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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娱乐]有没有那种女主智商高的(复仇)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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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庶女有毒》和《重生之将门毒后》。这两本真是经典了,看完以后其它的劣质复仇爽文就看不下去了。有没有可以跟它们比肩的?
录制综艺,我挂断我弟绝症女朋友给他打的电话,导致二人从此阴阳相隔。
我弟恨了我一辈子。
甚至在我重病时,拔了我的氧气管,只求我别再插手他和女友的事儿。
可他不知道,如果我不挂断,死的就是他。
再次睁眼,综艺上我弟电话响起。
我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
我弟接到这通电话后,深夜离开综艺去见女友,车祸双腿残疾。
我倒要看看,他装病骗钱的绝症女友,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1
一下综艺,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在那头几乎泣不成声。
「别着急,你慢慢地说。」我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我妈哽咽着告诉我,我弟出车祸了,车子撞破护栏翻了出去,现在还在手术中。
「阿芜,阿德他还没出来……医生说出了好多血……他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妈还在哭,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安抚她:「你别慌,没事的,通知爸爸了吗?」
「……还没,我……」
「我知道,我跟他说,你别着急。一会儿你把医院的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赶过去,没事的,你在那儿等我。」
挂了电话,我吩咐助理去开车,又跟我爸通了个电话。他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反应比我妈要平静些,但略微颤抖的尾音还是透露了他此刻的不安。
走出片场时,我听到有人低声地议论。
「我天,这是苏少爷的车吧?」
「不是吧,他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他出去了,接了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我低头,看到了手机首页推送的车祸新闻。
一辆醒目的红色跑车撞破护栏,翻了出去,现场一片混乱。
我弟是出去找他女朋友的。
他女朋友名叫周沁沁,是个心脏病患者,在一家私家医院调养。
我弟对她宝贵得很,在那医院砸了不少钱。
我见过一面,人长得很漂亮。
不过,她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凭借女人的第六感,我直觉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一世。
我暗地里调查她,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她的病是装的,私家医院也是假的,为了骗我弟的钱,她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我约她出来,将调查报告甩在她脸上,警告她离开我弟。
她哭得梨花带雨,跪在我面前诉说她对我弟的爱意。
我没有半分动容,冷着脸劝她识相点。
后来这段被人拍成视频,传到了我弟那里。
他跟我大吵一架,我试图跟他解释,但他油盐不进。
那时候,他又正好接到那家私家医院的电话,说周沁沁自杀未遂,生命垂危。
我弟红着眼对我放狠话:「苏念芜,但凡沁沁有任何不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俩的关系越发岌岌可危。
无奈之下,我只好找到我爸,他当机立断,停了我弟的卡。
拿不到钱,高利贷公司很快地找上了周沁沁。
上辈子的我,深知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在她第一通电话打来时,我劝她报警。
但她显然没听,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进来。
我看了眼远处的我弟,想到了年近半百的父母,一一地将电话挂断。
2
直到录完综艺,我才跟我弟提起这件事。
他从我手里夺过手机,回拨过去,显示无人接通。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周沁沁死了,割腕自杀。
据说她死前遭受到了惨绝人寰的凌辱。
我弟疯了,他质问我当时为什么要挂掉她的电话,他说是我害死了她,他甚至报警叫警察抓我。
当然,警察并没有搭理他。
我将周沁沁装病骗钱的证据甩到他的脸上,将她的真实面目在他面前曝光。
我告诉他周沁沁之所以会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
但他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我,像条阴冷的蛇。
他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这样做肯定是有苦衷的!
「像你这种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心肠歹毒的女人是不会懂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去了,躺在那儿的可能就是你了!」我声嘶力竭。
「那又怎么样?」
他逼近我:「我根本不在乎,就算死了又怎么样?我心甘情愿为了她去死。」
我几乎是呆在了原地,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难以想象,这样的话会出自他的口中。
毕竟,曾经的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家世殷厚,锦衣玉食。
「你疯了吗?你死了爸妈怎么办?」
「爸妈?」他冷笑了声,「他们没了我还有你,但沁沁只有我,她只有我……」
我只觉得,眼前的他,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他抬手将烟灰缸砸在我的脚边。
「是你害死了她,害死了我最爱的人。
「是你毁了这一切……」
周沁沁死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只想报复我。
为此他甚至找人开车撞我,给我寄死老鼠,寄血照。
他说我是害他们天人永隔的罪魁祸首,杀人偿命,我应该给她陪葬。
我每晚都会被噩梦惊醒,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最后大病一场。
躺在了病床上,需要用氧气面罩的程度。
可我弟在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夜晚,拔了我的氧气管。
他依旧笑着,声音很温柔:「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一直想要我的命。
3
病房里烟雾缭绕,他问我有没有后悔过。
他说要不是我当初多管闲事,他现在肯定很幸福,他会和周沁沁结婚,他们会有一对可爱的子女。
他的脸上满是憧憬和向往。
「是你毁了这一切。」他变得面目狰狞,「你害死了她,你毁了我的人生。」
我盯着他,逐渐地呼吸困难,有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
他抬手抹了,说:「别怕,人都是会死的。」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我上一世人生的转折点。
上天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一次,我没有再多管闲事。
苏德顺利地接到了周沁沁的电话,命运之轮重新开始转动。
这一次,我拭目以待。
夜深露中,路上几乎没什么车,我很快地就赶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的长廊上,我妈垂着头,还在哭。
我加快脚步走向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拢住她。
我妈是个很感性的人,她心很软,很容易掉眼泪。
她和我爸,是从校服到婚服的爱情。
我外公外婆拿她当公主宠,结婚后,我爸对她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被保护得太好,几乎没受过什么伤害。
上辈子,因为周沁沁的死,苏德像只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跟家里的关系也闹得很僵。
我妈难过极了,整日以泪洗面。
直到有次,苏德口不择言:「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不过就是你们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弃婴!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们吗?可笑,你们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你们不过是想培养一个赚钱的机器,你们……」
那天我妈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最后伤心欲绝,也生病了。
但病后,苏德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手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我扶着我妈上前。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是苏德的家属?」
我妈点点头,焦急地抓住医生的手臂。
「我是他妈妈,他现在怎么样了?」
4
医生斟酌着,说:「命算是保下来了,但是送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他的腿部肌肉组织完全坏死了。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站立了。」
我妈的身子晃了晃,我扶住她,向医生道谢。
「妈,好歹命救回来了,人还活着。」我安慰她,「现在医疗这么发达,肯定会有办法的。」
她看着我,又开始掉眼泪。
我爸到的时候,苏德已经被转进了重症病房,我妈哭累了,这会儿睡着了。
他应该刚和医生谈过,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
我走过去,无声地看着他。
嘴巴动了动,喊他:「爸……」
他抬手捏了捏我的肩,轻声地安慰我:「没事了,爸爸来了,你先回家吧。」
不等我说话,他叫来林秘书送我回家。
我看了看我爸,跟在林秘书身后往外走。
凌晨一两点,医院很安静。
「你在这儿等我。」
林秘书转身对我说。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医院,外面的风很大,扬起了他的大衣。
没一会儿,他抱着白色的披肩朝我走来。
他轻声地解释:「外面冷。」
见我不动,他又加了句:「干净的。」
他的眼睛很黑,墨一样。
我想起,上一世初见他。
他西装革履,礼貌而又疏离地介绍:「你好,苏小姐。我是苏总的秘书,林淮桉。」
「谢谢。」我接过披肩裹在身上,很暖。
他没再说话,沉默地将我送到了家。
只是临下车时对我说了句:「晚安。」
我顿了顿,回头看他。
「晚安。」我说。
……
苏德是三天后醒的。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沁沁。
找不到,他就开始发脾气。
我推开病房,一个玻璃杯砸在我脚边,碎了一地。
病房里的四个人朝我看过来,林淮桉也在。
看到我,他原本平淡的眸子猝然染上了几分冷意。
「阿芜,你没事吧?」我妈率先出声。
她一脸焦急地拉过我,上看下看。
我笑了笑:「没事,就是划了下。」
我妈坚持要叫医生。
处理了伤口之后,医生嘱咐我们不要在医院吵闹,会影响到其他病人。
想了想,又对我说:「伤口不要碰水,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我点头道谢。
5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苏德冷嘲热讽。
「苏德!」我爸厉声地喊他,「怎么跟你姐说话的?」
苏德一脸无所谓。
我爸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你给我好好地在医院反省反省,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见!
「淮桉,找人看住他!」
林淮桉淡声地应了。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苏德咬牙反问。
我爸指着他的腿:「过去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女的,连命都不要,你对得起把你养大成人的我们吗?」
苏德的脸白了白,依旧不低头:「这跟她没关系,是你们对她有偏见,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我……」
我爸冷笑了声:「这当然跟她没关系,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不欢而散。
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了我、苏德,还有林淮桉。
「苏念芜,」苏德冷眼看我,「热闹看够了,能滚了吗?」
「嘴巴放干净点。」林淮桉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苏德「啧」了声:「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秘书,你也配.?靠!你有病啊?」
林淮桉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根铁棍,他轻轻地在苏德腿上敲了敲,后者吓白了一张脸。
「反正医生也说你这辈子都是个瘸子了,不如我好人做到底,帮你一把,你也能少点痛苦。」
林淮桉歪头看他,嘴角扯出一丝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平淡,却透着瘆人的寒意。
「你,你想干吗!」苏德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一脸戒备地盯着他。
他立刻按了铃,叫了医生。
我也看向林淮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这恨意突如其来。
他们原本就有矛盾吗?
我还来不及多想,就听见苏德大声疾呼:「苏念芜!」
我脱口而出:「林淮桉!」
林淮桉似乎愣了下,转而望向我,眼眶有些红,眸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没多久,医生赶了过来。
我侧过身,往病房外走。
等电梯的间隙,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石,周沁沁的小竹马,喜欢周沁沁很久了,对她言听计从。
估计是周沁沁让他来找苏德的,过了这么多天,周沁沁没得到钱,应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吧。
我下意识地想侧过身子,挡住林淮桉的视线,却发现他早就发现了。
甚至在宋石摸进了苏德的病房后,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对我说:「电梯来了。」
6
电梯内,我不动声色地望着林淮桉。
他的长相其实是偏清秀的,眉宇间书卷气息很重,皮肤很白,眼神深邃而沉稳。
上一世的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
对他的认知,主要都是来自我爸。
我爸很欣赏他,年纪轻轻,不骄不躁,才华横溢且胸怀大志。
他总是沉默寡言,却对任何事物都游刃有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样的人,怎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家仇?情仇?
愣神中,电梯已经到了一楼。
林淮桉提出要送我回家。
「好。」
依旧是一路无言,车子缓缓地驶进了小区。
我道了声谢,躬身下车,没走几步,听见他喊我的名字。
「念芜。」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我,上一世,他都是称呼我为苏小姐。
我脚步一顿,回过头,撞入了他的眼底。
我听见他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怔了怔,还没说话。
他已经发动车子,扬长而去了。
晚上,我盯着从窗户边透进来的一地月光,脑子里还在琢磨他那句话。
站在我这边的。
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出了我对苏德的恨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接连好几天,我都会在医院看到宋石的身影。
偶尔病房内还会有争执声传出。
「苏德,你到底想到办法了没有?时间已经不多了,沁沁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应该是宋石的声音。
「你以为只有你在着急吗?我比你还着急,可我能怎么办?我爸停了我的卡,我现在身无分文!」苏德焦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看着沁沁去死吗?」
「当然不是!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再好好地想想……」
病房里安静了会儿,又响起宋石的声音:「要不就按我说的,我们……」
「不行!」苏德一口否决。
我很快地就知道了宋石所说的方法是什么。
负责蹲守宋石的人说。
宋石已经一个人单独地在医院外的书店待了快两个小时时,我心头一跳,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
7
宋石是个小混混,他不可能对书感兴趣,更别说独自一个人在书店待上快两个小时。
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那天他找苏德商量的那些事。
「盯紧他,别让他靠近我妈。」
说话这句,我挂了电话,拨通了我妈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没人接。
我攥紧了手机,手心一片冰凉。
抄起一旁的车钥匙,我疾步地往外走。
公司距离医院有一段距离,我开得很快,连闯了两个红灯。
这期间我妈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又打给蹲守的人。
「他还在书店里吗?」
「对,还没离开。」
我松了口气:「一旦他有出来的想法,想办法把他拦住,他身上可能带了武器,注意安全。记住,千万别让他靠近我妈。」
「好的,您放心。」
我咽了咽口水,方向盘一打,已经能看见医院大楼了。
轮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子刚刚停稳,我看见我妈从医院里走出来。
我急忙解了安全带,朝她跑去。
她看见我,笑着和我挥手。
远处的书店发出躁动,我看见宋石冲了过来,他手中挥舞着小刀,刀尖是红的,有人尖叫出声,现场一片混乱。
我心脏骤然一止,长臂一伸,将我妈拉到身后。
下一秒,白光一闪,我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去挡。
「当啷!」
是小刀落地的声音。
我睁眼,看见林淮桉朝我跑来,宋石被他踹倒在地。
「你还好吗?」他拉过的胳膊,视线一寸一寸地瞄过我。
见我没事,他又一把将我抱入怀里,他抱得很紧,我们靠得很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味,能听见他快而杂乱的心跳声。
我莫名地觉得安心。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察来得很快。
做完笔录,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
远远地,我看见林淮桉靠在墙边抽烟,这是我第一次见他抽烟。
听见动静,他朝我看来,随手将烟掐了,然后走向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
林淮桉静置其中,与我遥视。
我的心脏仿佛漏了一拍,随后又快速地跳动起来。
「念芜,你不该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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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在打猎途中遇到了山匪,死时手里还攥着我绣的荷包。
我故意守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做了匪头的压寨夫人。
我诱导他们自相残杀,又摧毁了整个山寨。
这才叫血债血还。
1
「芸娘,大事不好了!阿琅出事了!」
一瞬失神,绣花针狠狠刺入指尖,我顾不得疼,扔下绣了一半的嫁衣,匆匆挤入村口围着的人群中。
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被几个壮汉从驴车上抬了下来,引得声声惊呼。
是我的未婚夫,莫琅。
他的身上被砍了数十刀,粗布衣衫都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发丝散乱,连眼睛都没合上,手中却紧紧攥着一个荷包。
上面绣着交颈鸳鸯,是我半月前送他的定情信物。
我魂不守舍地跑上前,握住他早就变得冰冷又僵硬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
「阿琅,别吓我了,快起来啊,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阿琅,我都说了这个时节大雁不好猎,可你非要上山去寻,说要给我们的婚事讨个好彩头。阿琅,我不要大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阿琅,我们的婚服马上就绣好了,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我穿嫁衣的模样吗?你起来啊,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趴在莫琅身旁哭得泣不成声,又眼前一黑,直直地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莫琅的尸首已被葬到了山脚。
「芸娘,仵作来验过尸了,从伤口来看,应是被西山上那群杀千刀的山匪砍的。半月前镇上的刘富户也是被这群畜生劫的,死状和阿琅一模一样……」
邻居孙婆婆坐在我的床头说道,又劝我节哀顺变。
「阿婆,那既然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县老爷不派人前去捉拿他们?难道就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
孙婆婆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山匪在西山安营扎寨,据说足足二百多号人,还私藏着兵器和粮草,县衙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如今天气炎热,尸首老放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县老爷下令将阿琅连夜安葬,又告诫村民们这几日不要跑到西山活动,这个事就算是完了。芸娘,你还年轻,忘了阿琅吧,以后婆婆给你介绍更好的人家。」
忘了他?
我攥紧了身下的床单,眼泪一滴又一滴落下。
我与阿琅都是没娘的孩子,从小相依为命,一起跌跌撞撞地长大,又约好要做一对恩爱夫妻,白首到老。
如今他死得那么冤屈那么凄惨,我怎能忘得了他?
