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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动漫]有没有关于替身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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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前面很虐但是后面有一个比较完好的结局就更好了。
宠冠后宫的瑶贵妃,薨了。
他遍贴悬赏,要找一个模样相像的女子。
我被送往皇宫的那天,接引我的姑姑告诉我,送入宫的姑娘中,我是最像那位的。
我不太懂,只知道她给爹爹的元宝足够他跟娘带着弟弟过上好日子了。
要我做什么都是值当的。
1.
我今年 17 岁。
本就到了嫁人的年纪,那天爹爹拿了一张纸,比着我的样子看了又看:
「他娘啊,招儿和这个画像上的人像不像?」
阿娘抱着弟弟,瞥了一眼画像:「嗯,七八分像的。」
「听人说,越像给的赏钱越多!」
「招儿这样少说也得 10 两,不,20 两银子吧!」
阿娘沉默了片刻:「招儿,你出去看看水滚开了没有。」
我应声跑出了门,却贴着墙脚蹲好。
「他爹,这是啥悬赏?」
「听人说是宫里的,找和画像上像的女子进宫。」
「进宫做啥?」
「读告示的没说,不过给的是实打实的钱,说不定是要进宫当娘娘了。」
「胡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那样天大的福气。」
哇哇-哇-
弟弟又哭了。
「娃儿又饿了,现在饭都吃不饱,你的奶水都快没了,这样下去咋办嘛!要我说,倒不如把招儿送进宫,总不至于饿死。」
我贴着墙,却好久都没再听见阿娘说话。
只听着一声又一声沉沉的叹息和弟弟渐渐无力的哭声。
我抱着柴火坐在院子里,隐隐约约知道,我要离开这个家了。
第二天,阿娘用仅剩的面,包了 9 个饺子。
饺子馅儿是地里雨后刨的野菜,用一点点肉皮炒出的油腥儿过了一遍。
给了我 5 个,她和爹爹一人 2 个。
往日里,爹爹的饭是最多的,因为他要下地干活。
我是最少的。
可今日,我却是最多的。
「快吃吧。」
阿娘摸了摸我的头:「吃完跟着你爹去吧。」
「嗯。」
我埋着头,一口一口吃完了 5 个饺子。
带着油腥儿的饺子就是香一点。
那天,阿娘抱着弟弟站在门口,望着我跟在爹爹身后离开了家。
2.
接我入宫的姑姑穿着我从没有见过的绸缎衣服,她绕着我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像,这个确实像!」
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小布兜递给了爹爹,爹爹从里面掏出来好几个拳头大的元宝。
「谢谢大人赏!谢谢大人赏!」
爹爹弯着腰不停地感谢。
我心想,原来我竟值这么多元宝。
爹爹走的时候,笑得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进宫了。
「读过书没有?」
「没有?」我垂着头。
「琴棋书画呢?可有会的?」
「没……」我的声音越发小了。
「歌舞刺绣?」
「不会……」
我听着她长叹了一口气:「那你会什么?」
「烧火做饭,洗衣砍柴……刚刚那些虽然我不会,可是我愿意学的。」
我把自己会的都说了出来,生怕她觉得我蠢笨再将我赶出去。
「哎。」姑姑看了我一眼。
那深深的叹息如同已经知晓我的命运一般。
3.
皇宫是我所见过最美的地方。
所有的房子都盖得很结实,不会漏雨透风,想必冬天住着很暖和。
这里的人穿的衣服比阿娘结婚时的喜服都好看,阿娘还时不时把那件喜服拿出来晾晒,生怕虫蛀了。
姑姑说,皇上今天晚上就过来看我。
随后,便进来两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姑娘,赶着我去沐浴。
我还是头一回这样沐浴。
沐浴完,她们让我换上了一身青色的裙子,又为我重新挽上发髻。
我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木偶,不敢乱动,这一身的行头怕是要比我还要值钱。
等我再出去的时候,姑姑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你这模样,以后就是你的保命符了。」
很快,皇上来了。
他来的时候,姑姑在旁边蹲下了身子,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行礼。
「抬起头。」
我看向他。
他的模样比我想的还要年轻一些,也比我想的更好看一些。
「瑶儿!」
他一把将我拽进怀里,低声轻唤:「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敢做声,只央求地看向姑姑。
她垂着头,好像全然没有看到面前的一幕,就那样关上了门,离开了。
留下我和皇上两个人。
「瑶儿,瑶儿。」
他的身上有些微的酒气,也许是这几分醉意让他误认了我。
我只得低声开口:「皇上。」
「唤我『宁德』。」他将头埋在我怀里。
……
我不敢再出声。
那夜,他就那样唤了我一夜的瑶儿。
直到天亮,他从梦中惊醒:
「大胆!」
不复昨日的温柔言语,他的眼睛里满是探究、疏离和愤怒。
可他看着我,不消片刻,便满眼宠溺:
「来人,把她送入金池宫,封『瑶贵妃』。」
4.
宫中只道我一夜承欢,便做了贵妃。
无人提及我的模样像极了故去的瑶贵妃,就连封号都是一样。
我自己对于这些都是不在意的。
毕竟宫中的日子实在太好了。
当天我吃了一碟子的肉,第二天,就腹如刀搅。
他匆匆赶来的时候,整张脸吓得煞白,他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唤我瑶儿。
御医说我是脾胃不和,吃不得太多肉。
他才放下心,黑着脸将给我做饭食的人都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
末了,他才又轻抚着我的脸:「瑶儿,瑶儿,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竟真将自己当做了他的瑶儿。
我问姑姑,原先的瑶贵妃是什么样的人。
她讳莫如深,只说我的模样现在有八分相像。
可是能被皇上如此贵重的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怎会和我这样粗笨的乡野丫头相像。
皇上每天都会来金池宫,但是却从来不进我的寝殿。
每次,都要将我传到旁边的侧殿。
每次,身上都带着酒气。
我毫不在意这些,在这里,我吃得好穿得暖睡得好,要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
哪怕有时夜里,他会掐着我的脖子问我:「瑶儿,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哪怕是姑姑,只不过她看我时眼神偶尔会停留在我脖子上的瘀痕。
想来,她是知道的。
因为她很快就给我送来了疏痕化瘀的美容膏。
皇上应该也是知道的。
每次夜里梦靥醒后,他都会更温柔地揽着我,不停地唤我瑶儿,
然后再送我很多很多的金银首饰。
可是我要那些也没太大用处了。
现在我的吃穿都不必再花一分铜板,有时候看着那些珠宝,就觉得可惜。
随便一件送出去,就够我们那样的人家吃喝一辈子了吧。
可如今却在我的首饰盒里蒙尘,毫无用处。
5.
姑姑说我进宫有一段时间了,按礼我该拜见皇后。
她特意挑了一身丁香紫让我穿上,嘱咐我到了长春宫皇后问什么我便老实答什么,多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我点点头,入宫以来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奴婢知错了」。
虽然姑姑总说我是贵妃,不该自称奴婢,可每次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皇上的眼里总是流出许多疼爱。
就像在家里,只要我说「我不饿你们吃吧」,爹娘眼里也会有那样的疼爱。
所以我想,多说些不会错。
入了长春宫,我有模有样地请了安。
这些天,姑姑教我的动作我都学得不差分毫。
「瑶妹妹,快起来吧。」
一个软软柔柔的声音。
我抬起头,原来这就是皇后啊,可真美。
可就是太瘦了,这样的身板在我们家那边,都是最穷苦的人家。
吃不上饭,也提不起力气干活。
连嫁人都找不到好人家,因为不好生养。
可在这里,瘦一些好像挺寻常的,
毕竟宫里的娘娘们不用干活。
看到我模样的皇后似乎被吓了一跳,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妹妹真是好福气。」过了好久,皇后才缓缓吐出一句。
可我觉得皇后娘娘在说「福气」两个字的时候,咬得特别重,
似乎并不十分高兴。
我不敢应声。
姑姑交代了,娘娘问什么,答什么。
如今什么也没有问,我就只是垂着头站在一旁。
沉默了许久,皇后才又开口:「瑶妹妹在宫中可习惯?」
我松了一口气:「习惯。」
又沉默了许久。
「可缺什么?」
「不缺。」
又是漫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为何每次我回完话,皇后总是一副我还没有说完的样子等着我。
可能,太瘦了,说几句话都会累得想要歇一会吧。
我有些心疼地看着皇后娘娘。
「本宫乏了,瑶贵妃先回吧。」
果然如此,皇后已经累了,还要勉强与我说这些话。
我连忙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离开了长春宫。
生怕走慢了一步,就影响了皇后的休息。
浑然不知,我前脚刚踏出长春宫,后脚皇后就气得摔了茶盏。
回到金池宫,姑姑才叹了口气:「以后你还是少出门吧。」
6.
不过总呆在金池宫很是无聊,平日里在家我都要去捡柴火砍柴烧火的。
可是在金池宫,没有烧火做饭的地方,所有的饭菜都是从御膳房里做出来送到这儿的。
好吃是好吃的,
顿顿都有肉,有大白米饭或者馍馍,可却少了热乎气儿。
而且,自从上次腹痛之后,每次吃饭姑姑都要盯着,不让我多吃。
那之后都要剩下许多饭菜。
太可惜了,这要是放在家里,连菜汁都要用手指刮干净的。
我让姑姑也一起吃,姑姑说不合规矩。
我不太懂,为什么规矩要让这么多饭菜剩下也不让人吃。
后来我又让姑姑少送一点,姑姑还是说不合规矩。
我就打定主意要自己给自己做饭了。
可是我刚着手用泥巴垒灶台就被姑姑拎起来扔进了澡盆里。
我想要自己做饭的愿望夭折了。
7.
