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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娱乐]有没有好看的追妻火葬场?结局女主独美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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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好看的追妻火葬场?结局女主独美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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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
追妻火葬场
现言
有没有好看的追妻火葬场?结局女主独美就更好了?
航班临时取消,我拖着行李回到家。
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扔着撕碎的黑色丝袜。
这是宋勉第八次带不同的女孩回家。
浴室里传出水声和年轻女孩的娇笑声。
我不但没哭没闹。
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结束。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继续给宋勉做舔狗。
却没人知道,我的白月光回来了。
今晚过后,宋勉这个替身就要被甩了。
1
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我平静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女孩没穿衣服,就直接从浴室走出来。
女孩皮肤白皙。
右侧胸前画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这一看就是出自宋勉之手。
他是个画家。
尤其喜欢在年轻女孩的身体上画画,寻找灵感。
几秒后,宋勉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头发湿漉漉的,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白衬衫紧贴在结实的腹肌上。
女孩笑意盈盈的扑进宋勉怀里。
仰着小脸,满眼崇拜:「勉哥哥,你的创作方式可真特别,我好喜欢。」
宋勉拍了下她的屁股,尾音缠绵地调笑,说:「你喜欢就好。」
女孩凑近想吻他,却瞥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我。
她大惊失色,匆忙从地上捡起衣服遮体,柔弱的躲到宋勉身后。
宋勉转头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对女孩说:「你先回去。」
女孩不想走,却被宋勉无情的推出门外。
2
送走女孩后,宋勉看到了门口放着的行李箱,转头,若无其事的问我:「怎么没飞?」
我平静开口:「航班取消了。」
「哦。」
宋勉揉了揉额角,坐到我身边。
沙发往下塌了一大块。
他躺在我腿上,闭着眼说:「折腾了一下午,累的头疼,帮我揉揉。」
我低下头看着宋勉。
他下颌清晰,鼻骨高挺。
微微上扬的眉梢带着一丝不羁。
像极了我的心上人。
当初为了能把宋勉搞到手,我心甘情愿的给他当舔狗。
他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连他身边的女孩换了又换,我都从来不哭不闹,甚至还贴心的帮他收拾战场。
因为懂事听话。
我从宋勉的众多追求者中脱颖而出。
在每个失眠的夜里,我都喜欢用手描摹着他的眼,他的眉,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然后在心里偷偷的想念着一个人。
于淮。
宋勉的朋友经常夸他御妻有术,夸我温柔大方。
我每次都笑笑不说话。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可就在今晚从机场回来的路上。
我接到了于淮的电话。
「乔珊,我回来了。」
于淮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像是能穿过话筒,一把揪住我的心。
「宋勉。」
我最后一次用手摸过他的眉眼,「我们分手吧。」
时间仿佛定格。
宋勉默了一秒,睁开眼看我,「就因为那个女孩?」
我想说不是。
宋勉却已经坐了起来。
他眼窝陷得很深,挑起来看我,似在嘲弄。
「好啊,你要分手,随便。」
3
宋勉完全没当回事。
他觉得我是在赌气,在吃醋。
毕竟以前每次吵架,我都是主动示好的那方。
宋勉骄傲惯了,又怎么会低头。
所以当他洗完澡出来,看见我在卧室收拾行李时,整个人都变得莫名烦躁。
宋勉冲进房间,将我刚叠好的衣服,一件件从行李箱里拽出来。
「这件是我去年在法国给你买的大衣。」
「这条是我上个月送你的裙子。」
行李箱里,最后一件衣服也被宋勉扔了出去,从我眼前掉落在地上。
他轻挑的笑着:
「乔珊,这些都是老子买给你的。就凭你一个月赚的那三瓜俩枣,穿得起这些名牌?」
宋勉拽着我胳膊,将我一路拎到化妆镜前。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使我被迫看向镜中的自己。
「乔珊,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女孩身上画画找灵感这事很脏啊?」
「可你有什么脸跟我这装清高呢?你这些年还不是靠我养?」
「你自己看看,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一件不是我给你买的?」
「要分手可以啊。」
「你脱光了滚,把老子的东西都留下。」
我没哭没闹,从宋勉怀里挣脱出来。
当着他的面,我将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就像是脱掉了一层层束缚。
宋勉不知道,我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名牌。
是他非要一件件买给我,逼着我穿的。
为此,他总是 PUA 我。
「乔珊,我现在可是著名画家。你能做我的女朋友,那是你三生有幸。」
「所以别给我丢人,在外面要注意你的言谈举止,包括穿衣风格,都得时尚高端。」
为了扮演好宋勉的女朋友,我总是穿着不合尺码的衣服,不喜欢的高跟鞋,陪他去各种讨厌的场合,说着各种违心的话。
高跟鞋好看却磨脚。
后脚跟反复的流血结痂,已经变成了茧。
脱到最后,身上只剩下内衣内裤。
我去衣柜最下面,翻出那套我自己买的运动装。
宋勉总说它廉价,可我却觉得最舒服。
最后,我把身份证、护照,手机充电器装进包里,抬头问宋勉:「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说完,我绕开他往门口走。
可就在我手压下门把手的那一瞬。
身后的宋勉突然拨了通电话,还特意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宋哥,怎么这么晚打给人家啊,想我啦?」
宋勉笑着「嗯」了声。
「宝贝,地址发你,马上来找我。」
我没有听完后面,因为已经不在乎了。
从此以后,宋勉跟谁搞创作,跟谁找灵感,再与我无关。
我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
宋勉不知道把什么砸在了门板上,「咣」的一声。
隔着门,就听见他大声骂:
「乔珊,你别他妈后悔!」
「老子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吃回头草。」
4
分手之后,我把宋勉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直到这天下班,高中班长突然给我打电话:「乔珊,周末晚上我在兰亭酒吧组织了同学聚会。」
「于淮也会去。」
5
连着几天,我辗转失眠。
终于熬到了周末。
我翻箱倒柜,换了十几套衣服。
又在卫生间化了两个小时的妆。
提前半小时到了兰亭酒吧。
电梯里,我看着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攀升的数字,心跳都跟着加快。
不巧的是,电梯门弹开,我碰到了宋勉的哥们。
他看见我,又惊又喜。
「嫂子?!你是来找勉哥的吧。」
宋勉哥们醉醺醺的,走路都不稳,但力气却很大。
也不管我说什么,怎么拒绝,他就是生拉硬拽的把我推进前面的包厢里。
包厢里灯红酒绿。
一进门,我就听见宋勉说:
「乔珊漂亮是漂亮,但看久了也就那样。」
「要不是看在她懂事又听话,老子早就甩了她。」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那个跨坐在宋勉身上的女孩,正双手勾着他脖子,用嘴喂宋勉吃樱桃,马上就要碰到他的嘴唇了。
看见我,大家都愣住了。
女孩也停住了动作。
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
还是宋勉的哥们出声打破沉默。
「我就说,嫂子肯定得主动来找勉哥求和。」
「而且你看,嫂子还专门盛装打扮了一下,可见她超爱勉哥的!」
带我进来的那个男人,趁机往前推了我一把。
「嫂子,你别怪我多嘴。像勉哥那么优秀,多少女孩都眼巴巴的等着呢,你再不赶紧巴结他,勉哥可就要被人抢走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我也是为你好,嫂子。就以你现在的条件,不可能再找到比勉哥更好的男人了,你得感恩。」
包厢里的其他人眼神相互交流,脸上都带着轻蔑的笑意,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宋勉认错。
宋勉的手始终在女孩腰上抚着,但目光却望向我,带着玩味的笑。
「乔珊,以后别再用欲擒故纵这种烂招数,我不是每次都有这个耐性陪你过家家。」
「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明白吗?」
宋勉让女孩从他腿上下去。
像是唤狗一样。
他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宋勉用眼神示意我坐到他腿上,语气傲慢:「乔珊,给我倒杯酒,算你认错,这次就翻篇了。」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叫嚣。
「嫂子快点吧,勉哥都给你台阶了,赶紧下得了。」
「就是就是,嫂子必须自罚三杯。」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我朝宋勉走过去,俯身端起桌上的啤酒,泼了他一脸。
几缕头发被浸湿后贴在了额头上,宋勉的眼睛因突如其来的冲击被迫紧闭,片刻后猛地睁开。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昏暗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无力地闪烁着,像是在艰难地喘息。
宋勉牙齿紧咬,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带任何情绪的说:「清醒了吗?宋勉。」
「如果那晚的话,你没听清楚。」
「那现在,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重申一次。」
