绝对不是什么恶意评判,只是单纯的震惊和感叹。
阿其尔是在这片辽阔之地土生土长的牛仔小子,结实强壮的身躯生来就是要发挥最原始朴实的力量,来征服这片原野。
这个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出去读大学读坏脑子了还是怎么,自打毕业至今,身处单身汉黄金期的他一直都对寻找配偶这件事闭口不谈。
原本大家都以为他也会像其他人那样,最终挑选一个本地的邻家女孩结婚,两个人共同将农场好好经营下去。
但即使已经年近三十,阿其尔也依然不紧不慢地过着独身生活,曾令外界一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gay。
直到你出现在了小镇的车站牌前。
“你这头倔强的公牛总算是得逞了,嗯?之前眼睛就差把人家姑娘给盯出火花来了。”
身为伴郎的发小安迪,在婚宴期间悄悄扯过阿其尔打趣着。
比起四周正一起欢快聊天的小镇姑娘,被围在中间的东方新娘便更显娇弱。
你穿着一身阿其尔特地为你准备的东方传统红嫁衣,凤冠霞帔,玉面红唇,好不惊艳。
孱弱的身形在宽大衣袍的装饰下,透露出独特的美感。
在豪放的人群间,安静微笑着的你仿佛是来错了维度空间的仙子,虚幻到让阿其尔的心里莫名发慌。
还有,她们玩闹归玩闹,怎么还对自己老婆上手了呢?
阿其尔看着那几个亲昵地拉着你胳膊和手的女孩,一阵酸意在血管中涌过。
“是啊。为我祝福吧,兄弟。稍后再聊。”
阿其尔反常地没有回应好友的戏语,忽然侧身大踏步地奔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身边。
那样子,活像是怕被什么东西给抢走新娘似的,带着神经兮兮的不安。
“见鬼了。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反常。”
安迪疑惑地喝了口杯中的鲜酿啤酒,望着和看家犬一样贴在你身上的阿其尔摇了摇头。
你很容易对这种太过喧闹的场合感到疲乏,也很爱在嘈杂中走神。
其实,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你本可以离开这个外国小镇,安然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现在,人生地不熟的你,除了和这个男人结婚之外,似乎也没了其他更好的选择。
“亲爱的,是感觉不太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阿其尔的凑近打断了你的思绪,身高体壮的大牛仔挤进姑娘圈里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好笑。
“嗯?我没……”
他把还没反应过来的你给抱进了怀中,在人们的口哨起哄声中,毫不尴尬地带你远走高飞。
“瞧着吧。我敢说,他们家以后肯定会是这里人口最兴旺的。”
以为阿其尔是急色心切的宾客们纷纷大笑着,然而,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因为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偷来的新娘,所以,就连一丁点的刺激,都会让男人坐立不安。
*
依稀记得,小时候曾有个算命嬢嬢说,你是小姐身子小姐命,丈夫定会宠你入骨,包揽一切。
你一直都觉得那些不过是哄人的胡话,从来也都没记挂在心上。
可是,瞧着在屋子里忙前忙后的阿其尔,正捏着叉子小口享受美味烤牛肉的你,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你……不休息一下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凌晨五点就去农场了。”
虽然男人确实很强壮,精力也充沛,但你是真的怕刚从你身上不情愿地爬起来,就各种忙活工作和家务的男人,终有一天会猝死在你眼前。
更何况,这家伙还总是时不时地瞥向你,暗示性地想要再和你来场可怕的激战。
他难道不怕累的吗?
“啊,对不起,你是在害怕吗?没关系的,农场里都是大机器作业,我不需要出什么力。”
阿其尔误会了你的意思。
以为小宝贝不满他归家太晚,男人简直是喜形于色。
他憨笑着坐了你的身边,宽大粗糙的手掌讨好般地按摩着你细弱的腰肢和小腹,得寸进尺地在你脸颊上偷香了一口。
男人的下巴总归是不如女性那样细腻,带着刺儿似的皮肤轻易就将你的脸蛋给磨蹭出了红色的印子。
“况且就忙这几天而已,等过段时间我就可以休息一阵,好好在家陪你了。”
阿其尔连忙安抚着自己寂寞无助的小妻子,胸腔如同被甜蜜蜜的气泡水给灌满了一样,不停地冒着幸福的小气泡。
他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在待在漂亮舒适的家里,等他忙碌归来后,赠予一个温暖馨香的柔软拥抱就行。
你的存在,就是促使他活动的机油,让他能继续守在这片无际的丰收之地上。
即使是从前最反感的使命,现今有你的陪伴,也让阿其尔甘之如饴。
他要把这个农场发展得越来越好,给你挣来不亚于大城市中的繁荣与奢侈,让你成为他一个人的女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你挥起小手像是欲盖弥彰般地解释着,反倒让阿其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他一把抓住你的双手,细密湿润的吻从手背延伸到了你的胳膊和胸脯,男性力量的压制令你躲闪不及。
“我知道的,宝贝女孩……放心吧,我会健健康康地保护你一辈子,直到双双老去。”
阿其尔的呼吸沉重,滚烫的气息扑打在你的脖颈上,仿佛爬过了无数只蚂蚁。
被挑起情潮的男人,在濒临失控的界限前艰险控制住了自己。
他忽然记起你还没有吃完饭。而这顿饭他亲手做的饭,可能是和小懒猫一样的你,在一天当中唯一正经的进食时刻。
“咳,还是先乖乖吃完饭吧。张口,我来喂你。”
身上的重量骤然离去,阿其尔端起了盘子,将烤肉伸至你的嘴边,表情宠溺得不行。
他清透明亮的靛青色瞳眸荡漾着温柔的水波,圈圈涟漪掉落进你的视野,比水池绿苔还要难以清除的柔情势必要把你束缚在此。
你没有任何能够拒绝他的理由,傻傻张开了小嘴。
和农场里待哺的小羊羔一般,那种可爱到惹人怜惜的神情,让阿其尔捏着叉子的手指不自禁地抖动着。
像你这样漂亮娇软的女人,不论是谁,恐怕都难以干脆放弃。
早在你远道而来,吸引了无数目光的那一天,阿其尔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未来的转变了。
*
这个小镇是你异国交换之旅的最后一站。
身为国际教育交流活动的志愿者老师,你被组织分配去了各个地方的学校,担任临时的兴趣老师,教学生们简单的汉语。
不管是大城市也好,小乡镇也罢,对你个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不过是个过客而已,短暂的几个月后便会再次动身前往他处。
但对某人来说,显然并不是如此。
“阿其尔,你这是在干什么?”
从学校放学回来的你,不解地抬头遥望着正攀着梯子装修房屋的青年。你小声询问道,生怕会吓着专心致志的阿其尔。
有着一头浅棕色发丝的男人,在闻声后扭头对你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为了干活方便,他没有穿妨碍伸展的上衣。
被阳光晒成红褐色的皮肤流淌下了性感的汗水,蜿蜒在他的肌肉轮廓之上,将诱人的男体修饰得更加具有雄性张力。
那是一种朴素天然的力量,在长相英俊精致的阿其尔身上融汇出了独一无二的风情。
“我要重新修整一下这栋房子,给它换换新衣服。不然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住在单调的老房子里可真是受委屈了。”
男人一向坦率,不会遮掩自己对你的好感和亲近。
你刚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在欢迎人群中的阿其尔就立马偷偷拉过了镇长,想让他把你安排进自己家暂住。
“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吧。不过,我相信你的为人。大胆去追吧,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浪漫。”
在小镇中跟长辈无异的老镇长,乐呵呵地拍了拍傻小子,看起来颇为欣慰。
阿其尔是所有年轻人中最正直,也是最奇怪的一个。
他洁身自好,从不鬼混,即使是主动上门的姑娘,也都被他礼貌拒绝。
这种连最虔诚的信徒都难以秉行的事情,在阿其尔身上却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在哪里都不会缺嚼舌根的人。关于阿其尔的各种传闻在小镇上传得一个比一个离谱。
幸亏在以农畜业为主的镇子里各家各户都离得很远,不然的话,估计烦都被烦死了。
阿其尔当然不是传言中的gay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只是少年时期就看淡了人生,对无意义又空洞的寻欢作乐提不起丝毫兴趣。
十来岁就痛失双亲的他,自此便背负上了将家族农场顺利经营下去的任务。所思所想自然比那些还处在混沌阶段,能够有权利任性的青少年要多得多。
他的内心始终充斥着一种无法描述的虚无感,如同在朦胧晨雾中只身穿梭过遥遥相望的旷野,找寻不到能够依靠的安心之处。
这栋空荡荡的大房子,还有那片漫无边际的农场,这些在他人眼中能够带来无限满足感的东西,却也无法让伤痕累累的阿其尔得到哪怕一点的安慰。
后来他懂得了,原来以往的孤独,都是在等待着你的拯救。
“不用的,这让我怎么好意思!本来住在这儿就已经很麻烦你了。”
你跑到了梯子旁,一脸担忧地望着高处之上的阿其尔。
他在挥动着臂膀敲敲打打了一阵后,又从工具架上取来了沾染着奶绿色环保油漆的刷子,开始粉刷外壁。
漆点不小心溅落向了男人的脸和胸膛,营造出了一场诱人的视觉盛宴。
“这算什么。你稍等一会,我先把这一块给弄玩。或许你喜欢小狗吗?农场里有一只很可爱的牧羊犬幼崽,我可以带去你看。”
阿其尔现在感觉充实极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飘飘欲仙过。
心爱的小姑娘正乖巧站在一边等候着自己,而他则在为两个人的家开心地忙活着。
他们好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在夕阳西下的温和霞光里相互依偎着。
但阿其尔知道,这只是他可怜的白日梦而已。
“阿其尔,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只是在小镇呆几个月而已,不一会就走了。”
你的温声细语打碎了青年的愉悦。
他很庆幸自己是保持着背对你的姿势,才没让你发现,他僵在俊脸上的笑意已经被渐暗的天色所覆盖。
那,怎样才能把梦变为现实呢?
男人忽然停滞了抬臂刷墙的动作,在入目的一片奶绿中,仿佛被吸入了魂魄。
*
出大事了。
直到快要回去的这几天,拖延症的你才发现自己的证件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你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出行的一举一动,才懊恼地想起,自己好像是忘记了拉上背包的拉链。
有可能证件就是那样掉在路上了。
得知了此事的阿其尔立马去找镇长帮忙寻物。但遗憾的是,在人稀地广的小镇,想要找这种小东西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打电话问了相关的人,最近好像没法补办。具体时间还要等着再说。”阿其尔的眉毛,因为你的忧伤也跟着低垂了下来。
他鼓起勇气,将你搂在了臂弯中,厚实的躯体带给了你可靠的安全感。
“你就放宽心住在这里吧。不要以怕打扰我为理由离开。如果你真的远离了我,让我天天担心你,那才是最大的困扰。”
这番话算是阿其尔最为含蓄的示好了,但听在你的耳朵里却是如雷轰顶。
男人对你的心意和树边小鸟的鸣叫一样,就算是傻子都能体会到他的热枕和真切。
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也想不出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处境。而且,目前的状况,也无法凭你的意志转换。
样式普通的房子,最终被心灵手巧的阿其尔打造成了一个恍若童话的小城堡。
小镇中再也找不出第二栋这样精致的房子了。
芬香清新的花园分布在房屋的两侧,将奶绿色的小城堡烘托得更如人间仙境。
房屋里的家具统统焕然一新,也难为阿其尔天天盯着手机上的风格搭配网站做功课了。
他这么一个日常下身牛仔裤上身背心的大男人,显然与这栋梦幻住宅格格不入。
但正和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改造这栋房子,完全是为了能够让其配上仙子一样的你。
这可是你们未来共同生活的地方,阿其尔必须要做到尽善尽美。
他对你的好,已经到了令你有些害怕的地步。
阿其尔虽然看起来和毛躁的青年们无异,但在行事上却十分细致。
在他家暂住的这段日子里,你从来都没干活什么活。就算是浇花这种轻快的活动,阿其尔都大包大揽,不允许你额外操劳。
“如果你想解闷也好办,我给你挪进来几株最美的花朵,你可以随时照料它们。”
阿其尔整个人都渗透出一种恋爱少女般的甜蜜氛围,对你的方方面面可谓是有求必应。
他在有你的世界里快活得不行,然而你却对此产生了浓重的迷茫。
是的,阿其尔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没有什么比用温吞的爱意淹没一个人,更要有用的方法了。
尤其是对你这样善良又优柔的人。
阿其尔早在和你的相处之间看透了,你就是一个很容易被骗的小家伙。
你太过于轻信他人,在潜意识间已经深深地依赖于他,还不自知。
你不知道外表看起来清爽又率真的他,到底怀揣着怎样恶劣的心思。
在农场玩耍时,你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狗的画面,美好到让他永远都记忆犹新。
牛油果绿色的轻飘衣裙,在被微风吹起时向他暧昧泄露着白皙的皮肤。
你在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狗崽时,柔美的面容看起来特别能搔动人心。
阿其尔就微笑着抓紧牧场边的栏杆,肌肉紧绷的手臂和他所呈现出的轻松气场是相当地不匹配。
那是自然的。
毕竟在阿其尔的脑子里,涌动着的,可是你含情伏倒在他身下时的场面。
在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对他做出比现在还要惹人怜爱的样子呢?
*
男人本就涨红的皮肤,在激动又紧张的情绪下更显红通。
小山堆似的强健男体,因脚下崎岖的土地而踉跄地倒向了坐于木椅上的你,在你无措的眼神中直直扑向了你柔软的怀抱。
这是一个天大的意外,阿其尔保证他绝对没有半点冒犯你的意思。
但既然天助他也,那阿其尔也就不客气地收下这份福利了。
“抱歉。我……我……”
男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支支吾吾,嘴唇浮动时勾蹭着细肉的灼热,让你的心跳开始乱七八糟。
不过好在阿其尔马上就撑着木椅起来了身子,只不过这种几乎要把你压在壮硕躯体下的姿态,更给现场增添了几分压迫感。
“嫁给我吧!”