入夜,皇上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喝酒,心情也不错。
一看到我,就唤了一声「瑶儿」,把我搂在怀里。
他说,今天是我的生辰。
我想了想,我的生辰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转头一想,可能是那个去世的瑶贵妃,她的吧。
「瑶儿,每次你生辰,朕都要送你一个惊喜的。猜猜这次朕给你带了什么?」
我摇摇头。
不敢猜。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看,这可是你最爱的那个话本子!」
我瞄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着就头疼。
而且我大字不识一个,连话本子是什么都没听过。
「瑶儿?」
皇上将话本子塞到我怀里。
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装模作样地翻了两页。
却不想皇上的脸色眨眼就变了,原本喜笑颜开的,现在却恨不得咬碎我的脑袋一样。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书拿倒了!」
我连忙换了一边捧着。
可他却没了兴致,
将话本子从我怀里抽出来:「你到底是个假的!蠢货!」
那语气好像我犯了天大的罪过。
我只是不识字而已,我周围的叔婶们也没几个认字的。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乖巧地跪下:「奴婢知错了。」
这次,他没有理我。
反而拿起来一壶酒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一边喝,一边瑶儿瑶儿地唤。
我就跪在一旁,听着他说一些听不明白的胡话。
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唤醒我的,是脖子上熟悉的疼痛和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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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最野的太子爷为了我浪子回头。
人人都说这是我难得的福气。
后来他腻了另寻新欢,我被嗤笑讥讽,成了最大的笑话。
直到我的白月光回国,我们相拥的画面被疯传。
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主动套上项圈,红着眼求我:
「拿我当替身也好,当你的狗也好,不要再去找他。」
1
裴燃官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震惊了整个江城。
平日里又野又傲的太子爷,从来都是眼高于顶。
面对我时却收敛脾气,连说话声都变得温柔。
这副小心珍爱的模样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有人好奇我到底哪里值得,语气不太客气:
「你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世界了,裴燃喜欢你啥啊?」
我的家世够不上裴家,交际圈更是几乎不重叠。
初次面对这些指点,卡壳到无言。
「这么好奇,不如直接问我?」
裴燃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一讲话就吹得我耳后发痒。
这个姿势让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但是面前人骤然惨白的脸色却很能说明情况。
对方开始道歉:「抱、抱歉,是我嘴贱不应该说……」
「知道贱就打。」裴燃说得轻描淡写,「滚出去打。」
对方会意后,哆嗦着用手扇自己,夹着尾巴迅速离开。
模糊的耳光声中,裴燃扭头吻住我,安抚道:
「别怕。」
他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然后又在某个时刻,突然抽离。
一次深夜,我犯了急性胃炎。
车子飙进医院,裴燃全程面色铁青,手却轻柔地护着我。
打点滴的护士可能是个新手,颤巍巍地扎了一下没成功。
我痛得倒吸一口气。
太子爷脾气不好,见状更是当场就发作。
我想拦住他,结果他自己截住了话头。
裴燃看到了护士的脸,神色愣怔:
「是你……?」
语气竟有些恍惚。
再去看护士,身子发抖,抽回手继续给我打针。
她眼中有泪水,自然是看不清楚我的血管在哪里。
依旧失败,我已然不想再打,蜷缩成一团。
裴燃托起我另一只手,递过去。
这次没了怒意,而是安抚:
「再打一次,没事,别怕。」
护士闻言定了神,终于成功地挂好点滴。
她需要比对我的个人信息,问我的名字。
我疼得说不出话,又昏昏沉沉的,护士只得看向裴燃:
「病人姓名?」
「林缘。」
他虽然念的是我,眼睛看的却是她。
2
裴燃的发小好友,得知我们在一起后,给我起过一个绰号,叫「公主」。
是说裴燃爱上我这件事太不真实,像童话故事。
只有公主才会令王子收心回头。
我原先只以为是戏称,没有恶意。
后来时间久了突然发觉,我好像失去了姓名。
他们只会喊我公主,没有人叫我的名字。
所以当裴燃念出我姓名的瞬间,连我自己都恍惚了。
更好笑的是,他也并不是真正地在喊我。
裴燃生日那天,场面很大。
江城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
他忙着应酬招呼,让我找个地方等他一会儿。
我端着小蛋糕想去角落,中途竟然遇上个熟人。
「你好……」
是那天的护士。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打招呼,眼神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又见面了。」
我点点头。
她叫徐思月,是裴燃的旧识。
青梅竹马。
那天他们在病房里叙旧,事后还特意聚了一回。
也让我了解了下往事。
徐思月运气不好,父亲在世时不疼她,母亲也常年病着。
还有个私生女妹妹借机上位,把她赶出家门。
她每天都打好几份工,承担医药和生活开支。
当初走得无声无息,本就让人担心。
后来意外撞上,裴燃更是打定主意要帮她。
正好借着生日在即,他问徐思月要礼物。
徐思月囊中羞涩,表情无奈又悲戚。
裴燃顿了顿,说不用花钱——
「只要你人来,就是我最想要的礼物。」
之前我也问过裴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环着我,声音低哑:
「不用你送,我不在乎这个。」
可他望着徐思月的眼神,固执又希冀:
「这个礼物,你必须给我。」
周围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我抢先低下头去,摩挲着手背上还未消退的两块瘀青。
但那些视线仍旧阻挡不了地落在我身上。
有看好戏的,有惊讶的,有可怜的。
也是,当局者迷嘛。
和裴燃共同长大,相处最长的朋友都不相信他会真的浪子回头。
而我,不光当真了,还深信不疑。
就算落空了,也怪不得别人。
3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徐思月先开的腔。
她脸色不算好看,眼下淡淡的乌青,衬得整个人脆弱且易碎。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想去扶她,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
「呀,这不是裴少的公主吗?」
酒杯直接塞到我手边,对方明晃晃地来者不善。
「赏脸喝一杯?」
胃痛的感觉太刻骨,我实在是不敢碰。
徐思月皱着眉挡在我身前:
「她不能喝。」
这倒让我有些意外了。
对面的女孩子也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
「原来这里还有个人啊?刚才没注意,是服务员吗?」
她神情傲慢,阴阳怪气:
「怎么,被赶出门后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姐姐。」
我恍然,原来不是冲着我来的啊。
这位应该就是徐家那位私生女妹妹了。
徐思月问她想干什么,对方举着酒杯晃了晃:
「我和裴少的女朋友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不能喝酒。」
徐思月伸手:「我替她跟你喝。」
「哦?」
徐妹妹挑眉,笑容显得不怀好意。
「姐姐这么好心呢?不过我有件事很好奇啊——」
她弯着眼睛,语气意味深长。
「你想替的到底是酒,还是别的什么?」
「人家正牌的就在这儿,你还上赶着做梦,这么痴心呐?」
徐思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小心!」
我察觉到对方的意图,迅速地把徐思月推向一边。
砰地一下,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杯中的酒也兜头冲我泼了下来。
液体流进衣领,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难受又狼狈。
「你、你怎么……」
罪魁祸首摆着手推脱责任,脚步仓皇地逃离。
我蹲下身去查看徐思月的状况。
她紧闭着眼,软倒在地,显然已经晕了。
「徐思月?你没事吧?快醒醒!」
没有回应。
这边的骚动已经引发了众人的注意。
在看见裴燃的身影后我松了口气。
「裴……」
「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的声音夹着冰冷的怒火,狠狠地打开了我的手。
裴燃弯腰抱起晕倒的徐思月,紧接着便大步离开。
全程,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只剩下满身狼狈的我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4
我到底还是跟去了医院。
徐思月是劳累过度加身体虚弱,受刺激后情绪起伏太大才晕倒,已经挂上了点滴。
裴燃守了一会儿,在她睡着后去在楼道里抽烟。
我惦记着推她的那一下,总觉得别扭,想去找他解释。
结果在楼道里见到了裴燃的模样。
他眼神凶狠,指节泛白,暴戾得仿佛一点就会炸开。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裴燃,但我却感觉到,这个才更像那个真实的他。
我嗓音干涩地告诉他,徐思月醒了。
「嗯。」
裴燃听到后,动作一顿,半晌才应声。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哑,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转头脱了外套给我。
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
「这几天我有些事要忙,不用找我,你自己好好休息。」
我折好外套抱住,深色的衣服上搭着我的手。
上面的针眼和瘀青已经都不明显了。
我想起那个深夜醒来,看见输液管回血的慌张。
以及病房里只有我的孤单和无助。
再对比刚才,全程都有人小心看顾的徐思月。
我点点头,轻声回答:
「嗯。」
如果留不住,那就去吧。
5
时间过去大半个月,裴燃再次出现在我的楼下。
他看起来很开心,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
见到我便快步上前,扣住腰身后埋首在我颈间猛地吸了一口。
「我好想你。」
裴燃贴着我的脸侧吐出的这句话,气息暧昧。
我怕痒地躲开,伸手挡住他。
却被捉住手,在掌心亲了好几下。
裴燃把我抱上他新买的机车,替我扣好头盔:
「抱紧,我带你去兜风。」
我们从午后的风里疾驰而过,卷起几片散落的树叶。
胸膛贴着后背,感受着心跳此起彼伏。
道路的尽头站着裴燃的朋友们。
我看见徐思月笑着招手。
裴燃下车奔向他们,肆意又轻快。
就在那一刻我想,该分手了。
这个想法诞生的瞬间,我也感觉到了轻松。
于是后续的酒局饭桌,我都很自在随意。
他们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裴燃带着发小好友,帮助徐思月整理人脉。
设局斗垮她的私生女妹妹,收回了徐家资产。
名正言顺地成为徐家掌权人。
这次就是出来庆祝的。
我安静地吃吃喝喝,做最合格的听众。