「宋勉,我们分手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出门。
朋友忍不住问宋勉:「勉哥,你真不去追啊?嫂子这次看着像来真的。」
宋勉一脚踹翻了茶几,果盘酒杯碎了一地。
「要老子追她?呵,她也配?」
「老子倒要看看,离开我,她乔珊算个毛!」
6
今晚聚会来了十几个高中同学。
大家都许久未见,推杯交盏,相谈甚欢。
班长上学时候就跟于淮的关系好。
他告诉我,于淮今晚就是冲我来的。
「乔珊,我们当初都以为你俩毕业就能在一起呢。哎,谁能想到于淮的亲生父母会突然找过来,还把他带到国外去了。」
我也是那年才知道。
那个从小跟我一起在农村啃馒头吃咸菜,大冬天里连一件像样棉袄都没有,走到哪都被人说是小乞丐的于淮,竟然是富豪丢失多年的孩子。
就在这时,于淮推门而入。
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回头望去。
于淮高出人群一头,穿着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宽肩窄腰,像是从杂志封面中走出的顶级男模。
「哎呀,这不是咱们班的于大神嘛。多少年了,终于肯露面了。」
「于淮,你今天来晚了,待会必须多喝几杯。」
于淮礼貌地与周围人寒暄:「一定。」
同时眼神四处游离,又猛地定在一个方向。
与我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7
聚会下半场,我从洗手间出来,被于淮一把拽进旁边的楼梯间。
楼梯间狭窄,灯光黯淡。
于淮身上的酒味很重:「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我把目光瞥开:「工作太忙,忘了。」
「你撒谎!」
于淮吐息灼热,目光里发了狠。
「乔珊,为什么不告诉我,两年前我妈找你的事?」
事实上,两年前于淮妈妈的确找过我。
她说于淮有未婚妻了。
女方也是斯坦福毕业,家境优渥。
跟于淮门当户对。
她还给我看了他们的合照。
女孩笑容甜美的站在于淮身边,两个人般配又登对。
「乔珊,我从没想过要娶她。」
于淮一手扣着我的腕骨,将它死死抵住,「我这次回来,有足够破釜沉舟的勇气。」
「再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所以乔珊……」
他气息一紧,虎口掐着我下颌骨,「跟那个姓宋的分手,回来我身边。」
我睫毛轻颤,惊讶抬眸。
下一秒。
于淮捏开我下颌,火热的舌长驱直入,似要把别人的印记都清除干净。
8
那晚之后,于淮每天都会带着不同颜色的玫瑰,等在我的公司楼下。
准时接我下班。
今晚我工作没做完,下来的稍微晚了点。
玻璃门外,于淮正斜斜地靠在车门上,手里捧着一束蓝色玫瑰。
他身着黑色的修身风衣,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
我不由加快脚步,笑盈盈的奔向于淮。
于淮每次都是,不管旁边多少人看着,他总是第一时间张开双臂接住我,笑着把我搂在怀里。
我从他手里接过花,放到鼻间闻了闻,「嗯,没有昨天的粉玫瑰香。」
于淮伸手捏我鼻尖,「真是越养越刁钻。」
他亲自开车门,绅士的用手护住我头顶,「上车吧,我的大小姐,今晚带你吃日料。」
我抱着玫瑰花,笑着坐进副驾。
「那我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只是我没想到,会在餐厅里碰到宋勉。
9
饭吃到一半时,于淮出去接电话了。
我正低头刷手机。
突然听见宋勉调侃的声音:
「乔珊,你该不会是打听到我今晚要来这吃饭,故意在这蹲我的吧。」
我抬起头。
看见宋勉搂着一个穿露脐装的女孩,正站在我面前。
他们像是刚来的,旁边还有服务员引路。
女孩嗲嗲的问宋勉:「哥哥,她是谁啊?」
宋勉嚼着口香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来自穷乡僻壤,却又爱装清高的前女友。」
女孩捂着嘴笑,转头问旁边的服务员:「你们这不是号称当地最顶级的餐厅吗?只接待高端会员,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她又看了眼我桌上的海胆跟鱼子酱,对宋勉说:「哥哥,这一桌子可不便宜呢。」
宋勉歪头提醒服务员:「你们待会儿可得看好这女的,她农村来的,第一次进到这种高级场所,没准会逃单。」
服务员年纪不大,被宋勉他们为难的一头汗。
我却一眼看穿了宋勉的心思,放下筷子,用热毛巾从容地擦了擦手,才淡定地说:
「宋勉,人不嘴贱也能活。」
「你实在不需要在我这刷存在感。」
女孩「切」了一声,「姐姐,你是在用激将法,想引起哥哥的注意吧?」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挺想笑的。
服务员实在看不下去。
她刚要开口帮我说话,于淮回来了。
10
于淮径自走到我身旁。
一袭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将他宽阔的肩膀和紧实的腰身完美勾勒。
于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宋勉,声音低沉清冷:「仗着兜里有点钱,脸上有些名气,就肆无忌惮的践踏别人尊严。」
「姓宋的,你觉得自己这样很拽是吗?」
宋勉将于淮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你他妈谁啊?」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挽住于淮的手臂,微笑着对宋勉说:「正式介绍下。于淮,我的男朋友。」
宋勉眉头瞬间皱起。
目光紧盯着我跟于淮十指相扣的手。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怒意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
「我说呢乔珊,你给我当了这么久的舔狗,怎么就突然转了性。」
宋勉眼神变得犀利,死死地盯着于淮,「你才认识这小白脸几天啊?就为了他跟我分手……」
于淮直接截断他的话,「我是乔珊初恋。」
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每一丝流动都变得艰难而迟缓。
宋勉像是明白了什么,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将我活剐了。
这时,七八个身强力壮的保安从外面进来。
他们齐刷刷的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冲于淮颔首道:「于总。」
这架势别说宋勉他们吓一跳,就连我也蒙了。
于淮宣誓主权一般搂我在怀里,沉冷的目光注视着宋勉:「把这俩垃圾给我扔出去。」
「是。」
七八个保安一起涌上去。
宋勉哪吃过这种亏,指着保安鼻子威胁:「你们敢碰老子一下试试!」
女孩吓得躲在宋勉身后,却嘴硬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著名画家宋勉,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们今天要是敢碰他,保证明天就要被全网抨击!」
可那些保安根本不和他们废话。
见他们负隅顽抗。
干脆几个人抬一个。
把宋勉和那个女孩,四脚朝天的扔到了餐厅门口。
也亏得女孩大喊大叫的那张嘴,引来不少路人围观,纷纷拿手机拍摄,传到了网上。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宋勉被扔出餐厅的视频就上了热搜榜一。
11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看评论区。
有人站出来指责宋勉:
【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会画几笔画就觉得自己是天才,整天耍大牌,迟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饭!】
【宋勉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上次跟他们公司合作办画展,就因为我同事不小心把画放错了位置,被宋勉当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小姑娘回去病了好几天。】
网友直接在下面挂出宋勉骂人的视频片段,字字带脏,小姑娘哭的可怜又无助。
网评一边倒,宋勉名誉扫地。
可我很清楚,宋勉的公关团队一向都密不透风。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于淮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是蓄谋已久。
我放下手机,转头望向正在开车的于淮。
「谢谢于总为我撑腰。」
于淮脸色黑沉,伸过来一只手,用力捏住我鼻子,「再敢叫于总,晚上要你好看。」
「呜……」一声小动物般的沮丧呜咽。
我也是今晚才知道。
那家餐厅,于淮是股东之一。
12
一路飙车回到家。
一进门,于淮就迫不及待的将我抵在墙上吻。
我衣服上的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玄关的声控灯,在头顶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吻了好一阵子。
我软在他怀里,几乎快要缺氧,他才肯松开我。
于淮粗粝的指腹揉过我红肿的嘴唇,鼻息喷洒在我脸上,目光深沉地看了我数秒。
「乔珊,你知道我这一路都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那个姓宋的是不是也这样吻过你?」
他拂开我的额发,近在咫尺的眼睫垂阖,欲色很重,「一想到你跟他接吻的样子,我就嫉妒的发狂,恨不得杀了他……」
「所以乔珊,为什么要跟姓宋的在一起?」
于淮的目光居高临下,微眯的时候,有一瞬间让我感受到危险的压迫感。
我掌心无助地抵着他的胸膛,声音低下去:「因为……他的侧脸很像你。」
「那年知道你订婚的消息之后,我很崩溃,偏偏你又失联,再加上奶奶病重,我整个人都被压垮了。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每晚都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于淮,我想过去国外找你。可奶奶躺在医院里,她还需要我来照顾。」
我肩膀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也刚好是那个时候宋勉出现了,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把他当成精神支柱。只要看见他,就好像你在我身边。」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也知道他不是良配。」
「可我想活下去,就只是想活下去……」
没等我把话说完,于淮低下头,猛地吻住我。
泪水在脸颊间交融。
咸涩的味道在彼此的舌尖散开。
于淮哽咽着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我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倒在床上。
我被他压在怀里吻。
从嘴唇至颈侧,从颈侧至锁骨。
他抬起我的腿,指腹若有似无地捻过。
我的身体不受控的颤抖起来。
整整一夜。
于淮都失控的厉害。
可他却始终只字未提,两年前他为什么失联?