我不顾孙婆婆的劝阻,艰难爬起身,又踉跄地朝阿琅的坟前跑去。
「夫君。」
我站在坟墓前,将我们二人绣了一半的婚服烧得一干二净,缓声说道。
「等着,我一定替你报仇。」
2
山匪猖獗,打听到他们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自称岳盛军,之前在南边活动,才刚搬到西山不久,平时在山上的寨子里安营操练,每逢初六都会下山作恶。
而岳盛军的头目,名叫宋郁。
几番周折,我寻到了一位在刘富户洗劫案中幸存的丫鬟小桃。
我掏出压箱底的首饰悉数奉上,她才心有余悸地开了口。
「当时我就躲在床底,连气都不敢出,亲眼看到这群土匪将刘老爷砍成了个血葫芦,又洗劫了刘府的库房。不过,我猜或许老爷一家与他们有旧仇,因为他们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之外,剩下的仆从一个都没杀……」
「那土匪头目的脸呢?你可看清了?」
她迷茫地摇了摇头。
「他们都戴着面具,且我躲在床底,哪能看见人脸?哦对了,当时可把我吓死了,那匪徒杀人杀到一半,腰间的一块白玉突然掉了下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床边。他连忙下令让所有人都别动,又朝我藏身的方向一步步走来,要不是我连忙滚到了另一边,我就被发现了!」
「白玉?」
「对!是一块只有一半的玉佩,月牙形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电光石火间,一段尘封的往事浮上我的心头。
我告别了小桃,又回到了我的院子。
卧房的床底藏着一个箱子,里面躺着块月牙形状的玉佩。
是我的故友芊芊的遗物。
3
芊芊是村里吴医师的独生女,也是十里八乡最善良的姑娘。
我阿娘早逝,父亲又滥赌,几乎把整个家当都输光了。村里的孩子时常嘲笑我是没娘教的野孩子,还朝我扔脏兮兮的石子。
是芊芊和莫琅替我教训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又拉着我的手说要与我做朋友。
于是,我们三个就这样做了好多年的朋友。
白日里,我们三人会一起去捞鱼,捉蝴蝶,放风筝,到了晚上,我和芊芊总会一起挤在她的小床上聊天。
我们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掌握着对方所有的秘密心事。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我们就连面容都有四五分相像。
她十四岁那年,突然神秘兮兮地将我拉进房间,又将半块白玉玉佩举到我的面前。
「小芸,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那双黑眸里满怀着清澈纯真的少女心事,又羞涩地开口。
「昨日我上山采药,遇见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他的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鞭痕,看上去可怜极了。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于是我费力地将他搀到了山洞里,又采了一些草药熬成汁给他灌了下去。后来,我跑下山从父亲那拿了一些外敷的伤药,又匆匆给他送去。可我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下了暴雪,我只好留在山洞里等雪停,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所以,你们一起过夜了?」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就看见芊芊的脸瞬间红成了个苹果。
「你可别乱想!那公子守礼极了,我们二人可没做半分逾越之事。他只是轻声问了我的名字和住处,又告诉我他叫阿钰,来日必然向我重谢。第二日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我披着他唯一体面的棉衣,手里却多了半块玉佩。你说,这是不是他给我的信物啊?」
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调侃。
「肯定是了!你可收好啦,说不定哪天你的阿钰哥哥就带着那半块儿玉佩来向你爹提亲啦……」
可天真善良的姑娘再也没等到她的如意郎君。
三年后,芊芊和宋医师在出门义诊的路上遇到了泥石流,被人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小芸,这块玉佩给你,若你有一天见到阿钰,请帮我还给他。告诉他,说,说我不要他的报答,能救他一命我真的很开心。小芸,我走之后,你跟阿琅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要幸福……」
说完这句话,芊芊就彻底停止了呼吸。
阿钰,宋郁。
我那可怜的故友并不知,多年前被她救下的少年郎,如今竟变成了一个血债累累的恶匪。
我握紧那块玉佩,一个荒谬的计划涌上心头。
我决心冒用芊芊的身份和救命之恩,以身作饵,彻底取得宋郁的信任,再将其一举击毙。
为我的情郎报仇。
4
七月初六,是山匪下山的日子。
我穿上一身破旧的衣裙,早早地守在了西山山腰的一个茅草屋里。
那曾经是山上猎户临时歇脚的地方,可自从岳盛军搬到了西山,周围已很少有猎户敢来这里打猎了。
若不是想猎到一只成婚时用的大雁,阿琅也不会孤身犯险。
未婚夫凄惨的死状回荡在脑海,我抹了把眼泪,故作镇定地开始生火。
袅袅的青烟是吸引猎物的最佳手段,没过多久,一串纷乱的脚步声就朝这里逼近。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居然还敢来咱们的地盘造次?大哥,你说这回该如何处置?」
男人粗哑的声音渐渐逼近,我的心也高高悬起。
很快,我就被几个男人粗鲁地拖了出来,高坐在黑马上的男人扬起鞭子,轻佻地挑起我的下巴。
他的脸上有一道横亘的旧疤,是岳盛军的二当家,李禄。
「呦,还是个落难的美娇娘,小美人,你不知道如今这西山是我们岳盛军的地盘吗?居然还敢来这里生火做饭,好大的胆子呀。」
那山匪僭越的眼神像一条黏腻的毒蛇,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小女确实不知!郎君恕罪!小女从外地漂泊至此,本想寻个住处歇脚,却不承想耽误了各位,小女这就走,请郎君们恕罪……」
我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又瑟缩着捂紧了腰间的玉佩。
「哦?你藏着什么好东西,让爷好好看看。」
李禄咧开嘴猥琐地笑了笑,又朝我伸出了手。
「不!!!」
我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般奋力抵抗,那块玉佩也骨碌碌地落到了地上。
「够了二弟,我们岳盛军绝不欺负女子,快把她放了。」
另一旁骑马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李禄的动作也堪堪止住。
「大哥莫怪,我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
他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说道,又弯下腰捡起了那块玉佩。
「哎?大哥,这块玉怎么跟你那块这么像?」
骏马上漫不经心的男人骤然睁大了双眼,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我。
「芊芊,是你吗?」
他又惊又喜,连声音都在发抖。
猎物,上钩了啊。
5
我一脸防备地盯着他,捂着玉佩往后退了半步,直到他一声令下屏退众人,又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那块玉佩捧到我面前。
「芊芊,我是阿郁,五年前的雪天,那个山洞里,你救了我一命,你还记得吗?」
我愣了几秒,眼眶渐渐泛红,又像一只归巢的倦鸟般扑到了他的怀里。
「阿郁哥哥,你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担心你是生是死……」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笨拙地抬起手轻拍着我的后背。
「对不起,当初我遭人追杀,唯恐害你也成为贼人下手的目标,不得已只能远走高飞。今时不如往日,如今我已独当一面,苍天不负有心人,你我终于再见。芊芊,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令父的身体可还康健?」
我低下头,哽咽地说。
「阿爹三年前出去义诊时遇到了山洪,意外离世。此后舅父将我接回褚城老家,美其名曰照顾我这个孤女,实际上则是打着侵吞阿爹遗产的主意。舅母为人刻薄,对我非打即骂,平日里我过得连婢子都不如。为了在乱世里苟活,这些我都忍下了,可后来他们竟为了二十两彩礼,想把我嫁给一个六十有余的老财主做妾,我实在无法接受,于是逃了出来,一路辗转到了此地……」
三言两语间,一段凄惨的身世就被我轻而易举地勾勒出来。
褚城离这里远至几百里,也并不在宋郁的活动范围,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谎言会被戳破。
况且年少时的白月光深陷困境,是激起一个男人保护欲的最佳利器。
宋郁握紧了拳,眼中戾气横生。
「芊芊,告诉我这帮畜生住在何方,我明日就去结果了他们,为你出气!」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虽对我不仁,可我却不想为了这种人染下杀孽。况且也算是恶人自有天收,我逃离褚城一月后,就听说舅父因早就将那二十两彩礼挥霍一空而被财主打断了腿。如今褚城我是再也不敢回去了,阿郁哥哥,我没有家了。」
泪水像珠子般一滴滴落下,就足以让面前的男人慌了心神。
「芊芊,谁说你没有家?从此之后,我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话音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这句话的唐突,脸色都红了几分,磕磕巴巴地继续道。
「我的意思是,我宋郁无妻无妾,孑然一身,若,若你愿意,我八抬大轿娶你为妻,从此以后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我低下头,攥紧了皱巴巴的裙摆,却也没明确表示拒绝。
宋郁笑了笑,眼神都亮了几分。
「是我心急了。无妨的,芊芊,婚姻嫁娶乃是大事,你我多年未见,你好好考虑几日也是应该的。如今先跟我回去安顿下来才是要紧事。」
说罢,宋郁就将我抱上马,又调转方向朝匪寨奔去。
就这样,我顺利进入了敌人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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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爱上了公司新来的实习生。
理由是:「她看着单纯善良,自强不息。」
此时,未婚夫家族动荡,同父异母的哥哥要上位。
我劝他先把这一份喜欢压下,才能有更长远的未来。
实习生被未婚夫的妈妈施压出国。
未婚夫却因此记恨在我身上。
他继承家业,扫清障碍后,也将我家逼得家破人亡。
重活一世,未婚夫正为了实习生当众跟我退婚。
我微笑看向他身后同父异母的哥哥,开口:
「要结婚吗?」
1
我睁开双眼,只感觉脑袋沉甸甸的。
我妈把我手上的吊针拔下来,又摸摸我的额头,欣慰道:「退烧了。」
她将吊瓶交给佣人,在我床边坐下:「这事是岑宵的错,你放心,我跟你爸会给你做主的。」
我有些恍惚,思绪渐渐清晰。
原来我重生了。
重生到我的未婚夫岑宵为了他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田佳宜跟我退婚这天。
前世,我一气之下,发烧了。
退烧之后,还是去找了岑宵。
岑宵那张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许艾,我跟你说得够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娶你!」
愤怒过后,我耐着性子劝他:「岑宵,我们之间的婚约不是儿戏,关乎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
「你家现在什么局势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把这份喜欢压下来,一切等公司彻底到你的手里了再说……」
「够了!」岑宵低吼着打断我,「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嫁给我吗?」
他嗤嗤笑了出来:「许艾,亏你还总跟我说你要做独立自强的女性,可你看看你现在,一副没有我就活不了的架势,你这叫独立自强吗?」
我摇摇头,知道多说无益。
后来,岑宵妈妈担心公司会落到岑宵同父异母的哥哥手上,强行将田佳宜送出国,然后以死相逼,让岑宵跟我结婚。
结果呢?
我帮岑宵拿到了岑氏集团的主权,他可倒好,上岸第一剑,剑尖直指我这个功臣。
他把我搞得家破人亡,跑到国外去找田佳宜,让田佳宜和他现在的老公离婚,他们结婚。
重活一世,我要让岑宵那个蠢货血债血偿!
2
我烧退了,但是这一世我没有再去找岑宵。
他们一家人却过来了。
还有田佳宜。
田佳宜一直哭哭啼啼,看到我,哭得更加委屈了。
岑宵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狠狠瞪着我:「许艾,我这辈子只娶佳宜一个人,你死了那条心吧。」
「岑宵!」岑宵的父亲岑守礼低吼,「你给我放开她,跟小艾道歉!」
岑宵的妈妈丁淑蓉抿着唇,不悦地看着我:「小艾,你怎么回事?怎么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住?」
田佳宜突然挣开岑宵来到我面前,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那叫一个可怜。
「许小姐,我和岑宵是真心相爱的,你就退出吧。」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对岑宵的感情不纯粹,可我当时在电梯里救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岑家的二少爷。」
「难道面对一个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在我面前发作,我能视若无睹吗?」
我扫视了一圈面前这几个人,视线最后落到了岑宵的脸上。
「岑宵,祝你和田小姐幸福美满。」
岑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许艾,你……」
我看向岑守礼:「岑叔叔,我和岑宵的婚约从现在开始就作废了。」
岑守礼还想劝我,可他到底没脸说出让我别生气这种话,最后只能痛骂岑宵。
「我同意你把这个女人带来,是让你当着小艾的面跟她断了!」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丁淑蓉不乐意了:「这件事也不全是阿宵的错吧?」
「小艾,我得说说你了,你是阿宵的未婚妻,怎么不看住他,让他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上,问题还是出现在你身上。」
我冷笑:「你管不住你儿子,让我管?」
丁淑蓉一噎:「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身体还是有点虚弱,懒得跟她说,转而对着在默默流泪的田佳宜微微一笑。
「田小姐,我没说你救人的目的不纯,你不用解释。」
田佳宜咬住下唇默默回到岑宵身边,孱弱得像是一株菟丝花。
这么明显的心虚,岑宵一点都没看出来,反而还认为是我欺负田佳宜,怒视着我,要替田佳宜出气。
「岑宵!」丁淑蓉及时打断岑宵还未说出口的话,「女人看女人最准了,你就听妈妈的话,跟这个女人断了,小艾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话听得我想笑。
说得好像岑宵现在跟田佳宜断了,我还能要他似的。
丁淑蓉也看出我态度变了,那股准婆婆的强势也收了收。
「小艾,这婚约不能作废,是两家长辈们定下来的。」
「况且,你以为你就不需要我们岑家了吗?你爷爷好像还没决定把许氏集团交给你吧,你那个大堂姐可是信心十足。」
「要是她知道你把跟岑家的婚事退了,估计会连夜买鞭炮庆祝吧。」
她说的话没错。
我之所以答应跟岑宵的婚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们许家内部的水也很深。
我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和能力去争,但我要确保万无一失拿下许氏集团。
跟岑家联姻是最好的利器。
玄关的门被佣人打开,我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
我勾起唇角,重新迎上丁淑蓉的视线。
「我只是说我跟你儿子的婚约作废,可没说跟岑家的婚约作废。」
丁淑蓉一怔过后,不解地问我:「什么意思?」
「岑叔叔又不是只有岑宵一个儿子,不是吗?」
我笑了笑,看向从众人身后缓步走来的岑宴。
他也正看着我,潋滟的黑眸之中盛着浅淡的笑意。
我缓缓开口:「岑宴,结婚吗?」
3
众人震惊的视线里,岑宴薄唇微启,低沉的嗓音吐出两个字。
「好啊。」
整个一楼的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
岑守礼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毕竟岑宴和岑宵都是他的儿子。
他就算偏心岑宵,可他也应该知道,我不要岑宵了,如果他还想继续拉近跟许家的关系,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岑宴。
倒是丁淑蓉肉眼可见地慌了,怒了。
她一把将岑宵拽到我面前,声音尖锐:「你还不快点跟小艾道歉!」
岑宵诧异地看着我,竟然问了一句:「你真要嫁给他?」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岑宴嗓音幽幽,几步走到我身边,「各位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和我的未婚妻还要谈论结婚的事宜。」
岑宵脸上布满怒色:「好,许艾,你别后悔!」
然后就一把攥住田佳宜的手腕出去了。
丁淑蓉冷哼一声:「选来选去就选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阿宵说的话没错,希望你别后悔。」
说完也出去了。
只有岑守礼守还在强颜欢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岑宴,然后去跟一直没开口的我爸妈道歉。
「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亲家,还是一家人。」
都是老江湖了,我爸妈的面子功夫自然也很厉害。
许岑两家虽说还没达到同荣同损的地步,真闹掰了却也会给两家带来不小的损失。
最后我们一起将岑守礼送出去,临走时,他还跟岑宴说,让他好好表现。
岑宴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间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张弛有度。
「我会的。」
目送着岑守礼上车离开,我转身看向岑宴:「跟我来。」
4
我带他来到我的书房,开门见山:「你跟我结婚,我帮你拿到岑氏,你帮我在许家站稳脚,怎么样?这笔买卖对你来说很划得来吧?」
岑宴深邃无波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突然问我:「你生病了?」
「啊?」我愣了一下,慢半拍地跟上岑宴的节奏,抬手摸了摸额头,「嗯,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退了。」
岑宴轻哂:「只是不能跟岑宵结婚而已,反应这么大?」
「没看到你之前确实很大。」我挑眉,勾起唇角,「现在都好了。」
至少我还没有失去岑家,照样如虎添翼。
我只恨上辈子我把我堂姐踩在了脚下,却输给了我亲密的合作伙伴,岑宵。
他还真是会演戏啊,以至于最后他咬我一口,我真的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次……
我看着面前的岑宴,自动在我和他中间隔开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合作就是合作,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而已。
只要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就好。
岑宴俊颜之上浮现出了然的笑意:「好。」
「……」
这人简直好说话到令人发指。
我之所以选择跟岑宴合作,是因为我知道前世最后岑家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上。
就在我死后不出一个月,岑宴以雷霆之势将丁淑蓉和岑宵母子赶出岑家。
可见他之前那几年一直蓄势待发。
但他真的就只差那一个月吗?
