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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是娱乐圈之类的
我女扮男装在军营里当了十二年的兵痞子,突然得知自己是刺史大人家的真千金。
假千金啜泣着抓住我的袖子摇晃:「阿姐,我自知鸠占鹊巢,只求你不要抢走父母兄长对我的爱。」
她不知道,我根本不想抢她的爱。
我只想给我的兄弟们搞点军饷。
1
刺史要找我的消息传到军营时,兄弟们都很紧张。
他们问我:「木头,你闯啥祸了?怎么都闹到刺史大人那里去了?」
结果刚被领进去,我还没来得及行礼,一个浑身绫罗的贵妇人就冲了过来,抓住我左看右看:
「这眉眼、这轮廓,与我年轻时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囡囡,娘亲没想到此生居然还能找到你……」
眼见这位夫人就要哭起来,在她身后,一袭官袍的刺史赵大人则相对没那么激动。
或者说,原本他可能也是激动的,但此刻见到我本人,激动立刻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我赵东至的女儿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让我赵氏家风何存,简直颜面扫地啊!」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
一身旧铠甲,虽然常洗,但缝隙里到底是有洗不干净的血迹和油污,看起来脏兮兮的。
昨夜刚跟流寇作战,因此我脸上也挂了彩,左眼一块熊猫似的乌青,右脸一条长长的血痕。
像条摸爬滚打的流浪犬。
而在我对面,则有个和我形成鲜明对比的女孩。
她一身鹅黄襦裙,皮肤素白,纤纤细腰如弱柳扶风,一副娇柔温婉的世家闺秀模样。
此刻,她瑟缩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后,一双雾气朦胧的眼睛含着泪,一副又想打量我又害怕的模样,叫人看上去分外怜惜。
果然,那个年轻男子护住娇弱的少女,看向赵刺史。
「父亲,清清才是你和母亲亲手养大的女儿,也是继承了赵氏家风的闺秀。」
他这样一说,原本抱着我哭泣的赵夫人也像是被提醒了,立刻松开我,上前揽住娇弱少女的肩:「清清,你莫怕,就算找到了姐姐,娘亲也不会不要你。」
赵清清再也忍不住,她「嘤咛」一声,扑进赵夫人的怀里哭起来。
赵夫人搂着她,眼圈也红了,赵大人和年轻男子也围在她们身边不住地安慰。
一家人抱在一起,衬托得我像个十足的外人。
我也不生气,自顾自地摸了块点心,在旁边听着他们时断时续的哭诉声,把事情大概地捋清了——
这四位,分别是赵大人,赵夫人,他们的儿子赵烁,以及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赵清清。
十七年前,负责给赵夫人接生的婆子用自己的孙女偷偷地换下了我,然后把我扔在了雪夜的街头。
这位接生婆的孙女,也就是赵清清,被当成赵大人与赵夫人的女儿,在赵家过了十七年金尊玉贵的娇养生活。
直到那接生婆去世时神志不清,不慎说出了这个秘密,赵家才知道她是个假的。
但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再加上身为真女儿的我当年被扔在雪地里,大概早就死了。
因此赵大人和赵夫人努力地想要宽慰自己,忘却此事。
没想到竟然在青州的军营里找到了我。
我估计,赵大人看到我这么个兵痞子的时候,大概很希望找错了。
但我的鼻子和嘴长得像他,眉眼和轮廓像赵夫人,他们又进行了滴血验亲,验证我的确是他们的亲闺女。
血浓于水,赵大人和赵夫人终究还是决定将我接回府。
从此之后,赵府就有赵清清和赵木槿两位小姐了。
2
我服从安排,麻溜儿地回帐篷收拾行礼。
东西不多,一柄剑,一个口粮袋子,一副铠甲,几块立功后将军赏我的银子。
兄弟们在旁边儿啧啧称奇。
「我就说木头是女的,你们非不信。」
「我没不信,我的意思是无论木头是男是女,她都是咱的兄弟。」
「切,人家木头现在要去刺史府里吃香喝辣了,人家稀罕你这么个兄弟?」
「哎,木头真是好福气,刺史大人家应该一天包三顿饺子吧?还是肉馅儿的。」
我瞧着这帮泥腿子大兵。
他们也傻呵呵地笑着看我。
每个人脸上都有菜色,今年军饷吃紧,大家的口粮都不够,将军去朝廷要了许久的粮,没要到。
冬天到了,大家的袄子都破了洞,露出薄薄的棉絮,也没钱换新的。
北风一吹来,所有人都冻得缩着脖子打哆嗦。
饶是如此,此刻他们看着我,脸上都是真心地为我高兴。
过去的十二年里,我们在战场上给彼此挡过刀,扛过箭,以命换命。
我背上我的小包裹:「兄弟们,我走了。」
他们乐呵呵地挥手:「记得写信。」
我坐上了赵府的马车。
里面铺着松绿缎面的被褥,放着银红苏绣的坐垫,金丝手炉烧着银炭,一室暖风熏人欲醉。
我忽然想起了将军曾给我们读的诗。
他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心里一动,我望向马车的另一侧。
与我同乘一车的人是赵清清。
她身着华美罗裙,披着雪白狐裘,有些厌恶地看我一眼,将身子挪远了些。
只有我们二人的场合,她不再是那副娇弱的模样,对我的敌意溢于言表。
「你不会以为你是亲生的就能怎样吧?」赵清清冷冷地开口,声音有些尖利,「赵府世代为官,乃是上等名流,你这样的粗人,怎配做赵府的小姐?」
赵清清说了一大串,我只是沉默。
不是我在忍让她,而是在我的人生中,动口舌实在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如两国交战,双方的言官吵个昏天暗地又能如何。
最后比拼的还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实力强,谁的手中有实打实的兵马。
赵清清见我不理她,更气了。
到了赵府门口,她要下车时,突然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赵烁,也就是我血缘上的那位亲哥哥,原本从前方的马车上下来,一回头看到这一幕,连忙赶了过来。
「清清,你没事吧?」
赵清清脸色苍白,捂着脚踝,杏眼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了下来。
赵烁慌了:「清清,你可是伤到了哪里?痛不痛?」
他的声音很快地把赵刺史和赵夫人也引了过来。
等到一家人都围在她的身边,赵清清终于开了口。
她抽泣道:「刚刚我要下车,不知怎的后面突然传来一股力道,我便跌了下来……」
她话音未落,赵烁已经横眉立目地望向我:
「赵木槿,你竟然推清清?!