我也不敢问,害怕这一刻的美好被打破。
13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除了上班,几乎都跟于淮腻在一起。
他加班,我就安静的坐在旁边看书。
他空了,我就带他去吃各种路边摊。
饭后我们开车去了海边,像小时候一样追逐打闹。
我踩在浅滩的海水里,一手拎着帆布鞋,一手去撩海水往于淮身上泼。
于淮来不及躲,海水瞬间浸湿了衬衫。
他佯装恼怒,大踏步朝着我走来,一把将我扛起在肩上。
我双脚在空中乱蹬,不停求饶:「我错了还不行吗?于淮,你快放我下来。」
于淮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省点力气,待会儿有你叫的。」
明月高悬,在海面洒下清冷的银光。
车窗外,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来,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却不及于淮凶猛。
车的后座里,我们十指相扣。
于淮轻咬我的耳垂,一遍遍在我耳边哑着声音说:「乔珊,我爱你。」
14
于淮出差的第五天,我接到了宋勉哥们的电话。
「嫂子,你快来医院看看勉哥吧。」
「他今晚在酒吧跟人打架,现在还躺在抢救室里,勉哥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我正在商场的柜台前,给于淮挑选手表。
一边听着,一边把挑好的手表递给柜姐,「就这块,谢谢。」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
「嫂子?你在听吗?」
我转身,背靠在柜台上说:「既然人还躺在抢救室,那你们就好好守着他吧。」
「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救不了他。」
「还有,以后关于宋勉的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不关心。」
说完我就直接挂了电话。
结了账,带着打包好的手表,高高兴兴的离开。
路上还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菜。
因为今晚于淮回来。
我打算亲自下厨。
15
大概七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高兴的从厨房一溜小跑去开门。
却在看清来人时,笑容瞬间僵在嘴角。
是于淮的妈妈。
……
客厅寂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发出的 「滴答滴答」 声。
于淮妈妈坐在沙发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摆弄着中指上那枚巨大的翡翠戒指,目光四处打量着屋里。
我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乔小姐,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于淮妈妈气场很强。
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脚都显得拘谨。
于淮妈妈从橙色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证书,递给我:「这是于淮和沈妍的结婚证书。」
「他们在两年前,就已经在国外登记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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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顾怀安五十年。
我替他侍奉双亲,生儿育女。
临终前,他却对我说:
「我这辈子做得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你!」
待他咽气后,在他紧握的掌心里,我找到了答案。
原来,顾怀安和他的小青梅有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的七年之约。
再睁眼,我回到了和顾怀安提交结婚申请那一天。
1
「秦护士,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
「我刚才看到顾老师回来了,整个人红光满面的,一看就是有好事发生。」
「难道是你们两个的结婚申请批下来了?要办喜酒啦?」
我正要推开院子的门,隔壁正在择菜的巧玲大姐就瞧见了我。
面对巧玲大姐八卦的表情,我估算着时间,「是顾怀安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
没有喜糖吃,巧玲大姐看上去有点失望,「那你和顾老师年底前到底能不能结婚啊,我们大家伙都等着呢。」
上一辈子,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就会和顾怀安结婚了。
但现在,我捏了捏揣在兜里的结婚申请书。
半个小时前,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办事处拿回了我和顾怀安的结婚申请。
应付完了巧玲大姐,我推开了院子门。
顾怀安正站在门后。
我与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他穿着板正的工作服,衬得他肩宽腰窄腿长。
和记忆里的样子没差。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回望我时,透着自信,沉稳又有些许冷意。
花了一辈子的时间。
我才读懂那些许冷意,不是他的性格使然,而是他内心深处对我的不喜。
「你怎么知道我有朋友从国外回来?」顾怀安皱着眉,目光探究看着我。
看样子,他刚才听到了我和巧玲大姐的话。
迎上他的目光,我淡然回答:「不是你说的吗?」
顾怀安看我的眼神更加怀疑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上一辈子,顾怀安的小青梅宋珊也是在今天回来。
他保密地没告诉我,直到一次意外,他才将人带到了我的面前。
「不记得了。」我回答他,「如果不是你说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顾怀安没吭声,看我的眼神紧了又紧,像是打量特务般。
见我从容又淡定,不像是说谎,他想或许是他真的无意识说过吧。
他清了清嗓子,「对,正想和你说这事,我一朋友从国外回来,还没住的地方,我正要去帮她找地方住,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我也没打算给他煮饭。
「嗯,去吧。」我点头答应。
见我同意得这么快,顾怀安看我的眼神闪过一丝诧异。
我知道他震惊什么。
顾怀安长得好,转业后成了高中的数学老师。
不少女人眼里的香饽饽,我自然会将他看得紧。
但凡他出门,我都要问去哪儿做什么;见个人,我都要把对方祖宗三代刨个干净。
久而久之,顾怀安就烦了。
每次都会趁着我不在家出去。
今天他原本也是打算这样的,但没想到我会提前回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去,别让你的朋友等急了。」我现在不但不问,还催着他赶紧走。
他走了,我才好办我自己的事情。
「那个……这是巧克力。」顾怀安不知道在想什么,竟从他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我。
上辈子,没有这个事情。
我看着他手里的巧克力。
不难猜,他肯定是想拿去给宋珊的。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现在他想给我。
「我不吃这种东西,容易烂牙。」我拒绝了。
我不再是那个他给点甜头,就会上头的小姑娘了。
我也不会忘了,他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秦玥,我这辈子做到最大的错事就是娶了你,我悔啊,恨啊!】
见我拒绝,顾怀安同我解释:「这是巧克力,不是糖……」
「我不识货,你拿去送给识货的人吧。」我不耐地打断他,越过他进了屋。
这辈子,就让他和他的小青梅锁死吧。
2
顾怀安这一晚,没回来。
我没有闲工夫去猜他这一晚在和他的小青梅做什么。
而是熬了一整夜,将申请职工宿舍报告写完。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将申请交了上去。
结果要过几天才出来。
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我认真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时间悄然,转眼一个上午过去了。
我还剩两三个病人。
这时,顾怀安怀里抱着宋珊,步履急促地跑来,插队挤到了我面前来。
「秦玥!」
「你快看看,我朋友她腿受伤了,你能先帮她止血吗?」
我抽空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一向纪律严明,以百姓为先的顾怀安会插队。
顾怀安满脸焦急,「你看着我做什么?快看看她。」
顺着顾怀安的话,我看到宋珊裸露在外的小腿。
一道浅浅的划伤,要是再晚送来一会儿,估计就要结痂了。
我淡然地说道:「去后面排队吧。」
顾怀安惊诧:「什么?」
我提高了音量:「我说,去后面排队!」
顾怀安这次听清了,皱着眉,音调下了几个度:「秦玥。」
我没管他,继续处理着手头上的病人。
顾怀安没想到会被我冷脸对待,他拉了我一下。
我猛地看向他,「顾怀安,你是一个老师,该不会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吧?」
「还是说,你平时在学校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你……」顾怀安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话。
见情况不对,宋珊这时开口:「怀安哥,我没事的,我们先到后面排队吧。」
听了宋珊的话,顾怀安动了腿,扶着宋珊走到了后面。
终于轮到了宋珊。
我拿出碘伏给她的伤口擦了擦,消消毒,「行了,回去别碰水。」
顾怀安:「这就完事了?」
「不然呢?」
「不用包扎吗?」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宋珊的伤口。
果然,已经结痂了。
脑子里不自觉翻滚出,上一世的记忆。
我三十五岁那年,送儿子上学后又去菜市场买菜。
被一个横冲直撞的摩托车给剐蹭到了小腿,划出一道七公分长的大伤口,流了许多血。
从医院出来,腿被纱布缠成了大粽子。
晚上顾怀安下班回来,见状,又了解了经过后。
他不但没有关心我,反而说我身子娇气,「你那点伤口算什么?想当年我和我的战友们都是挨过子弹的,谁也没像你这样包扎啊。」
「要我说,你就是大惊小怪,还去医院,纯属浪费钱,自己在家擦点酒精不就好了吗?」
我只当他大男人,不懂关心人。
现在看来,他不是不懂,是我不是那个人。
「要包扎啊,顾老师你自己来吧,我现在已经下班了,要去吃饭了。」我将装纱布的篮子一放。
不顾,顾怀安铁青的脸色,端着饭盒离开。
「秦玥,你家顾老师抱着的那个女人,是你表妹啊?」
刚打完饭,同科室的兰姐就凑了过来。
表妹,多熟悉的词啊!