为什么偏偏是在我死后的一个月内?
他之前没出手,会不会是因为我?
今天他又为什么会来我家?
我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题,然后我得到了一个自恋的答案。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岑宴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也不捅破。
如果不是,我就更不能问出来了。
那样会很没面子的!
我微微扬起下巴,朝岑宴伸出手:「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岑宴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握住我的手:「合作愉快。」
却在我想要抽回手的时候,被他握紧。
我纳闷地看着他,他微微倾身靠过来,拉近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低沉的嗓音钻进我的耳朵里。
「许艾,你虚张声势的样子,很可爱。」
5
岑宴走了。
我依旧站在原地,脸颊滚烫。
该死的岑宴,害我又发烧了。
不对!
他刚才说我什么?
虚张声势?
我才没有!
我拿起手机找出岑宴的微信点开,用力打字。
【岑宴,我没有虚张声势!】
【我真的可以帮你!】
发完这两条我才想起来,这是我和岑宴加上微信之后第一次发消息。
那是三年前,许岑两家展开亲密的合作,也是那个时候,我和岑宵决定联姻。
我相信岑宵那个时候是有点喜欢我的,不然他不会一口答应跟我的联姻。
官宣那天,我们两家一起吃饭。
我第一次见到了岑宴,也才知道原来岑宵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丁淑蓉很不喜欢岑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餐厅的包厢里,我和岑宴加上了微信。
丁淑蓉当时还出口讽刺:「小艾啊,你记住,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微信都加。」
我下意识看向岑宴,却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起伏。
直到死后我才知道,岑宴一直在蛰伏着。
蛰伏的痛,终会化作雷霆撕破长空。
岑宴做到了。
回到家之后,我问我妈:「那个岑宴是岑叔叔在外面的私生子吗?」
「不能说是私生子。」我妈回答,「你岑叔叔在跟你丁阿姨结婚之前,有一个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都快谈婚论嫁了,但岑家人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逼迫你岑叔叔跟你丁阿姨结婚,那个时候,你岑叔叔的女朋友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样啊。」我点点头。
我爸当时在一边煮茶,慢悠悠地说道:「如果是我,八年的时间怎么也够我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娶进门了。」
我妈含笑嗔了我爸一眼:「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我爸问我:「你想好了,真的同意这门婚事?」
我坚定地点头。
我爸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了解我的个性,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至于岑宴,如果他以后遇到他喜欢的人,我会立刻放手。
所以我要尽快拿到我想要的。
6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岑宴的消息过来了。
岑宴:【那就去掉前面那句话。】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岑宴的意思时,那句【无聊】已经发过去了。
这个人还真是拐弯抹角的。
去掉前面那句话。
那就只剩下……
许艾,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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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穿书后,我成了一篇虐文的女主。
系统滔滔不绝:「你是第五个宿主了,前面四个都因为承受不了霸凌自杀了。」
「不过这是篇虐文嘛,被霸凌是你的宿命。」
「你只有先忍着,因为反抗也没用。」
「不过后期男主会来解救你,救赎你……」
它话还没说完,我直接冷笑着反手掐断了系统。
「我需要一个男的来救我?」
「他也配?」
这个系统好像忘了。
我上一辈子是远近闻名的疯批恶女。
1.
第四个宿主因为不堪霸凌自杀了。
她在班上同学们去食堂的路上,独自从五楼一跃而下。
身体重重地坠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个女生呆滞两秒,尖声叫起来:「妈呀——是春姐——」
她身旁的男生也吓傻了,反应过来后一把用校服盖住她的眼睛,把她往回拉。
「别看不干净的东西,小心被鬼附身!」
已经有胆小的女生被吓得哭了起来。
「有病啊,她要死不知道自己去山里跳,非要在学校里。」
「吓死我了!晚上要做噩梦了!」
「好恶心啊,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怎么办啊!」
「别说了!到时候人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个别单胆大的男生摸出手机开始拍照。
「快,发网上去!」
「我们学校要火了!」
「给我造成多大的精神损失啊,让学校给我们赔钱!」
「这个现场图片能卖多少钱?三块钱买图包怎么样?」
我就是这个时候,穿到这本书里的。
我的灵魂漂浮在空中,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却说着令人作呕的话语。
看戏,调侃,咒骂,漠视。
身旁的系统发出白光,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
「这是第四个被逼疯的宿主了。」
「你现在就能取代她们,成为这篇文里新的女主。」
「这是篇虐文,被霸凌是你的命运,你也没办法反抗的。」
「不过呢,你可以等,等后期男主来救赎你……」
它话还没说完,我直接一把掐住它,感受着手心电流滋滋作响。
系统吓得结结巴巴:「宿主……冷、冷静……」
我笑了起来:「我需要一个男的来救我?」
「他也配?」
不就是一群恶人么。
好巧。
我也是这类人。
2.
「春笙,你是生活委员,等会儿第二节课之前记得把班费收了。」
我从办公室出来,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身上。
时间又再一次回到了三个月前。
三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考前冲刺,归纳复盘,收集材料。
以及,复仇的布局。
一进教室,刚刚还吵闹的人群也变得安静起来。
见到我,几个女生相视一笑。
像是约好什么秘密一样,故意挤眉弄眼。
这是一种常见的排挤手段。
她们想让对方以为是自己的穿着或者外表出了什么差错。
窘迫地反复寻找自己身上的毛病。
但其实,这不过是他们唬人的诱饵罢了。
我扫了一圈教室,始作俑者们津津有味地等着看我出丑。
蒋梦芸,贺成阳,罗熙,朱豪……
他们说的没错。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那就如他们所愿。
审判开始。
3.
「请大家把这个月的班费交给我,我这边登记。」
我从讲台走下去,同学们自觉地从书包里摸出钱包。
一路收了十多个人,轮到最后一个小组的时候,坐在教室后排的贺成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正在翻找书包的同学便默默地收回了手。
蒋梦芸撑着头和同桌笑嘻嘻地聊天,其他人埋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或者大声翻看着书。
在他们面前,我仿佛是一个透明人。
他们就这么随意地把我晾在一边。
所谓的霸凌,并非只有肢体冲突。
无声的排挤也会带来千斤重的压抑。
我视若罔闻,再次轻声说:「请大家把这个月的班费交给我,我这边登记。」
正在和蒋梦芸聊娱乐圈八卦的罗熙故意高声问:「上个月不是才交了?又没了?」
「具体的花费明细你可以问班长和班主任。」
我依旧声音平静:「我只是履行生活委员的职责。」
「牛逼,生活委员?」
贺成阳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讥诮起来。
「生活委员官儿很大嘛。」
「给个鸡毛就当令箭了。」
他的跟班朱豪连忙笑嘻嘻地拍马屁附和。
「一个收破烂的居然能当生活委员了,笑死,哈哈哈哈——」
「就是,捡破烂的,你是不是准备把卖废品的钱拿来当班费啊?」
其他几个男生见状也开始起哄。
「收废品的春姐!就叫废物春姐喽——」
「以后叫废物好了,废物和废品才搭配嘛。」
「废物——废物——」
在一旁看戏的蒋梦芸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够了!说什么呢!」
她出言制止了男生们的闹剧,像是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一样。
「说什么废物啊?有没有家教啊!」
我当然不会好心地以为她是在替我解围。
从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这只是她伪善的面具。
贺成阳懒洋洋地起身去上厕所,路过我身边,看见我眼泪汪汪,嗤笑一声,暧昧地说:「哟,要哭了啊?好可怜哦。」
「你叫声哥哥,我就不欺负你,哈哈哈哈。」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后门,蒋梦芸脸色微变。
她喜欢贺成阳。
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也不例外。
但我今天,偏偏就要做没长眼的出头鸟。
我拉了拉蒋梦芸的衣袖,故意低声下气地祈求她:「梦芸,要不,你先交班费吧,不然老师要骂我了……」
「别碰我啊!」蒋梦芸不耐烦地摔开我的手:「刚才就不该帮你说话的。」
「你洗手没有啊?脏兮兮的!」
「滚我远点儿,天天催人要班费,谁知道你是不是拿班费当低保了!」
「这么喜欢钱,怎么不去当要饭的啊?」
表面上,我紧抿双唇,眼泪摇摇欲坠,任由蒋梦芸尖声奚落我。
心里却在急声催促。
再骂得难听一点啊!
再骂得狠一点啊!
由于兴奋,我甚至能够感觉我的耳廓在微微发热。
余光扫过看戏的众人,瞥见我的笔袋静静地放置在课桌上。
而从笔袋掩隐着的角落里。
——却透着从摄像镜头里折射出微光。
4.
等到上课铃声响起,人群也渐渐散去。
我独自回到座位。
班里没人愿意做我同桌,我都是一个人坐。
这也得益于蒋梦芸「无意」地泄露出我家的秘密——我的爸爸是个捡破烂收废品的。
我还没穿过来之前。
其中书里有一章,讲的便是在女厕所里,孟春笙亲耳听见蒋梦芸与其他人夸张的讨论。
「你们不知道,春姐家有多脏!我的天哪,我看见她爸那个手指哟,脏得都看不出颜色了!」
「你们以后要小心自己的东西,我听说很多捡废品的都是小偷!」
「偷了那些手机啊平板啊,拿去卖废品——」
后来第二节课,老师就把孟春笙的同桌蒋梦芸调离去了其他小组。
当然,是蒋梦芸主动提的。
原因居然是她闻着孟春笙身上的气味身体发痒。
真好笑啊。
曾经孟春笙怕同学们嫌弃,她的校服每天都要换一次。
寒冬腊月都用冷水搓洗着衣服,双手冻得通红也感觉不到疼痛。
只想着,要再干净一些,这样大家都不会误解她了。
世人的成见和其沉重,这不是她的双肩能够负担起的。
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我偷偷把笔袋里的手机拿出来。
这是一款很老式的旧手机,也是孟春笙的爸爸捡废品的时候,看见别人扔掉后,捡回来给她用的。
当时的他把这款手机当宝贝似,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笙笙,你看,这好东西咧!」
也得益于这款手机的老式,比起当下的大屏幕手机,它能更小心地藏在我的笔袋里。
我拖动着进度条,手机的屏幕里是贺成阳他们趾高气扬的嘴脸。
完整地再一次重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轻轻地地把手机揣进书包的隔层。
看向墙上的时钟。
还有五个小时。
5.
晚上,最后一趟晚自习下课。
我一边收拾着书包,看着蒋梦芸快速地把一张纸条揣进兜里,双颊绯红。
「梦芸,一起走吗?」
罗熙等人跟她打招呼。
她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先走吧。」
回头看到收拾书包的我,她翻了个白眼,故意拎起书包,撞得我的课桌歪歪斜斜。
但她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拿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鬓发和刘海。
我磨磨蹭蹭地走在罗熙等人的后面,和她们一起出了教室和学校大门。
看着他们在身旁嬉笑打闹,我只是不停地看向手里的旧手机,计算着时间。
「好烦啊,春姐一直跟着我们。」
罗熙皱眉,瞥了我一眼,声音不大不小。
旁边有其他同学骑车路过,似乎还奇怪为什么我会和她们走在一起。
我垂眸不语,地上的影子交叉相错,形成一张黑暗的巨网。
前方红绿灯闪烁,我故意慢了一步,落在罗熙等人后面。
看着他们消失在人潮之中,我这才快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拐进一条小巷里,面对前面的高墙,我深吸一口气,踩着铁皮桶一把撑着墙头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而一墙之隔,便是一片浓密的小树林。
今晚,蒋梦芸要去和贺成阳约会。
两人约好在学校南门后面的小树林里见面。
那个地方很是隐秘,挨着废弃的工地,连摄像头也没有,逐渐沦为学校里小情侣约会的绝佳圣地。
等我到那儿的时候,蒋梦芸已经在那里等了十多分钟了。
我看她不停地看着手机,又焦急期盼地踱步,心里好笑。
——这年头,居然有人会信小纸条写的约会,也不敢亲口去问本人。
的确,这场约会,是我策划的。
而约她出来的人,自然也是我。
我模仿了贺成阳的笔迹,又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蒋梦芸对贺成阳一往情深,对方说的话,她深信不疑。
于是今天,她独自赴约。
我走近了些,听到脚步声,蒋梦芸连忙回头,见到是我,她皱了皱眉。
「你来干什么?」
我笑了起来,朝她勾勾手:「贺成阳来让我送个东西。」
蒋梦芸半信半疑地走近我:「什么?」
昏暗的月光落在我的半张脸上,明明昧昧。
在她靠近的瞬间,我朝她勾唇一笑,低声道。
「傻子,当然是送你下地狱了。」
6.
蒋梦芸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我已经一脚踹向她的膝盖。
她吃痛跪下,条件反射地骂骂咧咧:「孟春笙你有病啊——」
我直接狠狠甩手扇了她两巴掌。
她彻底傻了,呆愣住。
「孟春笙,你——」
蒋梦芸似乎没想明白,往日里怯懦内向的孟春笙怎么会如此阴狠戾气。
我用膝盖抵住她的背部,她动弹不得,只能双手挥舞想要推开我,然而我却一把抓住她的长发,往后拉扯着迫使她抬头。
「疼吗?」我笑眯眯地说:「还想不想继续?」
「孟春笙你这个贱人!你他妈居然敢打我!」蒋梦芸双目通红,满脸都是泥沙灰尘,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好啊,」我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又狠狠地赏了她两巴掌:「第一次听到有人主动求挨打的。」
很快,蒋梦芸的脸颊肿了起来,红得发烫。
她开始还很硬气地梗着脖子,把我全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直到我踩在她的手指上,一根一根慢慢使劲儿。
她才含糊不清地求饶:「滚啊——别打了别打了……」
「对不起,对不起……」
很痛吧。
我蹲下身,看着她哭花的脸。
没了跟班的蒋梦芸,战斗力几乎为零。
深冬时节,她把孟春笙关在厕所整整五个小时,拿着水管往里面浇水的时候,有想过孟春笙吗?
下晚自习的时候,她带着罗熙等人,「不小心」把孟春笙撞下楼梯,导致对方右腿骨折的时候,有想过孟春笙吗?
曾经吃饭的时候,故意丢掉孟春笙的饭卡,让贫穷窘迫的孟春笙每天只舍得吃一个白馒头的时候,有想过孟春笙吗?
蒋梦芸的十指骨节肿得发亮,膝盖手肘也擦破了皮,血液混着泥沙,校服全是斑驳的黑块,浑身邋遢得像个叫花子。
「蒋梦芸,」我拿出镜子给她看,轻声说:「你看看你现在,好脏啊。」
「但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未免太不值当了。」
「我们来日方长。」
……
第二天上课。
蒋梦芸的座位空空如也。
她没来上课。
我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台上,新来的班主任正在做着自我介绍。
她应该也是研究生才毕业,圆圆的脸蛋还有些稚气:「班上的班干部们都做个自我介绍,让我认识一下吧。」
「咱班的生活委员是谁?」
坐在教室另一侧的朱豪拖长了声音,嬉皮笑脸地说:「春姐呗——发春的春——」
新来的班主任顿时愣住,尴尬地满脸通红。
我合上课本,站起来微微一笑。
「我叫孟春笙。」
「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春。」
话音刚落,便看见蒋梦芸带着年级主任还有她的父母从教室门口冲了进来。
见到我,蒋梦芸冷笑起来,手掌还裹着纱布。
「是孟春笙!」
「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
7.