尽管讲述过程中,那些眼神实在不太友好。
我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
裴燃和徐思月之间的氛围好得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名义上的正牌女友我,像个来吃席的路人。
我咬了口巧克力,发现是酒心的。
猝不及防的酒精突袭味蕾。
我手忙脚乱地吐出来,但还是吐不掉那股味道。
「……」
眼前雾蒙蒙一片,我故作无谓的姿态被一颗巧克力砸出裂缝。
徐思月问我:「林缘,你怎么了?」
「没……」
我夸张地皱起脸,大着舌头回答:
「吃了个难吃的东西。」
不等她反应,又继续道:
「恭喜你,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毕竟上次见面是那样收场,我的关切也不算突兀。
她笑了笑,说谢谢:
「我本来就只是太累了而已,倒是你最近如何?」
我也摇头说很好。
几句客套话来回,周围人心里都门儿清,立马就试探起来:
「公主上次可是吓得我们不轻,裴少进医院那架势,就差一句治不好全给我陪葬了。」
他拿腔作调,逗得人都哈哈大笑。
徐思月当时就在场,她垂着眸像是在回忆。
声音也就轻飘飘的:
「为什么叫公主呀?」
「行了,别闹了。」
裴燃饮尽一杯,制止了这场暗流。
但是明眼人也都看清楚了他偏向谁。
发小眼珠子一转,嗐了一声:
「就是,别问了,你现在可是掌权千金,给脑子腾点空以后忙去吧!」
众人笑作一团,推杯换盏,嬉笑怒骂。
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点的歌全是在唱回忆和青春。
玩真心话游戏,酒瓶子转到裴燃和我之间。
对方神秘兮兮地问:
「你有没有白月光?」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停顿了一秒。
裴燃把玩着酒杯,眼睛看向门的方向。
徐思月刚刚从那里出去接电话。
他低声骂了句,仰头喝酒。
起哄声中,矛头对准我。
我眨眨眼睛才看清这些人的表情,刚张开嘴,就被打断了。
徐思月神色慌张地撞开门回来,边哭边说:
「裴燃,我妈出事了。医生说病情突然恶化,怎么办……」
她跌进了裴燃准备好的怀抱里。
在满室的惊愕和安慰声中,我点了下头。
只不过这个动作,就像我的答案一样——
无人在意。
6
百度百科是这么解释白月光的:
指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或者事物,即一直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所以我能理解,一旦抓住,就不想放手。
裴燃一边安抚她,一边订最近的航班。
徐思月的母亲在国外休养。
他做完这些,转头看我。
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我明白,我都知道的。
「不用管我。」我对裴燃说。
「别急,阿姨一定会没事的。」我对徐思月说。
「……」
裴燃皱着眉,肩头动了动。
好像是准备做什么,但是腾不开手。
我主动凑近,额头抵上他的肩背。
感受到裴燃肌肉瞬间绷紧,我小幅度得转了转:
「去吧。」
——走吧。
「注意安全。」
——我不留你。
「一切都会好的。」
——就到此为止吧。
等你回来,我们就不再有瓜葛了。
我给了自己时间缓冲,但看热闹的人,却能无缝转变。
他们已经默认了我被抛弃的事实。
送走裴燃和徐思月后,回过头来,就是对我的怜悯和审视。
「早就说是童话,不是现实了,看吧,惨喽。」
「裴少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好心好意提醒她别作妖,她倒听话了,只是白月光杀伤力大啊。」
「本来就不够格,被甩不是活该吗?」
「我就说裴燃跟她摆明了是做做样子,肯定不长久。」
「浪子回头,但上的不是这个岸。」
「充其量是朵浪花,给徐家做嫁衣咯。」
……
诸如此类。
我反驳不了一句。
裴燃在我面前,的确像变了个人。
他连真面目都不会给我看,我怎么就相信他真的爱我呢?
我翻着手机里他和徐思月的动态。
他陪她去医院,和她一起散心。
对比我们空荡荡的私聊对话框,说不在意是假的。
夏季多风雨,雷声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我躲在房间里,藏进被窝里。
然后被一双手掀开个口子,光从那里照进来。
是我妈。
她拍拍我的头,虚拢住我的耳朵:
「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妈妈担心你一个人害怕。」
她抱着我晃了晃:
「摸摸毛,吓不着。」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翻涌决堤。
所有的防备都在此刻溃不成军。
但是没关系,我会在妈妈的臂弯里重新做人。
然后真正明了,他的爱也没有那么重要。
那晚我也发了动态,并且分了组。
只是脑子哭蒙了,忘记之前把裴燃加进了亲人里。
凌晨三点,我接到他命令一样的消息:
「删掉。」
「你明知道思月母亲的事情,还发这些,你故意的?」
「林缘,别逼我跟你生气。」
「删掉。」
我甚至都不想去问,为什么徐思月会看到他的手机。
就像我也没有问过,为什么之前我在他们的动态下评论,裴燃几乎回复了所有人,唯独略过了我。
因为不重要了。
我删了。
不过是对话框和联系人。
手机沉寂后响起,是很久都没有听过的专属铃声。
是他。
「喂?」
我的声音发抖,话筒里毫不意外地传来轻笑声:
「林缘,我要回来了。」
……
又过了些日子,我和裴燃的发小们在机场狭路相逢。
我一下子明白,他们是来接机的。
但没想到这么巧。
其中有人看见我,也愣了,随后便换了脸色。
讥讽占了大半。
「还挺黏手,这都能跟来。」
「也不知道哪得来的消息,真服了。」
我装作听不见,只认真地望着远处的人群。
都说显眼的人最好找。
裴燃生得好看,再加上性格气质,本来就扎眼得不行。
而他身边还跟着徐思月,俊男美女的组合,惹得不少人注视。
他们很快就碰了头,我不想卷进去,就站得远了些。
人流量变大,我踮着脚四处张望。
「林缘。」
但还是没有避开。
转身正撞上裴燃的眼神。
他面色不虞,看见我也是黑着脸。
「你怎么来的?」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解释一句:
「我不是……」
——来接你的。
但他没有给我说完的机会。
不耐烦地打断道: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裴燃几步就走到我身前,伸手想拉我。
「不。」
我侧身躲开,裴燃抓了个空。
喧闹的大厅里,唯有这一块地方突然安静。
「……过来。」
「不。」
我向后一步,退到他能碰到的范围之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我不是来接你的。」
「什么?」
裴燃的脸色俨然已经阴沉,声音却柔和起来。
这副模样奇异又割裂。
我顿了顿,突然听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听不懂吗?」
声音的主人从后伸手,抬起我的下巴。
然后歪头,结结实实地吻在我的脸颊。
「她是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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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宛。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被王爷甩了。
他和我和和美美交往了三年,转头就娶了将军的千金。
成亲当晚,他在我窗前吹了半宿的凤求凰,又难听又扰民。
我忍不了了,一盆水泼过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1
他满脸情非得已:「宛宛,皇室宗亲关系错综复杂,你知道,我不能。」
呵呵。
我看他是不行。
不就是嫌弃我爹爹是个文官?
更嫌弃我只是个小小的庶女。
我朝着窗外泼了一盆水,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原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却没想到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倒霉。
逛街遇到砸下来的车窗,去庙里遇到落石,就连走在路上都险些被人推下河。
我死里逃生,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爹爹在我床头叹气:「王爷可以弃你,你却不能转头不理他。」
我:「?」
我悟了。
有人想要杀我灭口。
我气若游丝问我爹:「那女儿还有什么活路吗?」
爹爹说:「如若女儿你能割舍,为父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2
我当然能割舍。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林宛本宛,我就是个穿书的。
我按照爹爹的部署,我用我嫡姐的身份进了宫,成了新封的林常在。
不出意外的话,我能苟到大结局。
于是我心安理得苟了起来,每天招猫逗狗,偶尔找隔壁美人嗑嗑瓜子聊点八卦,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直到爹爹来看我,拉着我的手满脸慈祥:「爹爹已经帮你部署好了,莫要辜负爹爹。」
我顿时警觉。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嫡姐连夜跟书生私奔了,他就想起让我替嫁。
说什么荣华富贵,皇帝的女人。
呵呵。
替嫁被发现是杀头的死罪,他这明显把我往火坑里推,现在还假惺惺说给我部署了。
现在逃是不是来不及?
果然当天晚上,我住的朝晖宫就着了火。
当时场面混乱,火势蔓延凶猛,还有莫名其妙的人往我床上浇了一桶水。
我好不容易才从火场里面跑了出来,紧接着就傻了眼。
外头围满了人。
而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光着脚发呆。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圈了。
人群中有个瘦削白皙的年轻男人,他盯着我,眼神空空的,在一片喧嚣混乱中,安静得如同深秋枝头的叶子。
想不到后宫还有这种颜值的太监。
混乱中的我混乱的脑子想。
「娘娘!娘娘出来了!」终于有人叫了出来。
有人给我披上了披风。
有人把我推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叫陛下。
「你是……皇帝吗?」
我的脑袋还嗡嗡作响,抬起头看着他。
火光映衬着他的眼睛,翻滚焰色的光影。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划过我的额头,嘴角微微勾起:「哎呀,真可怜……」
3
当晚,我就被洗干净送到了皇帝的龙床上。
皇帝在灯下批奏折。
我就裹着红绸坐在龙床上看他。
他长得实在不太像是个皇帝,反而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清隽的五官,瘦削的身体,低眉时眼睫带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静谧又纯良,在烛光下的剪影都透着优雅。
但这应该只是假象。
我想。
毕竟真纯良的人是不可能坐稳龙椅的。
更何况,就算他的长相是我的菜,我也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我发呆时,他也在看我。
等我回过神,他轻声问我:「好看?」
我没有回过神,傻傻点头。
他浅浅笑起来,解开自己的衣衫,俯下身,轻咬我耳畔被火灼烧的伤口。
「真可怜呀。」
他的吻蔓延了眼睫上。
「烧着了的小兔子。」
红绸被彻底掀了去,露出了我胸口大片的青紫色斑纹。
皇帝愣了愣,指尖触碰到那些痕迹。
我装作心虚地往后缩。
这些痕迹是我今天下午找了些不易褪色的东西染上去的,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可谁知皇帝非但没有大惊失色,反而笑了起来。
他说:「倒也不必如此。」
我:「?」
皇帝淡道:「你既不愿,我自是不会勉强。」
额,这么容易就逃过了侍寝?