上一世,顾怀安为了照顾宋珊,但又怕人说闲话,于是给宋珊安了一个身份。
对外宣称,宋珊是我的表妹。
那么未来的表姐夫照顾表妹,自然也没有人会多想。
当时我也傻,真以为顾怀安和宋珊之间就是纯哥哥妹妹。
自然而然也就认下了这层表姐表妹的关系。
「顾老师对你是真好,爱屋及乌地对你表妹的事情也是这么上心,以后你嫁给顾老师真是有福了。」
「不是我表妹,她是顾怀安刚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在这无亲无故的。」
3
「啊?」兰姐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好一会儿,兰姐消化完这个信息,结巴:「那……那顾老师对朋友挺好的。」
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封建年代。
但在男女事情上,还是很有讲究。
尤其是顾怀安一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就这么抱着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横冲直撞地跑到未婚妻的单位里来。
是条狗看了,都会多想的。
兰姐走开,我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我身后冷着脸的顾怀安。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开口说道:「秦玥,之前没跟你说过,我家和宋家是世交,我和宋珊从小一块长大,直到十八岁那年,他们全家因为一些缘故,移民去了国外。」
「她这些年在国外过得不好,父母先后离世,她这次回来,也无亲无故的……」
这番话,他前世也和我说过。
将宋珊形容成一个无亲无故的柔弱女孩。
激发我的同情心,好让我认下宋珊这个表妹。
我瞧着他,「所以,这和你对外说她是我表妹有什么关系?」
顾怀安瞧我的眼神愣了一下。
我在他眼里向来没有什么优点,但也有可取之处。
比如我善良,容易对人共情,尤其是对那种同我一样无亲无故的女孩子。
「我一直把宋珊当妹妹看,她这次回来,我肯定要代替她父母好好照顾她,但是我一个大男人,传出去怕影响了她的名声,所以秦玥你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了顾怀安的话,「我没有喜欢认妹妹的习惯,你要是真当她是妹妹,就摆两桌酒席,光明正大地当着大家伙的面给认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你妹妹,想必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子的。」
我的建议可以说相当好,但顾怀安却沉默了。
毕竟,在他心里,宋珊这个妹妹,可是情妹妹。
尽管我不同意,顾怀安还是逢人就宣传了宋珊是我表妹的事情。
和前世一样,要不了几天,顾怀安就将人领到了家里来。
他说:「宋珊住的那个招待所,最近不太平,我担心会出事,就让她到家里来住两天。」
宋珊看着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秦玥姐,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正在厨房打鸡蛋,头也没回:「哦,这是你的房子,你想带谁回来住都可以。」
没错,我现在住在顾怀安的房子里。
因为我父母留给我的房子,因为去年发洪水,被冲毁了。
我也不是白住顾怀安的房子,每个月我还会交房租。
然后包了整个屋子的卫生,买菜的钱我也出了。
那时总想着我和顾怀安迟早会结婚,因此也从不去计算其中的得失。
见我就这么答应了,顾怀安瞧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好在如愿了。
他嗯了一声后:「你在煮饭吗?那多做一点吧,宋珊以后也会在家里吃。」
我没出声。
顾怀安以为我是应了,带着宋珊去里屋布置房间时,还特意叮嘱我一句:「宋珊她不吃葱,你千万别放。」
我依旧没回他。
「怀安哥,我瞧秦玥姐刚才脸色不好,我要不还是住回招待所吧。」
房子就这么大,两人说得再小声还是能听得见。
顾怀安看着她,「秦玥她这个人生来就是一张垮脸。你别在意,安心地住下。」
「我听说你们都打了结婚申请了,要是因为我这点小事,影响了你们夫妻感情……」
顾怀安这才想起和我打了结婚申请的事情。
其实,打结婚申请的这件事,并非他主动。
是当时他和领导们一块喝酒吃饭。
领导们知道他和我的事情,想着顾怀安该结婚了,于是催了一把。
我猜那时,顾怀安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宋珊,心灰意冷下才打了这个申请。
结果,没几天,宋珊回来了。
现在估计他肠子都悔青了吧。
「不会。」好半晌,顾怀安才找回思路。
我端着鸡蛋面回房,路过,从门缝里看到。
顾怀安不知何时买了一瓶雪花膏,当着宋珊的面,拧开了雪花膏的盖子。
一脸温情与讨好,「听说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个,所以我就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4
雪花膏啊。
我忍不住想起,这是上一辈子困住我的噩梦。
顾怀安后面从老师升职成了年级主任,工资也不少。
但他一向乐善好施,也喜欢把钱借给有困难的同事。
一来二去,拿回家的钱不仅越来越少,有时候还要我把钱拿出来替他做好事。
为了照顾他父母,为了养孩子,我恨不得将一分钱掰开两半花。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日子里,我逐渐忘却了自己。
一天晚上,顾怀安喝醉回来。
我替他洗漱完,好不容易将他拖到床上,他却捧着我的脸,看了许久。
我被看红了脸。
以为他是被我迷倒了。
结果,他一开口就是冷冰冰的嘲讽:「秦玥,你这张脸怎么瞧着比我妈还老,又黑又皲。」
我当即僵住。
「你就不能学学别的女人,买点什么雪花膏往脸上擦一擦吗?」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我菜都没去买,我就去找雪花膏买。
结果,我买不起。
一瓶雪花膏都够得上全家一个月的菜钱了。
再后来,有钱了,能买了,我却老了。
顾怀安盯着镜子里的我看了半天,「天天往脸上抹什么玩意,抹了就变年轻了?妖里妖气的,别带坏了孙子。」
说完,扭头就走。
「谢谢怀安哥,但我一般不用这个,我用的都是国外的牌子。」宋珊接过看了看,有些嫌弃,「你拿去给秦玥姐吧,估计她会喜欢。」
我坐在房间里嗦着面,顾怀安拿着雪花膏推门而入。
他皱着眉:「你怎么就自己吃上了?」
我头也不抬:「嗯。」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了……」
我咽下最后一口面,看向他,「你是说了,但是我没应啊,而且厨房里的东西就够我一个人吃了,你们要想吃,自己买菜自己去煮。」
「秦玥,你什么意思?」顾怀安的眉头拧了又拧。
「意思很简单,我又不是你家保姆,不负责你们的吃喝拉撒。」
顾怀安看我的眼神一震,「什么你家我家,等结婚申请批下来,我们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有必要分这么清吗?」
我站起身,平静地瞧着他,「顾怀安,你当真愿意和我结婚?」
顾怀安鲜少在我面前露出心虚的神情。
这次他却避开了我的眼睛,似是而非地回答:「反正我是不会赖掉的。」
是,他是不会赖掉。
娶了我,然后怨恨我一辈子。
「我把宋珊当妹妹,希望你也能,这个……是她送给你的。」顾怀安不敢多看我一眼,将手里的雪花膏放下后出了门。
我瞧了一眼桌上的雪花膏,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正巧压在那张结婚申请的报告上。
这一世,无论是雪花膏,还是顾怀安,都将困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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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50 岁那天,坐了 20 年牢的沈琳出狱。
邱无尘向我提出离婚,要照顾沈琳后半辈子。
他们年轻时曾轰轰烈烈相爱,又遗憾分开。
沈琳忍受不了家暴,愤而杀死父母,被判无期。
邱无尘每年都会探视她,给她写信。
邱无尘说:「曾经的我很懦弱,没法保护她,成为一辈子的遗憾,如今我要勇敢一回,保护她后半辈子。」
我说:「她不是劳改犯吗?把父母砍成那样,你确信她不会砍你?」
邱无尘怒道:「请称呼她为高墙内的小姐!她虽然杀了人,但本质很善良。」
儿子也劝我离,让我圆父亲唯一的梦想。
最终我和邱无尘离了婚,他娶了高墙内的小姐。
后来他们又后悔了。
可高墙内的小姐,拿着刀,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1
50 岁生日,没有大办宴席。
我请了几个亲戚朋友在家里坐一桌,下厨炒几个菜,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晚上 7 点,邱无尘还没回来。
招呼好客人,我上楼拿手机,准备给邱无尘打个电话。
路过书房,厚实的胡桃木门半开。
百叶窗外,路灯光暗,树影重重。
那张沉褐色的书桌上,躺着一本老式的信笺纸。
邱无尘从很多年前,只用这种信笺纸。
我经常看到他坐在书桌前,用一支非常老旧的钢笔,在信笺纸上写写画画。
低着头,写得很认真。
仿佛在固执地挽留逝去的岁月。
冥冥中有股莫名的力量,促使我走进书房。
来到书桌边拿起信笺纸。
钢笔字遒劲俊秀,上面写着:
亲爱的高墙内的小姐。
一晃二十年,时光荏苒,无尘已快五十。
岁月残忍,却未消磨你的容颜。
你的眼睛,依旧如往昔般明亮。
窗外种着你爱的白玉兰。
繁花盛开,我知道,你快要回来了……
后面的字断掉,留下一大片空白。
像是邱无尘忽然匆匆离开,来不及再写。
我想起下午四点左右,邱无尘忽然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穿上外套,说有急事要出门。
然后至今未归。
我退出书房,到主卧拿起手机打电话。
嘟嘟嘟——
电话一直没接通。
儿子出现在楼道口,站在复古吊灯下问:「妈,干什么那么久呢?」
十五岁的他站在略暗的光里,很像年轻的邱无尘。
我说:「想给你爸爸打电话。」
儿子说:「不用了,他在接人,很忙。」
我问他接谁,他没回答,催促我赶紧下楼。
热闹过后,夜深人静。
宴席散,宾客离,徒留一室寥落。
我坐在沙发里等待。
凌晨五点。
大门打开,邱无尘带着一身冰凉的露气回家。
看到我,他有点惊讶:「还没睡?」
「睡不着。」
我已经失眠很久了。
经常凌晨醒来,偷偷看他在书房里开着灯,给高墙内的小姐写信。
结婚二十载,我问过他几回。
那个高墙内的小姐到底是谁?