全班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在我身上。
我像是没看见似的,垂眸理了理校服,旁若无人地坐下。
蒋梦芸直接冲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骂开了:「你装什么啊孟春笙!今天怎么不敢说话了?」
「昨天你不是挺拽的吗?」
「怎么?不敢报仇了?看到这么多人怂了?」
将看向讲台前的粉笔盒,只堪堪露出一个摄像头。
「什么报仇……」我咽了咽口水,低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呢!」蒋梦芸气不打一处来,仗着自己父母在身边,冲上来就想打我。
她的爸妈显然比她有脑子多了。
还在强作镇定地说:「一定是孩子间的误会。」
「这位叫孟春笙吧?」
「我们芸芸回来说,昨天晚上你打了她?」她爸爸语气沉了下来:「这是真的吗?」
我抬头看向她,声音却在惊慌地颤抖:「我、我没有……」
「昨天下了晚自习我就回去了。」
蒋梦芸气得语无伦次:「你撒谎!昨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你就在南门外的小树林里打我!」
她挥舞着右手的纱布:「我全手都是伤!」
我摇摇头,快要哭出来:「我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打你啊?我从来不打人,是不是昨天晚上太黑,你看错人了。」
「你平时经常和校外那些人混在一起,是不是你得罪他们被他们打了,但是你认成是我了啊?」
见我这般故意激怒她,蒋梦芸脑海里那条名为理智的线已经彻底崩塌。
她爸妈甚至拦都拦不住,蒋梦芸已经冲了上来。
她一边打我,想要扯我头发,一边骂骂咧咧。
「你就是想报仇是吧!」
「就因为平时我们欺负你,打你?」
「我告诉你孟春笙,你挨打这是你活该!」
「但是你还想打我?你算老几啊!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还是教务主任厉声呵斥:「住手——」,蒋梦芸爸妈才把她拉住。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反观蒋梦芸,头发凌乱,满目通红,也像个疯子。
她爸妈一直死死拉着她,哄她,劝她。
班里同学们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我眼眶泛红,故作平静地开了口。
「你说是我打的你,有证据吗?」
8.
蒋梦芸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地晃了晃手肘和伤口,几乎是大吼道:「证据?这就是证据!」
「我被你打成这样,这都是证据!」
「还有我的病历单!医药费,你全部都要给我报销!还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我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再次淡声重复道。
「我是说,你如何证明,是我打了你?」
一直没说话的年级主任终于插上了话,清了清嗓子:「对,梦芸同学,你说是孟春笙打的你,你怎么证明呢?」
正逢课间休息,全年级其他班的同学听说我们班有人闹了事儿,全堵在教室门外,趴在窗户玻璃往里看,就连班主任赶都赶不走。
蒋梦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怎么会有证据呢。
我抄的小道和巷子,连摄像头和路人都没有;踩她时穿的鞋子,也是我从我爸捡的废品堆里找的,现在早就变成一堆生活废料了;如果她说我的指甲里有她皮肉的碎屑,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回家就已经把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另外,想必这起小小的斗殴事件也不会劳驾警方专门做DNA鉴定吧。
至于那张纸条——
难道我会傻到留下指纹吗。
「我有证据。」我说得很大声,声音却在颤抖。
看在外人眼里,只觉得我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故作坚强。
「我昨天和罗熙他们一起放学的!」
突然被我点名的罗熙一愣,慌了起来:「啊……我……」
蒋梦芸拉着她的校服,厉声催促:「你说啊熙熙!你们昨天一起回去的吗?」
「你再好好想想!」
罗熙求助似地看向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年级主任皱了皱眉。
罗熙这才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一起走的。」
蒋梦芸一愣,气急败坏:「不可能!你们全程都一起的吗?你是不是记错了!」
这话像是提醒了罗熙,她一拍头:「对……不是一起的!」
「昨天走到半路,就没看见她了。」
蒋梦芸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这就是你的证据啊孟春笙?」
我抿了抿唇,眼神黯然:「因为我的腿骨折了,还没养好,现在走起路来很慢,所以落在了后面。」
「想必你很清楚吧,」我看向蒋梦芸,一字一顿冷笑道:「是你把我推下楼梯,导致我骨折的。」
蒋梦芸死死攥着校服衣角,还想说话,被我打断。
「我听刚刚你说,你是在南门的小树林挨打的,但我和罗熙回家的路线明明是反方向。」
「要是和罗熙他们对一下时间,很快就清楚我能不能短时间里跑去反方向的树林和你碰面。」
「但你也不用问了,因为除了罗熙我还有其他的人能够证明。」
我看向她的眼睛,平静道。
「我回家路上有个十字路口,路口有个奶奶每晚都要卖水果。」
「每天我回去都会顺手帮她收拾果摊,她应该有印象。」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她。」
奶奶年事已高,有很重的老花眼,记忆也不太好。
她问我昨晚几点了,我故意把自己调快时间的手机递给她看,又重复了几次加深她的印象。
奶奶是个好人。
但却被我用来做伪证。
我和蒋梦芸比起来,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一时,教室里陷入死一般寂静。
蒋梦芸气得浑身颤抖,她爸妈连忙把她拉住,生怕她多说一个字。
现在她说的话,已经能够证实她对我曾经实施的霸凌了。
她爸妈给校领导使了个眼色,拉着他们去教室外商量。
蒋梦芸深吸一口气,说出的每个字却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
她冷冷笑起来。
「孟春笙,我不会放过你。」
罗熙见状,也连忙瞪了我一眼,追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和起哄的同学们,我旁若无人地坐下收拾起下一堂课的课本。
有些时候,还是不要放狠话放得太早。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几个小时后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当晚。
一条视频就在网上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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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我叫黛丝嘉尓,是部落里面最漂亮的姑娘,被献给了西狄王,我要借机杀了他!
不过想要达到目的可不容易,西狄王的女人真多。
和我住在一个小院子里面的,有苏拉部落刚进献来的美女,还有一名不久前西狄人从边境掳来的汉人姑娘,她叫马大雁。
我的刺杀计划还是顺利执行了。
我以为自己逃不出去,会死在西狄王宫。
马大雁说:“别怕,我带你去千里乘风。”
白草野火烧一
明天我就要启程去西狄的首都幽轮陀城了。
我的小姑姑也曾经是西狄王的宠妃。
小姑姑很美,人人都说我长得像她。
我十岁的时候,西狄王一时兴起来我们的部族游猎,他看到了我,说:
“这个小东西真漂亮。”
小姑姑连忙对西狄王说:
“她还小呢,看得出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小姑姑想保护我,可是却因此触怒了西狄王。
他用肥厚油腻的手指摸摸下巴说:
“她马上就要长大了,你是她的姑姑,已经很老了。王宫里的花只挑最美最鲜艳的时候摆着,你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
小姑姑吓得不停磕头,我的父亲也不停磕头。
西狄王当时没有再说什么。
回去之后就把小姑姑赏赐给了黑狼将军。
那是个没人性的恶畜。
小姑姑在他手里没活过两年。
我今年十五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西狄王最近在和大周的战争中连连失败。
越是这样他越要大充后宫。
他觉得自己能从蹂躏女人当中获得力量,弥补他在战场上的挫败感。
宫里指名要我。
我的父亲也只能把我送过去。
我摸着自己的星月弯刀说:
“父亲,这样不是办法。我的妹妹也快长大了。每次部族除了献美女,还要进贡大量的财宝。去年草场受了天灾,部落里面日子艰难,可是西狄王依然要了很多东西。西狄王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这几年有多少部落已经消失了。再这样我们也会活不下去的。”
父亲看着我说:“黛丝嘉尔,我明白你想做什么,可是为父不同意,你是我最心爱的女儿。”
我说:“小姑姑小心翼翼那么久,死得那样惨。”
父亲沉默了。
他对我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为父也会做好准备的,大不了有一天和西狄王的人拼了,反正活下去这样难。”
父亲知道,我想杀了西狄王!
自从明白西狄王不会放过我,我就每日练习弯刀和鞭子。
我的弯刀是月亮形状的,上面有星星的花纹。
我的左眼下面有一块星星形状的胎记,不但没有影响我的美貌,反而让我更加迷人。
族里的人都说我拿着星月弯刀的样子像女神。
我还有一柄乌稍鞭,鞭子长长的,有时我在上面缀上铃铛。
我可以挥着鞭子跳舞,铃铛叮铃铃地响。
我也可以用鞭子卷住别人的脖子!
不过我知道,以我的力量刺杀西狄王未必会成功。
但我就想试一试。
也许事情败露,西狄王会把我扔给他养的狮子。
那我也不怕。
我宁愿被撕碎,也要反抗一下。
王庭派人催我赶紧去幽轮陀。
我披上了嫁衣,姐妹们一针一线给我缝好的嫁衣。
一边缝,她们一边唱着歌,一边流着泪水。
我的嫁衣上都是姐妹们的泪珠,所以那么光彩夺目,我穿着好看极了。
我不想再有任何一个姐妹被送去幽轮陀了。
明天我就要启程。
帐篷外有人在唱歌。
是牧羊人哈拉尔吉。
他唱着:“草枯了,变苦了,牛羊怎么办怎么呢?戈壁上就不应该有甘甜的泉水啊。”
我静静听着,明白他的心意。
可他只是一个牧羊人,就算我不被献给西狄王,他也没有机会娶我的。
太痴心了。
今晚我纵容他的痴心。
希望他以后找一个部落里面善良可爱的姑娘,生很多孩子,能够平静地生活。
然而他的歌声戛然而止。
部落二长老的儿子,勇士莫赛对哈拉尔吉怒斥:
“就凭你,也想给黛丝嘉尔唱歌,你配吗你配吗?”
我摔开帐篷的门:“莫赛,我觉得他的歌声很好听,我今晚想听。”
莫赛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子,哀伤地对我说:“黛丝嘉尔,我的星月公主,你明天就要去幽轮陀了,今晚我可以邀请你一起散散步吗,这是我今生最卑微的愿望。”
我叹了一口气,答应了他。
天空很晴,星幕垂在大地上。
莫赛低声问:“黛丝嘉尔,你还会再回来吗?”
我摇摇头:“怎么可能。”
他情绪激动地说:“黛丝嘉尔,你知道吗,本来我们的首领,你的父亲曾经说过,等你长大了,就让我们两个结婚,我会娶你当我的新娘,我们……”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转身要回帐篷了。
莫赛抱住了我:“黛丝嘉尔,听说西狄王根本不在乎献给他的女子是否清白,他连属下的老婆都抢,今晚你就给了我吧,真的好喜欢你……”
我吃了一惊,继而特别愤怒。
我尝试挣脱他,可是他的力气着实很大。
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子,正中莫赛的脑袋,他满头是血。
我趁机挣脱了他的臂膀,一下子跃出去很远。
然后我解下腰间的乌稍鞭,用力缠住了莫赛的脖子。
他被勒得半死。
看在二长老的面子上,我不想杀了他。
我手一抖,收回了鞭子。
我指着他骂:“都说你是部族的第一勇士,可是你究竟有什么用?不过会欺负本族的姐妹,你敢去杀西狄王吗?你是个懦夫,是个没用的男人。我为了部族,被迫去幽轮陀,而你不惭愧于无法保护族里的女人,却只想在最后一晚满足你丑恶的欲望,你都不配活着。”
莫赛跪了下来,把脸埋在了草丛里。
他号啕大哭,还不停抽打自己的面颊。
我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没有多远,我发现了牧羊人哈拉尔吉,他手里拿着牧羊人们特有的弹弓。
我明白了那枚石子从哪里来的。
是哈拉尔吉看到莫赛要对我不轨,默默帮助了我。
我拿下脖子上的一串玛瑙珠子,递给哈拉尔吉。
他说:“我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
我说:“谢谢你,哈拉尔吉,把这个拿去吧,看上谁,就用这个去提亲,没有哪个姑娘家会拒绝的。”
他伸手接了过去,但是他说:
“黛丝嘉尔,等你走出幽轮陀的那一天,我会把它还给你。”
我笑了笑,走出幽轮陀,下辈子吧。
第二天,我盛装打扮,坐上了去幽轮陀的马车。
后面送行的人都在流着眼泪。
我的眼眶却干燥无比。
父亲在我后面喊着:
“我发誓把生命献给神明,保佑我的女儿心想事成。我勇敢的女儿,你去吧,我会在帐篷前点燃一盏长明灯,你的灵魂总有一天会回家,它能指引你回来。”
说完,泪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胡须。
我用面纱遮住了眼睛,不让风沙吹进去。
马车走得不慢。
没过多少时间,幽轮陀就在我的眼前了。
城墙又高耸又阴沉。
马车驶进城中,有很多华丽的建筑。
但是街上也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人。
西狄王不是个好君主。
他的人民不幸福。
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前方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坚强。
哪怕一去不回头。

我的计划一开始就面临不顺。
我的弯刀不许带进宫里去。
我故意用甜丝丝地声音说:“我们部落都佩戴弯刀,但不等于会用,只是一把装饰品罢了。”
可是检查我的侍从却不为所动:“哪有这么锋利的装饰品?”
我正要说什么,这时候西狄王庭的总管太监博里克走了过来。
他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赶快放美人过去呢?”
侍从把弯刀拿给博里克看。
他拿过去啧啧称赞。
“卡鲁部落的弯刀很有名,每一把都是精美的工艺品,真是太漂亮了。不过确实是比较锋利,不适合带进后宫去。这样吧,就放在我那里吧,美人如果以后备受宠爱,西狄王允许的话,我再还给美人。”
博里克这一番话很是八面玲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侍从们还要拿走我的乌稍鞭,我一下子急了。
“这是我平时表演跳舞用的,还要用它取悦王上呢。”
侍从们听了有些犹豫,又看向了博里克。
我提前在鞭子上缀满了铃铛。
博里克拿起鞭子的时候,发出叮当悦耳的响声。
博里克说:“长鞭舞,虽然听说过,还没有见过,美人能演示一下吗?”
我早有准备,扭动腰肢舞动了几下。
鞭舞确实是部族的传统,不过一般都是男子跳。
自从知道我会进入西狄王宫,我就时刻练习着,还加进去很多充满诱惑的动作。
乌稍鞭在我的手里像蛇一样。
我的肢体仿佛是媚魔的触角。
侍从们的眼睛都直了。
博里克忍不住鼓起掌来。
他说:“既然如此就破例让美人带着鞭子吧,美人如此出色,早晚会被王上喜欢的,我们可不要得罪了人家。”
侍从们听了,交换一下眼色,对我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把鞭子递给了我。
往宫里走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博里克一眼。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我。
仅仅是因为我美貌出众,以后必定能成为宠妃,所以提前巴结我吗?
西狄后宫中的女人特别多,花团锦簇的,连安排住的地方都紧张。
我和另外两个女子被塞进同一个小院子里,勉强能住开。
这两名女子中,有一个是苏拉部落进献来的。
她长得很高挑,也很美。
听说苏拉部向来是出美女的,果然名不虚传。
她平时神秘兮兮地总穿着一件长袍子,用面纱这住脸。
不过也难掩她的美丽。
还有一个女子竟然是汉人姑娘。
据说是西狄王的手下从边境绑过来的。
西狄人一般并不喜欢汉人女子的长相,嫌弃她们太娇小瘦弱。
不过这位叫马大雁的姑娘,她的身材倒是很健美。
人长得也很大气明艳。
不知为何,我觉得苏拉部的美女好像同马大雁异常熟悉似的。
看到我去了,马大雁对苏拉说:
“有她在,你说西狄王还能看上咱们俩吗?”