他大声地喊了出来,嘹亮雄厚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只要你嫁给我,房子和农场都是你的。包括我也是,你想怎么使唤都行。”
很直白,也很粗糙的求婚。
但你偏偏就在他渴求的眼神中,鬼迷心窍地答应了。
*
感谢各位观看~
另有番外
「独居猎户×下乡性子软女老师你」
!糙汉文 体型差
!不可代入现实
!**部分自行填充短篇完结没有后续
  “沈音老师,前面的山路车过不去了,就送你到这儿了。”
  “啊?好的,谢谢。”
  道完谢,你拿着行李下了车。
  前些日子,单位要求一名教师下乡到这个偏远的乡村支教,同事们推三阻四,你年轻,又不懂得拒绝,最后只得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山路不好走,虽说司机告诉你顺着走两公里就能到目的地,但大大的背包和沉重的行李箱都让你前行得尤为艰难。
  暑日里天气瞬息万变,天边炸开一声雷响,轰隆着下起雨来。雨滴噼里旁当地落下,愈演愈烈,不过瞬息你就淋湿了全身,连带着视线都模糊起来。
  你干脆取下眼镜揣进兜里,胡乱擦了擦满是雨珠的脸,想着一鼓作气走到就好。
  但偏偏祸不单行,大量降雨浸透山坡,山谷传来几声闷响。少量石块泥沙顺着陡峭的山壁滚动时,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一场灾难即将来临——而你此刻正处于低洼处。
  深吸了一口气,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果断舍弃行李箱,换了个方向,开始往另一侧的高处爬。
  泥石流彻底爆发,不知道从哪儿飞落的碎石击中后背,你磕在陡峭的山壁上,摔倒在泥里差点滚下去。手臂大片擦伤,先前长久的路程早已让你筋疲力尽,这一倒下仿佛卸了力似的极难再爬起来。
  “汪汪!”
  耳边传来犬吠声,你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挣扎着转头望去,才发现那是一只黑背德牧。
  同时,一个寸头男人赶到。他身材健硕,简单灰色背心下古铜色的肌肉虬结。
  男人眼眸暗了暗,面前的女孩似乎十分狼狈,几缕乌发黏在脸上。天色暗沉,即使沾了不少泥点,长裙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玉石一般莹润。莫名的,他想象到女孩乖巧地躺在床上,薄被下露出的洁白肌肤。
  他收起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沉声问:“还能走吗?”
  你微微点头,强撑着想爬起来,却在站立的一瞬间双膝无力向下跌去,脚踝传来难言的刺痛感。
  男人手疾眼快地扶住你的腰身,干脆地褪下你的背包拎在手中,又微微俯身,搂住你的腿弯将你直接抗在肩上。
  这个姿势略有些暧昧,由于暴雨的缘故,你们俩身上都是湿哒哒的,布料紧贴,你清晰地感受到小腹下男人肌肉紧绷的热度,隐约看到他流畅的背部肌肉线条。
  你涨红了脸,僵硬着不敢乱动。
  就这样,男人一手扛着你,一手拎着你的包,那只黑背犬紧随着一起回去了他的家。
  屋内简简单单,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堆动物皮毛,却没什么装饰品,看得出来是一个人住。
  “先去洗洗吧,洗完我给你上药。”
  男人径直将你放到浴室,把包放在架子上,给你倒了一大盆热水,再兑了些凉水。
  “热水壶放旁边了,水龙头是凉水,冷热你自己再调一下。”
  包里只有毛巾,食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轻便物品,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而装着衣物的行李箱早不知道滚在哪儿去了。
  眼看他就要离开,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你终究是不好意思地问:“我能借一下你的衣服吗……我行李箱掉在下面了。”末了还补了一句“对不起,麻烦了,等结束了我可以赔给你。”
  声音也软的要命……
  “等着。”男人挑眉,硬朗的面孔看不出情绪变化,转身去卧室给你拿了一套纯黑的体恤和短裤,还有拖鞋,“将就穿,我这没有女人的衣服。”
  接过后,他关了门出去。你脱掉长裙和内衣,一点点洗净身上的泥污,手臂的擦伤停止流血,脚踝那处高高肿起,你眼眶含泪,忍着痛将伤处就着凉水简单冲洗。末了你将衣物也清洗了下,才穿着男人的T恤,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打开浴室门。
  男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势抽烟,屋内的亮光给他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烟雾晃着看不清面孔。
  “你好,我叫沈音,是来支教的。”你想起来要自我介绍。
  “嗯,我叫陈序。你没穿裤子?”
  男人闻言,灭了烟,转头望向你。
  你穿着他的衣服,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松松垮垮,短袖变成中袖,长度达到膝盖。头发刚洗过,湿淋淋地往下滴水。许是刚刚出浴的缘故,全身上下泛着粉意,趿着拖鞋的脚趾圆润小巧。
  你的脸腾一下通红,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太大了,穿不了。”
  这是事实,即使你把松紧带拉到最大,也还是套不上去。
  陈序了然,你的腰细得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掐断,穿不上也正常。如果是在床上……他摇摇头,压住那些心猿意马的心思,大步走近你,单手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
  你无措地抓着床边,看男人拿出药箱,专注地用棉签沾了药,一点点涂在你擦伤的胳膊上,涂完后娴熟地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而后轻捏了捏你的脚踝,确认骨头没事后,再次涂上伤药膏。
  药膏沾上肿块时,你疼得忍不住惊叫一声,被男人握在掌心的脚也轻颤着。
  陈序没理会,握紧了将药膏擦完,抬头才发现你小脸苍白,清秀的眉蹙起,牙齿几乎要咬破下唇。
  实在是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叫人起了恶劣的,想再欺负一些的心思。
  “有这么疼?”他轻笑,有几分痞气。
  “见笑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你尴尬地道。
  “好好休息,这药效果很好,你养几天就好了。”
  话毕,陈序关了卧室门。
  洗了个冷水澡,又在门口抽了几根烟,陈序还是燥得没办法。
  铺凉席在地上,他一闭眼看到的就是女孩清丽的面容,雪白滑腻的皮肤,腰身盈盈一握,连带着脚趾都是好看的。
  下腹火气升起,叫嚣着什么。
  他自己也不是重yu的人,怎么忽地中了魔似的?那小姑娘确实让他口干舌燥,恨不得抓起来*一顿。
  平时在屋里懒洋洋的黑背德牧今日也格外兴奋,守在卧室门口摇尾巴。
  “你也喜欢她?”男人嗤笑一声。
  自然没有回答,只是尾巴摇的更欢了些。
  你也睡得并不安稳。
  男人的床很硬,伤口也隐隐作痛。未知感和弥漫感充斥心间,你后悔轻易就答应了来支教的任务,也后悔没有好好看天气,但唯一庆幸的是,遇到了那个男人,没有他,你可能这条小命就没了。
  你很少见到那样的人,高高壮壮,全身都是鼓鼓囊囊的肌肉,模样些许凶悍,但内心却特别善良,没有丝毫犹豫就救了你,还把唯一的床给你睡。
  你想,等灾难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第二日,泥石流总算结束,但路都被冲垮了,手机也没信号。
  你开始和陈序断断续续的聊天。
  你和他讲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讲苦恼于丢掉的行李,讲担心支教会不太顺利……
  你也知道了他是个独居的猎户,平时就和那只黑背猎犬一起生活。
  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在讲,陈序耐心听着,附和着回答。
  “他们让你来你就来?性子这么软?”
  男人在心里笑你单纯,轻易就放下警惕,和他这个认识第二天的人吐露心事。你讲的那些具体内容他只听了个大概,其余注意力全在你一张一合的朱唇上,还有那勾人的唇珠,轻柔的腔调。
  就好像在他心里最ruan:嫩的地方反复轻挠一样,实在是把持不住,他微微屈腿,掩饰已经有些**迹象的**。
  “没关系,也算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了。”
  你揉了揉发,释怀道,又再次感谢陈序。
  “我真的太感谢你了,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可以尽管提出来。”
  “又或者,我可以给你钱……”
  陈序额头一跳,打断了你叽叽喳喳的话。
……
  醒过来的时候,又到了晚上。
  床单湿透了,被陈序换掉清洗了,给你新拿了几张精致的狐绒毯子。
  你畏畏缩缩地躲在床脚,又惊又怕,身上也疼得厉害。
  “吃点东西。”
  男人把做好的饭菜端到卧室,递给你碗筷。
  你不敢不接,低着头在男人直勾勾的视线中小口小口吃着。
  而陈序只觉得你招人疼,连吃饭也是这般可爱,一点一点往嘴里塞,双颊因咀嚼而微微鼓起。
  “你跟了我,我会对你好。”
  “你要是回城里,我也跟着你回。”
  “你放心,我能养活你。”
  陈序自以为自己的语气足够和气,也足够真诚,可落入你耳边就像惊雷般炸开。
  “我得去支教,孩子们还等着我。”怕直接拒绝惹怒他,你犹豫了好一会,支支吾吾道。
  “没事,我跟着你去,或者等你回来。”男人满不在乎。
  “那,那你等我回来吧,我这突然多带一个人去,不太合适。”
  你试探着看了他一眼,生怕身材健硕魁梧的男人因为你的哪个字发火。
  “好。”
  陈序捧过女孩的脸重重亲shun,你唇舌被碾得又酸又麻也不敢躲。
  他看着身下乖巧被qin的女孩,只觉得心都化了。
  他没再动你,伤好过后,陈序出山给你买了一个行李箱,好几套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全部整理好后,才和那只黑背犬一起送你进了村庄。
  “结束之后来找我,有麻烦也来找我。”
  他粗糙拇指蹭了蹭你的下巴,狗也摇着尾巴围绕着你嗅了又嗅。
  “嗯嗯。”你心虚地点头,早已想好了要偷偷溜走。
  支教生活出奇的顺利,孩子们都很喜欢你。
  临别的日期很快就到,虽然你也舍不得可爱的孩子们,但你更怕陈序找来。
  这次你长了记性,挑了个天气好的时候出发。
  经历过灾难的山路更加崎岖,一路上你都极其谨慎,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心也渐渐轻快起来。
  “汪。”
  你一回头,陈序的那只狗追上来,围着你亲热地绕了几圈。
  你害怕陈序看到,加快步伐想离开,可它竟然咬着你的裤脚,扯着不让你走。
  你又慌又怕,无奈地抚了抚它的头:“我等会就回来,你别跟着我了。”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居然真的松口,目视你离开。
  你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被抓回去。
  回城之后,领导给你放了小长假,让你好好休息。
  这一趟把你累惨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觉。
  当你听见规律敲门声的时候,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去开门。
  “谁呀……”
  推开门,先入眼帘的是陈序孔武有力的身体,你朦胧的睡眼睁大,瞬间清醒想关上门。
  那双熟悉的大手挡在门缝处,青筋暴起,没费什么力气就掰开门,挤进去。
  哐当。
  他替你关了门。
  “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你跑了,老子就找不到你是不是?”男人眉毛紧皱。
  凶戾的语气,你好似被泼了盆凉水,寒意从脚底板一路上沿。
  “我们不合适,我不喜欢你……”你嗫嚅道,声音轻的他几乎听不见。确实,你实在不喜欢他粗鲁强势的性格,口无遮拦的话语。
  无措的情绪包裹,你绝望地摇头,一步步往后退,男人步步紧逼,直至你退到床边,被炙热的大掌摁坐在床上。
  “老子会在附近买房,老子会养你。”
  男人的话突然又轻柔起来,你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越来越暗的眸色和即将探入你衣襟的手指。
  “把老子喂饱,老子就原谅你偷跑的事。”
  警铃大作,你如何也推不动他硬邦邦的肌肉。

苗疆少年擅蛊。
  我认识的一个少年就是苗疆人,他很会用蛊。
  而我,是他的人蛊。  
【已完结】
1
  我叫桧辜。
  这个名字是他给我起的,他说有一种寿命不长的小虫子叫蟪蛄,正适合做我的名字。
  于是他就找了两个读法一样的字来给我做名字。
  他说他是我的全部,我就算是死也是他的东西。
  彼时我正在剥莲蓬,他看我没有认真听,就把莲蓬夺了过去,又对我说了一遍。
  直到我点头表示明白,他才把莲蓬还给我。
  嗯......
  我站在院子里,敲敲脑袋。
  怎么忽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我还有正经事要做呢。
  我去后院里抓了一只鸡过来,把它的脖子按在地上。
  这是一只老母鸡,看到我手里明晃晃的刀子,它咯咯咯的叫了几声,跟它平日讨食吃时的咯咯叫声有点不一样。
  我面无表情的举起刀,照着它的脖子砍了下去。
  我能感觉到它的骨头在刀下是如何断裂的,鸡血忽然喷出来,还好我及时躲了过去。
  我提起没有头的鸡身子,走到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前,让血液落进那里面去。
  几只虫子闻到味道后,就赶快迈着那几只黑色的足过来舔食。
  它们的个子大概有我的一个手掌那么大,通体红色,背上是硬硬的壳。我看着它们争先恐后的舔着,仿佛慢了就吃不到一样。
  鸡血真有那么好吃吗?
  我看着我手里的无头鸡,把脖子的断口举到嘴边,正准备舔一口时,鸡被一只戴着银镯的手夺去了。
  南玉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你要是舔了,这只鸡就没法再炖着吃了。”
  他身上的银饰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像小溪流过一样清脆。
  我漠然盯着他手里的肥鸡,只好伸手蘸了一下盒底还未被虫吃干净的血,用舌头舔了舔。
  其实我理解南玉的。
  我的身上全是各种各样的毒,要是那只鸡被我舔了,它的肉估计能毒死一个村子。
  南玉开始忙活着去做鸡了。
  他注意到我在门口咽口水,就把我赶走,“去去去,没你的份儿。”
  然后丢给我一个馒头,“你吃这个。”
  我盯着那个馒头。
  “馊了,我不想吃。”
  “我不想你不吃。”
  “我不想你不想我不吃。”
  “我不想你不想我不想你不吃。”
  最后,南玉不耐烦了,他把馒头硬塞我怀里,“爱吃不吃。”
  我才不吃。
  我把它喂给了路过的野狗。
  但是刚扔完我就后悔了。
  要是不吃的话,我会很饿的。
  我只好又把馒头捡了起来,装作没有看见狗子愤愤的眼神,若无其事的离去。
  南玉不让我进膳食房,他怕我万一给器具食材沾上了毒。
  我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闻着飘进院子里的鸡肉香味,眼泪不争气的从嘴里流了出来。
2
  馒头还没啃完,南玉端着一个瓷碗过来了。
  他夹起一块鸡肉,递到我嘴边,“来,张嘴。”
  我老老实实张开了嘴。
  不得不说,南玉的手艺是真的好,鸡肉香香的,在我口中化成软软的泥。
  他看着我嘴巴一鼓一鼓的模样,忽然就笑了。
  南玉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阿辜,感觉这段时间你都被我养肥了。”
  我把肉咽了下去。
  “还要吃吗?”