他沉默不语。
再问,他便拎着外套离家。
那个高墙内的小姐,是他触碰不得的秘密。
今天看到那封信后,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位高墙内的小姐,应该回来了。
邱无尘一如既往,没有回答。
他上楼,我安静地在楼下坐着。
片刻,他下楼,坐到我旁边。
黯淡的黎明里,我们分坐沙发两头,中间隔着微妙的距离。
正如中年夫妻间,危险而脆弱的关系。
进一步互相排斥。
退一步分崩离析。
「你看过我的信了?」
「嗯,她回来了?」
房间没开灯,黑暗笼罩我们的脸,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沉默良久。
「对。」邱无尘说,「阿暖,离婚吧。」
悬着的心,陡然坠落。
2
我比邱无尘大两岁。
很多年前,我漂亮,又心高气傲。
非常挑剔结婚对象。
过于挑剔,让自己剩了下来。
那时期所有人都谴责不结婚,快到 30 岁,强大的压力终于让我妥协。
旁人替我相亲,我不再抗拒。
后来,我便相到了邱无尘。
长相优越,工作体面。
出身书香世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
身上充满书卷气,从不乱交女朋友。
我一眼就相中他身上奇特的气质,有种沉默宁静的美,仿佛时光在他身上凝固。
大龄男女的婚姻,爱情只占一部分。
条件合适,双方父母满意,男女看对眼,就可以走进婚姻殿堂。
邱无尘比我小,所以,我一直在照顾他,让着他。
婚后的生活波澜不惊。
如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样,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
虽心有欠缺,但总体满意。
生个孩子,中间发生过几乎每个家庭都会发生的矛盾。
我和他吵过架,也陪他抗争父母,辞职创业,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可以说,我和邱无尘,是夫妻,是姐弟,是朋友。
落魄时互相护持。
富贵时不忘相护。
感情,从点到为止,到惺惺相惜,细水长流。
如此过了十七年。
两人都快入暮,邱无尘却忽然要离婚。
原因是那位高墙内的小姐,回来了。
「我想给她一个家。
「如今她一无所有,只有我了……」
他絮絮叨叨。
从邱无尘的嘴里,我听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邱无尘年少时曾和一个叫沈琳的女子相恋。
沈琳的父母都是滥赌好酒之人,经常家暴沈琳。
沈琳出淤泥而不染,干净漂亮,仿佛天上的仙女。
两人从初中就认识了。
懵懂青春期诞生的初恋,会让人一辈子难以忘怀。
邱无尘暗恋沈琳许久,到高中才鼓起勇气告白。
两人顺利在一起。
互相鼓励学习,共同应对挑战。
沈琳很勇敢,即便被抓到早恋也不放弃,还能怼老师。
她会故意拉着邱无尘的手,穿过整个校园,让所有人瞧见。
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恋情曝光后,双方家长见面。
邱无尘的家长是高级知识分子,拥有良好的社会地位。
沈琳的家长却是两个烂赌鬼,无业游民。
邱无尘的父母激烈反对,邱无尘坚持两年,退缩了,和沈琳分手。
沈琳高中毕业没再读书,南下打工。
他们偶尔会联系。
依旧彼此相爱。
沈琳说:「如果你朝我踏出一步,我就会朝你踏出九十九步。」
很久后,邱无尘踏出了那一步。
沈琳买了票,从遥远的城市回来,偷偷和他在一起。
过了大概两年,两人恋情被父母发现,一阵鸡飞狗跳。
邱无尘很痛苦。
他爱沈琳,可沈琳明显不是良配。
最终,在父母的逼迫下,他不得不选择分手。
虽分开,两人的感情,剪不断,理还乱。
又过了很久,有天夜里,沈琳满身伤痕地来找邱无尘,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走?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一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说父母强逼着她嫁给一个老头。
她逃出来见邱无尘,要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邱无尘没有勇气这么做。
那个晚上,他拒绝了沈琳。
沈琳离开了。
不久,沈琳杀害亲生父母被判无期徒刑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3
「她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减刑。
「二十年就出来了。
「我曾懦弱过,二十年来无数次后悔那天没答应带她走,如今,我想勇敢一回……」
邱无尘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我在越来越亮的晨曦里泪流满面。
他勇敢地追求爱,那我就该被弃如敝屣?
如果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值得歌颂一辈子。
那我呢?
十七年的婚姻算什么?
我忍无可忍:「你要和我离婚,娶一个劳改犯?」
邱无尘沉声道:「什么劳改犯?注意你的言辞,请叫她高墙内的小姐。」
我从旁边的手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到邱无尘面前。
那是沈琳的照片。
「邱无尘,你真觉得你和沈琳的爱情很美好吗?」
在邱无尘吃惊的目光中,我忍着眼泪说:「早在第三次发现你和沈琳通信,我就派人调查她了。看完她的资料,我再也没问过,你知道为什么?」
邱无尘皱眉:「为什么?」
「你说她在学校里为了你们的恋情很勇敢,可我调查得知,她当年在学校里就是个太妹,喜欢和老师对着干。你懦弱,被父母控制,所以我理解你会被那种勇敢所吸引。但我觉得,你一大把年纪了,该想清楚怎么回事。
「她南下打工那几年,交往过两个男友,全都是社会青年,其中一个把她骗得倾家荡产。在被骗后几天,她就回来和你偷偷在一起。
「在你嘴里,她爱你很多年,不惜放弃工作回城和你在一起,你很感动。可我更觉得,她是走投无路,刚好你家境条件不错,才拼了命想抓住你。
「你说她被逼嫁老头才杀害父母,可我调查所知,她父母给她安排了两个相亲对象,一个老头,一个有钱丧偶。你们分手后,她和那个丧偶的男人短暂在一起过。
「她父母并没有把她关起来不让走,可她选择了杀死两人,你脑中的美好初恋,不过是你虚构出来的……」
「住口!」
邱无尘面露不悦。
我继续道:「知道这些事情后,我一点儿也没把她放在心上,也不再问你,因为正常人都不会碰她。可邱无尘,你今天居然去接她,还为了她向我提离婚,你脑子进水了?」
邱无尘看我片刻,失望道:「安暖,你永远这样。寸步不让,尖酸刻薄……人永远不可能理性,人也有感情需求,我现在就想娶沈琳,离婚吧。」
我嘴唇颤抖,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离婚。」
邱无尘叹气,扔一句「你冷静一下」便离开客厅。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像是在说: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曾经邱无尘在父母的控制下抑郁畏缩。
我鼓励他反抗,帮他辩解,鼓励他辞职创业。
一无所有时,我打两份工养他。
他很多次想放弃,是我鼓励支持,才有后来的成功。
创业成功后,邱无尘渐渐不再畏缩。
随着公司越做越大,他身上的威严日盛,整个人变成沉稳、自信。
身为上位者的作风,也带到家庭里。
就像今天,他通知我要离婚。
仿佛,我只是他的下属。
他要炒我鱿鱼了。
我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4
邱无尘离开后,我坐在沙发里哭泣。
人们经常暗示我说男人一旦发达,到中年大概率会出轨。
我不同意。
邱无尘与众不同,一直洁身自好。
小姑娘们前仆后继,他不为所动。
现在我明白,这条规律,是前人的血泪经验。
中年夫妻,容颜已老,魅力消退,大概率都经历过婚姻的一地鸡毛,吵过架拌过嘴,再深的感情会被消磨干净,甚至两看相厌。
如果不是经济绑在一起,大概率会分开追寻所爱。
邱无尘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不是洁身自好,是心里有个白月光,不屑其他人而已。
我哭得伤心,儿子被吵醒,从楼上下来:「妈,这才不到六点,吵什么呀?」
我迫不及待告诉他邱无尘和沈琳的事,希望能得到安慰,儿子说:「妈,这件事我理解爸爸。」
我愣住。
「你和爸爸相亲结婚,彼此没有感情,沈琳却是爸爸的初恋,他们有很深刻的感情。你不会明白,一个成功男人对青春初恋有多么渴望。爸爸什么都有了,唯独没有感情。」
我张着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显得很滑稽:「你说,你爸和沈琳有感情,我和你爸没感情?」
「当年你们不是相亲结识的吗?你忙着嫁人,他被逼着娶妻,你俩才勉强结婚的。」
儿子替我分析,认真的眉眼和年轻的邱无尘一模一样。
他很崇拜爸爸。
爸爸儒雅英俊,事业有成,走出去前呼后拥。
别人会因为他是邱无尘的儿子尊敬他。
所以他喜欢提「我爸爸是某某」,而不会说「我妈妈是某某」。
哪怕我从小将他带到大,所有事情亲力亲为。
胸口痛得如刀绞。
儿子还在认真分析。
他认为我享受了邱无尘带来的几十年富贵生活,就该做出让步。
仿佛,只要给我足够的钱,我就该知情知趣地离开。
「反正他的心也不在你这里,占着位置有什么用?你都 50 了,还不如拿点钱离开,自己过好点儿,他们也开心,双方共赢……」
我听不下去了,浑浑噩噩地上楼。
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我静默无声。
我在想,自己这段婚姻,操劳辛苦,为什么最后落到此结局。
虽然我和邱无尘结婚时,的确没有太多感情。
可这些年来,我甘心为他打理后方,把他当成世上最亲的人。
那是混合着爱意、亲情、友谊的情谊,平淡而绵长,难道比不得轰轰烈烈的爱情?
我一夜未眠。
在我和邱无尘开诚布公后,邱无尘便把他那位高墙内的小姐迎回别墅。
那是个普通的女人。
在监狱里长期劳作,没有护肤品保养,年龄上去后,皮肤干瘪,爬满皱纹。
比起曾经扑向邱无尘的女子,容貌年龄差了不知道多少。
可邱无尘对那些投怀送抱的美女冷漠以对,却要娶这个女人为妻。
大概,这就是爱情?