苏拉说:“还看上什么呀,这模样,这身条,怎么长得呢,啧啧。”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听闻西狄后宫里面也有女人为了抢宠爱争风吃醋。
我害怕有人因为嫉妒对我不利。
对于苏拉和马大雁,一开始我是很警惕的。
更何况,我想的是杀掉西狄王,不能提前暴露。
我们三个住的地方不算太好。
还有更舒适离西狄王寝宫更近的院子,但是被一些高官的女儿居住着。
进来了一段时日,西狄王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大肆宠幸女人。
听说他身体有些不行了。
而且据说他的脾气因此暴躁无比,有医师因此遭了殃。
我很紧张,西狄王身体要是真的出了问题,说不定会把后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到时候很难见到他。
还有一件事情,除了博里克之外,西狄王又任命了一个新的太监总管。
叫查伊尔,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以前本来是西狄王的近卫将领。
据说在战场上被大周一种叫连珠铳的火器伤了命根子。
西狄王索性让他当太监总管了。
毕竟还有博里克在,他们俩现在一个是左总管,一个是右总管。
西狄以左为尊,还是博里克地位高一些。
但好像是查伊尔更受信任,西狄王每天晚上让查伊尔守着他。
连有女人侍寝的时候都得靠近守着。
西狄王在战场上被吓破胆子了,大周夜晚的偷袭,刻在他的记忆里,让他在夜晚无法安宁。
很快发生了一件让后宫女人胆寒的事情。
有一名西狄官员想靠女儿的裙带再升升官。
他花大钱贿赂宫里的人,成功把女儿提前推到西狄王面前。
听说他培养这个女儿培养了很多年,学的就是怎么讨男人的欢喜。
西狄王一眼喜欢上了她,马上就安排侍寝。
没想到在侍寝的当晚,西狄王又做起了噩梦。
醒了之后对枕边的人开始拳打脚踢。
没有人敢劝解愤怒的西狄王。
他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女子柔弱的身体上。
一脚又一脚地踢向她脆弱的内脏。
女人开始大口地吐血,发出凄惨地哀嚎。
但是没有人救她。
她就这样被西狄王活生生地打死了。
鼻青脸肿看不清任何以前的面目。
头一天还像花一样的一个人,第二天被查伊尔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寝宫。
鲜血蔓延了一路,很快被人用水清洗掉。
查伊尔手上沾着血,对后宫的众人说:
“你们不要忤逆伟大的西狄王,否则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有人敢说话,只有啜泣的声音。
大家都知道,死的人哪里是忤逆了西狄王。
明明讨好还来不及。
他根本是想杀人就杀人!
官员死了女儿,西狄王过后随便给他升了一下品级。
他还感感激不尽的模样。
用女儿鲜血换来的前程,不知道他是否满意!
后宫人人自危,生怕西狄王叫自己去侍寝。
另一名官员花钱贿赂查伊尔,希望让自己的女儿尽量不要被安排侍寝。
查伊尔收了钱,转头却在西狄王面前出卖名官员。
西狄王马上安排这个女子伺候,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
然后训斥这名官员,他的女儿真没用。
之后,竟然把她赏赐给了查伊尔这个太监。
查伊尔动不动就鞭打女人。
她受不了,投井自尽了。
短短一段时间,连着死了两个女人。
后宫的人都为自己的命运哀涕。

苏拉和马大雁似乎并不害怕这些。
不过她们趁没人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骂西狄王。
也不背着我。
她们还对我的乌稍鞭感兴趣。
马大雁直接问:“你的鞭子能杀人吗?”
我吃了一惊,忐忑不安地看向她。
马大雁笑嘻嘻地看着我。
苏拉对她说:“哎呦,你这说话直不笼统地,吓到人家啦。”
马大雁摇摇头。
她过来摸摸我的手。
我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马大雁说:“你手上有茧子,看着白白嫩嫩的,仔细摸能摸得出来,你会使刀。”
我十分警惕地看着她。
马大雁继续说:“你有一把弯刀,想带进宫里来,但是没能成功。”
我越来越吃惊了。
苏拉对我说:“别怕,我知道你姑姑的事情。也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的姐姐曾经和你姑姑一样。黛丝嘉尔,不要着急,复仇不是一个人的事。不要轻举妄动,汉人有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马大雁对我点了点头。
我惊喜万分,从此不再孤单。
大概是死了两个人,西狄王也觉得晦气。
他对女人的兴趣也变淡了,每天就是喝酒睡觉。
像一头没用的蠢猪。
可是他消停了一下,他的大王妃克拉曼迪又来后宫欺负人。
西狄王没有立王后,宫里资历最老的就是大王妃克拉曼迪。
克拉曼迪年纪不轻。
西狄王对女人很不好,不过奇怪地是,他却一直没有亏待过克拉曼迪。
大约因为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种烂人吧。
克拉曼迪也残忍暴虐。
虽然她也是女人,但她对后宫的女人更恶毒。
她也喜欢听别人的惨叫声和哀鸣声。
这一段时间,后宫的人都缩在自己的屋子里,轻易不敢出来。
克拉曼迪偏偏要找事情。
她会随意地进入某个女人的院子,不断地吹毛求疵,一直到对方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如果她心情好,求饶一阵她就满意了。
如果她心情不好,就要命人殴打对方。
后宫的人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的房间,就会瑟瑟发抖。
我们三个住的院子略微僻静一些,一时间克拉曼迪没有注意到我们。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克拉曼迪领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我们的院子。
苏拉和马大雁很害怕的样子,不过她们却把我挡在了后面。
克拉曼迪说:“听说这院子里有一个汉人小娘儿们,是吗?”
我替马大雁担心起来。
听说她们汉人女子总是很脆弱。
我刚要上前,马大雁忽然一阵大哭:
“哎呦喂,大王妃呀,人家可什么也没有做呀,人家特别老实,呜呜呜呜。”
马大雁的西狄话估计是后学的,说得荒腔走板。
克拉曼迪不耐烦。
她挥手命令手下两个健壮的宫女,把马大雁抓住。
马大雁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就开始跑。
克拉曼迪很生气。
两个宫女见状死命地追马大雁。
马大雁一边跑一边惨叫痛哭,声音很远之外都能听到。
可奇怪地是,两个宫女怎么也追不上她。
很快,两个人气喘吁吁。
追不到马大雁,克拉曼迪越来越生气了。
她喊到:“没用的废物,连汉人小娘儿们你们都抓不住吗?继续给我追。”
两个人只好爬起来拼命追逐马大雁。
追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一翻白眼躺倒,另一个吓了一跳。
躺倒的宫女口吐白沫,很快咽气了。
马大雁凄厉地喊到:“杀人了,杀人了。”
克拉曼迪气急败坏。
她命令更多的人去追马大雁。
马大雁仍然是一边哭喊一边躲避。
很奇怪,这么小小的一个院子,无论如何,就是连马大雁的头发丝都碰不到。
很快又有一个人躺倒在地,口吐白沫。
这回连苏拉也嚎叫起来:“又死了,又死了。”
我会意,也跟着拼命哭喊:“死人了,死了好多人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拉曼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刚要下别的命令。
这时候博里克走了进来。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我尊敬的大王妃呀,您这是怎么了,不管怎么说,这些女人未来都是要伺候西狄王的人啊,她们有错,您可以训斥她们。但是折腾得太厉害,到时候西狄王没人伺候了,就不好了呀。”
克拉曼迪指着博里克大骂:“你什么眼神,死的都是我的人,你看不到吗?”
博里克漏出惊讶的表情。
“到底怎么回事呢,地上有两个死人。”
马大雁哭喊:“大王妃要杀了我,大王妃要杀了我!”
博里克说:“这个汉人女子,当初绑来之后,西狄王交代过,他要亲自好好折磨一下,以解心头之气。不过他说要养肥了再折磨,防止她们汉人太娇弱,磋磨一下就死了。大王妃,我知道你和西狄王是一条心,但是有的玩具是要留给王上玩的,你明白吗?”
克拉曼迪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她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苏拉尖叫:“哎呀,蝎子呀,啊啊啊啊……”
有两只蝎子从克拉曼迪的身边飞快地爬过。
众人都大惊失色。
博里克焦急地说:“糟了,大王妃被蝎子咬伤了。
他回头怒斥:“有蝎子你们怎么不早说呢?”
苏拉悲切切地说:“给我们安排的院子这么破,一直都有蝎子的。我们自己平时熏一点草药预防着。没想到今天大王妃会来啊。”
我也在一旁装作吓坏了的样子。
“这里好多毒虫,本来就是别人不愿意住的地方,把我们塞到这儿来了。我们的部族都贫穷弱小,所以让我们跟这个倒霉的汉人住一起,没想到,没想到……”
博里克斥责:“有地方住就不错了,还心怀不满。未来三天只给你们面饼和水,没有肉吃了,不许出门。”
他指挥人把克拉曼迪抬了出去。
克拉曼迪伤得很重,昏迷不醒。
西狄王虽然不算亏待这个王妃,可也没有多关心她。
他不耐烦地说:“这个婆娘乱吃醋,就喜欢去后宫折腾那些女人,这回好了,自己被蝎子咬了,哈哈,让她安静几天。”
后宫终于迎来了片刻安宁。

关于克拉曼迪被咬伤这件事,我问苏拉:
“两只蝎子出来的时机很恰当啊。”
苏拉笑着说:“别怕,妹妹,蝎子也有灵气,绝对不会伤到你的细皮嫩肉。”
我看着一旁悠哉悠哉的马大雁。
“姐姐,你这么会跑,是怎么被西狄人抓住的?”
马大雁说:“就是被抓住了呗。”
我靠近她:“听说汉人也会武功这种本事,有的女子也学。”
马大雁眨眨眼睛:“武功,那是什么呢,不晓得不晓得。”
我撅撅嘴巴。
这两个姐姐好狡猾。
时间长了,西狄王感觉后宫也没意思了,整天无精打采。
他虽然信任查伊尔,可是查伊尔阴沉沉,不会找乐子,他偶尔也骂查伊尔拉着脸看着晦气。
最后还是博里克明白他的心思。
他给西狄王建言:
“至高无上的我王,您总这么闷闷不乐也不好啊,这个王宫需要新鲜的气息了。人家都说繁华盛世是要大兴土木的。宫里的房子都陈旧了,我们也应该建设一些新的宫殿,或者给旧宫殿翻翻新。后宫那些新进来的美人在焕然一新的宫殿里面跳舞,打扮得漂漂亮亮,那种景象多美啊。”
西狄王听了非常高兴:“还是博里克你聪明,别人都比不上。”
他下令大兴土木,再建一座新的宫殿,旧的宫殿重新装饰。
这几年和大周打仗,西狄的国库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如果打赢了,还能获得战争赔偿和贡品。
可惜,最近又输得很惨。
人们本来就心情颓丧,西狄王还拿出大笔钱给自己修宫殿。
近卫军都快发不出饷银了。
不满的情绪正在蔓延,可是西狄王浑然不觉,他就想着怎么让自己开心。
王宫里进来一批民夫和工匠,为西狄王修筑宫殿。
我在民夫中间看到了哈拉尔吉的身影。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监工们都很粗暴冷酷,他们挥舞着鞭子不停骂人。
哈拉尔吉不好好在部落里面牧羊,来这里受这份罪做什么?!
哈拉尔吉似乎发现了我,他停下手里的活看向我,
马上监工的鞭子就朝他挥了过去。
我心头一紧。
旁边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拉了哈拉尔吉一下,他躲过了鞭子。
高大男子似乎是个哑巴,长着满脸大胡子。
他对着监工比比划划。
监工哼了一下:“行了,我不打他,给你面子,看在你是博里克总管的亲戚上面,不过,你们别多想,别乱看,好好干活。”
大胡子哑巴是博里克的亲戚?他好像很照顾哈拉尔吉。
这个博里克,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啊。
我心绪不宁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苏拉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们部落里面的一个牧羊人不知道为什么在修宫殿的民夫里面,他从部落跑到这里做什么。”
苏拉感叹:“有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我的脸红了。
苏拉姐姐太不正经。
马大雁说:“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苏拉说:“也有人追着你的马大雁姐姐跑到西狄来了呢,放心,他会照顾你的牧羊人。”
马大雁撇着嘴说:“他可不是为了追我,谁知道他为什么来的,哼哼。”
苏拉感叹地说:“你们女人啊,追着你们跑的你们偏要不在乎的样子,不理你们的,反而觉得人家好。”
马大雁皱皱鼻子,表示不同意苏拉的话。
我奇怪地问:“什么叫你们女人,苏拉姐姐你不是女人吗?”
苏拉说:“人家不是普通的女人啦,哦呵呵呵呵呵。”
马大雁揉揉太阳穴表示受不了。
“回去告诉姓苏的婆娘,好好教育你一下。”
她们俩说话像是打哑迷。
马大雁说:“放心,有一天会叫你明白的。”
有一天是哪一天呢。
克拉曼迪的伤势越来越重,她快要不行了。
她的儿子回到王宫里来了。
克拉曼迪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就扶养了别的妃子的儿子,当做自己的孩子。
有人说,她一早就把孩子的亲生母亲害死了。
克拉曼迪名义上的儿子叫穆达穆尔。
她对这个儿子不怎么样,可是却一心想让西狄王立他为继承人。
这样她有朝一日才能当王太后。
结果现在她马上要死翘翘了。
西狄王也不太喜欢这个穆达穆尔。
不过据说他对哪个儿子都不上心。
克拉曼迪把穆达穆尔召唤回来,是想在临死前让西狄王把继承人的事情定下来。
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儿子,她也不想把位置给其他女人的孩子。
西狄王对一个叫赛里的妃子生的儿子,还算和颜悦色。
这个叫班可的王子,平时嘴巴比较会说话。
克拉曼迪不希望王位传给班可。
她讨厌赛里。
赛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虽然不像克拉曼迪那么变态,但是也嚣张跋扈。
西狄王对女人是享用过后就扔掉。
赛里很幸运,她侍寝不久就怀孕了,还一举得男。
所以西狄王虽然对她也不上心,却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她竟然觉得这就是西狄王爱她的证明。
她规定后宫除了克拉曼迪,别人见到她就得弯腰行礼,否则她上去就打对方的耳光。
她一直祈盼自己的儿子班可能够成为王位继承人。
穆达穆尔被西狄王打发到军营里面去进行所谓的历练。
班可在西狄王身边百般讨好。
这回穆达穆尔回宫,让赛里很紧张。
宫里面传言,她每天晚上都唱着:
“老鹰只会把巢穴交给最爱的儿子呀。把山鸡当作鹰养大也是假的呀假的呀。”
马大雁说:“西狄王的儿子为了自己爹屁股下面的位置也争来争去的。大周皇帝的儿子为了权力也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我说:“因为他们都想为所欲为吧。”
苏拉说:“汉人还有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叹气:“汉人说的话很智慧,只不过,他们自毙之前,不少好人会遭殃的。”
马大雁拍拍我,算作是对我的安慰。

克拉曼迪快要死了,不过对于继承人的事情,西狄王依旧拿不定主意。
他不喜欢思考继承人的问题,好像有了继承人,就意味着他老了。
他更不喜欢有人觊觎他的位置,即便是亲儿子,也会让他不舒服。
克拉曼迪不久之后就死了。
死前她望着虚空大喊诅咒:“赛里,你的儿子做不成王,你也不会比我更尊贵!”