  “嗯。”
3
  我们住在南疆的一个小镇里,南玉是这里有名的蛊师。
  蛊能杀人,也能救人。
  他会很多蛊术,有人怕他,也有人敬他,但总归还是怕的人占绝大多数。
  我在八岁的时候被他从一个破庙里捡了回来,从此以后就跟着他。
  他说他本来想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个人,但是他又不舍得花钱,又正好碰到了我这个流浪的小乞丐,真是天作之合。
  我当时面带菜色瘦骨嶙峋,看着这个衣着华丽,年纪比我大两岁的小少年笑的一脸灿烂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我点了点头。
  我想,哇,没想到他人长的好看,心也这么善良!
  他带我回去,我就不用再挨饿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在破庙里饿死,也不要跟他走。
  彼时南玉年纪并不大,却已经学了很久的蛊术。
  他什么都会。
  他把我这个脏脏的小乞丐带回去,不是大发善心,而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南玉跟别的蛊师不一样,他会经常拿活人来试蛊,这个死了就再找下一个人试蛊。轮到我时,死在他手里的人已经有很多了。
  许多的蛊虫被喂进我的身体里,它们四处游走,啃食抓咬。
  那时候我疼的死去活来,大哭大叫,但是南玉不在意这些,他眼里只有那些让我生不如死的小虫。
  他在我身体里种了蛊,解药就是他的血。
  每个月他都要喂我一滴血,如果没有他的解药,我就会死去。
  南玉用这种方式把我绑在了他的身边,让我反抗不了,也逃不了。
  再后来,南玉就不满足于只养蛊虫,他想要更多。
  他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经历了那么多蛊虫还没有死,我是他很合适的人选。
  他变本加厉,用越来越狠戾的手段来对待我,直到我的身体里已被全部渗透,耶稣来了都救不活的那种。
  我成了他的人蛊,血可杀人,肉可药人。
  有的人用万贯家财跟他做交易,只求能用我救活他的女儿;有人则连头都磕破,只求南玉不要把我的血放进他们村子里的水井里。
  就这样,过了九年。
  我的身体早已适应了蛊的侵蚀,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南玉对我不好不坏,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似乎永远在为自己做打算。
  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对一切也都漠然了。
4
  第二天,南玉带我到街上采办。
  一个摊子在卖书画,我眼睛被这些墨迹吸引过去,就去了那儿看。
  有书写的字,也兔子,有竹子,有花草鸟鱼。
  摊主是个姑娘。
  那是个顶漂亮的姑娘,穿着绣工精致的襦裙,外衫上有金线织成的云霞,头上的玉簪子坠着一串流苏,在她发间闪着温柔的光。
  这绝对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人,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卖字画?
  她注意到我,就微微笑着迎了上来。
  “姑娘可是喜欢什么?”
  我说,“都喜欢的。”
  “要带一副回去吗?”
  我摇头,“不了。”
  因为我没钱。
  钱都在南玉那里。
  她的声音温婉,与她的模样很相符。
  “阿辜!”
  我转头,是南玉。
  他一脸的不快,“稍不留神你就自己跑走了,让我好找。”
  那位姑娘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公子莫气,也是我的字画吸引了这位姑娘吧。”
  语气温柔,面带微笑,仿佛一朵纤尘不染的梅花。
  南玉看都不看那些字画,拉起我就要走。
  我跟她道了声谢,却被南玉一瞪,“你跟人家又不认识。”
  他带着我离开了。
5
  回来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在西边挂着,橘红色的光芒映照天空,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下来了。
  我们的住所并不大,但对于两个人来说的确是宽敞的很。
  回到屋子里,我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衣服。
  冬夏的衣服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件,已经是很旧的衣服了。
  我想起今天在街上见到的那件衣服,在她身上穿着,格外漂亮。
  有风的时候,裙摆会是怎么飘的呢?
  我托着腮帮,想象着自己穿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阿辜!”
  南玉突然推门而入,把我吓了一跳。
他总是这样,不打招呼就进来。
  他坐在我对面,“这是我新养的蛊,你试试。”
  我看着他手里蠕动的白色小虫,拿过来吞了下去。
  “明天记得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他又没有关门。
  我只好起身去关门,关完门就躺进了被窝里缩成一团,舒舒服服的睡觉。
6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不适,除了有点头重脚轻以外。
  南玉给我做了藕粉丸子,我就坐在那里吃。
  吃完后就去喂鸡。
  那些鸡很肥,小鸡崽毛绒绒的,抖着尾巴跟在母鸡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我注意到有目光在看我,就转过了头去。
  那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模样很漂亮,身穿玄衣,腰间挂了块玉佩,正平静的看我。
  他的眼很深,似乎能把人给看透了过去。
  “南玉出去了,一会儿回来。”
  我扫了他一眼,继续喂鸡。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我。
  我抬头,发现他还在看我,就跟他说:“我不好看,别看了。”
  他转而去看鸡了。
7  
  过了没多久,南玉就回来了。
  “阿辜,昨天给你喂的蛊,感觉怎么样了?”
  他踏进门,看到院子里的玄衣男子以后,脸上的轻快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滚。”
  南玉走过他身边时,吐出了这么一个字。
  玄衣男子也不恼,他指着我问,“这就是你养的人蛊?”
  南玉不回答他的问题,“滚出去。”
  “南玉,你不该如此。”
  玄衣男子走过来,“你害人害己。”
  “关你什么事?”
  “跟我回去。”
  “你做梦。”
  南玉刚想回屋里去,玄衣男子却抽出了剑。
  我见状,急忙放下食盆挡在南玉身前,气势汹汹:“不要伤害他!”
  玄衣男子估计是被我的反应搞蒙了,他的眼睛里有着很大的疑惑。
  “你在保护他?”
  “是。”
  他笑着收回了剑,“不值得。”
  “你不懂。”
  他当然不懂。
  南玉死了,谁来每个月给我血?
  更何况,南玉曾经命令过我,如果他有危险,我必须冲上去保护他。
  哪怕我自己死掉。
8
  最终那个男子在这里住了下来。
  本来南玉是断然拒绝的,直到他说:
  “一千两。”
  “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身外之物答应你?”
  “黄金。”
  “西边那间屋子还空着,阿辜你去收拾下。”
9
  他就这么住进了这里。
  男子的一日三餐以及其它琐事,南玉都让我去做。
  今晚南玉做了糖花糕,让我也给他送一份。
  “毕竟一千两黄金呢,”南玉说,“得好好招待。”
  西边的屋子灯还没灭,门没有关,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我把糖花糕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南玉做的,给你吃。”
  “嗯。”
  他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落到我脸上。
  “你叫阿辜?”
  “全名是桧辜。”
  “几岁了?”
  “比南玉小两岁。”
  “疼吗?”
  我疑惑的抬头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书,犹豫了下,“你是人蛊,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的。”
  “我叫南华,是南玉的兄长。若是南玉有待你不好的地方,你大可以跟我说。”
  我依旧是摇头,“南玉很好。”
  南华叹了口气,“方才我就注意到,你的手腕上全是蛊虫钻进去时留下的印子,恐怕活不了多久的。”
  我头有点晕晕的。
  这个南华怎么突然有两个头了。
  不止如此,他的眼睛里还长出了花,花蕊里还有鱼。
  鱼从花蕊里飞出来,徜徉在空中,身姿轻巧的就像在水里游一样。
  我抬头看着它在半空摇摆着身体,笑的咧开了嘴。
  “桧辜姑娘?”
  南华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开始跟着那声音转圈。
  忽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南玉关切的问我,我告诉他了我的所闻所见。
  “太好了,看来致幻蛊是有用的。”
  南玉高兴极了,但随即又开始沉思:“不过过了那么久才发挥作用,需要再改进一下……”
  我愣愣的看着床帐,“ 我饿了。“
  “就知道吃。”
10
  南华在这里住了有好几天了,他平时的作息很规律,除了窝在房里看书,去镇里,就是看我。
  他现在就站在一边,看我喂母鸡。
  “好肥的鸡。”
  我回答他:“我喂的好。”
  “你那时,是因为蛊虫才昏过去的?”
  “这个很正常,我没事。”
  “嗯。”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了,他继续看我喂鸡。
  “你的衣角破了个洞。”
  我瞅了瞅,洞不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磨破的。
  “不碍事。”
  “你的身段很细,是个天生的衣架子。”他走过来,“现在已经入秋了,穿这个单衣不冷么?”
  “有一些。”
  “我带你去镇上买几件?”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位姑娘的裙子,很漂亮。
  我点点头,“好啊。”
  末了又说,“可是我没钱。”
  南华的丹凤眼弯了起来,“我有。”
11 
  南华给我挑了好几件衣服,很柔和很素雅的颜色。
  穿上新衣服,我转了个圈,满意的对他笑了。
  “喜欢吗?”
  “喜欢的。”
  南华又说,“不过这里总归是南疆,跟京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京城?什么地方?”
  “很好的地方。”
  南华带着我在街上闲逛,一边跟我讲了京城的面貌。
  “京城离这里很远,那是天子所在的地方。到了夜晚,京城的华灯就升起来了,流光溢彩。”
  “那里比这个小镇要繁华的多,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各种各样的风景和好东西,都在那里聚集。”
  “到了上元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挂上了花灯,坊间有笙箫琴笛,很热闹。”
  他转头问我,“你们这里有上元节吗?”
  我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
  南华又笑了:“想去吗?”
  “不想。”
  “为什么?”
  “南玉说过的,他不喜欢京城。”
  “但是你跟他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你不该一切都从着他。”
  我摇头,“我是他的人。”
  南华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去的路上,我们再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
12
  回到家里头,南玉已经在厨房忙活了。
  我站在外边闻里面的香味,南玉撇见我身上的衣服,问了句:“谁买的?”
  “南华。”
  “哦。”
  他又问:“你原来的衣服呢?”
  “南华扔了。”
  “浪费!”
  南玉不理我了,继续做他的叫花鸡。
  南华也跟我一道站在厨房外头,我问他:“南玉的衣物怎么样?”
  他回答:“像个摇钱树。”
  “什么?”
  “那么多的饰物,走起路来叮当响,不就是摇钱树。”
  南玉这时气冲冲的反驳:“狗屁不通!”
  南玉转过头来骂他的时候,耳朵上的银环随即晃动,闪着亮亮的光。
13
  叫花鸡色泽很不错,看上去就好吃的很。
  南玉喂了我好多,我吃饱了,但是还想吃。
  他说,“就不怕撑着啊。”
  但还是乐呵呵的喂我吃。
  南华就在一边,“桧辜姑娘看上去有些气虚,给她吃些调理经血的东西,能补一补。”
  南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说:“我的阿辜不需要吃。”
  我点点头。
  因为蛊虫的长期侵蚀,我早已绝经了。
  南华似乎猜到了南玉话里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你害人不浅。”
  “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就赶紧离开我的地儿。”
  我吃的有些撑,吃不下去了。
14
  “阿辜,给我一个孩子吧。”
  南玉的脸昳丽无比,额间的银链碰到了我的额头。
  他的眼很漂亮,眼尾微微上翘,一股风流多情的味道。
  “阿辜,你会听我的话的,对吧?”
  他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弹,眼里是满满的期冀。
  “我新养了一种蛊虫,放在婴孩身上用很合适。”
那时的我,还没有断绝葵水。
  我抬眼,平淡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没有。
  南玉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那里的陈设很陌生,床上的人也很陌生。
  我不认识那个男人,只是觉得他的笑充满了不好的意味。
  南玉跟那个男人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屋子。
  那个陌生的人朝我走过来,我后退,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门已被锁上。
  我被扔到了床榻上,他的力气很大,我的挣扎在他面前只不过是挠痒一样。
  衣服被撕开,惊惧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脑海,我疯了一样的尖叫挣扎,但都徒劳无功。
  南玉曾告诉过我,不论他说什么,我都要顺从。
  但现在……我不想顺从。
  我咬了他一口。
  只是一瞬间,男人庞大的身躯就倒在了一边,他口鼻流血,嘴里发出了惨叫。
  我拍打着门,想要出去。
  “啪嗒——”
  锁被打开了。
  门一打开,我就想要赶紧跑出去,但门口的南玉却把我给拦住了。
  他撇了一眼床上已没有声息的躯体,笑了。
  “你还挺有本事。”
  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此时,却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无比。
“不听话。”
  我被他带回去,吊了起来。
  一天,两天,三天。
  南玉只来了一次,他看着我虚脱的模样,表情依旧是冷冷的。
  我晕晕乎乎的,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也看不清南玉的脸,我只觉得很难受。
  没有水,只有日头的暴晒。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乞求南玉把我放下来了。
  幸好,他终究还是放过了我。
  他坐在我床边,一口一口,很温柔的给我喂水。
  “养成一个人蛊不容易,要是死了,再养就难了。”
  “这次我绕过你,别有下次。”
  我张着嘴,感受着水对我喉间的滋润,无力的点了点头。
南玉笑了,笑的很欢朗。
但却如同一只凶狠的恶鬼,令人胆惧。
…………
15
  我从梦中惊醒,一碰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事。
  我穿好衣服起床,南华正在练剑。
  注意到我,他收起剑,问我:“睡醒了?”
  “嗯,”我揉揉眼,“还想睡。”
  “再睡就醒不过来了,”南华还是笑着的,“我带你去吃莲子羹吧?”
  “有南玉做的好吃吗?”
  南华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那就不去吃了。”
  “不过,你要是想去街上,我也可以陪你的。”
  他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冬日里的暖阳。
16
  南华带我来街上,问我想要什么。
  我想了半天,说:“也想不起来想要什么。“
  南华就带我四处走,看到什么姑娘家的玩意儿,就问我喜不喜欢。若是我说喜欢,他便会买下来。
  “喜欢胭脂吗?”
  “我用不上。”
  “还是买了吧。”
  那位姑娘还在卖字画。
  南玉也在那儿。
  他似乎很开心,朝着那姑娘笑。
  我就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个。
  “怎么了?”
  南华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关切的问我。
  “她可真漂亮。”  
  “嗯,是。”
  看着我的目光还在他们身上,南华揉了揉我的头发,“吃醋了?”
  “没有的。”
  我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南玉是不是看上她了?”
  “这就要问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南华笑着看他们,也笑着看我。
  “你也很漂亮,阿辜。”
  他忽然这么叫我,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南华的眸子亮亮的,认真的看着我。
  我躲过他的目光,朝着别处走过去了。
17
  走了许久,我就觉得有些饿。
  “南华,你饿吗?”
我拐个弯问他。
  他便带了我去吃东西。
  炸糕很脆,也很甜。上面撒满了芝麻,金黄金黄的。
  “你在他身边多久了?”