「不过,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弄小伎俩,」皇帝抬起我的下巴,悠悠道,「多少付出些代价,还是要的。」
「……」
4
皇帝说的代价,不是那种少儿不宜的运动啦,只是让我陪他去西山行宫的温泉。
这个家伙,嘴上说不会勉强我,行动却一点也不自觉。
一路上,我和他同乘一辆御驾辇,他逼我把头靠在他的腿上,然后玩弄我的头发。
就这样一路到了行宫,天已经黑了。
他拉着我的手进了我房间,说:「先睡一会儿。」
说完把我抱上了床,还把我当成了个人形抱枕,恬适地闭上了眼睛。
我……
我当然不敢动。
只能憋着气,借着烛光细细数他每一根睫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缓。
我偷偷下床,就在这一瞬间,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眼神清明得很,分明没有半分睡意。
「上来。」他说。
我硬着头皮又上了床,缩着不敢动。
皇帝重新搂住我,声音懒洋洋:「听说你入宫之前,曾经和朕的三皇兄有过一段过往。」
「……?」
和王爷有过一段的是我,不是我嫡姐,所以他知道我不是原装的嫡姐??
他竟然知道我替嫁的?
「三皇兄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智勇谋略心性是不是远胜于朕?」
……我去,送命题啊!
我斟酌半天诚恳道:「他吹的凤求凰很难听,人也不真诚。」
「嗯?」
「他这种人,耽于情爱本身而非耽于我,换了别人也是一样的。」
皇帝睁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当然不敢说你们皇室的人坏得很,分手还要灭口,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他成亲那天,到我窗下吹凤求凰,晚上肚子饿了,让小厮送了好几趟点心,担忧咳疾发作又让人送了火盆,天亮前偷偷收拾干净了,还装作没吃过的样子。演得可真了。」
皇帝难得走了神。
他躺在床上看着我磨牙,忽然笑了出来。
他笑起来,清澈如阳光穿透树叶,教人说不出的安心。
于是我鼓起勇气问他:「你呢,为什么要带上我?」
照理说我爹爹顶多能把他带到我面前,根本不能左右我能不能得宠。
当时我也没干什么惊天地吸人气的事。
那又是什么让他对我这般‘情有独钟’呢?
皇帝像个大懒猫,打着哈欠开口说:「贵妃与淑妃整日争宠,搅得前朝也风诡云谲。」
然后呢?
他在我的膝盖上调整姿势,躺平了挠我下巴:「三足鼎立最是稳定,朕再替她们加个脚。」
「……」
我气得默默磨牙。
好家伙,这是拿我当工具人啊。
我被‘盛宠’,那我爹爹自然也能在前朝涨了权势,与贵妃和淑妃的母族抗衡。
稳固的不仅是后宫还有前朝。
皇帝不愧是皇帝,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脸,随即低声笑出了声。
我忽然意识到,我与他相识也有些日子了,竟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展颜的模样。
我看着他,一瞬间心里萌生了一丝丝酸溜溜的遗憾,如果我真的是这书里人,应该也是会爱上这样的他吧。
然而这样的温情只持续了一瞬。
他收敛起笑意,指尖抵着我的胸口,轻道:「你啊,命大还不自知。」
「啊?」
皇帝轻飘飘说:「朕的三哥可从来不是什么闲散王爷,他志存高远,心可大得很。」
5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态浸染了淡淡的薄冰,眼神锋利如刀刃,分明是动了杀心的。
几乎是在同时,一阵风灌进了房间里。
蜡烛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听见了细微的木轴转动声,还有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了一声「动手」,紧接着一阵冰凉的感觉就擦过了我的脸颊。
下一秒,我就被推下了床。
有刺客?!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皇帝不是我,我摸着黑跑到了墙根,用力推开了窗户。
月光下,我看见皇帝的贴身影卫正与刺客过招。
皇帝就站在床上,隔着一片混乱与我静静对视,仿佛是在质问我,为什么安然无恙。
所以,不是他把我推开的?
影卫不过两人,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我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一瞬间想了很多。
首先他是我的饭票,我这样的人在古代如果没有人罩绝对是要死透透的。
所以皇帝绝对不能死。
有了这样的信念,我也就咬咬牙,捡起地上一把刀,冲出去的一把拽住了皇帝的手,拉着他往外跑。
中间有刺客拦路。
冰凉的刀刃擦着我的手臂而过。
「你……」
皇帝竟然停下了脚步,迟疑看着我。
「跑啊!」
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我用力把他扯到了行宫外,等他和外面的侍卫汇合了,我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原来已经有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痛痛痛死我了。
我举着手臂不敢动。
皇帝低声说:「刚才怎么不怕?」
当然是因为我更怕饭票你死啊。
我红着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皇帝定定看着我,一派冷血无情的模样。
过了好久,他轻轻叹口气,摸了摸我的脑袋说:「好了,等下就给你报仇。」
6
于是皇帝当着我的面,把那些刺客的手脚都砍了下来。
我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浑身颤抖。
人人都以为我是怯懦,其实我是后怕。
那些被砍去了手脚的刺客,临死之前眼神直勾勾看着我,仿佛有说不出来的苦楚。
我认得其中一双眼睛。
那明明,是我父亲手底下的一个死士。
他们身上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沉水香味,这味道我熟悉得很,就是渣男王爷身上的气味。
……靠。
我在心底默默骂了一声。
所以我爹这是跟渣男搞在一起了?
当天晚上,皇帝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回房间,慢条斯理问我:「吓到了?」
我心脏快要跳出来,犹豫着问他:「那些刺客……背后的主谋找到了吗?」
皇帝说:「尚未。」
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从来不曾真正面对过生死。
所以还是很害怕。
怕死人,更怕死。
怕糟老头子最终还是卷进了造反里。
于是整夜都手脚冰凉。
皇帝叹了口气,搂着我,摸我的头发。
他说:「害怕的时候,就把他们想象成别的东西。」
我浑浑噩噩,抬起头轻轻嗯了一声。
皇帝就借机轻挠我的下巴:「比如刚才那个磕破了头的,像西瓜。」
我愣愣的,甚至忘记了「啊」一声。
皇帝轻笑:「比如那些砍去了手脚的,权当修理树枝,明年春来兴许还会开花。」
他的气息喷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想了想,小声问:「你见过很多死人吗?」
皇帝说:「直接见到的不多,不过因我而死的很多。」
「有多少?」
「三千六百零二个。」
「……都记着?」
「忘不掉。」
皇帝在我身边闭着眼睛,过了好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林宛,我形单影只,你陪我几年吧。」
他已经昏昏欲睡,最后的话,落在了尘埃里。
我看着他的睡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个人贵为天子,可身居高位生杀予夺一点都不让人羡慕。
忘不掉的人才可怜。
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有点想要回答一句好。
7
我成了皇帝的盟友,帮助他牵制后宫的狗血是非。
就这样,我的事业忽然起飞了。
我的位份一日三迁,没过几个月就从林常在变成了林妃。
宫里人人都知道,我西山浴场和皇帝同生共死,夺走了皇帝的心。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这林妃近来夜夜笙歌,也不过是给皇帝剥葡萄,如今我的手艺是日渐娴熟了。
他每夜每夜在我宫里安睡到天明,不仅把后宫的祸水都引向我,还要跟我讨论几句前朝哪个大臣又作死。
我一个人打两份工,有时也会咬牙切齿:「我要辞职!」
后宫副本实在是太难了。
光我回宫后,就已经遇到了各式各样的花招不下二十次。
我总觉得我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的淑妃和贵妃弄死。
皇帝总是笑着问我:「即使做了贵妃,也还想去冷宫颐养天年么?」
我问他:「倘若现在去冷宫,待遇能留几成?」
皇帝说:「五成。」
我说:「哦,那我再攒一攒。」
皇帝有时也会故意逗我:「努努力,当上皇后的话,就算去冷宫,待遇也不会减。」
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拒绝捧杀:「我可不想天天被人算计着怎么死。」
每当这时皇帝就会抱着我叹息,指尖轻轻在我的肩膀上点点点。
他说:「林宛,我困了。有些冷。」
「哦。」我自觉爬上床,钻到他的被窝里。
皇帝搂住我,声音懒洋洋:「你好像一直就是暖呼呼的。」
我想了想,老实交代:「我从小就这样,冬暖夏凉。」
皇帝定睛看了我一会儿,倏地笑了:「嗯,很舒服。」
他在我身旁闭上了眼睛,浑浑噩噩中,还要掐一把我的脸颊,警告我:「要为你父亲的前程多考虑。」
「???」
「去冷宫的心,趁早收一收。」
「……」
8
皇帝不知道,我其实已经有些动摇了。
也许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好感,都是从怜悯开始的。
这个人着实有些可怜。
明明冤孽缠身,偏偏还有一双澄亮的眼睛。
被那样的眼睛盯得久了,我的心里就会发酸。
酸得久了,就替他难过。
他从出生起每一天都是在艰难求,一路披荆斩棘,每一条人命他都默默背负在身上,从未有过一刻的放松。
所以每日闲暇时候,我就随意想着,怎么才能哄得他再笑一笑才好呢?