「我知道你流落府外吃了许多苦,心里必然有怨气,但何苦对清清发作?当年清清也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童,又不是她害了你,你为何要这样针对她?」
赵烁动怒时,赵清清已经踉跄着膝行上前。
她拉住赵烁的袍角,无助地落泪。
「阿兄,姐姐她定然不是有意的,想必是在军营待了太多年,从未坐过马车,不知道下车的规矩,所以才会撞到我。
「而且姐姐怨我也是应该的,毕竟害姐姐流落街头的人是我祖母,虽然我从未与这位祖母有过什么接触,但既然有血缘之亲,她作下的孽也理应由我来偿还……」
赵清清哭得声噎气堵,涕泪涟涟。
赵夫人在旁边发急:「清清,你身子不好,怎能禁得住这么跪在雪地里?快起来!」
赵清清摇头:「姐姐不原谅我,清清不会起来的,清清要向姐姐赔罪……」
大概身子的确娇弱,赵清清还未说完,便晕倒在了赵烁的怀里。
赵烁急得将赵清清一把打横抱起,往府里冲:「来人!快叫太医!」
赵夫人急急地跟在后面,看着脸色苍白的清清,不停地落泪:「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天意如此弄人,让她遭这样大的罪……」
赵刺史失望又厌恶地看我一眼,一甩袍袖,转身跟了上去。
我一个人被抛弃在原地,雪花从天上飘下,寂静地落在我的肩头。
不得不说,还是有那么一点伤心的。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如今突然被亲生父母找上,虽然看出他们并不靠谱,但可能到底还是对获得亲情抱有了一丝念想。
如今这丝念想也终于没了。
但我总共只伤心了一瞬。
下一瞬,我瞄到了大堂里摆的果子。
颗颗红艳饱满,一看就汁水充足。
青州这样的苦寒之地没什么新鲜水果,这种一定是由官道上快马加鞭地送来,专供刺史府享用的。
我问下人:「我能吃吗?」
下人本来等着我痛哭,结果冷不丁地等到这么个转折,结结巴巴道:「能、能的……」
我:「好嘞!」
我吃了几颗,又偷偷地揣了一大把。
赵府真有钱。
有钱真是好。
全府的人都乌泱泱地往赵清清那边赶,我被冷落了,没人注意到我。
于是我正好趁乱翻墙出去,赶在集市收摊前把果子都卖了。
卖了二两银子,买了好几头大肥猪。
我找了辆马车把捆好的肥猪都搬上去,嘱托马夫送去军营。
想了想不放心,还写了封信叫他一同带去。
信上说:
【兄弟们,见字如面。
猪到了就快点杀了吃,千万别像上次逮到的那头羊那样,不舍得吃,结果越养越瘦。
放心,有我在赵府,咱们以后顿顿开荤!】
3
赵清清来看我时,我正在琢磨着怎么把院子里那棵景观树卖掉。
这树能给全军营的兄弟们一人换一件暖和的冬衣,这样他们就不必再受冻疮的折磨。
但问题在于太大了,我一个人确实不知道怎么运出府去。
赵清清走进来时,正好看到了我孤零零地坐在树边、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勾唇一笑,志得意满道:「怎么样,这下姐姐信了吧?」
她来到我身边,弯腰凑近我的耳朵,呵气如兰:「你根本抢不走父母和兄长对我的爱,我只要略施小计,一切就都是我的。
「鸠占鹊巢又如何?我只恨当初祖母心软,没有立即掐死你。」
她阴冷地说完,又是粲然一笑:
「不过你活着回来也没关系,赵府唯一的千金仍然只有我,你这样的粗人如此上不得台面,所以父母把你丢在这最偏远的小院里,根本不愿见到你。」
我气定神闲地望着她,很想告诉她,这个小院特别好。
因为偏远,所以丢了什么东西也不会被发现。
这些天我已经把好卖的东西全卖了,攒了一大笔银子,拿去换成了银票。
赵清清还想继续说下去,赵夫人房里的丫鬟突然走了进来。
「二小姐也在啊。」丫鬟看到赵清清,施了一礼,随即转头望向我,「大小姐,本月十五便是你的生辰,夫人已备下宴席,邀请城中的名流女眷都来参加。」
赵清清一怔,随即眼底滑过一丝戾气。
过去的十七年里,这个生辰宴是独属于她的。
她顶替了我的一切,自然也顶替了我的生辰。
但其实这一天是我出生的日子,与她无关。
好在那丫鬟随即转头对赵清清道:「二小姐也一同参加宴席,夫人说了,以后这日子就是二位小姐共同的生辰。」
当着赵夫人丫鬟的面,赵清清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清清多谢母亲。」
回头望向我,赵清清的眼神中再次浮现出戾色。
我知道,她要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折腾我了。
果然,临近宴席开始时,我发现夫人为我准备的裙子被撕了一条大口子。
新分配到我房里的丫鬟小桃急得掉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没有别的裙子出席宴席了啊。
「下午只有二小姐来过,这裙子定是她弄坏的。
「小姐,咱们快去夫人那里解释清楚,让夫人再赐一条裙子吧!」
我摇摇头:「不必了。」
赵清清会这么做,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就算我去赵夫人那里告状,到时候赵清清又哭又闹又装可怜,我也很难把她怎么样。
小桃见我摇头,更急了:「难道就这么不去宴席了?那岂不是如了二小姐的意!」
我笑道:「谁说不去?换身衣服不就行了。」
就这样,出现在宴席上时,我上穿深衣,下穿小口裤,腿上裹着行缠。
赵清清正与一群世家贵女闲聊,一转头望见了我,立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贵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我,也纷纷地笑起来。
「清清,这就是你姐姐吗?」
「她这穿着打扮,好像个乡下泥腿子。」
「是啊,我家就算是粗使的奴婢,都比她显得矜贵。」
「清清,不是我多嘴,你这位姐姐打扮成这样出现在宴席上,真是把赵府的脸都丢尽了。」
赵清清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地听着这些贵女对我的嘲讽。
等听够了,她才欣欣然地走到我面前,高傲道:「姐姐,你也听见了,并非我有意刁难,而是大家都觉得你失礼。
「我身为赵府小姐,必须维护赵家的颜面。
「你这一身衣服丢人至极,毫无世家贵女该有的礼数,赶紧离开宴席。」
我用兵痞子吊儿郎当的微笑回应她,赵清清被我打量得发毛,愈发生气:「你瞧什么?」
「没瞧什么。」我指指耳朵,「你这位赵府冒牌货说起话来,就跟你的身份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声音也像蚊子哼哼,我根本没听清。」
赵清清被我戳中了最深的痛处,她大声道:
「我说你这衣服丢人至极!不配前来参宴!赶紧离开!」
这一声连前厅的人也听到了,赵夫人和其余几位年长的夫人匆匆地赶来:「怎么了?」
赵清清扁了扁嘴,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母亲,姐姐失了礼数,我叫她回去她又不回去……」
她话音未落,我已经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赵清清愣住了。
她不明白我在干什么。
世家贵女是不会行这个礼的。
会行这个礼的是玄甲营的士兵。
我朗声地开口:「不是我不愿走,而是实在无法苟同清清姑娘的话。
「方才清清姑娘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她说我这么穿丢人至极——但姑娘可知,这身衣服是什么?」
这话一出,包括赵夫人在内,在场所有年纪大的人脸色全都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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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药兽,兽角上可以长出各种珍稀药材。
我救了掉落悬崖的真龙天子,将兽角上的还魂草送到他嘴边。
后来,我被他囚禁起来产药。
外界传闻,食用我的兽角可以长生不老。
于是,他生生地砍了我的兽角炖熟食用。
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他强行让我怀上他的皇嗣。
我怀上半人半兽,在逃回山林时,被他下令射杀,万箭穿心而亡。
再睁开眼,我重回到了他掉落悬崖那日。
1
我叫汐瑶,是只药兽。
此刻正被铁链锁住四肢,囚禁在帝王的寝宫里。
骁煜拿着一把斧头,朝我逼近。
「汐瑶,他们说,吃了你的兽角便可长生不老,你有两只兽角,给朕一只,可好?」
我挣扎着道:「骁煜,我救过你性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是啊,你救过朕,朕已经报答过你了,不是吗?
「朕将你带回宫,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就连睡觉都抱着你,足以证明朕对你有多好。」
骁煜抚摸着我的兽角,在丈量从哪里开始砍比较好。
「你也该报答朕,将你的兽角给朕食用,朕只是想要长生不老罢了,朕有错吗?」
他找好位置,命侍卫将我摁倒在地。
我惊恐道:「不要,骁煜,我的兽角不能砍,就算只砍一只我也活不了了。
「求你,呜呜……放我回山好不好?我把兽角上的药材都给你。」
我的眼泪并未打动骁煜。
他从我的话里抓住重点:「既然砍一只也是死,砍两只也是死,不如……朕将你两只兽角一起砍了。
「另一只,给锦儿吃,让她陪朕长生不老。」
骁煜口中的锦儿,是他的锦贵妃。
他话音刚落,命侍卫捉紧我,扬起斧头砍向我其中一只兽角。
我的兽角里有一根筋骨,就连斧头也很难砍断。
骁煜见一斧头没有砍断,又抡起斧头砍了第二斧。
筋骨还是没断。
接着是第三斧,第四斧。
我疼得「嗷嗷」叫,挣扎着,却被侍卫们死死地摁住。
我大哭,悔不当初:「骁煜,为什么……你们人类为何如此残忍?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救你。」
骁煜冷哼:「残忍吗?你们兽界不也是弱肉强食?」
好一句弱肉强食。
可我是药兽,从出生起,我便有自己的使命。
我食用草药种子为生,种子在我身体里发芽,从兽角上长出珍贵药材。
我穿梭在山林里,无论是遇到受伤的兽还是受伤的人,我都会将救命疗伤的药草送到伤者嘴边。
我活了两百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
我不求回报。
可为何,我会死在我救过的人手里?