  “九年。”
  我嘴里咬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回答他。
  “想要离开吗?”
  “不可能的。”
  “他牵制住了你,对吗?”
  我忽然不说话了。
  南华明白了我的沉默,又说:“阿辜,你是个可怜人。”
  我朝他干巴巴的笑了笑,继续吃炸糕。
18
  我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秋风凉飕飕的,我出来时没有穿的很厚,风一吹,就忍不住打喷嚏。
  南华把自己外衫脱下来搭在我身上,又仔细把它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注意些。”
  他的衣物质地很好,带着他的体温,安稳的趴在我身上。
  “南华,你冷吗?”
  “不冷。”
  “嗯。”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有飞鸟掠过头顶,也有不知名的野花在脚边绽放。
19
  南玉曾经杀了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
  彼时我正跟着他去往薛家酒馆,路上的行人不多,道路也挺宽敞。
  南玉一身浅紫色的衣着,腰间的银环叮铃铃的。他步子轻快,墨黑的发随着微风而飘扬。
  这时,一阵仓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能看到,是一个粉衣女子骑着马,正从街上飞快掠过。
  她戴着面纱,马儿的皮毛光泽发亮,马鬃上坠着铃铛,很是活泼的景象。
  但她似乎是觉得,整条路都应该是她的一样。她一边大声呵斥着行人退让,一边甩着马鞭。
  我躲闪不及,眼看马蹄近在眼前,正害怕的时候,南玉飞快将我拉到了他怀里去。
  马儿被女子呵停,她利落的翻身下马,收起镶着宝石的马鞭,杏眼往我这边一睨。
  “不长眼的东西。”
  但她的目光落在南玉身上时,显然是被惊到了。
  “哪家的人儿,竟然有这种绝色。”
  她凑近南玉一步,摘下面纱,露出那张姣好的脸。
  “你家住何处,可愿随我去京城?”
  南玉理也不理她,反而关切的问我:“被吓到了吧?”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马匹。
  话毕,他便拉着我要离开。
  女子拦住他:“我是庆元郡主,你要是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哦。”
  南玉拉着我走了。
  走了一会儿,我扭头去看她,发现她正愤愤盯着我。
  我本以为从此以后与那个女子再无交集,可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后,她竟然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来到了我们的住处。
  她直接推门踏进院子,“我已经查过了,他就住在这里。”
  看到我在院子里洗菜,她趾高气扬的走到我身边,“他在哪里?”
  “已经午睡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
  女子上下打量我,似乎想用眼神把我剜透一样:“看你这模样,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妇吧?”
  “我是从破庙里来的。”
  她显然有些不明白,但脸上的表情依旧:“你配不上他,知道吗?”
  这个女子……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这是什么东西?”
  她看到石板上缓缓爬动的小虫,好奇的去看。
  “别——”
  还没等我说出口,她的手指就已经碰到了血虫的身体。
  血虫一旦被人碰到,就会迅速钻进人的身体里,蚕食血液,直到宿主死去。
  我急忙冲上前去,趁着血虫还未钻进她皮肤里,赶紧把它给拽了出来。
  虫子已经钻进了一半,被我拽出来时,她的手背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正往外冒血。
  她吃痛,直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大胆!”
  她厉声叫道。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让你死了也不为过!”
  南玉的房门忽的打开,他披着件衣物,声音慵懒的问:“阿辜,怎么了?”
  他看到我脸上的掌印,又看了看院子里站着的女子和她的丫鬟们。
  “你们是谁?”
  “郎君,”女子看到他,便笑吟吟的走过去,“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把我的手都给弄伤了。”
  她伸出手去,把伤口给他看。
  “是挺不知好歹。”
  南玉笑着看我,嘴里轻飘飘的说出了几个字。
  女子有些开心,“想不到你会为我说话。”
  “我说的正是你。”
  南玉的眼睛冷冷的扫过她:“谁让你进来的?我跟你并不相识。”
  女子显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强撑笑脸:“那次在街上,你见过我的呀。”
  “是吗?”
  南玉这才垂下眸子去认真瞧她,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竟然有些脸红。
  看完了她,南玉笑了:“的确是见过。”
  女子羞怯的笑,但一听到南玉接下来的话,她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骑着马惊了我的阿辜,你这样的人我怎会不记得?”
  “郎君……”
  她还想说什么,但南玉已经不想听了,他回了屋里去,关门的声音重重的。
  女子呆愣了半天,而后狠狠瞪了我一眼,走了。
  她走后,南玉的房门再次打开了。
  他走到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瓶药,仔细的涂到我脸上。
  “给你擦擦这个,一会儿就不疼了。”
  我坐在小石凳上,让他给我擦。
  再后来……我想想。
  那名女子叫苏若水,是京城里来的郡主,来南疆游玩一段时间。
  这是南玉告诉我的。
  又过了几天,苏若水直接率人冲进了院子里。
  南玉正在喂我吃东西,看到这个场景,她很恼。
  “郎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身边的侍卫把我拽了过去,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若是你还不愿入了我的房,那我今天就要了她的命。”
  我很怕。
  南玉放下碗筷,慢悠悠的站起来,笑着道:“好啊。”
  “你不要杀她,我答应你。”
  他走近一步,好看的眉眼弯弯的。
  “真的?!”苏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是真的。”
  南玉撩起她的发,在指尖打着圈,很是亲昵的模样。
“我想过了,还是跟了你好。吃穿不愁,锦衣玉食。”
  苏若水又惊又喜,耳根红红的,她命人把我放开,问南玉:“郎君什么时候动身?我住在京城,路程可有些远。”
  “就现在吧。”
  “不需要收拾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美人都会给我的,何必再带多余的物什。”
  她眼里的喜悦似乎要化成水溢出来了。
  南玉跟着她走了。
  苏若水挽着他的胳臂,笑的很欢,离开了这里。
  我以为南玉真就跟着她走了,谁知道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回来了。
  “南玉?”
  我正在厨房里生火,想给自己做些东西吃。但我实在是对做饭一窍不通,南玉没有教过我,也从来不让我进厨房。
  我被浓烟呛的直咳嗽,看到门口站了个紫色的身影,惊讶的不得了。
  他用手扇着扑面而来的浓烟,一脸嫌弃的看我:“不是说不让你进来么。”
  “可是我好饿。”
  “真是的。”
  南玉把我从厨房拉出来,“就不会等我回来吗?”
  “可是,可是你……”
  “可是什么?”
  “你不是跟着她走了吗?”
  南玉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辜,你可真傻。”
  “那她呢?她让你回来?”
  南玉轻描淡写的说:“她死了。”
  我的脑子有些嗡嗡的,好好的一个人,过了一天,怎么就没了命?
  “南玉,你做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径直进厨房去忙活了。
  我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
20
  “阿辜在发什么呆呢?”
  南玉敲敲我的脑袋,让我回过神来。
  “我在想之前的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那个苏若水。”
  “她啊,”南玉眼里毫无波澜,“她碰上了我,算是倒霉。”
  晚上我去给南华送刚做好的糯米甜酒,敲了半天门没人应答,我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我看到南华伏在桌案边,身上披着件白色的外衣,乌黑的发在肩膀上散开,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手指白而长,指尖点在一本掀开的书上,文字旁作满了批注。
批注的字迹工整漂亮,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我将膳食放在桌上,蹲下身子看他。
  慢慢的,我靠近他,把他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去。
  他的鼻尖莹白,我忍不住去摸。
  先是鼻尖,再是山根,眉眼……
  那双眸子睁开,看到是我后,平静的湖水里多了温柔。
  “阿辜。”
  我做贼心虚一般,把手藏到背后去,“饭菜再不吃,就要凉了。”
  “好。”
  我急匆匆从他房里出来,慌的不行。
  原来南华他一直醒着的吗?
21
  小鸡崽们长大了些,黄色的绒毛蓬松,正在地上撒着欢跑。
  心口处隐隐作痛,算算时间,是时候了。
  南玉这时候应该在卧房里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敲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
  我站定在他面前,“给我。”
  “什么东西?”
  南玉靠着门,装作不知道一样明知故问。
  “我疼了。”
  “哪里疼?”
  我指指心口:“疼。”
  “那怎么办呢?”
  南玉似乎觉得这样逗弄我很有意思,他捏捏我的脸,又捏捏我的耳朵。
  “我要你的血。”我的眼望着他,有些气恼:“我疼。”
  “阿辜的脸真软。”
  他干脆贴过来,脑袋埋在我颈窝里蹭。
  痒痒的。
  “不就是血么,阿辜莫急。”
  半晌,南玉才脱离我的脖颈,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针,扎破自己的手指。
  血滴冒出来,他的指尖摩挲着我的唇,将血都漫了上去。
  他总是以这样的方式给我。
  我抿抿嘴唇,将那些液体用舌尖舔尽,心口便渐渐的不疼了。
  “阿辜,昨日跟南华一起出去,开心吗?”
  “开心的。”
  不对……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见南玉那双冰冷的眸子,正落在我身上。
那双好看的眼里,是浓稠不见底的黑。
  22
  “阿辜,不要让我不开心,好不好?”
  南玉笑着看我,但他的眼神却让我觉得有种别样的意味。
  “嗯。”
  “姑娘,又是你。”
  她刚买完一些胭脂水粉,睁着如水一样的眼,嫣红的嘴小巧,鼻尖上还挂着一层汗珠。
  今天南玉让我去买些东西,路上我便碰到了她。
  “如今又相见,果真是有缘。我名为柳倾言,姑娘呢?”
  “桧辜。”
  我看着她擦去额角的汗,就问她:“你去做什么了,这么累?”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方才奔走,有些累罢了。”
  “你不卖字画了?”
  “嗯,那些墨品已经卖完了,我打算再画一些。”
  我打量着她的衣裙,“你看上去并不像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抛头露面出来做这些?”
  “只不过是有难言之隐而已,桧辜姑娘勿担心。”
  她抬手将碎发掠至耳后,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阿辜?”
  我听到有人唤我的名字,便扭头去看。
  南华今天穿着身暗蓝色的衣衫,身形颀长,面容清俊。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亮的,“南玉没和你一起?”
  “他去了平远山。”
  “怪不得这几天没看到他。”
  柳倾言的身子往这边移了移,她似乎在极力掩饰着心里的激动,“这位公子是……”
  “你叫他南华就可以。”
  她对着南华温柔一笑,“我名柳倾言,公子好。”
  “柳姑娘幸会。”
  南华回了她之后,就接着对我道:“我听说福满楼的糕点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嗯……好。”
  我欣喜的点头,“有绿豆糕吗?”
  “应该是有的。”
  我们在这里说着,完全忽视了旁边柳倾言直直落在南华身上的目光。
  “桧辜姑娘,你和南公子是……?”
  “啊?”我反应过来,急忙解释:“南华只是跟我和南玉暂住在一起,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我听到南华低低的浅笑,以及柳倾言那微不可察的,似乎松了一口气的喘声。
  23
  “阿辜,慢些吃。”
  他看着我把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糕点塞进嘴里,有些担忧:“小心噎着。”
  “没……事。”
  很快,他又笑出了声:“阿辜,你吃东西的样子,真是有趣。”
  我睁大了眼看他,“不要笑我。”
  然后又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南华伸手过来,在我脸上擦了一下。
  我疑惑的看他,他却伸出手指,是一片绿豆糕的碎屑。
  南华轻轻的笑,我不好意思的低头,吃东西的动作慢了许多。
  “阿辜,如果你能活的久一些,就可以吃更多好吃的了。”
  南华叹了口气,“苗疆的蛊很厉害,一旦沾上,再想脱身就难了。”
  “你是一个好姑娘,不该遭受这些。”
  我喝了一大口桂花茶,“你不吃一些吗?”
  他摇了摇头。
  “阿辜,离开他吧。”
  犹豫了一下,南华终是说出了口:“你的寿命不多了。”
  24
  回去的路上,南华跟我讲了南玉的事。
  南玉的父亲,曾是京城中的平昌王,当初因被贼人追杀,不得已便躲到了南疆。
  彼时南玉的母亲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救了沦落受伤的南玉父亲以后,便与他成了婚。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早已有妻室和长子南华。
  后来他将她带去京城宅邸,她才知道了一切。
  她爱着他,便不在意这些。但没想到的是,情深义重都是女子的一厢情愿。
  他最终还是变了心,厌弃了她。
  她最终心灰意冷,带着年幼的南玉回到了南疆,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她是南疆最有名望的蛊师,南玉的蛊术便是从他母亲那里学来的。
  后来南玉的父亲过世,南华便承袭了王位。
  “那你为什么来南疆呢?”
  “朝中形势所迫,我便自请离京,不参与那些争斗了。”
  南华提起这些的时候,是很无奈的模样。
  25
  南玉回来大概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一直是我和南华在这里。
  他平日里对我很好,事事都会想着我。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
  是夜,木门被人敲响,我披了件外衣就去开门,看到的是柳倾言满脸惊慌的神情。
  “怎么了?”
  柳倾言看到是我,脸上多了些惊喜。
  “姑娘救我,求求你了。”
  她抓着我的手臂,眼含泪花,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
  我让她进来,又将门关上。
  坊间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柳倾言不敢去听,颤着身子,哆哆嗦嗦的拽紧了我的衣袖。
  待到外面恢复安静,她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倾言?”
  “我……”她迟疑着,但还是说出了口,“家里的二姨娘趁我爹不在,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便一路逃至这里。”
  “桧辜姑娘,求求你了,收留我几日吧。等到我爹从京城回来,我就离开这里。”
  她紧紧拽着我的衣服,抓的我胳膊生疼。
  南华似乎是被这些动静吵醒,便推门出来。
  他问了我情况后,又问她:“可是真的?”
  柳倾言战战兢兢的点头,“我可以付一些银钱,也可以做一些杂事,求求你们了。”
  “南华,把倾言留下来吧?”
  “听你的便是。”
  就这样,柳倾言留在了这里。
  26
  我为她收拾了一间屋子,又送去了一些基本的用物。
  柳倾言有时会与南华主动说几句话,南华对她很客气,却也跟她没什么多的交集。
  我总觉得,她望向南华的眼神里,有一种别的意味。
  像是倾慕,又像是在看一块肥肉。
  “桧辜姑娘,你说南华公子,喜欢什么?”
  “喜欢……”我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南华喜欢什么,我似乎从来没有去关注过。
  “我也不知道。”
  柳倾言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道:“桧辜姑娘,你还不知道我的事吧?”
  “啊?”