我其实也不大会藏匿自己的心思,所以很快就被皇帝察觉了。
他在睡梦中忽然睁开眼,正好撞上了我满脸亲妈粉的表情,他沉默问我:「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我说:「你喜欢什么,我想送给你。」
皇帝大概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愣了愣,才问:「为何?」
因为崽崽你放心飞,妈妈永相随。
错了。
我老实说:「你近来笑得少,我想你高兴些。」
听说进来前朝确实有些妖孽。
自从我的事业飞黄腾达,我爹爹平步青云了。
糟老头子官运亨通后,就再也不跟渣王爷为伍,反而在朝中和他分庭抗礼,一天到晚跳脚搞事情。
我是松了一口气,还好爹爹没有「志存高远」,但皇帝大概头都要炸了。
我心中有愧。
所以葡萄剥得更积极,一颗一颗往皇帝口中塞。
皇帝沉默好久,眼波流转,忽的笑了。
「我想要……」
他倏地靠近我,呼吸落在我的眼睫上。
后续请看:知乎盐选 | 黑莲花妖妃不装了
梁怀京的白月光出国后,我作为她的替身上位。
他兄弟起哄灌酒,嘲讽我:
「一巴掌扇她脸上,她还得赔笑。」
「真贱。」
白月光回国那天,他特意带我一起参加接风宴。
想再次让那群人羞辱我,用来讨好白月光。
他语气冷淡:「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种场合,你没有开口的资格。」
我乖巧应声:「好。」
他还不知道。
在场每一个,都已经是我的裙下臣。
1
梁怀京生日那天,乔思然的电话打了回来。
「怀京,我要回国了。」
他喝了点酒,原本正醉醺醺地坐在沙发上扯领带,一瞬间动作突然顿住。
「听说我不在国内的时候,你养了只小宠物解闷?」
她轻笑一声,
「赝品什么的,玩玩就好,可别当真。」
「不然,我会生气的。」
电话挂断。
梁怀京眼里的醉意一点点散去。
他微微抬起头,捏住我的下巴,像在端详我这张和乔思然几分相似的脸。
片刻后,他嗤笑一声,忽然扣住我的手腕,往上一抬。
我手里端给他解酒的蜂蜜水,被一整杯泼在我脸上。
「听到了吗?」
我眨掉睫毛上的水珠,哑声道:「听到了,乔小姐教训得对。」
「如果她介意的话,我其实可以搬出去——」
话还没说完,眼前场景突然天旋地转。
回过神时,我已经被梁怀京拎着手腕,按在了沙发上。
他用力捏着我的下巴,冷然道: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不吃以退为进这一套。」
「你自己说的,我做得再过分,你都不舍得离开我,因为你爱了我很多年。」
「有再多委屈,都给我忍着。」
我眼睫低垂,咬着嘴唇,眼圈渐渐红了。
好半晌,才低低挤出一个「好」字。
然后成功看到梁怀京眼里渐渐腾起的欲色。
「思然回来前,你还是先尽一下替身的职责吧。」
他动作间毫无怜惜,我痛呼出声的时候,也只会伸手捂住我的嘴。
皱眉低声道:「吵。」
「安静些,思然不会像你这么娇气。」
我知道,梁怀京向来是看不起我的。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作为乔思然的替身。
主动贴上去的。
2
小时候我们还算是玩伴。
后来我家破产,我搬离了这个圈子,就断了联系。
再见面,我在高级餐厅端盘子。
用自己小时候学到的标准英音招呼客人。
而梁怀京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集团太子爷。
因为乔思然出国的事情,和她大吵一架,闹到赌气分手的地步。
我凭借着这张和她几分相似的脸,刻意接近他。
动作笨拙地摔进他怀里时,梁怀京嗤笑一声。
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来:
「大小姐,你以前是最瞧不起我的,忘了?」
我眼睫颤了颤,有些难堪地低下头:「……对不起。」
「你这张脸,倒和思然有几分相似。」
他把一张空白支票卷了卷,塞进我领口,口吻居高临下,
「你可以作为思然的替身,留在我身边解个闷。」
我没犹豫,点了点头。
他就笑了:「姜砚,你还真是自轻自贱。」
因为他的态度,他身边的兄弟和朋友也瞧不起。
我第一次跟着梁怀京去他们的聚会时,一打红白混在一块儿的酒就被推到我面前。
为首的男人留着半长发,眉眼风流,弯着唇角,温柔地起哄:
「喝吧。」
「不喝完,怎么能证明你对怀京的真心呢?」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
谢停舟。
我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没有丝毫停留。
忽略了他突然沉下去的脸色,只是看向梁怀京。
他冷眼旁观,漠然道:「你还指望我替你喝吗?」
那天,我把一打酒全喝了下去。
耳畔全是那群人的哄笑声:
「还真喝啊,这么拼。」
「贱呗,好不容易攀上高枝,不牢牢抓住怎么行?」
「给她一巴掌,她恐怕还得赔笑吧?」
那一瞬间,无数念头从我心底划过。
所有人都觉得,我如此自甘下贱接近梁怀京,是因为喜欢。
——我不能露破绽。
胃里翻江倒海,我冲到洗手间,吐得天翻地覆,连喉咙里都泛起血沫的腥气。
出去后,梁怀京却并没有等我。
公司有事,他赶着回去处理。
把我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我茫然无措地抱着膝盖蹲了下去,在凄清的夜风里打了个寒噤。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嘲讽:
「啧,他不要你了?」
「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梁怀京吗?怎么现在又贴到他身上去了?」
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带着讥讽笑意的脸。
谢停舟。
残存的酒精让我思维迟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有些沙哑地开口:
「我不找他,难道找你吗?」
醉意让我的声音听上去含糊不清。
更像是某种撒娇的意味。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蹲得太久,双腿一麻,踉跄着往前扑进他怀里。
从谢停舟瞳孔的倒影里,我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脸颊带着醉后的酡红,眼睫湿润轻颤,像颗甜美而饱满的果实。
带着刻意引诱的意味。
谢停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猛地扣住我的腰肢,狠狠按进他怀里。
伴随着热烈的吻落下来的,是被情欲填满的声音:
「找我,有什么不好?」
3
乔思然回国那天,他们一早就约好,要给她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梁怀京特意带上了我。
「打扮得好看点,让她知道,就算我找赝品,眼光也没那么差。」
坐在黑色宾利里,他侧身捏起我妆容精致的脸,端详片刻。
在我低敛的视线中开口,语气冷淡:「记住自己的身份。」
「这种场合,你没有开口的资格。」
我忽略两边脸颊传来的隐约钝痛,乖巧应声:「好。」
隐私性极好的私家餐厅。
灯光明亮,一派奢靡。
乔思然穿着黑色的小礼裙坐在正中间,众星捧月。
她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落在我身上,突然笑起来:
「啊呀,这不是我们姜大小姐吗?」
「这么久不见,怎么捡我不要的衣服穿了?你爸妈死得早,没人教会你自尊自爱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出门前梁怀京非要我换上的裙子。
忽然了悟。
他带我过来,就是专门给乔思然羞辱的。
她用指尖轻敲下巴,笑眯眯地问四周的几个男人:
「听说你们每次聚会,她都得站在一边倒酒赔笑,是不是真的啊?」
一片安静。
没有回应。
我抬头快速扫过一眼,没看到谢停舟。
他今天没来吗?