怪人心太恶,怪我太单纯。
第五斧落下,我的兽角终于被斩断了。
鲜血飞溅至骁煜和侍卫们的身上,脸上。
他们丝毫没有停歇,紧接着又用同样残忍的法子斩断了我的另外一只兽角。
骁煜捧着兽角离去,临走前命令侍卫:「将她关起来,别让她跑了。」
我被关进铁笼中,疼晕过去。
2
我梦见了和骁煜初相识那日。
那时我生活在一处灵气充足的山谷中。
骁煜掉落悬崖,他万箭穿心,已经没了气息。
我的兽角上还剩最后一株还魂草。
那株还魂草极其珍贵,是药兽留给自己的保命草。
将来若有一日,我快要死了,这株还魂草将会复活我。
最后一株保命草,按理说不能给别人服用。
可我对他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我心想,救活了他之后,只要十年,我的兽角上就会长出新的还魂草。
十年弹指而过,我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我将最后一株还魂草送到他嘴边。
可他已经断气了,不会吃。
我化作人形,从头上摘下还魂草送进嘴里,嚼碎了俯身喂给他。
他不会吞咽,我又去小溪边喝了水,来喂给他。
还魂草入喉,他醒来。
我帮他拔箭的时候数了下,他身上有三十余支利箭,若是没有遇到我,就算是神医也无力回天。
为了让他拔箭的时候不痛,我把兽角上的止痛草和麻醉草喂给他吃。
拔完箭后,他内脏受损,失血过多,我又给他服用了许多珍贵药材。
救骁煜耗费的珍贵药草,比我救五个人都多。
他醒来后,将我视作救命恩人。
他留在翠林谷养伤,待了三个月,身子康复后,我将他送出谷。
那三个月,我们如朋友般朝夕相处,我给他找野果充饥,他教我识字。
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位人类知己,殊不知,却是我悲剧的开始。
3
药兽的灵力都集中在兽角,这也是为何食用了兽角就会长生不老的原因。
其实也不算长生不老。
我有两百年的灵力。
我的一只兽角可以延寿两百年,两只兽角可以延寿四百年。
若是遇到千年的药兽,两只兽角则可以延寿两千年。
兽角被砍,我的灵力慢慢地消散。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失去两只兽角的药兽,最多一年,就会死去。
骁煜并不知道两只兽角可以使他多活四百年。
等他知晓时,两只兽角被他吃了一只,另外一只他拿去给锦贵妃吃了。
骁煜后悔自己没有将两只兽角一起食用。
这时,江湖术士又给他进言:「陛下,那只药兽快要死了,属下还有一计,可以让您长生不老。」
骁煜命道:「何计?快说。」
李术士禀道:「她是雌兽,可以孕育新的药兽,不如您让他怀上您的龙嗣,将来待小药兽长大了,您可以继续服用小药兽的兽角。」
骁煜怔住,不敢置信地说:「你让朕去宠幸一位药兽?」
李术士抹了抹汗,小心翼翼道:「陛下,为了长生不老,有何不可?」
骁煜挥手遣退李术士:「容朕想想,你先退下。」
4
骁煜慎重地考虑了三日,他决定采纳术士的建议,让我怀上他的子嗣。
被砍了兽角的我,躺在铁笼里,奄奄一息。
我不敢相信,骁煜他竟会这么禽兽,连兽都不放过。
他命人将我丢进浴桶里洗干净,放在龙榻上。
他站在龙榻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命道:「汐瑶,化作人形,朕知道你还有灵力可以化形。」
我咬牙切齿:「我不要,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化形,你有本事就直接来。」
我量定只要我不化形,骁煜也拿我没有法子。
他不可能对一只兽强来。
骁煜俯身过来,大掌轻抚着我的背:「朕知道,如何能让你化形。你自己化形,还是朕帮你?」
我浑身一怔,他竟然知道怎么逼我化形?
我的四肢被铁链套住,想逃逃不了,只能无助地求饶:「骁煜,你别过来,求你让我死个痛快。」
骁煜摸到了我的软肋,眸色幽深:「朕会让你死个痛快,前提是你诞下朕的龙嗣。」
「呜呜,你禽兽......」我哭出声来,在他的一再抚触之下,被迫化作了人形。
我是兽身时,通体雪白,兽角上除了长满珍稀药材外,还会开花。
在兽界,我的模样很讨喜。
化作人形后,亦是绝色美人。
骁煜被我的容貌惊艳住。
他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惊叹道:「汐瑶,你是朕见过最倾国倾城的女子。可惜,你是只兽。」
语落,他摁住我的手,吻了下来。
5
骁煜为了让我怀上他的龙嗣,接连半月,夜夜来折磨我。
后来,我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他才放过我。
我们药兽产子,不像人族,要怀胎十月。
我们怀胎五月即可。
我变回兽身,被关进铁笼里养胎。
怀孕三个月时,我迎来了一个转机。
每日给我送膳食的婢女翠珠将铁笼打开。
她摸着我的额头,面露怜悯之色:「汐瑶,你快逃吧,逃得远远的,再也别轻信人类。」
前些日子,翠珠被病痛折磨,在太医院拿不到药。
我给了她治病的药草,她煎药喝下后,身体痊愈。
这世间,除了骁煜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之外,也有像翠珠这种善良的人。
我从铁笼里出来,脚步却踌躇不前,我问:「翠珠,若我逃了,你怎么办?」
「待你逃了,我也会逃。」翠珠催促我,「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求你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好,谢谢你,翠珠。」我回头看她一眼,逃出关押我的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6
骁煜知道我逃了后,龙颜大怒。
他立刻命人围剿我。
我逃出皇宫,往人迹罕见的地方逃去。
骁煜张榜悬赏,只要是看见我下落的人,都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时间,我被全城围剿。
我藏在一辆出城的马车下,马车的主人是位年轻英俊的公子。
出城的路上,他一直在咳嗽。
我吊在车底,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等马车出城后,我正在找机会从车底滚落进灌木丛里。
如今我怀着身孕,若是马车车轮碾过我的身子,我恐怕会一尸两命。
正犹豫间,男子叫停了马车。
我趁机从车底落在地上,钻进灌木丛里躲起来。
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在灌木丛里寻找着什么。
我正想逃,他看见了我。
他边咳嗽,边朝我挥挥手:「快走吧,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别被人族抓住,小药兽。」
呜呜,他人真好。
他在出城的时候就发现我吊在车底,他放弃了巨额悬赏,将我护送出城。
我们药兽最是善良,也最容易被善良的人打动。
我折回去,走到他脚下,对他说:「我的血可以治好你的病,你用匕首取一些我的血吧。」
他蹲下抚摸着我的头,英俊的脸颊露出温暖的笑容:「若是要用你的血才可以治病,我宁愿病死。快走吧,若不然,围剿你的人该追上来了。」
我感动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若将来有机会,我让我的孩子衔药来报答你。」
男子答:「我叫林涧。」
我凑到他身畔闻了闻他的气息,随后道:「好,我记住你了,后会有期。」
我转身消失在山林里。
7
我没想到骁煜会那么残忍。
我逃走后,他将翠珠和林涧斩首示众,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城墙上。
我因为担心翠珠和林涧,躲在林子里远远地朝城门看去。
我视力极好,看见了翠珠和林涧的首级。
两个那么善良的人,却因为对我施以援手而落得尸首分家的下场。
我恨!