  “我爹因在朝中犯了错,就被贬谪到这个地方,我娘过世的早,我在家中就不免要受欺负。”
  说着,她把袖子撩起来,露出胳臂上的一些疤痕:“每当父亲不在,二姨娘便总是欺侮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安慰她:“坏心肠的人都会有报应的。”
  “桧辜姑娘,你肯收留我,我真的感激不尽。”
  “应当的。”
  她很是勤快,会帮我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但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做这些事时,还是有些不熟练。
  我在晒衣服时,她拿着一些竹条过来了。
  “桧辜你看,这些竹条可以编一些竹筐。”
  说着,她靠近我,却一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眼看她要摔下去,我就急忙去扶。
  扶是扶住了,但我的手心却出现了一道血痕。
  那是方才她跌倒时,竹条划过了我的手掌。
  伤口不浅,柳倾言惊呼一声,想来查看我的伤势。
  “别过来!”
  她不能碰到我的血的。
  “为什么……?”
  我找来一些布带把手包好,跟她解释:“我的血不干净。”
  她没有再说什么,好奇的看我的手。
  27
  这些天我跟着隔壁家的大婶学了一些做饭的手艺,尝起来……
  嗯,有待进步。
  到了晚上,我正准备去给南华送我新泡的茶,柳倾言看到我后,便小跑着过来。
  “姑娘的手不是受伤了吗,还是让我去送吧。”
  我想了想,就递给了她。
  正好我可以回去早些睡觉。
  过了没多久,柳倾言出来了,她的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喜悦,很快便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我本来已经打算睡了,又忽然想起南华房里的墨似乎快用完了,就赶紧起身去给他送。
  他房里还有亮光,应该是还没睡。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就开了。南华坐在桌前,旁边是一壶我泡的茶水。
  他捂着胸口,有细汗从他额头渗出,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南华,南华?”
  我拍拍他的背,又凑过去看他的模样。
  “你的脸好红。”
  我摸摸自己的脸,又碰碰他的脸,“你好烫。”
他不说话,眉头紧蹙,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南华,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的手腕忽的被他抓住,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些迷离。
  “……阿辜?”
  南华的声音有些哑哑的,眼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水汽。
  “你的手好凉,阿辜。”
  他干脆直接把我压在了地上,不等我反应过来,便印上了我的唇。
  我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把他推开。他却又握住了我的手,指腹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
“我好难受。”
  他仿佛被情欲操控,一双雾气腾腾的眼里已经失去了神志。我的衣物被他扯开,露出一大片肌肤。
   湿热的触感在我脖颈处散开,南华压着我的身子,采撷每一寸雪白。
  他吻我的脸颊,却碰到了滚烫的泪珠。
  南华忽的停下了动作,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我惊惧的模样,眼里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阿辜……?”
  他看到我衣衫不整,眼睛红红的,便明白了什么。
  南华从我身上起来,靠在一边狠狠地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脸还是很红,从喉间溢出些低哑的声音。看样子,情欲应该还未消退。
  “阿辜,对不起。”
  “你……”他抬眼望望我,却又很快看向了别处。
  “你先离开这里吧,我没事的。”
  我的手方才被他捏的发麻,好不容易撑着地面站起身来,也不再看他,急忙推门跑了出去。
  我注意到院子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地上躺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柳倾言。
  她双目紧闭,已经昏死了过去。
  28
  柳倾言的脸色苍白,穿的衣物很少,几乎能看到胸前的风光。
  她表情很是痛苦的躺在那里,我将手放在她鼻下,能感受到热气。
  旁边的一个小盒子被打翻在地上,里面的蛊虫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是南玉养的寒阴蛊,虽不会立刻致死,却也可使人陷入极大的痛苦中,昏迷不醒。
  看样子,她是中了蛊。
  我不会解这个蛊,就费了好大力气将她拖到屋子里,想着等到南玉回来再救她。
  但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柳倾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该如何是好?
  幸好,南玉第二天早上就回来了。
  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衣摆被露水打湿,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疲惫换成了笑容。
  “怎么在这里站着,等我的?”
  我慌忙摇头,“有位姑娘中了蛊,你快去瞧瞧。”
  南玉被我硬拉着拖到了柳倾言的住处,“她因家中的事,就在这里暂住几天。但昨晚却中了寒阴蛊,你快救救她吧。”
  “不救。”
  “为什么?”
  “我的寒阴蛊三月才养成,就这么被她浪费了。”
  “南玉,人命关天。”
  “那阿辜,你亲我一口,我就救她,怎么样?”
  “你——”
  我不带犹豫,踮起脚尖在他唇畔轻轻点了一下。
  南玉浅笑了声。
  “你先出去吧,她不会死的。”
  29
  待到南玉从她屋子里出来,我才放心了。
  “阿辜,有没有想我?”
  南玉踱步到我这边,浅色的衣物衬得他很明朗。
  “对了,我昨日——”
  他的话忽然停住了,我微微抬起脑袋,发现南玉已经不笑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站着不敢动弹。
  他的手伸过来,将我的衣领扯开了些,随后手指摩挲着那里的皮肉。
  南玉的力度很大,我吃痛,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阿辜,你这里有些红印子。”
  语气冷冰冰的,我想起昨晚和南华的事,知道了南玉说的是什么。
  “你跟哪个男人做了这种事?”
  他俯身,暗沉沉的眼就那么望着我。
  “是南华吗?”
  “不是!”
  南玉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难不成,你这是被虫子咬了?”
  “是昨天,昨天……”
  “够了。”
  南玉直接把我的袖子扯开,待看到那个朱红印记时,才把我的衣袖放了下去。
  那是南玉很早之前给我印上去的,一旦没有了处子之身,这个印记也会消失。
  “阿辜,不要让我再生气了。”
  “我怕你会受不住的。”
  南玉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语气狠戾,我被他吓的一个激灵,但也不敢再说话。
  半晌,他松开我,声音放缓:“我在柳倾言房里发现了这个。”
  一包东西出现在他手里,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残留的白色粉末。
  “这是……?”
  “催情药。”
  南玉问了我昨晚发生的事以后,笑的意味深远:“她想跟南华行事,却没想到自己被蛊虫咬了。结果呢,让你差点失了身子。”
  “可是柳姑娘怎么会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南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小盒子,转头看着已经推门出来的南华。
  南华已经清醒了许多,他疲惫的眼睛略略扫过我和南玉,“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南玉露出讥讽的笑,“趁我不在,你还想动我的人。”
  我别扯南玉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是意外。”南华揉揉眉尖,“有人在茶水里下了药。”
  “阿辜,我对不住你。”
  他靠近我,充满歉意。
  南玉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你们这种人,也配说这些?”
  “我看你跟那柳倾言都是一个德行。”
  30
  过了两日,柳倾言才醒转过来。
  她一醒来,就急忙问我那晚南华怎么样了。
  我脸色一滞,“他……那晚睡的很好。”
  “对了柳姑娘,南玉说,要让你离开这里。”
  她听闻此言,有些惊讶,“可是,可是我父亲还没有回来……”
  “那关我们什么事?”
  南玉不知什么时候倚在门边,手里转着一条银链,神色很是不屑。
  “想攀登高位,也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将那包药粉扔在她跟前,“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31
  “来阿辜,尝尝这个。”
  南玉把剥好的石榴送到我手里,旁边是他已经认真剥好的一碗石榴籽,红的艳丽,透着晶莹的光。
  “对了,这几日我会不在,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知道了吗?”
  这时他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叮嘱我,放在以前,他只是简单告诉我要暂时离开,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我鸡啄米似的点头,南玉看到我这副模样,笑着揉揉我发顶:“等我回来。”
  他经常这样,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一年里有好几个月都不见他人影。
  不过我早已习以为常,对他的去向也不怎么过问。
  就算问了,他要是不告诉我,那还是白问。
  南玉简单收拾了一下,说是收拾,就是带了一些银钱出发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他在我耳垂啄了一口:“离南华远些。”
  我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以为南玉还在因为那晚的事情怄气。
  在南玉走后的第二天晚上,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南华因为京城来了旧识,也没有在这里。整个小宅子,只有我一个人。
  而这两天,在周边走动的人似乎变多了。
  我们住的地方有些偏僻,放在以往,几乎不会有什么陌生人来这里,顶多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
  但现在......
  我把门打开一个小缝,盯着那个狗狗祟祟的男子。
  他的衣着与这里的人没什么分别,正在四处晃悠。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朝我这边看过来。
  要是偶尔路过那还正常,可他已经在这里走了两天了,他不累吗?
  我有点烦得慌,捡起一个石子就朝他身上砸过去,他赶紧一脸惊恐的避开,仿佛怕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奇奇怪怪。
  我索性关了门,回屋里睡觉去了。
  深夜里,我被惊醒。
  门外似乎有猫儿挠门的声音,吱嘎吱嘎的,吵得人睡不着觉。
  我披了件衣服推门出去察看,却看到了数十只老鼠在咬着门框。
  它们的个子很大,眼睛在月色下黑的不正常。
  仔细看,才发现它们的两眼被挖,血液正从那空洞里流出来,带着股恶臭。
  这是......被人下了蛊。
  我不太会对付蛊,被这景象惊的后退了几步。
  哪知身后也传来鼠叫,我扭头,是如潮水般的大鼠正朝我涌来。
  我害怕的不行,想割破自己手腕却已来不及。
  脑后传来一记重击,我便直接倒地不醒了。
  32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了。
  我抬脚想要走出去房间,但没走出几步,一道力量使我定在了原地。
  我低头去看,发现一道很细的铁链拴在我的脚腕上,我使劲想要弄断,却怎么也断不了。
  “你叫桧辜?”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强装镇定的抬头去看。
  那是个清瘦的男子,面容生的很是妖冶明丽,眉眼深邃,但比起南玉还是差了几分。
  “你叫我阿罗善就好。”
  他的衣装不像是京城人,也不像是南疆人,见我疑惑,他便开口解释:“这里是西域。”
  一觉醒来,我竟然从南疆来到了西域?
  不等我仔细思考,阿罗善靠近我,修长的手戴着珠串,捏起我的下巴,一双眼在我脸上来回扫视。
  “这就是人蛊?”他定定看着我,“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
  我不喜被别人这样对待,便想张嘴去咬他。
  他却捏住我的两颊,让我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双唇覆上来,他的牙齿竟将我的嘴咬破,舔舐血液。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松开我。
  我只觉喉咙干得发紧,身子一软,趴在地上干呕。
  阿罗善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似乎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蚁虫。
  “人蛊也不过如此。”他拿出一块巾帕擦拭着自己双唇上残留的血,“毒性连我也......”
  话还没说完,他就口鼻流血,一脸痛苦的倒在了我面前。
  33
  他倒地的声音惊的门口守卫冲进来,看到阿罗善人事不省的模样,为首的急忙上前去探他的鼻息。
  “少主还活着。”
  “快喊蛊医!”
  那个阿罗善被搀扶着出去,守卫们则是对我避之不及,也是匆匆出去。
  我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方才的阿罗善,竟没有死去么?
  南玉呢,南玉在哪里?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各种疑问接踵而来,身子也疲倦的很,我闭着眼,迷迷糊糊就在地上睡了过去。
  ……
  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吵醒,我睁眼,还是在相同的屋子里。一众穿着异域衣物的人站在面前,个个戴着面纱。
  那女子黑纱遮面,吩咐几个人将我按住。
  我的腿弯被人一踢,整个人就跪在了地上。
  那女子对上我的怒视,倒也不以为然。
  “你们小心些,一旦碰到她的血,丧命了只能自认倒霉。”
  她从腰间刀鞘中抽出一把弯刀来,锋利尖锐,发着寒光。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
  她拿出个银色小瓶,割破我的手腕,让血液流进那里面去。
  待到流满了,她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她们离开了。
  我将衣服下摆撕了一些包扎伤口,门被推开,又是一个人进来了。
  阿罗善蹲下身,“她们还真是手下不留情。”
  我不言不语,继续缠着手腕。
  “你疼吗?”
  他见我不回答他,也不恼,反而伸手抚摸我的发。
  我头一别,狠狠的瞪他一眼,让他的手留在了空中。
  “桧辜姑娘,乖一点嘛。”
  阿罗善的手放停在我肩侧,另一只手在我脸上来回扫动,眼里是不经掩饰的,说不出来的意味。
  “你之前可是差点把我毒死,怎么说,也得补偿一下我?”
  “放开。”
  我拨开他的手,谁知他下一瞬就捏住我被割伤的腕。刚被包扎好的伤处被他这么一捏,疼的我身子一顿。
  “放开我!”
  我想甩脱他,奈何他抓的牢牢的,愈发疼痛。
  看着我一脸的痛苦,阿罗善忽的笑了。
  “桧辜姑娘,我之前,可是比你疼多了。”
  “对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怎么样?”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把我从地上拽起来,硬是带着我走了不少的路。
  凉风刮的我脸颊生痛,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可一时之间也逃不开,只能跟着他走。
  许久,到了一处监牢前。
  阿罗善带我穿过层层回廊,那些囚犯的哀嚎不绝于耳,我一时走不稳,好几次踩到他的鞋子。
  “怎么,这就怕了?”
  他转头对我笑,抓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一间不起眼的牢房前,阿罗善吩咐守卫打开门来,带我走了进去。
  周围很暗,昏黄的烛光来回跳跃。
那里面有个人瘫在地上,两条铁链子从他手掌穿过,钉在墙上。他的衣襟敞开了些,能看到上面的狰狞疤痕,还带着未干的血印子。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你去看看,那是谁?”
  阿罗善把我往前推了一把,口中带着嗤笑。
  34
  听得人语声,那被缚的人虚弱的抬起头来,发丝偏移,有银光一闪而过。
  我心里忐忑的很,却又暗暗默念:戴银饰的人多了去了,不会这么巧的。
  待我走近,一声再熟悉不过的低唤传了过来。
  “……阿辜?”
  那是南玉的声音。
  我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
  他抬起头来,就那么望着我。
  我颤颤巍巍拨开他的发,露出了那张血痕斑驳的脸。
  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脖颈延伸到衣襟深处,一道道灼伤着我的眼。
  我的声音几近颤抖:“是你……”
  “对啊,是他。”
  阿罗善命人将我制住,不让我动弹,一边拿起一块烧红了的烙铁,朝着南玉走过去。
  烙铁印在南玉裸露的胸膛上,发出皮肉被烧焦的滋滋声响,我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南玉皱着眉头,只闷哼了几声,硬是没发出别的声音。
  “你该死!”
  我咬牙切齿对着阿罗善怒骂,他倒也不介意,蹲在了南玉身前。
  “我说的事,你做不做?”
  “白日做梦。”
  阿罗善扭头看我一眼,又瞧向南玉:“你对桧辜姑娘,应是很宝贝的吧?”