这个念头从我心底一闪而过。
下一秒,脸上突然一凉。
乔思然把整杯酒泼在我脸上,放下杯子,笑眯眯地说:
「这么好的酒,浇在你这种货色脸上都是浪费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想还手啊?搞清楚,你已经不是姜家那个大小姐了!」
她似嗔非怒的目光落在梁怀京身上。
他倚在沙发上,把玩着指间的空酒杯,看着我。
大概因为醉意,一贯冷淡的人望过来时,唇角微微勾着,眸色慵懒,
「记住你的身份,自己去收拾一下。」
我捂着被酒液浸湿的礼服领口,鞠了一躬。
匆匆跑出了包厢。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我正低头在水池前洗脸。
「姜砚。」带着几分低哑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抬起头,从镜子的倒影里看到一个染着白发的高挑少年。
他叫秦阳,是梁怀京这一众朋友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大学都还没毕业,性格向来随心所欲,桀骜到极点。
他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我看着他:「这是女厕所。」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眉尾轻挑,扯了扯领口。
动作间卫衣的领子往下滑,露出颈间那抹我再熟悉不过的暧昧红痕。
当然熟悉。
因为那是我昨天留下的。
我眨眨眼睛,问他:「谢停舟今天怎么没来?」
然后就成功看到他的脸色沉下去,大步走过来。
扣着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
「他不来你就关心他的行踪,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就在找他吧?」
「姜砚你有没有心,上次我发烧没来,都没见你问过我一句!」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里带上了呼之欲出的不满和委屈。
我攀着他手臂,正要说话。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姜砚,你在里面吗?」
是梁怀京。
心跳骤停了一拍,我落在秦阳胳膊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收紧了力道。
他感受到了。
于是突然恶劣地笑了:「啊呀,姐姐,我好像忘记锁门了。」
「就让他进来,看到我们这样,好不好?」
4
心脏无声地紧缩了一下。
在大脑思考出最适当的应对措施之前,我的眼睛一红,眼泪已经本能地流了下来。
「好了,我骗你的,门我当然锁了。」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抬手,带着几分力道用指腹擦过我眼尾,
「随便编个借口就好了,反正他心里现在都是乔思然,根本没空顾及你。」
我吸了吸鼻子,回应门口越发焦灼的敲门声:「我在。」
「对不起,刚才酒泼进我眼睛里了,我不是很舒服——」
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梁怀京不耐烦地打断了:
「觉得委屈了?是你自甘下贱要做她的替身,怎么,现在泼点酒就受不了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哪怕隔着一道门,我都能想象出他现在居高临下的姿态,
「跟我装可怜没有用,我不会对你心软的。」
「收拾好就自己滚出来吧。」
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里,秦阳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看向他。
「哭什么?」
他咬牙切齿,像只气急败坏的小狗。
眼睛里的妒火熊熊燃烧,丝毫不加掩饰,
「姜砚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明明他对你这么不好,还是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掉眼泪。」
「那我呢,我算什么?你知不知道当初你搬走后我找了你多久——」
后面没说完的话,都被我突然的吻堵了回去。
我攀着他肩膀,笨拙又生涩地摆弄唇舌。
很快就被他以极尽热烈的姿态反客为主。
「……算了。」
他眨着眼睛,眼尾因动情泛起令人怜爱的红色,
「你一时半会儿舍不得他我也可以理解,还不是梁怀京那个贱人勾引你,还搞 PUA。」
「我可以等你想清楚。」
「只要,你别像第一次那样推开我。」
……
这天晚上,梁怀京又没有等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乔思然还在生气,他得好好地哄一哄她。
好不容易哄好秦阳之后,我独自打车回家。
却在家门附近,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拽进了黑暗的花园里。
熟悉的苦艾香气传入鼻息。
我一下子就分辨出他是谁。
攥紧包带,低低开口:「谢停舟,你今晚没有来,我很担心你,我……」
「又认错了。」
谢停川带着冷意的声音贴着我耳边响起,
「姐姐就这么喜欢我哥吗?每次都把我认成他?」
「是不是要我把姐姐绑在床上,多折磨几次,姐姐才不会认错呢?」
我被谢停川拎着手腕,一路拽进别墅卧室。
这里冷冷清清。
梁怀京不喜欢有人和他共处一室,所以连保姆也并不会在此留宿。
我有些含糊地解释:「他今晚没来,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谢停川一口咬在我耳朵上,带着几分发泄的意味,
「你生日那次,他看不惯你讨好梁怀京,把你灌酒灌到胃出血,还不是我送你去医院的?」
「姜砚,你可真是没良心。」
5
谢停川是在梁怀京回来前离开的。
这几个人里,只有他知道,我和梁怀京之外的男人还保持着紧密联系。
不过也仅限于他哥一个人而已。
乔思然开始接管乔家的公司。
她借口自己出国好几年,不熟悉国内的环境。
让梁怀京把我派到她身边做助理。
然后明里暗里,鼓动全公司的员工孤立排挤我。
她用的是最低劣的,十几岁心智发育不完全的人用的校园霸凌的手段。
我的水杯里被倒入胶水,鞋子里被洒入图钉,饭局上永远被灌酒到天昏地暗。
我胃病发作,进了好几次医院。
梁怀京也只会不耐烦地警告我:
「补偿的钱已经打进你卡里了,你家欠了这么多年的债我也替你还清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别得寸进尺。」
我说好,挂断电话,任由他和乔思然去约会。
然后挨个换着给他的兄弟们打过去。
作为安慰,他们会把我带进车里,带回家中,带到公司。
直到最后一次,乔思然玩大了——
我吞下一枚带着刀片的糖果,然后被拉到医院洗胃。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我的口腔和食道。
我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只有鲜血汩汩涌出。
这一次,我给秦阳打了电话。
他赶来后不久,梁怀京和乔思然就在病房门口吵了一架。
「思然,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梁怀京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的冷意,
「之前你使小性子,我都由着你,但这次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你心疼了!」乔思然的嗓音带着哭腔。
「我有什么错?我就是看她不爽。」
「她爸妈都死了,家里破产还欠债,如果不是死皮赖脸地缠着你,怎么还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面前,惹我不痛快?!」
「她就该跟着她爸妈一起死!」
自始至终,秦阳就坐在病床边。
握着我的手,听着门外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片刻后,秦阳忽然笑出声来:
「她还真好意思……就算我年纪小,也知道,当初你们搬走后,她家买下了你家的别墅,原本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她也开始学大提琴——姐姐,分明是她一直想成为你啊。」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
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在梁怀京和乔思然反应过来之前,近乎哀求地看了秦阳一眼。
因为失血过多,我面色一片惨白。
头发凌乱地散开,唇边还有未干的血迹。
就这么楚楚可怜的、满是破碎感的眼神。
只一眼,秦阳就心软了。
梁怀京那句冰冷而狐疑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出口,他就嗤笑一声,站起身来:
「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啊,我来的时候记者都已经在楼下了,你知不知道下月的那个项目,舆论风向有多重要?」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威胁道,
「该补偿你的不会少,记住,出去别乱说话。」
「不然有你好看的。」
6
当晚,我收到了来自秦阳的一连串短信。
「白天在医院,我的演技不错吧?」
「梁怀京那傻狗根本没怀疑我。」
「乔思然的好日子,不会过太久的。」
「姐姐,你要怎么奖励我?」
像只摇着尾巴热情围着我转的大型犬。
我回了他的消息。
然后退出界面,先后回复了其他几个人的关心和问候。
最后一个,把电话回拨给谢停舟。
「还在公司忙吗?」
「嗯。」
他说,「几家合作的一个大项目,能拿下来,足够版图再扩大几倍了。」
「报价差一个点就是天壤之别,细节也得好好磨——可惜梁怀京整天和乔思然厮混,这些事都得我来处理。」
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于是轻声道:「你很厉害。」
「这么厉害,怎么没让你放弃他,选我?」
我沉默下来。
时间无声的流淌里,我开口,哭腔支离破碎:
「那天的餐厅里,你为什么不比他先出现?」
「我也想选你……我从一开始就想选你的,可是你晚了一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谢停舟有些慌乱地安抚起我:
「是,都是我不好。」
「我应该早点出现去救你的。」
「现在这样……也好,阿砚,我们慢慢来。」
7
第二个月,赶上乔思然的二十五岁生日。
梁怀京早就计划好,要在城郊的度假山庄,给她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
他们圈子里的所有朋友都会参加。
这种场合,原本是不会邀请我的。
因此我睡到快中午才起床。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隔壁住的女孩在遛狗。
那是一只性格不好的大型犬,她明显有些搞不定。
被拖拽着从我面前跑过时,整个人被带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狗得逞地呲了呲牙,就要跑出去——
我一把揪住绳子,抽紧铁链。
在那条狗被勒得张嘴吐舌,狰狞地看向我时,面无表情地和它对视。
无声的对峙里,那条狗眼里的凶恶渐渐消失不见。
它伏下身去,讨好地冲我摇着尾巴。
女孩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流血的膝盖跑到我面前,惊叹连连:
「这狗是我爸养的,连他都搞不定它……你太厉害了,你以前也驯过狗吗?」
「驯过……好几条呢。」
我迎着她好奇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笑起来,
「每一条狗性格不同,驯服他们的手段也要不一样。有的需要示弱,有的需要张弛有度的拉扯。」
「有的,绝不能退让一步。」
见她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我善解人意地止住话题,拿出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出梁怀京的名字。
接通后,那边传来的声音竟不似从前冰冷不耐。
反而带上了一丝莫名的温和:
「姜砚,你现在来度假山庄一趟,思然要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她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我冲女孩挥了挥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开口:
「道歉就不用了,地方很远,我过去也不是很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呢,你爸妈的墓园不也在这附近吗?」
电话那头,乔思然醉醺醺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啊呀,我又说错话了。」
「没事,你开怀京的车过来,我当面一起给你赔不是——一定要来哦。」
车库里只停着一辆深红色的跑车。
是她前几天才开过的。
我平静地坐上去,发动车子,平静地驶上盘山公路。
在发觉刹车骤然失灵的一瞬间,也只是深吸一口气,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砰的一声,车子撞上了一侧的石壁。
巨大的撞击力道让我胸前肋骨瞬间断裂,安全气囊弹出来,像是打在脸上的一拳重击。
我的意识浸入一片黑暗,整个人昏了过去。
8
梦里,像是沿着时间的轨迹向前倒退。
我看到很多支离破碎的场景片段。
是三岁那年,我大病住院,烧到四十多度。
妈妈抱着我在病房的阳台走来走去,不住地掉眼泪。
是九岁那年,我带着我的大提琴去参加全国大赛,拿下少年组的金奖。
爸爸把我抱起来,让我整个人飞在空中。
「我们阿砚想要什么奖励?跟爸爸说。」
然后。
是我十五岁那年。
从高楼纵身跃下的前一天晚上,妈妈给我喂下一颗安眠药。
她以为我睡了,抱着我胡乱地亲。
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散发出血的腥气。
「别想着找他们报仇,那就是一群畜生……阿砚,好好活着。」
「你是最最勇敢的小孩,妈妈走后没人会再刁难你,只是会再辛苦一点。」
她的声音满是绝望,带着支离破碎的哭腔,
「可是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
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她以为我会是个理智聪明、会审时度势的孩子,其实我不是。
妈妈,我是个疯子。
9
我车祸醒来那天,恰好是梁怀京他们竞标失败的日子。
他们耗尽无数心血和人力做出的方案,所有的独创点全部被竞品公司窃取。
对方连报价都比他们低了一个点。
最致命的一点——对方提出他们当初拿下项目一期,靠的就是不光彩的手段。
原本接下这个项目,就能让早已绑在同一条利益小船的几家再扩大好几倍的版图。
这下黄了。
几个人在私家医院的病房客厅里就忍不住吵起来。
「到底是谁把方案泄露出去的?谢停舟,你竟然查不出来吗?」
梁怀京冷笑道,
「对了,拿下竞标那边的公司,有你谢家的股份,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监守自盗?」
谢停舟语气淡漠又不屑:「你大可以怀疑我,我没意见。」
「但我有合理的理由,认为是你那位回国的白月光导致的。」
「这么重要的项目,你非要加上一个败絮其中的蠢货,难道没考虑到风险?」
「何况她又蠢又坏,连给刹车动手脚想撞死姜砚的心都有,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梁怀京大怒:
「我就知道你对姜砚心怀不轨!但很可惜,她选的是我。」
谢停舟嗤笑一声:「那是从前。」
「以后,可说不好。」
我躺着病床上,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扯开唇角。
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
是啊,毫无察觉地坐上了被动过手脚的车、险些命丧盘山公路上的姜砚。
像溺水的人攀着浮木一样,只能攀附着他们周旋生存的菟丝花。
哪怕坐过他们私密谈话的车,哪怕被他们带进过最机密的办公室。
又怎么会是出卖他们的人呢?