我不该救骁煜,更不该连累翠珠和林涧。
我泫然欲泣,正伤心间。
骁煜带兵追来,我拔腿就跑。
我怀着身孕,又受着伤,奔跑的速度不算快。
但只要我逃回山林,他们再想追到我就如大海捞针。
骁煜策马来追我,他朝我喊话:「汐瑶,你怀着朕的子嗣,想要逃去何处?」
「骁煜,你不得好死!迟早有一日,我会回来取你的狗命!」我拼命地奔跑,眼看着身子就要隐没在绿树之间。
骁煜见状拉满弓箭,指向我:「罢了,朕有两百年寿命,已经赢了世人。
「朕不能放你离开,否则我们的子嗣出生,被旁人砍去兽角,这世间就不止朕的寿命最长了。
「汐瑶,受死吧!既然你不愿意将腹中骨肉生下来给朕,那朕便杀了你们母子!绝不能便宜了外人。」
他身后的万千皇家禁军拉满弓箭指向我。
骁煜扬声命道:「放箭——」
8
我奔跑的速度没能敢上利箭射过来的速度。
「咻——」
「咻——」
「咻——」
无数利箭穿透我的身体,我滚落在地,腹部又中了一箭。
那一箭直接射中了我腹中的胎儿。
我能感应到它在我腹中垂死挣扎,它两脚一跷,蹬着我的肚皮。
这也是骁煜的骨肉,他怎可那么狠心?
我再也逃不了了。
骁煜策马跑到我身畔,他纵身跳下马背,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我。
我嘴里溢出鲜血,痛苦地呜咽着。
「朕听闻你的血可以治百病,若是浪费就太暴殄天物了。」骁煜扬声命道,「来人,将它的血装起来,不可浪费一滴。」
「是。」立刻有人端着盆上前。
他们将我拎起来,把我身上的利箭拔出,血从伤口处涌出来,落在桶里。
每拔一支箭,我就像是被捅了一刀。
好痛。
我想起骁煜中箭掉落悬崖时,他身上也插满了利箭。
我怕他疼,给他喂了那么多麻醉药、止痛药。
可眼下,他只在旁边冷眼看着我。
他的心,宛如石头一样硬。
很快地,我身上密密麻麻的箭被全部拔掉。
盆里装满了血,最后一滴鲜血流尽时,我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9
再睁开眼,我重回到了翠林谷。
我在山谷里奔跑,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时,我看见草丛里躺了个人。
这一幕有些熟悉。
我奔跑过去,赫然看见骁煜身中无数支利箭躺在草丛里。
我反应过来,我重生了。
重生到了骁煜中箭坠落悬崖那日。
所有的悲剧还没发生,我没被他囚禁起来产药,没被砍断兽角,没被强行怀上他的子嗣。
翠珠和林涧也还没有被斩首示众。
我没有被万箭穿心。
太好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我准备转身离去,放任骁煜不管。
谁知我正准备离开时,他飞速地从我的兽角上摘下还魂草。
我一惊。
扑上去抢还魂草,却还是晚了一步。
还魂草被他塞进嘴里,他还没来得及嚼碎就咽下去,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我快气死了。
前世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没了气息。
这世居然还有力气抢还魂草,目标如此精准,看来他也重生了。
想起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我火气上涌,扑上去撕咬他。
我们药兽性格温顺善良,从不会撕咬人类。
可骁煜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将我惹毛了。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撕咬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将他的手啃得鲜血淋漓后,又扑上去啃他的脖子。
骁煜将手放在我背上,叹气道:「汐瑶,等朕拔了箭,你再咬,让你咬个够。」
10
骁煜莫不是中邪了?
我挣脱他的束缚,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冷眼瞧着他:「你也重生了?」
骁煜没有隐瞒他重生的事。
「上辈子你死后,朕活到了两百多岁。」他半坐而起,忍着痛将身上的箭一支支地拔下来。
鲜血染红了草地。
看他疼得闷哼出声,我心情舒畅了许多。
我冷哼:「活两百多岁还不够吗?怎么,上辈子吃了我一只兽角,这辈子还想再吃两只?」
「朕终于明白,寿命长并非好事。」骁煜一边拔箭,一边缓缓道,「那种孤独感,朕不想再体会一次。」
「我现在就杀了你。」我握紧他胸膛上的一把箭,用力地往里一推,将利箭再插深几寸。
「噗——」
骁煜溢出一口鲜血:「你可以杀了朕,朕已经去过地府了,地府不收朕。
「再死一次,无非就是灵魂在天地间游荡罢了。
「可是你解恨了吗?汐瑶,就这么杀了朕,你能放下对朕的恨吗?
「若可以,那你就杀了朕。你对朕的恨消散了,朕的灵魂就可以去投胎,对朕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整理着他方才说的话。
看来他前世死后,投不了胎。
要弥补他的过错,等我的恨意消散了后,他才能转世投胎。
就这么杀了他,确实太便宜他了。
得狠狠地折磨他。
我正好缺一个药人,以前我觉得让人试药太残忍了,不过放在骁煜身上,一点都不算残忍。
我拿来藤蔓,将骁煜五花大绑,随后牵着他往一处山洞走去。
11
路上,骁煜问我:「汐瑶,你要带朕去何处?」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对他丝毫没有任何怜悯。
他身上的伤口与地面摩擦,崩裂开来,一地都是血。
我将他带到山洞深处,将他推进一个深坑里。
立刻有无数藤蔓来缠绕住他,吸食着他身上的鲜血。
这些是食血藤,除了会食血之外,叶子碰到肌肤会奇痒无比。
他手脚被缠住,不能去抓挠,只能生生地忍受着。
这种折磨堪比凌迟之刑。
骁煜很快地就忍受不了了,他想要挣脱藤蔓,可越是挣脱,藤蔓缠得越紧。
看着他满脸通红,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我愉快地向他宣布:「骁煜,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药人了,我每隔几日会拿药来给你试,你可要扛住,别死得太早。」
骁煜被食血藤折磨得生不如死,已是没有力气来回应我。
我转身离开山洞。
三日后,我去山洞里看骁煜。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听见脚步声,他直起身子来,干涩的嘴唇呢喃道:「水,水......」
身上的食血藤感应到他在动,立刻将他缠得更紧。
我拿着一株草药下到深坑,食血藤自动地为我让出一条道来。
我捏住他的下颌,将草药塞进他嘴里,命他:「嚼碎,咽下去。」
12
看得出来骁煜很渴,很饿。
这三日我不曾给他投喂过一滴水,和任何吃食。
草药进入口腔,他很快地嚼碎咽下,可这并不能为他解渴充饥。
我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一阵干呕,出现痉挛、皮肤发痒、肌肉抽搐的症状。
从他的反应可以确定,我刚才喂给他的草药是「蛇蝎草」无疑了。
这是剧毒之草,误食后,浑身宛如有万只蛇蝎在爬,约莫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毒发身亡。
「水,给朕水......」骁煜蜷缩在地上抽搐着。
此刻的他,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分帝王的尊贵?