  话音刚落,南玉本来低垂的双眸,忽的抬了起来,“你敢对阿辜动手,我就要了你的命。”
  “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吧。”
  阿罗善拿出一个小瓶,掰开我的嘴来,“这是西凉的追命蛊,你说到了桧辜姑娘身子里,她会几时毙命呢?”
  “阿罗善!”
  南玉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阿罗善吼道,眼里竟然有了少有的惊恐。
  但阿罗善并不理会他,眼看着那条赤红的小虫就要钻进我口中,南玉终是点了头。
  “我答应你。”
  35
  “你用我来威胁南玉。”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阿罗善,他正斟满一杯酒送到我这边。
  “我不喝。”
  “那我就杀了他。”
  我端起酒杯,一股脑咽了下去。
  酒的味道很辣,呛得我直咳嗽。
  “桧辜姑娘,你还有几分姿色,不如跟了我怎么样?”
  我干脆拿起酒杯朝着他砸了过去。
  阿罗善一脸调笑的接住酒杯,“我很中意你。”
  “无耻。”
  “你倒是无所谓,南玉呢?”
  我怔住。
  他在威胁我。
  威胁完南玉,又来威胁我。
  “我不在意你是人蛊。”
  阿罗善站起身,“你只有三天时间考虑。”
  36
  我苦思冥想,朝思暮想,想来想去,左想右想,最终决定答应阿罗善。
  南玉不能死。
  死了谁来给我血?
更何况,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打定了主意,打算在三天后告诉阿罗善。
  没想到,我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第二天的夜晚,这里忽然就起了大火。
  人们四散奔逃,连看管我的守卫都直接逃走了。
  我跑出去,想去把南玉救出来。一路上已经没什么人,火势太过凶猛,哭喊声哀嚎声遍布四野。
  突然间,我被人拽进阴影中,落入一个稳稳的怀抱。
  “阿辜。”
  我抬头,是南玉。
  “我正要去找你。”他的下巴枕在我脑袋上,紧紧的抱着我。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37
  我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马车的颠簸晃的让人脑袋有些晕。
  “醒了?”
  南玉抓着我的手,看着刚睡醒的我,柔情荡漾在他眉眼间。
  “离南疆不远了,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吧。”
  “我这是在做梦吗?”我揉揉眼,“我们不是在西凉吗?”
  想起西凉,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南玉身上的那些伤口,急得忙扒开他衣襟查看。
  那些疤痕密密麻麻爬在他身上,看的我心惊肉跳。
  不是做梦。
  我再翻开他的手,铁链穿过的疤痕还未完全愈合,被我一动,就又有血渗出来。
  南玉倒是并没有表现出多疼的样子,反倒笑问我:“去了西凉一趟,都学会扒人衣服了?”
  “你——”
  算了,他有伤,没必要跟他置气。
  “那些西凉人,想让我去害了西凉王,我不答应,就把你抓来威胁我。”
  他仿佛知道我的疑问似的,开始给我解释。
  “他们是阴河堂的人,善蛊术,与我作对好些日子了。”
  “那你怎么会被抓了?”
  南玉嗤的笑了:“只不过是想把他们老巢给端了,才故意如此。”
  “可是你不疼吗?”
  “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他忽的靠近我,“阿辜,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我缓缓点头,“你死了,就没人给我血了。”
  半晌,我又问他:“怎么会起火?”
  “我放的。”
  “那阿罗善呢?”
  “就算他逃离了火海,现在估计也被我的蛊折磨死了。”
  “你……”
  “我本不打算要他性命,可他把你抓来了。”南玉环抱着我,咬牙切齿道:“他该死。”
  困意袭来,我靠在南玉肩头,再次沉沉睡去。
  38
  宅子里被大鼠咬过的地方都被修补完善,我坐在门边,昏沉沉的想要睡过去。
  头即将碰到坚硬的门边时,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稳稳托住了我的脑袋。
  我眯起眼看着背光的人,是南华。
  “我要走了。”
“你一个人要好好。”
  南华回了京城。
  那日我倚在门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感觉心里苦涩。
  他那么温柔,对别人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39
  新年很快就要到了。
  镇上四处张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笑意盈在每个人的脸上。小孩儿们得了新衣,高兴的大街小巷来回晃悠,举着糖葫芦追逐打闹。
  我穿着件红色白绒边的衣裳,头上是一支梨花簪,跟在南玉的身后。
  他手里提了许多东西,一边还要看好四处瞧来瞧去的我,生怕我被人流冲散。
  夜晚的桥边行人很多,还有几对男女手挽着手,满脸的笑意。
  但还是不凑巧,我被一盏兔子灯吸引了过去,等到再回头时,南玉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去找他,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人影,心里实在发慌。
  “阿辜?”
  我正站在桥上四处观望,听得有人喊我,便扭头去望,是南华。
  他正立着看河边的风景,看到我,显然是有些惊喜的。
  “你怎么从京城回来了?”
  我高兴极了,跑过去与他站在一起。
  “只是有些事。”
  一只手轻轻落在我发顶,“好久没见你了。”
  我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我很想你。”
  他笑:“我也很是想你的。”
  南华不再说话,手里摩挲着他的玉坠子,双眸落在河里的花灯上。
  我也不言不语了,一时之间竟忘了去找南玉。
  过了半晌,我转头,看他眸色平静,侧脸仿佛镀了一层银霜。
  周围欢声笑语,唯他这里静无波澜。
  我心下一动,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汤,竟然朝着他贴了过去。
  南华比我高一些,我还要踮起脚才能勉强够得着。
  我的唇落在他脸上时,心也是扑通扑通跳的。
  明显的呼吸一滞,他感觉到我做了什么,急忙后退了些许避开我,眼里还有着明显的惊讶和抗拒。
  那份抗拒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不见,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一双腿似乎是被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了。
  直到南玉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热,像个火炉把我包围。
  “走了。”
  南玉把我带离了南华身边,回到小宅子时,他将一块巾帕沾了水,在我唇上来回的擦。
  “你亲了他。”
  我感觉嘴唇被他擦的生疼,伸手想要阻拦,却被他捏住了手腕。
  “你喜欢南华,是不是?”
  见我不说话,他更恼了,“是不是!”
  我被他吓的一激灵,胆怯的看着他。
  南玉很心疼我,他把我的手裹在他的掌心,无可奈何道:“阿辜,他不可能喜欢一个人蛊的。”
  像是有冰雹从头上砸了下来,又把一颗心砸个稀碎。
  见我不相信,他又告诉我:“南华早已有婚约了。”
40
  我缩在一旁,愣愣的看着木桌上的小花瓶,里面的玉兰很新鲜,还带着水珠。
  “阿辜,莫要想他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着隐隐约约的克制,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你喜欢他,是不是?”
  见我不说话,南玉扳过我的肩,“你该喜欢的人是我。”
  他?南玉?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不是你。”
  空气似乎凝固了。
  我抬头看南玉,他的脸色很是不好。
  那双艳丽的眸,在这时好像度上了一层黑压压的雾,直视着我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把我吞噬。
  “阿辜,你不是想尝尝情爱的滋味么?”他笑的很淡,“我现在就让你尝。”
  我只感觉此刻的他很是吓人,赶紧起身往门边跑,却被他抓住脚踝,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他几乎是把我连拖带拽,摁在了床上的。
  我的手腕被擦伤,他也不管不顾,径自脱了衣裳,便欺身压了上来。
  “你做什么……唔!”
  湿热的唇覆上来,硬是将我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接着便是唇齿交缠。
  衣物被他扯了去,我怕的很,“别……”
  眼泪流下来,我颤抖着身子,伸手想要推他。
  “阿辜,你可真软。”
  南玉强行按住我乱动的双手,吻过我胸前的肌肤,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我真的怕了,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不想,一万个不想。
  “求求你了,南玉,别这样,求求你了。”
  我拼命的哀求他,乞求他能放过我,但是没用。
  对,我还可以那样的。
  我在他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却引得他嗤笑。
  “阿辜,别忘了,你的毒对我没用。”
  灼热的气息在我耳边环绕,那双眼里满是如火的欲望。
  南玉将我的双腿强行分开,在我耳边轻飘飘道:“阿辜,忍着些。”
  接下来便是狂风暴雨。
  我的挣扎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从喉间发出的哭叫声充斥着整个屋子。身子浮浮沉沉,疼痛穿透了每一寸。
  疼,疼的厉害。
  渐渐的,我竟是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陷在了南玉的怀里。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我撑着床起来,浑身酸酸软软,腿间更是疼的很。
  昨晚的场景浮现在脑海里,再看那颗朱砂,已经没了。我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醒了?”
  南玉端着一碗粥,神色很愉悦。
  “怎么在哭?”他吹了吹粥,送到我嘴边。
  我抬起手,将那粥一下扔在了地上,
  “你该死!”
  他也不恼,收拾完地上的粥,又坐到了我旁边将我圈在怀里,“阿辜没胃口,那就不喝。”
  圈着我的双臂力道很大,几乎要将我揉碎。
  “怎么,还疼吗?”
  我不语,却又听得他道:“阿辜,你是我的,别人抢不走的。”
  “谁是你的东西!”
  我将他猛地推开,朝着床脚缩了缩,离他远了些。
  我恨死他了。
  恨透了!
  一只手抓过我的腿,将我扯了过去。
  南玉叹了口气,又将我重新抱在怀里头,“阿辜,别再让我生气了。”
  他的面容很平静,眼神却暗的吓人。
  每每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就怕的很。
  我不敢再动弹,任他在我脖颈间轻轻啃咬。
  41
  “阿辜,留在我身边吧。”
  “一辈子也不要走。”
  “我喜欢你到快疯了。”
  南玉在我发间贪婪的深吸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在我腰间游走,像一条蜿蜒的毒蛇。
  可我本来就在他身边,从来也没有离开过。
  我被束缚在了他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走过?
  老老实实听他的话,安安分分留在这里,何时违抗过他?
  如今却要了我的身子,还在这里恬不知耻的说些这种话。
  恨死他了。
  42
  是夜,我推开了南华的门。
  他正在收拾床褥,看到我莽撞的冲进来,不免有些惊讶。
  身子还有些酸痛,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攥住他的衣袖,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南华,带我走吧。”
  南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轻抚我的头顶,但那只手还是没有落下来。
  我抬起脑袋,“求求你了,带我走吧。”
  “带我离开这里,离开南玉,离开南疆,好不好?”
  我哭的厉害,苦苦的央求他。
  他是我惟一的希望了。
  就算他不喜欢我也好,就算他有婚约也好,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阿辜,你...”
  南华的羽睫轻颤,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脖颈处,伸出手碰了碰那些红痕。
  我蓦地睁大眼,将衣襟往上用力提了提,“别碰!”
  说罢,我终是撑不住,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阿辜!”
  他慌了神,跪坐在我面前,眉目间染上了些同样的苦。
  那些痕迹足以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华,你带我走吧,带我走。”
  “带我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离开南玉。”
  我哑着声音,抓着他不松手。
  南华皱着眉看我身上的那些印子,过了许久终是点头;“好。”
  43
  他带我离开了那里。
  趁着南玉不在的时候。
  我们两人坐在马车里,窗外的天很蓝,云朵慢悠悠的飘着。
  南华闭着眼小憩,我疲惫的很,但还是问了他。
  “南华,你是有婚约了么?”
  他睁眼,“嗯。”
  “阿辜,很多事,都是说不清的。”
  我不再问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巨大的痛感折磨醒的。
  身上如同有无数蚁虫在叮咬爬动,五脏六腑都是碎了一样的疼。
  我瑟缩着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可是冷了?”
  南华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在我身上,眼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我缓缓摇了摇头。
  我知道为什么的。
  没有了南玉的血,我根本活不下去。
  但我不想就这样被他拴住,我应该能受住的,一定能的。
  我实在是太疼了,疼到整个人都坐不稳,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宛如地狱般的折磨。
  “你身上好烫。”|
  南华的手覆上我的额头,“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疼的说不出话,豆大的汗珠滑落下去。
  “阿辜,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南玉?”
  南华注意到我的手臂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骇人纹路,便准备调转方向回去:“南玉一定有法子救你。”
  “不要...”我拼命摇头,“我不要...回去。”
  说完,竟疼的昏死了过去。
  44
  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子里时,已经是黄昏了。
  我醒来只看到熟悉的房间陈设,还有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紫衣的南玉托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我;“阿辜,你走不了的。”
  “不要哭,阿辜。”
  一个沉沉的吻落在我的唇上,他抓起我的手看那些纹路,“你说,要是没有我的血,你该怎么办呢?”
  话毕,南玉便走出了房门,只留给我一个沉重的落锁声。
  巨大的疼痛在身上侵蚀,竟让我觉得,好不如死了好。
  奇怪,我怎么又哭了。
  意识很模糊,我躺在床上疼的翻来覆去,最后竟掉在了地上。
  额头被磕了一下,但似乎并不是那么疼了。
  我希望能有人来救救我,救救我吧。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了。
  我抬起眼皮去看来人,是南玉。
  他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脸上是很深的笑意。
  “你说,我该怎么对付南华呢?”
  “擅自带你离开,抢了我的人,嗯?”
  “南玉,别,别对南华下手...”
  我几乎是爬着到了他的脚边,“不要...”
  “阿辜,你让我恼火的很。”
  他看着我满脸痛苦的模样,咬破手指,将血液漫在了他的唇上,颈窝处。
  “来,你可以不痛的。”
  我红着眼,看他恶劣的笑,迟迟没有上前。
  又过了许久,我终是被疼痛折磨的发疯,凑到了他的身前。
  我如同一条饿了许久的野猫一样,双手撑在他的胸前,贪婪的舔舐着那些红。
  或许是我太疼了,也太急切了,他的肌肤被我弄得满是红印子,像是点点梅花。
  南玉低低的浅笑,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索取,眼尾也染上了红晕。
  身体不是那么疼了,但也没有多少力气,我虚弱的瘫倒下去,却又被南玉抱到了床榻上。
  “不...疼...”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整个人都往后退。
  他却将我拖回来,不知餍足的攻城略地。
  “阿辜,喜欢吗?”
  整个身子快要被撞碎了。
  我呜咽着摇头,双手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南玉,你放过我吧,放了我...”
  一个吻落下来,带着酥酥麻麻的触感,“怎么会呢?”