10
我出院那天,梁怀京来接我。
坐进车里,我轻声开口:
「如果乔小姐很介意我的存在,她已经回国了,我可以不再打扰你们。」
他猛地回过头来。
眼神有些森冷:「你怎么,你是要离开我,另投谢停舟的怀抱吗?」
我像是被吓到那样,往后靠了靠:「怎么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因为扯到了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疼得脸色一白。
「我只是怕乔小姐不开心,毕竟你们……」
梁怀京脸色温和了不少:「那是她的问题,不用管她。」
「你是因为她才受的伤,回家后好好养着——」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语气放软,
「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姜砚。」
但很快,他就无暇顾及我。
因为十多年前那个由几家接手开发的度假山庄的项目,网上开始渐渐流传一些传言。
说当年挖掘时发现了一座金矿。
有上百名工人,如今正埋尸矿井下。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一大早,梁怀京就急匆匆出了门。
我慢吞吞地吃完早饭,当着保姆的面上了楼:
「阿姨,我要睡一会儿,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然后,进了梁怀京的书房。
前几天谢停舟他们过来商量对策时,带上了几分很重要的绝密资料。
走的时候,却两手空空。
我在书房里翻翻找找,站在椅子上,从书柜的最高层发现了两个泛黄的牛皮纸袋。
心头一跳,呼吸开始不自觉变得急促。
我正要把它取下来。
隔着门板,却听到梁怀京有些模糊的声音:
「张妈,姜砚呢?」
「姜小姐吃完早餐说不舒服,要睡一会儿,要我叫醒她吗?」
「不用了,让她睡吧。」
是谢停舟带着些温柔的声音。
谢停川冷笑一声:「哥哥不是向来很讨厌她,第一次还灌了她酒,现在难道后悔了?」
最后一句话很近了,几乎就停在门边。
我瞬间反应过来,他们三个就站在外面,隔着一道书房门,和我遥遥相对。
下一秒,门被打开: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话——姜砚,你怎么在这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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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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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姐姐是沪圈太子爷的白月光。
我装聋作哑代替姐姐陪了他三年,在她回国前连夜收拾行李跑路。
没想到他突然犯病,全网找我:「老婆,我错了,回家吧。」
我无处可逃,对着镜头大骂:「我不聋也不哑,我看你是真瞎!」
1
浴室水声响起后,我立刻翻出藏在柜子里的备用机。
微信里唯一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我下个月回国,你做好准备。」
短短的一行字让我陷入沉思。
大家都说我是沪圈太子爷沈知舟捧在心头的白月光。
可我只是个替身。
沈知舟真正喜欢的是我的孪生姐姐,唐莹。
我受姐姐所托,拿钱办事,装聋作哑陪了沈知舟三年。
如今正主即将归位,我也应该乖乖离席。
不惹一分是非。
说起来有点难过,但是七个零的银行卡余额瞬间让我把难过的情绪憋了回去。
「好。」
打完字,浴室水声停了。
我迅速把备用机关机,藏在柜子里。
然后熟练地倒在床上假寐。
没过一会儿,我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出差回来的沈知舟异常黏人。
他温柔又细致地吻着我,声音缠绵。
「乖乖,我想你。」
2
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
沈知舟很忙。
作为沈氏集团的掌舵者,他敬业又苛刻。
唯独对我,多了许多外人看不到的柔和。
让我不免有些伤感。
我从一开始就明确自己的替身身份,所以谨小慎微,生怕沈知舟识破。
但是三年的朝夕相处中,沈知舟对我尽心尽力,毫不怀疑。
我也渐渐沉迷于这种生活。
尤其是面对花不完的钱时,极度恋恋不舍。
再过一个月,唐莹就会回国。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儿,我突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存钱,变现。
沈知舟是个浪漫又大方的男友。
即便不是节日,他也会找个由头送我礼物。
只为寻我开心。
可是我看着满柜子的名贵珠宝,一个都不敢下手。
最后挑了几个角落里不太扎眼的首饰,带去了一家二手交易店铺。
一进门,我就后悔了。
店主是个网红,正在火热直播。
我履行聋哑人设,连比画带打字,好不容易才让他关上直播镜头。
没想到一闪而过的背影还是被互联网捕捉到了。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3
当晚沈知舟回家时,我正在做蛋糕。
听见开门声,我动作一滞。
忽然想起自己是聋子,权当听不见。
所以我一回头,看见沈知舟静静靠在厨房门边时,吓得一哆嗦。
【对不起。】
【你吓到我了。】
我神情慌乱,着急比画手语。
沈知舟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发顶,把我抱离原地。
然后自己返回厨房,亲自拾起碎瓷片。
收拾好后,他把蛋糕端了出来。
正对着我,开口问:「今天为什么做蛋糕?」
我读懂了他的唇语,有些心虚。
总不能和他说:卖了你送的礼物换钱,心里过意不去,做个蛋糕讨好你。
所以我笑了笑,踮起脚亲吻他的面颊。
【喜欢你。】
【没有原因。】
沈知舟看似严肃,实际上很好哄。
他反客为主,拦腰抱住我。
我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后,看见他拿起手机操作一番。
紧接着,我的手机就响起五百万到账的提示音。
沈知舟没有解释,亲昵道:「缺钱就告诉我,别委屈了自己。」
我沉迷在攒钱的快乐中,一秒都没犹豫,立刻抱住沈知舟。
埋在他颈间的表情,是根本藏不住的窃喜。
白天那几条项链一共也只不过卖了五十万,沈知舟这一出手就是五百万。
真不愧是霸总。
我越想越舍不得了。
4
外人都说,唐家破产后,我被折断了翅膀。
只会做沈知舟圈养的金丝雀,是个废物。
但我是有工作的。
我是一名网络作家,写过好几本知名小说,每年稿费都有七位数。
只不过这些钱在沈知舟眼里不值一提。
他对我写网文的态度从来都是:「有个事儿能打发时间也挺好,免得你无聊。」
而我只是笑笑,继续熬夜肝文。
他不理解我的执着。
同样,他也不理解我对钱的渴望。
被拐卖那些年,我过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本以为回到唐家后会有所不同,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
直到唐家破产,沈知舟出资的条件是要唐莹。
唐莹是哑巴。
她只能无声流泪,又快速慌乱地比画手语。
【求你,帮我。】
我心软了。
不是因为圣母心。
实在是,沈知舟细腰长腿,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有钱。
这三年,算上沈知舟给的零花钱、唐莹的报酬,以及我自己的稿费,我已经攒了不少钱。
虽然离一个小目标尚有些距离,但是足以让我后半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婆。
这么想着,一个月的倒计时在我眼前闪闪发亮。
我真的,憋不住了。
我不想当哑巴了。
我好想说话呀!
5
可是事情远比我想象得复杂。
我第二次从二手店铺回来时,绕路去了家珠宝店。
因为沈知舟早上离开前特意叮嘱,让我白天来取他定制的珠宝。
他说这话时,轻抚我脸颊,笑意在眼角漫开。
「你一定会喜欢。」
他总是如此,我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到了店里才发现,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沈知舟没有定制繁复华丽的珠宝,只定制了两枚简单的素戒。
细小的钻石环绕一圈,低调又绚丽。
很像,婚戒。
「唐小姐命真好,这个款式是沈先生特意为您定制的,全世界仅此一对。」
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不会吧不会吧!】
【沈知舟不会是想和我结婚吧!】
出神时,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声音。
「某些人没钱买珠宝,开始买钻石了呀。
「呀,还是碎钻!」
我只眉头微皱,随后淡定摘下戒指,笑着让柜姐收好。
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直到我转身,迎面对上表情不善的宁冉。
「差点忘了,你是个聋子。」
宁冉从前和唐莹不对付。
后来唐家落败,她终于逮到机会可以耻笑唐莹,却没想到半路出现个沈知舟。
沈家世代名流,宁家巴结都来不及。
她完全想不通沈知舟为什么会喜欢唐莹。
所以她嫉妒到发狂。
这三年,我每次遇见宁冉,她都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想高贵,但更狰狞。
总之很吵闹。
我不想和她争辩,她却趾高气扬地拦住我。
「说到底你只是沈知舟的情人,沈知舟玩腻了,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也该为自己以后着想。
「现在是倒卖珠宝,以后是什么?会不会把沈知舟的商业机密也倒卖出去?」
说着,她翻出一张截图,恰好是我在二手商店被拍到的直播画面。
6
我皱紧眉头,千防万防,还是被拍到了。
想必沈知舟昨晚给我转账,也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
我心里嗟叹:多好的沈知舟啊,这样都不生气。
但我不能承认。
【不是我,你们看错了。】
宁冉看我打完字,冷笑了一声。
「是不是你都不要紧。」
她笑着走近半步,在我耳边低声道,「唐莹,你如果识相就最好快点离开沈知舟,他就要结婚了,你还碍眼地留在他身边做什么?」
我微怔。
沈知舟,要结婚了?
这对戒指,不是给我的?
「你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金丝雀,还真以为能和沈知舟长长久久在一起呢,做梦!」
本来心里就乱,宁冉还喋喋不休,我索性就不装了。
【你又不是新娘,你着急什么?】
「你敢笑话我!」
宁冉愣了一瞬,伸手就要打我。
我侧身避开,毫不留情扬起手,甩了她一个巴掌。
「啪!」
店内瞬间落针可闻。
耳根终于清静了。
宁冉只愣了一瞬,就疯了一样扑过来,却被迟来的保安拦住。
我只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就大步离开。
因为我背后是沈知舟,无人敢拦我。
宁冉只能白白挨了这一巴掌。
7
打架这事儿不光彩。
不用我特意叮嘱,宁冉也会主动让店里的工作人员闭嘴。
所以我不提,沈知舟就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我只是在意这对戒指。
以及沈知舟。
我向来安分守己,从没敢想过沈知舟会结婚。
新娘会是谁?