赛里知道这件事,气得五官扭曲。
她毫不掩饰地骂:“都死了也不消停,你这个母蜘蛛、母豺狼,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王妃,真是上天瞎了眼睛。”
克拉曼迪死了,不过穆达穆尔因此留在了王宫。
西狄王再不愿意,也得思考继承人的事情。
他得掂量到底哪个儿子值得信赖。
班可更加卖力讨好西狄王。
他主动包揽了监督修建宫殿的工作。
因此他能够自由地在王宫行走,有更多机会亲近西狄王。
西狄的王子不能随意接触自己父王的后宫。
他们在王宫有特定的活动区域和轨迹。
不受宠的王子见自己父亲一面都难。
班可给自己创造了更多的机会。
西狄王夸赞班可的次数多了起来。
他因此很得意。
人一得意就容易露出破绽。
班可在好色方面不亚于他的老子。
最初他还有所收敛,时间长了,就开始原形毕露。
一有机会,他就调戏后宫的女人。
一开始还很隐晦,后来越发的放肆起来。
西狄王最近一段时间,对酒的兴趣比对女人的兴趣大。
班可有时候会张狂地说:“未来掌管西狄的人是谁,你们这些女人心里想清楚一些吧。你们得不到现在西狄王的宠爱,但是不等于得不到下一任西狄王的怜爱。”
在西狄,继承前代国王后宫这种事并不罕见。
只要后宫的女人没有生育,还年轻,她们可以继续伺候新任的王。
其实就是生育过的,如果长得够美,也会破例被新王留下来。
班可俨然已经把他父王的后宫当做他自己的。
这么一个荒淫无耻的人,他要是当了西狄王,百姓还是没有好日子过。
有些官员开始提前巴结他,为自己的前途谋求飘渺的未来。
班可也开始收买人心,比如他频繁示好乌里吉。
可是乌里吉是西狄王的一条忠诚的好狗。
他是宫廷侍卫统领,只听从西狄王的命令。
他脑子不算太好使,人却力大无穷,武艺十分高强。
西狄王一声令下,什么事情他都肯去做。
查伊尔贴身守卫西狄王,外面则由乌里吉守护。
这样西狄王才能睡安稳觉。
班可对于乌里吉的不理睬很恼怒。
他把气出在后宫女人身上。
他先是挑选侍女中漂亮的糟蹋了一两个。
西狄王浑不在意,还说他的儿子辛苦了,玩两个女人算什么。
班可好似受到了鼓舞,他越发嚣张了。
他的眼睛对着进献给西狄王的美人打转转。
他很快发现了我。
后宫的女人近来有些躲避班可。
他故意往女人可能出现的地方去。
这一下很多人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穿着部落的衣衫出现在他面前。
衣衫被我改了一下,上身有点短,露出了我白玉般的腰身。
班可看着我,眼神像发情的公兽。
我怯生生地作着回避的动作,他下意识地说:
“你,站住,躲什么,不许躲。”
我慌张地问:“你你,你是谁啊,我可是献给西狄王的人。”
班可冷笑:“西狄王忙着喝酒做梦打胜仗呢,美人还是多认识一下我吧。”
我做出又羞又怕的模样。
这时候苏拉忽然出现:“哎呀呀,这不是最尊贵的班可王子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呀。”
说着扭着腰,行了礼。
班可看到苏拉,也是眼前一亮的神情。
“父王的宫中这么多绝色,他却没空理睬,真是浪费啊。”
苏拉妩媚地对我说:“妹妹,你怎么能不认识班可王子大人呢,真是不懂事,他可是未来的王啊。”
班可听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我惶恐地说:“是吗,尊贵的王子大人,您原谅我的无知吧,我来自弱小的部落,没有见识。”
班可眼神贪婪地看着我:“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不过你要拿出诚意来。今天晚上月亮会很圆,正在新建宫殿的旁边有一个小亭子,你去那里给我道歉吧。如果不去,我会特别生气。”
他看看苏拉:“你也陪她去!”
我们俩赶紧弯下腰,诚惶诚恐地答应着。
他十分满足地离开了。
当天晚上,班可很惨。
他在亭子里面没有等到美人。
先是飞过去一群猫头鹰,拼命地抓他的脸,把他的一只眼睛抓瞎了。
他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凶的猫头鹰,吓破了胆子。
猫头鹰飞走之后,最黑暗的角落里面,飞出了好几枚石子,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似乎是鬼怪。
他被打得鬼哭狼嚎。
然后是两个白色的身影,从他的身边飞过。
他的两条腿从膝盖处齐刷刷断掉了。
他惨叫的声音响彻夜空,终于喊来了人。
大家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七手八脚把他抬回了自己的寝宫。
赛里拼命嚎哭,她咬定是有人要害她的儿子。
她把矛头指向穆达穆尔。
可是有很多人能作证,晚上穆达穆尔根本没出过门。
西狄王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害了,就算再不上心,也很恼火。
他命人严加查问。
班可稍微清醒了一下,说:
“那个,那个眼睛旁边有星星的女人!”
然后又昏死过去。
乌里吉很快找到了我,把我带到西狄王的面前。
西狄王被我的美貌震撼了一下。
赛里用极端仇视的眼光看着我。
我依然是一付娇娇怯怯的模样,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西狄王说:“是你害了班可吗?”
我睁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
西狄王舔舔嘴唇:“美人,不要怕,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我明白,鱼儿上钩了。

我垂下头啜泣了几声,然后说:
“我昨天出门遇到了班可王子,他拦住了我。我很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班可王子说他是未来的王,我对他不够尊敬。我心里怕极了。”
西狄王听了,皱起了眉头。
赛里觉得不妙,狠狠对我说:
“你这个妖精,胡说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妖,一定是靠吸食人血为生,害了我的儿子,还污蔑他。”
我浑身发抖:“啊,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敢说谎话的,乌里吉统领,乌里吉统领他总是陪着班可王子大人,他他他,应该知道,宫中都传说班可王子是未来的王。”
被我点到名字,乌里吉愣了一下。
西狄王问:“乌里吉,怎么回事?”
十分忠诚的乌里吉只好实话实说:“班可王子确实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是王了,我也应该对他保持忠诚。我当时回答,班可王子,您还不是王呢,等您做了王再说吧。”
西狄王很生气,他斜着眼睛看向赛里。
赛里又怕又怒,她跪下来痛哭。
“我的王,我的王,我至高无上的王。班可因为您爱他,所以说了蠢话。可是他还年轻,有些事他还不懂得。不管怎么说,他是您的儿子呀,他不应该被人害成这个样子。您要狠狠惩罚这个妖女!”
西狄王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他问我:“就算班可说了不该说的,你是怎么害他的?”
我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来,滑过眼旁的星星胎记。
一定很美。
我悲切切地说:“我没有害班可王子,他,他,他让我晚上去那个小亭子,说那里没人,他做为未来的王要惩罚我。我好害怕,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我晚上哪里也没有去。博里克大人说我们院子的人都出身卑微,让我们少出门。而且,我是献给王的女人,怎么能去见别的男人。还有,还有……”
我像是恐惧到了极点,俯下身子不停发抖。
西狄王倾斜了一下身体说:“还有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我用怕极了的声音说:“晚上,有一个白色身影飘到我窗前,对我说,不要去见班可,她会代替我去见他的。还说,班可当不成王。听声音,听声音,像是……”
西狄王很焦急:“像是什么?”
我抬起头,惊恐地睁大双眼:
“听声音,像是已故的克拉曼迪大王妃!”
赛里听了,发出一声尖叫。
西狄王也像是被吓到了。
博里克哆嗦着说:“我王,据说发现王子的时候,旁边盘旋着很多猫头鹰。猫头鹰可是引魂鸟。还有,医生说,王子的腿是一下子断掉的。除非两个武艺特别特别高超的勇士一起出手,才有可能这么干脆利落。可是宫里有这个本事的,只有乌里吉统领,他当时正在您寝宫外面呢。医生还说,再不就是鬼魂或者妖怪有这种力量了。我怎么看眼前的女人,她也不像是有这个本事的。她是卡鲁部落来的,您知道,那个部落又小又穷,也就是女人长得还行。”
西狄王脸色不好看:“克拉曼迪死之前下过诅咒,不让班可当继承人。我没太在意。这个女人,怨念这么强。她恨赛里,恨得很厉害。我也没说一定让班可继承王位,是他自己太心急了,到处乱说,克拉曼迪的鬼魂信以为真。天啊,最近怎么一点儿好的事情都没有呢……”
他用肥厚的手指拼命揉搓额头。
赛里喊着:“克拉曼迪,克拉曼迪,你自己不得好死,也不让别人好!王上,就算克拉曼迪的鬼魂才是凶手,可眼前的小妖精也是帮凶,您不能放过她!”
我哀哀地哭着:“王啊王,您饶过我吧,我还没有伺候过您呢。您忘了吗,十岁的时候您嘱咐我的父亲把我好好养大,然后来王城服侍您。我的清白之身还精心保留着。我的王,您不要杀我啊。”
我哭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博里克呵斥:“王上身边那么多女人,你算什么,不过是长得好看一点,出身这么差,真是小家子气。我王,这种身份低微的女人,把她从王宫赶出去吧。”
我哭得更凄惨了。
西狄王不满地看了博里克一眼:“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去。博里克,我知道你这个人挺高傲的,你出身不错,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查伊尔你也看不起。现在又无缘无故要赶走美人。我知道,你还是忠心的,也很聪明,就是有时候太傲慢。我可是很喜欢这个美人呢,你却要赶走她!”
博里克赶紧弯腰行礼:“我王,仆人我只是觉得更高贵的女人才配得上王啊,虽然这个女人的容貌确实数一数二,但是您看这哆哆嗦嗦的样子。和她住在一起的也不怎么体面,一个是苏拉部落的,就是长得美,土气得很。还有一个汉人女子,漂亮是漂亮,不过是汉人,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西狄王听了点头:“苏拉部落,嗯,那个部落的女人让人意犹未尽。汉人女子,哦,我记起来了,本来是说养一段时间再好好折腾她的,我都忘了。奇怪,我怎么一直没见过她们呢?”
博里克说:“她们在北边最偏僻的院子里住着,她们不配呆在好地方。王宫里不应该有低贱的人,要不您享用一下,就把她们赶出去吧。”
我匍匐着爬到西狄王脚下:“我王,不要啊,呜呜呜呜呜……”
西狄王对博里克没好气地说:“人都赶出去,谁来让我开心呢?我好久没有开心过了。博里克,你忠心是忠心,你不是真正的男人了,是不是连女人的好处都忘了。”
博里克惶恐地说:“是仆人我的错,可是您的身体……”
西狄王发怒:“我的身体没有事情,宫里需要振作一下了,我还能宠幸女人,也能再生出更多的孩子!”
赛里哭喊:“我王,班可怎么办?”
西狄王说:“死不了就躺着吧,反正养一个残废也还养的起!”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

就这样,我们不但没有被赶出去,也没受到什么惩罚。
反而从小破院子换到更豪华的院子里面。
西狄王迫不及待想要宠幸我们。
不过出了一点小意外。
晚上他喝醉了,在他自己寝宫院子里面晃悠的时候,忽然一群猫头鹰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
西狄王吓了一跳。
他喊着:“克拉曼迪,你这个臭女人,你当了这么多年大王妃,我没太打过你骂过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说完他摔了一跤,第二天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侍寝的事情又不得不搁置了。
赛里心里郁闷,很不服气西狄王的做法。
她更受不了,万一有谁侍寝,再生出儿子来。
西狄王的子嗣不多,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喝醉酒之后糟蹋女人的产物,智力不太好。
看着像个样子的,只有穆达穆尔和班可。
穆达穆尔性格又比较沉闷。
如今班可半死不活,赛里每天都想发狂。
她忍不住跑到我们住的院子寻晦气。
苏拉挡在我前面对赛里说:“您可不能这个样子啊,是大王妃的鬼魂害得王子,又不是我们。”
赛里愤恨地说:“如果不是你们这群狐狸精,班可怎么会有事情。”
马大雁在旁边说:“您不能拿我们出气,谁让西狄王不立班可王子当继承人呢。我们汉人,太子死了,太子的孩子也能当皇帝。”
赛里听了,脸色变了一下。
她说:“汉人的规矩也不错。”
说完她就走了,放过了我们。
西狄王对赛里还算凑活的另一个原因,她是黑狼将军的妹妹。
黑狼将军是一头活畜牲,不过凭心而论,他很会打仗,在军队里边也有一定的威望。
所以西狄王会把自己玩腻了的女人送给黑狼将军。
做为班可的舅舅,黑狼将军也期待自己的外甥能登上王座,这样他就可以拥有更多的权力。
现在希望是落空了。
不过班可有孩子。
他还没有正式娶王子妃,但是好色的他有不少姬妾。
他有两个庶子。
马大雁的话提醒了赛里,班可是废了,可不等于班可的儿子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马大雁告诉我们:“赛里派人去联系黑狼将军了。”
苏拉说:“那以后可要热闹了。”
我问:“姐姐是怎么知道赛里的事情呢?”
马大雁说:“放心,有人帮我们盯着呢。”
苏拉说:“你的马大雁姐姐厉害着呢,以后你跟她走吧。”
我问:“还能有离开的那一天吗?”
马大雁说:“怎么没有呢。”
我静静地靠在她的身上。
王宫里面这么复杂,我原来的复仇想法很幼稚可笑。
不过上天应该是听到了父亲的祈祷,所以有两位姐姐帮助我。
马大雁说:“跟着我走,你还可以认识别的姐姐呢。有个苏弱荑姐姐,她很温柔。”
苏拉叹口气:“温柔,真温柔。就是喜欢捏别人的骨头,用小刀子片人肉。”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马大雁说:“她就偶尔捏捏人骨头,片一下人肉,其他时候很温柔。还有一个马铁花姐姐,她很亲切。”
苏拉说:“虽然她能一掌把人肋骨都打断,不过确实亲切,就是不爱说话。”
我的嘴巴更大了。
马大雁说:“还有石玉秀姐姐,她的手特别巧,对了,连珠铳是她改进出来的。”
苏拉说:“就是这位秀儿姐姐制造的小玩意,让克拉曼迪变成了鬼魂。”
我的嘴巴合不上了。
马大雁接着说:“还有一位云雪仙姐姐,她和你一样很美,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苏拉说:“教你在班可和西狄王面前耍的那一套,其实是云雪仙教给马大雁的,不过她没天赋,还是你做的好。”
马大雁说:“还有乔老滑和乔小妹父女两个,他们能把人变成各种样子。”
苏拉说:“你看到的大胡子哑巴,也是个汉人,他叫郑大虎,被乔家父女变成西狄人模样混进来了。他不会这头的语言,所以装成了哑巴。”
我问:“他为什么要混进来呢?”
苏拉捂着嘴:“因为他不放心马大雁啊。”
马大雁哼了一下:“用不着,他自己愿意来的,我可没劳烦他。”
苏拉说:“你们这些狠心的女人啊。”
我的小脑袋里面装不下这么多的信息。
部落外天地这么大,有这么多有趣的人和事情。
我接着问马大雁:“赛里找黑狼将军做什么呢?”
马大雁说:“老一套,带着兵进宫,逼着西狄王把王位传给班可的儿子。”
我整个人都呆住,这也可以吗?