「那么想喝水?那就喝自己的血吧。」我说罢拿出一把匕首,朝他的手背插去。
「啊——」他疼得抽气。
匕首穿透他的手骨,拔出时,鲜血淌落下来。
我轻笑道:「动作若是慢了,你的血可就要被食血藤抢食了。」
食血藤往他手臂蔓延而去,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用嘴唇覆盖住手背,和食血藤抢食自己的血。
可这远远地还不能解他的渴。
「十一个时辰后,我再来看你,为你解毒。」我转身,丢下一句,「若你能撑过十一个时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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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霸凌女宿舍的第一天,她就发现我手腕上的链子是豪门阔少肖锐发布在网上那条。
全校都知道肖锐嚣张残暴,最近却疯狂迷恋上一个女生,不知道长相,只能靠一条手链寻人。
听起来就像童话故事。
霸凌女高兴地抢走我的手链,去赴了肖锐的生日宴。
可她不知道,一周前我从背后袭击肖锐后就是用这条链子差点把他勒死。
肖锐气疯了,他曾在那晚直言,如果找到我,一定会杀了我。
1.
我拖着行李箱走进312宿舍时,殷敏正在阳台抽烟。
她上下打量了我两眼,缓缓吐出烟雾,嗤笑:「上个月校花评选比我多一票的人,就是你啊姜禾,长得不错,就是这穿的太土,穿这么多,岂不是浪费你的好身材,不如我们帮你改改。」
她随手把烟头丢下楼,朝另一个女生招招手,两人便开始扯我的衣服,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旁边拍照。
「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乱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强忍着眼泪伸手去挡。
殷敏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动作突然停顿。
「等等,这是你的?」
几个女生脸色都骤变,她们一定认了出来,我手腕上这条长款星星手链,就是校草肖锐发了疯正在找的。
殷敏是院长的女儿,靠着她爸的关系以艺术生的身份挤进这所重点高校,向来横行霸道。
可肖锐跟她不同,同样的不学无术,可肖锐能上这所学校是因为他家捐了五栋实验楼,几乎小半个学校都是他家出资造的。
所以肖锐入学两年,脾气暴戾,谁也不敢惹,他触犯种种校规,学校硬是都压了下来,还为了讨好肖家,推荐肖锐成为学校形象大使,让他出尽风头。
肖锐本就出名,最近风头更盛。
因为他从一周前开始就在校园官网上大肆寻找一个女生。
没有照片也没有对长相的任何描述,只有一条独特的手工星星手链,肖锐说,谁能告诉他拥有这条手链的是谁,他会给二十万作为奖励,就连提供线索的人,都有五万的酬劳。
这条被全校惦记的手链,此刻就戴在我手上。
殷敏看向我的目光顿时变得嫉妒又不屑。
「肖少喜欢的人竟然是你!」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肖锐这么高调找的人,是他一见钟情的女生。
甚至还有人编出好几个版本的浪漫故事,桀骜不驯的肖锐对神秘女孩一见倾心,从此茶饭不思,一心想要找到她。
多么像童话故事啊,就连殷敏也这么以为。
下一秒,她狠狠抓住我的头发,伸手就来抢我的手链:「现在,这个是我的了!」
我害怕地流着眼泪,死死护住手腕,乞求:「求求你不要抢我的东西,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是她亲手做的,这世上只剩这一条了。」
殷敏闻言就笑出来:「独一无二更好,这手链就只有我有了!」
她叫其他女生一起帮忙,从我手里把手链抢了过去,迫不及待地便试戴起来。
其他女生有些担心:
「万一姜禾对外说这手链是她的怎么办?」
殷敏无所谓地笑笑:
「她可是被人孤立迫不得已搬来我们宿舍的,听说她脾气古怪几乎没朋友,谁会相信她的话。」
她们把我按在地上,问我为什么肖锐会找我,把所有细节都说清楚。
我哭着说一周前我喂流浪狗的时候看到有男生骑机车摔倒,拉了他一把。
殷敏哼笑:「没想到肖少竟然会喜欢这种小白花类型的女生。」
她开心地欣赏手上的链子,期待道:
「明天晚上肖少的生日宴,我就戴着这个去,他一定会喜欢上我。」
我低头抹眼泪,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她不知道,肖锐的确疯了似的在找我,却不是大众猜测的一见钟情。
一周前,肖锐飙车刮倒了经常帮我留门的门卫爷爷,还把他拖拽了数百米后逃之夭夭。
他是疯子,我也是。
第二天晚上我趁夜黑风高在车库袭击了肖锐,用我手上的链子勒住他脖子,差点把他勒死。
当时肖锐死命挣扎,直到快窒息昏厥我才松手,然后藏在了黑暗里。
肖锐气疯了,他对着空荡荡的车库破口大骂,声称找到我后一定要杀了我。
他要找手链的主人,那我送他一个就是。
我用余光看了殷敏一眼,无比期待这场好戏上演。
2.
第二天殷敏打扮得无比精致,甚至为了搭配那条手链新买了衣服鞋子。
出发去生日宴前,她收到了一条消息,看过后便皱眉看向我,不耐烦道:
「你,跟我一起去。」
我抱着书瑟缩着摇头:「不……我还要复习。」
殷敏直接抢过我的书撕成两半然后甩在我脸上咒骂:
「你这种人看再多书都是社会底层人。」
她冷笑着揽着我肩膀说:「怕什么,我带你去见见世面,玩玩游戏而已。」
强行把我带上豪车后,她忍不住嘀咕:「什么破规矩,还一定要带个小白鼠。」
我垂眸,眼底晦暗不明。
这是他们圈子里的黑话,没有背景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势学生被称为小白鼠,是他们欺辱取乐的工具。
今晚这场生日宴,肖锐一定是准备了特殊节目。
到达肖家的私人山庄,殷敏把我带了进去,现场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学校里有名有姓有背景的学生,还有一些穿着朴素廉价的衣服,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墙角。
殷敏把我推过去:「那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猛地踉跄,摔在那些人中间。
有人问殷敏:「你带的这个也太漂亮了吧,当小白鼠我们可下不去手。」
殷敏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漂亮不是正好,还能玩点别的,你这次带了谁?」
那人说:「我们学院的透明人,书呆子,叫林规,听说是孤儿,当小白鼠再适合不过了。」
他们像是谈论物件一样谈着我们这些人。
直到肖锐穿着精心准备的礼服出场,全场才安静下来,他打量着我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最近心情很不好,真是要玩一场游戏好好发泄一下。」
我害怕地躲在角落,跟那个叫林规的男生对视了一眼。
真巧,我们也精心为他们准备了一场游戏。
这世上不缺疯子,只是比谁更疯罢了。
希望他们能玩得开心。
「肖少,生日快乐啊。」殷敏递上自己准备的礼物,刻意露出手腕上的手链。
肖锐瞥了一眼,脸色大变。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咬牙:「这是……你的东西?」
庶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我所有的努力,都会被她轻飘飘一句「回档重来」抢走。
我冥思苦想作出的诗赋,得到圣上赞许。
回档,她来抄。
我救助的街边乞丐,未来会成为大启赫赫有名的战神。
回档,她来帮。
我嫁给落魄的五皇子,陪他冷宫隐忍五年、东山再起、母仪天下。
回档,她来嫁。
终于我忍无可忍,提剑抵住她脖颈。
她丝毫不慌,挑衅笑道:
「系统,我要回档重来。」
可这一次,却失灵了。
1
我醒来时,觉得头痛欲裂。
侍女推门而入:「小姐,前些日子订购的一批新装送到府上了,请您去挑选。」
我疑惑:「邱府何时又订了新装?」
她笑出声,走过来扶住我:
「您忘了呀?是为您和二小姐下个月参加诗会定做的。」
下个月?