见到我,沈琳有些拘束:「安姐。」
我朝她点点头,没有为难她。
任何一个原配都知道,男人才是罪魁祸首,小三只是个盒子。
谁都可以进那个盒子,只要男人愿意为她/他开门。
所以我只关注邱无尘的态度。
如今,他直接将沈琳带上门。
打我的脸。
我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不讲情面。
5
站在高挑空的大客厅里,我勉力保持优雅气度,吩咐旁边的佣人:「周姨,上茶。」
奢华的客厅,成群的佣人,璀璨的灯光。
华丽富贵的排场。
一地鸡毛的婚姻。
气氛紧绷。
周姨端来茶水。
青花瓷的复古茶杯,绿茶杳杳。
沈琳求助地看了一眼邱无尘。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说:「喝吧。」
维护的态度,十分明显。
我心头一酸,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只是个小小的见面,点到为止就好,没想到沈琳却忽然扑通一声跪于木地板上,声音哀切:「安姐,以后你做大,我做小,和平共处,行吗?」
我被她弄得一懵。
沈琳又站起身,拉起邱无尘的手,仰着脖子道:「我爱邱无尘,我要和他在一起。」
她这副勇敢倔强的模样,让我想起邱无尘描述他们当年恋爱被老师抓住时,沈琳也勇敢反抗的样子。
邱无尘看向沈琳的黑眸里漾着光。
他将沈琳拉在身后,声音低哑:「琳琳,以前我没保护你,每次都让你站在前面,现在,该我站出来了。」
此情此景,仿佛一对受尽磨难的璧人,面对坏蛋时互诉衷情,十足令人感动。
——假如我不是这个坏蛋的话。
我再也看不下去,忍着热泪上楼。
邱无尘将沈琳安排在离我最远的客卧。
我坐在喜欢的花房里,听到外面的佣人来来往往,紧张地搬东西,布置房间。
几天的时间,邱无尘亲自带着沈琳观看别墅,教导她每样东西的用法。
两人坐在前院的沙发里,亲密挨着。
邱无尘送她一部新手机,耐心地教她如何使用。
沈琳用了一会儿就发火,将手机砸到地上:「我不学了!」
邱无尘不生气,让佣人再送上新手机:「20 年的发展,一时间学不会很正常,慢慢来。」
沈琳一共砸了五部手机,才勉强学会。
我隔着落地玻璃安静地观察她。
第一次见面,沈琳忽然跪在我面前,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可以推断她行事激烈。
我当时愣住了没来得及回复,就那么点儿时间,她便等不及站起身,梗着脖子向我宣告与邱无尘的爱情。
可以推断她的性情很急躁。
如今我看到她学手机的过程,更加确认她是个情绪不稳定、反应不可控的人。
邱无尘却宠爱无比。
听到沈琳的欢声笑语,我的内心已经从暗流涌动变得平静如水。
张爱玲讲过红玫瑰与白玫瑰的故事。
沈琳是邱无尘的白玫瑰。
我却不是红玫瑰。
我是邱无尘退而求其次娶的一根草。
是他落魄时的将就。
经济耐用,平价实惠,旧了就可以扔了。
那就离婚吧。
我对自己说。
只是,必须邱无尘主动提。
我才能争取到更多的谈判筹码。
两个混久了社会的中年人之间,可以谈友情,谈亲情,唯独谈感情,十足可笑。
6
不久儿子回来了,他受到邱无尘的安排,到花房再次劝我。
话术依旧是昨日那些。
我静静听完,道:「你帮你爸赶走我,无非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他只有你一个儿子,沈琳威胁不了你。」
儿子一愣。
我平静地说:「你错了。沈琳才 47 岁,依旧具备生育能力。她为了后半生,肯定会想方设法怀孩子,到时候,你就不是你爸唯一的孩子了。」
儿子的脸色微变。
我心头一酸,看吧,人就是如此。
讲再多感情都没用,讲利益才能触动灵魂。
我忍着心头的难过,继续冷静地说:「我和你爸离了婚,就没人再管束他。他可以和沈琳生孩子,也可以和任何女人生孩子。他可以拥有无数个孩子。但我不同,你将是我唯一的孩子。」
儿子嗫嚅道:「……妈。」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我的财产肯定会是你的,但你爸爸的财产就不一定了,现在知道该怎么选了吗?」
儿子沉默片刻,点点头:「妈,我明白。」
我笑着收回手:「很好。」
笑容背后,是未落下的眼泪。
邱无尘再次向我提出离婚。
我不再纠缠,点头同意,要求分割更多的财产。
邱无尘很犹豫。
儿子劝他:「爸爸,此事是我们对不起妈在先,钱没了可以再赚,闹得难看对谁都不好。」
有儿子相助,不知道两人谈论了什么,两天后,邱无尘同意了我的方案。
签字的地点,在我喜爱的花房里。
只有我和邱无尘二人。
氛围很平和。
邱无尘表情竟然有些难过,说:「阿暖,我爱你。」
我想问他,既然爱我,为什么要逼我离婚?
但我觉得没必要问了。
他说:「离婚了,我们还是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会帮忙。」
这话,就像「改天请你吃饭」一样。
如果以后我对他还有用,这句话就是对的。
如果我对他没用,这句话就是废话。
我心里清楚,也不点破,笑着说:「如果我求你,沈琳肯定会吃醋。她不像我,就算你和沈琳来往书信 20 年,也隐忍不提,她的性子注定了容不得你乱来。」
邱无尘微微抿唇:「那是你不了解她,她虽然杀了人,但她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
我自嘲一笑。
是啊,我不了解她。
我不了解任何人,包括邱无尘。
我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个在生意上精明理智的人,居然会昏头娶一个杀人犯……不,高墙内的小姐。
和沈琳同床共枕的时候,不怕她拿刀砍了自己?
我和邱无尘的婚约平静低调地结束。
有头有脸的中年人,大多不会闹得难看。
我们早就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所谓的情商,学会了点到为止,学会了做事留有余地。
但也越来越固执倔强。
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莫名固执,好像是人年老后普遍的特征。
邱无尘固执地要娶白月光。
我固执地守护脆弱自尊,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们一边不理性地固执,一边又能理性地分割财产、股份,完成事务交接。
做完一切。
一拍两散,各自欢喜。
我分走邱无尘大半身家,离开别墅。
从今往后,我独自一人。
儿子说得没错,离了婚其实挺好的。
我懒得帮邱无尘打理家庭,孝敬他挑剔的父母,帮他处理一些厌烦的人际关系。
我有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希望他和那位高墙内的小姐,能好好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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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来,这次我一一避开了和苏瑾年的每一次交集。
他调任南部,我则申请了西北大学。
他打好的结婚报告,我偷偷地拿了回来。
他在那边买好婚房,我则索性在北方定居。
这一切只因。
前世,他的白月光为了他,一辈子孑然一生。
他觉得亏欠,便偷偷地和她领养了一个孩子。
年老了,就连我和他的孩子都被他们感天动地的爱情打动,和他们成了一家人。
1
将结婚报告拿回来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我重生了。
在结婚报告递交上去的最后一刻,我赶了过来,并且以家庭信息写错为由,把报告单拿了回来。
书记很是奇怪:「你们一个上午来交报告,下午一个来拿回去,这是不想结了?」
我不想节外生枝,摇头:「信息填错了,改改再拿过来。」
书记这才松了口气,让我改好了尽快拿过来交给他。
我点头,出来后,结婚报告被我直接丢到了垃圾桶。
这一辈子,我和苏瑾年都不可能结婚了。
2
前世,苏瑾年虽然打了结婚报告,却对我的态度却越来越冷淡。
我以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到我快要入土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身边,一直有陈依依这么一个白月光的存在。
她为了他一辈子没嫁。
终于在苏瑾年四十岁这年,他被陈依依打动,和她一起领养了一个女孩。
后来就连我儿子,也被他们纯粹的爱情打动。
偷偷背着我和他们来往,如果不是我弥留之际,儿子说漏了嘴,说这下他爸爸和陈姨终于熬出头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时候的我,才知道。
原来这一辈子,我就是一个笑话。
原来苏瑾年的冷淡,原来他的每一次调任,都是有缘由的。
无他,只因为陈依依。
他的每一次调任和我都天南海北。
结婚六十年,我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我和他真正地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年。
我生孩子,差点难产,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不在。
孩子大半夜生病,我背着孩子在大雨中找了三个小时才找到医生。
甚至就连双方的父母生病过世,他都依然不在。
但是相反地,他走到哪里,陈依依都跟着。
陈依依一开始只是个普通的护士,后来便成了他的私人医生。
对于陈依依的痴情和默默陪伴,他觉得亏欠。
便默认了和陈依依一起收养了一个孩子,也默认了陈依依的孩子喊他爸爸。
就连我儿子也盼望着我早点死,好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3
回到家,我看到老旧屋子,面色复杂。
前世,一个月后,我和苏瑾年便是在这里结的婚。
婚后,苏瑾年调任南部,我想跟去,他却说那里条件艰苦,劝我留了下来。
之后,我便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苏瑾年调任南边之后半年不到,那个叫陈依依的便跟了过去。
从此两人天涯海角,开始了一生的纠缠。
可笑的是,我还怕苏瑾年自己一人在外,没有人照顾,想要陪着他一起。
可他却次次都拒绝。
拒绝的话都是一样的,父母和孩子身边不能没有人。
于是就这样,他在外有红颜知己陪伴,而我这一生,则被他困在了四四方方的天地里。
4
回到家里,苏瑾年还没有回来。
我一回到家里,便在房间抽屉里的最下面一层,找到了我的录取通知书。
前世,因为结婚后苏瑾年调任南部,我婆婆又在一个月后无故晕倒一次。
加上那时候我有孕了,便放弃了去西北读书的机会。
这一直是我上一辈子的遗憾。
我摩擦着录取通知书,看着上面我的名字和学校大红色的钢印,差点掉下泪来。
我记得前世那时候,我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陈依依却和我儿子一起来看我。
似乎是知道我活不长了,陈依依便日日过来。
只是无人时,她和蔼可亲的面容露真面目,说出的话也直戳我的心窝子:
「你霸占了妻子的位置又如何?这一辈子,陪在年哥身边的一直是我。
「你不过是年哥生孩子的工具和照顾老人的免费保姆而已,我还要感谢你,替我生了一个好儿子。」
陈依依絮絮叨叨地说着,悲哀的是,我甚至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
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待她如亲生母亲一般,两人日日在我面前扮演母慈子孝。
甚至在我终于要咽气之时,我儿子也总算松了口气。
说出「陈姨总算是要熬出头了」这句话。
我摇头,小心地收起了录取通知书。
往事不可追。
5
做晚饭时,男人才满身疲惫地回来。
我看到他身上的湿漉漉的,这才忽然想起。
前世的这一天,因为我知道苏瑾年把结婚报告提交了上去,我便满心欢喜地去买了不少的菜,准备等他回来我们再好好地庆祝庆祝。
可我等啊等,很晚之后他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也是浑身都湿透了。
我曾很是担心,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苏瑾年只是淡淡的,什么都没说。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也是今天,陈依依不知怎的掉到了河里。
是苏瑾年救了她。