45
  “南华已经回了京城,他不会再回来了。”
  身边的人将我的头发缠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如同蜿蜒的小蛇将他的食指缠绕。
  “阿辜,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南玉的身上有淡淡的山茶花香,很好闻,但关于他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再触碰了。
  京城。
  一身玄衣的人,挽着名笑颜如花的女子,将腰间玉佩给了她。
  “这是家父授予的青伢佩,若是将来遇到心仪的女子,便可赠与她。”
  江念云低头微微笑着,涂了蔻丹的手接过那块色泽透亮的玉佩,耳根子都红了。
  “王爷对念云的心,天地可鉴了。”
  南华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披在她肩上,“下个月就要大婚了。”
  江念云抿唇,嘴角明显的上扬。
  她对身旁这个男子的爱慕,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若不是自己的父亲征战沙场立下大功,自己又怎么会有这般好福气被圣上指婚给他?
  众人皆道新的南王温俊秀逸,只有天上的星月方可比拟,若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他,那就是修了八辈子的德了。
  如今这样的命数被自己拥有,那可真是开心得很。
  想到此处,江念云挽着南华的手,抓的更紧了。
  “咦,王爷在看什么?”
  行于河边时,南华他忽然就停下了。
  那片河水宁静无波,上面还浮着一些花灯。
  自从从南疆回来,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那时若不是为了救她的性命,他是万万不会调转马头将她送回南玉那里的。
  南玉心狠,她在他身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可恨的是,那些红痕......
  他的弟弟,只不过是个幽暗的深渊罢了,将好好的人都给毁掉。
  河面上的莲花灯已经没有了艳丽的色彩,三三两两浮在水面上,内里的烛火也已燃尽,似是一朵凋谢的枝头花。
  南华忽的想起,那天阿辜的唇距离自己那么近,近的让人心颤。
  有一瞬间,他真的想揽过她,缱绻不息。
  但是不能。
  江念云看着南华不言不语,只是愣愣盯着那花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
  等了许久,她才听得他发出了一声极弱的叹息,“我送你回府。”
  我走到院子里,看那些小鸡。
  母鸡带着毛绒绒的小鸡在院子里散步,时不时停下啄地上我撒的玉米。
  阳光很温暖,我却还是觉得冷。
  冷的让我心里发慌。
  南华什么时候会大婚呢?
  他的新娘子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能值得他娶的女子,会是什么样子?
  浑身的酸痛还在,我抬手,手腕上是南玉留下的吻痕。
  之前杀鸡用的刀还在那边的石桌上放着,已经有些生锈了。
  好在还能用。
  刀刃钝了,划破手腕很是吃力,鲜红的血液顺着刀柄往下落,又滴在地上。
  我直视了太阳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了。
  刀落地的声音传来,眼前归于了黑暗。
46
  我看到南玉紧锁着眉头,他手里的白瓷碗中盛着无色的水,正往里面滴血。
  他憔悴了许多,身上没戴什么银饰,这是很少见的。
  水被血液充斥,那些个红荡漾开来成了一朵朵娇艳的梅花。
  他似乎是很痛的,那银针直接扎入了心口,看的我心惊。
  房里弥漫着异样的甜,好像有香被点起来了,周遭也是模糊不清的。
  “阿辜,我会让你活下去的。”
  两个月后。
  京城,南王府。
  天放晴的时候,我喜欢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太阳,暖暖和和的,连手背上的绒毛都泛着光采。
  熟悉的檀香将我笼罩,黑发垂在我脸侧,弄的颈窝痒痒的。
  我睁眼,看到南华那张倒着的脸,就坐了起来,脑袋靠在他怀里头,嘴角的笑意漾的欢快。
  “阿辜,我已经打点好了,明日就启程。”
  这段时间他似乎一直很憔悴,就连睡觉的时候,眉头也是皱着的。但是在面对我时,一直是温和的笑。我也问过他发生了什么,但他却从来不肯开口。
  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再去多问。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跟南华好好的在一起。
  跟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只有仅仅两个月。我也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不记得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难道我是发了什么病症吗?
  南华告诉我,我和他是早就定了婚约的,因为发了一场高烧,便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起初我半信半疑,但他看上去,也是实实在在的心悦我,况且我对他......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我却很容易的就喜欢上了他,就好像,是早就蕴藏在心底里的感情,突然之间就滋生壮大了。
  南华蹲下身子,将一枚玉佩拴在了我腰间,他的掌心有些凉,攥紧了我的手。
  “阿辜,之前的事,你不记得也是好的。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已经够了。”
  我点头,微微俯下身吻上他的唇,得到的是更为热烈的回应。
  ......
  南华还记得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不知道是谁送来了一封书信,让他去城郊的一处地方。
  他到了以后,那里只有一辆马车。掀开帘子,里面躺着他朝思暮想的人。
  她的脸色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苍白,只是手腕上有个明显的疤痕,胸膛正平稳的上下起伏,看样子是还在昏睡着。
  那个人,应该就在周围。至于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会舍得放手.....
  南华没有犹豫,抱起桧辜回了王府。
  待她醒来,却只是疑惑的问他是谁,问自己是谁。
  看样子,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他自然明白南玉的意思,也知道她为什么能活下来的原因。
  只是这样一来,南玉怕是时日无多了。
  罢了。
47
  最近我总是能听到一个传言。
  南王为了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向圣上拒了与丞相千金的婚约,惹得圣上大怒,直接将他贬去了沧州。
  我问南华,他只是告诉我,坊间的传言,不能信的。
  只不过为什么会去沧州,他也只是说,是自己向圣上请的旨意,叫我不要多想什么。
  去往沧州的路途有些远,但是路上有他陪着,倒是也无聊不到哪儿去。
  路过南疆这里时,却总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甚至在客栈休息时,我还看到了一个紫衣绕身,银饰叮当作响,像个摇钱树一般的少年。
  他与南华的眉眼生的有些相似,但是脸庞却苍白的可怕,脖颈间有若隐若现的红纹,像极了蜿蜒的小蛇。
  见我盯着他看,他倒也不恼,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说不尽的苦,苦的让我心里发慌。
  刚想问他什么,他却大步离开了客栈。
  我回头向南华问起时,南华很平静,只是搂紧了我,“那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
  番外南玉
  又是一个冬日。
  今年与往年一般,湖面上结了冰,一个少年静静站在桥上看着飞鸟,雪花落在他身上,也不见化。
  一个小孩儿路过,被石头绊了一跤,被他稳稳扶住。
  雪扑了女童一脸,少年耐心的用袖子帮她擦干净,“快回家去吧。”
  她的脸蛋清晰的露出来,扑闪的大眼睛像极了她。
  南玉有一瞬间的愣神,女童道了声好,便迈着双腿跑远了。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他的喉间不受控制的发出几声痛哼,眉头紧皱了起来。
  过了好久,南玉才慢慢缓过来。
  自从那次救了她,自己的命怕是不久了。
  不过也好,没有她的日子,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大雪还在扑簌簌的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了。
  【完结】
我,一个瞎子,嫁给了一个废柴。
废柴公子温润如玉,不喝酒不嫖妓。但他天天在家啃老,日常被人看不起。
直到那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他一刀抹了皇上的脖子。
后来我才知道,论腹黑,论演技,没人比得过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司马公子。
可现在来不及了,他回过头,带血的脸上展开了一抹天真又残忍的笑容。
他知道了,我在装瞎。
《夫人看不见》,已完结
——
我是个瞎子,嫁了个废柴。
废柴说的就是我的新婚夫君,杨梵。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废。
他出身名门世家,嫡长子。
他父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
他姑母是皇太后。
他妹妹是皇后。
去年他父亲死了,他承袭了大司马的官位,年纪轻轻,一出道就位极人臣。
这样一手好牌,却被他打得稀巴烂。
先是父亲留给他的党羽被人清洗了,接着权力被人架空了,再接着他就赋闲在家,不上班,领空饷了。
本来,杨家和北王有婚约,老北王的女儿要嫁给杨家长子。
结果,今年老北王死了,他儿子小北王看不上杨梵,不舍得把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一个废柴,于是才有了我的戏份。
我叫楼空音,教坊给起的艺名,真名不详,身世不详,连出生年月都不详。
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教坊,十五岁进了北王府。
我眼睛看不见,琴弹得好,小北王刘皓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三个月前,刘皓收我做义妹,让我以郡主的身份嫁给杨梵。
说句公道话,这太欺负杨梵了。
金枝玉叶的媳妇儿,变成了出身低微的婢女,还是个瞎子,换谁谁都不能忍。
但杨梵忍了,很丝滑地忍了。
他痛痛快快地下聘礼,高高兴兴地迎娶我,面子里子都做足了。
他母亲本来不乐意,他也把她说服了,说人家北王愿意把郡主嫁过来,是杨家莫大的荣幸,可别再挑肥拣瘦了。
唉,真是个老实人。
他吃亏就吃在老实这上头。为人太温厚,性情太温柔,做事太温吞。
在狼虎环伺的朝廷里,他就是被生吞活剥的那种。
我不想嫁给这种人,指不定哪天他被人干掉了,我就得守寡。
新婚之夜,我苦着脸,像奔丧。
杨梵把我揽进怀里,温油地说:「为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想,行吧,过一天算一天吧。
日子过下去,我才渐渐发现杨梵的好。
他不喝酒,不嫖妓,早睡早起,饮食健康,生活简朴。
虽然闲在家里,文武皆不荒废,每天早上一个时辰在书房,下午一个时辰练武功,其他时间都黏着我,晚上还要抱着我睡,说我可能怕黑。
我说,我一个瞎子,为吗要怕黑?
他说,你就怕一下嘛,激发一下为夫的保护欲。
他通音律,长夜漫漫,时常我弹琴,他品鉴。
琴瑟和鸣,很像真爱夫妻了。
婚后不久,我有了身孕。杨梵很欢喜,在书房苦思冥想一整天要给孩子取啥名。
但没过多久,我莫名其妙小产了。
杨梵搂着我,还是温柔的语气:「没事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见我蔫蔫的,他又说:「小刘,咱们出去散散心吧。」
对了,他喜欢叫我小刘。我做了北王义妹之后被赐姓刘,杨梵觉得国姓很上档次,就叫我小刘了。
杨氏百年大族,我觉得姓杨也很上档次,就叫他小杨。
我说:「小杨,你想去哪呢?」
他神神秘秘带我上马车,车行驶了很久,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杨梵扶我下车,脚下路磕磕绊绊,不好走,他紧紧拉着我,我突然想到一句很俗的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刘,现在咱们面前,是一片山茶花海,红红的,可好看了!」他兴奋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闻到了花香。我在脑中想象着这个场景,艳阳天下,花海荡漾,不似人间。
「小杨,谢谢你,虽然我看不见山茶花,但我心情爽多了。」
「小刘,别客气。」
夜里忽然打起了雷。我被雷声惊醒,猛地坐起来。
杨梵睡得很死,呼呼打鼾,白天带着我跑了一天,给他搞累了。
他沉睡的样子很好看。他本身长得就好看,清清秀秀,温润儒雅,一颦一笑都透着贵族的修养。
等等,我一个瞎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因为我是装瞎。
其实我看得见,视力可以百步穿杨的那种。
装瞎,只是为了营业。
在美女如云的教坊里,想脱颖而出,就得有人设。我的人设就是盲琴女。
长得好看,眼睛却看不见,又弹得一手好琴,特别符合官老爷们的口味。
当年小北王刘皓就一下子被我这个特点吸引,为我赎了身。
我也不好向他承认自己是装瞎,只能继续装下去。
慢慢地,我发现装瞎挺好。
大家对瞎子没有戒心,干啥事也不避开我,所以我能看见很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我看见过老北王把手伸进先皇太妃的裙子里。
我看见过老北王妃掐年轻侍卫的屁股。
我还看见过小北王把自己的弟弟推进井里……
看见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就更没法不装瞎了。
嫁给杨梵后,我也不能暴露,万一让北王府知道了我不瞎,他们很乐意让我英年早逝,没准还连累杨梵。
就是可怜了杨梵,得在一个装瞎的媳妇儿面前做人。
今天他带我去看那所谓的山茶花海,就一片草木凋零的荒山,半朵花都没有。
毕竟深秋了,哪儿来的花,也难为他了。
不过,这是他对我撒的唯一一个谎。目前据我观察,杨梵人前人后都一样,没因为我眼瞎就不避讳我,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老实人,真乃老实人。
我替他盖好被子,躺下继续睡了。
这两天,有人给杨梵送了一块奇石,名叫猫眼精石,夜晚会发光。
这事儿不知怎么传到皇上耳朵里了。皇上喜欢奇珍异石,于是这天傍晚,微服跑到我们家里来,说要亲眼看看那块会发光的石头。
杨梵带着我诚惶诚恐地接待了皇上。
这会儿天还没黑,杨梵在净闻阁里摆上酒菜,陪皇上吃聊,等天黑了再把石头拿出来观赏。
他们吃着聊着,我在一旁给他们弹琴解闷儿。屋里就我们三个人。
聊着聊着,皇上聊到了一些敏感的话题。
我听皇上那意思,好像是希望杨梵主动请辞,把大司马的位子让出来。他还准备废后,也希望杨梵顾念大局,到时候不要站出来反对。
妈的,我心想,瞅着我家夫君好欺负是吧?
杨梵一直保持着温顺的笑容,给皇上倒茶夹菜,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黑了。
他起身,吹熄了蜡烛,掀开罩在猫眼精石上的黑布。
幽幽蓝光四散开来,这氛围,配上我清冷的琴声,像闹鬼一样。
皇上好奇地凑上前去,伸长脖子打量那石头,口中啧啧称奇。
杨梵站在他身后,微笑着,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手。
突然,就那么一瞬间,他左手扳住皇上的脑袋,右手的利刃在他脖子上快速一抹……
鲜血喷薄而出,溅在石头上。
我特么的惊呆了。
手指颤了一下,弹错一个音,但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行云流水地弹下去。
皇上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倒在杨梵脚边。
杨梵从袖中又掏出一方锦帕,擦净手上的血迹,慢条斯理,悠闲自得。
忽然,他转头望向我。
我依旧目光涣散,表情木然,娴熟地弹奏。
「小刘,」他说,「皇上走了,你不用弹了。」
我停下来,手指又冷又木。
他随手扔了锦帕,朝我走来。石头幽蓝的光洒在他身上,像个……像个鬼。
「小刘,你刚才有一个音弹错了。」他语气随意。
「可能是有些累了,伺候皇上好辛苦啊。」我撒娇。
「那就休息休息吧,夫人辛苦了。」他揽住我,带我往外走。
那双刚刚沾满帝王鲜血的手,亲昵地握着我的手,给我传递温暖。
「小刘,你的手好冰。」
「累了,我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
我们路过皇上的尸体。我踩到了他的血,脚有点软,但还是步履稳定地继续往前走。
走出净闻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横在门口!