可为何在我的印象里,诗会已经结束了?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邱媛媛抢先要走了几条流行的新款,一边开口还一边偷瞄我,生怕我跟她抢。
剩下的那些,款式和颜色都有些过时。
我从中挑挑拣拣,选出来一条鹅黄色长裙。
她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的东西,却能打出意外出彩的效果。
诗会是抽签定出场顺序,我抽到最后一个。
这个时机不好,临近尾声,众人都有些困乏,本来无心观赏。
可我却让人眼前一亮。
御园中大片大片春花开得热烈,我站在其中吟诗作画。
鹅黄,这样柔和又明媚的颜色,引得蜂飞蝶舞翩翩至。
圣上大赞,众人惊叹。
尤其是五皇子容祁,他隔着人群遥遥望向我,目光炽热。
我揉着太阳穴:
「不用选了,我知道有条鹅黄色的长裙,直接拿过来吧。」
侍女听到,「啊」了一声,面露难色:
「大小姐……那条鹅黄色的,二小姐早上过来挑走了。」
我有些恼火: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我是嫡姐,何时轮到她一个庶女抢在我前面了?」
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火,她吓得慌忙跪下:
「二小姐说,您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子,而且她拿走的这条款式已经过时了,您应该不会较真的……」
她边说,肩膀边不住颤抖,表情慌张,泫然欲泣。
罢了。
是邱媛媛不懂规矩,我又何必为难一个侍女呢?
2
我穿了一身青绿去参加诗会。
抽签,又是最后一个。
因为有陛下在场点评,众人都有些紧张,而我端坐席间,悠闲喝茶等待。
为今日,我筹谋已久,腹稿打过无数次,早就倒背如流。
下一个是邱媛媛。
她先瞥了我一眼,然后款步上前,泰然自若,一副稳操胜券的姿态。
就在她开口的瞬间,我惊呆在原地。
无他,只因她诵读的诗,与我冥思苦想、反复修改,最终凝练出来最满意的版本,一字不差。
我很好奇。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把诗作拿给别人看过,她是如何知道的?
思绪被众人一阵惊呼打断。
「快看快看,好像仙女下凡!」
「诗好,人也美,我觉得这场比赛已经毫无悬念,排在后面的人可以不用上来了。」
抬眼看去,邱媛媛身边,群蝶环绕,翩翩起舞。
再看容祁,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追随着她。
我心中郁结。
一诗毕,陛下叫她上前来:
「刚才的诗是你作的?」
她乖顺道:
「回陛下,确为臣女所作。」
「好啊!」陛下拊掌大笑,「秀外慧中、柳絮才高!朕就是把『才冠京华』的名头给你,你也是当得起的!」
3
邱媛媛一诗成名,得圣上赞誉,此事传到我爹耳朵里。
翌日他叫我去正厅谈话。
「知意,有件事和你商量,我打算将你赵姨娘抬为正妻。」
「什么?」
我抬起头,觉得有些荒谬。
母亲是江南才女,追求爱慕者无数,我爹向她提亲时,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婚后第三年,我爹就把挺着肚子的赵姨娘带回了府。
那时,他愧疚道:
「前几个月出差办案,同僚应酬,当时喝醉了酒,不省人事,事后才知酿成大错。」
母亲哭得双眼通红,但看在孩子月份已高的份上,只能故作大度,替夫纳妾。
本以为闹剧至此收尾,没想到今日,他竟要把妾室扶正。
我质问:
「您忘了对母亲的承诺了吗?!」
他心虚地撇开头:「你母亲都过世十几年了……你看看朝中其他同僚,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妾室,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说到这,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再说了,媛媛此次在陛下面前得脸,都是你赵姨娘教育有方,如此劳苦功高,我就不能嘉奖一下吗?!」
我心猛地一沉:「如果我说,那诗是我作的,父亲信吗?」
他抬眼:「你可有证据?」
我噎住:「……没有。」
昨日回府,我直奔书房。
无数篇涂涂画画、修修改改的草稿,全部不翼而飞。
「既然空口无凭,你又何必在这强词夺理!」他不耐烦道,「从小到大,你事事都要压媛媛一头,如今赶不上她,就想走歪门邪道把功劳抢过来?」
「父亲!」我跪行上前,手搭在他膝上,以一副乞怜的姿态望着他,「您为何就是不相信我呢?!」
却被他一把甩开。
「够了!邱知意,我知道你一直容不下她们母女,但你也要适可而止!」
我知道,他今日不是要同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
我无言以对,只能俯身跪拜:「父亲高兴就好。」
4
赢得圣上赞许,姨娘又被抬为正妻。
邱媛媛此时,可谓是春风得意。
她坐在书院的凉亭中,立刻有不少贵女慕名围上来,看她作诗。
一阵风吹过。
她来了灵感,提笔就写: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曾停顿半分。
围观者立刻发出惊呼:
「好!好啊!」
又一阵风吹过。
她又写:
【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身边的惊呼声却不似刚才那般热烈。
有人提出质疑:
「这……意境也不相干啊?」
她被问住,先是愣怔了一瞬,少顷,神色恢复如常:
「哦,这是我前几日登楼赏月时就有的灵感,只是现在才写而已。」
又有人问:
「刚才豪迈,现在又多愁善感,邱媛媛,为什么你作诗的风格差距这么大?」
她急得瞪过去一眼:
「我出身世家,自幼饱读诗书,连陛下都赞我才冠京华。能驾驭不同风格,很奇怪吗?」
这解释太过牵强。
众人只觉得扫兴,纷纷散去。
同师门的好友林棠棠凑过来:「我怎么感觉你庶妹不对劲?」
她疑惑地敲敲脑壳:
「能得圣上如此赞誉,想必一定是德才兼备的女子,又怎会因为旁人质疑几句就当众翻脸?但她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奇怪……」
我被一语点醒,突然悟出了点东西。
邱媛媛掌握了一种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一旦她对某个结果不满,便可以退回到事件开始前,重新再来。
并且可以把所有人的记忆抹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成了被唯一遗漏的意外。
5
三年一晃而过,我已和容祁成婚。
才当半年王妃,他就因前朝争斗之事被陛下废黜,幽禁冷宫。
冬天格外难熬,炭火不够,我们瑟瑟发抖,相拥取暖着入睡。
再睁眼,我回到了出嫁前。
闺房中地龙烧得正旺,身上厚厚的锦被把我生生热醒。
邱媛媛又一次使用了她的特殊能力。
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晚饭时,她笑吟吟地盛了一碗汤给我:
「这是我亲自做的,长姐尝尝我的手艺?」
我一饮而尽,当晚腹痛难忍,在家卧床整整三日。
事后查出来,那道汤勾芡时,她用了一点木薯粉。
虽然无毒,但我对此物轻度过敏,小时误食过一次,差点丢了命。
她极力辩解:「我是无心之举啊!长姐幼时出事,我还尚未出生。而且我是第一次下厨房,也没人提及此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一番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父亲也在旁帮腔:「媛媛只是好心办错事,你别怪她。」
我冷眼看着他们,忽然觉得很陌生。
我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何。
她要拦着我出门。
上一次这个时候,我们乘车出行,遇到一位乞丐拦路乞讨。
她捂着帕子避犹不及:
「臭死了,臭死了……让他滚!」
我走下车,给他银子,又向他致歉:
「刚才说话的是我庶妹,管教无方,有败家风,抱歉。」
「在下贺行川。」他朝我跪拜,「今日恩德,贺某铭记于心,请问恩人姓名?」
我摆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记。」
说完便上了车。
三年后,贺行川在北疆大破敌军,五战五捷,一举成名,成为朝中新贵。
他带上厚礼造访邱府,想求见邱府的女眷。
当初,我虽没有告知姓名,但他记住了我的腰牌。
整个京城,这个姓氏的达官显贵并不多。
东城武侯街上最显赫的一家便是邱府。
此时我已嫁人,而邱媛媛正在为议亲一事头疼——
她自诩「嫡女」,自然不愿做妾。
但高门第的嫡子瞧不上她,嫌她礼仪不周,常与人起口角之争,半点嫡女和正妻的样子都没有。
庶子呢,她又不肯屈就。
此时恰逢朝中新贵登门求见,简直是同雪中送炭。
她喜出望外:
「将军,就是我,就是我!」
贺行川盯着她,沉默半晌,道:「我要找的,不是这位。您忘了,贺某为人粗鄙,怎担得起您一句『将军』?」
说完便转身离去,半分脸面也不留。
她在原地气得跺脚,悔不当初。
6
于是,她再一次使用了时间回溯的能力。
在汤中兑入木薯粉,让我过敏不能出门,只为把对贺行川的恩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为免被遗忘,她还反复强调:
「记住了!我叫邱媛媛!是邱尚书的嫡女!」
这次她终于如愿以偿,嫁给将军做正妻。
比起我这个在冷宫吃糠咽菜的王妃,不知道要风光多少倍。
可她后面又笑不出来了。
五年后,容祁洗清冤屈,成功翻身。
又一年,皇帝病重,他趁乱逼宫,位登九五。
陪他冷宫忍辱负重的我,自然也成了尊贵无双的皇后。
家宴上,邱媛媛举杯,咬牙切齿:
「恭喜姐姐姐夫,卧薪尝胆,沉冤昭雪。」
容祁端着笑脸:
「你是夫人的妹妹,便也是朕的妹妹,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快请坐。」
桌下,他却捏着我的手,冷笑一声:
「夫人,你这妹妹真够虚伪,从前咱们在冷宫受苦受难,她可曾有帮衬过半分?」
他从不称我「皇后」,只称我为「夫人」,以示殊荣。
邱媛媛坐下时,眼神中闪烁着不甘的光。
7
于是,我一觉醒来,又回到了出嫁前。
又是这样!