我嗤笑。
结合上辈子的事,一想也知道,应该是陈依依知道了今天苏瑾年把结婚报告递了上去,所以伤心欲绝。
要么心灰意冷,要么以死相逼罢了。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前一世,苏瑾年这天对我冷淡得很,想来是把陈依依跳河这事,归咎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我又何其无辜。
说要结婚的是他。
打结好报告上去的还是他。
和我承诺会一辈子待我好的还是他。
可到头来,我却似乎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人。
所以再看到苏瑾年再次浑身湿透地回来之后,我只是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忙前忙后地烧水伺候他,而是淡定地继续炒我的菜。
苏瑾年没有热水可以洗澡,只能默默地去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
吃饭时,他便打起了喷嚏。
我只当没有听到。
晚饭后,我正在厨房洗碗,却看到苏瑾年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最后忍不住,还是拿了外套,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便匆匆地出了门。
我抿了抿嘴,在墙上的发黄的旧海报上郑重地写下了一横。
只要写满两个「正」字,我就能离开这里了。
6
苏瑾年是快天亮才回来的。
我在另一个屋里听到他刻意放轻的步调,只作不知。
第二天起来,我以为苏瑾年已经去上班了,正准备去买火车票,却听到他屋里传来咳嗽的声音。
我吃饭的手一顿,只当没听到。
吃完饭后,我打算出门去买火车票。
这个时候的火车票不好卖,单排队就要排老长的时间了。
可是这张火车票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我必须早点买了,我才能心安。
正打算出门,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奇怪地打开屋门,却见年轻时的陈依依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
此时的她,看起来头发稀疏,面上也是营养不良的蜡黄,身体也很是消瘦,看起来就和风一吹就要倒一般。
我前世只见过年老的她。
记得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她却一头乌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的衣服、拿的包,也一看就是牌子货。
养尊处优的她,披着羊毛披风,优雅地坐在我的病床前,和躺在床上劳累了一辈子、白发苍苍的我,简直天差地别。
陈依依不敢看我。
她只是飞快地斜了我一眼,然后低着头,不安地小声道:「我,我找苏大哥。」
她这个姿态,任谁看到了,也都会觉得她和苏瑾年不干不净。
但我现在,却没空陪她演。
我没有关门。
然后我越过她,下了楼。
7
我拿着钱骑着自行车出门。
我凭着记忆,又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这才在快十点的时候才赶到火车站。
现在放假期间,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的,排队买票的人也很多。
我选了一条人相对较少的队开始排队,一直到快中午人家要下班,才终于轮到我。
只是轮到我时,我要去的地方已经没有坐票了。
我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了张时间早的站票。
买到票后,小心地把火车票贴身藏好,我这才骑车往回赶。
8
回到家,我原还担心看到一对苦命鸳鸯互诉衷肠的场景。
可一打开,却发现苏瑾年坐在客厅,并且他的房门好像特意打开的一般,大敞地开着。
见我回来,苏瑾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却扭头进了厨房。
刚好有点饿了,做午饭吧。
9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察觉到苏瑾年似乎一直想开口解释什么,但我一直没说话,他好像也就忍下来了。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我:「月华,刚才......」
我扒着自己碗里的饭,淡淡道:「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苏瑾年一噎,嘴里的话吞了下去。
我在心里冷笑。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大部分都是我叽叽喳喳地说话。
可是经常,都是他在面对我刻意挑起的话题之后,总之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不然就是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以前我还觉得羞愧,觉得自己教养不够好。
只是到后来我才明白,不对的人。
只要你开口,就是错的。
10
苏瑾年最终想要说什么,我并不在意。
吃完饭后,我便回了自己屋子。
屋里,是定下婚事后,我陆续添置的大红色剪纸、窗花,和红色的被面等。
我把东西全部都整理了出来,堆了满满的一床。
看着这些前世,我满心欢喜地一边憧憬一边挑选的东西,我找了个大袋子默默地把东西都装了起来。
表妹的婚事在年底,刚好舅舅家里条件不太好,这些东西毕竟也是花了不少钱准备的,丢了实在是可惜。
我便把东西都装了,准备明天都拿过去给表妹。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整理东西的手一顿。
「月华,那个,那个首饰能不能过几天再去买?我,我一个战友有点急用。」苏瑾年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买首饰?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前世的这时候,苏瑾年曾和我说,要陪我去买一些首饰。
我记得我当时满心欢喜地在家里等了一天,可最终苏瑾年却并没有回来。
当然,首饰最终也没买。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收我自己的东西。
反正他也不会回来,随我怎么应和都行。
门外等了一会儿,我才听到脚步声离去。
我则继续整理起我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搬过来这边不太久,我自己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勉强就装下了。
让我发愁的是一些不常用的衣裳。
因为搬进来时,我想着反正我们也很快就要结婚了,便把家里很大一部分的衣服也都搬了过来。
现在想来,真是失策。
现在,我只能又找了个大袋子来,把这些衣服叠好,又捆整齐,先送回去家里再说。
我下楼一看,发现自行车苏瑾年已经骑走了,我只能吃力地把装衣服的大袋子扛在肩上,走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走到家里。
我妈看到我,还以为我和苏瑾年闹掰了。
为了不影响我之后去读大学,这事我只能暂时先瞒着。
只说这几天要添置很多新衣服,这些没地方放,先拿回来。
我妈这才松了口气。
否则如果让我妈知道,我准备和苏瑾年退婚,只怕她会拿刀追着我砍三条街。
是的。
追着我砍。
11
我爸妈和苏瑾年爸妈在同一个国营单位上班,我和他也算是从小就熟识。
只是苏瑾年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成绩好,大了工作好,长相也是我们这一等一的。
我妈本来就一直挺喜欢苏瑾年的。
后来有媒人给我介绍对象,苏瑾年爸妈知道后便一拍手,觉得我和苏瑾年也挺合适的。
一开始因为苏瑾年长得好,工作也好,所以我还以为他看不上我。
却没想到我妈几天后回来,兴奋地和我说苏瑾年对我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我这才和他慢慢地接触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年,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
直到一个月前,双方的父母把我们的婚事定了来。
当时我妈就说了,苏瑾年这么好的女婿,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让踩了狗屎运的我,一定要紧紧地拽紧了他,否则她要我好看。
说实话,刚和苏瑾年在一起时,我是晕乎乎的。
我从来没想过,我能成为他的妻子。
偶尔地,虽然我也能感觉得到苏瑾年在面对我时偶尔走神,但我还以为这是他因为工作忙。
却未想过,在我不知道另一面,苏瑾年其实在还未结婚之前,就一直在我和陈依依之间游离。
可能只是因为我适合。
也可能是因为我是双方父母都认定的,所以他才最后选择了我。
其实到现在,我和他之间,就差一张结婚报告的事。
因为之前我高考,他为了方便照顾我,便让我先搬了进来。
而现在,结婚报告也被我拿了回来,我和他的事,当然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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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晚,我发现男友和前女友一直是睡觉搭子。
还跟兄弟说:「男人嘛,哪有不约的?我固定一个,还干净点。」
看到他俩在我的婚车上找刺激时,我直接拿着棒球棍把婚车砸了。
后来,我工作换到别的城市,要卖房,他又红着眼求我:
「你走之前能不能把房子卖给我?给我留一份念想好不好?」
1
距离婚礼还有两天,我疯狂拿快递。
光今天已经跑五趟了。
我忍不住叉腰叹气:「累死我了。」
「辛苦老婆啦。」许舟笑着走过来,贴心地给我捏了捏肩,「我的快递你拿了吗?」
「肯定拿了啊。」我从大大小小的快递中挑出一个大盒子递给他,「喏,这个。」
他没接,只是看着我笑。
我忍不住好奇:「买的什么啊?」
他这人平时几乎不在网上购物,这次倒是新鲜。
他还在笑,只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拆开看看。」
我愣了愣,迟疑地打开。
里面是一套猫咪服装。
我羞得直接丢下了。
「你干嘛买这个?」
他凑上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诱惑:「新婚夜就一次。」
我浑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他又来吻我:「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老婆。」
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不要。」
见我拒绝得彻底,他一下松开我,神色有些不悦。
我以同样的表情回看着他。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是他先败下阵来:「不说了,先吃饭吧。」
饭桌上,他做了一道新菜:荔枝肉丸子。
他喜欢研究美食,隔三差五就会献宝一样拿给我品尝,然后催促我夸他。
我想了想,主动开口:「很好吃,甜甜的,很鲜美。」
他没什么反应,只轻哼了一声:「哦。」
之后,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刚认识那会儿,我们的感情就是靠一顿顿饭吃出来的。
这还是第一次吃得这么压抑。
恋爱七年,我们是所有人眼里的最佳契合情侣。
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从没冷过脸吵过架。
除了那次,跟今天发生了差不多的矛盾。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他突然骂了我一句很难听的脏话。
我有点接受不了,跟他闹了脾气。
他不能理解,说我至于吗?