我绊了一下,杨梵扶住我,「小心……」
我溜了一眼那些尸体,是皇上带来的贴身侍卫。
我和杨梵手牵手走在月色下,很静谧的夜,我心里却闹开锅了。
弑君!杨梵弑君!
我看见了!而且是唯一一个看见的人……
这和北王府那些撩裙子掐屁股的事儿,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太、疯、狂、了!
他抹皇帝脖子那一下,稳、准、狠、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干出的事。
我不敢正眼看杨梵,但我特别想好好看看他,重新认识一下他。
我装瞎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可他装老实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当然,我得保持镇静,继续装瞎。如果杨梵知道我看到了他抹皇帝的脖子,估计他抹我的脖子,也会很熟练……
妈耶,好刺激。
皇上的死,悄无声息。大家都以为皇上又找个地方贪玩去了。
没有人知道那晚他来了杨家,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
杨府里好几个下人莫名其妙失踪,都是那晚见过皇上的人。
吃饭时,我问杨梵:「明天是北王老太妃的六十大寿,咱们送点什么好呢?」
杨梵说:「寻常礼物可不行,不能让你在娘家丢脸,就把那块猫眼精石送给太妃吧。」
我感激地说:「谢谢小杨!」
第二天,杨梵却得了风寒,怕过病给别人,只能我自己去给北王太妃祝寿了。
走之前,杨梵给我嘱咐了一番,最后突然说:「小刘,皇上来过的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我笑道:「皇上来过啊?我没看见呀。」
杨梵捏了捏我的鼻子,宠溺道:「快去吧,早点回来。」
寿宴上,大家给老太妃轮流祝贺,当我把猫眼精石放到大厅中央时,引发了一阵小骚动。
泛着蓝光的石头,吸取了帝王之血,美得更幽异了。
最后,老太妃开始发表感言。
忆苦思甜了一番,她忽然提到自己失踪多年的小儿子,泣不成声。
「我的锘儿啊,你到底在哪里呀?娘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吗……」
北王刘皓侍立一旁,为母亲擦泪,一派母慈子孝的感人场面。
寿宴终于结束,我伸伸懒腰,准备回去。
这时,北王的贴身侍卫星耀来传话:「王爷想与夫人聊一聊。」
一身天青色锦袍的刘皓站在亭子里,风雅落拓,美男一枚。
我向他行了礼,他打量我一番,「音音,你胖了,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
我点头:「确实不错。」
刘皓神色微寒,语气变得冷淡了些:「说正事吧。这段日子你待在杨梵身边,有没有发现什么?」
发现了啊,发现杨梵把皇上宰了。
我回答:「没发现什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刘皓沉默了一会儿,说:「听说你,小产了?」
「嗯。」
「音音,你不要生下杨梵的孩子。」
我要不是因为装瞎,现在就会对着他狠狠翻一个白眼。
「本王总觉得杨梵有问题,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音音,你多留神留神,发现什么,就让身边的妙福传话回来。」
「是,我明白,天晚了,我得回去了,杨梵让我早点回。」
「……那你去吧。」
我转身欲走,他又叫住我:「音音,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
「哦,谢王爷。」
回到家中,杨梵不在。
一般这么晚他不会出门,他是个老实人。
我炖了鸡汤,等他回来喝几口暖暖身。可等了许久,他也没回来,我困了,就先上床睡了。
他彻夜未归。
第二天清早,我起床时,看到杨梵坐在窗边喝茶吃饼。
「小刘,你起来了?来陪为夫喝喝茶。」
我在他对面坐下。
他递给我一块饼,我吃了两口,问道:「昨晚你去哪了?」
他不说话,从托盘里拿起一个白玉茶杯,斟满热茶,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当着我的面,他把小瓷瓶里的红色药粉倒进了茶杯里。
然后,把茶杯推到我面前。
「喝吧,小刘,露水泡的茶,很香。」
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行云流水,意态安闲,还带着微笑。
我一下子明白了,杨梵在试探我,故意当着我的面下药,看我是不是真瞎。他对我起疑心了。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端起茶杯。
我必须当作什么也没看见,面不改色地把这杯茶喝下去。
可是这茶水血红血红的,剧毒无疑啊……
杨梵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快喝吧,已经有些凉了。」
我把茶杯放到嘴边,做出准备喝的样子。
又放下了。
「我想起昨晚熬的鸡汤还在灶上煨着,我去小厨房把汤盛出来。」
我起身,抖抖索索往外走。
我得跑路!
我早都摸查好了,小厨房后院有个暗门,可以直接出府。
可是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头晕腿软。
奇怪,我刚才明明没有喝那杯茶啊!
我回头,看见杨梵嘴角有一抹莫测的笑意。
饼!是他刚才递给我的饼里下药了!
我一头栽倒,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头很晕,眼睛很痛。
「轰隆隆——」一阵巨响。我惊了一跳,「啊!」
「没事,外面打雷呢。」是杨梵的声音,他很熟稔地揽住我的肩膀。
我摸索着四周,感觉像是在我和杨梵的床上,我们正在睡觉,像往常每一个夜晚一样。
「小杨,屋里怎么这么黑呀?」
按理说,外面的闪电应该把屋子照亮才对。这怎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杨梵说:「小刘,屋里点着蜡烛呢,因为你眼睛看不见,当然会觉得黑呀。」
「我……」
我睁大眼睛,把手放到眼前,什么都看不到。
眼睛感受不到任何光亮,只是刺痛。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杨梵!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
「那我为什么看不见了?」
「夫人说笑呢,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见吗?」
我瞠目结舌,感觉自己被狠狠坑了一把。
「我之前不瞎!是你把我弄瞎了!是你!」我疯狂地挥舞手臂,想打他。
他握住我的手腕,非常有力道,我动弹不得了。
「夫人可别瞎说,所有人都知道你从小就是个瞎子,怎么会是被我弄瞎的呢?」
我很绝望,「求求你,把我的眼睛治好吧,那晚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凑到我耳边,低沉地说:「那晚的什么事?你想说什么?你一个瞎子,说出去的话会有人信吗?」
我蒙了。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瞎子,如果我突然说我看到杨梵弑君,他还把我弄瞎了,别人只会以为我是个疯瞎子。
我掉进自己编造的谎言陷阱里,洗不清了。原来,撒谎是会付出代价的。
不过,比我更会撒谎的,是我身边这个人,我的夫君。
这个人,太太太太太阴险了。以前我一直觉得刘皓阴险,但跟杨梵比起来,刘皓简直就是纯洁可爱的小天真。
「小刘,你为什么发抖?很冷吗?」杨梵温柔体贴地把被子披到我背上。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我说过,会一生一世对你好,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弄瞎我的眼睛,这叫对我好,啊?!
「小刘,刘皓把你弄到我身边来是什么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还一直装瞎骗我,真的很伤感情。」一副受伤的口吻,他倒成了受害者了。
「但是,我愿意既往不咎,和你从新开始。以后你安安心心做我的夫人,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唯一一点,不许见刘皓了。」
我想用唾沫喷他一脸,啊呸,谁跟你从新开始!
但是,我默默把这口唾沫咽了,如果不想被他抹脖子的话……
「我什么都没告诉刘皓。」我委屈巴拉地说。
「我知道,不然现在就不会那么风平浪静了。小刘,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奖励你一下。」他冷不丁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吓得连连往边上躲,一屁股坐空,从床上翻下去了。
「哈哈哈,夫人你太可爱了。」杨梵笑得没心没肺。
接下来,就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真的是暗无天日,一片漆黑。装了那么多年瞎子,现在真成瞎子了。
失去的除了光明,还有自由。
我从北王府带来的人都被换掉了,刘皓安排在我身边的妙福,也失踪了。
不管我去哪里,都有人紧紧跟着。
杨梵还是像从前那样,每天都来陪我,跟我扮演恩爱夫妻。
只是,我们之间话少了很多,我也不再弹琴给他品鉴了。
有一次我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装瞎的?」
他说:「那天晚上,你弹错了一个音。」
我知道他说的啥意思,那天晚上目睹他弑君时,我震惊之下弹错了一个音。就这一个音,把我暴露了。
「之前你装得很棒,我从来没怀疑过,对你满心怜惜。」他叹气,「唉。」
大概是叹息自己被渣女骗得好惨。
「不过,小刘,我很欣赏你,你很聪明。如果以前只是怜惜,现在我有点喜欢你了。」
「别,求你别喜欢我。」
在当了十天的囚犯之后,杨梵说要带我入宫去给太后请安。
我被他盛装打扮一番,亲亲密密地抱上马车。
杨太后接见我们时,娴太妃也在一旁。
大家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杨太后忧虑地提到了皇上。
「这小子,太贪玩,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半个月没见着人影了。」
好家伙,皇上都消失大半个月了,太后还以为他在玩呢。
也怪皇上自己,曾经创过两个月躲在青楼里醉生梦死的纪录。所以大家对他时不时的失踪已经习以为常。
反正朝政都被太后和权臣把持着,也不需要他这个傀儡皇帝。
「哀家有些体己话儿想跟梵儿说。」太后说。
我和娴太妃识趣地退出来,娴太妃跟我道了别,准备回去睡午觉了。
「太妃请留步。」
「杨夫人,有什么事吗?」
刚才从太后屋里出来时,我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人跟在我身边。杨梵这次进宫带的人不多,有两个守着马车,还有两个守在正殿门口。
我凑上前,低声说:「请娴太妃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避开杨梵的耳目,把我送到北王府。
娴太妃觉得莫名其妙,「杨夫人,不知道你和大司马闹了什么别扭,但你们夫妻俩的事,本宫不方便掺和,抱歉。」
我问:「那不知道太妃和老北王的事,我方不方便掺和呢?」
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娴太妃:「你什么意思?!」
我:「如果先皇太妃和小叔子的风流韵事传出去,怕是……」
娴太妃:「你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当年我是亲眼看见的,老北王把手伸进了娴太妃的裙子里,娴太妃满脸娇羞。
又是一阵沉默。
我听见娴太妃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你跟我来。」
「多谢太妃。我跟着太妃走,太妃可别想着灭口,否则明天这风流韵事就会传遍全城。」
娴太妃笑道:「没想到你眼睛瞎,心眼倒是挺多。」
娴太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太后,所以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我偷渡出宫了。
一路很顺利地来到北王府,见到了刘皓。
刘皓很是意外,「音音,发生什么事了?」
我扑通一下跪倒,扯着他的袍角说:「王爷,别让我再回到杨梵身边了!」
「杨梵对你做什么了?」
「王爷答应不再送我回去,我就把皇上的下落告诉王爷。」
「……你知道皇上在哪?」
「是,除了杨梵,只有我知道。」
好一阵子,刘皓都没有说话。我耐心等他考虑。
「好,我答应你,把你保护下来,以后你和杨梵没有关系了。」
我重重吁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
我说:「皇上被软禁在杨府。」
我告诉刘皓,上个月初九的晚上,皇上微服去杨府观赏猫眼精石,杨梵设宴侍驾,席间皇上让杨梵辞去大司马一职,杨梵突然发难,软禁了皇上。
「你确定?」
「我确定,我虽然看不见,但是都听到了。今天杨梵和太后把我支开,我猜他们是要商议废帝另立。」
「明白了。事态严重,音音,王府不安全,我送你去个更安全的地方吧!」
「王爷要送我去哪?」他这个安排出乎我的意料了,「又打算抛弃我吗?」
「不是的。」刘皓叹了口气,突然抱住我。
他以前从来没有抱过我。
「等我杀了杨梵,救出皇上,就把你接回来,再也不分开了。」
我回抱住他,第一次这么近地感受他的温度,「那我等王爷,王爷可一定遵守诺言。」
刘皓让心腹侍卫星耀把我送走。我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到哪里去了,只知道是在一片山里。
「姑娘,这是王爷的别苑,很僻静,杨梵找不到你。你先在这里安顿一段时间,等尘埃落定,王爷就会来接你。」星耀说。
刘皓所谓的「尘埃落定」,应该就是除掉杨梵。更理想的情况,是顺便黄袍加身,圆了他一直以来的皇帝梦。
也许,到时候我能落个贵妃当当?
某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想我与刘皓的过往,也曾是一段浪子佳人的美妙故事,本来我可以一直守着他,如果杨梵不曾出现的话。
忽然,我听到外面有异响。
有人推开屋门走进来,在屋里逡巡了一会儿,只听其中一人说:「奇怪,这么晚了,人去哪了?」
另一人说:「娴太妃有令,务必斩草除根,后面还有个院子,咱们再去找找。」
我躲在床下,大气不敢出。
直到外面听不到动静了,才战战兢兢爬出来,跌跌撞撞跑出去。
「人在那儿,追!」
他们发现我了。
我只能玩命地跑,在一片漆黑中抓住渺茫的生机。我的人生总是这样,稍稍看到一点光明,就会立即被更可怕的黑暗吞噬。
跑着跑着,脚下突然踩空,一阵天旋地转……
我想,我是从山崖上跌落下来了,身体似乎跌碎了,站也站不起来。
在地上躺了很久,时而昏睡过去,时而被痛醒,后来慢慢能站起来了。
我一瘸一拐,漫无目的地走,运气很好,找到了一片村庄。
村民暂时收留了我,帮我清理伤口,给了我一些吃的,然后又赶我走了。
我理解他们,他们太穷了,多一张嘴都养不起。天底下的钱,都在刘、杨、王、崔几大家族口袋里。
无处可去,又伤又盲,我一路流浪,落魄不堪。
我曾是乞丐的女儿,成为琴女,入了王府,后来变成郡主,进了豪门,做了杨氏的少夫人。
不久前,我还做起了贵妃梦。
然后老天爷一巴掌扇醒我,让我继承了父母的衣钵,又变回一个乞丐。
您别说,我每天乞讨的收入还不错。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弱女子,总能赢得更多人的怜惜。
这一天特别冷,雨雪交加。我蜷缩在墙角,无言感伤。
我感伤的是,今天行人少,没讨到几个子儿,我该饿肚子了。
这时,我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到了我面前
「好心人,行行好,赏小女子一点吃饭钱吧。」我弱弱地祈求。
那人没有说话,我也没听到铜钱落地的声响。
那人就一直站在我面前,风吹起他的袍脚,擦过我的脸。
我能感觉到,这是很好的布料。
我不敢抬头,把头埋得很深,犹豫了很久,试探地问道:「王爷?」
是不是终于「尘埃落定」,刘皓来「接我」了?
等了很久,我听到那人说:「小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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