苏拉说:“他们这些当人上人的人,互相之间没有什么亲情和真心的,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要平静一阵子。
赛里找黑狼将军密谋着什么。
表面上她反而消停了许多。
西狄王在养身体。
他每天都很不高兴。
可是宫廷医师冒死苦口婆心让他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他也是怕死的。
不得不忍耐着。
实在没有人可以出气,有时候连查伊尔都要骂几句。
博里克兢兢业业地给西狄王修建宫殿。
宫殿设计得越来越豪华了。
近卫军的饷银发得越来越不及时。
西狄王命令大臣们想办法给他搞到更多的银子。
财政官说不能够再提高赋税了,否则民众的不满就会像暴雨来临前的乌云。
可是新宫殿又很需要钱。
博里克趁机说:“不如把一部分不受宠的女人赶出去吧,只留下新来的最鲜艳最漂亮的,其他的都滚蛋,省着伟大的王还得养她们。”
西狄王这回同意了博里克赶人的计划。
博里克马上递上去一个名单,不少后宫的女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王宫门口,博里克恶狠狠地对她们说:“你们又老又丑,还想在王宫享福,赶紧滚吧,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女人们没有说话。
走出了王宫才有人带着感激迅速回望一眼,匆匆消失。
这些女人终于能离开幽轮陀了。

西狄王为了活命,不得不戒酒戒色一段时间。
每天似乎都如做针毡。
博里克特地又召来医师们,询问可不可以让王喝一点点酒。
医师们检查一番后,说可以喝两小杯。
结果两小杯下去,西狄王得了滋味,他一杯接一杯根本停不下来。
博里克忍不住劝说,被他骂得狗血喷头。
连阴沉的查伊尔也看不过去,试图劝西狄王少喝一点儿。
结果西狄王骂得更凶了。
谁也不愿意触他的霉头,周围人都躲得远远的。
西狄王正好也不许别人烦他。
他高声说:“喝酒怎么会死人,酒也不是毒药。今天喝够了,明天我还要疼爱美人们,谁也阻止不了我。”
喝尽兴的西狄王沉沉睡去。
半夜,有冷风吹过他的鼻子尖,他抬抬眼皮,睁开眼睛很费力。
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来:
“王,我是克拉曼迪,我死不瞑目。王,你忘了跟随多年的克拉曼迪了吗?为什么不让我安心。”
西狄王吓得从床上跳下来,大声叫嚷。
查伊尔赶紧回到他的跟前。
西狄王脸色煞白:“为什么克拉曼迪不放过我呢。”
第二天,他的身子又不舒服了。
他问博里克:“克拉曼迪干嘛总来打搅我。”
博里克思索了一下:“可能是继承人的问题吧,大王妃一直耿耿于怀。”
西狄王叹气:“这个婆娘,就想当王太后。可是我又不喜欢穆达穆尔。”
博里克说:“就是,我王还精力旺盛呢。”
西狄王摇摇头:“被这么折腾下去,旺盛不了啦。克拉曼迪总打搅我,也不行啊。每次跟大臣们议事,他们也劝我早点立下王位继承人。虽然穆达穆尔不讨人喜欢,但是也只有他合适。唉,要不就定下来吧,这样鬼魂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了吧,我也能安生几天。穆达穆尔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儿子。”
就这样,虽没完全下达旨意,宫里马上传开,王位以后还得是穆达穆尔王子继承。
据说,赛里居住的屋子里面,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她联系黑狼将军联系得更频繁了。
穆达穆尔被赶去军中进行所谓的历练期间,黑狼将军为了班可,没少给穆达穆尔悄悄使绊子。
一旦穆达穆尔登上王位,还能有他好果子吗?
宫廷近卫军的长官是黑狼将军的人。
黑狼将军偷着用自己的私人财产贿赂宫廷近卫军的大小军官。
一场政变正在酝酿。
我们小院子里的三个人,平时就装作小鹌鹑,一副安份守己的样子。
赛里也利用这么多年在王宫的经营,为自己谋取更多的胜算。
不过她算计得再好,也敌不过意外的存在。
她的一名贴身宫女,早就被班可糟蹋过了。
还因此怀了孕,赛里知道后,生气地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她流产了,从此不能再生育。
过后,赛里给了她两个金镯子,就算做是补偿。
这名贴身宫女趁人不备,跑去找博里克,说有事情告诉西狄王。
博里克把她带到西狄王的面前,她说:
“我王,最近赛里王妃不停地偷偷联系黑狼将军。”
西狄王皱着眉头:“他们是兄妹,联系也正常。”
宫女说:“可是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赛里王妃还说,黑狼将军会让她当上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
西狄王思索了一下,问:
“你有什么证据吗?”
宫女摇摇头:“我只是把听来的事情都告诉了王,他们传信很小心,我无法拿到证据。不过,为了证明我的真心,我可以以死明志,反正出卖了自己的主人,本来就是不应该。可不告诉我王,更不应该。我没有办法了。”
说完,她突然把头上的发簪刺进自己的咽喉。
西狄王被震惊了一下,旋即陷入思索。
他命令查伊尔,把赛里带过来问话。
赛里装作很镇定的模样。
西狄王问:“赛里,你最近都在不停联系你哥哥吗?”
赛里说:“联系得多一点,想问问之后班可怎么办。”
西狄王说:“班可就那么养着好了,黑狼将军也没有办法给他安两条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人敌不过鬼魂,你最好安生一点儿。以后就在自己宫里面呆着吧,不要随便出来,也不要再联系你的哥哥!”
赛里很乖巧地低下头。
西狄王不耐烦地让她退下。
西狄王对查伊尔说:“女人真麻烦,就不能老老实实等着男人享用她们,其他时候就那么呆着吗?赛里折腾什么,自古就有规矩,残疾的王子不能当王。要是班可还健康,本王还真的挺怕她做什么,如今她又能怎么样呢?”
查伊尔不说话,西狄王觉得没意思。
赛里却吓坏了。
她跑回宫中,紧闭宫门,看着是消停了。
不过她早都收买了宫廷中的其他侍从,不用她宫里的人,也能把消息传递给黑狼将军。
她告诉黑狼将军,有人告密,西狄王怀疑她了,必须得提前动手!
黑狼将军给她回话,明天晚上,篝火就会点燃!
赛里和黑狼将军的密谋信息都在马大雁的掌握之中。
我很惊奇。
马大雁说:“我没有那么大本事,不要小看博里克。”
博里克?
苏拉说:“博里克出身西狄的贵族,他的家族古老高贵,也一直忠于和服务历代西狄王。可是现任西狄王却总打压他们这些人。本来也没什么,国王打压贵族也正常。但现任西狄王太过份了,不是正常的权力问题,而是没有人性地迫害。”
我问:“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成为太监?”
苏拉说:“西狄王侮辱了博里克的姐姐,还要抢夺博里克的妻子。他的妻子不愿被羞辱,含恨自尽了。西狄王以此为借口,把博里克家族的男人抓起来每天鞭打做苦力。博里克自残身体,愿意给西狄王做仆人。当太监对于古老贵族来讲,是最大的耻辱。博里克用这种方式,换来了家族的平安。”
马大雁摸摸我的头:“黛丝嘉尔,复仇未必是一个人的事情。”
我点点头。
世间的罪恶,最终需要一群无畏的人去终结它。

黑狼将军联系部分宫廷近卫军突然发难的时候,西狄王还在醉梦中呼呼大睡。
乌里吉领着宫廷侍卫们和叛军拼死抵抗着。
赛里一直恨着我。
所以她嘱咐黑狼将军一定要把我杀死。
我们早都提前从院子里出来,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们躲的地方也没有多隐秘,也就是在脸上抹上黑灰和泥土,穿上民夫的破烂衣裳,贴上假胡子,和哈拉尔吉他们躲在新宫殿的建筑工地上。
叛军着急胁迫西狄王,没空理会这些民夫。
所以一部分叛军扑倒我们院子里,却只能扑了一个空。
帮赛里出气对付几个女人,也不是叛军的主要目标,所以人不在,也没有谁认真追究。
西狄王得知有人反叛他,又生气又震怒。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往王宫深处退去。
他喊着:“赛里这个婆娘疯了,黑狼将军也疯了,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查伊尔说:“也许不是疯了,赛里王妃想要让班可王子的儿子成为王位继承人罢了。”
西狄王大惊失色:“什么,班可的儿子,她竟然会这么想,她也想的出来。”
这时,他忽然察觉出不对。
“查伊尔,你怎么会知道赛里的想法?”
查伊尔说:“我王,您定下继承人,对您又有什么坏处呢,到时候您还是可以继续舒舒服服当您的王啊。”
西狄王恶狠狠地说:“舒舒服服?是舒舒服服去死吧。我的王位是怎么来的,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我的父王不肯立我为继承人,我不得不买通了他的宠妃,送他早登极乐。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女人,都是不能信任的,没想到自己的奴才也不能信任!”
查伊尔恨恨地说:“我为了你出生入死,不幸身体残缺,以为你能看在我功劳的面子上,让我的家族获得荣誉。结果你让我当太监总管?我的家族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
西狄王吃惊地问:“什么?你不愿意?难道你不想继续效忠我,享受我给予的权力吗?”
查伊尔说:“效忠你换来的都是不幸!你竟然还用赏赐女人的方式羞辱我。”
西狄王说:“你打她的时候,不是也感觉畅快吗,这怎么还成了羞辱。”
查伊尔说:“你老糊涂了,酒水让你越来越邪恶冷酷,下旨意把位置给班可的儿子吧,赛里也许会让你再享受享受,然后你才会归西。”
说着,查伊尔用刀子抵在了西狄王都是肥肉的脖子上。
西狄王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乌里吉领着侍卫正在奋战,看到这副场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查伊尔说:“停手吧,王已经在我手里了。”
乌里吉被迫放弃了抵抗。
赛里穿过人群赶来,后面是黑狼将军。
赛里说:“我王,你终归是要把王位传给后代的,你也不可能长生不老。汉人的规矩很好,太子死了,他的儿子还能继承皇位。您就把班可的儿子当成继承人吧,这样大家都安心。”
西狄王怒吼:“汉人的规矩?你竟然说汉人的规矩。你做梦吧,我不会把王位给班可的后代。”
赛里说:“那您以后只能住在最破的宫殿,没有酒喝,没有人伺候您。宫殿里面也许还会有蝎子呢,克拉曼迪不就是让蝎子咬死的嘛。您也被蝎子咬死了,到地下去,克拉曼迪还是您的大王妃呀。”
西狄王简直要气死了。
他平时不把人当人,如今有人也要这么对待他,他却暴跳如雷。
他嘶吼:“赛里,我不会放过你们!”
查伊尔说:“我王,您最好认清形势。”
西狄王不做声了。
黑狼将军说:“王,没人能救你。你当王的时间够长了,不要那么贪心。”
正说着呢,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块石头,正中查伊尔的脑袋。
查伊尔仿佛被打蒙了,身子摇晃起来,手都要握不住匕首了。
在巨大求生欲望的驱使下,西狄王竟然一时间摆脱了查伊尔的控制。
查伊尔大惊失色,还想再制住西狄王,又被一块石子砸到了脑袋上。
这时传来士兵涌上来的声音。
博里克和穆达穆尔领着军队把赛里等人包围起来。
博里克说:“黑狼将军,还好守卫王城的军队也不都听您的,穆达穆尔王子领人来救我王了。”
乌里吉看到情势有变,迅速用脚挑起扔在地上的武器,又和叛军打了起来。
黑狼将军看到自己快要失败了,起了杀心,他上前几步,抢下查伊尔手中的匕首要杀了西狄王。
这时一个手持弯刀的大胡子飞到了黑狼将军身边,和他打了起来。
几招下来,黑狼将军就招架不住了。
查伊尔去帮黑狼将军,也无济于事。
很快,大胡子用刀割断了黑狼将军的喉管。
血扑哧扑哧地喷涌出来。
黑狼将军死了,眼睛还睁得老大,仿佛不相信自己死了。
接着大胡子砍断了查伊尔的一只胳膊。
查伊尔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叛军被迅速清缴完毕。
赛里也被抓了起来。
西狄王喘着粗气喊:“这个女人,我要把她当众开膛破肚!”
赛里的身体不停发抖。
博里克哭着对西狄王说:“我王,您没有事情吧。博里克来迟了,黑狼将军真是可恶啊。我王,多亏了穆达穆尔王子,他和一些将领士兵关系好,这才救了您啊。”
西狄王拍拍博里克:“哦,我忠心的博里克,只有你对我是真诚的。”
博里克感动地擦着眼泪。
西狄王看了看穆达穆尔。
他冷冷地说:“穆达穆尔,你很厉害呀,这么多士兵听你的。你不会哪一天也要挟持我,让我把王位让给你吧。”
穆达穆尔跪倒在地:“如果父王不信任我,那现在就杀了我吧。”
西狄王哼了一声:“算了,我没有那么多儿子了。”
博里克扶着西狄王,踏过死尸,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经过这件事,西狄王每天晚上睡得更不安宁了。
他要博里克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本来穆达穆尔救了他,可是他越发不信任这个儿子。
他常常说:“我快要死那一天,干脆把幽轮陀都烧掉,这个王位我谁也不给。”
有时候他还会说:“凭什么我要被命运威胁,一定要把王位给穆达穆尔呢?”
所以,救驾有功之后,穆达穆尔的处境反而更差了。
博里克不停哄着西狄王。
翻修宫殿的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
西狄王举办宴会的地方变得更华丽。
博里克说:“我王,新的宫殿还没有建成,但是原来的宫殿已经变了模样。我王可以举办盛大的宴会了,美人可以跳舞唱歌。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应该进行一点儿喜庆的活动来驱散晦气。”
西狄王非常赞同。
他还记得那天身手很好的大胡子。
博里克说:“那是我的亲戚,一个可怜的哑巴,我安排他在工地做个小工头。他从小力气就大。”
西狄王说:“那不如做我的侍卫呢,刚好合适。哑巴不会乱说话。”
大胡子就是追着马大雁姐姐来到西狄的郑大虎。
我其实有些不解,那天黑狼将军杀了西狄王,不就万事大吉了。
苏拉说:“我们折腾半天,可不是给穆达穆尔顺利登上王位忙活的。”
苏拉耐心给我解释,如果那天西狄王死了,穆达穆尔就成了平反叛乱的英雄,直接成为新的西狄王。
谁知道这个穆达穆尔会是什么样的君主。
如今,大家都知道西狄王有多不喜欢他了,西狄王死后,他要是当不好王,西狄其他觊觎王权的势力就会有很多借口。
西狄内部乱了,就不会对周边的小部落怎么样了。
我的小脑袋思索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
马大雁对我说:“没那么复杂,黛丝嘉尔,想不想手刃仇人?”
我点点头。
当然想了。
那天杀死黑狼将军的弯刀,其实就是我的那把星月弯刀。
郑大虎特意用这把刀送那个畜牲归西,我很感激。
西狄王应该留给我们杀!
博里克尽心尽力为西狄王张罗着宴会。
他在我们院子门口大声说:
“你们这些女人,来了这么长时间了,白吃白喝,养得都胖了,还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没有伺候过王上。这回宴会,你们要卖点儿力气,懂不懂?”
我们低头哈腰应承着。
权势滔天的博里克大人说:
“后宫那些老女人走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你们要是被西狄王看上了,别忘了是谁提携的你们。”
我们异口同声说是博里克大人的功劳。
后宫的其他人觉得博里克想靠我们获得西狄王更多的器重,所以对我们也客气不少。
我们四处晃悠晃悠,也没有谁多说什么。
就这样,王宫里面的道路我们都摸得比较透了。
终于到了宴会那一天。
西狄王宫最近都是坏事情,人们脸上都惨兮兮。
所以好不容易举办了一场宴会,也是强颜欢笑的感觉。
连西狄王的精神也不太高涨。
博里克看着西狄王有些无精打采,连忙说:
“我王,还记得卡鲁部落进献来的美女吗,她会跳长鞭舞,一种很特别的舞蹈,她为了宴会练习了好久呢。”
西狄王勉强打起精神:“那就让她跳吧。”
我穿着博里克特地命人做的红缎子舞衣走了上来。
衣服特别贴身,我的曲线美得连造物主都叹息。
西狄王眼睛瞬间就亮了。
我轻轻抖了一下乌稍鞭,上面的铃铛都换成了金的,声音更悦耳了。
我的腰肢比蛇还柔软。
鞭子每甩出一下,看我跳舞的男人就变得更像一只驯服的绵羊。
西狄王甚至忘了喝酒。
他用肥厚的手指不停摩擦嘴角,似乎那里有口水要流出来。
他说:“博里克,这一段时间把这么可爱诱人的小玩意儿扔在那里不享用,真是个错误。一切都过去了,我该好好享受一下。烦恼该消散了,我还拥有我的王国,拥有美女,拥有一切。我还会打胜仗,我还能生出儿子,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博里克恭敬地说:“王说的对。”
我的舞跳完了。
西狄王示意我上前。
我像一只乖巧的猫咪,用最软媚的姿态走了过去。
西狄王说:“小可爱,你看着真美味,说说看吧,你想要什么呢?”
我柔媚地跪下来:“伟大的王,最最英明的王,我不要什么,能侍奉您就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礼物。如果说非要什么的话,我有两个姐妹一直没有机会被王看到,她们也想获得王的赞赏。”
博里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着西狄王耳语一番。
西狄王露出淫邪的笑容。
他站起来说:
“嗯,我也相信自己没有老,我有无穷的精力,我能征服很多的女人。什么鬼魂,什么叛乱,没有东西能打败我。今天晚上,我要享用三个美人,享用三个!”