我如遭雷击,当场晕了过去。
这一次,邱媛媛已经得到了圣上的赞誉、贺行川的恩情。
所以她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容祁身上。
容祁喜欢书画,江湖上有位佚名画师,甚得他欣赏。
邱媛媛为了投其所好,不惜一掷千金,从拍卖市场购得画作一幅。
容祁来邱府做客饮茶,闲聊间,她提起那位佚名画师,借此挑起话题。
两人聊得投机,相见恨晚,你一句,我一句。
我被晾在旁边,快要按捺不住徒手捏碎茶壶的冲动,不停续着茶水,左一杯,右一杯。
「说来,我也对那位画师仰慕已久了,我与殿下还真是投缘。」她娇笑,「新近,我又千金购得画师一幅新作,殿下,不如改天约个时间,我们一同欣赏?」
容祁脑筋简单,一听就来劲,一钓就上钩。
他嘴咧到后脑勺:
「好啊——」
「咯当!」
我忍不住了,当即把茶盏往桌上一磕,不轻不重,将二人谈话打断。
两人转头看我。
我站起来,提气吐纳,强压怒火:
「我不舒服,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说完,快步离开庭院。
容祁小跑着追出来。
我与他青梅竹马十二载,这是第一次翻脸。
「知意,是因为我们赏画没有叫上你,所以生气?」
他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我突然有些崩溃得想哭。
凭什么邱媛媛可以轻而易举抢走我的努力?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掠夺。
这到底是凭什么?
我努力克制住情绪,才不至于失态。
又为了忍住眼泪,翻了他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
「画画画,殿下不是喜欢赏画吗?哦,行,那殿下以后就守着她还有那幅破画过日子去吧!」
说完,我抬脚欲走,却被容祁从身后轻轻扯住衣袖。
他挑眉:「你也察觉出她不对劲了,夫人?」
……
我有点晕。
他刚才叫我什么?夫人?
我顿住脚步:「难道你……」
「是。」他淡然点头。
「有天我醒来,发现从前发生过的事,又完完全全重复了一次。我以为自己糊涂了,并未在意。不久后便是诗会,发现邱媛媛背出来的诗,分明出自你手,可周围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这才觉得不正常。」
我气不忿,咬牙切齿:
「既如此,你眼睛还一直往她身上黏?她有那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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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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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救了一只白狐。
那白狐化为美人,太子执意为其抛弃身份,隐居市井。
我劝诫太子,白狐妖会害他折阳寿。
白狐妖听去后愤恨离开。
太子终于恢复神志:「是孤错了,日后孤必定好好待你。」
他登基那日,赐我当街剔骨之刑。
我才知白狐因我离开,他恨了我三年。
再睁眼,我回到了太子为白狐抛弃身份那日。
1
官兵围堵太子在民间的住所后不久。
白狐逃了。
她是白狐妖,逃走后谁都找不到她。
但她留了一张纸条给太子。
她说太子不信她,说她爱太子深入骨髓也从未想过害人。
日后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听闻太子盯着纸条看了许久,不曾眨眼。
后来太子毁了纸条,再抬眼,他又恢复了太子身份回到东宫。
朝臣皆称太子幡然醒悟,为时不晚。
那夜太子身上携卷夜里的凉气回到东宫,将我抱进怀里。
我便是他的太子妃。
太子紧紧搂着我,像是极害怕失去我。
他低哑轻唤:「妙妙,你是对的,梦怡她始终是只妖。」
自从太子救了白狐妖,他便鲜少这般对我。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殿下,日后莫要轻易抛弃身份。」
「是孤错了,日后孤必定好好待你。」
我心里欢喜,甜滋滋的。
他垂眸,眼神晦暗:「孤日后再也不会放弃太子的身份,妙妙不必再担心了。」
「好,妾相信殿下。」
2
太子本名萧承奕。
那夜后他便投身政事。
为皇上分担,进谏。
因为他这次深入市井了个把月,了解百姓真正的需求。
他开始提议取消宵禁、减税、大力推行百姓从商。
成效甚佳。
他像是忘了当初那个白狐妖,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甚至比以往更加专注。
皇上龙颜大悦,以为萧承奕真的回心转意。
我亦是这般以为。
萧承奕每个月都会消失一日,谁都找不到。
但是无伤大雅,皇上并未限制。
就连我也不知他去了哪。
这三年里,萧承奕功绩无数。
所有人都说我与萧承奕恩爱情深,萧承奕也只是笑笑。
三年后,皇上暴毙。
萧承奕顺应号召登基。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被封后,执掌后宫。
可他登基那日,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
【温氏心机重,害人无数,赐剔骨之刑,于明日午后当街行刑!】
圣旨送入东宫时,我正欢喜换上华丽皇后冠服。
东宫上上下下都认为我会成为后宫之主。
我浑身发冷,他们让我接旨,架着我。
可我依旧不肯相信,如今已贵为皇上的萧承奕会下这种圣旨。
我挣扎,想逃。
那些太监侍卫下手没个轻重,我头上的发钗步摇散乱。
他们拖着我,将我押送走。
身上华服拖得肮脏,我不再高高在上。
我始终不明白,我害了谁?
我进了天牢。
新皇威压十足。
他穿着明黄龙袍,高高在上。
来看我时见我身上脏乱不堪,他嫌恶地皱眉,像是看污秽之物。
「萧承奕,为何这样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皇上冷眼望着我歇斯底里:
「因为你当初说梦怡会害朕,朕不听,你便向父皇告密,说梦怡是白狐妖,说了朕藏身之处,是你害了梦怡离开朕!