越想越头疼。
所以我大手一挥,干脆不想了。
沈知舟结婚的那天,我应该已经在国外的私人小岛上享受阳光海滩了。
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何必庸人自扰!
8
沈知舟回来得很晚,我已经睡着了。
早上醒时,手指上正好戴着那枚素戒。
我微微发愣。
果然,不是婚戒。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丝丝失落。
只一瞬就消失不见,好像故意让我无从察觉。
沈知舟这段时间总是很忙,我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我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但是快走到书房时,却听到了里面电话会议的声音。
他对我从不防备,又怕我有事时不能及时知晓,所以他的书房从不锁门。
我对他的工作内容毫无兴趣。
但是电话里的声音太大,不小心就钻进耳朵。
「沈氏新城酒店的代言人候选有三位,第一位是即将归国的欧洲艺术家,Tang……」
听到这儿,我心跳漏了一拍,一不留神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沈知舟几乎瞬间就冲了出来。
他将我扶起,焦急道:
「伤哪里了?」
这一刻,我仿佛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脑海里反复重复那句「即将归国的欧洲艺术家,Tang」。
Tang 就是远赴欧洲追求艺术梦想,隐姓埋名的唐莹。
沈知舟真正的白月光。
9
果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只不过扭了一下,脚踝就肿了老高。
家庭医生看完后,只有一句:「静养。」
沈知舟很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亲自拿冰袋帮我冰敷,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在呵护一件珍宝。
看着他细致入微地照顾,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沈知舟要结婚了。
我也即将离开。
这样的画面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想到这儿,眼泪不受控地涌出。
「怎么了?」
沈知舟最吃这一套,着急到手忙脚乱。
「是太疼了?我轻一点?」
我只是摇头。
他无奈地笑了:「乖乖别哭,我在呢。
「我一直都在。」
我埋进沈知舟怀里,贪婪地吸收为数不多的温柔。
沈知舟,我们总要说再见的。
10
因为我受伤,沈知舟改为居家办公。
更确切地说,在卧室办公。
反正他是老板,员工们再有意见也不敢反驳。
沈知舟几乎 24 小时地贴身照顾,让我根本没机会联系唐莹。
只能催促他:【你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愣了一下,笑骂我:「脚不疼了就开始赶人了,小没良心。」
虽这么说,却主动搬回书房。
我这才有机会翻出备用机,把沈氏有意找唐莹做新城酒店代言人的事情告诉她,想提醒她拒绝沈氏邀请,避免和沈知舟团队接触过多被怀疑。
没想到唐莹告诉我:
【我早就知道了,一个代言而已,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用你说我也会拒绝,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你想鸠占鹊巢?】
【我回国时间定了,你趁早做准备,别让沈知舟看出破绽,不然你就死定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我瞬间心冷。
她一如既往,高傲又不屑。
当初为了自己的梦想,哭着跪地求我的是她。
现在为了将来的荣华,逼我卷铺盖走人的也是她。
唐莹眼里,我自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无所谓血缘关系,更无亲情可言。
我冷笑,回复她:【是吗?】
唐莹瞬间就气急败坏。
【你什么意思?】
【你爱上沈知舟了?别开玩笑了,你只是个冒牌货。】
【你最好趁早离开,否则被怪我回去拆穿你。】
【唐阮,你根本配不上沈知舟,你清醒一点吧。】
……
屏幕上不断涌现她的咒骂和逼问。
我却不愿意搭理她了,直接关机。
我早已不是受人摆布的小孩子了。
离开与否,决定权在于我。
不是唐莹。
11
我和唐莹虽是双胞胎,却根本谈不上亲近。
唐家还没发达时候,我就被拐卖。
被唐家寻回的时候,唐莹已经上高中了。
她认定了我在母亲怀里抢走了她的营养,导致她天生聋哑,我回来后会抢走她天之骄女的光环,所以她铆足了劲儿欺负我,孤立我。
甚至死活不同意唐家公布我的存在。
唐家父母本来就不在意我,所以这件事就一拖再拖。
直到唐家破产,外界也只知唐家有个唐莹,无人认识唐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唐家破产后,唐莹决定远赴欧洲追求艺术梦想。
所以沈知舟点名要唐莹时,她一万个不愿意。
高傲如她,只愿做艺术界的天才,不愿意做沈家的金丝雀。
在父母的逼迫下,唐莹打起我的主意。
我代替她,既能给她自由,又能救唐家。
一举两得。
【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我不能留在沈家。】
【沈知舟年轻有为,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以后都不用愁吃不饱饭,沈知舟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刚好能代替我。】
【求你,你一定要帮我,我们是亲姐妹啊!】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我是妹妹,却是为了让我成全她的梦想。
多可笑。
但我答应了。
被拐的那些年,养父酗酒,养母骂人。
我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我好不容易回到唐家,却发现是个外表光鲜亮丽,实际毫无情义可言的冷漠家庭。
我真的不想再漂泊了。
我赌沈知舟,会是一个给我温暖的人。
庆幸,我赌对了。
沈知舟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他喜欢唐莹。
而我不是唐莹。
无数个午夜惊醒后,我看着身侧熟睡的容颜,冲动地想将秘密全盘托出。
但我不敢。
我贪恋沈知舟给我的温暖,又怕谎言戳破后的我再次被遗弃。
所以我拼命攒钱。
因为这个世界上,亲情、友情、爱情都禁不住背叛。
只有钱,永远忠诚。
12
我在两天后才打开备用机。
满嘴脏话的唐莹被我晾了两天后,终于学会服软
【对不起,我不会再骂你,我会给你钱。】
【求你别和我抢沈知舟。】
我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然后继续关机。
沈氏新城酒店的代言人最后敲定了一位国内女星,好像 Tang 这个名字从未被提及过。
沈知舟对此没有丝毫怀疑。
奇怪的是,他最近很黏人。
非工作时间,他总是围在我身边。
主动带我逛街,购置家装、珠宝。
很像是做婚前准备。
我装作乖顺,心里却不大舒坦。
毕竟我这个金丝雀都快下岗了,还得为沈知舟的正牌老婆置办家用。
任谁都会不开心吧。
可沈知舟偏偏对结婚之事只字不提,甚至变本加厉对我好,主动送了我一只小奶猫。
奶牛猫,俗称猫界二哈,实在不适合我这个「又聋又哑」的主人。
可我就是喜欢。
一见它,什么烦恼都忘了。
所以我给它取名「小满」。
抱着暖呼呼的小满,我突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也理解了那些妈妈说的——孩子最重要,老公都是次要的。
何况,又不是真老公。
13
荣升铲屎官这天,编辑带来了好消息。
我有篇小说去年就卖了版权,这个月终于准备开拍了。
导演认为我是原作者,对角色及剧情理解更深入,邀请我参加电视剧的剧本创作。
所以我理所当然,成了大忙人。
沈知舟对此很不满。
他像个欲求不满的男人,先将小满从我腿上扒拉走,然后把我从电脑桌前抱离。
「我伟大的作家女友,再忙也是要休息的。」
我笑了,抱着他亲了又亲,终于将他哄好。
然后一溜烟跑回桌前。
【十分钟,还有一幕就写完了,我超快!】
沈知舟闷笑:「女人啊,有了事业就不要男人,我好伤心。」
我动作一顿。
他哪儿学来的颠三倒四的网络用语?
我最终拒绝了剧组联合创作的邀请,只是答应在最初的剧本创作中帮忙。
大半个月过去,剧本已见雏形,导演组织了剧本围读。
沈知舟最近有些反常,时而焦躁,时而傻笑。
这天早上,他竟然破天荒地抱着我不想让我起床。
我心里有事,半推半就地和他滚在一起,难舍难分。
权当是给自己临走前的纪念。
缠绵许久后,沈知舟终于舍得放我离开。
他亲自为我挑选了衣裙,赞美我的妆容,并且盛情邀请我参加晚上的烛光晚宴。
我心中酸涩,笑着与他拥抱告别。
这是第一次,他目送我离开。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14
剧本围读直到下午才结束。
我拒绝了导演组聚餐的邀请,直奔机场。
唐莹提前回国了。
她像只高傲的白天鹅,即便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能第一时间吸引众人的视线,让人挪不开目光。
上车后,唐莹莞尔一笑。
【好久不见,资料带来了吗?】
我和她之间实在没有感情可以叙旧,所以我也懒得应付,直奔主题。
「按照你的要求,沈知舟的习惯、喜好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最好熟读于心。」
唐莹摆摆手:【谢了。】
「沈知舟是个敏感的人,我劝你小心应对,别露出马脚。」
话音刚落,唐莹看资料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我。
【你舍不得了?】
我勾起唇角:「唐莹,我不是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当初是唐莹说再也不会回国,所以我才敢冒险替代她。
不知她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一年前,突然告诉我要回国,打乱了我后续的所有计划。
唐莹理亏,顿了会儿告诉我:
【只要你答应离开,我给的报酬只多不少。】
【我们是亲姐妹,你别让我为难。】
比画完,就露出她的标准式微笑。
我只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会把猫带走,你自己想办法和沈知舟解释。」
唐莹极为不屑。
【随你,一只猫而已,我才不稀罕。】
我和唐莹在车上换了衣服,又亲自把她送到晚宴现场。
我坐在车里,远远看着沈知舟亲自将她接了进去。
唐莹温柔地靠在他的胸口。
他毫无察觉。
黑暗里,无名指上的素戒闪着冰冷的光,顺着血液直达心口。
冻得我心疼。
许久后,我摘掉戒指长舒了一口气,驱车离开。
不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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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1-11 09:43:41  更:2024-01-11 11:3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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