宴会上的众人听了这一席话,都不知该如何评价。
西狄王看着我说:“小东西,你和跟你住在一起的两个美人都来侍奉我吧。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王的力量。”
我娇羞地点点头。
西狄王哈哈大笑。
他端起酒杯。
“我知道,有的人以为我被吓坏了,被赛里和黑狼将军的叛乱吓坏了,被克拉曼迪的鬼魂吓坏了。告诉你们,我不会的。赛里,我已经命人把她当众开膛破肚了。这个女人想凌驾在我的头上,不可能的,不可能。黑狼将军和查伊尔,我命人从他们身上割下肉来,烤熟了,吃掉了。我的敌人不过是我的盘中餐。我掌控着自己的命运,上天也奈何不了我,奈何不了!”
他把杯里的酒咕嘟咕嘟灌进胃里。
他大喊:“天下是我的,王位是我的,美人是我的,我想要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不能和我抢,谁也不许和我抢。穆达穆尔,记住了,谁也无法和我抢!”
宴会的众人鸦雀无声。
穆达穆尔木着一张脸。
西狄王把酒杯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博里克跳出来欢呼:“我王万岁!”
所有人也跟着欢呼:“万岁!”
西狄王听着众人的欢呼,发出色内厉荏的笑声。
十一
要被送去侍寝之前,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被洗刷一遍。
我和马大雁在一个大池子里面舒服地泡着。
苏拉则神神秘秘,说什么她有特殊的禁忌。
博里克给她特别安排了一下。
之后我们穿上柔软的白色长袍,浑身洒满香水,被送到西狄王的寝宫。
今晚贴身守着的仍然是博里克,身边还跟着大胡子侍卫。
外面守卫着的还是乌里吉。
博里克带了一口箱子,说是为了让西狄王尽兴用的,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在美人身上。
西狄王哈哈大笑,说着要快乐整个晚上呢,不着急。
一开始我们轮番给西狄王敬酒。
他的手想摸我们,而我们灵活地转来转去。
空气里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西狄王的头被我们弄得昏昏沉沉,他想发火,可是浑身似乎没了力气。
我过去打开了箱子。
里面有我的乌稍鞭和弯刀。
我用手一挥鞭子,它狠狠地抽在了西狄王的身上。
他发出一声怒吼。
外面的人只当他是糟蹋女人来了兴致。
我抽了他很多鞭。
他想反抗,身体却不听使唤。
然后我用鞭子卷上了他的脖子。
他被勒得面部涨紫。
看他痛苦了一阵,我才松开了鞭子。
他张大嘴巴喘气。
这时苏拉吹了一只奇特的哨子,箱子里面有个布口袋,口袋里面钻出一条蛇。
这条蛇飞速地向西狄王爬去。
西狄王还在张大嘴巴,苏拉往西狄王的嘴里面扔了一粒药,那条毒蛇钻到了西狄王的喉咙里面去。
西狄王眼球突出来,上面布满血丝,十分骇人。
然而我和苏拉只觉得痛快。
毒蛇拼命往西狄王身体里面钻,他发出嘶吼的声音。
他抓自己的脖子,抓得皮开肉绽。
毒蛇还是彻底钻进西狄王的身体,然后咬住了他内脏的某个部位。
巨大的疼痛让他流出了血泪。
我问:“疼吗,你让多少人流血泪,这回轮到你自己了,感觉怎么样?”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嘴巴里往外冒着血。
我用弯刀挖出来他的一只眼球。
他都喊不出声音了。
我把眼球放进他的嘴里,然后从下往上猛击他的下巴。
他自己的牙齿咬碎了自己的眼球。
他剩下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鲜红色。
毒蛇的毒液让他的五脏六腑燃烧起来。
他在那里抽搐着,鼻孔耳孔都流出了黑色的血。
我们就看着他被痛苦吞噬。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用弯刀划开了他的胸膛,把还跳动的心脏挖了出来。
热气腾腾的心脏。
我直接把这颗丑陋的心摔在了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苏拉也踩了一脚。
感觉真好。
西狄王死了,被我们虐杀了!
整个过程,马大雁并没有出手。
她静静看着我们,等快完事的时候才问:
“体会到复仇的快乐了吗?”
我脸颊红红,眼睛里闪着光:
“体会到了,真是快乐中的快乐呀。”
博里克和郑大虎带着哈拉尔吉进来了。
郑大虎手里拿着一把我没见过的刀,很大,上面还有九个环。
他将另一把刀扔给了马大雁。
马大雁对我说:“你会弯刀,我会使雁翎刀,妹妹,咱们都是用刀的,一会儿得从这宫里杀出去了。”
博里克说:“你们的事情了结了,这里有几套宫廷侍卫的衣服,你们换上吧,能不能从宫里逃出去,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我问他:“博里克,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吗?”
博里克摇摇头。
“我的家族世代居住在王城,我不能走。”
他掏出一个小瓶子,说着:
“我这残破的生命,终于完成了使命,该了结了。”
他喝下瓶子里的东西。
我哭了。
博里克说:“不管怎么说,做臣子的不能弑王,我这么死了,新任的王一定会把我以忠仆的名义下葬,我的家族才会彻底没事。”
他开始吐血,但面色平静极了。
他挥挥手:“你们快走吧。”
即使身体残缺,博里克也是男人中的男人。
我们换好侍卫的衣服,神色自若地沿着最短的路线向宫门走去。
郑大虎把假胡子也摘掉了,他其实很年轻。
走到半路上,寝宫那边传来嘈杂的声响。
我们互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乌里吉领着人追得很快。
宫门口也有近卫军围了上来。
好在那一场赛里发动的叛乱,近卫军和侍卫都损失了很多人,到现在也没怎么补充上。
马大雁和郑大虎,一个在前一个断后,他们的刀法凌厉极了。
我也不甘示弱,把弯刀挥向了敌人。
在部落的时候,我的师傅曾打趣,这么漂亮的刀,不会只是装饰品吧。
我回答:“只要是刀,它的归宿就应该是去杀人。”
星月弯刀漂亮,并不影响刀刃的锋利。
苏拉说:“哎呦,马大雁就吸引你们这些擅长杀人的女孩子。”
哈拉尔吉说:“黛丝嘉尔杀人的时候最好看。”
他身上背着很多石块,建筑工地上最坚硬的那种石料。
他每甩出去一块,就有一个敌人倒下。
苏拉召唤来了好多猫头鹰,它们在士兵脸上乱抓。
他还召唤出了很多蛇,咬得人哇哇乱叫。
蛇是博里克偷偷找机会放进来的,它们躲在暗处,等着被苏拉的哨子声指引。
很快,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觉得马大雁和郑大虎很般配。
他们挥舞大刀的时候简直像两个武神。
我们杀到了王宫外面。
宫门不远处,有几匹马提前预备在那里。
哈拉尔吉吹一声口哨,马儿们就出现了。
没想到他不仅擅长牧羊,也擅长驯马。
我们骑上马就跑。
后面依然有人穷追不舍。
是乌里吉,还有穆达穆尔。
他们领着人要抓我们。
我们策马驰骋,跑向城门。
本来城门是关着的,这时却意外开着。
有个守城门的下级军官看到我们来了,大声喊着:
“谢谢你们帮我报了仇。”
等我们过去了,他又把城门合上,然后自刎了。
郑大虎说:“这也是博里克找的人,虽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据说他家破人亡,就剩他一个人了。”
积累了这么多恨,西狄王死后会被地狱的恶狗吃了灵魂吧。
十二
我们顺利地逃出了幽轮陀,不过追兵还是没有放过我们。
穆达穆尔和乌里吉依旧率领骑兵紧紧咬着我们不放。
马大雁气哼哼地说:“乌里吉是个愚忠的,这个谁都知道。可是穆达穆尔是干什么呢?他乖乖当新的西狄王不行吗?”
郑大虎说:“嗨,怕人说闲话呗,怕别人说其实就是他找人杀了西狄王,所以装样子也得追我们啊。”
不过这样子有点儿装得过于逼真。
我们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追。
到最后,双方的马都受不了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下马徒步逃命。
乌里吉和穆达穆尔他们也只好下马徒步追我们。
真是两条难缠的狗。
幸亏提前准备了水和干粮,否则出了幽轮陀也得死在戈壁滩上。
我们一路互相扶持,拼命往边境靠拢。
乌里吉和穆达穆尔依旧带着人不放松。
我有些筋疲力尽了。
哈拉尔吉搀扶着我。
我问他:“你胆子真大,跑到幽轮陀去了,谁给你的胆子呢,在部落里你看着那么老实。”
他回答:“有些事无关怕不怕的。叫勇士的不一定勇敢,一个牧羊人也许不惧怕世间的一切。我为了羊群,打过狼。我为了黛丝嘉尔,去过幽轮陀,就这样。”
苏拉说:“好感人啊。”
我哽咽着说:“就是死在戈壁滩,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苏拉说:“呸呸呸,不行,你能和情郎死一块,我还得见我的小苏苏呢。”
我问:“小苏苏是谁,是苏拉的情郎吗?”
马大雁说:“你苏拉姐姐是个男人,你应该管他叫苏拉哥哥。”
要不是在逃命,我估计我会震惊得晕在地上。
距离边境更近了,可是我们的体力也快要透支了。
乌里吉和穆达穆尔他们比我们要好一点,毕竟他们更熟悉环境,带的补给也更多。
马大雁说:“要是真跑不掉,就拼了,杀死一个赚一个,杀死两个赚一双!”
郑大虎说:“最后和大雁在一起,也算生死相依了。”
马大雁说:“谁跟你相依呀。”
郑大虎嘿嘿一笑。
他们俩开始擦拭各自的刀。
我想,拼了就拼了。
这时候,远处忽然扬起一阵尘烟。
马大雁说:“哈哈,死不了,有人接应我们了。”
尘烟之中出现了一个姑娘,她头发飞扬,手里端着一根奇怪的武器。
马大雁说:“哦吼,宋韵之拿着她的连珠铳来了。”
连珠铳,我听说过。
据说这种武器威力很大,不过使用起来也很难,挺沉的,骑马时不如弓箭轻便。
但是这个姑娘不用持缰绳,双腿加紧马腹,双手稳稳端着连珠铳。
啪,一个西狄士兵应声倒下,再一枪,又一个西狄士兵倒下。
西狄人显然被这种武器打怕过,都赶紧趴下来。
这个姑娘身后又出现了很多士兵。
马大雁说:“这位原来也是千里乘风的姐姐,现在是女将军啦,后面是她的亲兵。咦,怎么何友松没跟来,陆仲恒来了。”
乌里吉看到援兵来了,不但没停下,反而冲了过来。
马大雁对着女将军喊:“宋韵之,不用你打他,我来砍他。”
说完她抽出大刀。
“早看他不顺眼了,愚忠于坏人的人最烦人。”
马大雁几步跨过去,就和乌里吉打在了一起。
乌里吉用的是很大的弯刀,看着很凶猛。
可是马大雁一点儿也不怕他。
最后乌里吉被马大雁一刀劈在了脖子上。
他轰地一下子倒在地上。
马大雁甩甩刀上的血,对穆达穆尔喊:
“结束了,你该回去继承王位了。”
穆达穆尔走了出来。
“没想到还有大周的人掺和在里面,我们认输了。”
这时一个青年将领走了过来。
“我叫陆仲恒,我想西狄军人都知道陆家军吧。”
穆达穆尔点头:“打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
陆仲恒说:“西狄王死了,你捡大便宜,能当王了,要见好就收。至于是谁杀了西狄王,就不要说他是被什么部落的小姑娘杀死的之类,都推到我们大周身上吧。”
穆达穆尔说:“可以,这么解释倒是很省事,显得父王的死也体面一些。被大周的杀手杀死,好过死于好色。”
马大雁说:“你有这么个父王,体面吗?”
穆达穆尔说:“王都是体面的,只不过有的王,死了比活着体面一些。说实话,我都怀疑哪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陆仲恒说:“大周和西狄的战争,近期内不会再有了吧。”
穆达穆尔说:“西狄打不起了,反正我暂时不想再打了。”
陆仲恒点点头:“看来你不是个脑子糊涂的王。”
穆达穆尔说:“暂时不糊涂。我的父王年轻时也是个难缠的角色,没少给大周添麻烦。后来喝了太多的酒。当然,他败了,也死了,结束了。西狄衰落了,我没本事和你们打。”
他转过身去,让手下把乌里吉的尸体抬着。
被连珠铳打死的士兵尸体更要抬着,回去给西狄人看,他们追击凶手遇到了大周的救兵,凶手是大周人。
我问:“没人会追究我的部落了,对不对?”
马大雁说:“没有人了,不过你恐怕也没办法回自己部落,那样太危险。现在穆达穆尔他们可以胡乱说你死了,至于死在哪里怎么死的也不重要。”
我摇头:“没关系,只要部落平安就好。”
我望着哈拉尔吉。
他说:“黛丝嘉尔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苏拉啧啧:“很好,就应该这样。啊,我的事情也结束了,可以见小苏苏了。”
后来我才知道,小苏苏就是苏弱荑姐姐。
郑大虎问马大雁:“有没有觉得我很适合给你当相公?”
马大雁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宋韵之笑笑,她把连珠铳扛在肩膀上。
“好了,有话以后慢慢说。赶紧跟我走吧,回到黄远,那里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还有酒。”
她可真帅气。
马大雁说:“我千里乘风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
尾声
宋韵之姐姐的老公也是将军。
我们见到他时,他看着有些不高兴。
马大雁问:“怎么了,何将军,怕我们把你吃穷了?”
何友松说:“唉,老婆很受欢迎,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陆仲恒哂笑:“何将军对自己没有自信?”
何友松不说话。
马大雁说:“我千里乘风的人,招人喜欢还不正常。”
这时有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地来到门口。
“宋将军回来了,宋将军回来了,这回是不是又杀了很多敌人呀。”
宋韵之走过去说:“我回来了,是又杀了敌人。这么大太阳,你们还跑过来。”
说着,摸了其中一个的脸颊一下。
女孩子们都欢叫起来:“宋将军,我们想给你当女兵哦。”
何友松叹了一口气。
马大雁问:“嗯……你和陆仲恒都不丑,这些小姑娘怎么不冲你们去呢?”
陆仲恒耸耸肩。
“你们千里乘风的女人都很神奇。”
我洗完澡,换了衣服走出来。
陆仲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
“这个,也要去千里乘风吧,马大雁宗主手底下的人也太……太……我没词了。”
苏拉说:“马大雁可是了不起的人贩子。”
马大雁叼着大鸡腿:“让苏弱荑治你。”
苏拉:“这话是苏弱荑说的。”
宋韵之:“这是我对苏弱荑说的。”
陆仲恒说:“等我有一天厌倦了京城,或者落魄了,可不可以去千里乘风呢?”
马大雁说:“不要。”
陆仲恒问:“为什么?”
马大雁:“不够好看。”
陆仲恒:“太伤自尊。”
我和哈拉尔吉乖巧地吃着肉。
马大雁指着哈拉尔吉:“你看看人家长得。”
哈拉尔吉脸红了。
他好好洗澡好好打扮,是一个很俊俏的青年。
他悄悄塞给我一串东西,是我曾经给他的玛瑙项链。
他说:“你自由了,黛丝嘉尔。”
我握住了他的手。
陆仲恒看着我们俩:
“陆某还未婚配,看了许多别人的恩恩爱爱。”
郑大虎又给马大雁夹了一个鸡腿。
何友松说:“陆将军,回京城就好了。”
陆仲恒问:“哦?你的意思是,回京城陆某的真爱就来了?”
何友松:“回京城,你就得和高官显贵家联姻了。”
宋韵之夹起一块肉把何友松的嘴堵住了。
陆仲恒是拉着一张脸离开的。
不过他不重要。
马大雁姐姐说的。
重要的是,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正等着我呢。
千里乘风,我来了。
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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