他说男人都这样,看片学的。
他觉得太正常不过了,认为是我上纲上线,没事找事。
我被他气哭了,提了分手。
几天后,他来学校哄我道歉,说他反思后是他不对,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那时我们正是热恋期,除了那件事也没有其他任何矛盾。
于是我们很快和好了。
后来几年,他也说到做到了。
却没想到,在我们都要进入婚姻阶段时,我和他会再次因为这个陷入僵局。
「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许舟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神游。
我回过神,顺着问:「你去哪儿?」
「凯子找我喝单身酒。」
他边解释,边急切地去拿沙发上的外套。
我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
突然脱口而出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他闻言转过身,好笑道:「你说呢?我什么时候夜不归宿过?」
临走前,他走过来吻了吻我的额头,眼底含笑:
「呆呆的,真乖。」
「走了,我很快回来。」
2
许舟刚才的态度,自然得像之前的事并没有发生一样。
所以,他应该不生气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起身去洗碗。
我不喜欢做饭,却偏偏喜欢买漂亮的盘子,还很喜欢洗洗刷刷的活儿。
这点我和许舟恰恰互补。
我们兴趣爱好契合,生活习惯互补,是最适合不过的伴侣。
所以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就闹僵呢?
想通后,刚才低迷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
我美滋滋地收拾好一切,开始拆快递一点点布置婚房。
偏冷色调的环境多了很多红色装饰,也变得喜庆热闹起来。
我满意得不行,忍不住拍了很多照片发朋友圈。
刚发出去一秒,便有人点了赞。
看头像是老熟人了,但仅限于朋友圈的熟人,现实里我并不认识她。
两年前,许舟带我去了他的母校参加校庆,我被围着加了很多人的微信。
她应该就是那会儿加上的。
我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每次只要我发朋友圈,她几乎都是第一时间点赞,活跃得像是天天住在了朋友圈。
还有就是她的朋友圈太与众不同了。
她说她和前任哥实在太合拍,分手后便成了睡觉搭子。
随时想要,随时联系。
不管离得多远,对方都会及时赶到。
她还说,上回她去外地出差,没想到她随手发了一个酒店名字,前任哥便开了一夜车赶到。
我当时觉得新奇,还默默蹲起了他们破镜重圆的后续。
只是后来,她发的内容越来越辣眼睛。
我看不下去,便设置了不看她的朋友圈。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今天许舟买的快递。
于是鬼使神差地取消了屏蔽,点进了她的主页。
三小时前,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今夜是护士小姐姐哦。」
「图片。」
一瞬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地点了返回,又一下愣住了。
我重新点开,把图片放到最大。
左下角露出的落地窗上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身形有点像……许舟。
3
明明放大的图片已经成了高糊,明明身形也说明不了什么。
可当想出许舟的名字时,我就像着了魔一样。
我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着手继续往下翻。
除了三小时前的那条,最近的是十天前的下午。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许舟请了一天假,在陪我试婚服。
当时店员还在调侃我,说许舟在我身后笑得色眯眯的,明显被我迷住了。
想到这儿,我去翻了相册。
那天我拍了很多自拍,其中一张把我们俩都拍得清清楚楚。
当我沉浸在即将穿着美美的婚纱,嫁给心爱之人的那种喜悦和幸福时,许舟在身后看着手机笑得色眯眯。
心脏一下跌入谷底。
在那之后没多久,他接了一个电话,说公司的实习生做的方案犯了一个错,他要赶回去救场。
他抱着我依依不舍,不断对我说着抱歉。
我从不疑他,反而宽慰他工作更重要。
等我试完其他婚服,他也搞定了工作过来接我。
之后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餐,还看了一场电影。
一切正常得像寻常的每一天。
我毫无察觉。
我急促地喘息着,不甘心地继续往下翻。
很多很多。
还有很多。
隔得最久的是半个月一次。
频繁的有一周五次。
但那些时间都太过久远,我又记性不好,有时就连昨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要想半天。
大脑早已一片浆糊。
我完全想不起来,在这些对应的时间点里,许舟在做什么?到底是不是每次都不在场?
突然,一阵惊雷响起。
我一下子回过神。
颤抖着给许舟打了电话。
「你在哪?」
「门口呢,宝贝。」
下一秒,大门打开。
刺骨的冷风扑面过来。
「我看着要下大雨,怕打雷,赶紧跑回来了。」
他大步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伸手摸着我的头安抚:「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我很怕打雷,有一次他在外地出差,看了我这边的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打雷,便提前赶了回来陪我。
第二天一早又赶了过去。
之前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感动不已。
可这次,我却控制不住地和那条朋友圈挂钩。
一样的外地出差,一样地不远千里赶来。
「哇,老婆,你都装饰完了?好好看,一下就有那个感觉了。」
他欣赏着四周环境,眼眶突然红了。
「终于要娶到你了。」
我冷淡地打断了他:「不早了,快去洗澡。」
「好的老婆。」
见他走进浴室后,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4
通讯录正常,微信聊天正常。
晚上那会的确是林凯约他喝酒。
几分钟前林凯还在关心他喝了酒,外面又下雨了,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我又去搜了他微信的联系人,但并没有搜到我朋友圈的那个人。
说明他们不是好友。
所以是我误会了吗?
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他曾跟我坦白过。
他之前的确谈过一个前女友,只是两人三观不合,经常吵架。
后来那女生还劈腿跟别人跑了。
谈起她时,许舟的表情是明显的厌恶和生气。
按理来说,许舟不可能再和她有什么。
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
我有些犹豫不决。
见许舟快出来了,只好放下手机,去床上装睡。
我心里很乱,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片刻后,许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试探着唤我:「雪茶?睡着了?」
见我没回应,他关灯躺上床,从身后轻轻抱着我。
低声喃喃:
「真好,后天就是我老婆了。」
「好爱你,晚安。」
我转过身,把头埋在他怀里,无声流泪。
「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
是我多疑了。
都要结婚了,怎么能怀疑他呢?
我们明明这么相爱啊。
不胡思乱想后,我很快进入梦乡。
婚礼前一天,林凯又打电话来喊着要喝酒。
我皱了皱眉:「不是昨天才喝了吗?」
「嗐,还不是因为老肖,昨天没请到假,今天中午才赶过来。」
许舟抱着我,语气不舍:「你跟我一起去吧,不然我就要超过十二小时见不到你了。」
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你们兄弟聚会,我去了也不好玩,况且我还有事呢。」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来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忘了给许舟。
想着明天事情更多,一忙起来更要忘了。
我只好开车跑一趟。
半个小时后,我赶到他们聚会的包间门口时,里面却异常安静,完全不像之前的热闹活跃。
我正要怀疑自己走错了时,里面突然传来了林凯生气的声音。
「我再问一遍,你昨晚去哪了?」
闻言,我猛然顿住了脚步。
「舟哥,听弟一句劝,结婚后就跟学姐断了吧,好好跟雪茶过日子。」
一瞬间,我呼吸一滞,犹如五雷轰顶。
许舟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林凯有些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舍不得,当初又为什么要分手呢?」
等了一会儿,许舟还是没有说话。
其他人见状纷纷充当和事佬:「哎呀,今天大伙都高兴,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现在不说,等以后出事了再说就晚了!」
许舟点了根烟,声音沙哑:
「我和她除了那个,什么都合不来,但我和雪茶又恰恰相反。」
「唉,雪茶太乖了,放不开,不能由着我来,不尽兴。」
「男人嘛,你们懂的,哪有不约的?我固定一个,还干净点。」
「放心吧,我有分寸。」
「我和林夏每次只是纯办事,不温存也不留夜,绝对不会影响到我和雪茶的婚姻。」
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及时录音的,又是怎么咬着牙落荒而逃的。
等我恢复了一丝感知后,我已经跪在厕所里吐得身体抽搐。
整个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如同在被烈火燃烧。
原来痛到极致是这种感觉啊。
我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暂时缓和了过来。
我狼狈地撑着身子爬起来,起身离开。
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在心底疯狂翻涌……
我去搜了一张许舟买的猫咪服装的同款图,发了朋友圈。
「新婚夜惊喜。」
仅一人可见。
这次她没有第一时间点赞。
但几分钟后,许舟下来了。
他笑得一脸猥琐,急不可待地开车出发了。
我闭了闭眼,强撑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半个小时后,我跟着他到了一家破旧的酒店门口。
我看到了那个人。
原本以为她会像朋友圈那样有一些奇怪的装扮,却没想到今晚她只是一件黑色贴身吊带,搭配牛仔短裤和小白鞋。
不过即使穿着简单,也依旧显出了她的好身材。
许舟下车后,把车门关得巨响,语气不满:「搞什么?你就穿成这样?还他妈找个这么偏的地?」
她双臂环胸,语气轻佻:「那你要不要嘛?」
许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往酒店走去:「快点,我回去还有一堆事情要忙。」
「装饰婚车算一项吗?」
许舟顿住脚步,挑了挑眉:「你想做什么?」
「想玩个刺激的呗。」她勾起嘴角,笑得恶劣,「试试你们的婚车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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