「你就这样恶毒,看不得我与梦怡幸福,剔骨之刑对你已是恩赐!」
我几乎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明明当初我救了他后,是他将我带进宫。
他说他会永生永生待我好,不会让我受委屈。
更不会放过世间伤害我之人。
可我忘了,男人的承诺最是信不得。
3
可我没死。
我被关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有人替我去死。
我心里升起一抹希冀,以为萧承奕并没有那么冷血。
我错了。
当听到声响,我无力望去时,却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白狐妖贴着萧承奕,小鸟依人言笑晏晏。
他们风光无限,只有我低入尘埃。
白狐妖笑盈盈地望着我:「皇上,我想要她的皮囊~」
我震惊望向宠溺地看着梦怡的萧承奕,他沉声道:「好,都依你。」
「萧承奕,她是白狐妖难道你还不知道!」
萧承奕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寒冰:「她是妖又如何?朕早就知道她是狐妖,她跟你不同,她心地善良,而你是个毒妇!」
他怕吓到梦怡,敛下神色:「朕让人顶替你服刑,只是因为梦怡不想杀人,需要你的皮囊。」
梦怡靠进萧承奕的怀里,勾了勾唇。
我心尖一颤。
皇上冷漠地望着我,他轻启薄唇:「念在夫妻一场,我会让人一点点放完你的血,让梦怡好好使用你的皮囊!」
我心急之下,喉间腥甜吐了好多血。
是我活该,在山林市井里活得自在,却听信男子的承诺。
随他入宫。
成了最不自由的太子妃。
甚至在他被白狐妖蛊惑时,我只想着是白狐妖的问题,想的是白狐妖会害了萧承奕。
却不承想,从始至终都是这个男人变了心。
我被放了血。
疼得几乎没了意识,却能清楚感知到身上的血液一点点流失。
我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染得整个行刑台都是血红的。
视线模糊,意识消散。
我又意识到,我或许真的要死了。
却听见那白狐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只有我能听见。
她笑着说:「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在乎,可我就是要萧承奕恨你、杀你,你说我是狐妖,我倒想看看萧承奕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这个妖?」
我口里吐出一股血。
见此,她笑得娇媚:
「你知道萧承奕每月总会消失一日是去了哪吗?
「我告诉你,萧承奕觉得你恶心,跟你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每月的那一天他都会跑出来陪我,我早就回来了,只有你不知道罢了。
「你且安心去吧,你没坐上的后位由我来坐,不疼你的男人今后疼我。你这副皮囊,也由我来慢慢使用。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当初我确实想吃了萧承奕,可现在我们两情相悦。」
我恨。
好恨。
可我要死了。
我死死盯着萧承奕:「萧承奕,我后悔了,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喜欢你!」
萧承奕的眼神瞬间慌乱一片。
他蹙紧眉头,朝我伸手,很快又收回手恢复平静。
昏过去前,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像闻到一股好闻熟悉的味道。
再睁眼,我回到萧承奕为白狐妖抛弃身份那日。
我重生了。
此时萧承奕与我商议,让我放他和白狐妖出宫。
4
萧承奕握紧我的手:「妙妙,孤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可她不喜欢皇宫,孤会放弃萧承奕之位随她隐居。」
剧痛感倏然消失,我愣了愣。
萧承奕蹙眉:「你不会是反悔了吧?孤同你说过多少次了,梦怡不是狐妖,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
我这才记起。
我前几日才劝过萧承奕,让他远离梦怡,那是白狐妖,以精气为食。
并且看梦怡的面色便知,她吸了不少男子精气,也杀了不少人。
可萧承奕不认。
执意为白狐妖逃出宫,并且要我为他保守秘密。
上一世我答应了他。
因为我认为他是被白狐妖蛊惑了,所以在皇上发觉萧承奕不见时问起我。
我没有替他隐瞒,并且将白狐妖的事都与皇上说了。
后来皇上命人率兵包围萧承奕的住所,害得白狐跑了。
留下的纸条里字字珠玑。
萧承奕恨了我三年。
与我虚与委蛇,假装恩爱。
我摇摇头,朝他笑道:「臣妾不会反悔,我理解殿下。殿下放心,日后皇上问起,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他一脸心疼地看着我,拍拍我的手。
眼里仅存的深情令我作呕。
「辛苦你了妙妙,若是日后梦怡回心转意,我会带她回来看你。」
我淡淡抽出手。
放心,你回不来了。
这次,你要走便走,我绝不阻拦。
萧承奕怔了一下,蓦然抓紧我的手,眸色暗沉:「妙妙,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我缓缓笑道:「殿下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然后一根根拨开他的手。
他的神色恐慌。
只一瞬,又恢复原样。
5
重生后,我思索了许久,终于想明白。
白狐妖梦怡恶贯满盈,吃人无数。
被她吃掉的人,都可以成为她的皮囊。
她也因为换了一具又一具身体。
最后,她看中了我的身体。
萧承奕逃出宫后。
我终于笑了。
我装成一切如常的样子,静静等候皇上问起。
可这期间,我命婢女去采买了许多东西。
有药材、熏香、甘蔗做的纸,还有用尸油炼出的蜡烛……
东西集齐花费了我不少时间。
我又开始炼制药材。
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
就像是这宫里不会有人知道,我其实是人偶师传人。
师叔炼的是死人人偶。
可我继承的是师父的衣钵,专炼活人偶。
萧承奕初见我时,我手段残忍,经常拿活人做试验。
那些人死有余辜。
师父教导我要用恶人炼制,我便听师父的。
师父让我不要碰情,我却没听。
好在我重活一次。
只是这手法生疏了许多。
那次我救了萧承奕,萧承奕认为我并非作恶多端之人。
他劝诫我,让我不要碰人偶。
后来皇宫的人找来,萧承奕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入宫,做他的太子妃。
我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听萧承奕的,不曾碰过人偶。
竟叫他忘了,我本就不是善类。
炼制活人人偶需要心头血。
我亲手剜开心口,收集一杯血。
借着孝顺的名义,我多次给皇上送了我亲手做的羹汤。
那里面没毒,只是放了我的心头血。
我看着皇上笑得乖顺。
反正,你早晚都会死。
本该炼成人偶的那日,我目睹皇上喝了汤,闻了我准备的香。
皇上在御书房里时,我已经悄悄走进去。
算算时候,皇上接下来应该就会发作。
浑身刺痛,身上的溃烂完好如初。
可我进去却看见皇上手执奏折,聚精看着。
我脚步微顿。
皇上抬眸望过来。
我欠身行礼:「父皇。」
大脑仍旧一片空白。
难道是我太久不曾炼过人偶,生疏了?
可皇上也不该一点症状都没有!
不对。
我在没有皇上号召时来御书房,本就不合礼数,怎的皇上的反应这样平淡。
像是丝毫不意外我会来……
我的心寸寸发凉。
6
皇上忽然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声:「太子至今仍旧未归?」
我点点头,视线划过皇上的脸。
没发觉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心里的疑虑更甚。
我的手法是生疏了不少,但不至于连个人偶都制不出来。
这事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突然有个侍卫冲进来:「启禀陛下!太子回宫了!」
我猛然抬头望过去。
这一世我没跟皇上说萧承奕藏匿之地。
没人阻止他们,他们怎么会如期回来?
皇上喜出望外,站起身立即出去迎人。
萧承奕属实受宠,只是这人心狠手辣,后来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
萧承奕带着他的那个白狐妖,跟皇上请罪。
皇上也心疼他,自然不会真的责罚,只是随口说了两句。
气氛其乐融融。
我忽然想起,上一世萧承奕也是这时回来的。
难道重活一世,无论如何一切都不会变?
萧承奕终于开口提出:「父皇,儿臣与梦怡情投意合,想纳其为良娣。」
所有人的视线好像都漫不经心地扫过我。
我笑了笑,欠身道:「妾愿意看到殿下所娶为所爱。」
萧承奕的气息不稳。
可我懒得去计较这些。
「梦怡为儿臣付出太多,儿臣不想辜负梦怡。」
皇上大笑,觉得并无不妥。
「妾不怕苦,妾愿永远追随殿下。」
梦怡与萧承奕眉目传情,看着郎情妾意,好似一幅画。
我却无心想这些。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方才的一切。
我的人偶术并未出错。
那为何炼不成人偶?
除非……皇上已然是一具人偶!
我猛然抬眸看向皇上,他神色如常,并未出现任何异样。
我却瞥见他鞋底上,未清理干净的湿润的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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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捡了白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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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4-02-22 15:11:49  更:2024-02-22 15:4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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